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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時久]諾森德[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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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30 01:25:19
標題:
[時久]諾森德[全文完]
諾森德
作者:時久
【
內容簡介
】:
「我就選人類牧師吧,叫什麼好呢?」
「ASD。」
「用自己名字縮寫當id什麼的最土了。」
「QWE不僅僅是我名字的縮寫,」他冷豔高貴地說,「它們是鍵盤上排在最前面的三個字母。」
她看著屏幕上矮小滑稽的女侏儒死騎,敲下三個字母。系統提示:創建角色成功。
QWE,曾經叱吒風雲的id,已經沒有了。
只有手下鍵盤最左邊早已磨損的六個字母,QWE,ASD,靜靜地依偎在一起。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30 01:25:46
楔子
又一年的夏季結束之時,國服終於迎來了魔獸世界的第二部資料片,落後美服兩年的巫妖王之怒。無數在等待中流失的舊玩家紛紛回歸,被吸引過來的新人也不在少數。這一天眾多網遊不約而同地巧立名目推出各種活動,原定這段時間上市的新網遊則默默跳票,以避巫妖王的風頭。
魔獸世界,依然是當今最NB的網遊,沒有之一。
安思冬也是回歸大軍的一員。她一早就下好了安裝包,下午一開服便第一時間登錄上去。
螢幕上是一個久違的人類女牧師,60級,一身當時最好的T3信仰套裝,三年如一日,沒有絲毫變化,仿佛時間在這裡停駐了。霎那間她有一種時光倒流的錯覺,好像……那些悵惘的青春歲月並不曾遠離,還可以重新拾取。
女人類是聯盟陣營裡最美型的種族,但是與如今市面上不管哪一款網遊相比,她都顯得其貌不揚,甚至有點粗壯和醜陋。安思冬還記得自己剛開始玩WOW①創建人物時,雖然打過了預防針,還是被其人設之醜給shock了。最後足足挑了半個小時,才調出一個勉強能看過眼的造型。
但是現在,她已經不會因為人物是否美型、場景是否絢麗來判斷一款遊戲的好壞了。
三年的時間很長,足以改變一個人的審美,足以讓熟悉的人變得疏離陌生,足以讓再深切的感情也煙消雲散。
許久不動,螢幕上的女牧師有些茫然地抬頭仰望天空,然後歎了一口氣,垮下了肩膀。這個動作實在很像她的內心寫照,安思冬洩氣地移開滑鼠,點了創建新角色。
死亡騎士是這次資料片推出的新職業,出生就是55級,但要求帳號中已有一個55級以上的角色,很多老玩家就是沖著這個新職業回歸的。反正她的牧師也就60級,還頂著那個熟悉的id,不如玩個新號算了。
幾乎是下意識的,她選擇了女侏儒,只有人類大腿那麼點高的小不點,誇張的大耳環,頭頂一坨幾乎能抵得上一半身高的尖尖髮髻,怎麼看怎麼滑稽。可是,到底有些地方和記憶中的不一樣了,死騎的眼睛發著藍光,那雙骨溜溜古靈精怪的眼睛,看不到了。
輸入名字的時候她猶豫了一下,然後敲下三個字母:QWE。系統提示:創建角色成功。
QWE,曾經叱吒風雲的id,已經沒有了。
她低下頭,看向手下的鍵盤。因為長久的使用,字母已經磨損,QWE,ASD,鍵盤最左端的六個字母,靜靜地依偎在一起。
那是他們名字的縮寫。
巫妖王之怒主要新增了三個內容:開放80級、新職業死亡騎士和第三塊大陸——諾森德。
諾森德,Northrend,意為北方的割裂之境,俗稱北極,位於世界地圖的最北面,東部王國和卡利姆多兩塊大陸之間,被茫茫的無盡之海隔開,必須68級以後才能去。
曾經有個人對她說:“我的秘密啊,埋葬在艾澤拉斯②第三片大陸的雪地裡,到時候你去挖出來,我就告訴你。”
可是,當她真的站在諾森德的雪原上時,那個人又去了哪裡?她固執地在雪原上奔跑,從那些高等級的怪中穿過,狼狽地躲避它們的追擊,妄圖尋找那所謂的秘密。
那個秘密,其實她早已知曉,它已經過期,也許,真的遺失在這蒼茫的雪原裡,埋葬它的人也已經把它忘記。
最後還是被幾隻熊追得打下馬來,陷入包圍圈中。死騎的技能她用得還不太熟練,被好幾隻同級的怪圍毆,著實有些吃力,眼看血條見底,就要被一群熊輪死。偏偏禍不單行,有個敵對紅名從旁經過,停下馬來觀望,估計是在琢磨要不要上來補一刀。
她絕望地準備躺屍,那個敵對紅名卻突然下了馬,沖過來刷刷幾刀,把圍攻她的熊全清個乾淨,然後在她身邊站住不動了。她選中那人,是個部落陣營的男巨魔,職業也是死騎,比她還低一級,關鍵是他頭頂上六個鮮紅如血的字母:QQWWEE。
她的眼淚瞬間噴了出來。那個遺失的秘密,她終於還是找到。
雙手直發抖,足足打了一分多鐘,才在近聊打出三個字:曲惟恩?
巨魔蹲在地上,毫無反應。她才想起她是聯盟,他是部落,語言不通,他看不懂她說的話。情急之下,她對他使用了動作“擁抱”。
手一抖,忘記啟動聊天框,按成了攻擊的快速鍵。
於是——巨魔立刻跳了起來,手起刀落。螢幕上蹦出一個放大的爆擊數字,然後灰了。
[QQWWEE的心臟打擊命中QWE造成2006點物理傷害。(爆擊)(160過量傷害)]
“你死亡了,要釋放靈魂到最近的墓地嗎?”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30 01:26:10
第1章
故事是從2006年開始的。
安思冬好像生來就和夏天不對盤,一到夏天就要倒楣,大概是報復她名字裡帶個“冬”字。每年夏天感冒咳嗽不斷也就算了,從上大學起,每到暑假,她都要失戀。
大三這年的暑假一開始,她就接到男友的攤牌電話,支支吾吾地說了半天,總結起來就是兩個字:分手。
放了暑假好幾天還不回家,媽媽打來電話催促:“冬冬啊,考完試了沒?什麼時候回家呀?火車票不好買吧?小周現在怎麼樣?要不要請他到咱們家來玩玩?……”
小周就是周遠航,安思冬大學裡第一個男朋友,是她的同班同學。那時候她頭一次談戀愛,藏不住話,兩個人有什麼全都屁顛屁顛地跟媽媽說。她都不好意思告訴媽媽,在周遠航之後,她已經又被兩個男生甩過了。
“我們暑假要實習,今年就不回家了……”不知道回了家該如何面對媽媽,她笨拙地撒了個謊。
“冬冬,你找到暑期實習了?”一旁的室友汪潔轉過身來問。
“沒有,就是不想回家。”她哭喪著臉,“我又失戀了。”
汪潔呆了一下,歎氣:“看來你這輩子是和單眼皮白皙瘦削薄唇男沒緣分了,看開點吧。”
“什麼?又被甩了?!”對面的毛穎跳了起來,一手叉腰,另一手猛戳安思冬的腦袋,把她戳得像不倒翁一樣滾來滾去,“活該!好了傷疤忘了疼,豬被狗咬三次都知道躲了,就你不會!什麼單眼皮白皙瘦削薄唇男,一看就是薄情負心漢的長相!你這都是第四次栽在這種男人手裡了知不知道?你簡直就是我們502室的恥辱!你還點頭,我真想戳戳戳,把你這腦袋戳開,把裡面的水放放乾淨!”
安思冬喜歡的男生外表非常模式化,一概是1米75左右的身高,身材瘦削,長相斯文,臉皮白白淨淨,單眼皮戴一副細框眼鏡,嘴唇薄薄的。她的三個男朋友都是如此。
汪潔歎息道:“這年頭像冬冬這麼癡情的孩子不多了。”
“去TM的癡情!我最雷這種端著一副癡情相找相似替身的劇情了,嘔!”
她們說得沒錯,安思冬喜歡這種男生,是因為他們像她高中時暗戀的對象。有首歌怎麼唱的來著?“難過的是,當我遇上別的男子,我只在乎,他身上有你的影子。”她也覺得這樣不好,可是沒有辦法,一犯再犯。
汪潔說:“冬冬失戀已經夠難受的啦,你就別再罵她了。”
還是汪潔好,溫柔體貼。她抽著鼻子想。
“——冬冬啊,不是我們不同情你,只是這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你都犯了三回了,再多的同情也給你磨沒啦。聽姐姐的,下次一定長點記性,換個口味,別再招惹這種男人了,知道了嗎?”
呃……她收回剛才那句話。
汪潔繼續呵呵笑:“我說,這麼晚了,你們餓不餓?冬冬肯定是RP崩盤了,咱們給她個機會報告全宿舍攢RP吧。”
這都什麼室友啊,還有沒有點良心?安思冬不理她們,扭過頭撲到電腦上去BBS的Joke版找笑話看,以撫慰自己受傷的心靈。
一上線,看到同班同學曲惟恩也在。他的id非常好認,就是名字的縮寫。她想了想,發了條消息過去:“放暑假了,挺無聊的,推薦個遊戲玩玩唄?”
曲惟恩是他們班的遊戲牛人,據說上至魔獸星際,下至超級瑪麗掃雷,沒有他不會玩、玩不好的遊戲。他還曾經是本校最權威的CS①戰隊的隊長,不過現在已經金盆洗手專心學習了。總之想玩遊戲找他准沒錯。
過了一會兒曲惟恩就回過來:“你玩過哪些遊戲?喜歡什麼類型的?”
“玩過掃雷、空當接龍、美女麻將、祖瑪、連連看、仙劍奇俠傳、軒轅劍系列,比較喜歡仙劍、軒轅劍那種有劇情的,要能吸引人投入進去、一玩玩很久的。”這樣就不必老想著失戀的傷心事了。
曲惟恩卻沒有回答,反過來問:“暑假不回家嗎?”
“嗯,不回了。”
“沉迷遊戲可不好,小心男朋友生氣。”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她賭氣地說:“沒事,分手了。”
隔了好一會兒那邊才回了一個字:“哦。”
為什麼每個人對她失戀的反應都這麼冷淡,至少說聲抱歉吧?難道她真的有那麼天怒人怨、自作自受?
好在他很快又回過來:“來玩魔獸世界吧,RPG②類型的網遊,挺符合你的要求,能玩很久。”
“我還從來沒玩過網遊呢,難不難?”
“一點都不難,和仙劍差不太多。咱們學校有很多同學都在同一個伺服器,我們帶你。”
安思冬知道的唯一能和網游沾點邊的,大概就只有QQ遊戲了。網遊RPG,她想,大概就是你扮演李逍遙、我扮演林月如、她扮演趙靈兒,大家聯網一起打boss吧。仙劍她玩得挺好,走迷宮從來不用看攻略,打boss如同砍瓜切菜,應該沒問題。
多年以後,當有人知道她第一個玩的網遊是魔獸世界時,稱讚她說:“難怪你一個mm玩得這麼好,起點高啊。”
但是那時,她並不知道魔獸世界其實不是一款適合新手的網游;更不知道,曲惟恩的“一點都不難”和別人的不難,標準可不一定相同。
“好啊。”她未加多想,爽快地答應了。
一個網游小白的魔獸世界之旅,就這樣開始了。
那邊曲惟恩繼續說:“你從我這裡下用戶端吧,註冊登錄後選奧妮克希亞伺服器,創建一個角色,就可以玩了。”
伺服器還有名字,真有意思。“奧妮克希亞是什麼?一個人名?蠻好聽的。”
對面沉默了片刻才回過來:“她是一位公主。”
用戶端下載還得十幾分鐘,於是她又沒話找話說地問:“長得漂亮不?”
這次對面沉默了更久,憋出一句:“驚為天人。”
奧妮克希亞公主是安思冬接觸的第一位魔獸人物(?),印象格外深刻,被她自動腦補為一個風姿翩翩的美人。當然,當她真的見到奧妮克希亞公主時……此為後話,暫且不表。
她還想再問,對面搶先說:“你先去官網註冊個帳號吧,還挺多步驟的。”
她回了一聲“好”,對面已經變成了自動回復的離開狀態。她摸摸頭,難道說錯什麼話了?
等註冊完回來時,用戶端已經下好了。曲惟恩在BBS上密她:“對了,忘了跟你說,魔獸的人物可能不是很漂亮,你介意嗎?”
她一邊打開用戶端一邊回:“還好吧,只要不是牛頭馬面就行。”
下一刻她一口水就噴在了鍵盤上。螢幕上那個體型健碩、手拿一把大板斧的女人(?),還真的頂著一顆牛頭。
她不甘心地開始翻其他種族的造型,不管是光頭穿鼻環的獸人,鬼氣森森的亡靈,還是突著兩顆大獠牙的巨魔,還有一開始看到的牛頭人,這、這哪裡是“可能不是很漂亮”,明明是醜得讓人想哭啊!難怪這遊戲名字叫魔獸世界,果然群魔亂舞。
BBS窗口在閃:“我是聯盟陣營的,你別選部落,不同陣營不能一起玩。”
幸好大哥你不是部落,不然我可能直接就不玩了。她歎了一口氣,再去看聯盟的種族,有人類、矮人、暗夜精靈和侏儒,雖然還是挺醜,至少長得不那麼非人。最後看來看去,只有女性人類還勉強不顛覆她的審美觀。
BBS視窗繼續閃:“你就練個治療職業吧,比較適合mm玩,也好組隊。牧師、聖騎士、德魯伊都能治療。”
“我就選人類牧師吧,叫什麼好呢?”
“ASD。”
她嗤之以鼻:“用自己名字縮寫當id什麼的最土了。”
“QWE不僅僅是我名字的縮寫,”他冷豔高貴地說,“它們是鍵盤上排在最前面的三個字母。”
當然冷豔高貴四個字是她腦補的。“鍵盤最左邊了不起啊?我的名字縮寫還是左中的前三個呢。”
“嗯,你在我下麵,咱倆挺有緣。”
什麼叫“你在我下面”?太不CJ了。她腦補了一下自己嬌小的身軀被曲惟恩那個大塊頭壓在下面的畫面,覺得一陣惡寒。
她給自己的小牧師起名“夏天的冬瓜”,進入遊戲。瞄了一眼時間,居然已經過去半個小時了。
難怪大家都說女人梳妝打扮最費時間哪。╮(╯_╰)╭
出生地是一座修道院。她還不太習慣遊戲的介面,上下左右密密麻麻的都是各種資訊欄位元。她不敢亂動,埋頭努力學習。一個小不點在她身邊蹦來蹦去。
[附近][QWE]:這個名字挺適合你。③
她把視角拉近一點,才看到那個小不點頭上頂著三個不顯眼的紫色字母:QWE。但是這個人物……不足她的小牧師一半的身高,三頭身的“黃金”比例,最重要的是,這、這好像是個女侏儒?
腦中聯想到曲惟恩本人的真實外貌,差點又一口水噴在鍵盤上。
[附近][夏天的冬瓜]:其實,這個名字好像更適合你。
[附近][QWE]:……
[附近][QWE]:矮冬瓜多可愛。
這絕對是赤果果的人身攻擊!她深吸一口氣,乾笑兩聲。
[附近][夏天的冬瓜]:呵呵,你怎麼選的女號?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人妖?
[附近][QWE]:人妖怎麼了,女號可愛啊。
[附近][夏天的冬瓜]:咦,看著遊戲裡的自己是個女人不會很奇怪嗎?我聽說玩人妖的潛意識裡都希望自己是女人,有Gay傾向哦。
這些都是從飽覽網文三萬卷的毛穎那裡聽來的,她是一隻純種耽美狼。不過曲惟恩就算搞Gay,估計也是個攻吧……打住打住,太不CJ了。
[附近][QWE]:天天盯著男人的屁股看才有Gay傾向。
……算你狠。
[附近][QWE]:傻愣著幹嗎呢?看到你面前有個NPC嗎,頭上頂著個嘆號那個,和他對話接任務。
她又不是白癡,當然知道那麼巨大的黃色感嘆號是重要的提示啦,她只不過是還不熟悉操作,在看說明,看說明而已!
她跑過去接了任務,跑了一圈腿之後,接到第一個殺怪任務:去北邊的森林殺死10只狗頭人。
出了修道院往北走一點就能找到成群的狗頭人。她看准一個落單的,沖了過去——
咦,什麼都沒發生。狗頭人不甩她,搖搖尾巴走了。
換一個,再沖——
還是什麼都沒發生。
[附近][QWE]:你在幹嘛?
[附近][夏天的冬瓜]:怎麼進不了戰鬥啊?
[附近][QWE]:……
[附近][夏天的冬瓜]:不是碰到怪就會進戰鬥的嗎?仙劍和軒轅劍都是這樣的。
[附近][QWE]:……
[附近][QWE]:那是回合制遊戲,這個是即時的,就在當前戰鬥。黃名的怪不會主動攻擊你,得你先打它才行。
[附近][夏天的冬瓜]:那個……怎麼打它?
對面無語地沉默了片刻。
[附近][QWE]:用滑鼠左鍵選中它,然後放懲擊。
剛剛好像是學了一個技能叫“懲擊”,不過……
[附近][QWE]:沒找到懲擊在哪裡?
[附近][夏天的冬瓜]:呵呵……
[附近][QWE]:你的電腦是筆記本吧?
[附近][夏天的冬瓜]:嗯。
[附近][QWE]:今天也不早了,洗洗睡吧。明天你把本本帶到我宿舍來,我先給你科普一下基本操作和常識。
安思冬寒毛一豎,也顧不上羞愧了:“這個……女生去男生宿舍不太好吧?”
曲惟恩大約也明白了她的意思。“沒關係,老畢天天去圖書館背GRE,其他兩個人回家了,宿舍就我一人。”
她松了口氣:“那好吧,明天我去找你。”
無他,只因為她的前前前男友周遠航,第一個甩掉她的單眼皮白皙瘦削薄唇男,和曲惟恩是一個宿舍的。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30 01:26:24
第2章
說起安思冬和曲惟恩宿舍四個人的淵源,那真是一言難盡。
當初周遠航追她的時候,全宿舍齊出動,今天你幫忙打水,明天他幫忙占座,害得汪潔她們一度以為有四個男生同時在追她。女生節那天,四人一起在女生宿舍樓前的草坪上用玫瑰和蠟燭擺了個大心,然後在樓下大唱情歌,搞得整樓的女生都從窗戶裡探出頭來看熱鬧,一大群男生圍觀起哄。她騎虎難下,半推半就地接受了。
她承認對周遠航是有點移情的意思,不過既然成了男女朋友,就得一心一意地對人家。那段時間她三天兩頭去他們宿舍,時常帶點水果零食、幫他們打掃衛生什麼的,全宿舍對她感激涕零,和其他幾人關係也是槓槓的。
剛開始老畢也跟著周遠航叫她冬冬,有一次被曲惟恩聽見了,搶白他說:“冬冬冬冬的,又不是你媳婦,叫那麼親熱幹嗎?”從此老畢改口跟著曲惟恩叫她冬瓜。
雖然她從小到大外號都叫冬瓜,但是,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曲同學給她取這個諢名一定是別有深意的。
就你個子高,走路撞門框,天塌下來也先砸到你!她暗暗地腹誹。
老畢曾經對周遠航說:冬瓜是我們613的家屬,你要是敢欺負她,就是613的叛徒,人人得而誅之!
不過感情的事,半點強迫不來,周遠航真的把她甩了,老畢也不能怎麼樣。剛分手時見到她還有些尷尬:“冬瓜啊,那個……雖然你和周子沒能修成正果,但我們613還是你的堅強後盾,隨時敞開大門歡迎你!我還等著再和你切兩把侍魂贏回來呢!”
侍魂是一個格鬥遊戲,可以兩個人同時在一台電腦上玩,所以她每次去周遠航宿舍就和他對戰。有一回她運氣特別好,和他們宿舍三個人車輪戰,居然連贏了16盤,樂得她直呼獨孤求敗。老畢說:“別得意得太早,我們613的鎮室之寶還沒請出來,一會兒准虐得你吱哇亂叫。”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給曲惟恩,叫他回來為613爭光雪恥。
每次她去,曲惟恩好像總是不在,碰見他的次數寥寥無幾。那天老畢打了好幾個電話,才把他叫回來。誰知她RP大爆發,竟然和曲惟恩打成平手。
老畢很不甘心:“你是故意讓她的吧?”
曲惟恩坐在她身邊,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今天狀態不好。”
周遠航拍拍他的肩膀:“給我老婆面子,就是給我面子,這份情我記下了啊。來來讓一讓,換我繼續。”他推開曲惟恩坐回她身邊,親昵地捏了捏她的臉頰,“不信真打不過你這小丫頭片子。”
後來……後來怎麼樣了?她不太記得了。她再也沒有跟曲惟恩打過,無從驗證到底是他狀態不好,還是有意讓她。
想想自己打遊戲的天賦還算可以呀,怎麼現在玩個魔獸就這麼小白呢?
她提著電腦在男生宿舍樓下等了不到一分鐘,曲惟恩就下來了。他一手推開門禁,一手過來拿她的電腦包:“給我吧。”
“不用不用,不沉的,我自己拿就好。”
他用一種飽含輕蔑的眼光俯視她,她手一松,電腦包就被他拿走了。
好吧,有個身強力壯的壯丁在,不用白不用。她跟在他身後,仰望他高大的背影,覺得自己挺像遊戲裡的侏儒。
如果要問安思冬喜歡什麼樣的男生,最準確的答案就是:請看曲惟恩——把他取反。
她喜歡身材瘦削的,他體格魁梧像個運動員;她喜歡皮膚白皙的,他每年夏天都會打球打得曬成黑炭;她喜歡細長眉毛、單眼皮的,他濃眉大眼,有時候睡多了一隻眼睛還會變成三眼皮;她喜歡薄薄的嘴唇,他也不符合;她喜歡男生有柔軟的、半遮住眼睛的頭髮,他的頭髮一根根像板刷似的豎在頭上;她喜歡戴細框眼鏡的,顯得很斯文,他雙目炯炯兩隻眼睛視力都5.2根本不用戴眼鏡;她身高將將160,據說男女相差12-15釐米是最相配的,所以175左右正好,他超標一倍;她覺得男生穿白襯衫長褲比較好看,而他現在上身穿著讓人一看就想發笑的Joke版衫,下身穿一條沙灘短褲,腳上趿拉著一雙拖鞋,露出兩腿和胳膊上森森的肌肉。
唯一不需要取反的,大概就只有性別了……o(╯□╰)o
老畢深深地羨慕曲惟恩的身材相貌,不止一次對她說:“你們這些女生,都被日本漫畫毒害了,盡喜歡些長得娘裡娘氣的勞什子美少年。曲惟恩,那是男人中的男人,爺們中的爺們。你看他,劍眉星目,猿臂蜂腰,肩寬腿長,上身是標準的倒三角,六塊腹肌貨真價實毫不含糊,哪裡不英俊?哪裡不帥氣?”
這個……只能說男女的審美觀實在差別太大了。她怎麼就沒看出來曲惟恩哪裡英俊帥氣呢?除了塊頭大點,他也沒什麼地方與眾不同,和大多數的大學男生一樣,不修邊幅,邋裡邋遢的。
看吧,連宿舍也是亂七八糟,跟老畢一個德行,被子不疊,桌上散著各種書本零食泡面盒。看得出他已經有刻意收拾過,騰出了一塊足夠放筆記本的空白桌面,不過並不能改變髒亂差的本質。
只有周遠航的位置比較整潔。他已經回家了,桌面上的東西都收了起來,電腦用防塵罩蓋住,與其他三張桌子形成鮮明對比。
曲惟恩把電腦在桌上擺好,拉過老畢的椅子:“坐。”
那個椅背上的不明污漬、縫隙裡可疑的灰色碎屑……好在吃學校食堂三年,大家已經養成了看見蒼蠅小強挑出來繼續吃的堅韌品質,她當作沒看見,一屁股坐了下去。
“我先給你示範一下。”登錄之後他過來操作她的電腦,“所有的操作按鍵都能改,你可以按照自己的習慣設置快速鍵,在這裡……”他一邊操作著介面一邊解釋,“……牧師是遠端攻擊,懲擊的距離有20碼,你可以站在最遠距離讀條,怪跑過來的時間又可以讀一個,就像這樣……”
他側著身示範,兩個人挨得很近,她的胳膊肘不小心撞到了他的胸肌……連忙縮回來,偷偷瞄他一眼,他似乎沒覺察到,還好還好。
那個……好像不是想像中那麼硬邦邦的,有點像排球,挺有彈性……
天啊!她在想神馬!囧!
一番耳提面命,安思冬總算有點上道,知道怎麼戰鬥、怎麼組隊加好友,也明白了什麼叫CD①、什麼是副本②、各種外掛程式有什麼用。她屬於熟能生巧型的選手,親自上陣做了幾個任務之後,操作已經比較得心應手了。
曲惟恩的號職業是法師,小不點侏儒其實十分暴力,吹一陣暴風雪下去死一大片,因此做任務非常輕鬆,一個多小時就升到了10級。
老服的新手村一般沒什麼人,玩了一會兒,安思冬發現有個人一直在她身邊跳來跳去。她選中那人,發現對方的目標也是自己,頭上的公會名稱也是FREE,和曲惟恩的一樣。
“那個四爺你認識?”
他看也不看:“不用理他,快點過來撿任務物品。”
“哦。”她乖乖地跟在他身後撿東西。誰知資訊欄很快刷過幾條消息。
[綜合][四爺]:爆料!QWE在新手村帶小號!速來圍觀!
[本地防務][四爺]:爆料!QWE在新手村帶小號!速來圍觀!
他大概還在其他頻道吆喝了,沒過多久,冷清的新手村開始出現各式各樣玩家,有的騎馬,有的騎羊,還有騎老虎豹子的,跟在他們倆旁邊圍觀,七嘴八舌地議論。
[附近][阿力爸爸]:我沒看錯吧?QWE竟然真的在帶小號?@_@
[附近][四爺]:你沒看錯,是真的,我也給驚嚇到了。
[附近][Silence]:莫非是嫂子?
[附近][手機掉廁所了]:看樣子像個真mm,有可能哦。
[附近][奈何情深]:除了老婆大人,大概沒哪個小號能請動QWE親自帶吧……
[附近][有奶就是娘]:靠,QWE啥時候變這麼有耐心了,居然來帶小號?
[附近][Silence]:你胡說什麼哪?QWE明明一直很有耐心,對mm非常溫柔體貼的!
[附近][有奶就是娘]:……
[附近][有奶就是娘]:我剛打錯字了……QWE的確是……非常有耐心……對mm非常溫柔……非常體貼的……
[附近][柳如眉]:草,QWE都有老婆了,老娘還沒嫁出去!
[附近][你看不見我]:娘娘你應該娶一群面首回來才對……
嘰嘰喳喳,巴拉巴拉。居然中間還夾雜了兩三個部落。
[附近][人中赤兔]:(獸人語)Maotqhta haeluoren whelhe.
[人中赤兔沮喪地垂下了頭。]
安思冬看了一圈,發現他們大多都是FREE公會的。她有點尷尬:“這些人都是你的朋友?”
他一本正經地專心盯著螢幕:“別理這幫八卦猥瑣男,咱們繼續做任務。”
她吃了一驚:“都是男的?”除了阿力爸爸和四爺,其他人都是女號。
“全是爺們。”
“那個柳如眉也是?”柳如眉和她一樣是人類女牧師,盤著髮髻,手持法杖,風姿綽約,名字也起得這麼婉約。
“看他那語氣像女人嗎?”
說話風格和毛穎很像啊……她心裡偷偷想,繼續乖乖地當跟屁蟲撿東西。
[附近][柳如眉]:當事人怎麼連個P都不放,當咱們是空氣啊。
[附近][有奶就是娘]:你丫也就頂個P。
[附近][柳如眉]:你個貧乳整天就只知道嫉妒老娘奶比你大③,老娘胸襟廣闊,不跟你一般見識。
[附近][Silence]:別吵別吵,P也是空氣的一種麼……
[附近][奈何情深]:這你們就不懂了,人家小倆口甜甜蜜蜜的二人世界,你們非要來摻一腳,換我是QWE也不樂意啊。
[附近][柳如眉]:真沒勁,征人一起鬧洞房。
[附近][你看不見我]:舉手報名,誓死追隨娘娘。怎麼鬧?
[附近][柳如眉]:要不來跟QWE比搶怪吧?讓他們做不了任務,沒法洞房,叫QWE回去跪搓板。
[附近][有奶就是娘]:賤人!這麼賤的招怎麼又讓你先想到了!
說幹就幹,一群人一哄而上,瞬間就把新手村周圍屠了個乾乾淨淨。曲惟恩就算有三頭六臂也搶不過這麼多人,眼睜睜地看著任務怪一刷新就立刻被眾人殺光。
安思冬無奈地看了他一眼:“其實他們是你的仇人吧?”
他仍然盯著螢幕一動不動,只是耳根有一絲可疑的紅暈:“別理他們,你越理他們越帶勁,等會兒就散了。”
看著他紅紅的耳根,她也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什麼老婆、跪搓板、洞房的,叫人誤會了多不好。她想了想,還是發了一句話。
[附近][夏天的冬瓜]:大家好,我是QWE的同班同學,剛剛開始玩魔獸,請多多關照,謝謝!
這句話發出去之後,鬧哄哄的人群突然安靜下來,有好一陣子沒人說話。
[附近][你看不見我]:有沒有人覺得,QWE被發好人卡了?
[附近][Silence]:SP④……
[附近][奈何情深]:SP……
[附近][手機掉廁所了]:SP……
[附近][四爺]:SP……
[附近][柳如眉]:SP……後面的注意保持隊形。
[附近][有奶就是娘]:同意。
[附近][阿力爸爸]:好人卡是什麼意思?
[附近][柳如眉]:就是“你是個好人,可我只把你當朋友”的意思。
[附近][阿力爸爸]:……
[附近][阿力爸爸]:同情……SP……
……
嘈雜中,一桿大旗從天而降,插在眾人面前。
[QWE已經向你看不見我發出了決鬥要求。]
於是嘈雜的人群又安靜了。
[附近][你看不見我]:我錯了……
[你看不見我撲在夏天的冬瓜的肩膀上泣不成聲。]
[附近][奈何情深]:……
[附近][柳如眉]:靠啊,QWE的馬子你也敢吃豆腐,NB⑤。
[柳如眉深深地陷入對於你看不見我之死的哀思中。]
[附近][你看不見我]:忘記剛才選中了冬瓜mm,真不是故意的……
然後嗖的一下,你看不見我隱身遁逃了。
[附近][柳如眉]:老娘雖然奶大,可惜不會隱身。為了避免被殺人滅口,老娘還是快跑吧。
阿力爸爸是個男矮人,對曲惟恩說了一句:“我是真的同情你,別殺我……加油!”跳上他的綿羊一溜煙跑了。一群人頓時作鳥獸散。
安思冬悄悄瞥了一眼曲惟恩,他緊緊抿著唇,臉色很不好看。她不知所措地抓抓頭:“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不是給你發好人卡的意思……”想想好像不太對,不發好人卡,不就是接受了?“不對不對,就是……哎,總之,沒有他們說的那方面的意思,就是跟大家打個招呼而已,他們想太多了。”
他的臉色漸趨平靜:“沒事,一群無聊人,閑得蛋疼,不用理會他們。繼續任務吧。”
還繼續啊,難道他不覺得尷尬?她看了看四周,房門反鎖,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四周靜悄悄的沒有半點人聲。桌子很小,兩個人幾乎是緊挨著,她都能聞到他身上荷爾蒙燃燒的氣味,真是……越想越不自在,她幹嘛大夏天的跑到男生宿舍裡來啊?
“那個……好像該吃午飯了哦。我也掌握得差不多了,可以自己玩,以後有不會的再向你請教。”她退出遊戲,開始關機收電腦。
“哦,”他淡淡地應了一聲,也退了,“一起去食堂吧。”
“我得先把電腦送回宿舍,汪潔她們都等著我吃飯呢。今天真的很謝謝你,教了我這麼多,改天我報告⑥你吧。”
“都是同學,別這麼客氣。”他面無表情地拎著她的電腦包下樓,到了樓下,把電腦往她懷裡一扔,“就不送你了,再見。”轉身飛快地朝食堂去了。
她敢怒不敢言地偷偷揉著被砸痛的胸部。曲同學這個表現……好像是有點不高興?難道真的像那些人說的,曲同學對她有意思,所以才屈尊陪她玩遊戲、帶她做任務?
——沒看出來啊!同班都三年了,從沒見曲同學對她表示過好感,這次也是她先找他推薦遊戲的,不至於玩了半天就突然愛上她吧?
再說了,她的前前前男友還是曲惟恩的室友,大家一個班的,低頭不見抬頭見,當初他不還幫著周遠航追她的嗎?要是她再和曲惟恩搞在一起,那豈不是很雷很狗血?
想想就覺得一陣惡寒。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30 01:26:37
第3章
網路最大的好處就是,你看不見我,我也看不見你,眼神表情語氣動作通通不知道,就只有一個一個的方塊字,所以什麼樣的齟齬尷尬都可以當沒發生。
下午再上遊戲,兩個人又是團結友愛的好同學。剛登錄就收到曲惟恩的密語。
[W From][QWE]:牧師剛開始升級挺吃力的,我帶你去下副本刷經驗吧,順便給你打幾件好點的裝備。等20級學會精神鞭笞殺怪就容易了,到時候你再自己做任務。
人家說得合情合理,充滿著同學間的純潔友誼,她要是再拒絕就顯得矯情了了。
[W To][QWE]:好啊。
[W From][QWE]:去死亡礦井吧,在西部荒野。
接受邀請組了隊,兩個人一起跑去西部荒野。她現在等級太低,還不能學騎術。曲惟恩在前面騎著馬轉來轉去,她跟在後頭靠兩條腿吭哧吭哧地跑,非常鬱悶。
[小隊][夏天的冬瓜]:我真的很妒忌很妒忌很妒忌騎馬的,所以你能不能別在我面前顯擺了?
[小隊][QWE]:我在幫你引怪呢,免得它們去打你。
汗……錯怪好人了。真看不出來,人高馬大的曲同學還有這麼細膩體貼的一面啊。o(╯□╰)o
這時候有人密她。
[W From][你看不見我]:對不起mm,今天上午我真不是故意調戲你的,你別往心裡去啊。
你看不見我當時使用的動作是哭泣,如果沒有目標會顯示“你哭了”,有目標則顯示“你撲在xxx的肩膀上泣不成聲”。
[W To][你看不見我]:我沒介意啊,這有什麼大不了的。
[W From][你看不見我]:那就好,mm真是寬宏大量。那你能不能幫我跟QWE說說,讓他也別往心裡去啊?
她瞥了一眼在前面左奔右跑引怪的小侏儒。老畢他們都說曲惟恩特爺們,特義氣,爺們的男生不會這麼小心眼吧。
[W To][你看不見我]:你誤會了,我們不是那種關係。
[W From][你看不見我]:呵呵,呵呵。
這四個“呵”字,怎麼看怎麼像意味深長的“但笑不語”啊。
[W From][你看不見我]:mm我加你好友了,你也加我一下吧,需要幫忙只管叫我。當然有QWE在帶你就用不著我了,哈哈。
[W To][你看不見我]:我剛開始玩不太懂,上午他才教了我一會兒。現在我自己做任務呢,他沒帶我。
[W From][你看不見我]:嘿嘿,你們兩個都在西部荒野,他要是不帶你跑那種低級地圖去難道是為了看風景?我猜你們接下來就要去刷死亡礦井對不?
[W To][你看不見我]:你怎麼知道我在西部荒野?
[W From][你看不見我]:……你按O。
她依言按下,螢幕上跳出好友介面,赫然顯示:QWE—西部荒野,等級60;你看不見我—鐵爐堡,等級60。
呃,謊言當場被戳穿,貌似越描越黑了……下次撒謊記得一定得先搞清楚技術問題啊。她只好扯開話題。
[W To][你看不見我]:QWE很厲害嗎?你這麼怕他。
[W From][你看不見我]:他不是很厲害……
[W From][你看不見我]:他是強大到逆天的存在啊啊啊!
這個……她覺得曲惟恩很普通啊,保留意見。
[W From][你看不見我]:所以mm啊,這麼NB的男人你一定得好好把握啊,他本人長得也挺帥的不是?
[W To][你看不見我]:……
除了無語真不知道說什麼了,因為他的每句話她都不能贊同。o(╯□╰)o
[W From][你看不見我]:你要知道,牛人總是有點架子的,帶小號做任務這種沒技術含量的事情,換了別人,QWE根本理都不會理。他肯定說:廢柴,升個級都要人帶,你還是別玩了。
估計他心裡就是這麼想的吧,只是看在同班同學的面子上,她又是女生,不好意思說而已。
你看不見我還在巴拉巴拉賣力地拉皮條,她只好繼續扯話題。
[W To][你看不見我]:對了,你見過QWE本人呀?你們認識?
[W From][你看不見我]:mm我也是你校友啊,我是美術學院大二的。你上不上BBS?WOW版,我們公會的人基本都在上面。
[W To][你看不見我]:哦,好的,回頭我也去瞅瞅。
[W From][你看不見我]:嘿嘿,不打擾你們二人世界了,有事記得叫我啊。
謝天謝地,世界總算清淨了。前面奔跑的小侏儒也停了下來,在她身邊繞圈圈,周圍躺滿了怪物屍體。
[隊伍][QWE]:在幹嘛呢?怎麼不動了?
[隊伍][夏天的冬瓜]:有人密我。
其實那邊曲惟恩也收到了你看不見我的密語:“老大,我剛剛在冬瓜mm面前給你說了很多好話哦,保管她現在春心蕩漾,算將功補過了吧?”
他只回了一句:“別多管閒事。”
還穿著灰撲撲的低級布袍、手拿一把釘錘的女牧師站在面前歪著頭無辜地看他。
[隊伍][夏天的冬瓜]:聽你那些朋友的語氣,好像你很厲害的樣子,難道讓我親眼見到了傳說中的大神?
[隊伍][QWE]:魔獸是個平衡性很強的遊戲,沒有大神。
[隊伍][QWE]:只有水準高低的區別。
噗……大哥你的意思就是你屬於水準高的那類唄?
[隊伍][夏天的冬瓜]:那你一個人能同時挑幾個?
[隊伍][QWE]:同等裝備水準最多贏過1V3,不過對手都很菜。
好像也不比現實裡厲害嘛。看曲惟恩的體格,打三個老畢估計一點問題都沒有。
[隊伍][夏天的冬瓜]:才3個啊,我還以為你揮一揮袖子就能放倒一片呢。
[隊伍][QWE]:你說的那是boss。
[隊伍][夏天的冬瓜]:……
[隊伍][夏天的冬瓜]:那為什麼你看不見我說你強大到逆天?
[隊伍][QWE]:老畢還說我是超級大帥哥呢,你信嗎?
好吧,不管男生還是女生,看同性的眼光總是比異性要寬容一些。
兩個人先在西部荒野做了一圈任務,升到15級,然後進入死亡礦井。這個副本入口在礦洞深處,還沒有大地圖,非常難找。
副本裡都是高級精英怪,曲惟恩在前面引,不小心漏了幾隻,結果安思冬悶著頭跑過去撿東西時,幾隻怪圍過來,瞬間就把她放倒成了屍體。
[隊伍][夏天的冬瓜]:……
[隊伍][QWE]:對不起,是我疏忽了。我不會救人,你跑屍吧。
死亡後釋放靈魂會出現在最近的墓地,必須跑回屍體處才能正常復活。
[隊伍][QWE]:這個地圖挺難找的,我去外面接你。
[隊伍][夏天的冬瓜]:不用不用,這種迷宮算個啥,比仙劍三的簡單多了,小菜一碟。
當初仙三和仙三外的迷宮那麼變態,她不用看攻略就能走出來。毛穎玩的時候困在迷宮裡,都是讓她過去幫忙,因此被戲稱為“引路蜂”①。憑著剛才的方位記憶,她很快找到了副本入口。
[隊伍][QWE]:我一直以為女生方向感都挺差的。
[隊伍][夏天的冬瓜]:哼,大男子主義。
[隊伍][QWE]:……
副本裡怪比較密集,曲惟恩清怪的速度很快,她只管跟在後面撿東西都有點跟不上,很快小地圖上就看不見他了。
[隊伍][QWE]:別離我太遠,會分不到經驗的。
[隊伍][夏天的冬瓜]:包滿了。
[隊伍][QWE]:灰色的垃圾②統統扔掉。
[隊伍][夏天的冬瓜]:一組也好幾銀呢,要不我回趟營地清下包吧。
曲惟恩沒有吭聲,一會兒就見他回過頭來跑到她身邊,發起了一個交易。
她看著交易欄裡的數位,瞪圓了眼睛。500金,那應該是很多錢吧?她現在包裡一共還不到1金。接受幫助是一回事,但拿人家的東西就不一樣了,她連忙點了拒絕。
[隊伍][QWE]:接受,然後把包裡的垃圾和用不著的裝備都扔掉。
[隊伍][夏天的冬瓜]:真的不用,我自己賺錢就好了,現在也用不著。
[隊伍][QWE]:你知不知道什麼叫時間成本?你又沒馬,副本門口全是怪,回營地一趟至少得十幾分鐘,賣垃圾的那幾銀夠點卡錢嗎?
這個語氣……也是,人家大牛百忙之中屈尊來帶她刷本已經夠給她面子了,怎麼能讓出手就是500金的有錢人陪著她去賣那幾銀呢?
於是她沉默了,默默地把包裡沒用的東西都摧毀。曲惟恩又邀請她交易,她仍然拒絕了。
[隊伍][夏天的冬瓜]:我不會隨便拿別人的錢的。包我已經清好了,走吧。
他大概也覺察到自己話說重了,語氣緩和下來。
[隊伍][QWE]:500金其實不多,後面賺錢就快了。到40級的時候買馬需要100金,你先拿著,等有錢了再還我也成。
[隊伍][夏天的冬瓜]:40級還早呢,到時候不夠我再管你借。
[隊伍][QWE]:有大號帶著下本刷經驗,滿級也就是三五天的事。
如果就是這麼機械重複地刷刷刷,那玩遊戲還有什麼意思?不過這次她沒有反駁。他的理念和她不一樣,他在乎的是效率,而她覺得在地圖上到處跑、發現新的地名也是件很有樂趣的事。
說實話,和曲惟恩組隊讓她倍感壓力。他做事的節奏太快,讓她疲於奔命,之前做任務也是這樣,她總是被他催著去接任務交任務,連看任務要求和劇情的時間都沒有。
之後兩個人都很少說話。連刷了一下午,除了回營地交了一次任務,一直窩在陰暗的礦洞裡。她都記不清到底刷了多少次,最後光是能用的裝備和材料都把包塞滿了,她也終於升到了20級。
天啊,以後再也不要來死亡礦井了,她都快刷吐了。
[隊伍][夏天的冬瓜]:20級啦,包也滿了,都是有用的材料,回城吧。
[隊伍][QWE]:這邊的怪都綠了③,去監獄吧,就在暴風城裡,清包也方便。
還刷啊?一天升了20級,她已經筋疲力盡了。
[隊伍][夏天的冬瓜]:該吃晚飯啦。
[隊伍][QWE]:又和汪潔她們一起?
[隊伍][夏天的冬瓜]:呵呵,是啊,我們每天都一起吃飯的。真不好意思這麼麻煩你,帶了我一整天,回頭一定報告。
[隊伍][QWE]:擇日不如撞日。
[隊伍][夏天的冬瓜]:啊……抱歉,汪潔已經在等我了,我先下啦。我不會賴帳的,你放心。88
她用爐石回了城,然後立刻下線。其實汪潔還沒有回來,她看著空蕩蕩的宿舍,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怎麼感覺有點像逃命?
晚上她也沒再上線,無聊中想起你看不見我的話,就跑到學校BBS的WOW版逛了逛,發了個報到帖子。
“大家好,我是wintermelon,我所在的伺服器是奧妮克希亞,我的主要人物叫做夏天的冬瓜,我是人類牧師,我所在的公會是無。下面來介紹一下我自己:昨天才開始玩的新手,剛剛20級,請多關照!”
一板一眼的範本報到帖,剛開始也沒什麼人關注,就版主在下面回了個“歡迎新人”。但在她的熟人回了一句“冬瓜mm也來玩WOW了?這是個ppmm,奧妮克希亞服的聯盟兄弟們多關照”之後,回帖突然多了起來。
“哇塞,有mm!”
“還是個ppmm,可惜我已經拖家帶口非自由身了,單身的兄弟快上。”
“我沒家沒口,但我是部落,555……”
“你送去給mm殺讓她漲榮譽不就行了麼。”
“mm來我們公會吧,包升級,包刷裝備,還包解決終身大事。”
“你怎麼知道人家mm還單身?”
“靠,不單身的誰來玩WOW啊。”
“別想了,一天20級,肯定是有家屬帶的。”
“咱學校還有單身的ppmm嗎?侏羅紀之前就滅絕了吧?”
“別說單身的ppmm,連單身的恐龍都不剩幾隻。”
……
安思冬看得一頭黑線,只好一聲不吭。雖然本校男女比例超過5:1,但這個版的曠男們也太饑渴了吧。
接著有人回復:“這個mm我們FREE已經內定了,猥瑣男退散退散。”
版面炸鍋了,宅男們的八卦之血沸騰了。
“歐買嘎!有潛規則!”
“FREE還有這福利啊?到底定給誰了?”
“如果是奈何情深的話就放棄吧,別人嘛……嘿嘿!”
奈何情深連忙跳出來闢謠:“絕對不是我!雖然冬瓜mm是很可愛,但我已經心有所屬嫋……”配了一個羞答答的表情。
“55555,冬瓜mm,看來咱倆是無緣了,揮淚道別……ToT”
“你可以去找內定的那位單挑啊。”
“沒辦法,不管是現實還是遊戲裡都挑不過……”
“奈何、小四、手機一個接一個,現在連QWE都開桃花了,為什麼老子這麼帥還是孤家寡人一個,草。”
“嫂子好!”
“有mm了都不說一聲,真不地道,報告報告!順便把mm帶出來給大家認識認識。”
“同意,要求報告全會。”
“不行,要求報告全版。”
“Re。”
“申請旁聽。”
“報告起碼得明天,要求今天先貼mm照片。”
“Re,貼pp。”
……
當然也有不和諧的聲音:“這種私事就別拿到版面上來討論了,這裡是WOW版,又不是交友版,不夠丟人的。你們T大男就這麼饑渴?”
立馬引來底下一堆人炮轟:“老婆,快出來看聖公!”
“這個IP是P大的嘛。”
“把你們P大的mm都貢獻出來,我們自然就不饑渴了唄。”
“有沒有點娛樂精神?你們P大男都這麼假正經?”
“上次不知道是誰把自己老婆的照片貼到版上來,抱著個母豬還自以為是天仙,現在又好意思說別人是私事。”
“靠,P大的人又跑過來撒野了?”
……
掐架的回帖鋪天蓋地,她發了個闢謠帖,根本沒人理會,瞬間就淹沒在茫茫大水之中。果然大家其實並不關心事件本身,只是想找個機會八卦掐架而已。o(╯□╰)o
WOW曠男們的力量是可怕的,不一會兒就把這個帖子頂上了首頁十大,連安思冬的班長都看到了,發消息密她:“你和曲惟恩好上了?”
她滿頭黑線地回:“就是一起玩了個遊戲而已,謠言害死人。”
班長沉默了片刻,說:“其實曲惟恩挺好的,你從了他也不錯。”
為毛現在的人都這麼愛拉皮條?還從了他……“班長大人,我記得你以前不是這麼八卦的。”
“呵呵,咱們班一共就6個女生,肥水不流外人田嘛,身為班長我當然要為本班同學爭取福利。”
她默默地回了六個點給他。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30 01:26:52
第4章
最後那個帖子因為後面掐架罵戰越演越烈,有人人身攻擊,被版主同主題刪除了,版面才總算安靜下來。
第二天上線,果然有不少人來認親,她一一加了好友。
曲惟恩又密她:“去刷監獄不?”
她客客氣氣地說:“謝謝,我已經20級了,可以自己做任務。”
“做任務升級太慢,這個遊戲不滿級沒什麼可玩的。”
“我是新手,想做任務看看劇情,順便也可以熟悉熟悉操作。”
他停了一下才回復說:“好吧,那需要幫忙叫我。”
謊言重複一千遍也會變成真理。就算曲惟恩一開始對她沒意思,被這麼多人撮合八卦,難保他不會生出些曖昧心思,最好的方法當然是扼殺在搖籃裡。
她想起昨天在西部荒野看到好多工沒接,決定從那邊做起。剛剛飛到西部荒野地圖,還沒下鳥,就又收到曲惟恩的密語。
[W From][QWE]:西部荒野的任務都是十多級的,你現在去不合適了,經驗會打折。還是去赤脊山或暮色森林吧,都在艾爾文森林的東邊,有很多20多級的任務。
[W To][QWE]:哦,好吧。
掉頭,劃拉著兩條小短腿往赤脊山跑。這裡還有一些20級以下的任務,穿著死亡礦井刷到的裝備,打起來非常輕鬆。
[W From][QWE]:那些綠色的任務就別做了,經驗很少。儘量做比自己等級略高的任務,打不過的話我去幫你。
[W To][QWE]:我不著急升級的,就是想看看劇情。你忙你的吧,不用管我啦,我自己能搞定。
——大哥,你這樣盯著我的行蹤,我感覺鴨梨很大啊!
正打字呢,螢幕突然一閃,提示進入戰鬥,橫空飛來一支箭擊中了她。原來是引到了附近的巡邏怪,她下意識地跑開,一邊給目標上了兩個DOT①。誰知那怪是個遠程法師,級別也比她高5級,兩個DOT全部miss,而怪的三支暗影箭讓她的血條下去了大半。手忙腳亂中,又撞到了旁邊聚成一堆的3只怪,小命眼看不保。
性命攸關之際,突然從旁沖過來一名同陣營玩家,用了個群拉怪的技能,把圍毆她的4只怪全部引了過去。她立刻選中他,準備給他加血。
手指觸到加血的快速鍵,卻突然僵住了。
他的名字,萬水千山。
萬……千……
她呆呆地看著那四個字。雖然那只是個很普通的id,毫無新意;雖然那人是個身材高大肌肉糾結的暗夜精靈戰士,外形也毫不搭界。
都過去那麼久了,再看見那兩個字,僅僅是兩個字而已,依然讓她呼吸凝滯。
幫她解圍的戰士也只有22級,被4只高級怪圍毆,很快也倒地了。等那4只怪回過頭來把她也輪成了屍體,她才驚醒過來。
[附近][萬水千山]:……
[附近][夏天的冬瓜]:對不起對不起,我從來沒治療過,還不太熟練……
[附近][萬水千山]:呵呵,沒關係。
說話間,萬水千山也釋放了靈魂到墓地,開始跑屍。
[附近][夏天的冬瓜]:墓地挺遠的,你在原地等我救你就好啦。
[附近][萬水千山]:這裡的怪很密集,你一個人太危險,我陪你跑吧。
果然,一復活立刻就進入了戰鬥。剛復活血和藍都只有半管,好在有兩個人,成功地幹掉了怪。
[附近][萬水千山]:一起組隊做任務吧?
“萬水千山向你發出了組隊邀請,是否同意?”
她點了同意。兩人把各自的任務發出來看了看,發現她的任務萬水千山基本都做過了。
[隊伍][萬水千山]:先幫你做任務吧,我這兒的有一些是你任務的後續,到時候再一起做。
[隊伍][夏天的冬瓜]:那多耽誤你的時間呀,不用不用,我自己做就可以了。
[隊伍][萬水千山]:兩個人一起很快的,再說殺怪也有經驗的嘛。
萬水千山和曲惟恩不一樣,他非常有耐心,總是默默地站在一邊等她接交任務,不會不耐煩地用命令的語氣催促她 “來這裡”、“撿東西”、“快點”。反倒是她覺得過意不去,勤奮地悶頭殺怪。
[隊伍][萬水千山]:你別沖在前面,我來拉怪,你在後面輸出就行。
[隊伍][夏天的冬瓜]:那不是顯得我很沒義氣?
[隊伍][萬水千山]:呵呵,我是戰士,未來的MT,本來就應該保護你們這些脆皮的治療和DPS的。②
萬水千山在前面抗怪,她在後面遠程攻擊,看他有危險就給他套個吸收傷害的盾、加兩口血,兩人配合,殺怪非常迅速,很快任務就都完成了。她唯恐耽誤他太久,跑回村莊飛快地把任務交了。
[隊伍][萬水千山]:整個魔獸世界的劇情就是從這裡和夜色鎮開始的,值得仔細看看,別著急。
好像他知道她心裡的想法一樣。
[隊伍][夏天的冬瓜]:呼呼,終於追上你啦。
[隊伍][萬水千山]:你是新手吧?
[隊伍][夏天的冬瓜]:嗯……
[隊伍][萬水千山]:玩了兩小時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她看了一眼時鐘。不知不覺,居然就已經過去兩個小時了呀。
[隊伍][夏天的冬瓜]:一點都不累,你呢?
事實上,她現在渾身充滿了幹勁,迫不及待地想要幫他也做幾個任務,以證明自己不是只會拖後腿的廢柴。
[隊伍][萬水千山]:我也不累,那就繼續吧。
[隊伍][夏天的冬瓜]:嗯,^_^。
為什麼被曲惟恩那樣的大牛帶她就又累又不自在,和萬水千山組隊卻十分愜意自如呢?看來她果然不是成牛人的料啊。
兩隻沒馬的小短腿一前一後跑在大路上。大路本來是很安全的,很少有怪,可是在一處空曠的岔路口卻突然進入了戰鬥。安思冬還沒來得及看清狀況,就在熊熊烈火中壯烈地倒地躺屍了。然後才看到不遠處站著一個紅名的部落法師,級別是個骷髏,表示等級高出她很多。翻了翻戰鬥記錄,一招秒殺。
[愛慕梯對你做了個粗魯的手勢。]
[愛慕梯對你吐口水。]
[隊伍][萬水千山]:?
[隊伍][夏天的冬瓜]:有部落攻擊我,你快跑。
前面已經轉過彎的戰士站住了,轉身向她跑回來。那個部落只顧著對她發各種表情動作,一開始並沒有攻擊萬水千山,但萬水千山先動了手,也立即被一個火球燒死。
[隊伍][夏天的冬瓜]:叫你跑你幹嗎還回來啊。
[隊伍][萬水千山]:我怎麼能丟下你一個人,自己逃跑?
不知道為什麼,他的每句話都讓她覺得想流淚。
[隊伍][萬水千山]:先別動,等他走了再釋放靈魂。
愛慕梯看他們倆沒有反應,又站在她的屍體上蹦蹦跳跳踩了好幾腳,才跳上一條狼離去。
她從墓地跑回來撿屍體,復活後正要喝水吃麵包恢復,那個愛慕梯又從樹後跳出來,再度把她燒成了屍體。如此反復幾次後,她終於明白,這個人是鐵了心要欺負他們到底了。
[隊伍][萬水千山]:看傷害數值,這人肯定已經滿級了。咱們倆的技能打他全部miss,打不過的。
[隊伍][夏天的冬瓜]:那怎麼辦?
[隊伍][萬水千山]:先下線吧,誰叫咱們還小呢。他看到咱倆下線就不會再守屍了,過一陣再上來。
才說完,隊伍裡萬水千山的頭像就灰了。她悵然地盯著螢幕看了半分鐘,默默地點了下線。
剛關掉窗口,QQ閃了起來,又是曲惟恩:“怎麼下線了?”
她鬱悶地說:“有個部落一直殺我。”
他立刻說:“叫什麼名字?我去收拾他,你繼續做任務。”
她把名字告訴他,再爬上線時,那個部落已經不見了。隊伍已經解散了,她站在原地等了許久,既沒有被騷擾,也沒有看到萬水千山。
過一陣,那是多久?
她接了個低等級的回暴風城的跑腿送信任務,回去才發現城市頻道全是謾駡刷屏,看名字應該是那個愛慕梯的小號。
[城市交易][挨母踢]:QWE你個SB,亂roll裝備,買東西不給錢,勾引別人老婆,以後大家看見這個爛貨繞道。
[城市交易][挨母踢]:QWE你個SB,亂roll裝備,買東西不給錢,勾引別人老婆,以後大家看見這個爛貨繞道。
[城市交易][挨母踢]:QWE你個SB,亂roll裝備,買東西不給錢,勾引別人老婆,以後大家看見這個爛貨繞道。
她密曲惟恩:“那個人幹嗎這麼罵你?”
[W From][QWE]:他總不能直接說我殺得他下線吧。這邊正在密語罵我呢。
這個愛慕梯還算聰明,知道用這種方式黑人,只是……得什麼樣的極品才能同時滿足他說的三條罪狀啊……o(╯□╰)o
這種口水刷屏是常有的事,除了當事人也沒什麼人在意,直到奈何情深跑出來說了一句話。
[城市交易][奈何情深]:搞笑來的吧?QWE亂roll裝備?你有資格跟他組隊嗎?
[城市交易][蜘蛛俠女]:果斷前排占座!
[城市交易][四爺]:明顯是被殺傻的部落,開小號來黑人呢,就是黑得也太沒水準了。
[城市交易][Cherry]:哇,奈何情深真身,趕緊合影。
[城市交易][南宮燕]:誰知道QWE是何方神聖?小號刷個屏,居然勞動奈何大神上真身幫他說話?
[城市交易][Cherry]:555手慢了……
也有人趁機冷嘲熱諷。
[城市交易][江東小喬]:有些人能不能有點自己的獨立人格,每次看到什麼大神就上去合影拍馬屁,奴隸社會來的?
[城市交易][蜘蛛俠女]:太沒娛樂精神了。
[城市交易][Cherry]:我高興,我樂意,有本事你也養幾個奴隸追著你合影呀。我就是fan奈何大神怎麼了,你眼紅?你是比他帥,還是比他牛啊?
那個挨母踢還真不夠專業,一邊刷屏一邊用密語罵曲惟恩,刷著刷著就給搞混了。
[城市交易][挨母踢]:SB,爺爺是*了你媽還是*了你祖宗,你要一直不停地追著我殺?
[城市交易][蜘蛛俠女]:噗……說漏嘴了。
[城市交易][南宮燕]:挨母踢同學,你的菊花露出來了喂。
[城市交易][四爺]:看,我說的沒錯吧。
挨母踢惱羞成怒,索性直接刷屏污言穢語地謾駡。
[城市交易][QWE]:下次再讓我看到你欺負小號守屍,照樣殺得你生活不能自理。
[城市交易][蜘蛛俠女]:欺負小號被人反殺,還好意思跑出來刷屏丟人現眼,這年頭的人真是RP無下限。
[城市交易][挨母踢]:哎喲,看見爺爺*那個女的你眼紅了是不?有本事你也去*她啊!看你那身高不足二尺八的人妖樣兒就知道你沒種。
[城市交易][四爺]:專門欺負小號,打不過大號就只會上馬甲刷屏,難道你有種?
BBS上不是沒見過別人爭吵掐架破口大駡的,但真的碰到這種無賴,還是讓人氣不打一出來。本來不關曲惟恩的事,無緣無故讓他被人潑了一身髒水。安思冬忍無可忍,回了一條。
[城市交易][夏天的冬瓜]:你有完沒完?欺負小號你還有理了?
立刻收到曲惟恩的密語。
[W From][QWE]:網路上什麼樣的人都有,把頻道遮罩了吧,別理他。
果然,挨母踢一看有人應答,更是渾身來勁。
[城市交易][挨母踢]:小美人,你也來啦,爺爺*得你爽不爽?比那個矮冬瓜**軟蛋帶勁多了吧?……
越罵越不堪入目,她氣得滿臉通紅,說理又說不通,只好出城回赤脊山,眼不見為淨。走到城門口,城市頻道又刷出一條消息。
[城市交易][柳如眉]:MD,老娘就出城一會兒,城裡被豬拱啦?
[城市交易][四爺]:娘娘回來了,有人的菊花要不保……
[城市交易][柳如眉]:原來是被我們的人殺了,上小號來刷屏的?他們懶得理你,你還蹬鼻子上臉了,讓老娘來會會。老娘別的不會,就會兩件事:一是餵奶,二是駡街。
[城市交易][蜘蛛俠女]:娘娘威武,娘娘go on。
[城市交易][挨母踢]:賤人,你男人都被**勾走了,還幫他們說話。
[城市交易][柳如眉]:叫挨母踢是吧?你腦子不是進水不是被門夾是被你媽踢的,你媽踢了你一腳把你踢豬肚子裡去了,生下來往天上扔了3次只接住2次,爹娘不養豬狗不愛,驢見驢踢豬見豬踩。活不下去只好去賣身,腰上系麻繩頭上頂鍋蓋,你左臉寫著欠抽右臉刻著欠踹。
[城市交易][挨母踢]:死人妖,成天裝女人,還叫什麼柳如眉,噁心不噁心。
[城市交易][柳如眉]:你長成這樣還不去死實在是很有勇氣,但沒你的存在怎麼襯托冬瓜mm的美麗。你活著浪費空氣死了浪費土地,食屍鬼吃了你的屍體全體便秘。把你扔廁所,廁所噁心吐了;把你扔巨龍巢穴,奧妮克希亞爆炸了;把你扔安其拉,克蘇恩眼睛瞎了。
好、好彪悍……和毛穎有得一拼。
[城市交易][南宮燕]:膜拜柳娘娘……
[城市交易][四爺]:娘娘千秋萬代,一統江湖Orz。
無論是打字速度、詞彙量還是罵人的靈感,挨母踢都遠遠不如柳如眉,刷了一陣屏之後,終於灰溜溜地銷聲匿跡。
[W To][柳如眉]:娘娘你好厲害……謝謝娘娘。
[W From][柳如眉]:哦呵呵呵……對付這種賤人就得以賤制賤,罵得他狗血淋頭回不了嘴。不過mm你可別學老娘,QWE不喜歡老娘這麼有范兒的。
說起來,大學三年,都沒見曲惟恩交過女朋友,還真不知道他喜歡什麼類型的女生。於是她很嘴賤地多問了一句。
[W To][柳如眉]:那QWE喜歡啥樣的?
[W From][柳如眉]:死相,你個磨人的小妖精,真壞!明知故問,QWE可不就是喜歡你這樣的?
惡寒!她抖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再回到赤脊山,一片平靜祥和。有了這次被殺的經歷,她殺怪時都膽顫心驚,一邊放技能一邊還要眼觀六路不停地調整視角看附近有沒有部落經過。有一次經過礦洞門口,冷不防洞裡沖出來個挖礦的高等級部落,她嚇得掉頭就跑,一頭撞進怪堆裡,還是那個部落沖過來刷刷刷幫她把圍攻的怪全部放倒,然後飛快地跑走了,留她一個人驚魂未定地站在原地發愣,心口還在怦怦直跳。
[W From][QWE]:沒再被部落騷擾吧?
[W To][QWE]:沒有。剛剛被怪圍攻,居然有個部落幫我把怪都殺了。
[W From][QWE]:這有什麼,互相幫忙殺精英怪也是常有的事,那種逮著小號守屍的敗類才是少數。
這個遊戲裡畢竟還是友善的玩家更多,像曲惟恩和他的朋友們,像那個幫她的部落,還有……萬水千山。
相比於前二者,她更感激和她一樣還是個脆弱小號、卻毅然轉身回頭幫她抵抗滿級部落的萬水千山。
[W To][QWE]:我還以為不同陣營的人見了面都像見了仇人一樣抽刀就殺的,不是會有榮譽嗎?
[W From][QWE]:野外殺人榮譽很少。其實魔獸並不是PVP向很強的遊戲,大多數時候大家都還是在玩PVE的。③
也是,互相語言不通,殺完最多吐個口水踩兩腳,起不了什麼江湖紛爭,自然也沒有那麼多恩怨糾葛。
想想來自天涯海角的陌生人能在同一台伺服器玩遊戲,本來也是一種緣分,但這台伺服器上卻有一半的人與你擦肩而過,不能組隊,不能發信,不能加好友,甚至不能交談,除了互相殺戮沒有任何交集。
好像……很狗血的樣子。剛才那個幫了她一把的部落,她都沒看清他叫什麼名字,想對人家說一聲謝謝也無從說起。
網路就是這麼虛幻的東西。
萬水千山……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再上來?
她打開好友介面,手動輸入萬水千山的名字,顯示還是離線。突然覺得百無聊賴,在赤脊山轉了兩圈,都沒有做任務的動力。
算了,還是下線吧,不是說好跟他一起任務的麼?
正要關視窗,突然“鏘”的一聲提示,資訊欄閃過一行字。
[你的好友萬水千山上線了。]
幸好,幸好他們不是敵對陣營,幸好她能加他好友,幸好他們選擇了同一個伺服器,幸好……
能夠再相遇。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30 01:27:06
第5章
從那之後安思冬就經常和萬水千山組隊做任務。他們倆線上的時間差不多,玩法都比較休閒,常常為了一個連環任務滿世界地飛不捨得放棄,萬水千山也都跟她一起跑,綠色灰色的任務也不放過。因此升級不算很快,每天2、3級,用了半個多月才終於滿級了。
期間不斷地接收到來自同班同學的親切關懷。
30級時——
[W From][QWE]:去不去諾莫瑞根?
40級時——
[W From][QWE]:去不去奧達曼?
50級時——
[W From][QWE]:去不去沉沒的神廟?
不用說,諾莫瑞根、奧達曼和沉沒的神廟都是副本。其實做任務過程中也接到不少要去副本的任務,萬水千山在城市頻道喊了喊,組不到人,也就算了。
幸好後來開了一個新的大型團隊副本納克薩瑪斯,曲惟恩忙著去開荒,總算沒空搭理她了。
有一次她和萬水千山一起做一個召喚大地公主的精英任務,兩個人撲了很多次都打不過。這是個連環任務,前置跑了好幾個地圖才完成,任務還獎勵一個很不錯的藍色項鍊,實在有些可惜。
她躺在地上看著螢幕上金燦燦高大威猛的大地公主,很想把魔獸的策劃和美工拉出來暴捶一頓。WOW裡的公主們大概就是用來顛覆大家對“公主”這個詞的美好想像的,連新手村南瓜地裡一隻搗亂的野豬名字都叫“公主”,身邊還像模像樣地跟了一隻小野豬隨從!
站在公主面前一對比,她覺得自己的小牧師簡直像天仙下凡。
[隊伍][夏天的冬瓜]:要不算了吧,這個項鍊是法系的,你又用不著,還害你死了這麼多次,裝備耐久都要掉光了。
[隊伍][萬水千山]:都做到最後一步了,現在放棄多可惜。剛才把她打到三分之一血時咱倆都還滿血,只是沒藍了。這次你分一點力氣去輸出試試。
兩人又嘗試了幾種打法,無奈公主實在太黃太暴力,幾下就把他們倆轟成了渣渣。
[隊伍][萬水千山]:可惜我幾個朋友都不線上,不然可以叫他們來幫忙。
她打開好友列表,發現曲惟恩和你看不見我都線上。你看不見我所在地是濕地,離這裡非常近,於是她發了個密語過去:“來幫忙做個精英任務好嗎?就在阿拉辛高地。”
[W From][你看不見我]:QWE也在啊,怎麼不叫他?
[W To][你看不見我]:他要下副本。如果你有事就算了吧。
[W From][你看不見我]:沒事沒事,我閑得很,馬上就來。
你看不見我很快飛了過來。這種等級的任務怪對他來說非常簡單,幾刀切了,打了個哈哈走了。
這個八卦男肯定又碎嘴了,很快曲惟恩就密她:“精英任務打不過怎麼不叫我?”
[W To][QWE]:剛才看你在下副本,不好意思打擾你,你看不見我又在附近,就叫他幫忙了。
[W From][QWE]:我一直在城裡,沒下本。
她硬著頭皮裝傻,反正他又看不見。
[W To][QWE]:咦,明明看見你在納克薩瑪斯的,難道是和別人看串了?
他也不好說什麼,丟下一句“以後有事記得叫我”,沒再吭聲。
[隊伍][萬水千山]:原來你有滿級的朋友啊,怎麼不讓他們帶你刷本?比做任務升級快多了。
[隊伍][夏天的冬瓜]:被別人攙扶著長大,不是跟沒長大一樣?我是新手嘛,不做任務,對這個世界一點都不瞭解,那還玩什麼呀。
[隊伍][萬水千山]:呵呵,我也是這麼覺得。
萬水千山曾經也有朋友要帶他去刷本升級,問她要不要一起,她說想做任務。他怕兩個人級別任務不同步以後玩不到一起,也謝絕了朋友的好意。這些她都記得的。
一路相互扶持地走過來,話語閒談中,她也瞭解了一些萬水千山的真實資訊。他是隔壁P大公共管理學院的研究生,以前曾在其他伺服器玩過一陣,後來因為學業中途放棄了。最近也是放假比較空閒,被幾個朋友叫回來重新開始玩的。
原來他就在P大啊……一牆之隔,如此之近。她去過那麼多次兩校之間的飯館一條街,不知有沒有不經意間碰到過?
[隊伍][夏天的冬瓜]:難怪你玩得這麼好。
[隊伍][萬水千山]:我也是休閒玩家,玩得很一般,他們幾個還總罵我不爭氣,說不該讓我練MT職業呢。
[隊伍][夏天的冬瓜]:我覺得你玩得很好啊,傷害統計裡你總是比我多一倍還不止。:(
[隊伍][萬水千山]:你是新手嘛,手法還不熟練。其實每個職業都是有一些技巧的,牧師我不太熟,你可以上論壇看看別人發的經驗帖子。
說到論壇,她想起一件事。
[隊伍][夏天的冬瓜]:對了,你上火樹銀花BBS嗎?我看到好多你們學校玩魔獸的同學都在那裡,好像還有和你一個公會的。
火樹銀花是T大的BBS,不過也有很多外校的學生上。P大是個文科為主的大學,玩魔獸的氛圍不濃,因此P大的一些玩家和公會也常駐火樹。
[隊伍][萬水千山]:我偶爾上,id就是萬水千山的全拼。對了,你還沒入公會,要不就來我們這兒吧,反正大家都認識,以後一起下本也方便。
曲惟恩曾經說要加她進FREE公會,不過FREE收人比較嚴格,必須滿級通過考核後才能入會。雖然一幫八卦男都說嫂子可以破例,還是被曲惟恩義正詞嚴地拒絕了,說等她滿級了再加。
她想了想,答應了。很快就收到“青梅煮酒”公會的入會邀請。
青梅煮酒最近壯大得很快,每天都有新人加入,萬水千山也只是個未滿級的小人物,因此她入會後,除了例行的幾個人說了聲“歡迎”外,並沒有太大動靜。
這樣才好,FREE和BBS上那群八卦男的熱情她有點吃不消。
滿級那天晚上,她登上久違的BBS,發現首頁十大第一居然是WOW版的帖子,回帖人數遙遙領先,標題十分醒目:“熱烈祝賀FREE公會首殺塔迪烏斯!FREE萬歲!”
帖子裡很賤地說了兩句:“感謝部落,感謝聯盟其他公會的謙讓,讓我們率先推倒了塔迪烏斯,這個榮譽不是FREE的,是全體WOWer的。”附件貼了boss倒地的遊戲截圖。發帖時間是今天淩晨3點,估計那會兒才剛打過的。
納克薩瑪斯分為五個區域,中央區必須在一個CD內完成其他四區的分支才能進入。四大區中只有憎惡區有4個boss,塔迪烏斯就是最後那個,難度也不可小覷。
下面一片“Re上十大”、“恭喜”、“NB”、“不客氣”、“FREE最強”之類的祝賀聲。有人問:“這麼快就通憎惡了,我記得17號所有伺服器才剛有首殺的吧?目前通過的公會有5個了沒?”
“誰指揮的呀?”
“還能有誰,肯定是奈何情深唄。”
“FREE都拿了多少次首殺了?”
“自從奈何情深當了FREE會長,首殺就沒別的公會啥事兒了。接下來4DK、克爾蘇加德①估計也是他們的。”
奈何情深跳出來說:“我很欣慰我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是如此英明神武,不過這次的隊長還真不是我。”
“隊長指揮得當是一點,最重要的是FREE陣容齊,能湊得出40人的精英團隊。其他公會雖然也有好幾個隊,都是烏合之眾,隨便拉個滿級的就去納克薩瑪斯,那不是送去給boss虐。”
底下有部落的人哀嚎:“氯化鉀陛下,您去哪兒了啊,首殺又被FREE搶走了,這叫我們HSYH的兄弟們情何以堪哪!”
一嚎,還真把淡出江湖已久的元老氯化鉀給嚎出來了:“唉,都怪我當年有眼無珠,讓聯盟把QWE撿走了,如今無顏出來見父老兄弟啊。”
“QWE是誰啊?”
“不是上回FREE潛規則ppmm的男主角嗎?”
“我搜了,在本版一共就發過不到10個帖子。”
“是這次FREE的隊長吧。”
“哇塞,哥真有面子,KCL都專程來re哥的帖子。”②
“面子你妹啊,人KCL是沖著FREE的神秘高人來的,省省吧你。”
火樹BBS的WOW版下屬三個公會私版,分別是HSYH、FREE和青梅煮酒。其中部落公會HSYH歷史最悠久、規模最大,核心成員大多是已經畢業的T大師兄,也是唯一以火樹銀花冠名的公會;FREE和青梅都是聯盟公會,分別由T大和P大的在校學生組成。FREE人數不多,但入會有門檻,制度嚴格,成員平均水準較高;青梅則勝在新鮮血液不斷,繁榮熱鬧。
要說這三個公會之間的關係,那是十分微妙的。論陣營,HSYH是部落,而FREE和青梅是聯盟,敵對陣營之間多多少少有點摩擦,你殺我我殺你殺成群毆是常有的事,而且部落那邊HSYH一頭獨大,聯盟卻有兩個勢力相當的公會,FREE和青梅勢必要聯合起來才能對抗HSYH;但是從另一個角度來看,HSYH和FREE都是T大的,T、P二大為了本市第一的名分爭得頭破血流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遊戲裡的齟齬升級為BBS上的罵戰,最後再返回為遊戲中的屠殺,這種事也屢見不鮮。
不管怎麼說,青梅這個後娘養的公會都是最淒慘的,但青梅的成員十分團結,技術上比不過T大的工科男,就走人際公關路線,因此也一直在WOW版乃至奧妮克希亞服佔據著一席之地。
KCL是HSYH的創始人,也是火樹BBS的站務之一。當年那批元老還在校時,HSYH輝煌一時,奧妮克希亞是絕對的部落優勢服,最懸殊時雙方陣營線上人數達到5:1。後來師兄們紛紛畢業工作,沒那麼多時間玩遊戲,才慢慢被聯盟爭取到現在45%的份額。但學生畢竟稚嫩,經濟實力也不如上班族,HSYH依然是WOW版的第一大公會。
KCL最後放了句話:“誰看見QWE代我跟他說一聲,哪天他要是想換號來玩部落,HSYH絕對敞開門歡迎他。”
“哇,氯化鉀陛下親自開口挖牆腳,換了我立馬就去玩部落了,QWE快點跳槽吧跳槽吧。”
“別裝了,你丫的獠牙還齜在嘴外邊呢,裝什麼聯盟,一看就是個托兒。”
“這個QWE真有這麼NB,連KCL都想挖他?”
奈何情深又跳出來說:“要說NB嘛,比我是差了那麼一點,不過FREE的首殺記錄的確都是他帶隊拿下的。拜託以後不要再把這些算在我頭上了啊,太NB也是一種罪……”
HSYH的人互相安慰:“沒事沒事,目前一共推了10個boss,首殺咱HSYH就占了一半,被他們領先這點不算啥。”
“窮得瑟吧你,看看你們推的都是啥?全都是每個區看門的,最菜的那個。”
當然也有人不服氣:“首殺再多也就是PVE厲害而已,跟電腦打有什麼意思,PVP牛才是真的牛。”
“同學,自己不NB不是你的錯,但連牛人長什麼樣都不知道就出來顯擺就是你的不對了。”
“誰不服誰自己去找人挑兩把唄。”
有內部人士爆料:“人以前可是T大CS戰隊的隊長,學生業餘戰隊打進過職業聯賽全國八強的,個人技術、戰術指揮,哪樣沒有?你跟他說PVP不強?”
“你跟文科男說這個,他那點智商怎麼理解得了?去跟阿米巴原蟲講都比他強。”
立刻被潛水關注的版主喝止:“請勿放地圖炮,我幫你修改了,下不為例,否則關你小黑屋。”③
回去看原來那個帖子,版主很惡搞地把“文科男”、“智商”和“阿米巴原蟲”都改成了***,囧!
青梅的會長也象徵性地送上賀詞:“祝賀FREE又一次為我們聯盟奪得首殺,你們是聯盟的驕傲,青梅煮酒為有這樣的盟友而自豪!”
立刻有人叫板:“FREE首殺和你有什麼關係?誰為‘你們’奪了?”
“FREE啥時候成青梅的盟友了,又自作多情了吧?”
還有人照葫蘆畫瓢:“祝賀FREE又一次為我們T大奪得首殺,你們是T大的驕傲,HSYH為有這樣的校友而自豪!”
當然在這樣河蟹的大好日子裡,這幾個不河蟹的帖子很快不見了。
趁著版面氣氛熱烈,版主大手一揮:“我們幾個版務早就在籌備今年版聚的事了,趁此機會一併向大家公告了吧!”
馬上有人回說:“先別,等過了12點再發,明天再頂一個十大。”
版主也覺得有理,於是改發了一個簡略的版聚預告帖。
安思冬走馬觀花地迅速流覽了一遍帖子。她才剛剛滿級,唯一去過的副本是死亡礦井,他們說的那些她還看不太懂。她想了想,覺得這麼重大的喜訊還是應該表示一下,於是給曲惟恩發了條消息:“剛看到十大,恭喜你啊,你們公會好厲害。”
曲惟恩一直線上潛水,很快回了過來:“同喜。”
“啊?”
“你不是也滿級了嗎,恭喜你。”
“哦,是啊是啊,同喜同喜。”
這時有別人也密她,消息自動跳出,把曲惟恩剛發的一條覆蓋了:“是冬瓜嗎?我是萬水千山。”
“嗯,是我。”
加好友之前她查看了一下他的id,WanShuiQianShan,生命力很低,明顯是剛註冊沒多久的,上線次數和發帖都很少。
萬水千山問:“我看到版上說下周要版聚,你會去嗎?”
她的心口咚咚地跳起來。這是什麼意思?
“如果就在學校裡的話,應該會去吧……”
萬水千山說:“那就好。”然後給了她一個笑臉。她再回復時,對方已經下線了。
喂,有話就說清楚,這樣她會胡思亂想的啊啊啊!
來不及胡思亂想,曲惟恩的消息又跳了出來:“生氣了?”
她連忙去翻他上一條消息:“這段時間一直忙著開荒納克薩瑪斯,沒顧得上你,抱歉。接下來應該會空閒一點了,帶你去下本吧。”
您老現在可是全版聞名的大神,我哪敢生您的氣啊!她連忙回復:“剛才離開了一下沒看到,不好意思。”
“那就好。”
——為什麼又是這句?怨念。
“就這麼說定了。”
“啊?什麼?”
她能想像得出網線那一端他肯定又抿起了他不薄的唇,眯起了他不細長的眼睛。“下本的事。”
“哦。”只是“哦”一下,不算答應吧。
“今天我們團暫停休息,正好現在有人,走吧,先帶你去簡單的5人小本刷點裝備,等有基礎了再去Raid④。”
她傻眼了,急忙推辭:“不用了不用了,我已經滿級了,不用再麻煩你們帶我了,真的。”
“你一身任務給的環保綠裝,又是新手,除了親友團,誰下本肯帶你?現在已經不是開服初期了,沒有人會願意陪小號打醬油的。”
“哦,好吧……”她鬱鬱地回復。雖然知道他是為她好,但是……大哥,為什麼好話到了你嘴裡,說出來就這麼讓人鬱悶呢?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30 01:27:20
第6章
“QWE邀請你加入隊伍,是否同意?”
安思冬點了同意加入隊伍,隊裡已經有四個人了:阿力爸爸,矮人戰士,MT;柳如眉,人類牧師,奶媽;QWE,侏儒法師,遠程DPS;你看不見我,暗夜精靈盜賊,姑且算近戰DPS吧。她本來還想問問能不能帶個朋友一起,只好作罷。
[隊伍][你看不見我]:去哪兒?
[隊伍][柳如眉]:廢話,五人隊還能刷哪兒,顯然三大刷T0。
[隊伍][QWE]:先ST□,再通靈,最後黑石。
安思冬不太明白他們在說什麼,於是敲了個問號;曲惟恩大概也想到她看不懂這些縮寫,又解釋了一遍,於是看到二人幾乎同時發出了消息。
[隊伍][夏天的冬瓜]:?
[隊伍][QWE]:斯坦索姆、通靈學院、黑石塔,以前這仨合稱三大副本,出魔獸裡的第一套T0套裝。
下面也同時刷出兩條資訊。
[隊伍][柳如眉]:哇,真默契!
[隊伍][你看不見我]:哇,真體貼!
都過去半個多月了,他們就不能遺忘她一點點麼?曲惟恩也是,每次都既不接茬也不否認,害她想反駁又怕讓他難堪。
[隊伍][QWE]:上TS①吧。
[隊伍][柳如眉]:都什麼年代了,下個三大還用上TS?依老娘看,那個破爛T0也別刷了,下個CD咱組個團帶冬瓜mm raid,直接T2套裝畢業,你們倆就能雙雙納克薩瑪斯了。
[隊伍][QWE]:冬瓜是新手,一邊打一邊給她講解一下。冬瓜,一會兒你也別急著幫忙輸出,多觀察觀察柳如眉,學習一下他的手法。
[隊伍][夏天的冬瓜]:哦,好。
[隊伍][柳如眉]:老娘沒手法,就靠奶大,這個得看天賦好不好,學是學不來的。至於冬瓜mm的天賦怎麼樣,就得問你了。
這個玩笑實在是開得有點過頭,曲惟恩顯然並不受用。
[隊伍][QWE]:對女生說話你注意點!
[隊伍][阿力爸爸]:……
[隊伍][你看不見我]:娘娘,雖然我是你的死忠粉,這回也沒法追隨擁護你了……
[隊伍][柳如眉]:冬瓜mm啊,我說的那個……大,就是指治療量高,是引申義,不是原意啊。還有那個天賦……我是指天賦加點嘛,加點加得好不好還是很重要的。你現在還是升級時候的暗影天賦吧?回頭你去洗了,我告訴你神聖牧師怎麼加點比較好。
[隊伍][你看不見我]:娘娘果然舌燦蓮花,黑的都能說成白的,彎的也能說成直的……
其實身處一個男女比例超過5:1的大學,每天在BBS上泡著,又被毛穎薰陶了三年,安思冬已經對男生之間的粗口葷段子免疫了,那只是他們說話的一種方式而已。同班男生還曾當面半開玩笑地評價她的外貌:“安思冬啊,長得挺可愛的,嬌小玲瓏娃娃臉,可惜就是身材和臉蛋一樣,有點欠發育。”
看大家都沉默了,他們又都是來帶她的,她覺得有必要犧牲自己一下調節調節氣氛。
[隊伍][夏天的冬瓜]:其實QWE的天賦比我好。
[隊伍][柳如眉]:……
[隊伍][阿力爸爸]:……
[隊伍][你看不見我]:哆嗦……冬瓜mm,你真的是牧師吧?什麼時候學會了法師的冰系技能?
[隊伍][柳如眉]:還一放就是個大冰箱,群凍的,草。
她低頭瞄了一眼自己的胸部,想起上次在曲惟恩宿舍戳他那一拐子——她說的的確是真話啊。o(╯□╰)o
一早她就聽曲惟恩的在電腦上裝了TS,只是從來沒用過。登錄上去進了FREE公會的頻道,很快被拎到一個單獨的房間裡。除了隊伍裡幾個人外,還有四爺和奈何情深。
一個一板一眼聽著像新聞聯播主持人的男聲說:“冬瓜mm終於來了,歡迎歡迎。”
她看了一眼TS,說話的人居然是柳如眉。-_-!
柳如眉到了TS裡就像變了個人,說起話來一本正經,半個髒字也不帶,讓人很不習慣。“是娘娘本人嗎?”
一片哄笑。新聞聯播男聲嗆了一下:“那個……咱在遊戲裡分裂一下就行了啊,TS裡你就別叫我娘娘了……”
四爺介面道:“不然奴家會害羞的。”還發了個捂臉扭動的表情,又是一片哄笑。
一群人在TS上貧嘴打趣,遊戲裡曲惟恩密她。
[W From][QWE]:斯坦索姆在東瘟疫之地,你先過來吧。
[W To][QWE]:嗯,已經在飛了,馬上就到。
不過,這種話在隊伍頻道說就行了,何必密語?
到了目的地,曲惟恩就在飛行點等著,交易給她兩件裝備,預言束帶、預言臂甲,都是60級的紫裝,比她身上的環保綠裝強多了。雖然她很小白,但也知道拾取不綁定的紫裝是很值錢的,拍賣行裡40多級的一件都要賣好幾百金,猶豫著要不要拒絕。
[W From][QWE]:小怪身上撿的,不是什麼好東西,你先湊合穿。
[W To][QWE]:哦,好的,謝謝。
[W From][QWE]:這邊有幾個去斯坦索姆的任務,你接一下。
東西瘟疫之地這兩塊地圖場景晦暗,滿地骷髏食屍鬼,非常壓抑,因此這邊的任務她都沒怎麼做,地圖上滿是感嘆號。她停下來看任務描述,侏儒法師站在她身邊扭動著小身子。
[W From][QWE]:什麼時候加的公會?
啊,差點忘了這回事,之前曲同學還說要加她入FREE的,現在她自作主張去了別的公會,他不會生氣吧?
[W To][QWE]:一起升級的朋友拉我去的,就加了。我看你們公會挺嚴的,又那麼厲害,怕不夠資格。
[W From][QWE]:沒什麼,FREE大都是咱們學校的同學。
[W To][QWE]:我這麼菜,走後門勉強加入不是讓你為難嘛……
他也就沒說什麼。接完了任務,一起跑到斯坦索姆的集合石,柳如眉已經在那裡等著了,一看見她,立刻發過來一條密語。
[W From][柳如眉]:你怎麼去了青梅煮酒?
[W To][柳如眉]:被朋友拉去的。
[W From][柳如眉]:你有朋友在青梅?誰啊?
[W To][柳如眉]:也是新手,一起做任務認識的。怎麼啦?
柳如眉好一陣沒說話。看了幾次BBS上的掐架帖子,她也猜到FREE和青梅之間大概不算很友好。
[W To][柳如眉]:是不是因為青梅和你們有過不愉快?
[W From][柳如眉]:mm,那可不光是不愉快。青梅的前身叫大江東去,他們會長和QWE決鬥輸了,把號刪了公會也解散了。青梅剛成立的時候處處針對QWE,還收買過部落的人來殺他,想逼他也AFK②。QWE曾公開說過終生不和青梅的人組隊,你現在頭上頂著青梅的名字,這是往他臉上甩了一大耳刮子啊。
暈,還有這麼狗血的內情。她和萬水千山都是新手,入會之後也默默無聞,根本沒聽過這些歷史。
[W To][柳如眉]:對不起,我不知道……
[W From][柳如眉]:你跟那邊的人還不熟吧?
[W To][柳如眉]:嗯,就認識一個新人。
[W From][柳如眉]:打聲招呼,直接退了得了。反正青梅那種窯子公會,人來人往,睡一夜就走的多了去了。
她默默地流下一滴汗。才說了幾句正經話,娘娘本性又流露出來了,但是您能不能別把我也比喻成嫖客啊……-.-b
打開好友列表看了看,萬水千山不在。
[W To][柳如眉]:好,我跟朋友說一聲就退會。
斯坦索姆現在已經沒什麼人來了,但也不乏帶小號刷經驗裝備的。三個人站在集合石旁拉人,不一會兒就也過來一個隊,三個大號帶著一個小號,全都是青梅的。
[綜合][念奴嬌]:哈,我看到了什麼?QWE身邊好像有一個我們青梅的牧師?別告訴我你們只是碰巧一起站集合石前啊。
[綜合][江東小喬]:搬板凳坐等看QWE自殺。
[綜合][多情應笑我]:QWE為什麼要自殺?
[綜合][江東小喬]:他不是發誓說終生不和咱們青梅的人組隊嗎,現在他組了,很明顯是不想活了嘛。
[綜合][念奴嬌]:有的人說話就當放P,嘴和菊花共用的,不能當真。你以為人人都跟咱們老會長那樣一諾千金?
幾個人自問自答地冷嘲熱諷,這邊的人自然也不是吃乾飯的。
[附近][柳如眉]:自殺你妹,放P你媽,千金你大爺。是誰先仗著人多欺壓小公會的?是誰明知別人會長是mm不擅長PK,還強逼人決鬥拿刪號當賭注的?又是誰輸了沒臉見人兩腿一瞪撂挑子的?都被人當垃圾拋了還一口一個老會長舔屁溝,拿個孬蛋當英雄,賤人老娘見過不少,沒見過這麼賤的。
阿力爸爸和你看不見我已經從集合石傳送過來。曲惟恩在TS裡說:“別理他們,進本。”率先向副本入口跑去。
TS裡四爺問:“出啥事兒了?是不是副本門口碰部落了?要不要幫忙?”
曲惟恩說:“沒事。”
沒過一會兒就聽到奈何情深說:“怎麼回事?為什麼青梅的人在城市刷屏罵QWE,要你自殺?”
隊裡幾個人都沒吭聲。大概有人密了奈何情深,又聽他說:“青梅的人怎麼這麼無聊,自己本事沒有,就會耍嘴皮子,跟瘋狗似的亂咬人。”
曲惟恩說:“知道是瘋狗就別回嘴。”
TS裡聽他的聲音和平時略有不同,顯得更低沉一些,透過耳機清晰地撞擊著耳鼓。安思冬看著面前跑得歡快的小侏儒,停下腳步,轉身又跑回集合石邊。
青梅的四個人還在綜合頻道刷屏,她站在他們中間不動,一直等到四個人都停了嘴,鎖定她為目標,才打開公會頻道,點下退出的按鈕。
四個人眼睜睜地看著她頭頂上“青梅煮酒”四個字消失不見。
[附近][夏天的冬瓜]:這樣你們滿意了?
那四個人不吭氣兒了。
再回到隊友身邊,他們也都注意到了她頭上的公會名稱沒有了。
[W From][柳如眉]:嘿嘿,真有范兒,老娘都沒幹過這麼拉風的事,遺憾啊。
[W From][QWE]:你不必這樣的,回頭對你朋友不好交代。
大哥,我更擔心對你不好交代啊,你的面子可比我們這些小蝦米的金貴多了。
[W To][QWE]:呵呵,沒什麼,我只是個無名小輩,在公會裡都沒說過話,退會也沒人在意的,只要你別生氣就好。
[W From][QWE]:那種人的話我還不放在眼裡。
柳如眉在TS裡說:“奈何,加一下冬瓜mm入會吧。”很快就收到入會邀請。
安思冬說:“我現在還很菜,等我變強力了再加,別破壞了你們的規矩。”然後點了拒絕。
奈何情深誇她:“有志氣!”其他人也就沒在意。
四個人進了斯坦索姆後門,迎面是兩個亡靈精英怪和六七個小怪。曲惟恩說:“冬瓜,你和柳如眉一人分一個精英,用束縛亡靈把它捆住,我和阿力先清小的。”
她乖乖地照做,束縛住右邊的亡靈。阿力爸爸群拉小怪,曲惟恩的法師放了幾個AOE③清了,再集中火力分別把兩個精英幹掉。
這時候系統發出“鏘”的一聲,萬水千山上線了。
[W To][萬水千山]:對不起……T_T
他立刻回過來,語氣有些焦急。
[W From][萬水千山]: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別哭。
[W To][萬水千山]:我退會了……
[W From][萬水千山]:嚇我一跳,原來就這事啊。難道你怕我覺得是我介紹你入的會,你退了我會生氣?
[W To][萬水千山]:嗯……
[W From][萬水千山]:公會就是一群人一起玩而已,你覺得和誰一起比較開心就和誰一起唄,我哪會那麼小心眼。
其實她是覺得和萬水千山一起比較開心啊,可是沒辦法,同學的面子也要照顧。為什麼其他人就不能像萬水千山這樣豁達呢?
TS裡曲惟恩喊她:“冬瓜?在不在?”
抬頭一看,隊員們已經清完了前方的小怪走出去一大段了,她連忙和萬水千山打了聲招呼,迅速跟上。
一路進行地十分順利。每撥小怪應該怎麼打,每個boss有些什麼技能和注意事項,曲惟恩都一一解釋清楚,柳如眉則向她傳授牧師治療的經驗,一個副本打下來,她也能幫忙照顧一下隊友了。
比較遺憾的是……摸boss的手氣差了點。
隨著最終boss瑞文戴爾男爵轟然倒下,柳如眉跳上去一點,摸出一件銀光閃閃的……勇氣腿鎧。
曲惟恩埋汰他:“又是板甲,你晚飯吃的墨汁?”
柳如眉委屈地說:“我又不是用嘴摸的boss。”
“吃完抬手擦了一下嘴。”
噗……大哥你還是走冷酷型男路線好了,賣幽默真不適合你。
阿力爸爸說:“那我拿著吧。”
“你要它幹嗎?”
“收藏。”-.-b
柳如眉開始扯話題:“啊呀,我剛注意到冬瓜mm都穿上預言二件了,QWE給你的?很有心嘛。”
你看不見我問:“你都多久沒去熔火之心了,哪來的預言?買的?”
安思冬心裡咯噔一下。
但曲惟恩很快就回答:“幫會倉庫裡順的,誰沒事去買這種過時的破爛?我錢多燒得慌。”
柳如眉抗議:“我還穿著預言褲子呢,你居然說預言是破爛!”
“接下來farm④納克薩瑪斯,直接換T3,還給你省事了呢。”
柳如眉屁顛屁顛地說:“冬瓜mm,看到我的帽子沒?塔迪烏斯出的T3信仰頭,全服僅此一件哦,拉風不?”
她看了看螢幕上柳如眉頭上的光環,無比真誠地說:“嗯,娘娘你頂著這個圈圈,看上去就像一位純潔美麗的天使。”
TS裡一片噴笑。柳如眉羞憤難當:“天使你……”最後一個“妹”字生生忍住了,“這是嫉妒,赤果果的嫉妒,嫉妒我有T3帽子你們家QWE還沒有。”
阿力爸爸問:“塔迪烏斯這次不是爆了2個布甲帽子嗎,QWE沒拿?”
曲惟恩說:“我讓給小四了。”
“為啥?”
“好裝備給他比給我提升作用大。”
什麼是牛人,這就是牛人。-.-b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30 01:27:33
第7章
TS裡四爺在嚶嚶哭泣。曲惟恩說:“冬瓜回去交下任務,後續還要再打一遍,我們先清小怪。”
柳如眉問:“冬瓜不是已經滿級了嗎,還做什麼任務?”
奈何情深說:“任務給裝備吧。”
“任務給的裝備又沒有掉落的好,要它幹嗎。”
“就你那黑手,掉落的再好,摸不出來有什麼用?”
其實安思冬也奇怪曲惟恩幹嗎讓她做任務,這很不符合他的風格,但是大神的行為還是不要質疑了。交完了任務回來,正好打到第一個boss。打完柳如眉不敢動了:“誰手氣好上去摸一個。”
你看不見我跑上去一摸——又是板甲。
第二個boss——盾牌。
第三個——斧子。
……
最後一個boss躺地上很久,沒人上去摸,都說:“冬瓜mm自己摸吧。”
她無畏地跑上去點了一下,居然出來兩個物品,還都是紫的:瑞文戴爾之劍,死亡軍馬的韁繩。
[隊伍][柳如眉]:……
[隊伍][你看不見我]:……
[隊伍][阿力爸爸]:……
[隊伍][QWE]:……
連曲惟恩都不淡定了。
你看不見我在TS裡狂吼:“這是什麼RP啊!同時出劍和馬,想要個牧師的布甲看看都見不著!”
柳如眉感慨:“有生之年我終於親眼見到了DK馬①……人生完整了。”
四爺哀歎:“什麼什麼?居然出了DK劍和馬?早知道我也應該去的,新手就是RP爆棚啊。”
安思冬看那兩件物品都是紫的,而之前所有的boss都只掉藍裝,於是虛心地問:“這兩個東西很稀有嗎?”
“劍掉率千分之一,馬萬分之一,兩個同時掉,你說呢?”
難怪一件她的裝備都不出,原來RP全被這兩個玩意兒耗光了。千萬分之一的概率都被她碰上……早知道今天應該去買彩票的。
玩網遊最爽的事,莫過於摸裝備開金手指,摸出掉率極低的稀有裝備;玩網遊最鬱悶的事,莫過於摸出了掉率極低的稀有裝備,你卻不能用。
那把劍還是給阿力爸爸收藏了。柳如眉心頭滴血萬分不舍地說:“馬是冬瓜mm摸的,你拿著吧……”
“這個馬有什麼用?比我現在的好嗎?”
“速度一樣,就是拉風。”
“哦,那我不要了,你收藏吧。”她的馬是剛剛花了1000金買的,捨不得換。
[隊伍][柳如眉]:冬瓜mm,你真是太善良太體貼太善解人意了,老娘愛死你了!以後上刀山下火海,只管一句話,就算你讓老娘去砍QWE,老娘也認了!
一說到這種話,娘娘就只敢發在遊戲裡。
“那我向你請教一個問題行不?”
“別說一個問題,一千、一萬個問題都沒問題!”
“為什麼你的強效治療術總是放不出來呢?我看很多次你讀條②讀到一大半就斷了,是故意的嗎?”
“冬瓜mm很有心嘛。”柳如眉嘖嘖歎道,“這其實是個很重要的技術。你有沒有發現,那些治療技能耗藍都非常高,經常boss打到一半你就沒藍了?”
“嗯,不是因為我的裝備太差回藍太慢嗎?”
“再好的回藍裝備也不可能讓你無腦刷快速治療,學會控藍是每個牧師必備的技能。強效治療術讀條3秒,如果快讀完時目標的血還很滿,就動一下打斷讀條,這樣可以保證你的每一分藍都用在刀刃上,而不是一直過量治療。”
羞愧……她的確是傻傻地一直不停讀最快的快速治療,然後很快把藍用光了,治療量還上不去。
她選中柳如眉為目標,嘗試讀了一個強效治療術,在讀條到90%時向左移動一下打斷讀條,如此反復練習了幾遍。“這樣對不對?”
你看不見我感慨:“冬瓜mm有潛力啊,我見過太多牧師不會預讀條打斷了。”
“你也不看看人家是誰的老婆,那能是一般人嗎?”
又來了,趕緊打斷。
“啊……我發現娘娘好好說話的時候,其實還是很溫柔很動人的。”
[隊伍][柳如眉]:哦呵呵呵……mm你可別因此而愛上老娘,老娘的身與心都不可能只屬於你一個人,愛上老娘的人註定只能是傷心的結局。
打出這些字的時候,TS裡的新聞聯播音一直都沒停,還在諄諄教導她實戰中什麼時候應該用強效治療,什麼時候快速治療更合適,以及碰到突發狀況應該如何應對。
能分裂到這種程度也是人才啊。--b
你看不見我小聲說:“娘娘別找死,小心QWE砍你個生活不能自理……”
“沒事,”曲惟恩很淡定,“他要是敢把遊戲裡說的話在TS裡也說一遍,我不但不追究,還會對他說一聲佩服。”
四爺攛掇:“娘娘上真身發一次飆讓他見識見識。”
娘娘當然不敢——娘娘又羞澀了。
只有安思冬一個人心裡暗暗抓狂。什麼叫“我不但不追究”,大哥你是我什麼人啊就算我愛上了柳如眉——當然這純屬假設——你有什麼資格追究啊啊啊!
一晚上一邊閒聊一邊把斯坦索姆、通靈學院和黑石塔各刷了兩遍。事實證明,全隊人的RP都被那兩件稀有紫裝耗光了,包裡塞滿了裝備,除了一件通用的披風,愣是沒一個她能穿的。
“我覺得,咱們這個隊應該起個名,叫‘戰士之友’。全是戰士裝備啊,差一件勇氣套裝就湊齊了。”
她有點懊惱,要是把萬水千山叫來就好了。
曲惟恩說:“今天就先到這兒吧,謝謝大家,改天請你們吃飯。”
“改什麼天啊,都十點多了,肚子正餓呢,要不去北門外吃烤串吧?”
此提議立刻迎來一片附和:“好啊好啊,餓死了,叫QWE請客。”
柳如眉問:“冬瓜mm去不去?”
晚飯吃得早,一晚上又都在奮力學習,她也的確有點餓了,於是說:“好啊。”
四爺發了個流口水的表情:“要見到傳說中的冬瓜mm了,激動……”於是一群人跟著發各種猥瑣表情。
曲惟恩說:“你還欠著我報告沒兌現呢。”
鬧騰的TS裡突然安靜了。然後你看不見我先說:“啊呀,突然想起衣服還泡在水房沒洗,要臭了,我就不去了。”
柳如眉說:“我宿舍還有一包泡面,懶得下樓了,湊合吃吧。”
各種各樣的放鴿子理由,很快搓飯隊伍就只剩下她和曲惟恩孤零零的兩個人。
“走吧,五分鐘後我到你樓下。”
這頓飯是要她請的,而且他也帶了她一晚上,現在說不去,好像有點不太合適?她只好答應:“好,一會兒樓下見。”
退出遊戲關了電腦,她打開衣櫃,挑了一件貼身剪裁的粉色襯衣和小短裙,換下身上的當睡衣穿的T恤,又穿上新買的白色高跟細帶涼鞋。毛穎打趣她:“這麼晚了去哪兒啊?還打扮得這麼漂亮,去約會?”
她頓時冒出一頭黑線。不就是和同班同學一起去吃個夜宵嗎,為什麼她要腦袋短路地換什麼衣服啊?她敢保證,曲惟恩肯定又是穿個拖鞋就下來了。
也許……她看了看腳上還不太合腳的新涼鞋——也許只是在高個子同學面前的自卑感讓她下意識地想要讓自己顯得高挑一點吧。o(╯□╰)o
五分鐘已經到了,也來不及再換衣服了。她下了樓,果然看到曲惟恩還是版衫短褲加拖鞋的標準配置,只不過這次的版衫換成了星際版。
宿舍區坐落在學校最北面,旁邊就是北門。北門外是一條狹窄的胡同,開滿了各式小飯館,尤以烤串為最,夏季每天來這裡吃夜宵的學生絡繹不絕,營業時間都到淩晨。
兩個人熟門熟路地找了一家口碑最好的店坐下。這個點正是吃夜宵的黃金時間,店裡滿滿當當的全是人,喧囂熱鬧,和著飄蕩的烤肉香氣,總算讓她放鬆下來。
烤串店的經營項目非常簡單,就是各種燒烤肉串、涼菜和飲料,功能表只有一張紙。安思冬說:“今天我請客,你點吧。”
他看了眼功能表,對服務員說:“來十串雞翅,五個肉串。”
“就五個肉串……不太夠吃吧?”她小心地問,“不用跟我客氣的。”
他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我說的是五十個。”
五、五十個……她偷偷摸了摸口袋,幸好錢帶足了。話說有一次她曾經在食堂碰到過曲惟恩,他剛打完籃球,渾身是汗,劈口就對食堂師傅說:“師傅,來一斤米飯。”
大塊頭男生的飯量真可怕……要是真餓極了,估計把她整個人煮了他都能一頓吃完。
等等,她幹嘛又要胡思亂想自己被他吃掉這麼……有歧義的事情?
曲惟恩又點了兩杯紮啤,安思冬則點了幾樣素涼菜。等上菜期間,她無聊地一邊喝著白開水一邊看四周,發現四五米外有一桌男生老是鬼鬼祟祟地朝她這邊看,她一轉過去他們就裝模作樣地低頭啃肉,等她移開視線,繼續瞄著她竊竊私語。
她湊近曲惟恩小聲問:“東邊第三桌的人,你認識嗎?”
他回頭看了一眼:“不認識。”
“那他們為什麼老朝這邊指指點點?好像在偷窺咱們。”
他糾正:“他們不是在偷窺‘咱們’,是在偷窺你。”
“偷窺我幹嘛?”
“因為你今天穿太漂亮了。”
噗……一口水差點噴出來。大哥,拜託你不要說什麼話都是一副酷酷的面癱表情,這樣我真的分辨不出來你是諷刺我還是真心讚美啊。
他的手指在桌上無意義地敲著:“以後夏天晚上出門別穿這麼短的裙子。”
好吧,她真的是腦袋短路了。
不一會兒烤串上來了,滿滿一大盤。兩個人沒話說,低頭默默地啃肉。
那個……作為做東請客的主方,似乎有必有擔負起引導話題改善席間氣氛的重任?於是她清了清嗓子,端起啤酒杯:“今天這頓飯就當祝賀你帶領你們公會拿到首殺,我敬你一杯。”
紮啤是冰鎮的,沁涼透骨,她只喝了一小口。他倒是一口氣灌下去三分之一,放下杯子:“那你欠我的兩頓報告就都還欠著?”
她瞪圓了眼睛:“我什麼時候欠你兩頓報告了?”
“你去我宿舍那天說的,中午一次,晚上一次。”
“那是同一次!”
他從善如流地說:“好,就算一次。”
“就是今天這次!”
“你不是說今天是為了祝賀我拿到首殺嗎?”
同學,你訛報告的手段真的很拙劣……她只好苦著臉說:“大家都是同學,相煎何太急。我也很窮的,現在還要花錢玩遊戲,請完這頓估計我得喝半個月的免費湯了。”
“那下次我請你。”
下次的事情……下次再說。她繼續找著談資:“今天我才發現下副本也挺有意思的,原來打boss有那麼多講究。如果換了五個我這樣的新手去三大,真不知道會滅成什麼樣子。以前你們開荒的時候一定很辛苦吧?”
“開荒是比較辛苦,但一個團隊的人互相合作,歷經千辛萬苦最終把boss推倒,那種成就感是無法言說的。斯坦索姆和通靈以前是10人本,黑石是15人的,後來才改的5人。”他好像陷入回憶裡,語氣有一些悵然,“很遺憾那些日子你都沒有參與。”
她腦中靈光一現,問:“所以你才帶我去刷三大,還讓我做任務嗎?”
他沒有直接回答,只說:“魔獸裡重要的劇情幾乎都有對應的副本。你還記得最早去刷的死亡礦井嗎?最終boss叫艾德溫?範克裡夫,臨死前他會說一句話……”
“你們這些暴風的走狗!我的行為是正義的!”她模仿著叛軍首領的語氣,“是這麼說的吧?”雖然死亡礦井是幹什麼的她都沒搞清楚,但每次boss倒下都會喊這麼一句,刷了無數遍之後想不記住也難。
“沒錯,那你知道他為什麼這麼說嗎?”
呃……搖頭。
“有個任務是從他身上拿一封信,信裡他有提到過去和暴風城的恩怨。”
當時為了趕時間看也不看就把任務交了,根本沒注意。--b
“範克裡夫曾經是石匠工會的首領,傑出的建築師。你現在看到的暴風要塞和城裡的教堂就是他帶領石匠們建造的。”
暴風城是聯盟三大主城中規模最大的,暴風要塞和大教堂都以純白的巨石修築而成,堅固而壯觀。只是,建造這兩座宏偉建築的設計師怎麼會是躲在陰暗礦洞中的叛軍首領?
“暴風城竣工後,王室發現軍費超支,無力支付工程費用。於是王室貴族試圖收買石匠工會的領袖,許諾給他們加官進爵,賴掉石匠們的工錢。範克裡夫拒絕了收買,他帶領石匠們發起暴動,突破暴風軍隊的包圍,撤到西部荒野的農村,並且佔據了那裡出產金礦的死亡礦井。範克裡夫在地底修建了一條戰船,就是副本底端那條,他打算用這條船通過內陸河闖過重重封鎖進攻暴風城,去摧毀他從前的心血結晶。”
——為什麼這個故事這麼虐啊?那為暴風城去進攻死亡礦井、殺死範克裡夫的玩家,豈不是真的很像他所說的“走狗”?
“今天剛去的斯坦索姆,原本也是一個繁榮的城市,天災軍團入侵後,那裡感染了亡靈瘟疫。東西瘟疫之地那些怪物,原先都是人類戰士和平民。現在魔獸世界觀裡最大的boss,你知道吧?”
羞愧地繼續搖頭。
“是阿爾薩斯。他原本是洛丹倫王國唯一的王子,一名聖騎士,負責抵抗巫妖王的天災軍團入侵。但是,在戰爭中,他逐漸被巫妖王的邪惡力量侵蝕。感染了亡靈瘟疫的人類死後也會變成亡靈,為巫妖王效力。阿爾薩斯為了防止斯坦索姆的居民變成巫妖王的軍隊,趁他們未死,下令屠城。”
“啊?”
他只是語氣平靜地敘述著故事:“阿爾薩斯最終被巫妖王俘獲,成為他手下的一名死亡騎士,殺死了自己的父親,反過來帶領天災亡靈侵略自己的故土。瑞文戴爾男爵是斯坦索姆的領主,屠城時他正在與國王會晤。男爵發誓要為斯坦索姆的居民復仇,與阿爾薩斯展開了激烈的戰鬥,但是最終……”
“我知道,他肯定不是阿爾薩斯的對手,被殺死之後也變成了死亡騎士,從此反過來變成了boss鎮守斯坦索姆是不是?”她撥拉著面前變涼的雞翅,“別說了,你說得我都吃不下了。”
之前做任務升級時她還向毛穎抱怨過:“這個遊戲裡怎麼整天打打殺殺的,看了這麼多劇情,連個愛情故事都沒有。”
毛穎湊過來看了一眼:“人都長得這麼醜,還是別演愛情故事了。”
現在她知道,那些長得不美、醜陋可怕、甚至不是人類的角色,也可以發生虐得人心肝疼的故事。
一個人是否震動人心,並不取決於他長得美不美貌。
想到這裡,她不由抬起頭來看了看面前的曲惟恩——神經,看他幹嗎?
他笑了笑:“其實我覺得魔獸最美的地方是它那些數字,不過你們女生不都比較喜歡劇情麼。”
最美的地方是數位……好吧,身為一名電腦系女生,她勉強表示理解。
“這樣的故事還有很多,你慢慢去體會吧。那些普通任務什麼時候都可以做,副本卻必須組隊才行。我是個脆皮法師,高級一點的副本就沒法單獨帶你去了。”
咦,他這麼說是什麼意思?難道之前老催著她下副本是……?
心念一轉,又問:“那如果是牧師和戰士,是不是就可以兩個人去下了?”
“60級的本還不行,55級以下的裝備好點估計都沒問題。”
那回頭可以叫萬水千山一起去。她一邊啃著涼雞翅一邊想。
“都涼了吧,先別吃了。”他叫過服務員來,“你不愛喝啤酒?”
他的一杯紮啤已經喝光了,而她的還剩大半杯。“有點涼,又苦,喝不太習慣。”
“那給你換個果汁吧,啤酒我喝。”他轉頭對服務員說,“麻煩把這些拿回去熱一下,再來一杯果汁,要常溫的。”
他把她的啤酒杯拿了過去,然後——
那種紮啤的啤酒杯子,又大又重,你們都見過的……
它和普通的小玻璃酒杯不一樣,它有一個把手……
一般人喝的時候都抓住那個把手把它端起來……
安思冬不是左撇子,曲惟恩也不是左撇子……
所以,他們都是用右手端起那個杯子的……
——她目瞪口呆地看著他若無其事地端起酒杯,就著她剛剛喝過的地方咕嘟咕嘟灌下去半杯。
好吧,人家都不介意用她用過的杯子,她自己還糾結個什麼勁啊。
只是,明明剛才談話已經比較融洽了,被他這麼一搞,好像又有點尷尬了……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30 01:28:00
第8章
最後安思冬一共只吃了三串雞翅、十來個肉串,其他全被曲惟恩消滅。酒足飯飽,一看時間,居然已經十二點了。
“糟,十二點北門就上鎖了!”
兩人跑回北門,果然已經落了鎖,周圍的路燈也都關了,黑漆漆的一片。曲惟恩說:“要不從西門繞吧。”
T大校園占地廣闊,從西門步行繞一圈,少說也要半個多小時。她看了看鐵門上的橫欄,一咬牙:“翻過去。”
曲惟恩翻這麼個小鐵門當然沒問題,乾淨利索地在門那邊落了地。安思冬也不是沒翻過,可今天穿的是短裙高跟鞋,未免有點束手束腳。翻牆這活兒也有點像爬山,上去容易下來難,她踩著橫欄爬到了頂端,兩腿就開始發抖了。
曲惟恩在下麵喊:“別怕,你直接跳下來,我在下頭接著。”
他的力氣估計把她當槓鈴舉過頭頂都綽綽有餘。於是她盲目地相信了他,撒手往下一蹦。
曲惟恩真的接住了她——他掐住了她的腰。
要命的是,剛才往上爬時襯衣掀了起來,所以他的雙手就直接扣在她裸露的腰上啊啊啊!
那雙手巨大而有力,兩手一合,幾乎就能把她纖細的腰身整個握在手心裡。掌心火熱,熨在赤裸的肌膚上,如兩塊灼燙的烙鐵。
她拼命忍住尖叫的衝動。黑漆抹烏的,他也不是故意,她要是一叫豈不是就把尷尬給挑明瞭?
她身上的皮膚連以前的男朋友都沒有摸過,現在莫名其妙被一個無關的男生摸了個遍,TMD,為什麼她還要這麼忍辱負重打落牙齒和血吞地裝什麼都沒發生啊?
淚流滿面。
氣得渾身發抖的結果就是手腳不聽使喚,於是她又以投懷送抱之勢一頭撞進了曲惟恩懷裡。
呃,好像和以前被男朋友抱的感覺不太一樣……看吧,被摸了之後她已經破罐子破摔地對隔著衣服抱一下這種事免疫了,居然還有心情想什麼感覺。
曲惟恩很快推開她,扶她站穩:“沒事吧?”
沒事你妹啊!繼續淚流滿面。
幾乎是以競走的速度逃回宿舍,連再見也沒說一聲就飛奔上樓。再多看曲惟恩一眼,她怕自己會忍不住暴走把他推倒在草坪上暴揍一頓用高跟鞋戳瞎他的狗眼再在他臉上踩上十七八個腳印。
——以上純屬yy。
回到宿舍,一頭撲在床上哀嚎。宿舍裡只剩毛穎沒回家,這會兒還沒睡,回頭瞪了一眼:“嚎什麼嚎,被人非禮了?叫你大半夜的穿那麼騷出門,活該。”
死毛毛,你能不能不要這麼火眼金睛?
腰上好像還殘存著那雙手烙上的觸感,火辣辣的無法忽視,一想起來就毛骨悚然。她覺得有必要再去洗個澡。
這一夜睡得很不安穩,各種亂夢顛倒。她竟然還夢見曲惟恩像言情小說裡寫的那樣,蠻橫霸道地把她按在牆上強吻,一邊還把手伸進她衣服裡亂摸……囧!
幸好做夢不會有人知道,不然真是丟死人了。-.-|||
早上起來頂著兩個巨大的黑眼圈,把毛穎嚇了一跳:“你怎麼啦?做了一晚上春夢?”
臭毛毛,說話不這麼一針見血你會死啊?
吃過午飯爬上遊戲,一上線就收到你看不見我的密語:“冬瓜mm,QWE上哪兒去啦?手機也關機,全團的人都等著他呢,叫他快點上來。”
她惡聲惡氣地回過去:“我又不是他媽,我怎麼知道他死哪兒去了?”
對面不吭聲了。
還好碰到了萬水千山,總算讓她抑鬱的心情舒展了一點。
[W From][萬水千山]:昨天朋友帶我去下了幾遍三大,摸了一大把牧師的裝備,可惜你不在。
[W To][萬水千山]:是嗎?我這邊也摸了好多戰士的,7件勇氣套裝,還出了瑞文戴爾之劍,牧師的一件都沒撈著。
[W From][萬水千山]:……
兩個人看了看各自包裡拾取綁定的裝備,都很無語。
[W From][萬水千山]:下次咱倆還是一起吧……
[W To][萬水千山]:要不現在就去?昨天我也學了不少,都沒機會親手嘗試一下呢。總讓別人帶也不是辦法,我們要自強!
萬水千山同意了,很快發過來組隊邀請。兩人組了隊,又在城市頻道喊了喊。
[城市交易][萬水千山]:小號自強隊,斯坦索姆、通靈、黑石連刷,有T有治療,來各種DPS。
有T有治療果然很好組隊,沒一會兒就組滿了,來了一個滿級的法師,58級的獵人和59級的德魯伊。
一集合,法師就說:“坦克怎麼才這點血,行不行啊?”
[隊伍][萬水千山]:說了是小號自強隊。
安思冬悄悄觀察了下那個法師的裝備。
[W To][萬水千山]:他都一身紫裝了為什麼還要來下三大?
[W From][萬水千山]:可能是來帶那個德魯伊的。
法師和德魯伊是同一公會的,言語也十分親昵。她想起曲惟恩說的,法師脆皮,沒法單帶高級本,表示理解。
法師大概仗著自己裝備好,不等戰士拉穩,沖上去就放了一個群攻,於是第一波怪就華麗麗地滅團了。
[隊伍][示申言舌]:牧師你幹什麼吃的?精英亡靈你都不捆?
安思冬本來想放束縛亡靈的,還沒來得及,法師就沖了上去,開始咣咣地掉血,她只好改給他套了個盾。都怪自己手太慢了。
[隊伍][夏天的冬瓜]:對不起,我是新手,還不太熟……
[隊伍][示申言舌]:那你給我加血啊,看著我被怪圍毆不管?
她是有加血來著,可是剛上了個HOT,第二個技能還沒讀完他就掛了。早知道應該先立刻讀個快速治療的。
[隊伍][萬水千山]:你站在怪堆裡奧爆,還有兩隻精英怪,神仙也救不回來。我們都是小號,裝備不好,穩當點下暴風雪吧。①
法師看有人是熟手,沒再爭辯,只是對德魯伊說:“不用跑,等牧師回來救。”
剛進副本,跑屍體不算遠,獵人和萬水千山都已經釋放靈魂開始跑了。她吭哧吭哧地跑回來,把法師和德魯伊救起來,等他們倆休息恢復完上好buff②,繼續前進。
這次法師不那麼高調了,改用冰系的AOE技能凍怪群怪,雖然有的時候引得多了一點險象環生,好在萬水千山都即時把怪拉住,總算有驚無險。
[隊伍][燕兒乖乖]:法師的技能好帥,一下殺一大片,我也想玩法師了。
[隊伍][示申言舌]:帥吧?呵呵,你要是高興,回頭哥再帶你練個法師號。
燕兒乖乖就是那個小德魯伊。隊伍裡其他三個人都不作聲,默默地殺怪。難怪一上來就沖怪堆裡奧爆,感情這位哥哥是來耍帥的啊?
打了好一會兒,安思冬發現傷害統計裡燕兒乖乖那根條一直就沒見動過,連自己都因為放了兩次群攻群補的神聖新星有一點傷害。
[隊伍][夏天的冬瓜]:小德,你也幫忙打一打好嗎?
[隊伍][燕兒乖乖]:還要我打呀?
[隊伍][示申言舌]:燕兒,你跟在我後面就行,殺怪有哥呢。他們三個人加起來輸出都不到我的零頭,還好意思說。
大哥,我們仨一個坦克一個治療,還有一個才58級,你一個滿身紫裝群怪的法師,有可比性嗎?你怎麼不跟牧師比治療呢?
[隊伍][萬水千山]:小德就負責給法師加血吧,牧師一個人也挺吃力的。
[隊伍][燕兒乖乖]:我不會加血。
那你到底會幹嗎!黑線!
安思冬覺得自己已經夠廢柴了,誰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沒有最廢,只有更廢。還能說什麼呢,就當隊伍裡只有4個人吧。
那個獵人估計也是新手,法師拉了一大群怪在那裡A,安思冬加血加得手指抽筋才勉強加住,他的寶寶又自動朝怪奔過去引來一群,於是……再次滅團。
[隊伍][示申言舌]:獵人把你的寶寶改成被動!會不會玩啊?
獵人跑屍回來後一聲不吭地改了,法師和德魯伊自然又是趟在地上等她救。磕磕絆絆打到了一號boss面前,法師大概打得太high,忘乎所以,一個勁兒地朝著boss放大招,萬水千山在隊伍裡提醒他也不住手,很快華麗麗地OT③了,又滅。
[隊伍][示申言舌]:戰士你劃水的吧?連個boss都拉不住,你還當什麼MT?
[隊伍][夏天的冬瓜]:戰士在隊伍裡喊了三遍注意OT你都不聽,我們都是小號,怎麼能跟你一身紫裝比?
[隊伍][燕兒乖乖]:自己沒用還怪別人,太厲害難道也是錯?
這是怎樣一種強大的火星邏輯啊!o(╯□╰)o
[W To][萬水千山]:鬱悶,碰到裝B犯了。
[W From][萬水千山]:……
[W From][萬水千山]:女孩子說話不要這麼粗魯。
都怪自己平時和毛穎、班裡男生們說話口沒遮攔慣了,居然被一個男生嫌棄說話粗魯,汗!
電腦前的安思冬漲紅了臉,有種說不出的難堪。
[W From][萬水千山]:遊戲裡本來就是各種各樣的人都有的,不可能人人都是高手、都很好說話,就當是接受磨練吧。
他總是這麼不疾不徐,泰山崩於面前而不改色般的從容不迫,讓人莫名地心安。
還真別說,雖然昨天被柳如眉教育了一晚上,還不如今天和這個法師下一趟本更鍛煉。她覺得自己的應變能力和熟練度在短時間內飛速提升了不止一個臺階。
又滅了兩次團,第四遍終於把boss推到了,摸出來一個加法傷的布甲。
除了那個高級法師,牧師是隊裡唯一的布甲職業。萬水千山和獵人都點了放棄,安思冬roll了20點,結果被德魯伊73點roll走了。
[隊伍][萬水千山]:小德幹嗎搶牧師的裝備?
[隊伍][燕兒乖乖]:我也能穿啊,憑什麼說是她的裝備?④
系統一聲提示,獵人退隊走了。
[隊伍][示申言舌]:打一半就走,什麼素質啊。
[隊伍][燕兒乖乖]:哥,這種人別跟他一般見識。
[隊伍][夏天的冬瓜]:……
[W To][萬水千山]:要不咱們也退了吧……
[W From][萬水千山]:再喊個人試試吧,不是說要自強的麼?
安思冬又羞愧了。於是她賣力地幫忙喊人。
[綜合][夏天的冬瓜]:斯坦索姆小號自強隊,後門1號boss已過,有T有治療,隨便來人。
[本地防務][夏天的冬瓜]:斯坦索姆小號自強隊,後門1號boss已過,有T有治療,隨便來人。
然後……隨著系統提示音響起,她傻眼了。
[QWE加入了隊伍。]
[W To][QWE]:你來幹嘛?
[W From][QWE]:我為什麼不能來?你不說隨便來人嗎。
她深吸一口氣,告誡自己冷靜,一碼歸一碼,不要反應過度。
[W To][QWE]:你看不見我找你好久了。
[W From][QWE]:他們已經組滿了,我在外面替補。
[W To][QWE]:您這麼NB還要當替補?
[W From][QWE]:遲到了當然只能替補,不扣分已經很不錯了。1號boss過了?有人中途退隊?
[W To][QWE]:嗯,被隊裡的法師和德魯伊氣走了。-_-b
[W From][QWE]:他倆做什麼了?
[W To][QWE]:沖怪堆裡奧爆A怪滅團,OT滅團;小德除了搶裝備什麼都不幹,輸出0,治療0。
[W From][QWE]:其實奧爆A怪也不是不可以。-_-b
曲惟恩原本在給納克薩瑪斯raid替補,納克薩瑪斯就漂浮在斯坦索姆上空,所以他很快就進了斯坦索姆。
[隊伍][QWE]:我是來演示奧爆A怪的。
他的順序是這樣的:先跑位引一堆怪,冰環凍住,放冰錐,利用冰錐的減速效果讓怪打不到他又在奧爆的範圍內,然後連續奧爆……直到冰錐的CD好了,繼續冰錐接奧爆,如此迴圈。除了某些不吃減速的精英怪,全部都可以這樣A掉,連T和治療都不需要。
那個法師不吱聲了。
[隊伍][燕兒乖乖]:有什麼稀奇的嗎?我哥也會啊。
被小mm這麼一說,那個法師只好硬著頭皮上。可惜他不會那麼精確地控制跑位和距離,剛爆了一下,被怪摸到,死了。
安思冬這回學乖了,也不給他加血,等他死了,萬水千山再上去接怪,曲惟恩放技能A掉。死了幾次之後,那個法師羞憤交加淚流滿面地帶著小mm退隊了。
然後,隊裡就只剩三個人了。
三個人的隊伍……氣氛有些詭異。
[W From][QWE]:戰士是你朋友?
[W To][QWE]:野隊。
說完她又有些後悔。萬水千山是她朋友沒錯,幹嗎要裝不認識?顯得她好像做賊心虛。
[W To][QWE]:你不是不跟青梅的人組隊嗎?快退了吧。
[W From][QWE]:咱們退了重組,我再叫個T來陪你下。
萬水千山靜靜地站在一邊,一聲不響,讓她愈發覺得自己很沒義氣。
[W To][QWE]:算了,剛剛被那兩人折騰得死去活來,我歇會兒。你不是還要替補嗎?下次吧。
他應了一聲,退隊出副本了,剩下她和萬水千山兩人相對無言。
[隊伍][萬水千山]:累了吧?剛才看你一直在拼命加血,先休息會兒吧。
[隊伍][夏天的冬瓜]:好……
[隊伍][萬水千山]:BBS上放出版聚帖了,你看到沒?
她連忙切出遊戲,上BBS去看了一眼。WOW版的版聚帖果然又被re上了十大,時間定在下週末,地點是校內的一處多功能教室。
[隊伍][萬水千山]:冬瓜,你會去嗎?
她心口咚咚地跳起來。
[隊伍][夏天的冬瓜]:你呢?
[隊伍][萬水千山]:你去我就去。
臉上微微有些發熱,她把雙手放在臉頰上,面龐卻沒有因為微涼的手指而降溫,反而將手也染成同樣的溫熱。
過了許久,她才在聊天框裡打出兩個字。
[隊伍][夏天的冬瓜]:我去。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30 01:28:17
第9章
在小號們勤奮不懈自強努力下,到版聚之前,安思冬已經湊齊了一身T0虔誠套裝,加上曲惟恩給她的預言兩件,勉強有點神聖牧師的架勢了。
每次她都是和萬水千山組隊,一個坦克一個治療,再喊幾個野人DPS,組隊非常容易。之後打得也都很順利,很多小號都是大號建來玩的,偶爾碰到一兩個真新手,現場教學一下問題也不大。
版聚下午兩點開始,早上起來她就開始坐不住了。毛穎打趣她:“要去群P啊?把你上次半夜出門穿的那身套上,震死他們!”
什麼叫群P……狗嘴裡吐不出象牙!被毛穎一說,她伸向那條小短裙的手又縮了回來,改換了普通的T恤和七分褲,腳上也只穿一雙平底的運動鞋。
鏡子裡的女生看起來非常……瘦弱矮小。
安思冬覺得很鬱悶。明明她也有160的身高,長得又不胖,腿也不短,為什麼看起來就是像只矮冬瓜?尤其上大學之後,來到這座北方城市,放眼望去180的男生、170的女生一抓一大把,她就像是混在人類中的矮人——萬幸,還沒有到侏儒的程度。
為什麼有的人要沒事長那麼高,去食堂浪費米飯,去腐敗浪費肉串,分一點給她多好!
蹬著22寸的小車來到版聚地點,時間還沒到,但多功能教室裡已經來了不少人了,三三兩兩地湊在一起聊天,組織者們則忙著調試設備。一個長相陽光帥氣的男生站在門口高喊:“簽到簽到!新來的都到這邊簽到!”
她慢吞吞地走過去,在簽到表裡找到自己的id wintermelon,在後面打上勾。萬水千山的id和她離得很近,後面是空白的,他還沒有到。
“你就是冬瓜mm?”她抬起頭,陽光帥哥沖她露出迷人的酒窩和一口白牙,“我是奈何情深。”
她很禮貌地回以微笑:“你好。”
——這位帥哥看起來不太情深,比較像情聖。
每個組織機構都需要一個對外交流宣傳的介面,專門負責這項任務的人,有的叫元首,有的叫發言人,有的叫形象大使,還有的叫吉祥物。對FREE來說,奈何情深就是這樣一個角色。至於他到底是元首、發言人、形象大使還是吉祥物,抑或是四者的綜合體,就不得而知了。
難怪奈何情深這麼有名,一看就是個張揚的人物,長得帥,玩得牛,行事高調,出鏡率高,想不出名都難。聽說他是經管學院的高材生,學生會什麼的也有他的足跡,非常活躍。
“冬瓜mm來了?在哪裡在哪裡在哪裡?”一個咋咋呼呼的聲音由遠及近,只見一隻(?)頭頂綠毛、鼻孔穿環、渾身上下銀光閃閃叮叮噹當、瘦得堪比木乃伊的不明生物竄到她面前,“上次沒看到,這回我一定得看個仔細——哦,對了,忘了自我介紹,我是你看不見我。”
大哥,你從頭到腳每一根毛發都在叫囂:你絕對不會看不見我!
安思冬和他們打過招呼,你看不見我又拽過來幾個男生:“這是柳如眉、四爺、阿力爸爸和手機掉廁所的那位。”
柳如眉是個中等個子的靦腆男生,在女生面前扭扭捏捏的,還沒說話臉就紅了;四爺起這個名字據說是因為他女朋友迷鄭少秋的《戲說乾隆》,但他本人實在和秋官相去甚遠;阿力爸爸頂著一張粉嫩的嬰兒肥圓臉,非常幼/齒,他辯解說阿力是他未來兒子的名字;至於手機掉廁所君,她接觸得不多,外貌也很正常,只是說話這當口兒,他已經從口袋裡掏出了三個不同的手機!
“沒辦法,經常掉廁所,只好多買幾隻備用。”
她盯著面前的四個人:“我怎麼覺得你們幾個都好面熟,是不是以前見過?”
四爺打哈哈:“都是同學,在學校裡照過面也正常。那邊好像出了點狀況,我過去看看……”低下頭準備開溜。
這個低頭的動作終於讓她想起來了。“是你們!那天晚上在北門外的烤串店裡!”鬼鬼祟祟一直偷窺她的那幾隻。
“呵呵,呵呵……”四個人非常有默契地一同乾笑。
四爺調侃她:“冬瓜mm,你今天怎麼穿這麼樸素,應該讓他們P大男也瞧瞧,咱們T大也是有美女的!”
“是啊是啊,那天晚上他們幾個看到你眼珠子都掉肉堆裡了,吃得我好噁心。”
“你還不是哈喇子流了一地。”
閃亮綠毛生物湊過來,一揚下巴,笑得十分猥瑣:“那天是去約會,今天是來版聚,能一樣嗎?”
突然“咚”的一聲悶響,周圍的人全都感覺到屋子似乎震動了一下,轉頭就見曲惟恩揉著腦袋走進來:“這兒的門框怎麼這麼矮。”
雖然剛見到的這幾個人和遊戲裡反差都挺大,但是最大的,貌似還要算女侏儒法師QWE童鞋了。-_-b
你看不見我擠眉弄眼:“走路不看門,眼睛專盯著哪哪兒看了吧。”
曲惟恩徑直朝她走過來:“你怎麼自己先來了,我還到你宿舍去找你。”
大哥,我跟你有這麼哥倆好嗎?不約就一起出門?
四爺等人很有默契很善解人意地紛紛走開,留他們倆在原地大眼瞪小眼。曲惟恩拉開旁邊的椅子說:“先坐吧,還得等一會兒才開始呢。”
正巧講臺那兒有人喊:“音響不靈光了,插到電腦上就沒聲。這兒的音響有人會用嗎?”
安思冬立刻舉手跳了起來:“我會!”
她曾經在這個多功能教室幫系裡舉辦過一次活動,這裡的音響功放是一家做專業儀器的公司捐贈的,性能沒得說,就是介面與眾不同,使用很不方便。
正在處理音響的是位元師姐,個子比她略高,身材細瘦苗條,膚色微黑,相貌平平但很幹練。安思冬彎下腰去剛拔了兩根連線,旁邊鑽過來一人搶著要露一手:“我來我來,我用過!”正是門口迎賓的陽光帥哥奈何情深。
師姐無奈地沖她笑了笑,問:“你是冬瓜mm吧?”
“嗯,你是?”
“我聽說你很久了,”師姐看起來挺好說話的,“我是FREE的靜水流深。”
“啊!”安思冬連忙拍了拍手上的灰,覺得不夠乾淨,又在褲子上擦了擦,伸出手去,“我也聽說師姐很久了!幸、幸會!”
靜水流深是FREE的前任會長,雖然是個女生,玩得也不算牛,卻受到FREE成員的一致尊敬。她從FREE只有十幾個人時就加入了,一路苦心經營,直到如今聞名全服的大公會。FREE現行的制度,基本都是靜水一手制定出來的。她處事公允,頭腦冷靜,幫眾行事有章法,合作無間,所以才能無往不利。很多玩家玩遊戲圖個爽快,不願意去管那些瑣事,靜水自認四肢不夠發達靈活,很少參與戰場下本,精力主要投在管理和後勤上,為開荒準備食物藥品、集合組人、DKP①計分這些雜事也都是靜水一手包辦。奈何情深常說,FREE能拿到那麼多首殺,有一半的功勞要歸靜水。
現實裡靜水則是工物系的在讀博士生,剛剛直博第二年,研究方向是核子物理。換句話說,那就是未來的科學家,多少小朋友作文本裡的夢想啊。
奈何情深鑽在櫃子裡捯飭了半天,愁眉苦臉地鑽出來:“這玩意兒按鈕接線也太多了,名字也奇裡八怪,都不知道啥意思。好久以前用過一次,不太記得了……”
安思冬說:“我來試試吧。”
奈何情深色厲內荏地一瞪眼:“我都搞不定,你一個小姑娘能行嗎?”
師姐訓他:“小姑娘怎麼了?你憑什麼認為人小姑娘不如你?”
奈何情深乖乖地挨訓,不敢回嘴。
安思冬蹲下身看了看面板,半回憶半摸索地很快就把音響連接設置好。師姐指著她對奈何情深說:“你看看,還敢看不起人小姑娘不?”
她有點不好意思:“我以前用過,而且我們做實驗用的儀器都是這個公司產的,面板很相似。”
奈何情深挺起胸膛:“我就說嘛,這麼複雜的東西,怎麼可能用一次就會?”
她很給面子地附和:“是啊是啊,這個公司的儀器就是很難用的,我每次做實驗都要對著說明書操作,用了一學期才總算記住了。”
奈何情深偷偷遞給她一個感激的眼神。
師姐又好氣又好笑地說:“你就知道在ppmm面前逞能耍帥。”
奈何情深非常鬱悶,兩眼一瞪:“我哪有在‘ppmm’面前逞能耍帥!”“ppmm”四個音咬得格外重。
沒在ppmm面前耍帥,難道他的意思是……?
設備調試好,時間也到了。版聚說到底,就是BBS上一群相同愛好的人湊一起熱鬧熱鬧,互相認識認識,聊聊天侃侃大山,再找個藉口一起腐敗搓飯。
以前安思冬也參加過不少各個版面的版聚,不過出現“咦,你丫就是xxx啊?昨天就是你在副本門口殺我的是不是?”“你丫不也殺我了嗎?”“你殺了我6次,我只殺了你4次!”“你是小P偵察兵我是高階軍士,6次還不頂4次呢!”……諸如此類對話的版聚,還真是頭一次碰到。-_-b
講臺前騰出一塊活動區域,兩個非常業餘的主持人在向大家介紹今天版聚的內容,其中一個是男主持,另一個……也是男主持。-.-
今天一共來了幾十號人,女生只有個位數。本來玩WOW的女生就不多,再乘上T大的女生比例,就成了DK馬那樣的稀有品種。
教室門已經關上了。周圍一片黑壓壓的人頭,不知道萬水千山來了沒有?這麼多素未謀面的男生,到底哪一個才是?
“你怎麼出來就不回去了。”身後傳來男生的聲音,她正在人群中搜尋,嚇了一跳,回頭見曲惟恩已經在她身邊的空位坐下。
這個位置是留給別人的!
可是又不能真的開口趕人,她悶悶地說:“我怕音響再出問題,就坐旁邊了。”
臺上幾個業餘演員開始表演WOW劇情改編的搞笑劇,鐵爐堡公主羅曼史,台下不時爆發出陣陣哄笑。她完全沒心思看表演,站起來往外走。曲惟恩問:“你去幹嘛?”
“上廁所!”她惡狠狠地瞪他,“你要一起去嗎?”
曲同學臉紅了,轉過去認真地看表演。
簽到表還在門口的接待臺上,萬水千山的名字後面依然是空白的。
他是忘了?還是有事不來了?她忽然想起除了遊戲裡,她沒有任何他的聯繫方式,退出遊戲,就是完全的陌生人,即使走在路上遇見了,互相也認不出來,只能擦肩而過。
為什麼不早點向他要個手機號呢?
轉了一圈回去,搞笑劇已經演完了,臺上進行到猜詞環節,兩個男生一人比劃一人猜,可惜默契不足,三分鐘只猜對了8個,拿到兩支棒棒糖做獎勵。
比劃的男生說:“唉,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我說得這麼形象都猜不出來,太沒默契了。”
猜詞的男生作勢踹了他一腳:“我又不是Gay,誰跟你丫有默契!”笑笑鬧鬧地領了棒棒糖下去了。
主持人說:“既然這樣,下面就找個mm上來和gg們配合吧。對了,那位剛進門的美女!請你到臺上來好嗎?”
安思冬看了看四周,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她。她狐疑地指了指自己鼻子:“叫我嗎?”
“對,就是你,請到臺上來!”
她乖乖上臺。主持人說:“mm先自我介紹一下吧。”
她拿過話筒一板一眼地說:“大家好,我的火樹id是wintermelon,遊戲裡叫夏天的冬瓜,職業是聯盟牧師,請多關照……”
“原來你就是傳說中的冬瓜mm啊,久仰久仰!”主持人的語氣十分曖昧,台下則一堆人跟著起哄。
“哪位gg願意上來和冬瓜mm合作?請舉手!”
——沒人舉手。-.-b
“這麼可愛的ppmm,就沒哪位帥哥自告奮勇上來嗎?你?要不你來?”主持人點著坐第一排的男生。
第一排全都是FREE的人,集體往後仰,異口同聲:“雅蠛蝶!我們不想死——”
後面有人喊:“QWE快上啊,還等什麼呢?”
曲惟恩板著臉被人推上臺,耳根脖子全紅透了。安思冬覺得自己八成也好不到哪裡去。
真是尷尬死了。八卦眾能不能考慮一下當事人的心情?她要是真對曲惟恩有意思,能讓他們八卦到現在嗎?
曲惟恩清清嗓子,接過話筒說:“你比劃我猜吧。”
所謂猜詞遊戲,就是兩人合作,一人背對螢幕,另一人看著螢幕上的詞解釋比劃讓夥伴猜,不能說出該詞中的任何一個字,包括同音。很多綜藝節目都有這種遊戲。
WOW版聚猜的當然都是WOW裡的詞。看到第一個詞,安思冬想也沒想立刻說:“範克裡夫想要炸掉……”
曲惟恩隨即接道:“大教堂。”
“不是這個……”
“暴風要塞。”
“正確!下一個!”主持人不忘適時添油加醋,“果然很有默~契~喲~”
默契你妹!她的內心惡魔亂舞。
第二個詞。“你A怪用的……”
“奧爆。”
“學名。”
“魔爆術。”
“正確!再下一個!”
簡潔明瞭,沒有多餘的言語。一連猜了十幾個,時間才過去一分鐘。隨著猜對的數量越來越多,台下起哄的聲音越來越響,安思冬的內心也越來越瀕臨暴走的邊緣。
後面出來一個她沒見過的物品名稱,名字也很長,還是音譯詞。奈何情深在一旁說:“誰出的這題……這個別猜了,過吧,你們的三次跳過機會還都沒用呢。”
幹嗎要跳過?猜不出來正好。安思冬一個字一個字地比:“這是一件物品,一共7個字。第一個字是品質單位……”
沒等她說完,曲惟恩就說:“克。”
“第二個字,古文裡——”她及時把詞中也有的“的”字憋住了,“——‘你’。”
“爾。”
為什麼不猜“汝”!她鬱悶地拿雙手比了個十字。
“加。”
為什麼不猜“十”!她很鬱悶地繼續比十字:“第四個字還是這個。”
“十。”
反過來猜一下會死啊!“第五個字是個非常常用——”她再次忍住,“——字,呃……”
他察覺到她的話語異常,不等她解釋完就說:“的。”
“江蘇左邊……”
“安徽。”
“第二個字。”
“徽。”把前幾個字連起來一想,他立刻反應過來,“克爾加什的徽記。”
前後用時不到30秒。台下沸騰了:“這也能猜出來?”“這好像是部落的一個任務物品吧,聯盟都沒有。”“不愧是……嘖嘖,果然很有默契啊!”
是啊,這也能猜出來?你的腦子怎麼長的?安思冬在內心抓住曲惟恩的腦袋往牆上撞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於是接下來她故意放了點水:“這是一件裝備……”
“有‘裝’了!不算不算!”
最後一共猜對了23個,獲得每人三支棒棒糖的獎勵。-_-|||
下臺後曲惟恩把棒棒糖遞給她:“給你吧,我不愛吃這個。”
正好你看不見我涎著臉湊過來要糖吃,她把六個棒棒糖一股腦兒全塞給了他,害得你看不見我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苦著臉小心地瞄曲惟恩的冷眼。
主持人又找了幾組人上去玩了幾輪猜詞,開始進入現場PK戰階段,幾台筆記本分片擺開,當場進行PK淘汰賽。
賽場周圍圍滿了觀眾,安思冬無心觀戰,遠遠地坐在人群之外。她又去門口看了兩次,萬水千山依然沒來。
他……是不是不會來了?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30 01:28:32
第10章
安思冬無聊地坐在位子上發呆。透過人群的縫隙,能看到曲惟恩正在聚精會神地PK,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舞動,雙眼目不轉睛盯著螢幕。她從沒見過他如此專注的樣子,全身透露出一股與他的版衫短褲拖鞋極不相稱的銳利。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目露精光亮得驚人吧。o(╯□╰)o
他的對手正是你看不見我,兩人緊張對峙了五分鐘,最終你看不見我不敵曲惟恩,以1:3惜痛敗北。
你看不見我抱著身邊的人幹嚎:“老子連八強都沒進!不公平,不應該直接淘汰賽,應該先小組賽出線,八強之後再淘汰!”
被抱的人安慰他:“你運氣已經夠好了,我還第一輪就直接領便當了呢……喂喂你別纏著我,其實我愛的是女人……”
另外一人埋汰他:“你看你那手速,跟人家就不是一個數量級的。QWE的APM①多少?上200了吧?”
你看不見我很不忿:“我的APM也有180啊,不算慢了吧?”
曲惟恩瞥了他一眼:“所以其實你剛才是在練打字?”
——好狠。
“噗!”你看不見我噴出一口(後期電腦特效處理再加的)鮮血,淚流滿面,“不帶這樣鄙視人的!我不想活了,讓我去死,讓我去死!”
旁邊那位其實愛女人的同學非常有犧牲精神地死死抱住他:“別想不開,你不還贏了一局嗎?”
你看不見我悲憤地昂首振作:“也是,勝敗乃兵家常事,沒什麼大不了。老子就是荷蘭隊,無冕之王。”
“你多說了一個字,”曲同學顯然不知道厚道二字怎麼寫,“應該是:敗乃兵家常事。”
於是其實愛女人同學只好繼續犧牲。
版聚已經接近尾聲。安思冬呆坐了半晌,很不死心地第五次溜到門口去看簽到表。
走廊裡很安靜,教室的門虛掩著,屋內喧鬧嘈雜的人聲好像隔得很遠。她鬼鬼祟祟地翻著桌上淩亂的廢紙、傳單和簽到表,身後似乎有腳步聲傳來……
“請問——”
她嚇了一跳,拿廢紙往簽到表上一蓋,飛快地轉過身。走廊頂上一排排明晃晃的日光燈耀得她有些眼花。
模糊的光影裡,那個人就像從遙遠的記憶中走來。
“是冬瓜嗎?”他推了一下鼻樑上的細框眼鏡,“我是萬水千山。”
——“是安思冬嗎?”曾經那人也是這樣推了推眼鏡,連笑容都一無二致的清淺溫和,“我是萬千。”
就像一個魔咒,宿命般難以擺脫。
世上竟有長得如此相像的兩個人,就連說話的神態、蹙眉的表情、微笑時嘴角彎起的弧度都一模一樣,甚至他們的名字,萬千,萬水千山,也如此相似。
她曾經對自己說,四年,就四年,大學畢業之後,就再也不想他了。可是在大學的最後一年,竟然把這樣一個人送到她面前,就好像——月老也體恤她無果的苦戀,以此補償她一樣。
“冬瓜?”萬水千山疑惑地問,“對不起,你是‘夏天的冬瓜’吧?”
她醒悟過來,連忙點頭:“我是我是!我以為你不會來了……”
“抱歉,今天導師臨時找我討論論文的事,我是請了假才出來的,馬上就得回去。”
“哦……”她有點失望,“剛來就要走?”
他垂下眼:“我本來不準備參加版聚的,就是想來見見你……現在見到了,也算不虛此行了……”
她也覺得有點扭捏,踢著腳下的瓷磚。恰好教室裡主持人用話筒喊了一嗓子:“已經打完的同學先別走,一會兒咱們集體合個影,每個公會的會長可能還要單獨安排討論,先不要離開教室。”
“呃,既然來了,就合完影再走……吧?”
他忍不住笑了出來:“也好。”
事實證明,人的眼睛真是個非常主觀的東西,心情一好,看男的都是帥哥,看女的都是美人,分外順眼。就連曲惟恩那顆剛才她還想抓住往牆上撞的板刷刺蝟頭,此刻看來也十分可愛,讓人很想上去摸一摸。
PK賽已經進行到了最後一輪的決賽。主持人雞血地喊:“奈何情深2:0領先QWE!奈何情深好樣的!我支持你!”
奈何情深是FREE的會長,經常被人大神大神地叫,聞名全版甚至全服,不知道曲惟恩打不打得過他?她回過頭去看賽場,正好曲惟恩也抬頭看她,兩個人視線一撞。她現在心情很好,就回了他一個鼓勵的笑容,舉起手做了個握拳加油的手勢。
第三局開始,情勢發生逆轉,曲惟恩同學好像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脈天魔附體一樣,一掃前兩局的頹勢,以相當的優勢連扳三局,最後以3:2奪冠。
奈何情深抓著他的胳膊誇張地流淚搖撼:“不是說好了給你三支棒棒糖讓我贏的嗎?mm對你回眸一笑你就雞血了,把承諾全都拋到腦後,見色忘義!”
曲惟恩嫌惡地甩開他的手:“你想贏還不是為了色,好意思說。”
冠軍的獎品是一隻懶洋洋眯眼趴著的玩具狗,枕頭那麼大,毛茸茸軟綿綿的非常可愛。但看到兩個身高1米8以上的大男生在桌子底下一人抓狗頭一人抓狗尾巴搶得不亦樂乎,還是讓人覺得一陣惡寒。
發完了獎,主持人招呼大家拍照留念。第一排蹲,第二排坐,第三排站,第四排站凳子,第五排站桌子,擠得滿滿當當,總算塞進了一張照片裡。
安思冬毫無懸念地又是第一排,她回頭一看,萬水千山就在她身後,低頭沖她微微一笑。曲惟恩肯定在最後一排,被人群擋住了,看不到。
拍完照,幾個大公會的會長招呼會員們留下來開小會。安思冬和萬水千山一道隨著人群往外走,正碰到你看不見我從外頭回來:“冬瓜mm,你怎麼先走了?不等QWE一起?一會兒我們還去腐敗,你也一起來唄?”
萬水千山禮貌地走開一段距離等她,讓她愈感尷尬:“不、不了,我還有點事,我先走了……你們好好玩。”
你看不見我也沒說什麼,進教室去了。
她追上萬水千山,下意識地想要解釋,又不知從何說起。
反倒是他出言勸慰,語調一如既往地溫和,“男生心思粗,有時候不懂得體諒別人的處境。他們就是嘴上開開玩笑而已,你別往心裡去。”
原來他已經知道那些傳聞,不但沒有因此不悅,還反過來幫那些製造傳言的人說話。清者自清,她總是急著想撇清,好像真的很在意似的。
她舒了口氣,抬頭與他相視一笑,並排向外走去。
這座教學樓出口七拐八彎,車棚更是要繞好大一圈到樓的背後,每逢有課安排在這棟樓裡都要被詬病。安思冬從未覺得從教室下樓到車棚的距離竟如此之短,這麼快就走到頭了,她甚至還沒想好開口和他說什麼。
“那個……這兒離校門還挺遠的,要不我騎車送你過去吧?免得讓導師久等。”
“也好,我帶你。哪個是你的車?”
呃……好像忘記考慮一個重要的問題……
她指了指角落裡亮粉色噴著螢光綠漆奶裡奶氣童車似的22寸小車,別過臉去不看他忍俊不禁的面龐。
T大占地廣闊,沒有自行車寸步難行,也因此偷車賊橫行。在一學期丟了三輛車之後,前輩告誡她:防賊不能靠鎖,要讓偷車賊不想偷你的車!於是她買了一輛除了她這個身高沒人能騎的22女車,粉車噴綠漆,騎在路上光芒萬丈能把人眼睛閃瞎,果然安全地騎了兩年多都沒被偷過。
“前面路口就有校園公車,我去坐車好了。”他憋住笑,指了指前方馬路。
“好吧……”她沒有拿車,默默地跟著他往馬路上走,一邊繼續絞盡腦汁想話題。
還沒想好,路口又到了。T_T
平時慢吞吞半天也不來一輛的校園公車,今天竟突然勤快起來。兩人剛在路邊站牌下站住,馬路盡頭就見一輛電動巴士慢悠悠地轉過彎來。
“抱歉,今天真的是有急事,必須走了。”
“沒關係,正事要緊……”她低著頭踢路上的石子,“回去遊戲裡再見吧……”
校園公車越來越近了。
“冬瓜,你帶手機了嗎?”他突然問,“借我用一下。”
“哦。”她愣愣地從口袋裡掏出手機遞給他,他飛快地在鍵盤上按下一串數字,又塞回她手中。
依然笑得雲淡風氣,無比自然:“這是我的手機號,下次再見面的時候,方便聯繫。
”
她的臉卻騰地紅了。公車司機在喊:“上不上車?不上關門了啊。”
他轉身上了車,司機很快關上門開車走了。遠遠地還能看見他隔著車窗玻璃向她揮手,直到那車越開越遠,轉過了下一個彎,看不見了。
他說,下次再見面的時候……
一次又一次地重蹈覆轍,周而復始,陷在這個桎梏裡,掙不出去。又或者是……是她自己流連於這個漩渦,不願掙脫。
被毛穎知道肯定又要戳她的腦袋罵她了。內心裡哀嚎一聲,她拍了拍發燙的面頰,回頭去教學樓下拿自行車。
走回車棚裡,正碰到FREE的人開完小會也來拿車。你看不見我嬉皮笑臉的:“冬瓜mm,你不是有事先走了嗎?怎麼還在這兒,等誰哪?”
等誰,等你妹!
剛腹誹完就良心發現了,她在內心裡淚流滿面。女孩子說話不要這麼粗魯,不要這麼粗魯,不要這麼粗魯……以後一定得離這幫男生和毛穎遠點。
曲惟恩還抱著那只玩具狗,走到她面前淡定地說:“誰想到的買這麼個獎品,我拿回宿舍還不讓人笑死。給你吧,挺襯你的。”把狗狗往她車筐裡一丟。
她拿出來遞回給他:“不用了,你辛辛苦苦打比賽贏的……”
“給你你就拿著唄,我要了又沒用,還占地方。”
我要了也沒用,也占地方!關鍵是大哥我不想拿你的東西啊!
她把狗扔回他懷裡,他沒接,那只可憐的狗就掉在了地上。
他愣住了。
“啊!誰這麼狠心把這麼可愛的小狗狗扔地上啊?”奈何情深從旁邊沖過來抱起那只狗,又摸又拍,“小乖乖,小寶貝,別人不要你,我要你。”
曲惟恩的臉色不太好看。她也覺得自己態度不好,放緩語氣:“我只是不太喜歡毛絨玩具……”想起曲惟恩說奈何情深想贏是為了色,大概也是想把獎品送哪個心儀的mm,又說:“既然奈何這麼想要這只狗,要不就給他吧,還能派上用場……”
奈何情深明媚憂傷地對狗長歎:“你不懂,我想要的其實並不是這只狗。”
呃,要的不是狗……“難道是寂寞?”
奈何情深跌了一下,暴怒:“是榮耀!這只狗象徵的冠軍的榮耀!”
“哦,”她摸了摸鼻子,“三支棒棒糖的榮耀……”
“我那是開玩笑!開玩笑!我只是連贏兩局一時輕敵才輸的!”奈何情深抓狂了,“都怪你,要不是你對他拋媚眼,他怎麼會跟打了雞血似的連扳三局!他丫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
奈何情深同學,我這麼辛苦地說冷笑話調節氣氛,你就不能配合一下?幹嗎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曲惟恩看奈何情深的眼光就像要把他當場按在地上揍一頓。她對比了一下兩人的身材,決定還是掩護奈何情深,閃到他們倆中間:“啊!其實這只狗狗是滿可愛的……”
曲惟恩把雙手往短褲兜裡一插,仰頭望天:“我以為你們女生都喜歡這種可愛的洋娃娃長毛狗熊什麼的,看你的樣子也挺像。”
誰規定長相小巧可愛的女生就一定要玩洋娃娃?她是新時代的知識女性!
“——連靜水師姐都喜歡。”
正巧靜水師姐也走過來:“在說我壞話哪?喜歡什麼?”
好吧……也沒人規定新時代的知識女性不可以喜歡毛絨玩具。o(╯□╰)o
覺察到氣氛有些不對,靜水師姐問:“怎麼了?”
奈何情深在旁邊嘟著嘴和小狗玩裝可愛:“QWE要把這只可愛的狗狗送給冬瓜mm,冬瓜mm不要,還把狗狗摔地上。小狗狗,冬瓜mm好無情好殘酷,是不是?”
“不是不是,剛才是失手,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覺得……”她鬱悶地解釋,“這只狗太大了,放在床上占地方,我習慣床上除了枕頭被子就只有我一個人,不然會睡不著的。”
奈何情深意味深長地打量曲惟恩:“那你將來的老公可真可憐。”
我老公可不可憐關你毛事,你往哪裡看啊啊啊!
曲惟恩還在看天:“不要就算了,我也不要。”
靜水師姐說:“我屬狗的,一直在收集小狗玩具,這只的造型還沒見過,要不就送給我吧,好嗎?”
這回奈何情深很大方,二話沒說把玩具狗給了靜水師姐。
你看不見我在遠處推著車喊:“別磨磨蹭蹭了,快走吧。我訂的五點半的位置,不去要被取消了。”
安思冬搶先說:“你們還要去腐敗呀?那快去吧,我不打擾了。室友還在宿舍等著我回去一起吃飯呢,晚上網上再見吧,拜拜!”不等他們開口,飛快地跳上她的紅綠小童車逃離現場。
吃完晚飯她也沒再上遊戲,隨便上BBS逛了逛。WOW版線上人數不多,估計是後續活動的都沒回來。
有人發了個帖子,標題是“終於知道QWE為什麼選侏儒了”。雖然看到曲惟恩的名字讓她生理性緊張,但還是忍不住好奇手賤地點了進去。
可惜樓主就說了一句:“如題,不解釋。”後面的回帖也都神神秘秘的,只說“Re”、“Sigh”、“悶騷啊”之類的,要不就是六個點。
後面有個陌生id說:“有的人遊戲裡喜歡扮演和自己相像的,有的人喜歡截然不同的,有什麼好奇怪的。”
回復他的是各種點點點。
她覺得那人說得挺有道理。看柳如眉,看你看不見我,不都這樣嗎。
這個帖子沒過多久很快就沉了。八點之後,線上人數多了起來,版主開始發版聚照片和總結。
剛發完,緊跟著後面出來個帖子:“冬瓜mm好可愛,我要向你表白,偶耐你……”帖子裡發了幾個羞答答的文字表情,附件貼了一張從合影裡摳下來的安思冬的照片。
雖然一看就知道是個開玩笑的帖子,但這麼八卦的標題,還有照片,仍然吸引了眾人的眼球。後面的回帖熱火朝天,有跟著瞎表白的,有拍ppmm馬屁的,有要求上高清大圖的,有趁機版聊灌水的,當然也少不了八卦她和曲惟恩的。
回帖翻了好幾屏,跳出來個不河蟹聲音:“就這種貨色也算美女?扔大街上一抓一大把。看你們T大男生饑不擇食的,成天窩在恐龍堆裡,看見老母豬都是雙眼皮。”
此人不但地圖炮攻擊T大女生,更攻擊了數量更龐大的T大男生,立刻招來口水一片。
說實話那張照片拍得不咋地,又模糊,她穿得還很樸素,的確就是一張很普通的照片。只不過白天大家都見過面,而且關係好相熟的人,稱讚對方帥哥美女什麼的,也未必這人真的是天仙。
又翻了幾頁,有人不聲不響地重貼了一張照片,口水戰瞬間就翻轉成了……流口水大戰。
那是一張抓拍的照片,非常清晰,光影角度也把握得十分出色。照片上的安思冬笑容甜美,目光盈盈,一隻手握拳舉在面前,嘴唇微微抿起,那個表情……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萌死個人。
她忍不住拿起電腦旁的鏡子照了照,怎麼感覺好像是兩個人?
自己看不到自己時不覺得,現在仔細看照片,這個眼神……奈何情深說她拋媚眼還真不算冤枉。-_-!
下麵有人回帖:“可愛中透著嫵媚,清純中透著性感,哦……冬瓜mm,看到這張照片的一瞬間,我的心已經被你俘虜!”
“版聚時看到冬瓜mm的一瞬間我就被俘虜了!先來後到,你靠邊站!”
“有人大一就被冬瓜mm俘虜了,你們全都靠邊站。”
“哇,有美女,這個mm很pp嘛……”毛穎發現她在看照片,把腦袋湊過來,看了一會兒覺得不對,“怎麼看著這麼眼熟?”
“因為照片裡的人是你同居三年的室友,區區不才在下我。”-_-b
毛穎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又看了眼照片:“這個攝影師了不得,沒化妝沒PS②,居然都能化腐朽為神奇。”
臭毛毛,你才腐朽!
一拳把毛穎轟走,她小心地把那張照片保存下來。說實話,從小到大,還真從來沒拍出過這麼漂亮的照片。o(╯□╰)o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30 01:28:44
第11章
安思冬覺得,有必要和曲惟恩保持一點距離。
如果說之前面對眾人的調侃八卦他不予否認只是搞曖昧的話,那最近的行為就有點明目張膽追求的意思了。她當然不會神經大條到以為他只是隨手贏了個玩具自己不喜歡再隨手扔給她而已。
所以這段時間她都沒怎麼上遊戲,想想整個暑假都呆在學校也該找點事做。下半年開學後不久就要決定畢業後讀研還是工作,很多同學趁大三暑假出去找實習積累經驗。於是她跑到BBS的兼職版去翻了翻,看看有沒有什麼能漲經驗值的兼職。
還真被她翻到一條,有個暑期實習的專案,開發一款3D單機遊戲,已經到專案後期,引擎基本寫完了,徵集一名合作者幫忙寫邏輯實現部分,要求熟悉C/C++程式設計、圖形學原理等等,並且對遊戲有熱情。
安思冬覺得自己挺符合,看帖子的描述任務也不是很難,比較適合她這種沒動手做過專案的純理論派新手,開發遊戲也挺新奇有趣的。雖然樓主說了是自發興趣項目沒有報酬,她還是簡單地寫了個簡歷發到樓主郵箱去應徵。
誰知當場就收到消息回復:“冬瓜mm,咱倆好有緣啊,我發個兼職帖都能碰著你。”
她問:“你是?”
“我是你看不見我呀。”
“你是這個項目的負責人?”你看不見我是美術學院的,居然還會程式設計寫引擎,看不出來他這麼厲害。
你看不見我說:“哪能啊,我連C++為啥有兩個加號都不知道。我就是來義務幫忙做做美工的。”
她有種不祥的預感:“那代碼是誰寫的?”
果然,你看不見我詭笑著回答:“嘿嘿,這人mm你也認識,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就是你家QWE。”
呃……不知道現在反悔退出還來不來得及?
你看不見我很快打破了她的幻想:“mm我跟QWE講了,他馬上和你聯繫。技術問題我不懂,你們倆交流吧,我就不當燈泡啦。”
不一會兒就收到曲惟恩的消息:“沒想到應徵的是你,好巧啊。”
是啊,好巧啊,巧得她差點淚流滿面。
其實仔細想想,會自己課餘時間寫引擎的,必然是電腦相關的專業,又熱愛遊戲,為什麼她就沒想到這個人很有可能是曲惟恩呢。T_T
曲惟恩說:“我先把設計文檔發給你看看,不過因為都是我一個人做的,文檔沒寫得很詳細,很久沒更新了。下午你有空嗎?帶本本來我宿舍吧,我給你仔細講講,順便把原始檔案拷給你。”
又要去宿舍啊?她有點猶豫。
他大概猜到她的顧慮:“老畢這幾天也都在宿舍。”
有老畢在就不至於那麼尷尬了。她松了口氣,答應了。
粗粗地看了一遍曲惟恩發過來的文檔,的確有很多地方不明白。吃完午飯她拎著筆記本去了男生宿舍,曲惟恩照舊下樓來接她。兩人好幾天沒見面了,曲同學看見她似乎有那麼點……喜悅。
“那個……老畢不是忙著準備GRE嗎?怎麼不去圖書館了?”
“失戀了。”他拎著電腦包走在前面,“他考GRE出國本來就是為了那個女生,一會兒你在他面前別提這事。”
呃……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心上人要劈腿,都是沒辦法的事。只能默默地bless一下老畢同學了。
一進宿舍,一屋子酒氣,啤酒罐垃圾扔得到處都是。老畢正坐在電腦前打CS,頭髮亂七八糟也不知幾天沒洗了,一雙眼睛紅通通的不知道是熬夜打遊戲熬的還是傷心淚流的,面有菜色,整個人就像從墳墓裡爬出來的骷髏亡靈。
曲惟恩皺起眉頭:“我剛剛掃過地,你怎麼又把垃圾扔地上?”
安思冬悄悄扯了扯他的T恤下擺。失戀的人心理脆弱,還是遷就他一下好了。
老畢頭也不回:“冬瓜來啦,你好。”估計他現在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他玩遊戲的水準很差,不停地被人撂翻在地,血濺五步,又不停地爬起來繼續不要命地衝鋒。
曲惟恩說:“你都多久沒睡覺了?打遊戲能解決問題嗎?”
老畢沒好氣:“你有什麼資格說我?大二那會兒……”
曲惟恩打斷他:“別拿我跟你比,我可不像你打得這麼差,送去給人虐。”
“我心裡難受,”老畢鼻音加重,泫然欲泣,“我就是想找點事幹,就算被人爆頭,我也能覺得爽快點兒。”
正說著話,螢幕遠處門縫裡閃過一個員警身影,一槍把老畢的匪爆了頭,血點濺了一螢幕。老畢奮勇reborn,看見路邊有只母雞,端起機關槍一陣掃射,打得那只可憐的炮灰母雞血肉橫飛。
CS這個遊戲……好像是挺血腥暴力的……她偷偷瞄了瞄身邊據說曾經是CS戰隊隊長的某人。
曲惟恩把電腦包放下,去給她倒水,發現四個水壺全都空了。“我去打點水回來,你招呼一下冬瓜。”
看老畢的樣子,她來招呼他比較可行吧?
曲惟恩拎著四個大號水壺下樓打水去了。水房離宿舍很遠,來回估計得二十來分鐘。
室友一走,老畢偽裝的堅強瞬間崩潰了,趴在鍵盤上嚎啕大哭。安思冬勸了兩句,根本不聽,只好默默地拿過卷紙來一節一節撕下遞給他擦眼淚鼻涕。
“我從高三開始就喜歡她了,五年了……”嗤——擤鼻涕,“第一次高考她考得不好,要複讀,我放著哈工大沒去上,陪她複讀……”嗤——再擤,“好不容易考到同一所大學……其實我對美帝國主義一點好感都沒有,但是她想出國,我也拼命去考托考G……”嗤——繼續擤,“這麼多年了,我一直以為她雖然不像我喜歡她那麼喜歡我,但總會被我打動的……誰知道這當口兒她居然告訴我說她有男朋友了,準備一起出國,從來只當我是朋友,嗚嗚嗚嗚嗚……”
可憐的老畢,當了五年的備胎而不自知。
她不懂怎麼安慰人,形式化地說:“天涯何處無芳草,不就是失個戀嘛,有什麼了不起。三條腿的恐龍不好找,兩條腿的女人還不滿地都是!老畢你是槓槓的純爺們,不能被這點小事就打擊垮了吧?”
老畢擤著鼻涕:“失戀的又不是你。”
她只好犧牲自己來安慰他:“老畢,不瞞你說,其實我也剛失戀。一放暑假我男朋友就把我甩了,我都沒敢回家。”
老畢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真的?”
“我騙你幹嗎?”她沉痛地低下頭,“所以我才沉迷WOW,和你玩CS一樣的道理。”其實……這也算實情不是?
“看你的樣子怎麼一點都不傷心啊?”老畢狐疑地打量她,“還成天和曲惟恩打成一片,我看你很快就要有下個男朋友了吧?”
她在心裡默念:失戀的人最大,失戀的人最大,不要和他一般見識……
“他都把我甩了去找別人了,說明心裡根本沒我,我就算哭天搶地把自己弄得不人不鬼,又能怎麼樣呢?不愛我的人照樣不愛我,只會讓他看不起,反而叫身邊的親人朋友心疼擔憂,不是親者痛仇者快?我得活得比和他在一起時更好,找一個比他更帥更優秀的,叫他知道失去我是他的損失!你說是不是?”
老畢不為所動:“說得倒輕巧。你身邊各種各樣的男生追,男朋友一年換一個,你根本不懂刻骨銘心的愛是什麼感覺。”
她默默抹掉頭上掛下的黑線。好像這次失戀是沒帶給她太大的打擊,和面前被愛情折磨得奄奄一息的老畢相比,她還真不像失戀的樣子。也許真的是因為……她愛得不如老畢深沉吧。╮(╯_╰)╭
開導失戀者真是個技術活。
她艱難地憋詞:“其實……你別看我男朋友換得勤,我心裡真正……愛的只有一個。我後來找的男朋友都像他,看著他們就像看到了他的影子……可惜他們一個一個都甩了我。就算這樣,我還是忍不住去找像他的人,哪怕只有細微的相似之處,也覺得安慰……”
說著說著,自己好像也有點鬱悶了。
“看不出來你還這麼癡情,”老畢停止了哭泣,“冬瓜,我說句實話啊,周子雖然人不錯,但男女關係方面確實挺花心的。他不可能再回頭喜歡你了,你還是早點把他忘了吧。”
大哥你哪只耳朵聽見我說的是周遠航啊啊啊!
不過有了現實的例子擺在面前,對比一下周遠航和自己的心上人,老畢大概真覺得安思冬也挺可憐的,世上並不是只有自己一個碎心人,情緒好像有所回升。
他扒了扒頭髮,扒下來……一手油。“我、我去水房洗把臉。”
“你還知道要洗臉啊?看看你這宿舍,說是豬窩都抬舉你了。”她趁機把陽臺門窗打開散散屋裡的酒氣。
老畢居然有心情說笑了:“冬瓜,你這麼賢慧,你要是看不過去,就幫我們打掃打掃唄?以前你也經常這麼幹的不是?”
宿舍裡髒亂得是有點讓人看不過去了,滿地都是老畢擦眼淚擤鼻涕的手紙,垃圾桶裡也堆滿了,簡直到了臨界狀態,她都懷疑再往上面扔一根頭髮絲那顫巍巍的垃圾堆就會嘩啦一下坍塌。
不但要揭自己瘡疤安慰失戀的人,還得做免費清潔工,她的命怎麼這麼苦。-_-|||
曲惟恩的床上椅子上扔滿了不知穿過還是沒穿過的衣服,連電腦旁邊也有幾件。她把那些衣服順做一堆放到床尾,捧衣服時不小心帶到了他的枕頭,從枕頭下飛出來一張——
照片?
她拾起那張照片端詳。照片已經很舊了,四面都卷起了角,邊緣已經模糊了。看得出它經常被人攥在手裡,以至於表面都是交錯的折痕。
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那是一張他們宿舍四個人的合影!
囧!
照片上四個男生勾肩搭背,笑容燦爛,神采飛揚,比現在顯得更有朝氣。她認得這張照片的背景,那是大一上學期剛入學不久,班長組織全班同學一起去西山爬山秋游時拍的。當時大家都很有活力,居然全體騎自行車踩了三個小時踩到西山,爬完山繼續踩回來。
那次秋遊給她印象特別深,因為她下山時不小心崴了腳,是被曲惟恩背下山的——班裡就屬他塊頭最大,這種苦力活當然首先被指派給他。
那是她頭一次對曲惟恩這三個字留下印象。班裡男生多女生少,剛開學大家都不熟,在爬山之前她就只認得班長、團支書和周遠航三個。
那時候大概是年少純情,被一個陌生的男生背了一路,除了感激她也不覺得有什麼。同學們也都擔心她的傷勢,沒人起哄開曖昧玩笑。她趴在他寬厚的背上,隨著他的腳步微微搖晃,居然睡著了。
後來回程也是曲惟恩帶的她。周遠航單手騎車,另一手牽她的小車,跟在後面陪她說話轉移她的注意力,就這麼牽了三個小時,回到學校胳膊都抬不起來了。也許,就是從那個時候起,她開始對周遠航有小小的心動吧。
視線拉回面前的照片,她的眉頭擰成兩個疙瘩。翻來覆去仔仔細細看了好幾遍,確認那張照片上除了他們四個人,其餘全都是西山的陌生遊客。
曲惟恩把一張宿舍合影放在枕頭底下,還時常拿在手裡看來看去,是什麼意思?
難道真的被她一語成讖,他其實喜歡的是……照片裡的某個男人?那她不就成了BL小說裡的炮灰女配?
不得不說,這個發現給她的感覺……實在難以用言語來形容,就像……大白天走在陽光燦爛的大路上突然被雷劈中了一樣。
如果一定要在“曲惟恩喜歡安思冬”和“曲惟恩喜歡男人”之間選一個的話,她覺得,還是前者更好接受一些。o(╯□╰)o
一定是她多心一定是她多心了,也許他只是床上太亂不知怎麼的把照片落枕頭底下了睡相又不好亂動把照片給揉爛了……
“你在幹什麼呢?”曲惟恩拎著四壺水進門,看到她手裡拿著的照片,沖過來劈手奪走,“你幹嗎亂翻我東西!”
曲同學的臉色好像……被人撞破了小秘密似的氣急敗壞,耳根還紅了,毫無疑問是在表示:這張照片的確有某種曖昧含義。
安思冬非常鬱悶,非常非常鬱悶,說不出來的鬱悶,有種端起機關槍把面前的所有活物都打飛的衝動。
一直到兩人對著電腦螢幕上的文檔代碼講解了半天,她還是覺得十分糾結,忍不住偷偷觀察身邊的曲同學。看他頭髮這麼粗,眉毛這麼濃,面部線條這麼硬,肌肉這麼發達,雄性荷爾蒙滋滋地燃燒,渾身上下無一處不在放射“我是純爺們”的訊息,怎麼可能是個gay?
生活沒有那麼戲劇性,別亂想,別亂想。
“你幹嘛這麼盯著我?”曲同學臉紅紅地摸自己面頰,“我臉沒洗乾淨?有飯米粒?”
她鬱悶地低頭看代碼:“……你臉上有顆痘。”
“哦,我的皮膚是不太好。”曲同學有點不好意思,“我已經很勤快地洗臉了,每次都打肥皂,但還是隔三岔五就冒痘痘……”
誰管你臉上長痘還是長瘤啊。她悶悶地打斷:“繼續看文檔吧。”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30 01:29:00
第12章
鬱悶歸鬱悶,生活總還是要繼續。
這段時間安思冬都是白天去曲惟恩的宿舍討論、寫代碼,晚上回自己宿舍休息,玩玩遊戲上上BBS,過得還挺充實。
自從枕下照片事件發生之後,她發現自己面對曲惟恩時的緊張尷尬感竟然莫名地減輕了。當然也有可能是每天正兒八經地討論學術問題,相處得自然了。
老畢也逐漸從失戀的巨大打擊中恢復過來,每天還是窩在宿舍裡打遊戲,但至少吃飯睡覺作息正常了,除了血腥暴力的CS,也逐漸開始玩一些例如鬥地主、祖瑪、美女餐廳這種健康積極勵志的遊戲。-_-b
項目進行得也很順利。曲惟恩的引擎其實一年前就開始寫了,已完成了90%以上。放暑假後他看到學校裡貼出了下半年“新蕊杯”學生課外學術科技作品競賽的海報,覺得是個契機,就想用這個引擎寫一個簡單有趣的休閒小遊戲參賽。T大以理工科為主,“新蕊杯”還是挺有號召力的權威賽事,並不是一兩個人隨便花個十天半月做點小作品就能參加的,每年在比賽展覽中嶄露頭角而申請專利、被公司看中收購之類的事也屢見不鮮。
果然機遇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_╰)╭
他們做的這款遊戲其實說起來也挺簡單,就是一個類似超級瑪麗的動作類過關小遊戲,但不像超級瑪麗有發射子彈打死怪物的功能,完全只能靠跳躍走位來躲避各種陷阱,還是3D的,因此對操作要求比較高。
到八月中旬時,遊戲已初具雛形,你看不見我也加入了613室,勤奮地畫圖。為了美工省力,遊戲採用卡通Q版風格,畫面雖不算絢麗,但也簡潔可愛。
只不過……
“這名字是誰起的?”安思冬看著開始畫面上跳出的“Jumping Melon”字樣和旁邊蹦來蹦去的某種瓜,掛下一頭黑線。
“我!”你看不見我得意地舉手,指著那只蹦跳綠瓜,“這就是咱們的主角,怎麼樣,可愛吧?”一邊還不忘拿出幾張手稿顯擺:“主角有多個選擇,這是我的設定稿,你看你看,是不是都很可愛?”
她瞄了一眼那些手稿。西瓜,香瓜,哈密瓜,南瓜,居然還有黃瓜!
“做這麼多瓜,就不能做個人嗎?”
曲惟恩代他說:“人的模型太複雜了,咱們人手不夠,引擎也沒那麼細緻。我也覺得這些瓜挺可愛的。”
你不看見我得瑟了:“組長都發話了,2:1,冬瓜mm你就認命吧。”
“還好沒有冬瓜。”她嘟囔了一句。
“怎麼能漏了最最重要的冬瓜呢?”你看不見我賊笑,“冬瓜當然要留著最後壓軸了。”
她頭上的黑線又下來了:“不要告訴我最後那個公主是只冬瓜。”
真惡俗,為什麼冒險闖關的遊戲一定要有個公主在關底等著拯救?不過這裡面的公主可不是個善茬,當主角歷經千難萬險終於闖過第十大關的最後一小關,到達關押公主的城堡,公主突然露出她邪惡的真面目,把主角扔進最困難的隱藏關卡,並且這中間還不能保存,一旦失敗就要從前一關重新打。
你看不見我翻出最後一張手稿,上面赫然畫著一隻粉嫩嫩的綠冬瓜,兩隻大眼睛撲閃撲閃,還是塗了睫毛膏的,頭上頂著一隻小小的金色王冠。
她默默地表示鄙視:“是不是你們男生都有公主情結的?”
你看不見我說:“你們女生心裡不也都住著一個白馬王子嗎?男人心裡為什麼不能有公主。”
曲惟恩正在調程式bug:“你心裡愛住什麼公主只管住,別扯上我。”
“得了吧你,你敢說你心裡沒有你的親親小公主?”
你看不見我童鞋,你能再肉麻一點嗎?
“如果我心裡一定要有一位公主的話,”曲惟恩盯著螢幕調bug,眼皮都不動一下,“我希望她是奧妮克希亞。”
不愧是奧冰法師,一出手就能把人凍死……-_-|||
晚上回去上遊戲,還真有人叫她去打奧妮克希亞。
[W From][靜水流深]:冬瓜,我們三團去打奧mm,缺個治療,你有空嗎?來幫下忙好嗎?
奧mm是奧妮克希亞的昵稱,人家是女生嘛。-_-
安思冬看了下好友列表,熟悉的幾個FREE成員都在納克薩瑪斯,只有柳如眉在荊棘穀。
[W To][靜水流深]:柳如眉也在啊,他不去?
[W From][靜水流深]:他不知道在忙什麼,活動不參加,密他也不回。
最近柳如眉是有點神神秘秘的。前幾天還突然跑過來問她:“冬瓜mm,如果遊戲裡讓你對著個人妖女號,是不是不太容易產生男女之情?”
當時她正和曲惟恩組隊,面前身高二尺八的女侏儒瞪著一雙銅鈴大眼扭來扭去。她想了想,回道:“好像是會有那麼點心理障礙。”
柳如眉回了一句“真的啊……”,似乎有點失落。後來就沒動靜了。
[W From][靜水流深]:冬瓜,有空嗎?
她回過神,連忙回復。
[W To][靜水流深]:有空,可我從來沒去過,裝備也不好,行嗎?
[W From][靜水流深]:你現在T0套齊了吧?不差了,可以raid了。我們三團都很業餘的,我都能去,你怕什麼?
FREE有三個raid團,一團是主力,是從原來的一、二團裡挑選出來的線上時間固定、裝備技術較好的人員,目前主攻納克薩瑪斯;二團還在farm黑翼之巢和熔火之心;三團則水一點,有線上不定的休閒玩家,有剛加入不久裝備還沒起來的小號,還有靜水師姐這種不是很擅長戰鬥的生活玩家,相對比較鬆散,由熟手帶著打打舊副本。
安思冬加入了靜水的隊伍,果然都是一些陌生面孔,只有奈何情深和靜水流深是見過的。團裡人還沒滿,陸陸續續地又有人加進來。
[團隊][巨蟹座肥豬]:咦,奈何會長怎麼也來這個團?
[團隊][奈何情深]:是靜水老會長請我來做指揮的。
[團隊][靜水流深]:誰請你來了?明明是你自己硬要來參一腳。
[團隊][奈何情深]:-__-b
[團隊][奈何情深]:一團DPS過剩,我來這邊混混……身為會長,也應該平等對待每個團,輪輪崗的嘛。
[團隊][巨蟹座肥婆]:hoho,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團隊][巨蟹座肥豬]:剛剛我好像看見進來一個新牧師mm哦~
安思冬忙跳出來打招呼。
[團隊][夏天的冬瓜]:大家好,我是新手,請多關照!
[團隊][靜水流深]:冬瓜mm是我請來幫忙的。
[團隊][奈何情深]:這個mm我可不敢染指,你們不要亂說啊。
[團隊][巨蟹座肥豬]:哇,原來世界上還有奈何會長不敢染指的mm啊!
[團隊][奈何情深]:我早說過我已經心有所屬了!不要亂八卦!
[團隊][巨蟹座肥婆]:你每次都說你心有所屬,可從來不說是哪個mm,誰知道是不是真的啊?你把名字說出來,我們就信。
[團隊][奈何情深]:你別惦記了,反正不是你!
[團隊][巨蟹座肥婆]:55555奈何會長你怎麼知道我一直暗戀你?
[團隊][巨蟹座肥豬]:老婆……
[團隊][靜水流深]:人全了,集合,上TS。
TS上鬧哄哄的聊著天。安思冬頭一次參加raid,40個人擠得螢幕上密密麻麻,她的小筆記本都有點扛不住了。
奧妮克希亞的巢穴在塞拉摩旁邊的巨龍沼澤,猙獰的入口像一隻張大嘴的怪獸。這和安思冬的預期相差很大——公主就住這種地方?
等見到副本裡面四條腿長尾巴的奧妮克希亞守衛,她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奧mm是哪個種族的公主?”
“顯然是龍啊,不然這兒怎麼叫巨龍沼澤。”
西方奇幻裡的龍可不是中國神話裡金光閃閃祥瑞萬丈天子象徵的龍,那真是從外形到內在都是邪惡的象徵。安思冬與奧妮克希亞公主的初次邂逅,果然像曲惟恩說的一樣——驚為天人。
TS上集體噤聲,只留奈何情深一個人發言指揮:“這個團裡還有人沒打過吧?我先說一下注意事項。這個boss分為三個階段,第一階段MT先上去把boss拉到北邊這兒,背靠牆。DPS都先別動,等MT拉穩,聽我指揮再開始輸出。這個階段boss有三種技能……”
[W From][你看不見我]:冬瓜mm在不?問你個小問題。
安思冬第一次打奧mm,聽得格外仔細,恨不得把奈何情深的話用複讀機錄下來好一會兒打的時候在旁邊重播。等奈何講完了,她才回復密語。
[W To][你看不見我]:什麼問題?我正在下本呢。
[W From][你看不見我]:哦,你去打奧mm了?嘿嘿,是不是好奇QWE心目中的公主長啥樣,迫不及待想去看看啦?
[W To][你看不見我]:是靜水師姐叫我來的。-_-b
[W From][你看不見我]:打到哪兒了?
[W To][你看不見我]:還沒開呢,剛剛見到奧mm。這個公主長得可真夠個性的……
[W From][你看不見我]:你不覺得她紫紅色的皮膚很美很性感,玲瓏有致的身軀充滿著力量嗎?
[W To][你看不見我]:……
奧妮克希亞美不美、性感不性感、身材玲瓏不玲瓏她感覺不出來,不過充滿力量這一點,倒是深有體會且頗為贊同。
“每個人都注意站位啊,儘量靠北,別被打進龍蛋。”
奈何情深剛提醒完,奧mm身邊的幾個近戰連帶站得不太遠的治療就被打飛了,在空中劃出幾條弧線,筆直地掉進遠處的龍蛋裡,帶出一堆小龍,見一個秒一個。副T沒來得及拉住,被小龍秒了幾個治療,MT倒了。然後奧mm一個華麗轉身,張口沖著人堆一陣噴火,剩下幾個倖免的上去補兩爪子,乾淨利索地清了場。
一地屍體,第一階段就團滅了。
安思冬是布甲職業,還不到5000血,奧mm一口火群攻3000多,兩下她就趴地上了。
黑龍公主……真不是蓋的。
不就是滅個團嗎?又不是真死。復活,跑屍,救人,上滿buff,重來。
第二次運氣比較好,大家都注意站位,沒人被打飛。穩當地打掉了奧mm三分之一的血,第二階段,她、她飛天上去了……
“三隊站得太密集了,注意互相保持5碼以上的距離!散開!”
三隊的人一聽,立刻聽話地跑開和隊友保持距離——他們跑到五隊那裡去了。-_-|||
螢幕上外掛程式閃過一行大字:“奧妮克希亞深深地吸了一口氣。5、4、3……”
“深呼吸,所有人靠牆找角落躲避,喝火焰防護藥劑。DPS全力輸出,還有5%到第三階段,儘快把她打下來。”
5秒後,奧妮克希亞公主放出了她最NB的大招:深呼吸。巨大的火柱從公主的血盆大口中連續噴出,安思冬跑得慢沒躲過,螢幕上刷刷刷接連爆出四位數的傷害,爆了四下,又趴了。火柱又持續了一會兒才停息,估計實際得有7、8下。又是一地密密麻麻的屍體。
還有人一緊張鑽到了小龍洞裡,帶出來一堆小龍,奧mm又連續放深呼吸,於是再次無懸念滅團。
復活,跑屍,救人,上滿buff,再來。
第二階段奧mm飛在空中,隨機向一個人噴火球,傷害不算很高。但如果站位密集,或者她在空中飛了兩圈仍沒被打下來,就會接連放深呼吸,所以DPS是關鍵。
三團的人裝備都不算好,尤其DPS比較水,在深呼吸下又滅了兩次團,總算磕磕絆絆地打到了第三階段。
有句老話叫什麼來著?行百里者半九十。雖然奧mm被打落地,只剩30%多的血,但黑龍公主的show time才剛剛開始……
安思冬被分在七隊,負責給拉小怪的副T加血,兼照顧DPS。奧mm剛落地,地面的裂縫裡立即噴出岩漿,所有人被恐懼,不受控制地抱頭鼠竄,踩到岩漿就掉血。她立即使用徽章解除恐懼,給小隊裡的其他幾人加滿血。
剛剛舒了一口氣,不過半分鐘的時間,地面的岩漿又噴了出來。解恐懼的徽章CD有5分鐘,這次她只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在岩漿上踩過來踩過去自己把自己燙死了。-_-b
滅團什麼的,滅著滅著也就習慣了。
被恐懼的MT拉不住boss,奧mm回頭噴火,團滅;被恐懼的治療沒及時給MT加血,MT倒了,奧mm又回頭噴火,再滅。
滅了又活,活了又滅;翻來覆去,滾來滾去。
最好的一次把奧mm打到5%的血,傷害大幅提升,所有治療全力給MT加血,其他人自己吃藥打繃帶。加著加著,發現boss的血條好像不動了,回頭一看,岩漿縫裡DPS們的屍體躺了一地……
最後到底是怎麼過的,安思冬也記不清楚了,好像是MT RP爆發,在反恐結界的縫隙裡連續抵抗了幾次恐懼,沒讓奧mm龍頭偏了對人群噴出火來,而脆皮們運氣也比較好,恐懼的時候沒跑到岩漿裡,吭哧吭哧總算把公主征服了。
到boss還剩最後1%血時,她的手指已經緊張得不聽使喚了,唯恐自己一個失誤T倒了功虧一簣。看著公主性感美妙(?)的身軀轟然倒下,她一把扔了滑鼠,跳起來抱著腦袋在宿舍裡轉圈。耳機裡還傳來滋啦滋啦的雜聲,是TS裡的人在歡呼慶祝。
毛穎回頭瞪她:“幹嘛哪?大半夜發什麼春?”
她撫著胸口呵呵傻笑:“我們終於把boss推倒了。”
“切,追求!”毛穎鄙夷地耷拉下眼皮,掉回頭繼續和論文奮戰。
一晚上精神高度集中,緊張的神經這會兒終於鬆懈下來,她才發現自己手心裡額頭上全是汗,心跳快得像剛跑完1500米似的,整個人都快虛脫了。
但就像曲惟恩說的那樣,一個團隊的人互相合作,歷經千辛萬苦最終把boss推倒,那種成就感是無法言說的。沒有經歷過的人永遠無法明白。
奧mm爆了牧師的卓越之環、法師的靈風頭冠和兩個散件,兩個帽子都是搶手貨,TS裡開始熱火朝天地拍分。
[W From][靜水流深]:冬瓜,我們都是按DKP計分拍裝備的,你頭一次來,牧師的裝備又比較搶手,可能沒法分給你。我先給你把分記著,以後你有空的話就跟我們一起raid,行嗎?
40個人打出4件裝備,當然不可能直接給新人了。她爽快地答應了:“好呀。”
正準備下線洗洗睡,聊天框蹦出來一條密語。
[W From][QWE]:你去三團打奧mm了?
[W To][QWE]:嗯。
[W From][QWE]:過了嗎?
[W To][QWE]:過了。
[W From][QWE]:出了什麼?
她默默地把四個物品名稱打了一遍。
[W From][QWE]:第一次raid,感想如何?
大哥你是來做採訪的嗎?-_-b
[W To][QWE]:欲仙欲死。
[W From][QWE]:……
[W To][QWE]:公主太彪悍了,你口味可真夠重的。
[W From][QWE]:……
毛穎也沒睡覺,正在為她的論文發愁。“咱們學校圖書館太慫了,連這本書都沒有……冬瓜,你有同學在P大嗎?幫我從P大圖書館借本書,看兩天就還。”
毛穎是歷史系的,近幾年剛剛成立,T大的文科院系不如P大,圖書館藏書也不夠豐富。安思冬想起一個人,打開好友列表,他也還線上。
[W To][萬水千山]:Hi,有件事想拜託你。我室友想從你們學校圖書館借本書,能不能幫下忙?她查資料寫論文用的,看完就還。
他回得很快。
[W From][萬水千山]:沒問題。書名叫什麼?
她問了下毛穎,把書名告訴他。
[W From][萬水千山]:這本書在架上,我明天上午借了給你送過去。
[W To][萬水千山]:不用不用,我有車,我去找你拿。
[W From][萬水千山]:也行,正好讓我盡一盡地主之誼。我們學校雖然不如你們大,但還是有幾處景點值得逛一逛的。明天上午十點在東門碰面,怎麼樣?
只是幫毛穎借本書,怎麼變得好像……約會一樣?
[W From][QWE]:冬瓜。
[W To][QWE]:?
過了許久他才回過來。
[W From][QWE]:發錯了。
這也能發錯?難道他還有別的好友也叫冬瓜?
[W To][QWE]:組長大人,我明天有點事,先不去你宿舍了,請一天假行不?
[W From][QWE]:幹什麼去呢?
她挑起眉:我去幹什麼還要向你報備?
好在他立刻就又發了一條消息過來。
[W From][QWE]:當我沒問。有事你就忙去吧。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30 01:29:13
第13章
那天安思冬一直到傍晚才回來,毛穎急吼吼地沖過來把書從她手裡奪走:“你上哪兒去了?借本書借了一整天。”
她撒了個謊:“同學好久沒見了,一起吃了個飯,又在他們校園裡逛了逛。”
毛穎□:“嘿嘿,你同學是男的吧?”
她臉紅了,轉過身去不理她。毛穎嘖嘖有聲:“冬冬,你越來越長進了嘛,這麼快就又一春了。”
“春什麼春,快去寫你的論文吧。”
毛穎正被論文折騰得焦頭爛額,也沒多八卦,埋頭在書堆裡:“冬冬,我不下去吃飯了,你幫我帶一份豬排飯回來。”
安思冬端著盤子在食堂找座位的時候,發現前面空位上有個人挺面熟,喊了聲:“靜水師姐!”
師姐抬頭也認出她來,笑著招呼:“冬瓜,來這兒坐吧。”
她把盤子放下,剛要坐,又想起什麼,小心問:“這兒沒人吧?”
“那我是不是叫你之前也該先問一下:你不和QWE一起?”師姐笑道,“我單身,從來都自己一個人吃飯,這兒沒人,放心坐吧。”
安思冬不好意思了:“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師姐是不是和室友一起吃飯。我平時都和室友一起的。”
“我一個人住一個屋。”
T大去年剛建了一棟新的博士生宿舍樓,都是單人間,目前有部分院系的博士生入住。那棟樓七拐八彎,從空中俯瞰是個“M”形,因此被稱為M樓。
“真好,有自己單獨的屋子,不用那麼多人擠一個屋。我還沒見過M樓裡面是什麼樣呢。”
“單人間也未必好,一個人冷冷清清的,又小,鴿子籠似的。還是四人間熱鬧。”師姐說,“你想去看的話隨時可以來找我啊,我住839室。”
“好啊。”
兩人一邊吃一邊聊著天。
師姐問:“冬瓜,你還沒加公會吧?願不願意來FREE?”
“我看你們公會要求挺高的,怕不夠資格……”
“沒你想的那麼嚴,就是要求滿級,裝備、操作之類的差不多就行了。我看你昨天的表現很不錯,比我們三團很多人都強。FREE基本都是咱們的校友,以後一起下本什麼的也都方便。”
她有點猶豫。
“再說了,QWE也在FREE,你不和他一起?”
“師姐,其實我跟QWE不是那種關係……”她撥著盤子裡的飯菜,“我們也是最近玩遊戲才開始熟起來的,但大家老說老說,我怕他當真了……大家都是同學,我也挺為難的……”
“抱歉,我也以為……”師姐說,“我理解你的想法。WOW不是個休閒的遊戲,尤其老服,大家基本都已經有固定隊了。我只是覺得既然大家都認識,一起玩也圖個便利。還是你有其他的親友?”
除了FREE,唯一算得上親友的大概只有萬水千山,但她也不可能再加入青梅煮酒了。
“沒有。”
“我們三團和一團沒什麼交集,昨天奈何純粹是來湊熱鬧的。三團玩得好的人不多,治療又一直很缺,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加入。你再考慮考慮吧。”
“嗯……”她默默地扒著飯。其實她挺喜歡FREE那些人的,挺希望和他們一起玩,但是……她也搞不清那種莫名糾結的感覺是為什麼,似乎想要接近,又固執地排斥抗拒。
師姐笑著說:“其實我挺驚訝的,你居然不喜歡QWE。”
囧!曲同學什麼時候變成萬人迷了,不喜歡他很奇怪?“他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師姐點點頭:“他這種類型的確不像奈何情深那樣受小mm歡迎。不過等你到了我這個年齡,就會發現QWE這樣的男人,比奈何情深那種更值得珍惜。”
我也不喜歡奈何情深啊……安思冬繼續默默地扒飯。
“我要是再年輕三歲,一定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師姐玩笑道,看她突然抬起頭瞪大了眼,連忙擺手,“我開玩笑的,你別當真,別當真。我可接受不了男朋友比我小這麼多。”
好像反應過度了……安思冬抓抓頭:“呃……師姐你認識他們很久了嗎?”
師姐說:“嗯,QWE剛開始玩就加入了FREE,那時有個聯盟公會一直欺壓我們,要不是他,我可能早就被迫AFK,FREE也不會存在了。”
我明明問的是師姐你是不是認識“他們”很久了,為毛你要忽略那麼重要的“們”啊!
“那……奈何情深他們呢?”
“奈何其實挺早就玩了,一開始練的和我一樣是獵人,後來可能覺得不喜歡,又重練了現在的術士號,所以入會晚了一點。”
說曹操,曹操就到。正說著呢,安思冬突然覺得身下椅子一沉,轉頭就見一張陽光燦爛的笑臉上兩個迷人的酒窩閃閃發光:“真巧啊,阮靜,你也來這兒吃飯。”
“沒大沒小的,叫我師姐。”
奈何情深不置可否,而後好像才發現旁邊還有個人:“冬瓜,你也在啊。”
他剛買的飯還沒開始吃,安思冬已經吃完了。師姐說:“冬瓜,你也吃完了吧?咱們先走吧。”
奈何情深一把拉住她:“喂,你就忍心丟我一個人在這兒啊?陪我吃完唄。”
他長得帥氣惹眼,旁邊兩個女生走過,偷偷掉頭打量他,大概在說“看那兒有個帥哥”之類的。靜水師姐被他抓住胳膊,只好又坐下來:“你都多大了吃個飯還要人陪,我說好帶冬瓜去M樓參觀的。”
奈何情深一邊吃一邊說:“哦,冬瓜mm你還有事啊,那你先走吧,不用陪我了。”一隻手卻還抓著靜水師姐的胳膊不放。
咦?她看了看奈何情深抓著師姐的手,又看了看他低頭吃飯還不安分的一雙賊眼。靜水流深,奈何情深,先玩的獵人又重建了現在的號,還有奈何那神秘的心上人……好像被她發現了不該發現的JQ①?
“你別抓著我啊,冬瓜自己一個人怎麼去M樓?”
安思冬連忙說:“差點忘了,室友還等著我給她帶豬排飯回去呢,下次吧。我先走了,你們慢慢吃。”
排隊去買豬排飯,回頭還看到奈何情深偷偷給她遞感激的眼神。她想起剛才靜水師姐對奈何的評價,還有男朋友年齡的要求,心裡默默地為奈何情深同學捏了一把汗。
回宿舍爬上遊戲,萬水千山也在,發過來一條密語。
[W From][萬水千山]:冬瓜,去不去下本?
[W To][萬水千山]:不啦,今天有點累了,玩點休閒的吧。
[W From][萬水千山]:都怪我,不該拉著你逛那麼久。你想幹點什麼?我陪你。
她想起上次吃夜宵時曲惟恩說的話。
[W To][萬水千山]:要不去下小本玩吧?升級時副本任務都放棄了,據說有很多重要的劇情呢。
[W From][萬水千山]:好啊,我抗怪你治療,兩個人應該能過沉沒的神廟以下的所有5人小本,就是打起來慢點。
她本來想喊幾個小號DPS一起,想想兩個人也能過,還更自由一些,就算了。兩人組了隊,都在鐵爐堡,決定先去諾莫瑞根。
[隊伍][萬水千山]:工匠區這裡有幾個諾莫瑞根的任務。
低等級的任務已經看不到感嘆號了,只有去和NPC說話才能發現。她跑過去把任務接了。
[隊伍][夏天的冬瓜]:這麼久遠的任務你還記得。
[隊伍][萬水千山]:呵呵。
諾莫瑞根是個20多級的小副本,地形複雜,所以很少有人願意來。早期暴雪②曾做過幾個這種龐大精巧的立體迷宮,例如諾莫瑞根、黑石深淵、沉沒的神廟等等。後來發現吃力不討好,大多數玩家還是喜歡一條線的地圖,所以後來的三大、安其拉、黑翼之巢之類,地形就都簡單了很多。
諾莫瑞根很大,小地圖只能顯示一小塊。轉了兩圈,“引路蜂”安同學也轉向了。
[隊伍][夏天的冬瓜]:這個副本好大……你還記得入口在哪個方向嗎?
[隊伍][萬水千山]:好像是東北方吧。別急,反正咱們是來做任務的,多轉轉總會找到。
[隊伍][夏天的冬瓜]:這邊還有怪,應該沒去過,走這邊。
清掉小怪,掉了一個任務物品:白色穿孔卡片。這是一個連環任務,需要依次拿到白、黃、藍、紅、彩色卡片。安思冬打開白色卡片看了看,上面是密密麻麻的0101,每組8個數字,一共四五十組。
身為一名電腦系的女生,看到8位0101,如果不覺得裡面有貓膩的話,那真是大學白上了。
她打開好友列表,曲惟恩人在城裡。
[W To][QWE]:我記得在你電腦裡看到過一個文檔有ASCII碼③對照表,你還記得是哪個嗎?發給我一下。
[W From][QWE]:你要翻哪個卡片?
曲同學難道還是賽半仙?@_@
[W To][QWE]:你怎麼知道我要翻卡片?
[W From][QWE]:你不是在諾莫瑞根嗎,肯定是看到卡片上的數位了唄。沒錯,那的確是ASCII碼。怪掉的白色那張?
[W To][QWE]:嗯……
[W From][QWE]:那張譯過來是:Thrall and Jaina sitting in a tree, K-I-S-S-I-N-G.
薩爾和吉安娜坐在樹下接吻?囧!
[W To][QWE]:吉安娜不是阿爾薩斯王子青梅竹馬的戀人嗎?怎麼會跟薩爾?
[W From][QWE]:阿爾薩斯已經被巫妖王控制,還殺死了自己的父親,不可能再回來了,吉安娜為什麼不能另結新歡?
這不是可不可以尋找第二春的問題,關鍵是,薩爾他、他……
[W To][QWE]:可薩爾是獸人,吉安娜是人類啊……
誰來告訴她,這獸人怎麼和人類談戀愛?他們倆kiss的時候,如何處理薩爾嘴裡齜出來的兩顆大獠牙?
跨種族的戀情,直接面臨實實在在的技術問題。╮(╯_╰)╭
[W From][QWE]:獸人怎麼了,薩爾年輕有為,解救族人擺脫了奴隸的身份,創建了奧格瑞瑪城,部落的振興崛起他功不可沒。除了長相,他哪點不比墮落的阿爾薩斯強?
[W To][QWE]:你這麼推崇他,幹嗎不去玩部落?
[W From][QWE]:我剛玩的時候又不知道這些,隨便選的。陣營只是遊戲的設定,我是聯盟又不妨礙我欣賞部落的英雄。再說薩爾也和聯盟共同抵抗過燃燒軍團,他在部落裡屬於對聯盟比較友好的。
[W To][QWE]:好吧……
這種涉及到個人審美觀的問題,爭論也不會有結果,算了,不跟他爭。也許長得不帥的獸人英雄薩爾,讓曲同學覺得很有共鳴?
[隊伍][萬水千山]:冬瓜?
她看著面前暗夜精靈戰士頭上的名字,突然覺得,阿爾薩斯、吉安娜和薩爾的三角關係,好像……好像有那麼點影射的意味……
囧!亂想神馬!就算曲同學和薩爾很有共鳴,萬千或者萬水千山也都不是虛有其表邪惡墮落的阿爾薩斯,她更不是吉安娜,也不會和獸人神馬滴有牽扯!囧囧囧!
[隊伍][萬水千山]:冬瓜,你還在嗎?
[隊伍][夏天的冬瓜]:在呢在呢,我在看任務。
密語又不聽話地跳出來。
[W From][QWE]:你自己一個人在下諾莫瑞根?
[W To][QWE]:嗯……
[W From][QWE]:你是治療天賦吧,打得過嗎?諾莫瑞根有幾個任務我也沒做完,組我一起吧。
莫名一陣緊張,她胡亂撒了個謊。
[W To][QWE]:我已經快到出口了……
[W From][QWE]:哦,那下次吧。
萬水千山一直站在面前安靜地等她,她連忙關了物品介面跟上去。
[隊伍][萬水千山]:好了?
[隊伍][夏天的冬瓜]:嗯……抱歉讓你久等了。
[隊伍][萬水千山]:沒事,本來也是來觀光的。
[隊伍][夏天的冬瓜]:^_^
兩人又往前清了一段小怪,不但沒有看到做任務的NPC,連boss在哪都找不到了。看看小地圖,四周都是路,還是多層重疊的,根本不知道往哪裡走好。
[W From][QWE]:還沒出來?要我過去幫忙嗎?
鴨梨好大……
[隊伍][夏天的冬瓜]:我已經徹底暈菜了,要不今天就算了吧?下次我研究研究攻略再來。
[隊伍][萬水千山]:好吧,爐石回城吧。
她用爐石回了鐵爐堡,然後才敢回曲同學的密語。
[W To][QWE]:已經出來了。
爐石返回的是綁定爐石的旅店。她從鐵爐堡的旅店出來,門口赫然站著一名尖髮髻的小不點侏儒法師,把她嚇了一跳。
萬水千山也從旅店跑出來,在門口站住了。
三個人面面相覷……
就算她天天和萬水千山一起組隊又怎麼了為什麼要怕他看見啊啊啊!讓他知道她和別人過從甚密從此掐斷了那點曖昧萌芽最好!
如此想了三遍,她昂首挺胸地騎上馬去找NPC清包修裝備。
不知道為什麼還是有點點心虛,而且還有點莫名的鬱悶……
[W From][QWE]:我也是剛到鐵爐堡的,本來想去諾莫瑞根,誰知剛到這兒你就回來了。
他越解釋,她就越莫名地鬱悶。
[W To][QWE]:哦……
[W From][QWE]:我不是那個……你明白吧?
[W To][QWE]:嗯,我明白的。沒關係。
其實一點都不明白——不是那個,那個是哪個啊!
[W From][QWE]:其實那個卡片只是暴雪的惡搞而已,後面幾張還有侏儒國王穿著暗夜精靈內褲什麼的呢。遊戲設定裡薩爾和吉安娜只是結盟並肩戰鬥過,沒什麼的。
[W To][QWE]:哦……
沒有最好,獸人和人類搞什麼緋聞!根本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_<
修完裝備出門,突然跑過來一個陌生人,是個高大健壯的男暗夜精靈盜賊,對著她開始做猥瑣的動作。
[高倉健向你展示他的肌肉。哇!好壯啊!]
-__-|||
[你對著高倉健吐口水。]
[附近][高倉健]:……
[W From][高倉健]:冬瓜mm,我是柳如眉。
-_-!
她選中看了下,這個高倉健已經48級了。
[W To][高倉健]:原來你最近忙著練小號去了,難怪他們到處找你都找不到。
[W From][高倉健]:呵呵,mm你覺得我現在這個造型怎麼樣?帥不帥?夠不夠man?
[高倉健向你展示他的肌肉。哇!好壯啊!]
腦子裡聯想起柳娘娘在遊戲裡彪悍的言行,真人那清秀的眉眼、一見女生就通紅的臉龐,安思冬脊背上一陣惡寒。
[W To][高倉健]:還好吧……
[W From][高倉健]:真羨慕QWE,那麼高那麼壯,肌肉好漂亮,太帥了。要是我也能像他一樣就好了。
……沉默是金。
[W From][高倉健]:好了不打擾你啦,我回城學個技能繼續練級去。加我好友啊。
她打開好友列表,發現柳如眉也線上,所在地是辛特蘭,正是45-50級練級的地圖。如果同一帳號下創建多個角色,是沒法同時線上的。
[W To][柳如眉]:你重新申請帳號練的小號?
柳如眉沒理她。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30 01:29:27
第14章
玩玩鬧鬧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一轉眼,兩個多月的暑假就過完了。
安思冬最後還是在靜水師姐的盛情邀請下加入了FREE,剛開始還覺得有些惴惴,後來發現的確如靜水師姐所說,除了公會頻道聊天,和一團還真沒什麼交集,曲惟恩又是個萬年潛水不吭聲的主,過了一陣她發現好像和以前沒什麼差別,也放下心來。
開學之後,公會裡人多了,但活動時間卻不如放假時充裕了。三團有兩個治療課業緊張,上線時間減少,進步快有潛力又有時間的新人牧師夏天的冬瓜同學竟成了團裡的頂樑柱之一,儼然被當做未來的主治療培養。
這段時間一團已經把納克薩瑪斯前面的小boss打得很熟練了,四大區中只剩死騎區的最終boss 4DK還沒過,卡了很久沒有進展。
暑假結束時,613跳瓜專案也步入了尾聲,經過內部三人加老畢定向測試後,曲惟恩把它上傳到BBS上公開測試。可惜,也許是因為遊戲這種表現形式不夠積極向上主旋律,提交給“新蕊杯”參賽時沒能通過學校的審核,直接出局了。
出乎意料的是,這個遊戲在BBS上竟受到普遍歡迎。一來它檔小,也不用安裝,非常方便BBS上傳播共用;二來畫面可愛,Q版的造型恰到好處地彌補了引擎的缺陷,畫面看起來甚至不比市面上的很多商業遊戲差;三來上手簡單,比較休閒,隨時打開就能玩;當然最重要的是,遊戲的關卡陷阱設計非常巧妙,每關的梗都不重複,玩法也不唯一,越往後越有挑戰性。於是有一段時間BBS上充斥著“跳瓜5-7過關!有圖有真相,附攻略”這樣的顯擺帖子。
作為遊戲的三大主創人員之一,安思冬免不了也悄悄潛水關注玩家的反應。邏輯是她寫的,她知道後面幾關難度會急劇上升,但沒想到會難到這種程度。放到BBS上將近一個月,居然還沒人通關。
晚上她爬上WOW,發現公會線上的人數特別少,尤其她熟識的那幾個,全都不在。
[公會][Silence]:今天是40人本新CD吧?我沒記錯吧?@_@
[公會][北極星]:是的。
[公會][Silence]:那為什麼人都不在?
[公會][靜水流深]:我問問QWE。
過了一會兒。
[公會][靜水流深]:他說今天請假的人太多,明天再打。大四的最近忙著推研找工作吧,人老是不太齊,我們團今天估計也打不了了。
安思冬看了下好友列表,QWE離線;看QQ,也不在。看來靜水師姐是打電話和曲惟恩聯繫的……以前有什麼突發狀況他也都托靜水師姐在會裡公告……他們倆關係好像挺不錯,互相也都很欣賞對方……靜水師姐還說如果年輕三歲會倒追曲惟恩……
啊啊啊腦子燒壞了想這些幹嗎!她也有奈何情深、你看不見我他們的手機號啊,啥也說明不了嘛。
[公會][Silence]:哦,也行,反正CD長著呢。
[W From][靜水流深]:冬瓜,三團今天也組不齊了,看看能不能湊夠20個人去安其拉廢墟吧。我先把你組上,等會兒看情況。
[W To][靜水流深]:哦,好的。
安其拉廢墟是個20人的副本,位於希利蘇斯。安思冬加入靜水的團隊,飛到目的地,時間還早,隊裡才稀稀拉拉幾個人分散在世界各地。她無聊打開好友列表,發現柳如眉的小號高倉健就在相鄰地圖安戈洛環型山,已經55級了,大號柳如眉不線上。她心想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不如過去幫忙帶帶他好了。
安戈洛環型山是一張很小的地圖,地形平坦,任務密集,是50級左右的練級聖地。安思冬剛飛到營地,就看到身材高大肌肉發達的暗夜精靈盜賊高倉健同學跑回山上來交任務。
她退了團隊,選中他發出了組隊邀請。
[高倉健已經在其他隊伍中。]
高倉健站在NPC面前不遠處,沒有和NPC對話。不一會兒又跑過來一個女牧師,等她交完了任務,高倉健同學繼續帶頭往山下跑。
原來高同學不是在做任務,是在帶別人啊。
安思冬選中那個牧師,女性人類,和柳如眉一模一樣的造型,名字叫柳葉,才49級。她又悄悄跟著他們跑下山,發現他們打的是51級的怪,確乎是在給柳葉做任務。
難怪高同學最近神神秘秘的,還突然練起肌肉男號來,大號都不上了。柳如眉,柳葉,嘖嘖,又是一段JQ。
看來這裡是不需要她了,悠悠哉飛回希利蘇斯等開團。
一直等到八點多,雖然湊夠了20多人,但職業比例不均衡,嘗試打了幾次一號boss,勝利遙不可期,就散了。三團的人玩得都比較休閒隨意,也沒人有意見。
[公會][Silence]:強力獵人求組任意副本,要的拉走。
[公會][Silence]:強力獵人求組任意副本,要的拉走。
叫了好一會兒沒人理他。
[公會][Silence]:靜水老會長,你們那兒還要不要人啊,我去打個雜行不?什麼都不要,給我個位置就行。T_T
[公會][靜水流深]:你不早說,我們剛散夥。不過我們也不缺DPS,缺治療。
[公會][Silence]:T_______T
安思冬看了看QQ,發現你看不見我等人都線上,卻請假沒上遊戲。於是她發了條消息過去:“你們團今天怎麼啦?好多人請假。”
過了三分鐘你看不見我才回過來:“我在打跳瓜呢。”
-_-b
“BBS上有人打到了9-8了,我才7-9。老子還偷窺過你們的設計文檔,知道攻略都打不過,太丟份了。我跟丫死磕上了,不通關就不上WOW。有啥事你給我留言,我全屏了啊。”說完把QQ狀態改成了忙碌,死磕去了。
她又發了條消息給奈何情深:“你也在玩跳瓜?”
奈何情深回得倒快:“是啊,我也打到9-8了。今天我一定得把這關過了,趁著十大沒刷新發上去讓他們瞧瞧。”
她爬上BBS,發現十大末尾掛了個帖子:“死了900多次,9-8還是沒通,放棄了”。點進去,樓主發了他最遠到達的攻略。
跳瓜一共十大關,1、2、3各5小關,4、5、6各7,7、8、9各9,第10大關有10小關,另外還有個不能保存的隱藏關。每一大關的最後一小關都特別難,甚至超過下一大關開頭。
下麵有人回說:“厲害呀,都打到9-8了,我還在7-8掙扎呢55555。”
後面接各種“樓主威武,膜拜m(_ _)m”類的帖子。
“借地方問6-7怎麼過?”
“6-7不算難吧,就有個檯子不能踩不然肯定過不了blablabla……”
“那個檯子可以踩的,但是踩過之後必須從右邊跳上去不能下來blablabla……”
還有人說:“我也卡在這裡了,我的方法和樓主不太一樣,我是從這裡blablabla……”
於是後面出現各種攻略的討論。樓主應要求整理了一個已通關卡的攻略,並貼了幾章截圖,被版主加精標記了。結果跳出了一個人說:“9-8都沒過,就這點水準也來顯擺?”
此類裝B帖自然遭到圍觀炮轟。
“9-8是目前最高的記錄了吧,還有比這更高的?”
“敢問您9-8過了嗎?”
裝B者曰:“這關比9-9差遠了,上周就過了。目前10-7中。”
“嘴皮子動動誰不會,我還說我去過火星呢。”
“沒圖沒真相。”
那人還真貼了個截圖,是10-7的開始畫面,說明他之前關卡都過了。此人看大家沉默了,又逐條批評了一通樓主的攻略,字裡行間充滿了不屑和自大。
有人看不過去,反嘲之:“五十步笑百步,你NB,不也就打到10-7嗎?有本事通個關來瞧瞧啊?”
裝B者說:“這個遊戲肯定就像免費網遊似的,最後幾關指數上升,不可能通。”
QQ突然閃了起來,是奈何情深:“MD剛把9-8通了想去發圖,紀錄又刷新了。QWE這個變態,幹嗎把9-9弄那麼難?冬瓜mm,我聽說過關這塊是你寫的,要不你幫我改一個簡單版本,讓我弄個通關截圖,先去給咱T大爭爭面子。”
安思冬:“……”
“那個10-7看IP是P大的,咱要是打個小遊戲都比不過P大文科男,以後還混不混了?”
作弊弄個假成績就有面子了?男生虛榮起來,有時候比女生還厲害。
沒過一會兒,QQ又閃:“哈哈冬瓜mm不用麻煩你改啦,QWE幫咱把面子爭回來了。”
她切回BBS一刷新,發現曲惟恩回了個帶附件的帖子,裡面啥也沒說,就貼了一個最終的通關截圖。死亡次數也非常驚人:2574次,這還只是最後兩個連續關的死亡次數。
牛人之所以為牛人,除了天賦異稟,付出的努力也往往比常人更多,只是大家都更願意把他們成功的原因歸結於天賦而已。
下面立刻又發起大水。
“2574次……光沖這個數字也得膜拜一下。m(_ _)m”
“一共多少關啊?這個圖怎麼沒有編號?”
“看這背景也和其他關大不相同,我猜可能是隱藏關。”
“這個人好像是跳瓜的作者吧?原始程式碼都在他手裡,想怎麼改就怎麼改,誰知道是不是作弊的?做不了准。”
“你們真無聊,單機遊戲還在這裡比來比去,開個變速齒輪①減速10倍,我就不信過不了?”
“嗷嗷這個遊戲太變態了!我開了變速齒輪都沒過7-9!”
“你太遜了,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吧。”
……
視窗突然跳出來一條資訊。
QWE:推研的事怎麼樣了?
大四上學期是大學四年最輕鬆的半年,只有寥寥幾門無關緊要的選修課,無比愜意。唯一稱得上重大事件的,大概只有十月份的推研了。
T大向來的傳統是一半以上的本科生會獲得推薦成為本校研究生的資格,其實就是保送,除了掛科數目、不能受過處分等一些硬性條件外,基本按成績排。有的成績好的學生想要出國留學,就必須提前放棄推研資格,而成績不夠的也要開始準備找工作或者考研,總之是關係畢業後人生走向的一件大事。
安思冬成績中上,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推上,但去哪個實驗室就沒法隨便挑選了。她運氣也比較好,推研剛開始沒幾天,負責調劑志願的輔導員就給她打電話:“圖像組的梅老師今年有3個碩士名額,她看了你的簡歷覺得比較合適,你願意去嗎?”
圖像組在系裡屬於半冷不熱的專業,梅老師是位女教授,五十多歲,人稱鐵娘子,別號梅師太,研究方向偏工程應用,是出了名的專案多工重出論文少手下博士不好畢業,為人又嚴厲,因此大家都不太願意去。安思冬想想自己做過唯一稱得上項目的就是和曲惟恩合作的遊戲,和圖像還算沾邊,碩士生也不用太擔心畢業問題,就答應了。
於是往年長達兩個月的大四里程碑事件,在她這裡不到一周就提前結束了。同系其他人都在為這件事忙得焦頭爛額心力交瘁吃不下飯睡不好覺,只有她閑得成天泡在遊戲裡,感慨人好少raid都組不起來。
=> QWE:推到圖像組梅老師那裡了。
QWE:哦。
她想對他說些什麼,但話到了嘴邊,又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她退出聊天介面,查詢QWE,他的狀態還顯示為“訊息中”。憋了好半天,最後還是忍不住問了。
=> QWE:你呢?
QWE:輔導員說可以調劑到硬體組去,我還在考慮。
曲惟恩大二一年都投入在CS上,所有科目全部低空飛過,據說還因為和比賽衝突沒去考試而掛了一門主課,而這一年偏偏又是學分最多的,所以最後算下來他的成績只勉強夠推研,只能看哪個組人沒招夠調劑去了。硬體行業近兩年就業形勢遠不如軟體,硬體組科研水準也很一般,是全系最冷的教研組。
=> QWE:你做過的東西都是軟體方面的吧?去硬體組豈不是就徹底換方向了?
QWE:所以我還沒決定。KCL你知道吧?他是電子系的師兄,現在和幾個前輩一起創業開發網遊,問我要不要去。
去公司,那就意味著明年7月他就會離開學校,與他們這些讀研的人走上兩條迥異的道路。上班,對她來說那至少是四年之後的事,多麼遙遠。
從未覺得“畢業”兩個字離自己這麼近,朝夕相處的同學轉眼就要天各一方。同宿舍的汪潔和另外一個女生都在準備出國,如果順利,以後很多年甚至可能一生都不會再見。
不知怎麼的心情就變得有些低落,兩人很久都沒有說話。
QWE:冬瓜,你覺得呢?
=> QWE:什麼?
QWE:你覺得是讀研好,還是工作好?
=> QWE:看人了,也不能一概而論……像我這樣又不牛又沒經驗的,現在出去都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工作,就想讀個研漲點資本。你那麼厲害,會的東西又多,到哪裡都不用發愁吧……讀研最終也是要找工作的,如果現在有好的機會當然要好好把握。硬體組將來就業的確不理想,我聽師兄師姐們說,不但出路窄,薪資水準也普遍不如軟體高。網遊算是朝陽產業,KCL師兄也很靠譜,如果做得好的話,應該比去硬體組有前途吧……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這些套話,其實她希望的是……她希望什麼,自己也說不清楚。
QWE:你希望我工作?
=> QWE:我只是隨便說說我的看法,到底如何決定還是看你自己了……你肯定有自己的想法吧。
又過了很久,他才說:“我再想想。”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30 01:29:42
第15章
安思冬身份證上的生日是9月8日,其實她是農曆九月初八生的,報戶口時一個沒留神,這個無關的數字就成了她身份證號的一部分,終身綁定了。
這天是禮拜天,宿舍裡其他兩個人家在本市,早就回家了。毛穎正到了和論文死磕的最後階段,天一亮就抱著裝滿紅牛德芙的書包去了圖書館。只有媽媽給她打了個電話:“冬冬,今天是你生日,以前都是媽媽陪你一起過的。你一個人在外面,記得要去吃碗長壽麵,再加個雞蛋,啊?”
她也有點想爸媽了,吸了吸鼻子。
今天因為組長臨時有事,613跳瓜專案攻堅小組暫停活動。她宅在屋裡一天沒出門,傍晚覺得生日是應該吃個麵條意思意思,拿起手機來給毛穎發短信,問她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飯。
短信剛發出去,來了個電話,居然是萬水千山。
“冬瓜,”他的聲音聽起來非常高興,“剛剛得到一個好消息,上次我跟你說的那篇論文過了。”
萬水千山的論文投給了國外一個很有名的期刊,這意味著他研二剛開始就達到了P大碩士畢業的要求,接下來一年半只要修滿學分和準備畢業論文了。“是嗎?恭喜你呀。”
“我想出去慶祝一下,你晚上有空賞光嗎?”
“呃……我剛和室友說一起吃晚飯,我問她一下。”
“好,我等你回復。”
掛下電話,毛穎的短信已經過來了:“我在圖書館啃麵包不去了你自己吃吧乖。”
於是她又撥回給萬水千山:“室友有事……你們很多人嗎?”
“沒有,就我和你。”他說,“我聽說南門外有家西餐廳口碑不錯,價廉物美,我早就想去了。你覺得怎麼樣?”
一個人過生日的確有點淒涼,蹭個報告就當慰勞自己一下,於是答應了。
P大的南門她不熟,以為他口中“價廉物美的西餐廳”是好倫哥那種的,了不起也就是個必勝客,所以進門時看到還有制服筆挺年輕帥氣的男服務員畢恭畢敬地開門,不禁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著裝——還好穿了個裙子,不算太不搭調。
“是董小姐嗎?萬先生已經在等您了,這邊請。”
她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服務員叫的是自己。董小姐……囧!
餐廳裡很安靜,桌子排得很浪費空間,各桌之間用軟隔斷隔開,既相對私密,又不會太過密閉壓抑。衣履光鮮的客人們各自低聲交談,還有不少國際友人。地上鋪著長絨地毯,踩上去寂靜無聲。屋頂上掛著閃亮的水晶燈,光線卻又半明半暗的,大概這樣比較有情調?穿制服打領結的服務員(也許該叫侍應生?)推著餐車在過道游走,車上銀亮的餐具光可鑒人。
這地方物美不美不知道,但看起來一點都不“價廉”啊。-_-b
萬水千山已經在靠邊的座位上等著了,還好他穿得比較正常,就是襯衫長褲休閒鞋,讓她總算覺得自在了點。
“你怎麼想到來這兒?”她接過服務員遞來的功能表,半擋著臉小聲問,“這裡不太適合腐敗吧?”
“我也是頭一次來,聞名已久,趁這機會來見識見識。”他也學著她的樣子壓低聲音,“我老闆經常在這兒招待外賓,我把他的VIP會員卡借來了,可以打八五折。”
兩個人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先點菜吧。”
她打開菜單看了一眼,傻了。這個功能表它、它居然沒有標價!
萬水千山看著她笑道:“你放心,我帶信用卡了,不會把你押在這兒刷盤子的。”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兩人就版聚和借書還書見過幾面,如果太貴的話,讓他請客不太合適吧?要是AA,又不知錢包裡的現金夠不夠……
服務員很有涵養,舉著點菜牌禮貌地站在一邊一聲不吭。西餐什麼的,完全不懂,看了一圈功能表,她指了指頭一個:“就來一份這個金牌套餐吧。”
“請問牛排要幾分熟?”
“七分熟好了。”牛排不興吃全熟她還是知道的,合上功能表還給服務員,想想還是不保險,又補充道,“還是八分熟吧,反正不要有血。”
裝B它也是個技術活啊。╮(╯_╰)╭
萬水千山點了另外一種套餐。點完服務員又重複了一遍:“董小姐,您點的是一份金牌套餐,內含蜜桃甜酒一杯,蒜香麵包一份,鵝肝醬沙拉一份,奶油蘑菇濃湯一份,主菜是菲力牛排,八分熟blablabla……”
等服務員走了她才說:“其實我不姓董。”
他笑了:“其實我也不姓萬。”
雖然明知道“萬水千山”並不是個特別的詞,起這個名字的人也未必真名和這四個字有任何關係,但聽到這句話還是讓她有點失落。
——如果他真的姓萬,說不定就該發生他其實是萬千失散多年的哥哥這種狗血橋段了吧?她自嘲地想。
“我姓安。”
“我姓鄒。”
“我叫安思冬,思念的思,冬天的冬。”
這次他沒有接話,只是拿出手機:“那我通訊錄裡的名字得改改了。”
她不死心地追問:“你呢?”
他的臉色居然有點靦腆:“我的名字從小到大都被人笑話,還是不說了。”
姓鄒,能起什麼老被人笑話的名字?鄒胡?胡謅?好像牽強了一點。他這麼賣關子,她反而更好奇:“到底是什麼名字?”
他開始顧左右而言他:“冬瓜,今天白天怎麼沒見你上遊戲……”
“我都告訴你我的真名了,你卻不肯告訴我你的,太不夠意思了吧?”
他面露赧色,撥拉著手裡的手機:“以後……以後總會告訴你的。”
她還想再追問,服務員來上菜了,只好住口。她對西餐其實不怎麼感冒,這家餐廳似乎走的也是情調氛圍路線,食物賣相是夠精緻,味道也就那樣吧。
“嗯,這兒的牛排不錯,火候恰到好處,嫩而不膩。你覺得呢?”
沒有東門白玉家常菜的鐵板牛柳好吃……不過她還是點了下頭:“挺好的。”
兩個人一邊聊天一邊慢慢吃著。餐廳裡有穿曳地晚禮服的美女在彈鋼琴,一曲彈畢,換了一位穿燕尾服的帥哥拉小提琴,拉著拉著,竟然拉到他們這桌旁邊來了。拉完一支還不走,又開始拉第二支。
安思冬抬頭看了一眼小提琴帥哥,帥哥拉得很沉醉,眼眸半閉。曲子聽著很耳熟,似乎是某支世界名曲,但實在想不起來了。
她壓低聲音問萬水千山:“是不是要給小費?”
他正在喝湯,嗆了一下,咳嗽連連,臉都憋紅了。
小提琴帥哥也聽到了她的話,停下來很紳士地鞠了個躬:“董小姐,我們餐廳除了餐費和10%的服務費,不收取其他任何費用。這支曲子是特別送給您的,祝您生日快樂,希望您喜歡。”然後繼續開始演奏。
囧!又丟人了。
被帥哥這麼一提醒,她終於聽出來了,原來他演奏的世界名曲是悠揚版的《生日歌》!-_-b
“你怎麼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萬水千山止住了嗆咳,臉上還留著紅暈:“我看你QQ資料裡生日填的是9月8號,星座卻不對,那天你還一整天泡在遊戲裡活動,就猜測是農曆。你家是南方的吧?南方有很多地方風俗都是過農曆生日,我家那兒也是。一直到剛剛我還擔心會不會弄錯了鬧笑話呢。”
又有兩名帥哥服務員適時地送來事先準備好點滿蠟燭的生日蛋糕和粉紅玫瑰:“董小姐,這些都是萬先生為您精心準備的,希望你們今晚過得愉快。”
她有點忸怩地接過花,粉色的玫瑰花瓣上還滾動著露珠,嬌豔欲滴。
“一個人在外面不比家裡,我沒法像你的親人一樣給你家的感覺,只是希望你能快樂,冬瓜。”
說不感動是假的。作為一名缺乏情調的理工科女生,以前她總覺得,男生當眾給女生送玫瑰花之類的太矯情了,又不是瓊瑤劇,引得一群人跟看猴子似的圍觀,多丟臉。但這種事真的發生在自己身上,還是覺得……羅曼蒂克什麼的,好像還真有那麼回事。
“謝謝你……”
他的笑容依然暖如春風:“來切蛋糕吧。”
兩個人很傻地唱生日歌、許願、吹蠟燭、切蛋糕。蛋糕是乳酪的,入口即化,甜蜜的滋味從舌尖一直滑入心裡。
“許的什麼願?”萬水千山問,但立即又改口,“還是別說了,說出來就不靈了。”
其實她許的願望是祝福他順利畢業,就算說出來,應該也會實現吧?
一直聊到服務員來提醒打烊,才發覺居然已經十一點多了。P大南門離T大學生宿舍有好幾公里,兩人出門推著車走了一陣,萬水千山說:“太晚了,我騎車送你回去吧。”
她捧著玫瑰花,指了指自己的小童車:“你能騎嗎?”
他跨上車,兩條腿直接就能平踩在地上。騎了兩圈,膝蓋抬起來時都快撞上車把手了,歪歪扭扭的十分滑稽,惹得她在後面一直笑。
小車的後座也很矮,她坐在上面必須刻意拎起兩條腿才不至於拖到地上。拎了一路,兩腿都酸了,但是……心裡很快樂。
午夜的馬路上鮮有人跡,路燈投下昏黃的光暈。十月的午夜涼意已深,她卻不覺得寒冷。涼風從耳邊輕輕拂過,帶起飛舞的髮絲,和隨之揚起的心情。
她看著面前賣力蹬車的背影,他的脊背纖瘦,外套和白襯衫被風吹得鼓起,不時拂過她的面頰。他有一張讓她心動的臉,他耐心包容,他細緻體貼,他的一切都符合她的喜好。也許,這時候遇見這個人,真的是上天的恩賜。
到了校門口,被保安攔了下來,晚上10點後出入學校要求檢查證件。
安思冬看著保安檢查完萬水千山的學生證遞還給他,心下一動,伸手一把搶過來就跑。
“冬瓜!”萬水千山哭笑不得。
她跑到路燈下細看。學生證是一張IC卡,印有P大名稱、校徽和萬水千山的照片,旁邊赫然印著“姓名:鄒瑜;性別:男;院系:公共管理學院;發證日期:2005年9月”等字樣。
鄒瑜,周瑜?
“哦,也沒什麼嘛。”她做出失望的樣子把學生證還給他,“我還以為你的名字多驚世駭俗,不就是和名人撞車嗎?我們系還有個同學叫王重陽呢。”
他把學生證收回皮夾裡:“從小到大我最怕做自我介紹了,每次同學們都在下面竊笑。”
她安慰道:“鄒瑜還好啦,總比叫鄒傑倫強吧。”
他也笑了:“你放心,將來我兒子一定不給他起名叫鄒傑倫。”
他兒子起什麼名字,幹嗎要叫她放心啊……她臉紅了,低頭假裝看懷裡的玫瑰花。不過,“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好像他還真有點那個意思。
萬水千山一直把她送回宿舍樓下。她一手捧著玫瑰,一手拎著蛋糕盒,他替她打開門禁,舉手撐住自動門,似乎沒有立刻要走的意思。
“那個……這麼晚了,路又遠,要不你騎我的車回去吧?”
“不用,我是男生,不怕走夜路。你們學校這麼大,沒車太不方便了。”
他兩手撐在門上,幾乎把她圈在懷裡。兩個人就那麼站著,誰也不想率先離去。
“冬瓜,”他俯下頭來,聲音有些低沉,“生日快樂。”
她的臉差點埋到玫瑰花束裡:“謝謝你,今天我很高興,真的。除了媽媽,你是唯一一個對我說生日快樂的人。”
“我希望……”他低聲說,“希望……你每天都能這麼快樂,希望明年這個時候,我還能陪你一起過生日,好嗎?”
“嗯……”
細微的話音被打開太久的門禁刺耳的自動報警聲淹沒。她退後兩步:“我上樓了,你也快回去吧,早點休息。”
“好。”他答應著,腳步卻沒動,一直隔著玻璃門禁目送她走上樓梯,轉過彎去,看不見了。
一進門,毛穎就撲了上來:“老實交代,樓下那人怎麼回事?怎麼回事?歐買嘎達,還有花,這麼一大捧玫瑰花!”
“你還好意思拷問我,”安思冬把蛋糕盒子塞她手裡,“今天我生日,這是蛋糕,你吃不吃?”
“乳酪蛋糕!太幸福了,晚飯我就啃了個麵包,正餓得要死呢。”毛穎一邊叉起蛋糕往嘴裡送,一邊盯著她不放,“冬冬,我錯了,我這幾天被論文搞暈了,晚上回到宿舍才想起來今天是你農曆生日。來來來,這袋阿爾卑斯棒棒糖是我的最愛,都送給你,禮輕情意重,你別嫌棄啊。”
她無奈地接過那一大包吃完一半的粉紅色草莓味棒棒糖。
“我到處找你找不著,打你手機又關機,這麼晚了,你知道我多著急嗎?快說快說,剛才那個男生是誰?他有沒有對你怎麼樣?”
“你想哪兒去了。”安思冬白她一眼,臉卻紅了。
“你你你!看你這粉面含春的樣子!”毛穎伸手掐她臉蛋,“我一看又是個單眼皮白皙瘦削薄唇男,就知道你肯定要把持不住。老實說,這麼晚才回來,手機還關機防打擾,你是不是已經被他吃幹抹淨了?”
安思冬想起在餐廳裡把手機設成了靜音,拿出來一看,已經沒電自動關機了,便找出充電器來插上。“別胡說,我們只是一起吃晚飯多聊了一會兒而已,你的腦子能不能不要這麼邪惡?”
打開手機,居然有10通未接來電。她翻出通訊記錄,除了一條是毛穎,其他全是曲惟恩打來的。
咦,他找她有什麼急事?
正想著,手機響了,來了一條短信,也是曲惟恩的:“看到請速回電。”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30 01:29:56
第16章
安思冬看了下時間,23:47,估計這個點曲惟恩還沒睡覺,便撥了回去。響了一聲他就接了。
“對不起,我手機沒電了,剛看到你的電話和短信。有什麼急事嗎?”
“我有點事找你,五分鐘後到你樓下。”
啪,說完他就把電話掛了。
呃?她愣愣地看著手機。再打過去,沒人接,估計已經出來了。她只好拿上鑰匙和門禁卡,拖鞋也懶得換了,出門下樓。
樓門口還有幾對依依惜別的情侶,掩在陰影裡摟摟抱抱做些非禮勿視的舉動。曲惟恩已經到了,遠遠地站在花壇邊,兩手背在身後,臉紅通通的冒著汗,好像剛剛劇烈運動過。這麼冷的天,他居然還穿著短袖T恤。
“什麼事呀這麼急?明天再說不行麼?”她打了個哈欠,朝他走過去。
曲同學把手從背後拿出來,手裡拿著的是一個——紙箱?
她湊過去一看,那箱子居然是一套《蒼之濤》的豪華版!
《蒼之濤》是軒轅劍系列之一,04年初上市,現在市面上已經幾乎看不到有賣了,更別說這限量的豪華版。《蒼之濤》是她最愛的單機遊戲,可惜玩得比較晚,只買到一套普通版做紀念。
“有個原先我們戰隊的師兄現在做遊戲代理銷售,這是他倉庫裡剩的,拿來送給我。你不是說最喜歡《蒼之濤》麼,這玩意兒放我那兒純粹占地方,不如給你。”
豪華版的做工比普通版精緻得多,外包裝是深紫色雲濤翻滾的天幕,裡面除了標準版的光碟和手冊,還有故事設定集、音樂CD、全彩攻略本和一些周邊。尤其那本全彩攻略本,封面就是她最喜愛的男主角桓遠之閉著眼睛的美圖,看一眼就覺得毫無抵抗力。
她內心在激烈掙扎:要不要接受呢?接受吧,拿人家這麼貴重的禮物,而且這人還動機曖昧,不太妥當;拒絕吧,豪華版《蒼之濤》現在已經幾乎絕跡,真的很難得,而她又確實太喜歡了,非常想要一套收藏。
真討厭,為毛要送這麼合她心意的東西讓人左右為難啊!o(╯□╰)o
看她一直不接,他抓了抓頭髮:“我可不是白送給你的啊,要拿報告換的。”
這麼一說倒讓她定心了。拿人家的禮物覺得心虛,那就回個等值的禮唄。她想起他用的是微軟滑鼠,前段時間在他宿舍聽他說有點不太靈光了,不如過兩天買個新的還給他,這個豪華版算上收藏升值,跟一個滑鼠的價格也差不多。
心裡這麼盤算著,就接了過來,愛不釋手地抱在懷裡。“謝謝你,曲惟恩。”她開心地說,“其實今天是我生日,這是我收到的最喜歡的一件生日禮物了。”
“哦,是嗎?那還真巧。”他不自在地轉頭看天,“生日快樂啊。”
“謝謝。”她笑得眉眼彎彎。
“那個……你為什麼喜歡《蒼之濤》?”
“因為劇情很好啊。穿越時空回到一千年前,試圖改變歷史拯救國家,卻遇到抱著同樣目的的強大對手,互相為了各自的立場和心念爭得你死我活,最後不得不捨棄最親密的夥伴,雖然完成了使命,卻封閉在太一神殿裡孤獨地活了一千年……你不知道,當時玩到結局回憶車芸在山下對著桓哥哥揮手那個畫面,我都哭了,覺得好虐好虐啊……”
“虐?”
“呃……就是讓你覺得心口很疼那種感覺。”
他皺起眉:“你心疼桓遠之?喜歡他?”
“是啊,怎麼啦?”
“他不是個男人。”
喜愛的角色被人批評,安思冬不樂意了:“他也很不容易啊,要是換了你國家被外族滅了,又有個機會讓你改變這一切,你會放棄嗎?他怎麼不是男人了?”
“輸了不認帳,背信棄義,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連最信任他、救過他命的小姑娘都殺,哪裡像個男人?長得一副小白臉的樣子,戰鬥力還不如兩個姑娘,一點都不爺們。”
男生真是的,不喜歡一個人的性格為人也就算了,連相貌也要抨擊,誰規定男人一定要五大三粗才算男人啊?
“你就是妒忌人長得比你帥。”她哼道,“這叫腹黑,腹黑你懂不懂?外表溫潤如玉的腹黑男,多萌啊。”
男人來自火星,女人來自金星,就像部落和聯盟,沒法溝通。
以前這樣的事也不是沒發生過。有一次在613宿舍,曲惟恩又去打水,她寫代碼寫累了上會兒網,翻出毛穎推薦給她的一部言情小說看,正看到女主角親眼看著男主角被叛軍殺了腦袋掛轅門上,虐得她心肝打結淚眼婆娑。他從外面回來,湊過來看她的螢幕:“看什麼呢這麼投入?”
她連忙把網頁關了:“沒什麼,隨便上上網休息一下。”
過了一會兒,她從代碼裡抬起頭來,一轉頭正看到他螢幕上開著她剛剛看的那篇言情小說,已經快看到結尾了。
“喂!你幹嘛看這個啊……”她無比糾結,“這是寫給女生看的言情……”
“哦,我隨便看看。”他飛快地撥著滑鼠滾輪,“你們女生喜歡的東西真奇怪,居然有人寫這種禍國殃民的奸臣當男主角,還那麼多人在下面叫好。”
“男主角雖然是個奸臣,但是他對女主角很好啊,癡情一片,默默地守護她那麼多年,多好的男人啊。”
“一個男人,”他冷豔高貴地揚起下巴,“他首先得是一個好人,其次才是一個好男人。”
旁邊一直戴著耳機專心CS的老畢突然來了一句:“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啊。”
兩個人一起掉頭去看他,老畢又不說話了,扭曲著胳膊端槍殺殺殺。
轉回來,繼續吵:“再說了,他對女主角那叫好嗎?女主角不喜歡他,他還硬把人強奸了,這也叫好?”
“誰說女主角不喜歡他了?女主角對他也有感情,只是礙於一些其他原因不能接受他而已。那個……親熱戲打破了他們的僵局,從此兩人關係突飛猛進,多有愛的情節,怎麼被你說得那麼難聽啊?”
“不顧女方的意願強行發生性關係,不就是強奸嗎?我哪裡說錯了?這個作者還算有點良知,最後把他寫死了。”
“好好好,”最後她只好放棄雞同鴨講,“男主角是強奸犯,是混蛋,是人渣,死了活該。曲惟恩,就你是好人,就你是好男人,行了吧?”
他緊緊抿著唇,過了很久才來了一句:“記得別再在男人面前說‘強奸很有愛’這種帶有挑逗意味的話。”
她鼻子都氣歪了。她哪有說強奸很有愛啊?那根本不能算強奸好不好?還挑逗,挑逗你妹啊!
往事不堪回首。
安思冬看了看面前繃著個臉的好男人,決定還是不要和他爭辯了:“算了,我不跟你爭,說了你也不明白。”
“葉公好龍。”他兩手插在褲兜裡,“真讓你碰上個這種男人腹黑你一把,你就知道有沒有愛了。”
“我錯了我錯了,你別咒我行不行?”她瞪他一眼,回頭看了下樓裡入口處的掛鐘,“已經十二點多了,我回去啦。謝謝你的禮物,改天報告你。”
他低頭看著腳尖不說話。
“那……晚安。”她抱著紙盒回宿舍,走出去幾步,聽到他遲疑地喊:“冬瓜……”
她回過頭:“嗯?”
“其實……”曲同學的表情竟然有點……可憐兮兮的,囧!
“其實啥?純爺們,說話別磨磨唧唧的行不?”
“其實今天……也是我的生日……”他用鞋尖蹂躪著草坪上可憐的小草,“我是說,十二點以後的今天……”
“啊!這麼巧!”她一時手足無措,胡亂地在身上摸了兩下,居然從口袋裡摸到個東西,趕緊遞給他,“生、生日快樂。”
那是剛剛毛穎給她的粉紅色草莓味兒阿爾卑斯棒棒糖。-_-b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
“呃……我忘了你不愛吃棒棒糖……”她尷尬地想收回那支沒人要的棒棒糖,他卻搶先一把奪了過去。
“我挺喜歡吃……草莓味兒的奶糖的。”好像為了證明自己沒說謊,他當即撕開包裝,把棒棒糖塞進嘴裡。
一個1米88的彪形大漢嘴裡叼根粉紅色的棒棒糖,腮幫子上凸起來一個圓球……那畫面,除了囧,沒有其他詞可以形容。-.-
“我不知道今天是你生日,什麼都沒準備……等明天——我是說今天白天,再補禮物給你,好嗎?”
“不用了,”他嘴裡含著棒棒糖,說話有點模糊不清,“這個禮物就挺好。”
“那怎麼行,你送我這麼貴重的豪華版,一個棒棒糖也太寒酸了。”
他沒吭聲,只是把棒棒糖從左邊換到了右邊。
“明天我再找你。”她重新把紙盒抱住,“那我這次真回去了,沒事了吧?”
曲惟恩啥也沒說,擺了擺手,轉身欲走。
“對了……”
他倏地轉過身來,比籃球場上過人還要快。“幹嗎?”
“那個……你穿這麼少,冷不冷?”她指了指他的短袖T恤,“我看天氣預報說明天要降溫了,最低才不到十度。現在晚上很冷的,你多穿點,小心著涼。”
“哦,”曲同學又淡定地轉回去,“知道了。”這回真走了。
回到宿舍,迎接她的又是毛穎的一臉淫笑:“冬冬,你最近行情很俏嘛,走了一個又來一個,左擁右抱哇~來我看看送的啥?”
懷裡的紙盒被毛穎搶過去:“這是啥?《蒼之濤》,軒轅劍外傳……遊戲光碟啊?不行不行,這個不如上一個上道。”
安思冬自顧自地走回座位,毛穎跟在她身後絮絮叨叨:“剛才樓下這個是你同班同學吧?以前似乎看你們班籃球賽時見過……雖然我也不待見單眼皮白皙瘦削薄唇男,但相比之下還是上一個比較適合你,這個就算了。”
安思冬忍不住問了句:“為什麼?”
毛穎的色眼在她身上上上下下遛了兩圈:“你看你這豆芽似的小身板,那種大塊頭肌肉猛男,你消受得起嗎?冬冬,據我所知,你好像還是CN①吧?看他那大老粗的樣兒,肯定不懂憐香惜玉,到時候還不折騰得你三天三夜下不了床?要是他也是個菜鳥,嘖嘖,有你受的……”
居然指望狗嘴裡能吐出象牙來,她實在是太傻太天真了。-_-|||
“死毛毛!”這次換安思冬叉腰伸指猛戳毛穎的腦袋,“你能不能CJ一點!你腦子裡到底裝的是什麼,是什麼是什麼是什麼!”
毛穎抱頭鼠竄:“姓毛的腦子裡能沒點毛嗎……而且我還是‘毛中之穎’,出類拔萃者也。”
其實仔細想想,毛穎說的也不是全無道理。安思冬覺得曲惟恩最難接受的一點,大概就是他的外形了,兩個人實在太不般配。
這也是很實際的問題啊。╮(╯_╰)╭
第二天一早她就跑到離學校不遠的電腦城,買了一個微軟IE3.0滑鼠。結帳的時候頗為心疼,一個滑鼠就要300多塊,她的滑鼠還不到人家的零頭。
老闆很熱情:“買來玩遊戲的吧?這款滑鼠很經典的。”
“嗯。”
“好滑鼠也得配好的配件。你看這個FUNC的滑鼠墊,手感好,定位精確,和這款滑鼠搭配再好不過了,保准你玩起來感覺完全不一樣。”
她接過老闆推薦的滑鼠墊看了看,墊子是塑膠的,底下有一層橡膠的底墊,看起來很精緻,還配了個銀白色的鐵包裝盒,很適合做禮物。“這個多少錢?”
“220,你誠心要的話給你取個整,200好了。”
一個滑鼠墊都要200塊,有沒有搞錯啊!這玩意兒不都是免費送的嗎?T_T
她想起曲惟恩用的滑鼠墊好像也是這個牌子,但已經磨得很舊了。算了,送禮要誠心,咬咬牙買了吧,大不了下個月節儉一點好了。
“還有,滑鼠經常用底部會磨損,定位就不准了,最好再配個貼腳,定期更換……”
在老闆的熱情忽悠下,安思冬又買了兩包滑鼠貼腳、一套清洗工具,拎著一大包東西和癟癟的錢包,淚流滿面地去男生宿舍找曲惟恩。
“呐,給你的。”
他接過那一大包東西,打開一看,很錯愕:“給我這些幹嗎?”
“今天不是你生日嗎,這是禮物。”
“昨晚你已經送過我禮物了。”
“啊?”她摸了摸頭才想起來,“你說那根棒棒糖啊?那個怎麼能算。你送了我豪華版《蒼之濤》,現在很難買到誒,我看網上轉讓價格都翻了三倍了。這麼貴重的禮物,我當然也得表示表示。”
他臉上的笑容沉下去,把那一大包東西丟回來:“不用了,反正我也是借花獻佛,沒花錢,你不用這麼計較。”
“可是我買都買了……”老闆說沒有品質問題不給退貨的呀!
“你自己拿回去用好了,我不需要。”
她故意板起臉:“你要是不收,那我只好把你送我的也還給你了。”
他的口氣很硬:“隨便你,愛要不要。”
明明是好心送他禮物,怎麼好像倒是她不對了似的?她有點委屈:“我……我是聽你說你的滑鼠用太久了,左鍵按一下有時候都變按兩下了,想著你反正也需要,才給你買的……這個滑鼠墊,老闆說很好用,很適合打遊戲的,尤其是像CS這種精確性要求很高的遊戲。你不是很喜歡打遊戲嗎,我想你應該用得著……還有這個貼腳,老闆也說……”
“好了好了,”他不耐煩地打斷,劈手又把那包東西奪過去,“我拿了就是了,真囉嗦。”語氣倒是緩和了很多。
真憋氣,給人送禮還得裝孫子。
他低頭看袋子裡的東西:“花了不少錢吧?把下個月伙食費都透支了?”
趕緊點頭:“是啊是啊是啊,我這也是一片心意,你一定得收下啊。”
“以後別這麼破費了,其實我送你那套遊戲也不值這麼多……”那張向來酷酷的臉上居然露出可以稱之為溫和的笑意,“看你這麼可憐,飯都吃不起了,從今天起我包你三餐好了。”
“啊?怎麼包?”
“你打飯,我給你刷飯卡。”
那豈不是每頓飯都要和他一起吃?她連忙擺手:“我開玩笑而已,不用不用。我生活費足夠的,平時花得也不多,不至於吃不上飯的。”
曲同學的臉又晴轉多雲了。
“啊……不說了不說了,我得回去了。今天去電腦城轉了一上午,明天還有個作業要交呢。”
不過,後來她再去613,也沒見曲惟恩換新滑鼠和滑鼠墊,莫非是嫌她買的不合用?她還趁他不在仔細觀察了下他的舊滑鼠,的確和她買的一模一樣,難道不是一個型號?當時看了很多家,明明只有這一款是長這個樣子的呀……
為此安思冬同學著實鬱悶了很久。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30 01:30:10
第17章
同宿舍只有汪潔和安思冬是一個班,其餘兩人都是外系的。推研開始後,汪潔忙著聯繫出國到處跑,安思冬就成了孤家寡人。
孤零零一個人的時候,吃飯都沒什麼胃口。一想到陪著自己吃了四年飯、住了四年同屋的汪潔明年這時候就在地球另一端了,她就忍不住悲從中來。
吃完飯下樓梯時背後有人叫她:“冬瓜!”她回頭一看,是老畢,此刻滿面春風笑容得意,看來已經完全擺脫失戀的陰影了。
老畢緊跑兩步追上她:“你一個人吃飯?”
“是啊,汪潔最近忙出國,都不理我了。”
“還不是你一早就定下了推研去向,日子太悠哉了。哪像我們,都提心吊膽一個月了。”
看他樂滋滋的樣子,想必這件事也有著落了。“你呢?定了嗎?”
“嗯,”老畢眉花眼笑,“去網路組讀博,接下來五年都跟著孔哥混了。”
孔哥就是網路組的孔教授,才四十歲已經是副系主任,年輕有為,網路組又是最熱門的組,老畢這幾年為了陪心上人出國所付出的努力果然沒有白費。
老畢絮絮叨叨說了一些網路組的事,又問:“聽說汪潔在準備出國,是真的吧?申請得怎麼樣了?”
“嗯,她投的都是常青藤學校,還沒消息呢。”
“汪潔成績那麼好,全系top10,要是推研,系裡的實驗室還不是隨她挑。”
兩人一起走了一段路,她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你們宿舍其他人呢?”
老畢用一種洞察人心的眼光看著她:“周子決定回上海了,外推去了復旦,以後估計也準備在那邊發展,畢竟他家在上海。”
大哥,你太自作聰明了……
老畢自以為說完她想聽的周遠航就不再說了,她只好繼續問:“另外……兩個人呢?”
“小胖去了語音組樊老師那裡。曲惟恩,唉,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明明輔導員給他聯繫好了硬體組,他居然不肯去,要去公司工作。你說要是個知名大公司的offer也就算了,他要去的只是個剛起步的創業小公司,才幾十個人,還是做遊戲的,朝不保夕。想他當初也是物理奧賽保送進來的,多NB,現在落得個研究生都推不上……我好說歹說,他愣是不聽。冬瓜,你不是跟他挺熟的嗎,要不你去勸勸他?”
她腦子裡亂糟糟的,隨便“唔”了一聲。正好也到分岔路口了,和老畢道了別,慢慢踱回宿舍。
難得汪潔也在屋裡,正在桌上分剛開好的英文成績單,準備和申請資料一起郵寄。安思冬走過去一把抱住她的胳膊,腦袋在她肩膀上蹭來蹭去:“汪潔,連你也要離開我,嗚嗚嗚嗚嗚……”
“冬冬,你咋了?”汪潔啼笑皆非,“難道分離在即,你突然發現你其實愛的是我,不是你高中那個單眼皮白皙瘦削薄唇男?你想跟我搞百合?”
“去!”她沒好氣地甩開汪潔的手,“什麼百合,你也被毛毛帶壞了。”
桌上的材料被她扇飛了起來,汪潔連忙護住:“哎哎小心點,別弄壞了我的成績單,開一張要20塊錢呢。”
“真沒良心。”她咕噥著,回到自己座位打開電腦。
爬上遊戲,正碰上奈何情深在公會頻道喊人。
[公會][奈何情深]:二團三團有治療在嗎?來兩個裝備好技術好意識好的幫忙,不會打沒關係,管教。
[公會][巨蟹座肥豬]:裝備好技術好意識好的不都被你們一團搜刮走了,還輪得到我們啊?
[公會][巨蟹座肥婆]:也不是啊,有幾個新人還是挺厲害的,像冬瓜mm就打得很好啊,我覺得在三團還委屈她了呢。
安思冬急忙跳出來表忠心。
[公會][夏天的冬瓜]:三團很好啊,自由隨意,一點都不累。你們別不要我啊!T_T
[公會][巨蟹座肥婆]:冬瓜美人小乖乖,別哭啊,代表三團去給一團的人看看,咱三團也有NB的,絕不全是水貨!你是去給三團爭光呢。
沒過一會兒奈何情深就密她。
[W From][奈何情深]:冬瓜,來一團幫幫忙吧,我們真的缺治療。上個CD部落那邊已經把4DK過了,咱再不加把勁,首殺就要花落別家了。
[W To][奈何情深]:可是我裝備不好啊,還沒打過,開荒能行嗎?
[W From][奈何情深]:你也有5件T2了吧?不差了。今天是有幾個人臨時有急事來不了,只打前面幾隻小boss,不開荒。我們早就打熟了,保管教會你。
她想了想,還是答應了。奈何情深立刻把她組入團隊,隊裡已經有38個人,過了一會兒又組進來兩個,滿員集合出發。
最後進來的那兩人讓她覺得有點意外,居然是高倉健和柳葉。他們倆不是剛滿級沒多久嗎?就能來納克薩瑪斯了?
集合之後,她發現柳葉的血和藍比自己都多,不由偷偷觀察了一下她的裝備,驚愕地發現她居然穿了7件T2,只有褲子是T1,比自己的裝備還要好。高倉健略遜一些,但也有4件T2了。
安思冬震驚了。她在三團raid了三個月,還受到特別照顧,才湊到5件T2.;他們倆滿級還不到一個月,怎麼做到的?
TS裡指揮的仍然是奈何情深,團長也是他:“新來的幾個人開門任務都做了吧?速來集合。今天打瘟疫區2、3號boss,來得及的話就把死騎區的前兩個也打了。”
40人副本7天CD,今天是第五天。前四天一團已經把蜘蛛區、憎惡區的幾個boss打了。整個副本還剩一半boss沒打,後三個還是沒開荒過的,時間上也不容樂觀。
[W From][QWE]:你終於來納克薩瑪斯了。
奈何情深重新調整了一下隊伍,把她調到了和曲惟恩同一小隊。以前她那麼排斥和他有交集,甚至不願和他加同一個公會,現在真的要並肩戰鬥,心情……居然有點躍躍欲試的激動。
同一小隊的其他幾個也是熟人:你看不見我、四爺和北極星。四爺和曲惟恩都是法師,北極星是聖騎士。這是一個A小怪的隊伍。
[隊伍][北極星]:冬瓜mm辛苦點,照顧下兩個法師。他們倆都很黃很暴力,A怪都是用奧爆的,我不一定拉得住。
[隊伍][QWE]:需要治療照顧的DPS不是好DPS。
[隊伍][四爺]:……
[隊伍][四爺]:我不是好DPS,冬瓜mm照顧下我……
[隊伍][你看不見我]:我是個好賊,我會自己開閃避、脫戰打繃帶的,不用管我!冬瓜mm只管奶好你家QWE就好了!
[隊伍][四爺]:我要是求奶,會不會被毆死……
[隊伍][你看不見我]:你說呢……
[隊伍][四爺]:我也會自己嗑藥打繃帶的……不用管我……T_T
[隊伍][夏天的冬瓜]:放心吧,我會給你加好血的。不過我從來沒打過這麼難的副本,大家照顧一下,別太奔放啊。
納克薩瑪斯的小怪畢竟不是普通怪可比,真的打起來,誰也不能保證沒失誤。A怪時QWE還是掉了血,幾乎是下意識的,安思冬立刻給他套上盾,迅速把血刷滿。但其實只有一隻被連續暴擊的怪在打他,並不危險。下一刻,眾怪全沖著四爺而去,瞬間把他輪成了屍體。
[隊伍][四爺]:……
好在只是請小怪,脫戰後把他救了起來。
[隊伍][四爺]:為什麼會輪我,就算OT不也應該去輪QWE嗎?T_T
[隊伍][你看不見我]:可憐的小四,你只是很不幸地遇上一個看見某人掉血就方寸大亂迫不及待給他加血的治療mm,又恰巧碰上被奶暈的某人發了會兒呆而已……
撒謊可恥,不過……
[隊伍][夏天的冬瓜]:對不起對不起,我剛剛卡了一下。
[隊伍][QWE]:卡了。
撒謊都撞臺詞。-___-b
[隊伍][四爺]:……
[隊伍][你看不見我]:……
[隊伍][北極星]:……
之後安思冬一直很注意隊裡的其他三人,沒再出意外。
今天即將去打的瘟疫區二號boss骯髒的希爾蓋,boss房間之前有一條無限刷新小怪的通道,必須迅速A掉通過。可能是因為今天團裡有好幾個新人,經驗不足,配合不力,小怪都打得很不順,老是有人死。死了若干次之後,五隊有人爆發了。
[團隊][我會保護你:5]:那個新來的牧師,拜託你看好了,我才是T,你能不能給我加口血?你只給盜賊加,我們都不是人?誰給你拉怪的?
安思冬看了一眼,五隊的牧師正是柳葉,那個賊不用說,當然就是高倉健了。
其實……這個……雖然這種行為不對,但也是情有可原的……
柳葉沒說話,高倉健代她道了歉。
沖過刷怪通道打到boss面前,奈何情深在TS裡又詳細地解說了一遍攻略,開打。
這個boss本來很難,全員都要不停風騷走位躲避地面噴發的熔岩,但自從發現了bug打法之後,就只需要MT和幾個人控制站位,其他人站在一個安全的角落保持距離即可。最大的威脅是,boss每隔一段時間會隨機傳送3個人到他背後的眼柄通道,這裡面會刷出一些小怪,並且在boss施放大招時彌漫巨大傷害的毒雲,因此需要這三人齊心協力迅速幹掉小怪跑出通道。
但是,如果運氣不好被傳進去的是不那麼好配合的三個職業,或者有的人不那麼具有團隊精神的話……
很不幸地滅了N次之後,剛才那個抱怨的戰士又鬱悶了。
[團隊][我會保護你:5]:就這幾隻小怪,我怎麼又死了?牧師你給我加血了嗎?
[團隊][柳葉:5]:加了,你掉血太快,我加不過來。
[團隊][我會保護你:5]:我掉得不快啊。
[團隊][柳葉:5]:我裝備太差。
按理說她的裝備也不差了。安思冬看了下治療統計,柳葉的治療量只有她的一半多點。
[團隊][高倉健:5]:治療還是有點吃緊,我換大號吧。
高倉健退隊下線,柳葉也隨之掉線了,不過很快就又爬了上來。隨後柳如眉加入了團隊。
這次柳葉發揮好了,治療蹭蹭蹭上漲,沒多久就追上並超過了安思冬。反倒是柳如眉,磕磕巴巴的一點點治療量非常可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顯然是柳如眉和柳葉互相換了號上的。
這次總算過了二號boss,但三號最終boss就沒這麼容易了。這個boss特別討厭,開局就給所有治療上一個只能一分鐘治療一次的debuff,因此對治療是個很大的考驗。隨著時間越來越晚,滅團次數越來越多,有些脾氣急的不免急躁了起來,說話口氣也不那麼好聽了。
[團隊][我會保護你:5]:那個柳什麼的牧師,boss給你上了腐化心靈,你就真啥也不幹了,站在那裡學木樁哪?聽指揮排隊保持治療鏈有那麼難?穿一身T3+T2,治療量還不如人家穿T1的,會不會玩?什麼時候咱們團也跌份到拉這種菜鳥新手來湊數了,照這個樣子哪可能過4DK?克爾蘇加德就更別指望了。
柳葉被他罵了好幾次,終於爆發了,直接在TS裡搶麥說:“你以為我自己想來的?菜鳥怎麼了,菜鳥就活該被拉來幫忙還要挨噴?就為了那幾件破裝備,找個金團,幾百塊就搞定了,姑奶奶我稀罕啊?”
[柳如眉退出了團隊。]
全團的人面面相覷。
柳如眉本人在TS裡說:“對不起,她是我拉來的,這件事是我的錯,回頭再給大家陪不是。”
[柳葉下線了。]
本來治療就不夠,還一下走了兩個,更沒法打了。奈何情深說:“時間也不早了,今天就先到這兒吧。大家都累了,早點兒休息,明天準時集合。”
大家紛紛退團退TS,只剩幾個人留下來商量。
奈何情深說:“我把二團三團的團長也拉來吧,看看能不能合併一下,保證納克薩瑪斯的進度。”
你看不見我問:“怎麼最近人少了這麼多,難道全都大四?”
靜水師姐也加入了TS,說:“一團好多人都是同一批認識的一起玩的,開學之後都因為推研找工作暫時AFK了。”
四爺問:“那你們三團呢?我看你們這些日子也總是去20人本,人也不齊吧?”
靜水沉默了片刻才說:“最近校外的退會挺多,這是我們管理的失誤,我向大家道歉。”
FREE最初是由T大學生創建,主力大多也是T大的,例如一團。但公會壯大後,也吸收了不少校外的成員。T大學生互相關係好,有時難免會有點抱團排外,一團的高標準也把很多人拒於納克薩瑪斯門外,校外成員因此覺得沒有歸屬感,也很正常。
奈何情深說:“我是會長,留不住成員,責任在我。”
四爺說:“你忙著找工作,師姐正在開題,都是非常時期。別說這些了,還是商量商量接下來怎麼開荒吧,畢竟通關首殺還沒人拿到。”
安思冬插不上嘴,看曲惟恩也一直沒說話,發了條密語給他。
[W To][QWE]:什麼是金團?
[W From][QWE]:就是花金幣買裝備的團。
[W To][QWE]:這也能買?
[W From][QWE]:有些團farm夠了,靠這個賺點外快。還有專門收錢帶小號、代練級的呢。
[W To][QWE]:那豈不是就算什麼都不會,只要花錢也可以變牛?
[W From][QWE]:現在raid裝備大部分都是拾取綁定的,金團也得本人跟著打。而且這個遊戲平衡性這麼強,即使一身最好的T3裝,菜鳥還是菜鳥。
也是,裝備可以買,升級可以帶刷代練,但經驗技術是買不來的。就像柳如眉的號,曾經也是一團的主治療,T2五件,T3三件,裝備夠好了,放到新手手裡照樣發揮不出來。
再說了,遊戲的樂趣在於過程,升級靠帶,裝備靠買,那還有什麼樂趣可言?
[W To][QWE]:T3現在也可以買了嗎?
[W From][QWE]:這個伺服器目前還沒有納克薩瑪斯的金團,不過也快了。
TS裡幾個人正在討論國服其他公會發出的攻略視頻,你看不見我突然說:“別惦記首殺了,你們去BBS看看吧。”
安思冬忙爬上BBS。時間已經過了12點,首頁十大剛剛刷新,第一位的帖子是:“FD①薩菲隆!勝利在望,向克爾蘇加德進軍!”
發帖人是HSYH的成員。HSYH公會上個CD拿下了4DK的首殺,四大區全部打通,這次又推倒了中央區一號boss薩菲隆,只剩下最終boss克爾蘇加德了。
但這並不是最重要的,更驚人的是十大第八的新帖:“熱烈祝賀青梅煮酒拿下納克薩瑪斯首殺!我們才是最強的!”
點進去,裡面赫然是克爾蘇加德被推倒的截圖,還有多張戰鬥過程中的照片。趁著HSYH沉浸於領先的喜悅中時,青梅悄然推倒了4DK和薩菲隆,進而拿下克爾蘇加德。
回帖清一色是P大的IP,HSYH和FREE集體選擇了沉默。
TS裡一片死寂。過了許久,才聽曲惟恩冷冷地說:“這是FREE有史以來頭一次丟掉首殺。”
而且還是青梅,將他列為頭號敵對的青梅。
安思冬想說些什麼安慰他,卻發現自己如此拙於言辭,游標停在聊天框許久,仍舊一個字都打不出來。
四爺忽然說:“你們有沒有注意到,青梅那個團裡有幾個人挺面熟?”
你看不見我說:“我也發現了,有2個一團、5個二團的和1個三團的。實際跳過去的肯定不止這麼些人。”
奈何情深憤怒了:“我說怎麼會突然走了那麼多人,原來是青梅在搗鬼挖牆腳!玩個遊戲而已,犯得著這麼費盡心機嗎?”
安思冬又把那些截圖翻出來看了一下,的確有幾個id以前在公會裡見過,其中一個還是三團最強的DPS,上個月剛拿齊了T2套,居然就跳槽去青梅了。
除此之外,她還發現,打克爾蘇加德時的MT,竟然是萬水千山。
他是P大的研究生,他在青梅有親友團,他玩得很好,前段時間她也經常看到他在納克薩瑪斯。他出現在這張圖裡,他幫青梅拿首殺,並沒有什麼不對。
只是……
“QWE……QWE呢?怎麼退了?”
她切回TS一看,曲惟恩已經不在了。遊戲裡他還線上,所在地是東瘟疫之地。她騎著馬把整個東瘟疫之地逛了個遍,才在地圖下方考林路口南面的池塘邊看見他。
因為長時間不動,女侏儒法師撇著兩條小短腿坐在河岸上,頭頂掛著“暫離”,兩隻大眼睛烏溜溜的,小眉頭微皺,看起來十分委屈可憐。
其實……女侏儒還是挺可愛的。
過了一會兒,她的女牧師也自動掛上了“暫離”,在小侏儒身邊跪坐下來。一大一小並排坐在河邊,面朝納克薩瑪斯的方向,看風景。
可惜就是……東瘟疫之地的風景差了一點。隔著重重濃霧,那麼遠,也根本看不見那座漂浮在空中的巨大墓地。
小侏儒突然蹦了起來。
[W From][QWE]:你在這兒幹嗎?
隨著滑鼠的移動,女牧師也悠哉地站起身。
[W To][QWE]:那你又在這兒幹嗎?
[W From][QWE]:我趁洗澡寫了個宏②掛這兒練釣魚。誒,好像打錯了一個數字。
-____-!!!
[W To][QWE]:我還以為你在這兒遙望納克薩瑪斯黯然傷懷呢。
[W From][QWE]:這麼遠,你能看見?
[W To][QWE]:……
[W To][QWE]:你真的不難過?
[W From][QWE]:技不如人就服輸,下次努力別再犯就是了,這有什麼好難過的?
真是浪費感情!
過了許久。
[W From][QWE]:很晚了,你還不睡?
[W To][QWE]:你不也沒睡嗎?
[W From][QWE]:我掛這兒練釣魚,順便等頭髮幹。
[W To][QWE]:我也練釣魚。
說著,掏出釣魚竿來裝備上,甩鉤。
[W From][QWE]:……
[W To][QWE]:幹嗎,這兒你家後院啊?就許你釣魚,不許別人釣?
[W From][QWE]:沒沒沒,您隨便釣,釣到滿都沒問題。
那天晚上,兩個人都把釣魚技能練到了300。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30 01:30:22
第18章
從那之後,安思冬就成了一團的成員。受青梅的刺激,加上推研也接近尾聲,眾AFK成員化悲痛為力量,抗著壓力重回WOW,又奮戰了兩個CD,終於也成功通了納克薩瑪斯。
那天所有的線上會員都聚集到TS裡歡呼,吵得人耳朵都快聾掉。校內的一群人更是雞血沸騰,頂著十一月深夜的寒風跑北門外去吃肉喝酒,勾肩搭背在校園裡放聲高歌,引得旁邊宿舍樓往樓下狂扔礦泉水瓶子。
看著眾人被酒精燒紅的興奮面孔,安思冬覺得,首殺什麼的,其實一點兒也不重要。
時間過得飛快,又一轉眼,寒假就到了。
安思冬一早就通過學校的訂票系統訂好了回家的火車票。回家前打完最後一個CD,她在公會裡打了聲招呼請假。
[公會][夏天的冬瓜]:大後天就回家啦,下個CD就不參加了,不好意思哈。
[公會][北極星]:回家之後還上來嗎?
[公會][夏天的冬瓜]:家裡連這個伺服器估計會很卡,上來也沒法下本了。
[公會][你看不見我]:冬瓜mm,你要早點回來哦,我們等著你~
[公會][Silence]:一路順風。
在公會頻道打著哈哈,來了一條密語。
[W From][QWE]:你大後天的火車?是從東站走嗎?
[W To][QWE]:嗯。
[W From][QWE]:幾點?
[W To][QWE]:晚上十點半。怎麼啦?
[W From][QWE]:我也是大後天晚上的火車,比你晚半個小時,到時候一起走吧。現在已經進入春運了,兩個人互相也有個照應,我還能幫你拿拿行李。
的確,不論是保鏢還是苦力,曲同學都是居家旅行必備之佳品。╮(╯_╰)╭
[W To][QWE]:好吧。
晚上接到鄒瑜的電話:“冬瓜,火車票買了嗎?什麼時候回家?”
以前每次見面,都是鄒瑜主動找她。這段時間他忙著做課題,兩人有好一陣子沒見了。
“大後天晚上走,你呢?”
“我還早呢,至少得年前一個星期才走得了。大後天晚上我有空,我去送你吧。現在火車站人太多了,你一個女孩子家我不放心。”
她推辭說:“不用啦,我是十點半的火車,太晚了,回來公交都沒了。”
“沒關係,我打車回來。”
她買的半價學生票,才七十多塊,估計從火車站打車到P大都不夠吧……“真的不用擔心,我和……班上同學約好一起走的,有照應。”
他沒有再堅持:“那好吧。火車上當心,晚上無聊的話就給我發短信,到家了記得報個平安。”
“好啦,”她笑著開玩笑,“你怎麼跟我媽一樣囉嗦。”
他的語氣卻突然認真起來:“因為我和你媽媽一樣關心你,冬瓜。”
這語氣莫名地讓她不自在,隨便說了幾句,就把電話掛了。
臨去火車站前去食堂吃晚飯,安思冬隨便買了一碗粥和三個包子。端著盤子找座位的時候,居然被她看見了一個許久不見的熟人——人格分裂帝柳如眉同學,當然人家現在改名叫高倉健了。
柳如眉一個人占了整張桌子,她剛要過去,突然又來了個身材高挑打扮出眾的女生,在柳如眉對面坐下,把手裡的筷子分了一雙遞給他。
安思冬立刻識趣地停住腳步,猶豫再三,最後還是很猥瑣地在柳如眉背後坐下——反正那個女生不認識她。
八卦果然是人的天性啊……╮(╯_╰)╭
她一邊低頭喝粥,一邊靠包子的掩護偷偷觀察那個女生。她身材高挑苗條,打扮得又很時髦,臉上還化了彩妝,顯得膚如凝脂,明豔動人,在T大這種大多數女生都走內在美路線的校園裡,還是非常扎眼的。
她正好面對著安思冬,只隔了一張桌子,相貌看得非常清楚。雖然她妝容精緻,但整張臉最出彩的還是那雙未經修飾的眉毛,又黑又長,頗有古裝小說裡寫的“斜飛入鬢”之勢。
難怪有人起名叫柳如眉,真悶騷……
那兩人大概也是準備要回家,腳邊放著行李箱,談話的聲音也斷斷續續飄入安思冬耳中。
新聞聯播男聲問:“你們學校課業緊嗎?最近忙不忙?”
美女的聲音柔軟動聽,有點耳熟:“學外語的比你們工科輕鬆多了。”
安思冬偷偷聽了幾句,雖然和TS裡略有差別,但此美女應該是柳葉無疑。柳葉唯一一次和FREE組隊鬧得不歡而散,但……這麼pp養眼的美女,就別計較啦。
她繼續拿包子遮著臉偷窺。
“法語難不難學?下學期我也想去學個二外,選法語怎麼樣?”
“還好啊,比德語容易多了。”
“你先教我幾句簡單的吧,我、我看看好不好學……”
“好啊,你想學什麼?”
“‘我愛你’怎麼說?”
“Je t'aime.”
“樂戴帽。”
“不是樂戴帽,”美女糾正,“是Je t'aime.”
“熱帶毛。”
“還是不太對,你看我口型:Je t'aime.”
柳如眉癡癡地望著她:“惹戴姆。”
安思冬抖了一地雞皮疙瘩。從她的角度都能看到柳如眉脖子耳根全都紅了,那張清秀的臉蛋想必早就紅得滴血,偏偏美女視而不見,還在一本正經地糾正他的發音。安思冬都覺得看不下去了,三口兩口消滅了包子,趕緊遁逃。
從來沒發現,T大居然有這麼多癡情男。-_-b
趕在春運高峰期去坐火車,簡直就是一場災難。終點站是火車站的公車,在駛離學校後不久就擠成了沙丁魚罐頭。座位根本別指望,兩隻腳能著地就謝天謝地了。
安思冬扶著售票員旁邊的矮欄桿,車頂上方的扶手太高,她夠不著。中間轉頭時,她突然發現辮子被身後的兩個人夾住,腦袋動不了了。o(╯□╰)o
用力抽、抽、抽……頭皮好痛,抽不出來。ToT
一隻手從上方伸過來,握住她辮子的中段,再輕輕地將發梢從那兩人之間拽出來。她抬起頭,曲惟恩就在面前,手裡握著她的頭髮,不知在發什麼愣。
還好昨天洗頭了……
“謝……”
第二個謝字還沒出口,車身猛地一晃,兩人朝著不同的方向側身——
“啊!”頭皮一陣發麻,她痛得差點當場飆出眼淚。
“對不起對不起!”他連忙放開她的辮子,伸手似乎想要替她揉揉,沒好意思下手,“我不是故意的……很痛吧?”
“……沒事。”她忍痛淡定地回答。只是頭皮好像要掉了。
這時公交到站了,車廂內部深處有兩個人要下車,拼命往外擠。她本來個子就小,還背了一個礙事的大背包,被人潮擠得滾來滾去。
曲惟恩原本是和她並排靠著欄桿站的,身子一側,換到她面前,兩手往她身側的欄桿上一搭,把她圈住了。他人高馬大,噸位十足,就像一塊投入洪流的巨石,潮水順著他的週邊改向流走了。
這一方小小的空間裡,忽然變得寧靜。
車廂內擁擠不堪,雖然他極力地想要拉開距離,還是被人群擠得越來越向她靠近。車身晃動時,她的鼻尖都能時不時撞到他胸前的外套拉鍊。
離得這樣近,他身上的氣味一絲絲鑽入她鼻間。很奇特的味道,不能算是香味,但又很好聞,讓人莫名地……心跳加速。
啊啊他一定是荷爾蒙分泌過剩,隔著這麼厚的棉衣都能透出來!
她不自在地調整了一下站姿,想要離那氣味源遠些。
“是不是背包太重了?”
她心不在焉地說:“嗯,有點……”
剛說完她就後悔了,因為他伸了一隻手到她背後托住了背包。肩膀上的負重是減輕了,但兩個人現在的姿勢變成了:他一手撐在她倚靠的欄桿上,另一手伸在她的腰後——簡直就是把她整個人抱在懷裡了啊啊啊!
車廂裡開著暖氣,烘得人口乾舌燥。他把外套的拉鍊拉開了,暖烘烘的氣息撲面而來。棉外套裡只穿了襯衫和毛背心,肌肉的輪廓在毛衣下依然明顯,隨著車身晃動在她面前忽遠忽近,忽遠忽近……
她在心裡拼命對自己說:公車上都是這樣的,這已經算好的了,要是換了旁邊的別人,早就擠得貼一塊兒了,淡定,淡定。
——淡定不下來。T_T
車窗玻璃上結了一層細密的水珠,看不清外面的景物。安思冬覺得自己的腦子也變得跟那霧氣一樣,渾渾噩噩的。如果再不下車呼吸下新鮮空氣,她可能就快暈過去了。
時間好像變得很慢,又好像很快。
終於在她暈過去之前,火車站到了。下車猛吸了幾口冰冷的空氣,鼻間那惱人的氣息終於散了。
暖氣熏得兩人面頰緋紅。曲惟恩的外套還敞著懷,他抬頭望天:“車裡真悶……”
“是啊,太悶了……外頭挺冷的,你、你把衣服扣上吧,小心一冷一熱的著涼。”
火車站門口的廣場上也擠滿了人,幾個進站口外都排起了長龍,兩人跟著隊伍慢慢向站內挪。旁邊喇叭裡在廣播:“去往杭州、上海、寧波……方向去的旅客請注意,今晚去往以上各站的車次有臥鋪車票出售,請需要的旅客到3號視窗購買。”
曲惟恩突然問:“你買的什麼票?”
“硬座學生票啊,訂票只能訂到這個。”
他把手裡的行李給她:“你幫我看一下東西,我去去就來。”
“馬上就要進站了,你過會兒再去不……”話沒說完,他已經轉身一溜煙跑了。
趕在進站之前他又氣喘吁吁地跑回來,把一張紙片塞進她手裡:“給你。”
“什麼呀?”她就著廣場上昏暗的燈光展開一看,居然是一張和她的票同一車次的硬臥車票,“你從哪兒弄來的?”
“剛才廣播裡說的,估計是有人臨開車前退票吧。這是最後一張,還好搶到了。”
“可是我已經有票了呀……”
“現在春運人這麼多,硬座車廂裡肯定全是站票,想去個廁所都擠不出來。你這趟車要開十三個小時吧,太辛苦了。臥鋪睡一覺就到了,人還少。”
往年不都是這麼回家的嗎,沒覺得有多辛苦啊。而且,全價硬臥票比半價學生票貴兩百多塊呢……
“那我原來的票怎麼辦?”
“趁還沒開車去退了。”
“退票要20%手續費的……”
他用一種打量拔毛鐵公雞的眼光打量她:“你那張票原價好像也才七十多塊吧?”
好吧,雖然有點心疼睡一晚上就要多花兩百多塊,但人家也是一片好意,票買都買了,退這張手續費更貴……
她翻著背包找錢包:“我把錢給你……”
“這兒人多眼雜,別把財物現出來。明年開學回來再說吧。”
“哦……”她默默地把背包拉鍊拉好。為什麼每次在他面前她就顯得特別蠢?真是令人沮喪。
進站要檢票,曲惟恩把車票給她拿著,自己拎著兩個大包去安檢。等待的時候,安思冬隨手拿起票來看了一眼——
直達高級軟臥?票價749元?
真奢侈……都夠買整整兩排她的硬座票從這頭睡到那頭了。-_-b
曲惟恩拎著兩個包回來,她問:“你怎麼買的軟臥票,訂不到你家的票嗎?”
“學校只能訂到慢車硬座,要26個小時,太折騰了,我就自己去買了軟臥。”
“大少爺,”她嗤道,“純爺們這點苦都吃不了。”
他氣得兩眼圓瞪:“我還不是……算了,不跟你爭。”
直達軟臥車有專門的貴賓候車室,他卻把她送到普通候車室,陪她站在人堆裡不走了。
她有點不好意思:“我都到候車室了,一會兒就能檢票上車。這兒人這麼多,你先回去吧,你的車不也快要開了麼。”
他憑著身高優勢眺望人群外的檢票口:“我那趟車比你的晚半個小時呢,急啥,送你上了車我再走也來得及。”
“反正你也沒法過檢票口……”
“哦,剛才順手買了張站臺票。”
最後他一直把她送上了車,還站在月臺上沒走。她坐在車窗邊,火車啟動的時候,他好像跟著跑了幾步,但隨即覺察到這個行為很蠢,停住了腳步。當她意識到應該揮手道別時,火車已經出站了,他的身影被鐵道邊巨大的柱子擋住,看不見了。
手機響了,來了一條短信,是鄒瑜:“上車了嗎?人多不多?”
她茫然望著車窗外漆黑的夜色,玻璃上映出自己影影綽綽的臉,晦暗不明。她對著那條短信看了半天,最後回道:“臥鋪車廂十一點就要熄燈了,我關機睡覺了啊,晚安。”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30 01:30:35
第19章
回家後的生活變得和學校裡很不相同。每天早上七點,媽媽就會準時把安思冬從被窩里拉出來吃早餐,白天去各種叔叔伯伯舅舅阿姨家串門子,隔三岔五還有高中初中小學幼稚園的同學朋友見面。晚上一到九點,爸媽就會按時上床睡覺,而以往這個時候,活動才剛剛開始而已。電腦在爸媽房間,她想偷跑都不成。
一直到過年前幾天,有一次走在街上發現賣玫瑰花的小販特別多,她才想起似乎快要到情節人了,連忙回家爬上遊戲。倒不是她想過情人節,而是這種西方的重要節日,遊戲裡一般都會推出相應的活動,有平時拿不到的特殊獎勵。
情人節麼,活動也離不開男男女女情情愛愛那點事。這次的活動有四項:向異性贈送愛情信物表達愛意獲取回禮,票選遊戲中最受歡迎的英雄,情人節特別任務,副本boss特殊掉落。
前兩項還比較有過節的意思,只不過——送禮的物件是NPC,參加選秀的英雄們也是各大主城的首領……
看著面前的暴風城衛兵頭上冒出顆顆粉紅色桃心,安思冬覺得非常無語。
WOW果然是一個非常不適合搞曖昧的遊戲,連情人節這麼曖昧的節日,活動都能搞得這麼正經,囧!不知道那些人妖號們此刻對著個男性NPC大冒紅心,會不會有搞gay的感覺?
正做著任務,公會頻道忽然閃過一個熟悉的id。
[公會][QWE]:有會PVP的在嗎?來幾個人幫下忙。
[公會][奈何情深]:怎麼了?
[公會][QWE]:我在拉文霍德做節日任務,被部落守屍了。
[公會][奈何情深]:哇哈哈哈哈!容我仰天大笑三聲!你也有今天,你QWE也有被部落守屍守到叫人幫忙的時候!
[公會][四爺]:……
[公會][QWE]:靠,我家裝的電信網,都卡成SB了。
笑歸笑,奈何情深倒也不至於真的見死不救。盡情嘲諷了一番之後,開始組人準備給QWE報仇。
[公會][奈何情深]:對方幾個人?
[公會][QWE]:三個,都很會打。
[公會][奈何情深]:會PVP、網速不卡的,吱一聲,進我的隊。
[公會][四爺]:ms只有咱倆……
安思冬也正要去希爾斯布萊德丘陵的拉文霍德莊園做節日任務,已經飛到了旁邊的南海鎮。奈何情深等人還在城裡,她也沒組隊,直接跑到任務點,在一個山坳裡找到了QWE翻著肚皮的小屍體。旁邊站著一個亡靈法師,另外兩個人沒看見。
她躲在樹後選中那個法師,深吸一口氣,腦中回想了一遍僅有的一點點PVP知識,給自己上好buff,沖了過去。
DOT,恐懼,抽藍,控制,反控,一股腦兒全使了出來,義氣豪情大發的冬瓜同學發招居然出乎意料地行雲流水。那個法師大概等太久了在發呆,被她打掉一多半血才反應。最後她靠著血多先手的優勢,笨拙地在最後一點血皮時把對方磨倒了。
螢幕上跳出一行字:榮譽擊殺:血衛士。
第一次殺人,對方軍銜還挺高,賺到了。
對方的另外兩個夥伴很快回援,只剩一層血皮的PK菜鳥安思冬同學1V2自然毫無懸念地被秒殺成了屍體。
[W From][QWE]:你怎麼來了?
[W From][QWE]:你怎麼來了?
[W From][QWE]:你怎麼來了?
連出了三條,網是夠爛的。
[W To][QWE]:我來幫你啊。
[W From][QWE]:幫我暖地板?
黑白的螢幕上女牧師弓著身側躺在地上,與小侏儒緊緊挨著,看起來就像抱著那個小屍體一樣。
[W To][QWE]:……
[W From][QWE]:他們幾個都是專玩PVP的高手,你打不過的,別逞強。
沒過一會兒,奈何情深和四爺趕到了,QWE也從地上爬起來加入戰團。他網速很卡,只能算半個戰鬥力,對方三人又都是PVP高手,一時也占不到便宜。
安思冬躺在地上看QWE的血條刷刷地掉,這邊三個人沒一個會治療,咬牙爬起來,不顧自己剛復活只有一小半的血條,先給他套盾加血。
按理說,一般群P首先解決的就是治療,尤其是安思冬這種一身脆皮PVE裝手法笨拙又不滿血的菜鳥治療,那更是重點殲滅對象。但奇怪的是,這次三人全都不打她,只是控制,集中火力猛K QWE,把他撂倒之後轉身就跑。除了一個奶德被奈何情深和四爺追上幹掉,其他兩個都跑了,奶德也虛弱復活溜之大吉。
[W From][QWE]:不是叫你別逞強嗎?
[W To][QWE]:哼,也不知道這會兒躺地板上的是誰。
[W From][QWE]:……
她故意不救,讓他自己跑屍體復活。
[隊伍][奈何情深]:嘖嘖,冬瓜mm單槍匹馬獨闖龍潭美女救英雄,有膽識,有氣魄!
被他一說,安思冬才後知後覺地羞愧起來。這麼菜,還不自量力地跑過來說要幫忙,太丟臉了。幸好對方給面子……
[隊伍][夏天的冬瓜]:我也是過來做任務剛好看到,我以為對方只有一個人呢。
這也是實話,她本來的確是來做任務的嘛。╮(╯_╰)╭
[隊伍][奈何情深]:這幾個人誰啊,故意守任務點殺人的?
[隊伍][QWE]:好像不是,他們盯著我好幾天了,不殺到下線不甘休。今天是要做任務,不然也不叫你們。
[隊伍][奈何情深]:盯你幹嘛?你又不是美女,有啥好處?
[隊伍][QWE]:我怎麼知道。
[隊伍][奈何情深]:你丫做人太失敗,仇家太多。看我,野外從來沒人殺我。
您老名聲在外,誰敢隨便殺你啊。-__-b
WOW裡野外殺人只有少量榮譽,遠不如刷戰場劃算,被殺死也沒什麼實際損失,除了噁心對方滿足自己欺負人的惡趣外,幾乎沒什麼好處。野外殺人大多是順手殺了玩玩,殺完就跑。
[隊伍][四爺]:我想起來了,剛才那個賊,好像是專門做刺客的。
[隊伍][夏天的冬瓜]:刺客?
[隊伍][四爺]:就是收錢幫別人殺人賺外快,同陣營不是不能互殺麼。
還有人靠這個賺外快啊?
[隊伍][奈何情深]:所以你的意思是聯盟這邊有人買兇殺QWE?
[隊伍][四爺]:說不定是青梅的人幹的。
[隊伍][奈何情深]:他丫現在就是個殘廢,路上走著走著都能掉下懸崖摔死,殺他有毛用?要是我才不花這個冤枉錢,就等他摔死了再上去蹂躪屍體。
[隊伍][四爺]:我隨便亂猜的,也許只是那幾個PVP玩家知道他,想切兩把而已。
[隊伍][奈何情深]:切兩把犯得著三個人守屍?我看是剛才那個法師mm愛QWE在心口難開,趁著情人節追著丫想表白,無奈語言不通,只能直接推倒表達心意。你沒看他倒地上之後,另外倆都走了,就那個法師mm站他身邊依依不捨?
[隊伍][夏天的冬瓜]:……
[隊伍][QWE]:我不認識他們。
[隊伍][奈何情深]:哎哎,這就猴急地表忠心了。冬瓜mm別擔心,QWE肯定只喜歡人類,你別太有壓力啊。
o(╯□╰)o
敵對陣營不能溝通就是這點不好,連對方為什麼要殺你都沒法知道。
奈何情深和四爺陪著等了一會兒,又四處轉了轉,看著沒危險,就退隊走了,只剩安思冬和QWE兩人在隊裡,一大一小互瞪著發愣。
[隊伍][QWE]:你是來做藥劑師任務的吧?這邊。
這次的情人節特別任務是一個連環任務,城裡的某個NPC讓你幫忙調查為什麼全城的人包括衛兵都開始莫名其妙地發春(囧),最後查到城中彌漫的奇異香水味是拉文霍德莊園的藥劑師斯塔弗隆‧雷倫特所煉製,去找他完成任務後獎勵一件漂亮的節日衣服。拉文霍德莊園非常隱蔽,藏在希爾斯布萊德丘陵和奧特蘭克山脈之間的群山中。
曲惟恩果然非常卡,經常跑著跑著從山上掉下去,要不就是對著牆猛撞頭。穿過洞穴來到拉文霍德莊園的山溝溝裡找到已經變成亡靈的藥劑師,交完任務,從他身邊的藥鍋裡拿到獎勵。
因為部落和聯盟都有這個任務,藥劑師身邊佈滿了死亡復活後的墓碑,但是此刻奇特地只有他們兩個人。安思冬從獎勵中選了可愛的藍裙子,連環任務結束了。
正要離開,身邊突然漸漸隱現出一個女人的靈魂,是個NPC。資訊欄裡刷出NPC的對話。
安娜利絲‧雷倫特說:斯塔弗隆……
藥劑師斯塔弗隆‧雷倫特說:安娜利絲?是你嗎?
安娜利絲‧雷倫特說:我親愛的斯塔弗隆,你忘了愛情的感覺嗎?那段我們曾經共同有用過的愛情……
藥劑師斯塔弗隆‧雷倫特說:我忘記了嗎?我當然忘記了……我忘了愛情,歡樂……忘了生命。
藥劑師斯塔弗隆‧雷倫特說:但是我知道,愛情讓心靈和身體變得脆弱。沒有你的愛,我只剩下了工作,安娜利絲。
安娜利絲‧雷倫特說:我當然愛你,斯塔弗隆。看到你這樣痛苦,我也心如刀割。
安娜利絲‧雷倫特說:我發誓將永遠愛你。死亡也無法讓我的愛褪色,我相信你仍然記得你愛著我。
安娜利絲‧雷倫特說:如果你不愛我了,那麼我就真的被遺忘了
。
藥劑師斯塔弗隆‧雷倫特說:你怎麼能愛我呢,安娜利絲?看看我吧。我不是你曾經熟悉的那個人。
藥劑師斯塔弗隆‧雷倫特說:安娜利絲?安娜利絲!不!不要離開我!
女人的靈魂又漸漸隱退了,螢幕上只剩下哭泣的亡靈藥劑師,和他身邊那口沸騰的煉金鍋,還有旁邊一大一小的人類和侏儒,滿地亂七八糟的墓碑。
藥劑師斯塔弗隆‧雷倫特說:安娜利絲……你是對的。我……我辦不到。我得另想辦法。
藥劑師斯塔弗隆‧雷倫特說:嘿,歡迎你來聞聞我製造的香水。我的計畫要進行下一步,漂亮的衣服!
任務到這裡徹底結束了,不管再和亡靈藥劑師說什麼,他都不再有反應。短暫的場景無法窺見他們曾經有過什麼故事,只知道一個可憐的男人變成了亡靈,他不願情人看到自己現在行屍走肉的樣子。逝去的情人以為他已經不再愛自己,絕望地消失了。
[隊伍][QWE]:剛才我交任務怎麼沒注意到還有這段。
[隊伍][QWE]:好像是隱藏劇情。
[隊伍][QWE]:冬瓜?還在不在?
安思冬回過神來,面前的小侏儒正眨著無辜的大眼望著她。她有點提不起精神來。
[隊伍][夏天的冬瓜]:嗯。
[隊伍][QWE]:去不去做日常?我太卡了,這次換你帶帶我吧。
[隊伍][夏天的冬瓜]:我先下了,抱歉。
她用爐石回了城,然後下線,關掉電腦。這時一旁的手機響了,是曲惟恩發來的短信:“你怎麼了?沒事吧?”
她按下回復,打了一串話,想想又全部刪掉,只回了一句:“媽媽叫我。”
如果你不愛我了,那麼我就真的被遺忘了。
這個故事突然讓她想起了一個人,一個已經許久沒有出現在她腦海裡的人。
——萬千。
時間果然是撫平一切痕跡的良藥,曾經她以為自己一輩子都無法擺脫他的影子,永遠只會喜歡像他的男子,愛情兩個字會和他終身牢牢綁定。但是,有多久了?一個月?還是兩個月?居然都沒有想起過他,以至於再想到他的名字時,竟有一種久違的陌生。
她不想忘記他,或者說,不想忘記自己曾經投入了那麼多心血的愛情。
第二天就是情人節,雖然是個西洋節日,卻在國內一致受到年輕人的追捧,連這個小小的縣城也不能免俗。即使是陰寒颳風的大冷天,街上仍可以看到一對又一對甜蜜的情侶,互相牽著手摟著肩,手裡或拿著紅玫瑰,或牽幾隻色彩鮮豔的心形氣球,被商家琳琅滿目的情人節廣告活動吸引了視線。
安思冬獨自一個人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行走。以前每年寒暑假回家,她都會忍不住滿街亂走,幻想著這麼小的城市,也許哪天會偶然在大街上遇見他。現在居然連這個習慣都已遺忘。
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高中的學校。現在已經快過年了,連畢業班的學生都放假回家,校園裡冷冷清清,只有保安和清潔工的身影。
一進校門,馬路兩邊立著宣傳欄,玻璃櫥窗內貼著各式各樣的通知、展示、海報。她雙手插在棉襖兜裡,把毛線帽子拉下來裹住凍僵的耳朵,縮著脖子一路看過去。
校長致全校同學的新年問候,落款仍然是張校長;教務處發的寒假注意事項;學校正在申請市級重點高中;高一同學的作文競賽獲獎作品展;教育局局長來我校視察;熱烈祝賀XXX老師被評為省級優秀教師;熱烈祝賀XXX同學獲得市級三好學生榮譽;我校歷年競賽獲獎名單;我校歷屆高考優秀學子名單……
她意外地看到櫥窗裡居然還有自己的大頭照,剪了個短短的男生頭,身穿藍白相間的校服,稚嫩呆傻的表情。照片下麵寫著:2002年全國物理奧賽省級二等獎。
她還記得那時還是高二,到省城裡去參賽,考場裡烏央烏央的全是人,考完筆試還要考實驗。她沒有參加過奧賽培訓,就物理老師給了她幾本書自己課外自學,考得馬馬虎虎,最後排名一百開外,只拿了個安慰性質的省二等獎。據說全省前十名暑假裡要去參加全國夏令營,集中培訓,最後再選出五人參加國際奧賽。
那時候覺得,最後選出來的五個人該多厲害呀,哪想到居然會和其中的某個人成為同班同學呢。
——為什麼又想到他身上去了……
她甩甩頭,把脖子縮到衣領裡,繼續往後看。
歷屆高考優秀學子裡也有她的名字。這是一所普通的縣城高中,每年考上名牌大學的學生屈指可數,三年前的名單仍然掛在榜單的中央。安思冬,T大學電腦科學技術系;XXX,南京大學材料科學與工程系;萬千,S大學城市規劃與設計系……
猶記得那時,聽說他報了S大,她捏著志願表,整夜整夜地睡不著覺,只怨自己為什麼要考那麼多分。拖了好幾天,班主任萬老師都來問她:“安思冬,你這個分報T大P大都沒問題,填志願有什麼疑問,跟我說說?你想報哪個學校?”
我想報你兒子報的那個學校。當然她沒膽說。
學校、老師、家長,每個人都覺得她應該報T大或P大。S大雖然也是知名大學,但比起這兩所還是差太多了,也沒有特別厲害值得放棄T、P的專業,離家十萬八千里,她找不到任何理由來搪塞。
而且,就算她真的報了S大,那也只是一個虛無飄渺的夢。她跟他說過的話用手指頭都能數得過來,也許在他印象裡,她只是個面目模糊的“年級第一,我爸的學生”而已。
最後萬老師幫她報了T大的電腦系。看著他在志願表上一筆一劃地寫下工整漂亮的楷體鋼筆字,她不禁想,他是不是也曾這樣,用這支隨身攜帶的舊英雄鋼筆,為萬千填過志願表?
高考榜裡只有名字,沒有照片。她盯著那個名字看了半天,三年半沒見過了,她卻依舊清晰地記得他微笑的模樣。
一轉身,她呆住了。
馬路盡頭站著一個人,面容霎時與腦海中的印象重合。她連呼吸都停止了,只聽見心口砰咚砰咚飛快地跳著。
居然真的遇見他。萬千。
他手裡提著行李箱,風塵僕僕,似乎剛剛趕過遠路。看見她,他臉上露出熟悉的溫和笑容,邁開步子向她走來,越走越快,漸漸變成了奔跑。
他跑到她面前,白皙的面龐微微發紅,聲音微啞:“冬瓜。”
這兩個字好像一盆冰水從她頭上澆了下來。
他不是萬千。他是萬水千山。
更確切地說,是鄒瑜。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30 01:30:46
第20章
刹那間心頭湧上強烈的失望,安思冬忽然明白了一個事實。
無論鄒瑜多麼像萬千,他都不是萬千,也不能代替他。她喜歡的是萬千,不是鄒瑜,那只不過是愛屋及烏而已。就像周遠航,就像她之前的那些男朋友。
記得周遠航和她分手時說:“冬冬,你心裡沒我,不能指望我還能全心全意地對你。”
也許,這才是她一而再再而三被拋棄的原因。這些年被她放在心裡的,始終只有萬千一人而已,沒有別人,沒有別人。
想著這些的時候,腦子裡突然有一張與那些相似面容截然不同的臉一閃而過,這讓她的語氣顯得有些焦躁:“你怎麼會在這裡?”
“快過年了,票很難買,我只弄到一張到你們市的票,再轉車回去。我想著離你家這麼近,就來看看你……我也不知道你家在哪兒,只記得你說過是縣一中畢業的,就來找找看有沒有認識你的老師,打聽打聽。沒想到居然能遇見你,太巧了。”
他的語氣中帶著掩不住的驚喜,她卻高興不起來:“那你還來得及轉車嗎?”
“最早只能買到明天的票。”
那豈不是要在這裡過夜?天快黑了,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得到有空房間的賓館?
“冬瓜,”鄒瑜的表情有點可憐,“我都到你家門口了,你不會把我扔大街上過夜吧?”
一句話把她找賓館的打算堵了回去。她只好說:“要不就去我家湊合一晚上吧。”
兩人並排走在路上,賣花的小姑娘看到一男一女自然熱情地招呼:“先生,給小姐買朵玫瑰花吧。兩個人能相識就是一種緣分,這麼漂亮的美眉,先生你要好好把握,時刻給她浪漫的感覺喲!”
鄒瑜停下來挑花,安思冬攔住他:“不用了,又不是……”
“每個女孩子情人節都應該收到一支玫瑰花。”他笑著從花籃裡抽出一支,“就要這朵吧,多少錢?”
“十塊。”
他付了錢,把花遞給她:“冬瓜,節日快樂。”
賣花姑娘在旁邊幫腔:“‘每個女孩子情人節都應該收到一支玫瑰花’,說得太好了,好感動哦!為什麼我就碰不到這麼有風度、長得又這麼帥的男生呢!小姐你好幸運哦!”
你是賣玫瑰花的,當然希望人人都送花收花了。安思冬心裡想。她不想收這朵花,兩手插在棉襖口袋裡沒動。
他一手拖著行李箱,一手提手提包,現在還要拿玫瑰花,一邊單手彆扭地收起錢包,表情又有點可憐:“就當幫我拿一下?”
她只好把那朵花接過來。
回到家,安媽媽一打開門,發現獨自出門的女兒回來就帶了個大小夥子,手裡還拿著朵紅玫瑰,有些錯愕:“冬冬,這是……”
她還沒來得及介紹,鄒瑜搶先說:“伯母你好,我是冬冬的朋友,我叫鄒瑜,從這邊經過順道來拜訪一下,打擾了。這是我的一點心意,您千萬別嫌棄。”說著從包裡拿出幾包年貨禮物。
安媽媽是南方人,平舌音翹舌音不分,一聽他的名字,頓時笑成了一朵花:“原來你就是小周啊,我早就想請你來我們家玩了,快進來快進來。還買什麼東西呀,太客氣了。”
很明顯媽媽誤會了什麼。進門換鞋時安思冬故意對鄒瑜說:“小周是我以前的男朋友,我媽不知道我跟他分手了。”
他居然還笑!
“看來是老天有意讓我來給你圓謊解圍,咱倆還真是有緣分。”
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完全不著力。她洩氣地拿過拖鞋來給他換。
安媽媽對這個傳說中和女兒談了三年戀愛的小周非常熱情,又特意出去多買了兩個熟菜回來招待。母女倆的審美一脈相承,安媽媽看到鄒瑜第一眼,就對這個白淨斯文的小夥子很有好感,等到晚飯桌上再聊到他的學歷專業家庭背景,更是滿意得合不攏嘴。
安爸爸說:“小周你買的明天的火車票?還要去市里坐車吧?其實我們縣城也有去你家那裡的長途汽車,只要4個小時,比火車還方便點。”
安媽媽接著說:“是啊,有直達汽車,以後互相走動也很方便。冬冬去了那麼遠的地方念書,我還老擔心以後離家太遠,一年也見不了一兩次,現在可好了。”
安思冬把臉埋在飯碗裡只顧扒飯。都成這樣了她還能說什麼?難道當場揭穿鄒瑜不是她男朋友讓爸媽都尷尬?算了,反正他只住一晚上,明天就走了,過段時間回了學校再跟爸媽說和小周已經分手就是了——這本來也是事實。
安媽媽拿筷子輕輕敲了她一記:“慢點吃!看看你,一個女孩子家,吃飯還不如小周斯文,也虧得他這麼容忍你。在家裡沒輕沒重慣了,以後去別人家可不能這樣!”
斯文,斯文……她現在萬分想念班裡那幫吃飯猶如颱風過境風捲殘雲上一個菜消滅一個桌上盤子從來不超過五個的男生們,跟他們坐一桌她簡直斯文得像公主。
鄒瑜說:“沒有啊,我覺得冬冬率性而為,毫不造作,女孩子這樣才可愛。”看到她嘴邊粘了個飯粒,拿起紙巾來幫她擦。
她連忙往後一退,接過紙巾來自己動手。冬冬冬冬的,除了家裡親戚和室友,只有男朋友這麼叫過她,他改口倒是改得順當。
吃完晚飯,安媽媽一邊收拾碗筷一邊說:“你們倆先去看電視吧。老安,你先陪陪小周,我洗完碗就來。”
一起看電視,肯定又要被念叨來念叨去。安思冬說:“你們不是要看連續劇嗎,我去玩電腦好了。”
安媽媽說:“也好,客廳裡滿冷的,你們倆一起去房間裡玩電腦吧,把空調開開。”說完自顧進房間把窗戶房門都關上,空調打開。
安思冬可算知道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腳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還關門,老媽你就這麼不擔心你女兒啊……o(╯□╰)o
兩人搬了兩張椅子坐在電腦前。一台電腦,兩個人,難道切侍魂?
她很煩躁地又想起了一些關於侍魂的事和……人。
“我下了幾集動畫片帶回來,看不看?”
“好啊,隨你。”鄒瑜坐在她身邊,眼睛沒在看螢幕。她目不斜視地打開音箱,開始播動畫片。
這次下的是《浪客劍心?追憶篇》,毛穎推薦的。《浪客劍心》的動畫片以前她看過幾集,以為是輕鬆搞笑風格的,誰知道這個講主角劍心少年經歷的追憶篇走的是虐路線,又虐身又虐心,畫面陰暗血腥,情節也虐得人心肝疼。
屋子裡開了空調還是有點冷,安思冬一邊看一邊舉手到面前呵氣取暖,冷不防鄒瑜伸手過來,把她雙手拉過去包在掌心裡:“瞧你,也不多穿點衣服,手這麼涼。”
他的手白皙纖長,橢圓的指甲修得很乾淨,比很多女生的手都要漂亮。手心是溫的,輕輕覆在她手背上,明明沒用力,她想抽手卻抽不回來。她忽然想起另外一雙手來,比眼前的要大一圈,皮膚黝黑,骨節粗大,掌心裡總是發燙汗津津的,用過的滑鼠鍵盤都能積起一層汗泥,因此被她嫌棄不肯碰……
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叮鈴鈴暴響了起來。她嚇了一跳,趁機把手抽出來看手機。是曲惟恩發來的短信:“今天怎麼一直沒上線?”
不知是手冷還是怎麼回事,她手指有點發抖,匆忙回了一句:“家裡有事。”
回完把手機放回桌上,鄒瑜什麼也沒說,只是笑了笑,也不知看到了沒有。動畫片裡正播到劍心發現女主角竟然是很久以前被他殺死、劃傷他面頰的青年劍客的未婚妻,而無間的女主角也覺察到自己愛上了劍心,情節眼看著就要向大虐特虐滑去。
安思冬實在無心再繼續看下去:“快九點了,我爸媽要睡覺了,出去吧。”
他一派好脾氣,笑得溫和:“好。”
兩人關上電腦走出臥室,安爸爸安媽媽也看完了電視,正在收拾沙發。安媽媽說:“小周啊,我們家地方小,今晚就委屈你在冬冬的小床上將就一下了。”
鄒瑜說:“是我貿然造訪打擾了你們才是。那冬冬睡哪兒?”
“冬冬陪我睡。”
“伯父呢?”
安爸爸說:“我睡沙發就行了。”
鄒瑜忙說:“那怎麼行。沙發這麼軟,伯父睡一晚上肯定會腰疼的,哪有小輩睡床讓長輩睡沙發的道理。您還是和平常一樣,我睡沙發吧。”
安媽媽說:“你是客人,第一次來我們家,怎麼好意思委屈你睡沙發呢。”
鄒瑜說:“您這麼說就是不把我當……就太見外了。”
安媽媽沖一旁呆站的女兒意味深長地一笑。安思冬只當沒看見。
最後還是遵從了鄒瑜的意見。安媽媽鋪被褥時悄悄對女兒說:“小周這孩子真不錯。現在的年輕人,尤其家境好點兒的,一個賽一個地嬌氣,就知道享福,一點苦都吃不得,恨不得爹媽反過來伺候他。像小周這麼孝順長輩的男孩子不多了。”
繼續裝聾作啞。
鄒瑜在安家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上午去市里趕回家的火車。臨走前安爸爸安媽媽還非常不舍,千叮嚀萬囑咐,又買了一大包本地的特產讓他帶回家,說什麼“冬冬不能親自去你家拜訪,代向你父母問好”之類的,一會兒又說“交通這麼方便以後多走動”,還說“學校離家這麼遠冬冬就拜託你多照顧擔待了”,儼然把他當未來女婿對待。
聽著他們在樓下依依惜別,安思冬在一邊面朝牆猛揪頭髮。
她把鄒瑜送到汽車站,他卻不急著上車,拉著她坐在露天候車位上。開往市里的公車走了一輛又一輛,她忍不住催促:“去市里還要一個小時呢,別耽誤了火車。”
“沒事,火車還有兩個小時才開,公交十來分鐘就有一班。”他轉過來看著她,“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多呆一會兒。”
她盯著旁邊來來往往的車輛,不發一言。
“冬……瓜,很抱歉我一聲不響就直接找到你家裡來,我也是……”他握住她的手,五指緊緊扣住,“導師前幾天剛剛跟我說,明年要派我去香港交流,過完年就走。我想著接下來可能要半年都見不到你,一時激動,才……”
她本來想把手抽回來,聽他這麼一說,愣住了:“去香港?多久?”
“就是我之前寫的那篇論文,是和香港大學合作研究的。那個課題我們還在做,後續還有很多東西可以挖掘。這邊主要的負責人就是我,他們想讓我過去直接做,至少要一個學期。”
她呆呆地看著兩人交握的手,心裡亂糟糟的說不清是遺憾還是松了口氣。其實他這麼老遠專程跑來找她也不容易,還在爸媽面前幫她打圓場,她實在不該巴不得人趕緊滾蛋似的不耐煩。“一學期其實還好啦,今年過年晚,下學期也就四個月而已。而且我不是推研了嗎,等你回來我還在學校啊。反正可以在網上聯繫,平時也不是天天見面的,四個月很快就過去了。”
他展開笑顏,眼中有喜悅的光芒:“冬瓜,你會等我回來?”
明明說的是“等你回來我還在學校”……
“那個……過完年你還回學校嗎?還是直接從家裡出發去香港?”
“飛機票已經提前訂好了,從學校走。”
“那就還好嘛,回去還能再見的。”她看了看時間,“現在到處人都很多,你還是提前一點出發吧,別弄得太著急。”
正好這時有一輛開往市里的公車發動了引擎準備出發,鄒瑜站了起來。安思冬幫他提了兩個小包準備送他上車,冷不防他突然張開手用力抱住了她。她兩手都拿著東西,還沒來得及反應,他已經放開了,笑得陽光燦爛:“冬瓜,我真高興。”
公車售票員探出窗外用方言喊:“還有沒有去市里的?馬上開車!”
她只好沖他扯了扯臉皮,轉頭高聲回道:“等等,這裡還有一個!”快跑兩步趕上起步的車子,把人和東西一股腦兒推了上去。
車子開出去很遠,還能看到他彎著腰把臉湊在車窗上沖她揮手,一直到車輛開到馬路盡頭轉過彎,才終於看不見了。這情形就像第一次見他時,她也是這樣送他上公交,急急忙忙地趕上,急急忙忙地分離。
但是……心情好像不太一樣了。
寒風吹得手和臉冰冷發疼。她望著車水馬龍的街道,收回舉起的手,慢慢放回棉襖口袋裡。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30 01:30:57
第21章
安思冬覺得事情有點詭異。莫名其妙的,她就成了鄒瑜的女朋友。
當他在校園裡向路遇的同學介紹“這是我女朋友”,然後無比自然地摟住她的肩膀時,她還傻愣愣地朝人家微笑,笑完那人走了她才反應過來鄒瑜剛才說了什麼,但最佳否認時機已經過去了。T_T
冷靜下來仔細想一想,她有什麼資格這個時候再說“不”呢。兩個人發展到今天,雖然一直是鄒瑜比較主動,但她也對人家很熱情,甚至可以說一度是挺喜歡他的,難道現在再告訴他:其實我喜歡你是因為你長得像我以前的心上人,我真正愛的是他,對你只是愛屋及烏而已?
聽上去有點像始亂終棄。一開始她沒有想清楚,沒有及時拒絕,現在已經容不得她再拒絕。
數數他們倆之間發生過什麼:剛開始認識時她像個懷春少女似的主動接近他;他給她過生日,送她玫瑰花,說明年還要一起過,她答應了;他去她家裡見家長,父母把他當未來女婿對待;他要去香港交流半年,她安慰他說會等著他很快就可以再見。怨不得他認為他們已經是男女朋友關係。
退一萬步講,即使她對鄒瑜稱不上是愛,喜歡總還是有的。他的長相性格都是她喜歡的類型,對她又好,脾氣也沒得說,家裡父母都喜歡他,從硬體到軟體都沒得挑,有這樣的男生做男朋友,她還有什麼好抱怨不甘的?
兩人就這樣半趕鴨子上架地成了情侶。
她不明白為什麼每次他牽著她的手時,心裡似乎總會泛起一絲絲難言的失落。大概是因為,他終究不是她心裡真正愛的那個,終究不是萬千的緣故吧。
鄒瑜的機票定在開學一周後,所以這段時間他每天都膩著她,今天看電影明天看演出後天再去透青的公園裡逛逛,排程得滿滿當當。安思冬一來是想著他馬上就要走了,不忍心拒絕;二來是覺得既然成了男女朋友,當然應該多在一起培養感情。
安爸爸和安媽媽都是很傳統保守的人,從小安思冬接受的婚姻觀愛情觀教育就是:責任感是最重要的,你要麼別跟人家好,一旦選擇了在一起,有了名分,就該恪守本分,全心全意地對待伴侶。在這樣的思想指導下,她深深地為自己不夠愛鄒瑜而感到羞愧。
鄒瑜是個很出色的男生,兩人在一起久了,她想,自己一定會愛上他的。那些不該有的念頭,就不要再想了。
她想起過年前買火車票的錢還沒還給曲惟恩,某天晚上raid活動完看時間還不算太晚,就發了條密語問他。
[W To][QWE]:你現在有空嗎?方不方便到樓下一趟?
他回得很快。
[W From][QWE]:有空,啥事?
[W To][QWE]:還你火車票錢。
[W From][QWE]:哦,這事兒啊,我都忘了。飛來一筆橫財,不報告太說不過去了。你挑個地方吧,正好我也餓了。
她想起上次和他一起去北門外吃夜宵,四爺柳如眉他們跟去偷窺,他一個人吃了四十多個烤串和雞翅,兩大杯紮啤;他看出她喝不慣冰鎮啤酒,幫她點了一杯常溫的飲料;他用她喝過的酒杯;回來時北門已經上了鎖,兩人只好翻牆,她往下跳的時候……
明明只是幾個月之前的事,卻好像已經過了很久。
去不去?她問自己。
想不想去?她又問自己。
不,她現在已經有男朋友了,深夜無緣無故地和其他異性一起出去吃飯這種事,是不應該的。
[W To][QWE]:不用了,你幫我買票、送我上車已經很感謝了,怎麼好意思再讓你報告。那我五分鐘後到你樓下啦?
過了很久對面也沒吱聲,他不答應,她也不好貿貿然就出發。
[W To][QWE]:喂,看到沒?
[W From][QWE]:算了,大晚上的,懶得下樓。
[QWE下線了。]
她瞪著信息欄裡那行字,傻眼了。不是說欠錢的是大爺嗎,怎麼好像反過來了?
一旁汪潔忽然問:“冬冬,你知不知道咱們班長住哪個屋?我去找他有點事。”
她報了班長寢室號。“你現在要去男生宿舍?”
“是啊,明天一早就要去辦手續,有個材料要班長簽字。”汪潔拿到了加州理工大學的offer,現在已經開始忙簽證之類的事了。
安思冬從錢包裡掏出300塊遞給她:“順便幫我把這錢還給曲惟恩吧,他住613室,就在班長宿舍斜對門。”
“沒問題。”
過了十幾分鐘,汪潔從男生宿舍回來,詫異地問:“冬冬,你欠曲惟恩的什麼錢啊?他硬不肯收,臉臭得像茅坑裡的石頭,居然把門一甩出去了。”
她也覺得莫名其妙:“就是過年前買火車票問他借了不到300塊啊。你不會又帶回來了吧?”
汪潔說:“他不收,人也走了,我給誰去?”
“放他桌上就好了嘛。”
“弄丟了怎麼辦?我不管,你自己去找他吧。”汪潔又把那三張百元大鈔還給她,“還個錢都這麼費勁,真奇怪。”
她抓抓頭,有點煩惱。
欠人錢總是要還的,晚還不如早還。她把那三百塊揣兜裡,下樓直奔男生宿舍而去。
到了男生宿舍樓下,她才掏出手機打曲惟恩的電話。本來是想學大爺他硬不收來個硬還,聽筒裡“嘟——嘟——嘟——”響了一分鐘,她又傻眼了——沒人接。又打了幾遍,還是不接。
繼續打他宿舍電話,接聽的是老畢:“找曲惟恩啊?剛才汪潔來找他不知道有啥事,他出去了。手機?哦,他沒帶手機,在桌上呢,一直響,吵死了。”
三月初的夜裡還很涼,她只穿了件毛衣,外套都沒披就直接下來了,冷風一吹,凍得瑟瑟發抖。男生宿舍樓旁有個賣煎餅的小攤,露天的燈泡照出嫋嫋騰騰的熱氣,聞起來香噴噴暖洋洋。她忍不住去買了一個,滾燙的煎餅用牛皮紙包著,捧在手裡像個剛沖的熱水袋。
張嘴剛想咬,眼角瞥見遠處走來一個熟悉的高大身影,她連忙把紙包一合,藏到了身後。
曲惟恩好像剛去運動過,臉上汗水淋漓,頭頂居然冒出熱氣,深色的T恤胸口和背後都被汗水洇濕,貼在身上。這麼冷的天,她穿著毛衣都凍得夠嗆,他居然就穿了一件短袖T恤,外套隨便掛在胳膊上。
不知道曲大爺是不是還在生氣?會不會裝作沒看到她?要不要諂媚點主動打個招呼呢?
事實證明,她想太多了。o(╯□╰)o
曲惟恩徑直走到她面前,臉色說不上平易近人,但也不難看,非常正常的路遇同學的表情:“你在這兒幹嗎?”
“等你回來啊……”
他皺起眉頭:“大冷天的,怎麼不先打個電話?等很久了?”
我打了很多個電話啊,明明是大爺你自己沒帶手機……“沒有沒有,我剛到你就回來了,真巧啊,呵呵。”
“找我什麼事?”
“還你錢啊,”她從口袋裡往外一張一張掏錢,先掏出兩張百元大鈔,“上次買火車票的錢,286是吧……”
“我沒零錢找你。”
“不用找,我有零錢。”她又掏出一大把卷成一團的零錢,數出八十六塊。太有先見之明了,幸好剛剛去買了個三塊錢的煎餅把一百塊破了。
過了好半天,他還是沒接。
“那個……”她撓撓頭,“是286塊沒錯吧?”
曲大爺把雙手往褲兜裡一插,眉頭挑起:“安思冬,我辛辛苦苦送你到火車站,幫你買票,送你上車,還一路幫你拿行李,你以為光還個車票錢就還清了?你就沒點別的表示?”
囧!明明是他邀她一起走,這些事也都是他自己主動做的,強買強賣啊?她把那個沒來得及吃的煎餅舉到他面前:“你不是說餓了嗎,我請你吃個煎餅?”
曲大爺氣得不輕,狠狠瞪她。
“大半夜的,天氣這麼冷,我在樓下等了你半天,都快凍僵了,就為了還你錢請你吃煎餅,夠有誠意了吧?”說著,正好來了一陣風,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曲大爺面色稍霽:“誰叫你不多穿點下來,活該。”嘴裡說著,手上的外套卻抖開了,伸手環住她的脖子,把衣服披在她身上。
外套一直垂到她膝蓋,看起來就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又可笑,又可憐,又有點……可愛。
衣服是剛洗過的,還帶著淡淡的洗衣粉香氣,但蓋不住他留在上面的味道。熟悉的,不能算是香味,但很好聞,讓人莫名地心跳加速,就像公車上在他懷裡聞到的一樣……
她打了個冷顫,悚然一驚,立即把外套脫了下來。“不用了,我馬上就回去……”
他還想給她披上:“看你都凍得發抖了,就穿著回去唄,改天再還給我就是。”
她往後一退,避開了。“真的不用,就這幾步路,我跑回去就好了。你穿得這麼薄,才要當心著涼,還是自己穿吧。”
“我剛去操場跑了幾圈,不冷。”
“乍冷乍熱最容易感冒了。”
兩個人推來推去。旁邊有回宿舍的男生經過,詫異地看著他倆,一邊走一邊腦袋朝著他們這邊,像追蹤攝像頭似的。
安思冬囧了。不就是個外套嗎?幹嗎這麼客套地讓來讓去?真神經。
曲惟恩也被那男生盯得不好意思:“你先穿著,我送你到你們宿舍樓下,然後我再拿回來,這樣行了吧?”
雖然這個提議還是有點神經,但總比站在樓門口被人行注目禮強。她接過外套披上,兩人默默地一前一後往女生宿舍樓走。她覺得有話想跟他說,但他一直走路不看路只看天,落在後面一截,她那些話不知怎麼的,到了嘴邊,硬是蹦不出來。
算了,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說什麼。
兩棟樓離得很近,不一會兒就到了。她刷卡打開門禁,把衣服脫下來遞給他:“謝謝你,你快穿上吧,別凍著了。”
“嗯。”
“那我上去啦?你也早點回去吧。”
“好。”
“那個……煎餅快點吃,涼了就不好吃了。”
“哦。”
除了單音節詞你就不會說點別的嗎!>_<
“我真上去了啊?”
“嗯,再見。”
口中說著再見,他卻沒有走,一手撐著門禁。她把衣服塞到他手裡,轉身上樓時,腦子裡突然很文藝地浮現出兩句詩。
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
呃,意思好像不大對勁……
文盲!不懂古詩就不要亂用!她在內心裡狠狠戳了自己腦袋兩記,飛奔上樓。
第二周的週一鄒瑜就要去香港了,週末又約安思冬去P大禮堂看話劇演出。雖然每次見面都是他發起,但因為安思冬有車,所以都是她去P大找他。
看完話劇出來,在大禮堂門口碰到一個鄒瑜的熟人,跟他打招呼:“鄒瑜,你也帶女朋友來看話劇?你小子豔福不淺嘛,一聲不響就拐了個小美女回來。不行,今天晚飯得你報告。”
鄒瑜笑了笑,向她介紹說:“這是我本科同學,喬飛,現在在我們系另外一個教研室。”
她禮貌地打了個招呼。喬飛同學很熱情,拉過身後牽著他手的高挑美女,口氣有些得意:“這是我mm。”
美女穿著時髦,化著濃妝,十分豔麗。安思冬覺得她有點眼熟,但又想不起來哪裡見過。
喬飛硬是拉著鄒瑜要他請客,看看時間也到飯點了,四個人便一起去餐廳吃飯。落座後兩對情侶各坐一邊,安思冬和美女面對面。她打量了一陣,突然靈光一閃——這個美女長得很像柳葉。
但柳葉不是柳如眉的mm嗎?過年前他們還在一起,怎麼會現在就成了鄒瑜同學的女朋友?她多看了幾眼,又覺得不是很確定。她只見過柳葉一面,還是偷偷摸摸地在旁邊偷窺,柳葉和眼前的美女都化了濃妝,眉毛也修飾過了,五官不太能分辨得出來。
於是她趁著聊天時問了一句:“你mm學的什麼專業?”
喬飛回答說:“她本科是語言大學的,已經考取了我們系的研究生。”
語言大學未必學的是外語,何況她考的是公共管理學院研究生。安思冬不好多問,轉而把話題岔開了。
吃完飯出來和喬飛二人道了別,鄒瑜送她回去。路上又碰到一個熟人,不過這次是安思冬的同學,他們班班長。
寒暄完,班長的眼睛就骨溜溜在兩人身上轉來轉去:“你男朋友啊?”
她剛要點頭,鄒瑜搶先說:“我是她師兄。”
安思冬略感錯愕,瞥了他一眼。
班長眼中閃過八卦未遂的失望之色,說:“哦,你們也是同學聚會吧?我今天也是來見高中同學的,快畢業了,以後不容易見到啦。”
等班長嘮完走了,鄒瑜才解釋說:“他是你現在的班長吧?你們班不是有個男生……我只是不想你在同班同學面前太尷尬而已。還有四個月就畢業了,慢慢淡化處理,大家都會比較好接受吧。”
他總是這麼細心,想得也比別人周到。她被這句話觸動了心事,低下頭去,微微點了下頭。
曲惟恩,再過四個月,他就要離校去公司上班了。到時候,一切就都過去了。
就都過去了。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30 01:31:11
第22章
今年過年晚,三月份才開學,而六月初就要畢業答辯,短短三個月內要做完畢業設計寫出論文,時間非常緊。梅老師果然嚴格,本科生的畢業設計也親自指導,每週一四雷打不動兩次報告,平常一有空就來監督進度,另外還派了個博士生師兄專門帶安思冬,週末都經常被召喚去實驗室加班加點。
忙著做畢設,上遊戲的時間就少了。現在納克薩瑪斯已經全面進入farm階段,甚至出現了不少金團,FREE的二團三團也都開始打前面不太難的boss。安思冬常年坐板凳當替補,缺人的時候就去幫幫忙,就這樣身上的T3裝也一件一件攢了起來。
這個CD正趕上五一長假,人又不太齊,打足了七天。最後一天就剩薩菲隆和克爾蘇加德兩個boss,打完時間還早。最終boss倒地後,奈何情深上去摸,克爾蘇加德很給面子地一下爆了兩個牧師的信仰戒指。
[團隊][有奶就是娘]:草,風水終於輪流轉到咱牧師家來了,多少年沒見過,一下爆倆!
[團隊][柳葉]:哇,終於見到傳說中的信仰之戒了,奈何我愛你!
柳葉自上次和一團的坦克鬧得不愉快之後就去了三團,這次也是缺人臨時過來幫忙的。她現在已經一身7件T3,唯獨缺4DK掉的衣服和克爾蘇加德掉的戒指,再拿一件就能湊出8件套裝屬性。能過4DK和老克的聯盟金團本服幾乎沒有,三團更別想了。
T3其他的部件都是用boss掉的牌子換,相對比較好湊,至少不會見不到。只有戒指是每個職業一個,運氣不好老摸不出來也正常。一團的牧師就屬於比較杯具的那類,打了這麼多次居然一個信仰戒指都沒掉過。
一團的DKP規則是,一個T3戒指30分,如果有人積累的分數超過其他競爭者30分以上,他就可以直接獲得,否則由需求的人roll點高低決定。於是第一個戒指直接分給了出勤率最高最勤奮、攢了一大把分沒處花的主治療有奶就是娘同學,除他之外分數比較多的就只有安思冬了。
[團隊][柳葉]:還有一個戒指給我好不好?下個CD我再來打一次工,行嗎?
[團隊][QWE]:冬瓜,這個戒指你要不要?
納克薩瑪斯一共有15個boss,總共掉40多件裝備,柳葉是臨時成員不參與DKP計分,分一件給她比較合理,而之前她已經拿了一個副手武器。
安思冬正在聊天框裡打字,資訊欄裡跳出來一條密語。
[W From][高倉健]:冬瓜,戒指讓給柳葉行不?她想要湊齊T3套很久了,以後可能也沒什麼機會再打老克,咱們反正還有的是機會。
以前她受過柳如眉很多照顧,現在他都開了口,一個戒指而已,她也不是那麼執著於裝備的人,就給柳葉好了。她把剛打的一行字刪了想回復高倉健,他卻等不及地跑到她身邊來,發起了一個交易。她不知所以,點下接受,只見高倉健在交易欄裡輸入了1000金。
[W From][高倉健]:這個就當補償你。
她連忙點了拒絕。
[W To][高倉健]:不用不用,給她吧。
柳葉等得著急了,直接在TS裡說:“奈何,你跟冬瓜mm說說,請她讓給我吧,好不好嘛!”
她的聲音本就柔軟甜膩,發起嗲來堪比林志玲,激得人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安思冬看靜水師姐也在團裡,本以為奈何情深不會搭理她,誰知奈何竟說:“冬瓜,要不這次你就先犧牲一下,照顧下外援。下回出了一定給你。”
[團隊][夏天的冬瓜]:行,柳葉拿吧。
奈何情深把信仰之戒分配給了柳葉。
[團隊][柳葉]:謝謝奈何!你真是個大好人!kiss~
[團隊][高倉健]:應該謝的是冬瓜吧。
[團隊][柳葉]:哦,也謝謝冬瓜。
[團隊][奈何情深]:那說好了下個CD要再來打一次工啊。
[團隊][柳葉]:嗯哪,你叫我來我怎麼會不來呢,一定來!*^_^*
打完boss分完贓,團裡的人一個一個退了,只剩稀稀拉拉幾個人,商量著時間還早去幹點啥。安思冬也想退了,聊天框卻突然又跳出來一條消息。
[隊伍][QWE]:本來就是你該得的,幹嗎讓給她?
小隊裡只剩QWE、你看不見我、四爺和她四個人,她也就在隊伍頻道回了。
[隊伍][夏天的冬瓜]:無所謂吧,人家都答應下個CD再來幫忙了。
[隊伍][QWE]:她能幫什麼忙?廢柴一個,好裝備給她還不如拿去喂狗。
柳葉現在的裝備在一團也沒幾個人超得過她,打多了之後也熟練了一點,再不濟也不至於說人家是廢柴吧。而且,曲大爺你好像忘了一點,那個裝備……狗是不吃的……-__-b
[隊伍][夏天的冬瓜]:人家是女生,你說話怎麼這麼難聽呀。
[隊伍][你看不見我]:冬瓜mm,你剛發現啊,丫對他看不順眼的人就是這麼刻薄,不論男女。以前你看到他耐心包容溫柔體貼,那都是假像啊假像,只有對某些人他才會這樣滴~
[隊伍][QWE]:你胡說啥,我哪有對某些人這樣?
[隊伍][你看不見我]:哦,對對對,不是某“些”人……
[隊伍][夏天的冬瓜]:我早就看出來他耐心不好了,你不知道我剛玩的時候也被他嫌棄得死去活來,差點沒堅持下去。
[隊伍][你看不見我]:……
[隊伍][四爺]:其實我也奇怪,三團明明還有別的治療有空,幹嗎叫這個女的來,操作意識渣得不行,一身裝備基本都是娘娘給她找金團買的。這下她湊夠了T3套,更不會參加活動了。
[隊伍][你看不見我]:娘娘暗戀她好幾年了,就當幫兄弟一把唄。
[隊伍][四爺]:要是個好女人,像我老婆、像冬瓜mm這種,下苦功去追也就罷了。那種女人不如不要,她看上誰誰倒楣。你們看著吧,娘娘對她已經沒啥用了,很快她就要換目標了。
[隊伍][你看不見我]:這話你可不能亂說。
[隊伍][四爺]:沒見她現在對奈何熱情著嗎?什麼我愛你啊、kiss啊,張口就來,當著娘娘的面打情罵俏,也不嫌害臊,也虧得娘娘能忍她。
安思冬默不作聲。網上聊天這些親熱的詞語很常見,不過對一個異性……好像是不太好。
[隊伍][你看不見我]:奈何不是一直說他早就有心上人了?
[隊伍][四爺]:你聽他扯,那個子虛烏有的心上人,是你見過還是我見過?他條件那麼好,又會討女生歡心,要是真有心上人,能這麼久還沒搞定?
安思冬偷偷瞄了一眼團隊裡還沒走的靜水師姐,很想跳出來說:奈何情深同學真的沒說謊,是你們太高估他的魅力了……
幾個人在小隊裡偷偷八卦,TS裡其他人也在聊著天。柳葉嬌滴滴地問:“奈何你現在有沒有空?幫我個忙好不好?”
奈何情深作風流俠客狀:“美女有令,在下義不容辭。”
“我想去斯坦索姆刷DK馬,還從來沒見過呢,你陪我去好不好?”
奈何情深說:“行啊,再叫個T。”
柳葉說:“不用麻煩別人了,咱們兩個人去唄。術士不是有個藍色的寶寶能抗怪嗎?你輸出,我加血,現在裝備這麼好,還能打不過五人本。”
如果是柳如眉本人,再配一個能打能抗的好坦克,兩人過斯坦索姆也許還有可能。你嘛……
奈何情深說:“寶寶只能抗抗小怪,兩個布衣可過不了。”
新聞聯播男聲突然說:“我陪你去。”聲音一如既往地平板,也聽不出來語氣是好是壞。
柳葉說:“你也不能抗啊,來了有什麼用。”
奈何情深說:“DPS不嫌多,反正閑著也是閑著,都來唄。阮靜,要不要也來玩玩?剛才你不還說沒事幹想找個本下多練練手嗎?”
靜水師姐說:“我就不去拖後腿了,你們去吧。”
柳葉說:“靜水會長不想來你就別強拉人家了嘛,麻煩這麼多人多不好意思。”
奈何情深笑道:“她是看隊裡還有個mm,裝備比她好,玩得比她溜,連人都長得比她漂亮,怕被比下去呢。”
柳葉嗔道:“你淨會瞎扯!”
安思冬還掛在TS裡,一直沒吱聲,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她還沒吭氣,小隊裡有人先忍不住了。
[隊伍][四爺]:奈何今天咋了?吃錯藥了?
[隊伍][你看不見我]:不知道啊……那個柳葉好像也是他拉來的,放在和他、靜水一個隊裡,不知道他們之前發生了啥,我看靜水師姐好像一直不太高興,一晚上一句話都沒說。
被他們這麼一提醒,安思冬可算明白過來了。敢情奈何情深是借著有女生向他獻殷勤,故意刺激靜水師姐呢。真幼稚,難怪他一直追不到師姐。看他平時還挺精明能幹的,果然男人一戀愛智商就變成負數了。-__-|||
忍不住的不止四爺,TS裡沉默了片刻,靜水師姐和柳如眉兩個人同時發話了。
“你無聊不無聊?”
“奈何情深,你什麼意思?”
這下TS裡徹底沒聲了。
過了一會兒靜水師姐沒再說話,柳如眉先說:“我來這個公會也有一年多了,大家一起開荒,一起打架,我把大夥兒都當兄弟看的。可你做的這叫什麼事兒啊?照顧兄弟的女人,還當著我的面肆無忌憚,你當不當我是人?”
呃……其實好像是你女人自己比較主動……
果然,奈何情深還沒回應,柳葉先叫了起來:“你說什麼哪?什麼兄弟的女人?”
“你是我女朋友,他難道不知道?”
“我什麼時候成你女朋友了?你不要一廂情願好不好。”
柳如眉傻眼了,好半天才說:“我天天去你學校找你,為了陪你我新練了這個小號,我陪你做任務、陪你下本、幫你買裝備,咱們倆天天在一起,你居然現在才說你不是我女朋友?”
柳葉說:“原來你幫我這個幫我那個,就是為了讓我做你女友,虧我還一直把你當最要好的朋友看待,你太讓我失望了。”
柳如眉估計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過了一會兒,柳葉又說:“我是真的把你當很重要的好朋友,這件事我就當沒發生過,以後你也別再提,咱們還像以前一樣是朋友,行吧?”
新聞聯播男聲口氣僵硬:“不行,我不要什麼勞什子好朋友。”
“你的意思是做不了男女朋友,就也做不成朋友了?”柳葉歎了口氣,“原來在你眼裡,我就只有這點價值,都不值得你交我這個朋友。不管怎樣,我始終當你是好朋友,什麼時候你認為我值得交往了,隨時歡迎你回來找我。”
[柳葉退出了團隊。]
[柳葉退出了公會。]
一片死寂……圍觀的眾人面面相覷。
[隊伍][你看不見我]:她好像還多拿了一個戒指……
奈何情深囁嚅說:“呃……對不起,我沒想到會這樣,都是我的錯……其實我沒想對她怎麼樣,就是……”
柳如眉強作鎮定,鼻音濃重:“這是我們倆的問題,早晚都會爆發的,不關你的事。剛才我也是氣頭上,說話沖了點,你別放心上啊。”
奈何情深忙說:“沒有沒有沒有,你不生我的氣就好。今天中午我們班聚會喝多了點,我也是一時腦子短路了……”
靜水師姐訓他:“你也知道自己腦子短路了?以後說什麼話做什麼事都先想想自己的身份,你是會長,在會裡搞七撚三的,知不知道影響多不好?”
奈何情深被她一訓,火氣又上來了:“柳如眉說我也就罷了,我是對不起他。阮靜,你有什麼資格說我?是,我是腦子短路了,我短路還不是因為你?”
TS裡除了他們倆沒人說話,間或能聽見柳如眉吸鼻子的聲音。其他人一聲不吭,但明顯個個都豎起了耳朵。眼看著奈何情深又要情緒失控,安思冬急忙發了條密語給他。
[W To][奈何情深]:冷靜,冷靜!
[W To][奈何情深]:還記得剛才靜水師姐說的話沒!你越是激動口不擇言,越會惹她討厭,千萬想清楚再說!
[W From][奈何情深]:-_-b
[W From][奈何情深]:謝謝提醒……你知道了?
[W To][奈何情深]:上次在食堂碰到你就知道啦,不要太明顯……你今天怎麼啦?
[W From][奈何情深]:別提了,鬱悶死我了。下午我去找阮靜表白,問她要不要做我女朋友,她不答應也就算了,還頭頭是道地分析了一大通我們倆不合適的理由,跟教訓小孩似的。我一生氣,就……
這個省略號看起來絕不是什麼好事。
[W To][奈何情深]:您不會是直接動手了吧……
TS裡奈何情深乾咳了一聲。
[W From][奈何情深]:我就抱了她一下而已,味兒還沒砸吧出來呢,她就甩了我一巴掌,到現在臉還腫著沒法出去見人。
[W To][奈何情深]:活該!
[W From][奈何情深]:我知道錯了……ToT
[W To][奈何情深]:這話你跟我說沒用,得去跟師姐說。
[W From][奈何情深]:冬瓜,你說我哪點不好啊,長相還算帥氣吧?人品也沒問題吧?對女生也挺體貼的吧?我喜歡她也快一年了,夠真心實意了吧?除了比她小三歲,我找不出來身上哪兒配不上她了,怎麼她就是不要我呢?T__T
大哥,你挺好的,你就是自我感覺太好了。
[W To][奈何情深]:師姐和平時圍著你那幫小女生不一樣啦。她喜歡成熟穩重踏實靠譜的男人,以她現在的年齡,交男朋友肯定會考慮適不適合以後發展到結婚的,你要向著她喜歡的方向努力呀。
[W From][奈何情深]:我工作已經找好了,薪水不低,行業前景也不錯,等她畢業出來什麼都準備好了,直接就能結婚,我很靠譜嘛!再說了哪有一幫小女生圍著我啊,咱學校就算恐龍也是珍稀物種,都有一幫青蛙圍著轉的。
[W To][奈何情深]:對對對,您很靠譜,您好得不得了,師姐不接受你是她有眼無珠,行了吧?
[W From][奈何情深]:我又錯了……ToT
TS裡沉寂太久,四爺嘗試著圓場:“那個……下個CD怎麼說?還像這次這麼打嗎?”
靜水師姐剛要回答,奈何情深先說:“我今天聯絡了一下,請假的人基本都回來了,明天還照原來的樣子打,7點準時集合。”
團隊裡僅剩的幾隻稀稀拉拉地答應了幾聲。奈何情深又說:“今天是我不對,不該把個人情緒帶到團隊裡來。我真的是中午喝多了,下午又受了點刺激,情緒不太穩定,向大家道歉。”
你看不見我說:“還好還好,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你才發作的,就我們幾個人看見,家醜沒外揚。你請大家吃頓飯,咱就不計較了。”
奈何情深居然答應了:“等我手頭這事兒搞定了,一定報告大家。”
此刻他的語氣已經完全平靜下來,又成了平時那個機敏睿智冷靜的會長。佈置完了團裡的事,最後他說:“阮靜,我有點事單獨找你談談。咱們私事私了,你到我頻道裡來。”
鏘——
[靜水流深下線了。]
師姐面對認真起來的奈何情深,她、她居然臨陣退縮逃跑了。-__-!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30 01:31:26
第23章
奈何情深那天跟靜水師姐說了什麼無從得知,不過看他後來愁眉苦臉長籲短歎的樣子,估計還是沒搞定。對自己魅力充滿自信的奈何情深同學當然不會這麼容易放棄,發誓一定要贏得靜水芳心,從此開始了他漫長的三年追妻旅程……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柳葉的事顯然給柳如眉造成了不小的打擊,從那之後柳如眉這個號就再也沒上過線。高倉健也消失了一個月,一直到安思冬畢業答辯完,才終於又見到他出現在raid團裡。
那天她在納克薩瑪斯的集合石前等人,高倉健剛到,旁邊也正好跑過來兩個人,頭頂著青梅煮酒的公會名稱,一個叫江東小喬,是個矮人聖騎士,另一個正是柳葉。
柳葉在經過高倉健身邊時停下了,一身淡藍色的T3套裝,衣服也集齊了,身姿優雅,髮髻柔美,渾身散發著神聖牧師聖潔的光輝。
高倉健微微挪動了一下,兩人面對面站著,不知是不是私下在發密語。
江東小喬跑在前面,看柳葉沒跟上,又掉頭折回來。
[附近][江東小喬]:怎麼了?有人欺負你?
[附近][柳葉]:沒有。
[附近][柳葉]:再見。
柳葉跟著江東小喬走了,跑出去兩步,高倉健突然說話了。
[附近][高倉健]:賤人。
江東小喬立刻火了。
[附近][江東小喬]:你罵誰呢?
[附近][柳葉]:別跟他吵了,咱們走吧。
[附近][高倉健]:誰搭腔就罵誰。
江東小喬當然不能容忍,他插旗了。
[江東小喬已經向高倉健發出了決鬥要求。]
[附近][江東小喬]:是不是男人,有點風度行不行?
高倉健二話不說,接受應戰。
柳如眉是犀利的,即使他現在已經不是神聖的牧師,變成了猥瑣的盜賊。劈腿女友和情敵並沒有讓他惱羞成怒,相反,他的打法很冷靜。偷襲、鑿擊、腎擊,打掉騎士1000多血後潛行消失,如此迴圈控制,在騎士無敵時悶住他自己打繃帶。
聖騎士是板甲職業,皮厚血長,江東小喬點的又是防護天賦,穿著下本的坦克裝,手裡拿盾牌,非常抗揍,還能自己加血。兩個人足足打了好幾分鐘,騎士都開了三次無敵,兩人的血都還有一半。
柳葉在原地焦急地動來動去。安思冬選中她,發現她的目標是江東小喬。她晃了半天,大概按錯了什麼鍵,給自己上了個HOT。
[附近][柳葉]:為什麼加不上血啊?
靠,兩個人決鬥你還想幫加血?
[附近][QWE]:因為這是決鬥,不能鑽到奶媽裙子底下求庇護。
安思冬回頭一看,侏儒法師就站在她身後,集合石旁陸陸續續已經來了好幾個人。
[附近][有奶就是娘]:草,奶媽裙子底下哪有奶,要鑽也是鑽懷裡好不好?
[附近][四爺]:這可是個T3全套奶媽,連戒指都有,奶力十足,隨便來一口都頂人盜賊打好幾次繃帶呢。
[附近][有奶就是娘]:可惜啊可惜,系統不讓加,逼著決鬥的逞英雄,想當狗熊都當不了喲~
江東小喬大概是決鬥拖太久,有點心浮氣躁,被他們幾個在旁邊一攪和,陣腳先亂了。高倉健趕在他大無敵第三次CD結束前,抓住他一個破綻,連著兩下剔骨,血條見了底。
[高倉健在決鬥中戰勝了江東小喬。]
決鬥不是擊殺,空血就會結束判輸贏,輸的一方也不會死亡。柳葉一直在嘗試給江東小喬加血,脫離戰鬥後終於加上了。
[附近][有奶就是娘]:全套T3的波霸奶媽,好好享受喲~
江東小喬有氣沒處撒,也不顧柳葉正在加血,抬腳就往副本裡跑。安思冬的目標是柳葉,正好看到她強效治療術沒讀完因為距離過遠被打斷了,隨即追著江東小喬走了。
[團隊][有奶就是娘]:這娘們挺厲害嘛,這麼快就又傍上了江東小喬。
[團隊][四爺]:我看是早就傍上了,難怪退會退得那麼利索。
[團隊][QWE]:行了,別說了,速度集合拉人。
[團隊][高倉健]:沒啥,這種女人,為她傷心不值得,老子早看開了。哥兒幾個以後找女人也把眼睛擦亮點,別跟我似的有眼無珠。
安思冬看著他們聊天,腦子裡忽然靈光一現,想起一件事來。她不好直接去問柳如眉,正好看到奈何情深也進了團,就發了條密語給他。
[W To][奈何情深]:你知道柳葉是哪個學校的嗎?
[W From][奈何情深]:語言大學的吧,學的法語還是德語來著。你們剛才在副本門口碰到她了?還和青梅的人打起來了?
[W To][奈何情深]:已經散了沒事了。她是不是考了P大的研究生?
[W From][奈何情深]:我是聽她說過去年考研考上了,轉了公共管理專業。靠,原來她考的P大啊?難怪一退會就跑去青梅了,她是來咱們會臥底的吧?
太多巧合了,同是語言大學,同考了公共管理研究生,長相相似,就連新男友的名字,江東小喬,喬飛,也似乎有著某種聯繫。
晚上raid活動完已經11點多了。分完東西,曲惟恩在TS裡說:“接下來三個CD我得請假了。”
奈何情深問:“你們系不是答辯完了嗎?畢業典禮還早,這段時間又沒啥事。”
曲惟恩說:“畢業典禮完了我直接去公司上班,趁這會兒有空回家一趟。家裡連這個伺服器太卡,啥都幹不了,我就不上來了。”
因為本校一半以上學生都直接推研,畢業的氛圍並不是很濃。聽他這麼一說,安思冬忽然意識到,下個月這時候,那些沒有推研的同學,像出國的汪潔,像宿舍裡另一個工作的女生,還有……曲惟恩,再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天天見到了。
不知怎麼的胸口就有些發悶。
奈何情深說:“也是,畢業了就沒有寒暑假了,回家一趟不容易,幸好我家離得近。”
阿力爸爸故意長長地歎了口氣:“咱們團少了頭號DPS,接下來三個CD不好打呀~”
奈何情深不服氣了:“不就是個DPS嗎,少了照樣打!我要是練個賊、法師什麼的,哪有丫排第一的機會,哼!”
四爺說:“你的號裝備那麼好,火力超強,不上挺可惜的。要不你看誰信得過,把帳號給他管幾天,還能幫你做做日常啥的。”
你看不見我搶著說:“給我吧給我吧,讓我也體驗體驗輸出排第一的滋味,嘿嘿!”
奈何情深揶揄他:“身為一個盜賊,號稱WOW的DPS標桿,輸出被人家法師落一大截,你還好意思說。”
阿力爸爸對你看不見我說:“輸出可不光看裝備,你的裝備也不比QWE差,他的號到了你手上估計一樣廢柴。”
你看不見我當然不服,幾個人在TS裡互相調侃打趣。曲惟恩說:“那行吧,麻煩你替我管幾天,一會兒我把密保卡發給你。你高興就幫上,沒空就算了,不著急這幾天。”
你看不見我說:“嘿嘿,我要用你的號去殺部落小號,把以前看不順眼的都挨個蹂躪一遍,調戲mm,累了就跑鐵爐堡銀行門口去喊我是豬。”
其他幾個人一致噓他:“猥瑣!”
安思冬看沒自己啥事,正要退,資訊欄跳出一條密語。
[W From][QWE]:冬瓜。
[W To][QWE]:?
[W From][QWE]:我明天回家。
陳述句,難道他特意發密語給她,就為了告訴她這件已經在TS裡說過的事?他一定是有話想對她說,她也覺得有話想對他說,但是鍵盤上打出來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W To][QWE]:火車票買好了?
[W From][QWE]:嗯,白天的動車,朝發夕至。和上次一樣,從東站出發。
上次……沙丁魚罐頭似的公車,他用身體為她擋住洶湧的人潮,他伸手到背後幫她托住沉重的背包,他身上有令人眩暈的味道,他為她買到最後一章硬臥票,他在擁擠的候車室裡陪她等待,他送她上車,他站在月臺上目送她的火車開走……一幕幕猶在眼前晃動。
可是一轉眼,他就要走了,以後也許很難再見到他了。
[W To][QWE]:要我去送你嗎?
——她一定是手抽筋了,為什麼會打出這些字來?
[W From][QWE]:呵呵,不用。
看著那簡單的四個字,她甚至能想像得出網路另一端那張線條冷硬的臉上露出了難得的微笑。
[W To][QWE]:什麼時候回來?
[W From][QWE]:爸媽讓我在家多呆幾天,可能還會陪他們出去旅遊一趟,回老家見見親戚什麼的。兩到三周吧,看能買到什麼時候的返程票了。
她沉默了片刻。
[W To][QWE]:祝你一路順風,路上當心。
[W From][QWE]:嗯。
又過了很久,久到她的牧師都坐了下來,頭頂掛上“暫離”。
[W From][QWE]:冬瓜。
[W To][QWE]:怎麼?
再次過了很久很久。
[W From][QWE]:我一直有句話想跟你說。
不知道為什麼,她忽然緊張得要命,心口一陣撲通亂跳。快畢業了,分離在即,他說有句話想跟她說,這句話他醞釀很久了……是什麼?
她不可避免地想歪了,然後突然醒悟過來,忍不住猛揪自己頭髮。安思冬,你在想什麼!你已經有男朋友了!你這個不守婦道的爛女人!o(╯□╰)o
書桌旁邊架子上的電話猛然間“叮鈴鈴”爆響,她嚇得從椅子上蹦了起來,手忙腳亂地探過身去抓電話,還不小心碰翻了手邊的水杯,茶水翻了一桌子。
“喂,你好,請問找誰?”腦袋和肩膀夾著聽筒,抽出紙巾連忙把水擦了擦,一邊單手在鍵盤上敲了幾個字。
[W To][QWE]:電話。
電話裡傳來輕柔溫和的男人聲音:“冬冬,是我。”
她拿著濕答答紙巾的手僵了下。是鄒瑜打來的長途。
剛去香港時他每天晚上都會打電話過來煲粥,基本都是他講她聽,講他在香港的見聞,每天發生了什麼有趣的事,他很想她之類的。講多了也就沒那麼多話可說了,從每次一個小時到半個小時,到隔天一次,再到三五天一次,每次講個十來分鐘,就像例行公事。
大概每對異地的情侶都會這樣吧。
電話線不夠長,她繞到書桌側面去:“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打電話過來?有事?”
“沒什麼,就是突然想你了,想聽聽你的聲音……你在忙?”
“沒有……只是以為你這個點應該準備休息了,明天還要早起吧?”
他笑了笑:“不忙,睡覺沒有給你打電話重要。”
她不自在地咳了一聲。
鄒瑜問:“對了,你們答辯結束了吧?”
“嗯,上週五全都答完了,可以畢業了。”
“接下來有什麼安排?”
她心不在焉地說:“沒什麼呀,就等著畢業典禮拿證了,未來老闆說讓我休息一陣,暑假開始了再給安排任務。”她探過頭想看電腦螢幕,角度太偏,液晶屏一片漆黑,啥也看不清。
“你不去畢業旅行嗎?”
其實這陣子畢業旅行挺流行的,都趕著畢業典禮前這段時間有空閒,天氣不算熱,各處遊客也不太多。毛穎就跟他們班幾個同學一起去西安玩了,汪潔也和爸媽一起去了九寨溝。
“我沒準備誒。”
“冬冬,”他突然問,“你有沒有護照和港澳通行證?”
辦護照也是畢業前的一大風尚,因為怕畢業後戶籍變動辦起來麻煩,汪潔去辦護照時全宿舍都跟風辦了一個。“有啊,怎麼了?”
“要不你就來香港畢業旅行吧。”
她愣了一下:“呃……機票太貴了吧……”好像往返一趟要七八千呢。
“我以前老幫老闆訂機票,攢了不少航空公司贈送的免費里程,這個月再不用就要過期了。你現在來可以用贈券抵八成的票價,到了這邊食宿我也都能幫你解決。香港這麼有名的城市,機會難得,趁我現在在這邊,你又有空,過來玩一趟唄。”
也是,平白自己想去一趟香港可不是輕巧的事,那邊有人接待還是要方便得多。而且,更重要的是……
電話那頭鄒瑜的聲音漸漸低下去:“冬冬,我這邊專案又延後了,暑假也未必能回去。咱們倆都三個多月沒見了……我很想你……”
她的男朋友在香港,兩人很久沒見面了,現在她快要畢業有的是時間,很多同學都出去旅行,男朋友提供低價機票,怎麼看她都不應該拒絕。
出去散散心也好,老是一個人宅在屋裡,太容易胡思亂想了。
有些事情不該多想,就不要想。
她很久沒吱聲,鄒瑜問:“冬冬,你在聽嗎?”
“好吧。”
他沒聽明白:“什麼?”
“去香港。”
他笑了,語氣中有掩不住的欣喜:“太好了,冬冬,我真高興……真高興你能來。”
她也扯起嘴角笑了笑:“其實我早就想去香港玩了,一直沒有機會。對了,現在準備還來不來得及?我們月底畢業典禮。”
“來得及,現在來香港很方便,我馬上去給你訂飛機票。”他說了一些過關時的注意事項,“現在這邊有三十多度,你記得帶件外套,室內有時候冷氣開得很足……”
他blabla說了不少,她腦子裡有點亂,其實沒怎麼聽進去。側身再探過去一些,也只能看到螢幕上她的牧師呈離開狀態坐在地上,旁邊的資訊欄仍然看不清。
不過她倒是想起今天晚上發生的事,講完旅行事項之後問:“對了,你還記不記得上次看完演出和咱們一起吃飯的,你的那個本科同學?”
“喬飛?”
“嗯,他是不是也在玩魔獸世界?”
鄒瑜頓了一下:“沒有吧,沒聽他提過啊。你從哪裡聽說的?”
江東小喬和萬水千山在同一個公會,都是主力,如果真的是同學,應該不會互相都不知道吧。沒想到真會有這麼巧的事。“哦,他女朋友長得有點像遊戲裡認識的一個mm,看來不是。”
他笑著說:“我見過他女朋友三次,每次都以為又換了人,那樣你也認得出來?”
也是,柳葉的妝扮在學校裡覺得扎眼,其實很多時髦女孩子都那麼打扮,商場裡一抓一大把,身材面容有點類似也不奇怪。
她也就沒再多想。
一個電話打了四十多分鐘,回到電腦前,聊天框裡還是向QWE發送密語,她連忙打下“回來了”三個字發了出去。
[未找到名為“QWE”的線上玩家。]
他已經下線了。
她把資訊框往前翻了翻,發現他下線前留了幾條言。
[W From][QWE]:電話還沒打完?
[W From][QWE]:太晚了,明天還得早起去趕火車,我先下了。
[W From][QWE]:那句話……等我回來了再跟你說吧。
[W From][QWE]:別老熬夜了,早點休息,注意身體。88
[QWE下線了。]
很久以後她再回想起這一天的事,這好像是他最後一次在遊戲裡和她聊天。那句話到底是什麼,也許當時她已經隱隱約約地猜到,也許她害怕他真的說出來,也許內心深處又是帶著些微期盼的。
但是,最後終究還是沒有聽到。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30 01:31:38
第24章
鄒瑜辦事很有效率,一周之後,安思冬已經雙腳站在香港的土地上了。
飛機上和機場內的冷氣果然都開得很足,她穿了一件薄外套,還是凍得渾身寒毛直豎。鄒瑜到機場來接她,見面先來一個熊抱,差點把她勒得透不過起來,鬆開後就勢摟著她的肩膀往停車場走。
“這樣不好拿包啦……”她扭了扭肩膀想掙開,未遂。
“我幫你拿。”他一手拉著行李箱,拿過她的小挎包也自己背上,“我看你凍得嘴唇都青了,這樣不是暖和點麼?我以為你帶夠了衣服,早知道就帶件外套出來了。堅持一會兒,馬上出了機場就好了啊。”
說到外套,她突然想起數月前的某天晚上,天氣還很冷,她穿著單毛衣就去男生樓下,回來的時候披著一件男生的外套,一直長到膝蓋……
怎麼又想到曲惟恩身上去了……看了看身邊的正牌男友,她默默地在內心鄙視自己。
鄒瑜借了師兄的車,專門為了這幾天陪她玩方便。回去的高速公路上,他一邊開車一邊向她介紹:“港大地段挺好的,離太平山、維多利亞港、中環、銅鑼灣、海洋公園什麼的都很近。今天不早了,晚上咱們先去維多利亞港看夜景,那裡的星光大道有燈光表演,很漂亮。接下來看你想先去哪個,咱們一個一個玩過來。一會兒路上會經過迪士尼樂園,在右手邊,高速下去兩三公里就到,說不定還能看見城堡的尖塔……”
安思冬昏昏沉沉地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神情萎靡,也不搭話。
鄒瑜問:“坐了三個多小時飛機,累了嗎?還是哪兒不舒服?”
“早上五點半就起來了,好像還有點兒暈機,覺得有些困。”本來是上午九點多的飛機,誰知晚點到午後才起飛,白白在機場乾等了四個小時。
鄒瑜說:“那晚上就先不出去了,你好好休息,養足精神明天再玩。路上得個把小時,這個點可能還會堵車,你先睡會兒吧。”
她覺得有些歉疚:“我從來不暈車的,沒想到飛機會暈。”
他笑著說:“你呀,天天宅在宿舍裡,也不出去鍛煉鍛煉,都成林妹妹了。”
“我哪有成林妹妹那樣,”她不服氣,“你別看我個子小,其實我身體挺壯的。大一1500米長跑我還得了滿分,才用了6分35秒。”T大的體育是有名的變態,女生跑1500,男生跑3000,是其他學校的兩倍,還每年都要考,算必修課成績。
他果然有點吃驚:“這麼厲害,真的?我1500都要跑7分鐘呢。”
“當然是真的,誰騙你呀,哼。”
“好漢不提當年勇,現在你還能跑那麼快麼?”
她確實也就那一次得了滿分,往後三年就一年比一年跑得慢,大四只能將將及格了。大一能超常發揮,一來是剛上大學,大家都還認真,對必修課成績很看重,下了苦功提前練習;二來是考試時老師找了個體育好的男生給她們領跑,速度控制得比較好。
想到這裡她愣了一下。
那個領跑的男生……好像是曲惟恩。那時候她跟他還不熟。
鄒瑜看她又好一會兒不說話,笑著說:“來香港旅遊還好,至少比去自然風景區跋山涉水輕鬆多了。可惜旅遊簽注只能停留七天,不然可以玩一天休息一天間隔著來。”
“看你病怏怏的可憐模樣,我都心疼了,快睡會兒吧,到了我叫你。”
她按了按發脹的太陽穴:“那我先眯一會兒。”把座椅靠背放低一些,迷迷糊糊的還真睡著了。
醒來時天已經黑了,鄒瑜輕輕地推她:“冬冬,到啦。”
鄒瑜住的是港大的老師給他臨時租的房子,在校外,有點像那種零居的酒店式公寓,一個人住還挺寬敞。隔壁原先住的是另外一名從內地來交流的女生,人已經回去了,房子還沒到期,這次安思冬來了正好可以住。本來她還擔心要和他同住一個屋簷下不太方便,還好不是。
因為她暈機胃口不好,晚飯兩人就到附近的茶餐廳吃了點粥和點心。晚上回了房間,鄒瑜抱過來一台筆記本:“這是我工作用的電腦,配置一般,上上網、看看電影還成,你將就著用吧。魔獸我也裝好了,可能運行起來不是很流暢。”
她問:“那你呢?工作不要用嗎?”
“我房間裡還有一台桌上型電腦,兩邊檔都是同步的,不影響。”
“呃……有什麼東西不能看嗎?”
他促狹地眨眨眼:“不能看的東西我都偷偷藏在自己電腦裡了。”
囧,她問的是他們研究課題相關的東西是不是要保密啦。
“我們做的都是公開的課題,沒什麼保密的,你別把我的成果傳給同行就行了。”他玩笑道,“這台筆記本是實驗室裡公用的電腦,暫時給我用而已。你有重要的東西別放在上面。”
“哦,我沒什麼重要的東西,用完我會刪掉的。”
兩人又討論了一下明天去哪裡玩,隨便聊了會兒天,看時間不早了,她也露出疲倦之態,他便起身告辭。
“我就在隔壁,有什麼事隨時叫我,打電話就可以。”
“嗯。”
他笑得有點邪氣:“晚上記得鎖好門,不然我可是會偷偷摸進來的哦。”
這樣的鄒瑜讓她有點不太適應。以前他總是一副正兒八經的正人君子模樣,兩人最親密的舉動也就是擁抱一下、摟摟肩膀而已。他的動作都很規矩,手從來不亂放,也不開有顏色的玩笑。
情侶之間親熱一下,說點曖昧臉紅的話,應該算挺正常的吧。他們只是剛確立關係就分開了,還有點生疏,適應了就好。她這麼想。
鄒瑜走了之後,她去沖了個澡,覺得精神了些,又不太想睡了。打開電腦用鄒瑜給的代理爬上遊戲,速度居然還挺快。打開好友列表一看,一團的那些熟人都已經在本裡了。QWE居然也線上,所在地是納克薩瑪斯。她發了條密語過去。
[W To][QWE]:你怎麼也在?
[W From][QWE]:打boss呢。
她也沒什麼事幹,就去野外挖草。WOW裡每個人只能練兩個生活技能,採集的有採礦、剝皮、草藥,製造的有鍛造、制皮、裁縫、附魔、工程、煉金,另外還有每個人都能學的烹飪、急救、釣魚,作用就沒那麼大了。
牧師是布甲職業,她就練了個裁縫,這也是三種裝備製造技能中唯一不需要採集支援的,布都是打怪掉落。高玩們往往都練雙製造技能,這需要大量金錢或者小號的支持。安思冬很窮很摳門,就另外練了個草藥,挖點草給靜水師姐做藥水,或者掛拍賣行裡賺點零花錢。
過了一會兒,那邊大概boss打完了,聊天框裡回了信息過來。
[W From][QWE]:冬瓜mm,原來你也能上啊,怎麼還請假?治療可是很寶貝的,今天差點又因為治療不夠打不成。
這個語氣……她才想起曲惟恩的帳號託付給你看不見我暫管了。
[W To][QWE]:你是你看不見我?
[W From][QWE]:嘿嘿,是呀。
不知為什麼,有點點失落。
[W To][QWE]:你用這個號下本,你自己的不上?
[W From][QWE]:冬瓜mm你不知道,法師A怪太爽了,我都不想用我那個盜賊了。可惜馬上就要期末考試,還有三門大作業要交,不然真想再多體驗體驗,唉。
[W To][QWE]:那你還是安心準備考試吧,遊戲什麼時候都能玩,別耽誤了學習。
[W From][QWE]:嗯,明天開始我就戒網閉關啦。冬瓜mm,QWE的號你幫他管幾天行不?
[W To][QWE]:這不太好吧?
[W From][QWE]:有啥不好的,你們倆啥關係啊。
他們倆啥關係,好像……沒啥關係。
又過了一會兒。
[W From][QWE]:冬瓜mm,我發短信問過QWE了,他說沒問題,交給你一百個放心,他求之不得呢!嘿嘿!
[W To][QWE]:我在外面旅遊呢,也不能保證天天都上的。
[W From][QWE]:沒事兒,象徵性地幫丫照看下就行了,還真把他當菩薩供著呀。我是打不過他才勉為其難幫他管號的,你怕他什麼呀。敢有半句怨言,回來叫丫跪主機板。
[W To][QWE]:-__-b
[W From][QWE]:對了,你也去旅遊了?在哪兒啊?
[W To][QWE]:香港。
[W From][QWE]:我說你們倆怎麼沒一塊兒呢,QWE那個沒品的,丫畢業旅行居然去普陀山拜佛!幸好你沒跟他去。
她想起臨別前曲惟恩說的話,估計他是陪父母去的吧。想像不出來那樣一個人高馬大、高中搞物理競賽、大學打CS比賽、現在是暴力WOW法師的男生虔誠信佛是什麼樣子。o(╯□╰)o
[W From][QWE]:那就這麼說定了啊。你給我個郵箱,我把密保卡發你。
她告訴他郵箱地址,沒過一會兒就收到郵件。曲惟恩的帳號很長,密碼更是毫無規律,她建了個文字檔保存下來,和密保卡以及自己下載的一些東西一起放在一個暫存檔案夾裡。
其實她也對其他職業挺好奇的。她只玩過牧師,PK不多,對其他職業都不太瞭解。你看不見我下線後,她就用曲惟恩的帳號登了上去。
螢幕上出現一個比平常視角大好幾倍的女侏儒,瞪著一雙銅鈴大眼,頭上髮髻像顆倒扣的海螺,扭來扭去的十分搞笑。帳號裡還有另外一個角色,也是女侏儒,只有髮型和大號不同,頭頂兩隻粉紅色的大羊角辮,職業是術士,才5級,停在鐵爐堡,明顯是個倉庫小號。
名字看起來也像是隨手起的,叫西山紅葉。
你看不見我把QWE停在暴風城,她跑出城去,找了城門口5級的紅名怪迪菲亞小偷練習了一下A怪。引一大群一個奧爆統統放倒滿地亮晶晶的感覺,果然不是練級時全靠DOT把怪磨死、自從洗了神聖天賦後八百年都沒輸出過的牧師所能體會的。
她打得興起,一路引一路A,從艾爾文森林A到暮色森林,再A到荊棘穀,撿東西撿到手軟,包裡塞滿了各種掉落的物品,連《荊棘谷的青山》都快集齊一套了。當初練級的時候,在荊棘穀做了一百多個任務,殺了無數的怪,前前後後在這兒泡了將近一周,最終還是沒能完成“荊棘谷的青山”任務,四章只集齊了兩章。那時候沒讓法師帶真是太失策了。
在伽什廢墟欺負血頂巨魔時,有個熟悉的暗夜精靈獵人在她身邊下馬採集草藥。
[W From][靜水流深]:你在這兒幹嗎?A怪玩?
她很謹慎地只回了一個字。
[W To][靜水流深]:嗯。
[W From][靜水流深]:有點出息行不?副本裡還沒A夠,跑到野外來A著玩?你不是說後天就有一門考試嗎,還不趕緊下去複習,想掛科哪?
安思冬沒敢暴露身份,正好包也塞滿了,乖乖爐石回城下線。
第二天上午鄒瑜帶她去了海洋公園。這是個比較休閒的景點,拖家帶口型旅客最愛光顧的兩個地方之一,另一個是迪士尼樂園。進去就見到處都是小朋友,手裡牽著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再過半個月暑假開始了想必更甚。
海洋公園裡除了海洋生物的展覽表演外,還有各種遊樂設施,這一天玩得還算盡興。但給她印象最深的,是在海洋館的透明玻璃甬道內徜徉時,鄒瑜突然指著一群小魚說:“冬冬,你看那些魚,像不像變異魚?”
她湊過去一看,黃色腦袋,大藍眼睛,還真有點像。
變異魚是WOW裡的一種魚,只有在貧瘠之地的池塘裡可以釣到,吃了它可以獲得各種稀奇古怪的效果,比如體型縮小、頭上冒Zzzz昏睡、唱歌跳舞學母雞撲扇翅膀之類的。烹飪用它可以做美味風蛇,吃了能變成海盜或者忍者的樣子。總之是個很娛樂的道具,在拍賣行裡賣得還挺貴。為此有不少人專程跑貧瘠之地去釣魚,這兒是部落的地盤,互相釣著釣著看不順眼了一頓亂打也是常有的事。
記得她第一次看到有人吃了美味風蛇變成女忍者,覺得挺羨慕,跑到拍賣行裡一看,一本食譜居然要賣一百多金,原料變異魚也要十幾金一組。猶豫了片刻再看,已經被人買走了,只好悻悻作罷。聽說這本食譜是貧瘠之地的小怪掉的,大概是因為貧瘠之地是部落的領地,聯盟在那邊任務很少,也不太會去,所以出得也少。
那天她不過隨便在公會裡說了一聲,過了兩天曲惟恩就給她寄了本食譜和幾組變異魚,說是路過貧瘠之地隨手打的,他不練烹飪,用不著。那會兒她的烹飪技能剛好練到了美味風蛇需要點數,就把食譜學了,做了好幾組美味風蛇送給公會裡的人吃著玩,下本時一群海盜忍者。
她那次又RP了,別人吃了都是變身,就她吃完咕咚往地上一倒變成了屍體,一緊張按了移動鍵,又爬了起來。後來才知道那是假死,尋常只有獵人才會這個技能。公會裡一群人都很眼饞,說要去鐵爐堡銀行門口裝屍體嚇唬人,可是再也沒吃出來過這個效果。
其實想想,WOW真是個挺有趣的遊戲。
因為這個變異魚,加上昨晚A怪還沒A過癮,逛完海洋公園後,下午去中環轉了轉,她婉拒了鄒瑜在外面吃晚飯然後繼續去維多利亞港看夜景的提議,早早回到住處,用QWE的號爬上遊戲,去貧瘠之地刷美味風蛇食譜。-__-b
不知是運氣不好還是什麼原因,刷了一晚上,背包都滿了好幾次,還是沒刷到。好在貧瘠之地的怪等級都很低,打起來很輕鬆。
回營地清包休息時她打開技能面板看了看,QWE這個號裁縫和附魔都300了,釣魚是青梅首殺納克薩瑪斯那天晚上和她一起在東瘟疫之地練滿的,烹飪技能也練到快100了。曲惟恩不是說他懶得練沒用的烹飪麼?難道他是故意把那本食譜讓給她的?
不管怎麼樣,再刷一本讓他也學了就是了。她整理好背包,跑出營地繼續去A怪。
食譜沒刷到,卻碰到一個不想碰見的人——江東小喬。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30 01:31:49
第25章
江東小喬騎著馬跑過去了,又掉頭回來,站在那裡看安思冬A怪。她怕他看出自己手法笨拙笑話QWE,就也站著沒動。
[附近][江東小喬]:喲,這不是咱們聯盟著名的高玩QWE嗎?怎麼跑這兒來群怪呢,難道想刷美味風蛇食譜?不是吧,您老還缺這點小錢?
[附近][QWE]:我自己想學,不行嗎?
[附近][江東小喬]:這種苦力活,自然有的是咱小蝦米幫您幹,您老何必為了這點小錢親自動手呢?AH①裡買一本不就完了嗎?
也是,背包裡揣著好幾千金幣,在這兒吭哧吭哧刷一本才值一百多金的食譜,好像是有點不劃算。不過,親手打一本還給他,意義還是不一樣的。順便還能同時過過A怪的癮,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_╰)╭
[附近][QWE]:我樂意,你管得著嗎?
天上掉下來一桿藍色大旗。
“江東小喬邀請你進行決鬥,是否同意?”
看那天江東小喬和高倉健的決鬥,他的PK技術也不差。安思冬本來就不太擅長PK,法師的技能更是一竅不通,當然不會白送給他蹂躪,到時候丟的可是QWE的面子,於是毫不猶豫拒絕了。
“江東小喬邀請你進行決鬥,是否同意?”
再拒絕。
“江東小喬邀請你進行決鬥,是否同意?”
煩不煩哪,不懂什麼叫拒絕?
[附近][江東小喬]:嘿,您老不是號稱聯盟第一PK高手嗎,變縮頭烏龜啦?決鬥而已,又不會死人,這麼害怕幹嗎。
她當然不會那麼傻,被他幾句話一激就真的衝動地跟他動手,到時候輸了不是更讓對方得意?耍耍嘴皮子占點便宜而已,誰不會?
[附近][QWE]:我不跟你打。
[附近][江東小喬]:輸不起啊?
[附近][QWE]:太跌份。
丟下這句話,她冷豔高貴地跨上老虎坐騎,去找下一個密集的怪點,留下江東小喬在原地破口大駡。
原來裝B的感覺如此美妙,難怪那麼多人樂此不疲。感謝系統,感謝暴雪英明神武的策劃,讓同陣營不能強行PK,總算沒有讓QWE同學光輝高大NB的形象在她手裡受損。╮(╯_╰)╭
剛剛感謝完,下一秒她就反悔了——視野裡出現了兩個急速移動蹦跳的紅名,一看就知道肯定不是怪。
迅速奧爆解決掉身邊的小怪脫離戰鬥,東西也不撿了,她非常識時務者為俊傑地準備上馬逃跑。
馬沒召出來,一記悶棍把她敲暈了,有個盜賊潛行到了身邊。另外兩個人也飛奔過來加入了戰鬥,各種大招紛紛向脆皮小侏儒身上招呼過來,血條嘩嘩地減下去。她只來得及點了一下技能欄裡唯一看著有點眼熟的聯盟徽章解了暈,另外放了一下奧爆把身邊的兩個近戰爆掉一點血,可憐的小侏儒就像塊肉片似的翻了肚皮。
那三個人圍著侏儒的屍體不走,顯而易見是要守屍。一個法師,一個盜賊,一個戰士,前兩個名字看著都有點眼熟——好像就是去年情人節任務時殺QWE的那兩個。
安思冬知道自己肯定打不過這三個人,看公會裡的人都在下本,也不想叫人來幫忙。等了一會兒,盜賊先走了,法師和戰士還在旁邊守著。她釋放了靈魂到墓地,看屍體離墓地挺遠的,就讓墓地裡的天使mm幫自己虛弱復活,準備爐石直接回城。
爐石還沒點下去,進入戰鬥,潛行的盜賊現身了。太陰險了,猜到她要虛弱復活,居然偷偷在墓地裡蹲著!
虛弱復活後十分鐘內所有屬性降低75%,純粹就是一廢柴。這次盜賊索性連控制技能都不放了,站樁砍她,冷血剔骨三下兩下就把半血的小侏儒又剔成了屍體,死在了墓地裡。
法師和戰士也趕了過來,三個人優哉遊哉地在侏儒的小屍體旁圍了一圈,故意在附近頻道聊天,顯示出來的全是獸人語,也看不懂在說什麼。這下好了,虛弱復活也不行了,就看過會兒他們幾個等厭煩了會不會走。
守就守吧,互相比賽燃燒點卡,她燒一張,對方燒三張,也不算虧。
她切出去上了會兒網,跑到網上查了查,才知道美味風蛇食譜的掉率居然只有萬分之一至萬分之四,而她之前打的都是掉率最低的那些怪,難怪這麼難刷。如此難得,反而更堅定她刷一本還給曲惟恩的決心。偷偷給他的號學了不告訴他,哪天他突然發現自己居然會做美味風蛇,豈不是很有趣?
這時候有人敲門,她爬起來去開門,是鄒瑜。他手裡拿著一碗剛洗過的草莓:“想起來冰箱裡還有這個,給你送點過來。”
“哦,謝謝。”她把碗接過來。
他一手撐在門上:“不請我進去坐坐?
”
她只好把他讓進來。回到電腦前看了看,那三個部落還鍥而不捨地守著屍體,鄒瑜又來了,她只得退了遊戲。
在野外退出會自動等待20秒。鄒瑜走過來,看見她的螢幕是黑白的,問:“你怎麼死了,有部落殺你?要不要我上來幫忙?”
“哦,不用。”她點下“立即退出”,關掉用戶端,“早就被殺習慣了,讓他們等著吧,正好我也準備下了。”
鄒瑜坐到她身邊:“原來你迫不及待地趕回來就是為了玩遊戲呀。冬冬,遊戲什麼時候不能玩,咱倆都這麼久沒見了,你就不能多陪陪我?”語氣有點哀怨。
“呃,沒有啦……”她抓抓頭,“今天逛得有點累,我隨便玩玩……那個,你也吃點草莓。”把放草莓的碗推到他面前以示討好。
他耍無賴:“你喂我吃。”
好吧,對自己女朋友提這種要求,好像不算過分……她默默地拈起一顆草莓塞進他嘴裡——他居然舔她的手指頭啊啊啊!
她看了一眼自己剛剛摸過的鍵盤和滑鼠,看起來都用得挺久了,還是好幾個人公用的,據說鍵盤上的細菌密度是馬桶的5倍……好像還是鄒瑜比較吃虧,算了。
她悄悄把手在褲子上擦了兩下,繼續淡定地看著電腦螢幕,打開網站看新聞和天氣預報。剛點開頁面,跳出一個廣告視窗:“十天增大5-8釐米,讓她體驗完全不同的感覺!”畫面上是兩個衣衫半褪姿勢曖昧的男女。
囧!為什麼天氣預報網站也會彈這種小廣告?她連忙叉掉,忍不住瞥了鄒瑜一眼,他也正看著她,雙目幽暗,似有深意。她連忙把臉轉回來,正襟危坐地看天氣預報。
這個房間的主人已經搬走,傢俱不是很全。書桌挨著床頭,椅子不見了,安思冬就坐在床上用電腦,現在鄒瑜坐她身邊,所以就是——兩個人並排坐在床上,她在內他在外,他不起來她就沒法出去。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他還言辭舉動曖昧,是不是下逐客令比較好?
正想開口,鄒瑜先說:“其實我挺感謝這個遊戲的,要不是它,我也不會認識你。你還記不記得咱們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嗯,在赤脊山。”被一個叫愛慕梯的部落大號欺負守屍,後來還是QWE來幫她報的仇,害得他被愛慕梯的小號刷屏辱駡……
“那時我只是……我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喜歡上你,你會成為我的女朋友……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就過去快一年了。”
“是啊,真快……”她呆呆地說。
“那時候能天天和你在一起,真好……”他的聲音漸漸低下去,左手搭上她的肩頭,“冬冬,分開的這幾個月,你想不想我?”
“啊?我……”
不等她回答,他又接著啞聲說道:“我可是每天都想在你,想抱著你,現在終於成真了……”
他側過身來,右手也環住了她的肩,把她整個人圈在懷裡。逆光將他大半的臉埋在陰影裡,只看到一雙明亮的眼,令人不敢逼視。她覺察出他的意圖,下意識地想往後退,身後卻有一隻手將她的腦袋按住了,他隨即覆了上來。
她渾身都僵硬了,想要躲避,腦後那只手溫柔卻有力,牢牢地固定住,就像他的臂膀,明明圈得不緊,但就是掙脫不得。她只好咬緊牙關,任他在唇上輾轉引誘挑逗,就是不鬆開。
這種時候,她居然還有心思想他的舌頭剛剛舔過她的手指,她的手指剛剛摸過細菌密度是馬桶5倍的鍵盤……而現在那間接舔過5倍於馬桶細菌的舌頭正掃過她的牙齒,毛骨悚然。
腦後的手似乎放鬆了一些,她連忙後退,他卻順勢跟了上來。後仰的身體失去了平衡,被他壓倒在枕頭上。
啊啊啊這是什麼狀況!有點超過她的接受範圍了!
她掙扎了兩下,身上的男人紋絲不動。男女的力量到底差別太大,他雖然瘦,但還是只用一隻手就輕易把她的雙手按住。混亂的腦子裡忽然浮現起很久以前的某個夜裡,她曾經做過一個類似的夢,有個高大強壯的男生把她按在牆上強吻,也是這樣單手將她的兩隻胳膊按在頭頂上方,另一隻手伸進衣服裡握住了她的腰……
腰上忽然覺得有些冷,T恤被掀開了,一隻溫涼的手順著她的腰身向背後探去,像一條滑膩的小蛇,裸露的皮膚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終於放棄了和她的牙齒奮戰,轉而向脖子裡襲去。
她冷冷地說:“鄒瑜,放開我。”
他充耳未聞,只聽見呼吸越來越重,在她耳邊喃喃地說著迷亂的情話:“冬冬,我的冬冬……每天晚上我都忍不住想你,想這樣抱你,想擁有你……給我,好不好?”
給你妹啊,當然不好!兩人緊緊貼著,她能感覺到他身體的細微變化,動作也不像剛才那麼溫柔。她奮力掙扎,發現他也使上了力,按住她手腕的手像一把鐵鉗,勒得雙手生疼。
“鄒瑜,你放不放?”她有點生氣了。
“就不。”他吻著她的鎖骨,甚至用牙齒不輕不重地咬了一下。
她渾身寒毛都豎了起來。腰上那只手得寸進尺,探到背後,準確地找到內衣的搭扣。胸口突然一松,內衣被解開了,那只手隨即掉轉方向,向她胸前摸過來。
她噁心壞了,掙又掙不開,抬起膝蓋狠狠踹了他一腳,趁他吃痛弓起身,手腳並用地把他推開,趕緊從床上跳起來,躲到屋子另一邊離他遠遠的。
以前看言情小說裡男主角對彆扭的女主角霸王硬上弓,她還看得臉紅心跳,覺得非常萌,但這事兒真的發生在自己身上,那感覺,真是說不出的噁心。言情小說果然當不得真,就像曲惟恩說的一樣,葉公好龍,真的來條龍到你面前,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剛才她送他一記斷子絕孫腳的心都有了。
那一腳踹得也夠重,鄒瑜痛得五官都扭曲了,臉色更是陰沉得嚇人,眼裡熊熊的不知是欲火還是怒火:“安思冬,我是你男朋友,你這是什麼意思?”
她的口氣當然也好不到哪裡去:“我說了不要就是不要,你要真當我是你女朋友,就該懂得尊重我。”
“你是不是還想……”他的情緒有點失控,吼了一半,後半句話還是硬生生忍住了,彎腰坐在床沿上,雙手扶著額頭深呼吸平定情緒。
安思冬站在牆邊,胡亂扣好內衣把亂七八糟的衣服拉整齊,戒備地盯著他。今天的鄒瑜讓她覺得有些陌生,她有點後悔這趟香港之行了。
最後還是他先服軟,抬起頭時又恢復了往日的溫和表情:“對不起,冬冬,我剛才有點失態……”
他站起身向她走來,她立刻往後退了一步:“你別過來!”
“好好好,我不過去。”他舉起雙手,退回床邊坐下,“冬冬,你別害怕,我不是有意的,只是因為太久沒見你了,一時有點情不自禁……我沒想到你會這麼抵觸。我不是那樣的人,你知道的。”
他是什麼樣的人,原本她以為自己挺瞭解的,但是現在不確定了。也許只是她一廂情願地把萬千的性格往他身上套而已?
她悶悶地說:“我還是去住酒店好了。”
他連忙說:“現在這麼晚了,酒店不好找,而且香港的酒店那麼貴。今天是我不對,你放心,從現在起,沒有你的允許,我絕不踏進這個房間半步,行了吧?你把防盜門反鎖,我就算有鑰匙也進不來,是不是?這棟樓住的基本都是港大的學生,至少比隨便找家小旅店安全。”
雖然她對他是有點不太信任,但還不至於覺得他會撬防盜門入室作案那麼齷齪。“那你先回去吧,不早了,我想睡了。”
“我歇會兒就走。”他彎著腰苦笑了一下,“你剛才那一腳踹得可真夠狠的,我現在相信你絕不是林妹妹了。”
她的火氣也消了大半,覺得自己好像是下腳太沒輕沒重了點,可別真的把他踹傷了。“對不起,我只是……我爸媽都很保守的,要是我結婚前就跟男的發生關係,他們肯定會打斷我的狗腿。”
“我知道你是個好女孩,是我的錯,我太沒用了,一抱著你就控制不了自己……”他笑得很無奈,“以後借我十個膽子也不敢了,我還想活著見到我未來的兒子呢,再給他起個名字叫鄒傑倫什麼的。”
現在她聽這個笑話可笑不出來。
坐了一會兒,鄒瑜說:“對了,明天早上我得去學校裡開個會,電腦讓我帶去用一下,行嗎?大概十點多鐘能趕回來,到時候再陪你出去玩。你今天也走了不少路,明天就睡個懶覺好好休息一下。”
“哦,好。”她想起自己還在那台電腦上存了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往書桌這邊挪了挪。鄒瑜很識趣地從床沿站起來,遠遠地走開,讓她操作。她把自己的暫存檔案夾整個刪除了,關上電腦還給他。
鄒瑜出門時,她站在門口說:“明天上午你專心開會吧,我自己去時代廣場那邊逛逛街好了,室友讓我給她們帶點化妝品。”
“買化妝品我是幫不上忙,也就能出點力氣幫提個袋子。”他大概也覺得今天晚上鬧得有點尷尬,分開一下緩和緩和比較好,“你一個人認得路嗎?”
“我方向感很好的,又有地圖在手,認路沒問題。”
他揶揄道:“是嗎?當初還不知道是誰困在諾莫瑞根裡面找不到出口最後只好爐石回城的呢。”
那次不是因為真的找不到路,是有人在外面一直催,催得她心浮氣躁……“你不也找不到路嗎?第二次再去我就知道怎麼走了,把所有任務都做完、boss都打了呢。”
“你後來又去了?怎麼沒叫我?”
呃……第二次是和QWE一起去的……
安思冬有點鬱悶。她最近想起這三個字母的次數好像有點多。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30 01:32:02
第26章
之後幾天鄒瑜果然很規矩,除了最後一天送行幫忙拿行李,再也沒進過安思冬的房間,出去玩牽個手都要先徵求一下她的意見。但那天晚上的事還是讓她的旅遊興致大打折扣,在香港呆了五天,把幾個有名的地方逛了一遍,就坐上去廣州的大巴,奉父母之命去舅舅家串親戚了。
舅舅前幾年因為工作調動,舉家搬遷到廣州。安思冬的外公已經去世了,外婆現在和舅舅舅媽住在一起,另外還有未出閣的表姐,一家四口。
舅媽一見她就摸著她的頭說:“上次見冬冬才上高中吧,一眨眼就成大姑娘了,長這麼漂亮!”
外婆七十多歲了,身體還算健朗,就是記性不太好:“冬冬多大了?上大學了吧?”
舅舅說:“媽,你又忘啦,前幾天姐打電話過來不是剛說過嗎,冬冬今年大學就畢業了,馬上要念研究生了呢。”
外婆說:“哦,都大學畢業啦,有對象了沒?”
舅媽說:“早就有啦,小夥子還是P大的高材生,姓周,叫周瑜是吧?比冬冬大兩歲,談了三年了,現在正在香港呢。這次冬冬就是去香港看男朋友,順道來咱們家玩的。”又問安思冬:“香港離這邊挺近的,怎麼不把男朋友帶過來,讓我們也看一看呀?”
看來媽媽什麼都跟舅舅舅媽說了。家裡親戚就是這樣,一點點風吹草動沒幾天所有人就都知道了,所以當初她才不敢把被甩的事告訴媽媽。她訕笑著撒了個謊:“他最近挺忙的,為了陪我已經請了好幾天假了,我就沒讓他送。”
舅舅說:“沒關係,反正以後總會見到的嘛。冬冬,你姐姐明年結婚,到時候記得把男朋友也請過來啊。你們倆準備什麼時候辦喜酒?”
舅媽說:“冬冬還在上學呢,急什麼?等研究生念完至少還要三年,你把你的紅包裝好,有你出壓歲錢的時候!”
一家人七嘴八舌地說著她的終身大事,她只好在一旁陪笑。
二十歲之前,親戚長輩們都諄諄教導:要以學業為重,千萬別早戀啊!一過了二十歲,口風立刻變成了:學校裡有對勁的小夥子趕緊找一個,不然好的都被別人挑光啦!o(╯□╰)o
表姐只比安思冬大一歲,從小兩人感情就很好,無話不談,搬到廣州後還經常和她在網上聊天。晚上安思冬和表姐鑽一個被窩,聊天聊到半夜。表姐和未來表姐夫正在熱戀,跟她說了不少兩人之間的趣事。聽完之後安思冬覺得,她和鄒瑜簡直不能算是情侶。
表姐心思細膩,看出她有心事:“冬冬,你是不是和男朋友鬧彆扭了?”
她縮在毯子裡微微點了下頭。
“怎麼啦,跟姐說說,我幫你參謀參謀?”
她小心地問:“姐,我們倆好久沒見了,他想跟我……親熱,我居然覺得有點噁心,我是不是不太正常啊?”
表姐問:“他抽煙嗎?”
“沒見抽過。”
“有口臭?”
“沒有……”
“那天吃大蒜了?”
“也沒有……”
“我知道了,”表姐一副戀愛專家的表情,“有兩種可能。第一,你不愛他。”
這個她知道啊。“第二呢?”
“第二,你心裡有別人。”
這個她也知道啊,是萬千嘛。可是以前的三個男朋友不都是這樣,為什麼和他們都能相處得下去,唯獨鄒瑜不行呢?按理說鄒瑜是最像萬千的,她應該最喜歡才對啊。
安思冬很迷惘,戀愛專家狀的表姐也沒能幫上她的忙。
那天鄒瑜把筆記本帶去學校,開完會就被同學借走了。雖然他說可以用他的桌上型電腦,但發生那天的烏龍之後,她當然不會再跑去他房間和他共處一室。到了舅舅家,自然更沒機會玩遊戲,算起來有好一陣沒上WOW。出了香港她就給你看不見我發了個短信,讓他有空繼續代管QWE的號,他也沒回。
因為臨近暑假,廣州的火車票也變得很難買,在舅舅家足足呆了十幾天,差點準備坐飛機,最後終於買到一張回學校的臥鋪,還是慢車,要30多個小時。回到學校已經是畢業典禮前一天的下午,還好趕得及。
同寢兩個家在本市的女生已經搬走,宿舍裡空了一大半。晚上她和毛穎一起去食堂吃飯,居然碰到曲惟恩和老畢。
老畢問她:“冬瓜,你去哪兒了,玩瘋了吧?我們還以為你畢業證書都不要了呢。”
“我去親戚家了,火車票不太好買……”她看了一眼曲惟恩,個把月沒見,他又曬黑了,繃著個臉越發顯得酷酷的,雙手往短褲兜裡一插,仰頭看天。
因為有毛穎在,她也沒跟他們說上幾句話。吃飯時毛穎還打趣她:“上次送你《蒼之濤》的,就是這個男生吧?我看他還沒對你死心呢,明明一肚子話想跟你說,還硬要裝酷,我這個小太陽大浴霸都看不下去了。你看你看,他又偷偷瞄你!”
她本來想回頭去看,聽了這話只好半路又轉回來,用筷子敲敲毛穎的盤子:“別八卦了,快吃飯!”
晚上爬上久違的WOW,有一些人放假回家了,不少大四的面臨畢業離校,人員缺席比較厲害,只開了一個團。她看了看團隊和好友列表,QWE居然不在。
[團隊][夏天的冬瓜]:今天法師怎麼這麼少?一會兒小怪清得過來嗎?
過了好一會兒,居然都沒人理她。她只好厚著臉皮找你看不見我問。
[W To][你看不見我]:QWE怎麼沒來?我今天看見他已經回學校了。
[W From][你看不見我]:冬瓜mm,你還不知道嗎?
[W To][你看不見我]:什麼?
[W From][你看不見我]:QWE被盜號了。
呃?
[W From][你看不見我]:那個盜號的也真可惡,盜金幣盜材料也就算了,MB的丫居然把QWE的號給刪了。
她傻眼了,連忙雙開登上QWE的號。角色列表裡只剩下一個5級的侏儒術士西山紅葉,仍然停在鐵爐堡,而那個曲惟恩辛辛苦苦玩了兩年、上個月剛剛湊齊一身T3、雙製造都練滿、所有有用勢力聲望都到崇拜的法師,曾經叱吒風雲的id,QWE,不見了。
是誰這麼缺德,他知道練起一個號來要花費多少心血嗎?他盜什麼不好,要金幣,要材料,可以統統拿走,甚至把人身上裝備都扒光賣錢也沒關係,但是他為什麼要把角色給刪掉啊!
她想起最後一次在貧瘠之地上這個號,下線時還是靈魂,被三個部落守著。她想刷一本美味風蛇食譜送給他,讓他哪天偶然間發現時有個小小的驚喜。這麼微小的願望,卻再也不可能實現了。
另外一邊你看不見我還在念叨著。
[W From][你看不見我]:昨天QWE回了學校剛發現的,我為這事昨晚上一夜沒睡好覺。怎麼偏挑我替他管號這幾天出這種事呢?以後我可還有啥臉見他啊。
她心裡也很亂,但還得安慰他。
[W To][你看不見我]:這也不是你的錯。不是有密保卡嗎?怎麼還會被盜?
[W From][你看不見我]:不知道啊。我把聽說過的殺毒殺木馬軟體都挨個裝了一邊掃描,也沒發現我電腦上有木馬。我的電腦就我一個人用,也沒別人碰過。
鄒瑜那台筆記本是工作用的,殺毒防火牆一應俱全,而且她一共就用了兩晚上,用完把文件都刪了,應該也沒問題。
[W To][你看不見我]:有沒有辦法恢復?
[W From][你看不見我]:我已經打電話給九城①的客服了,說幫忙看一下,讓我們等等。
發生了這種事,她突然覺得完全沒有了下本的動力,在公會頻道打了個招呼請假。
[公會][夏天的冬瓜]:今天不缺治療吧?我還有點事,先下了,抱歉。
[W From][奈何情深]:冬瓜mm,QWE的事你知道了吧?
[W To][奈何情深]:嗯……
[W From][奈何情深]:你去吧,好好安慰安慰他。MD哪個殺千刀的幹的這生兒子沒□的缺德事,讓老子查出來是誰,要他不得好死!
她退出團隊下線。看了一眼QQ,曲惟恩不線上;BBS,也不在;打他手機,已關機。
她打電話到他宿舍,接的是老畢:“曲惟恩啊?他去操場跑步了。你找他有啥事?我讓他回來了給你回個電話。”
“哦,沒什麼,不用了。”她掛上電話。
宿舍區南面就有一塊新建的操場,晚上很多人來這裡鍛煉打球。安思冬下樓去操場轉了兩圈,也沒找到曲惟恩的影子,只好又悻悻地回宿舍。
洗完衣服掛陽臺上去晾時,她好像看見樓下草坪上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她有兩百度近視,平時不戴眼鏡,看不太清。等回桌上取了眼鏡回來再看,那個模糊的影子已經不見了。也有可能是她眼花,那只是某個站在樓下等女朋友的相似的男生罷了。
第二天是本科生畢業典禮,一大早就去綜合體育館門口集合。曲惟恩因為身高體力的優勢被派去抗系旗,站在全系的最前面。安思冬沒在人堆裡,只能遠遠地看見那桿筆直的鮮紅色大旗迎風飄揚,旗上印著“電腦科學技術系”幾個白色大字。
畢業典禮麼,無非是校長講話、黨委書記講話、這個發言、那個致辭等等,最後環節是所有畢業生挨個上臺領學位證,讓校長把學士服的帽穗從右邊撥到左邊,再和校長親切握手合影。但因為畢業生太多,一個校長撥不過來,體育館裡排了九條長龍,除了校長本人,還有八名大系的系主任客串。
安思冬運氣比較好,排到真校長的一隊。這是她頭一次和校長這麼近距離接觸,還有點緊張,結果拍照時正好瞄見曲惟恩在旁邊一隊排著。今天她還沒跟他打過照面,一個閃神,眼睛就沒看鏡頭。後來拿到照片,校長大人笑眯眯地握著她的手盯著鏡頭,她卻斜著個白眼看旁邊,囧死了。
饒是有九個校長,三千多名畢業生還是一直撥到中午十二點多才撥完。全班又先一起在體育館門口合影,拍集體扔學士帽的照片,然後三三兩兩地約著下午一起去哪裡哪裡拍照。
汪潔爸媽都來參加畢業典禮,拍完合影汪潔就陪著他們走了。安思冬一個人往食堂走,身後有人快步跟了上來。
“安思冬。”他居然沒有叫她冬瓜。
“誒?”並排走在一起,她必須費勁地仰起頭才能看見他的臉。
“去食堂吃飯?”他低頭俯視了她一眼,“一個人?一起去吧。”
“嗯……”
“下午準備去哪兒拍照?”他問,不等她回答又說,“沒約人的話就跟我們一起吧,你看不見我有台單反,他攝影技術也挺好。”
“哦。”
兩人默默地走了一會兒。
“呃……”
“那個……”
兩個人同時開口,又同時頓住。
曲惟恩說:“你先說。”
她斟酌著言辭:“就是關於你的……”
“嘿,原來你丫在這兒呢,也不等等我們就先跑了!見色忘義!”有兩個人從背後追上來,一把摟住曲惟恩的肩膀。她回過頭,就見一口閃亮的白牙,是奈何情深。旁邊你看不見我背著一台大相機,鏡頭像個望遠鏡,居然還有三角架。
你看不見我說:“冬瓜mm,上次版聚你那張超美超性感的照片就是我拍的,技術不錯吧?今天我一定把你拍得更美,把你們倆的合影拍得比婚紗照還漂亮!全包在我身上!”
什麼超美超性感,還婚紗照……她悄悄地瞥了一眼曲惟恩,他恰好也轉過來看她,曬得黑黝黝的臉上居然還泛出一絲紅暈,掩不住笑意。她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頭只顧走路。
不知道剛才他想說的是什麼?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學士服是很考驗身材的,像她這種身高,穿在身上就像個大麻袋,而那些身姿挺拔的同學,這時候就顯示出優勢了。她不得不承認,其實曲惟恩從某個角度看過去,還是有那麼一咪咪帥的,此刻和大帥哥奈何情深站在一起,居然都沒有被他比下去。
啊……也可能是因為她今天沒戴眼鏡,隔得遠看不清他臉上因為荷爾蒙分泌過於旺盛而導致的痘痘和毛孔的緣故?
一行人一路說笑著向食堂走去。安思冬人矮步子小,漸漸就被三個男生落在了後面。轉過一個十字路口,突然聽到後面有人叫她:“冬冬。”
那聲音暖如春風,卻一下子讓她如墜冰窖。
她轉過身去。路邊臺階上站著一個人,白襯衫,休閒長褲,銀色細框眼鏡,面皮白淨,身材瘦削,彎起薄薄的嘴唇,笑得溫和無害。他風塵僕僕,手裡拖著一隻拉桿行李箱,就像上次情人節在高中校園裡偶遇時一樣。
那次他這樣出現在她面前,沒過多久她就莫名其妙地成了他的女朋友;現在他又來了,這次他會帶來什麼?
學士服又長又厚,六月末大中午的豔陽在頭頂熱辣辣地烤著,胸前背後都出了一層汗,粘住貼身的衣服。日頭還掛在天上,陽光刺目,那汗水卻突然變成冰涼。鄒瑜向她走過來,溫存地笑著,張開雙臂,緊緊地抱住她。
“還好趕得及。”他說,在她耳邊輕輕落下一吻。
她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身後仿佛有兩道利劍似的目光向她射來,心裡有個尖銳的聲音叫囂著:不是的,不是的!
可是,不是什麼?鄒瑜是她的男朋友,這是事實,不是麼?
鄒瑜放開她,拉著她的手向五米之外的三人走去。“你好,你就是QWE吧?我聽冬冬說起過,你們倆是同班同學。”他向曲惟恩伸出手,“謝謝你們一直以來對冬冬的照顧,我是冬冬的男朋友,咱們也見過面的,我在遊戲裡的id是萬水千山。”
曲惟恩沒有和他握手。即使是低著頭,她也能感覺到周圍冷峻的氣息。她不敢抬頭,不敢去看他,她不知道自己臉上現在是什麼表情。
鄒瑜也不以為意,收回手來摟住她的肩膀:“你們忙,我和冬冬先走了,再見。”又低頭對她說:“咱們先回你宿舍把行李放下,再去吃飯,好不好?”
她像個木偶似的被他帶著往宿舍方向走。走出去好一段了,她忍不住回過頭,曲惟恩還站在那個十字路口。午間飯點的路口人來人往,不時有騎車的同學從他面前掠過,鈴聲輕快,明亮刺眼的陽光穿過樹梢在柏油路面上投下星星點點的光斑。可那些都是黑白的,像WOW裡死後的靈魂世界,只有那尊僵直的身影,如同螢幕上鮮紅的復活按鈕,觸目驚心。
“冬冬?”鄒瑜叫她,“走吧。”
她默默地轉回身。
如果那時候知道,這是最後一次見到他,她一定會多看一眼的。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30 01:32:19
第27章
一整天安思冬的心情都很亂,下午被鄒瑜帶著隨便去學校的幾個有名地點拍了幾張照片。她實在沒有拍照的心情,笑得十分僵硬,每張照片都哭喪著個臉。下午把鄒瑜送回P大,又去系裡還了學士服,辦了退學生證等畢業手續,回到宿舍天已經黑了。
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天氣太熱了有點中暑,腦子暈沉沉的,也沒有胃口。晚飯她就喝了點水,吃了兩塊餅乾,打開電腦爬上遊戲。
似乎……有些不對勁。
先是發現她在公會裡的等級從“精英”變成了“見習”,再是往幫會倉庫裡丟草藥時發現許可權受限不能操作;接著一團的人明明在組隊,一直到進了本都沒人問她一聲;她上BBS,FREE的分版也把她的存取權限取消了;上TS,一團的頻道鎖了,進不去。
高倉健是BBS分版現任的版主之一,她看到他沒在下本,就發了條密語過去詢問。
[W To][高倉健]:我怎麼進不了咱們公會版面了呀?
[W From][高倉健]:你還有臉問。
[W To][高倉健]:?
[W From][高倉健]:我以為姓柳的賤貨已經夠賤了,沒想到你比她更賤。老子居然帶過你這種賤人,真是倒了八輩子大黴,想想就噁心得吃不下飯。以後別讓老子再看見你,不然見一次罵一次,到時候別怪老子說話難聽。
[W From][高倉健]:女人沒一個好東西。
她不知所以,再發密語過去,高倉健都不再理睬,大概是把她遮罩了。
怎麼回事?難道就因為她男朋友是青梅煮酒的成員?
正納悶呢,資訊欄裡又有密語跳出來。
[W From][靜水流深]:冬瓜,在嗎?
[W To][靜水流深]:師姐……
[W From][靜水流深]:對不起,他們幾個比較激動,我勸了很久,才同意暫時先保留你的會籍,不過幫會倉庫、TS什麼的可能一時半會兒訪問不了了。
[W To][靜水流深]:我男朋友是青梅的人沒錯,但是他很晚才玩的,我覺得這種私事和公會沒什麼關係,所以才一直沒說,並不是有意隱瞞。我又沒做對公會不利的事,為什麼要封我?
靜水師姐好一陣沒說話,過了一會兒才回過來。
[W From][靜水流深]:今天九城的客服回電話給你看不見我了。
她現在有點煩躁,但這件事她也很關心。
[W To][靜水流深]:怎麼說?能恢復嗎?
[W From][靜水流深]:客服說刪除時間過久,可能沒辦法找回來了。不過她有幫我們從log裡查到最後一次登錄的資訊,IP是香港的。
安思冬盯著螢幕上那句話,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W To][靜水流深]:你們懷疑我?
[W From][靜水流深]:奈何說你男朋友是青梅現在的主力MT,和念奴嬌、江東小喬那幫人關係密切,今天中午他還故意向QWE示威,是不是?
是嗎?她當時腦子太亂了,沒有留意。
[W To][靜水流深]:我用生命發誓,我沒有做過。再怎麼說,QWE也是我的同班同學,江東小喬那些人我都不認識,我幹嘛為了他們做這種陷害自己同學的事?師姐,請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
[W From][靜水流深]:我們相不相信你不重要,關鍵是QWE怎麼看。你肯定也早就感覺到了,他一直喜歡你,你可以想像這件事對他打擊有多大。他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男生,如果僅僅是盜號刪號,他不會放在心上的。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QWE的號被盜了,盜號者用香港的IP登錄,偏偏她那時也在香港,偏偏她還知道他的帳號密碼,又偏偏她的男友在敵對公會……難道是鄒瑜?可是她用他電腦的那兩天,他要不在自己房間,要不就是陪她一起在外面玩,根本沒有碰過那台電腦,之後她也把檔都徹底刪除了。再說了,鄒瑜和曲惟恩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他和江東小喬等人關係好,也不至於做這麼沒RP的事,陷自己女朋友于不義吧?
越想越亂,理不出個頭緒。
[W From][靜水流深]:QWE上BBS了,你去跟他說吧。
她切回BBS,發現QWE在WOW版發了個帖子,說:“畢業了,要上班,決定徹底告別WOW。如果以後再在奧服看到QWE的ID,一定不是我,謹防受騙。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別再提了。這段日子我會永遠記得。再見。”
後面的回帖也一致沒有再提恩怨是非,紛紛回復“Bless”、“Wave”、“什麼時候想玩了儘管回來,HSYH歡迎你”、“工作順利,一路順風”之類的祝福話語。
她想回個帖,可是完全不知道能說什麼。解釋嗎?主帖都說了過去的事不要再提,回帖也都不揭他的瘡疤,她當然最好也不要提;祝福嗎?她用什麼立場去祝福呢?假裝兩人還是友愛的同班同學?還是已經成為別人女朋友的他的暗戀對象?
她查詢QWE的狀態,發現他也正在查詢網友。她呆呆地看著螢幕上的BBS用戶端,黑底白字,簡單而快速的字元介面。ID:QWE,昵稱:QWE,上站次數:1577,發帖數:5864,上次於[2007-06-30 22:43]從[*.*.*.*]訪問本站,生命力:364,目前在站上,狀態如下:查詢網友,個人說明檔如下:無……連一點多餘的資訊都沒有。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他沒有下線,她也沒有下線,互相保持著查詢網友的狀態。
桌上的小鬧鐘突然發出輕微的“咯”的一聲,她轉頭一看,已經十二點了。新的一天開始了,大四的暑假,開始了。
而四年的大學生涯,就此結束了。
她終於忍不住發過去一條消息。
=> QWE:在嗎?
幾乎是同時,對面也有消息發過來。
QWE:安思冬,我等了你三年,等到的就是這樣的結果。
QWE:我不會再這麼傻了。
她呆住了。她知道他喜歡自己,但是沒想到那麼早。三年前,那不就是大一?可是那時候她還是周遠航的女朋友,周遠航是他的室友,他還幫著周遠航追她……
她連忙回了一條消息過去。
“對方不線上上,或者使用者ID錯誤。”
再查詢他的狀態,已經下線了。
她跌坐回椅子裡,按著上下鍵反復查看他最後留下的那兩句話。安思冬,我等了你三年,等到的就是這樣的結果。我不會再這麼傻了。
我等了你三年……
腦子裡一一閃過這些年關於他的事。大一剛來時班上的男生還不熟,去西山秋遊她不小心崴了腳,班長讓他背她下山,她趴在他背上睡著了……她體育不算好,從來沒跑過1500米,發奮圖強,每天去操場練習,經常碰到他也在訓練老畢和小胖……考試那天,老師從隔壁男生班找他來領跑,他速度控制得很好,她始終跟在他身後勻速前進,最後拿了滿分……周遠航開始追她,女生節那天在樓下草坪擺滿玫瑰,四個男生一起唱情歌,全樓跟著起哄,她只好答應了。聽說這個點子是他出的,一路都是他幫周遠航捧著那束99朵的巨大玫瑰花束……她去周遠航宿舍,他總是不在……上大課她幫他們全宿舍占座,他說自己個子高坐前排會擋到後面的同學,也不跟他們坐一起……整個大二一年,他沉迷於CS,四處去打比賽,成績從全班第二跌到倒數第三,被班主任叫去做思想教育。她還記得那次開班會在水利館,他居然又因為比賽遲到,班主任大發雷霆。她開完班會就在水利館自習,還碰見他勸了他兩句來著……後來他終於金盆洗手,大三成績又上來了。再往後,就是去年暑假,她失戀了不回家,請他介紹個遊戲來打發時間,從此開始和他一起玩WOW……
那些被她忽略的日子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她錯過了什麼?
我不會再這麼傻了……
三年的等待,他終於還是決定放棄。
可是,明明,明明已經……
心裡被擠得滿滿的,好像有什麼要噴薄而出。她按住心口,想起來倒杯水喝。站起身時手一抖,碰到了筆記本的網線。螢幕上的BBS用戶端立刻斷線,變成一片漆黑。
那兩句話,他最後留給她的兩句話,也沒有了。
她往後踉蹌退了一步,電腦椅骨碌碌地滑走了,她一下子跌在了冰冷的地磚上,腦袋磕到了身後的櫃子尖角。很疼……那麼疼……眼淚一瞬間湧了出來,模糊了視線。螢幕是黑的,屋子裡也是黑的,沒有了,都沒有了……
她不知道一個人究竟可以有多少眼淚,只知道它們不停地湧出來,無休無止。就像那年聽說萬千報了S大,她握著自己的志願表,整夜無法入睡,偷偷躲在被窩裡流淚,咬著枕巾不敢出聲,怕被爸媽發現。
而現在屋裡只有她一個人,汪潔和另外一個女生都回家了,毛穎和同學出去通宵K歌,她可以盡情地哭,用光所有的手紙,反正沒有人知道。
沒有人知道。
安靜的夜裡只聽見自己的抽泣聲。地磚的涼意一分一分沁上來,她曲起膝蓋抱住自己。一直到天邊的第一縷亮光照進窗戶,刺痛她紅腫的雙眼,她想,她大概是明白了一個悲催的事實。
表姐說:你不愛他,你心裡有別人。
她說得沒錯。她不愛鄒瑜,她心裡有了別人。
只是,那個人已經不再是萬千。
毛穎和同班同學去KTV通宵,直到第二天早上天亮了才回來。她喝了不少酒,頭暈腦脹,回到宿舍臉也不洗衣服也不脫,直挺挺地就往床上一趴,準備睡它個天昏地暗再說。
趴下去一會兒,她又跳了起來,覺得哪兒有點不對勁。
屋子裡光線有點昏暗。對面的兩張床已經空了,東西都已搬走,而緊挨著她的安思冬的床上,被子疊成豆腐塊放在床尾,床上沒有人。
然後她發現,書桌前面的地上,有個蜷縮的小小身影。
毛穎摸索著打開燈,湊過去一看,嚇了一大跳:“冬冬,你怎麼了?我不在家,有壞人入室作案非禮你啦?”
安思冬臉上淚痕交錯,像只大花臉貓,看見她眼淚又流下來了:“毛毛……”
“喂喂,到底出啥事了?”毛穎拍著她的背,發現她渾身冰涼,“地上多涼啊,你坐了多久了?快起來,咱們到旁邊去說。”她把安思冬拉起來坐到床上,拿毛毯給她蓋著,一隻手摟住她,另一隻拿紙巾給她擦眼淚,“來,你受了什麼委屈只管跟我說,老娘幫你做主。”
安思冬吸著鼻子,說話都不俐落:“昨、天晚上……有、有個男……跟我說……”
“表白?”
“嗯……”
“然後呢?你答應沒?”毛穎問完就捶了自己腦袋一記,“看你這樣子肯定是沒成了。誒,人家向你表白,又不是你向別人表白被拒了,你哭個什麼勁啊?”
安思冬沒回答,只是哭得更厲害。
“我說……你不會是把人拒了,轉過身又發現其實對人家……”毛穎抹了把臉,“歐買嘎,太TM狗血了……”
她有點恨鐵不成鋼地瞪著安思冬:“那你還哭個毛啊,直接回去找人家,對他說:我也喜歡你,咱倆在一塊兒吧。不就結了?這麼簡單的事,還用想?”
安思冬抽噎著說:“可是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那就多一個步驟,先去找舊男友,跟他分手,再去找喜歡的那個。”
“是不是有點不、不負責任?”
毛穎氣得戳她腦袋:“你現在心裡愛著一個,卻強迫自己跟另一個不愛的在一起,這才叫不負責任!對你,對舊愛新歡,對你們三個都不負責任!你懂不懂?”
安思冬好像開了一點竅:“也是哦……”
“本來就是!都什麼年代了,男女朋友,合則來不合則去,乾脆利索別拖泥帶水,是你的牢牢抓住,不是你的坦然放手,這就叫負責任。”
“好!”安思冬被她說得鼓起了鬥志,握住拳頭,“我這就去找鄒瑜,跟他分手,然後去向曲惟恩表白。”
她一蹦三尺高,忘了頭上是床架子,“砰”的一聲腦袋撞在了鐵欄上。毛穎覺得整張鐵床都被她撞得震了三震,自己腦袋都替她疼,她卻渾然不覺,打開門就要衝出去。
毛穎拉住她:“我的小姑奶奶,你這個樣子就想出門?喜歡你的男生也得被你嚇跑。”
安思冬這才想起她哭了一晚上,兩隻眼睛腫的跟水蜜桃似的,鼻頭火辣辣的,臉上更是不知糊了多少層幹掉的眼淚,笑一下都繃得生疼。她去水房洗了把臉,用冷水敷了半天眼睛,總算把眼泡消下去了。看時間也七點多了,又和毛穎一起去食堂吃了個早飯。
嗯,吃飽了才有力氣,才能去把曲惟恩追回來。
她鬥志滿滿地想。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30 01:32:45
第28章
早飯還沒吃完,接到一個電話,是帶她做畢業設計的博士師兄:“師妹啊,你們畢業典禮完了吧?梅老師說請你今天上午來實驗室一趟,她想跟你討論一下暑假的任務安排。”
老闆召喚,當然不敢不從,個人感情問題只好暫時先放一邊。安思冬吃完早飯,蹬著她的22小童車去了實驗室,梅老師卻不在。
師兄說:“你來晚了一步,剛剛系裡有急事把梅老師叫去了,過會兒就回來,你等一等吧。”
安思冬只好坐到她的工位上,打開電腦隨便逛逛,一邊腦子裡構思著等會兒見了曲惟恩怎麼說好。“曲惟恩,我愛你”?不好不好,太直白了,她說不出口;“曲惟恩,我也挺喜歡你的”?好像有點平淡,他還在誤會她生她的氣呢;“曲惟恩,我沒做對不起你的事,其實我也喜歡你,我以身相許補償你好不好”?怎麼像耍無賴的女流氓……要不什麼都別說沖上去抱住他用行動表示直接親兩口?她個子太矮夠不著……
想來想去,還是沒想到最佳表白方式。安思冬很愁苦。
左等右等,梅老師就是不回來,打電話給鄒瑜也沒人接。她百無聊賴,開始翻出以前和曲惟恩的合影來看。話說難道真的是情人眼裡出西施,以前她看他渾身上下沒一處帥的地方,現在卻看來看去每一處都很順眼。
盯著那張版聚合影看了半天,師兄從背後冒了出來:“師妹,原來你也玩WOW?”
照片上打著WOW版的LOGO。師兄看了一眼,忽然指著照片一角說:“咦,這不是以前大江東去的會長嗎?他又回來玩了?”
這位師兄本科和碩士都是在P大讀的,因為P大工科薄弱,博士他就考到T大來了。安思冬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你說哪個?”
“就是這個人啊。”師兄探過身來,手指點了點照片上站在她身後的鄒瑜。
鄒瑜說他以前是有在其他伺服器玩過一陣,但因為學業早早放棄了。原來他還當過公會會長?“你確定是他哦,沒看錯?”
“怎麼會。他以前很神秘的,很少公開露臉,只有少數幾個他的同學認識本尊,我是住他隔壁宿舍才知道的。他叫鄒瑜,公共管理學院的,是不是?”
她覺得不太對勁。大江東去,大江東去,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裡聽過?
她走出實驗室,到走廊裡翻開手機,打了個電話給靜水師姐:“師姐,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個公會叫大江東去?”
師姐說:“聽過啊,這個公會是青梅的前身。”
她想起來了,大江東去,柳如眉跟她說過的,他們會長和QWE PK輸了,刪號解散公會,其他成員後來組建了青梅,所以青梅一直視QWE為頭號公敵……
聽筒裡傳來師姐冷靜的聲音:“大江東去曾經還挺輝煌的,有意建成和HSYH抗衡的聯盟第一大公會,吞併了不少小公會,用的手段很強硬。那時候FREE的人還不足一個團,處處被大江壓制欺負,搶我們的野外boss,上部落號殺我們的小號阻礙練級……他們會長要我跟他PK,輸了的一方整個併入另一方。你知道,我那會兒怪都打不利索,根本不會PK。當時QWE剛剛滿級沒多久,在公會頻道都沒說過話。我們內部比了比,就數他PK最強,我就把會長臨時讓給他,讓他代表FREE出戰。後來大江的會長輸了,不肯併入我們FREE,他就把公會解散了,自己也刪了號……”
握著手機的手有點發抖,安思冬問:“他們會長ID叫什麼?”
“江東周郎。”
江東周郎,鄒瑜。
原來真的是他。
一旦明白過來,那些過往的瑣碎細節,就一一串起來了。她在赤脊山碰到他,萍水相逢,在人妖遍地的WOW裡,他耐心地幫她做那些他已經做過的任務;版聚他很晚才出現,露了個臉就立刻要走;成了情侶之後,他說為她和同學關係著想,在班長面前否認是她男友;他不承認江東小喬就是喬飛;他藉口要開會,把她用過、上過QWE號的電腦拿走;他一聲不響在畢業典禮後出現,故意在曲惟恩面前和她親熱,擺出勝利者的姿態……就連兩個人的關係,她一直覺得是自己不好,優柔寡斷,糾結於前塵,但現在回頭仔細想想,每一步好像都是被他牽著鼻子,半強迫半誘導地向著他希望的方向走。他甚至還曾半真半假地想要霸王硬上弓生米煮成熟飯來的!
她打了個冷顫。鄒瑜,這個人她從來沒有真正地瞭解過。
電話裡師姐問:“冬瓜?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師姐,”她小聲說,“我知道QWE的號是怎麼回事了。我會給他一個交代的。”
她掛上電話,開始打鄒瑜的手機。打了五六遍,他終於接了起來,聲音很小:“冬冬,我正在實驗室開會呢,過會兒再給你打過去行不?我先掛了啊。”
“鄒瑜,我只有一句話要問你。”她冷冷地說,“你要是敢掛,那以後也不用打過來了。”
他及時停住手沒有掛電話:“什麼事這麼嚴重,過會兒再說不行麼?”
“我只問你,那件事,是不是你幹的?”
電話那頭頓了一下:“冬冬,你說什麼呢?什麼是我幹的?”
“鄒瑜,你還跟我裝傻!你還想糊弄我到什麼時候!”她火大了,沖著手機大吼,“QWE的號是不是你刪的,江東周郎!”
對面沉默了片刻:“冬冬,這件事我也……”
啪,她直接把電話掛了。
師兄從門裡探出個腦袋來:“師妹,剛剛是你在叫嗎?沒事吧?”
她揉揉腦袋:“沒事。”轉身向電梯走去。
“哎,你不等梅老師啦?”
“師兄,我有點急事回宿舍那邊一趟,梅老師回來了你給我打個電話行嗎?我騎車,十分鐘就能趕過來。”
師兄小心地覷著她臉色:“行行,你有事就去辦吧,我會跟梅老師說的。”
她走到樓下車棚裡拿車,一輛計程車在路邊停下,鄒瑜從裡面沖了出來,疾步跑過來一把抓住她的手:“冬冬,我錯了,我願意去向QWE道歉,他要我刪號解氣都沒關係。你別生我的氣,好不好?”
她抬頭看著他。他跑得有點急,白淨的面皮微微泛出紅暈,越發顯得面如冠玉。外表溫潤如玉的腹黑男,不正是她最萌的類型嗎?為什麼到了現實生活裡,就變得這麼難以接受呢?
她把手抽回來:“只有你才把面子意氣看得這麼重要。你什麼都不用做,你走吧。”
他又跨上前一步,把她摟到懷裡:“我不走,冬冬,不管我做過什麼,只有一點請你記住,那就是我對你的心意,它是真的。”
她僵直著身體:“放開我。”
“不,我不放。冬冬,我不能失去你。”
“你到底放不放?”
“絕不。”
她的倔勁兒上來了,抬起腿拿皮涼鞋狠狠一腳踹在他膝蓋上,把他踹得趔趄倒退,又猛地推了他一把。她跳開來伸手指著他:“鄒瑜!你以為我腦子笨,軟弱無能,就可以一直被你捏在手心裡耍,任你搓圓捏扁是不是?今天我就要對你說,不!我不會再任你擺佈,不會原諒你,也不會再跟你在一起!你要是再敢動手動腳,我馬上叫保安過來!”
他只好站住了,開始軟語勸哄:“冬冬,我承認一開始是出於不良的動機接近你,但是自從見到你本人,從那之後,我對你的感情都是真心的,我是真的喜歡你。”
“你要是真的喜歡我,就不該利用我去報復我的同學,你有沒有為我考慮過?”
“冬冬,我也不想的,只是一時被嫉妒衝昏頭腦了。我看到你來了香港也不好好陪我,晚上迫不及待回去上他的號,你知道我當時多恨他嗎?你喜歡誰不好,為什麼偏偏要跟他不清不楚的……”他越說越氣,“是他逼得我在奧服混不下去,那種天天被人在城市頻道刷屏嘲笑的滋味,你嘗過嗎?區區三十幾個人的小破公會,居然要我們大江的人頭上掛他們公會的名字,被他們踩在腳下當孫子,叫我怎麼忍?QWE,他算哪根蔥,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我怎麼能輸給這種人?”
“賭約是你自己提出來的,輸了不認帳,你還有理?承認別人比你強有那麼難嗎?”
他咬牙切齒:“既生瑜,何生亮,這麼簡單的道理你都不懂?”
“拜託,你自己卑鄙無恥小肚雞腸也就算了,別扯上人周瑜給你墊背。”安思冬擺擺手,“算了,我不想跟你爭。你不服氣也好,想找QWE報仇也好,現在他的號讓你刪了,他也AFK徹底不玩了,你目的都達到了,你滿意了?麻煩讓讓,我拿車。”
他堵在車棚門口不讓她進去:“冬冬,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了。人總有犯糊塗做錯事的時候,你再給我個機會行嗎?這些天我也一直都在後悔,怕你知道了會不理我……現在我才明白,在我心裡你才是最重要的。”
“我才是最重要的?”她自嘲地笑笑,“都比不過一年多前你在遊戲裡的一段舊怨,真TM重要啊。”
他微微皺起眉頭。哦,對了,他是有風度有涵養的紳士君子,會冷豔高貴地說:女孩子說話不要這麼粗魯。就像暴風城的王室貴族,卑鄙地霸佔了石工們的血汗成果,還要道貌岸然地說自己是正義地剿匪,如此虛偽。
“好吧,你愛站這兒就站吧。”她把車鑰匙收起來揣兜裡,“去香港旅遊花掉的錢,算清楚之後我會匯款還給你的。謝謝你的招待,再見。”
“冬冬……”他舉步想要跟上。
她猛地轉過身,面色冷厲:“鄒瑜,我不想再看見你!你別跟過來!”指著他倒退了幾步,看他沒有再動,轉身向宿舍區飛奔而去。
一邊跑,一邊拿出手機來打電話給曲惟恩。手機裡“嘟——嘟——”響了兩聲,傳來機械的人語:“您好,您所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
她知道這是對方拒絕了接聽。他不接她的電話。
她開始有些焦躁。本來她以為自己是被冤枉的,向他解釋清楚就沒事了,但是現在看來,一點都不冤枉。事情雖然是鄒瑜做的,但是她把他引過來,一手促成了現在的局面,她至少算半個幫兇。不知道誠懇地向曲惟恩道歉,他會不會原諒她?
拿出大一跑1500米的力氣,一口氣跑到男生宿舍樓下。因為畢業生正在搬家,門禁大開,她又一氣沖上六樓,跑到613門口。
613的門也敞開著,屋子裡有些亂,老畢正在收拾東西打掃衛生。旁邊小胖的桌子底下擺著幾包行李,東西都收了起來。另外一邊的兩張床都空了,只剩一些散亂丟棄的廢紙雜物。
老畢看見她很是驚訝:“冬瓜,你怎麼來了?還跑這麼急?”
她跑得滿臉通紅,上氣不接下氣:“你……人……走了?”
老畢用悲憫的眼光看著她,歎了口氣:“周子昨天畢業典禮完就跟他爸媽一起坐飛機回上海了,現在早就在家裡呆著了吧。”
她呆愣愣地看著空蕩蕩的宿舍:“其他人呢……也都走了?”
“是啊,小胖先回家了,行李存在這兒,等過幾天研究生宿舍給了鑰匙再搬過去;曲惟恩已經去上班了,在公司旁邊租了房子,今天早上剛搬走的……”
“走了……”她喃喃地重複著,這時才覺得連跑了兩公里的雙腿跟灌了鉛似的又酸又軟,喉嚨裡像塞著炭火一般灼疼,肺像是要炸開了,透不過氣來。她腿一軟,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老畢慌了:“冬瓜,你咋了?”
她艱難地說:“我跑太累了,歇會兒……你、你忙你的……”
老畢倒了杯水給她,歎道:“你呀,真是……”
地上散著各種廢棄物和紙片,一陣風過來,吹得四處亂飛。她突然發現,曲惟恩的桌子底下,那堆廢紙裡,好像有一張遺落的照片。
老畢先她一步把那張照片撿了起來:“這不是我們宿舍合影嗎?哪個這麼沒良心,居然這都丟。”
正是那張曲惟恩藏在枕頭下麵的照片,四個大一的青蔥男生,老畢小胖和周遠航站在前面,曲惟恩站在後排,兩手一張把三個人都勾在臂彎裡,笑得燦爛無比。
“冬瓜,你知不知道,這張照片裡其實還有你呢。”老畢在她身邊蹲下,指著照片角落裡一片模糊暗紅給她看,“喏,就是這個,不仔細看是不是像背景?那次咱們班頭一回班級活動,幾個mm都長得不錯,一群色狼拿到照片就激動地到處找mm們的倩影。曲惟恩真TM眼尖,這都能被他找出來,我還一直以為是棵紅葉樹呢。”
她接過照片細看。真的是她,那天穿了一件暗紅色的外套,和紅葉一個顏色。照片上只遠遠拍到一個模糊的背影,要是沒人特意指出來,還真會以為是一棵紅葉樹。
原來他把這張合影藏在枕頭下,是因為這個……她突然想起他的倉庫小號,那個只有5級的女侏儒術士,紮一對可愛的粉紅色羊角辮,停在鐵爐堡。西山紅葉,她的名字也並非隨手而起。
竟然從那時候起……那麼早……
手裡的照片已經很舊了,四面都卷起了角,看得出它經常被人攥在手裡,以至於表面都是交錯的折痕,唯獨只有她所在的那一小塊地方,依舊光亮如新。
可是這張照片,三年多來他珍藏在枕下、夜夜凝視端詳的照片,他和她和合影,他把它扔了。
他把她扔了。
她捏著那張照片,再也忍不住痛哭失聲,淚如雨下。
老畢這下真慌了:“冬瓜,你到底怎麼了,別哭,別哭啊……”走廊裡有人聽見哭聲,探頭探腦地張望。他手忙腳亂地關上門窗,嘴裡胡亂安慰著又不起作用,只好扯過卷紙來給她擦眼淚鼻涕。上次他失戀是她安慰他、給他遞卷紙,現在正好反過來了。
老畢一邊扯紙一邊歎氣:“唉,真沒想到你這麼癡情,都過去多久了,你還想著他呀。周子都回上海了,新女朋友也換了四五個,你死了這條心吧。你學學我,我剛失戀那會兒,也覺得天都要塌了,可是過去了也就好了,我現在不還是活得好好的。這個世界上呀,誰沒了誰都一樣過……呐,這張照片就留給你做個紀念吧,上面周子拍得還挺帥的……”
模糊的淚眼裡只看到舊照片上那張燦爛的笑臉,讓人不忍直視。
沒有人知道她愛他,包括他自己。
沒有人知道。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30 01:33:01
上卷尾聲
最後那張照片被安思冬放在了影集的最裡層,用其他照片層層壓住。她沒有曲惟恩把心上人照片放在枕頭下的勇氣,怕自己多看一眼,鎮定的表情就會再度崩潰。
只有有的時候實在太想他了,她才會趁宿舍裡無人時把照片拿出來,細細端詳那張熟悉的面龐。手指在四周流連,卻不敢去觸碰,唯恐弄舊了照片,那張鮮亮的面容會因此黯淡失色。就像這張照片三年來在它的前主人手裡,也是有一塊暗紅的地方,從來不碰。
她仍舊堅持不懈地給曲惟恩打電話。一開始聽筒裡傳來的是“您所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後來變成了“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再後來是“您所撥打的用戶已停機”,最後永久地變成了“您所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其他的聯繫方式,QQ、BBS,她發過去消息,都沒有回應。
甚至有一次她還借了老畢的手機偷偷給他打電話,他接了起來。她剛忐忑地說了一聲:“是我。”聽筒裡就傳來“嘟嘟”的忙音。
玻璃心碎了一地。
被拒絕的次數多了,她不禁懷疑,也許他真的太討厭她了,連一句話都不願意再和她說。她越是去騷擾他,是不是越會讓他討厭?
所以慢慢的,她也就放棄了再找他。
曲惟恩就這樣從她的生活裡消失了。他是拿得起放得下的純爺們,所以這次,他放下了。
鄒瑜後來也有給她打過電話。一開始她也拒接,後來她想,曲惟恩拒接自己的電話時,大概也是這樣的心情。將心比心,應該給人家一個明確的說法,叫他別再念著了。
於是她接起了鄒瑜的電話。對面急切地說:“冬冬,我……”
她打斷他:“我愛曲惟恩。”
對面有點錯愕。
“就是QWE,”她說,“我愛他。”
對面沉默了許久,問了一句:“你們倆現在在一起了嗎?”
她沒有回答。
鄒瑜自然明白了,小心地問:“冬瓜,我還能和你做朋友嗎?”
她說:“你的為人性格並不是我欣賞的類型,價值觀也和我相去甚遠,就算做朋友,大概也只能是泛泛之交,沒法交心。”
鄒瑜也就沒再說什麼。從那之後他沒再找過她。
這一年的夏天和以往三年似乎也沒什麼不同,她依然住在原來那個宿舍裡,依然RP低谷倒楣得不行,依然感冒咳嗽,依然失戀。
但是又好像和往年不一樣了。至少從這個夏天開始,她再也沒有失戀過。
暑假裡發生了兩件和WOW有關的大事。
第一件是好事。早在年初就已經在北美上線的WOW第一部資料片《燃燒的遠征》終於通過了審核,將於9月在國服上線。大街路旁、公交站、地鐵站,到處可見《燃燒的遠征》的巨幅廣告海報,炒得沸沸湯湯如火如荼,成為該年度最受期待的電腦遊戲。
第二件則比較不幸。生物系大三有一位同學,曾經是某省的高考狀元,因為沉迷WOW,超過十門主課不及格,被學校勒令退學。這名同學是單親家庭,家境貧寒,父親早亡,寡母辛辛苦苦獨自將他撫養長大,考上了T大,還是省狀元,以為終於可以光耀門楣,沒想到大學都沒能畢業。這位絕望無助的母親在苦苦哀求校方也未能保住兒子的學籍之後,憤而爬上主樓樓頂,以死相挾。雖然最後被保安及時救下,這件事還是傳了出去,登報上網,一時間WOW成了眾矢之的。
於是在新學期開學之時,9月3日,《燃燒的遠征》上線前三天,校方迫於輿論壓力,宣佈遮罩校內所有IP對魔獸世界伺服器的訪問。
安思冬一年零兩個月的WOW生涯,就這樣結束了。
在最後那些孤獨的日子裡,她已經不再跟團下本,每天只是騎著馬滿世界亂逛。北郡修道院、艾爾文森林、西部荒野、赤脊山、死亡礦井、諾莫瑞根、塵泥沼澤、東西瘟疫之地、希爾斯布萊德丘陵,甚至斯坦索姆、納克薩瑪斯,那些他們曾經一起去過的地方,她一遍又一遍地走過,妄圖找回一點往日的舊影。
然而這只是個遊戲,不管它做得多麼細緻逼真,到底只是伺服器上的一堆0101而已。一個已經刪號AFK的玩家,不會在這個虛擬的世界裡留下任何痕跡。
有一天站在白雪皚皚的冬泉穀,她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剛剛滿級時,有一次FREE的幾個人帶她下本刷裝備。一邊打一邊在TS裡聊天,不知說到了什麼隱秘話題,幾個人紛紛調侃奈何情深,說他的“小秘密”云云。那時候她還不知道奈何情深喜歡靜水師姐,傻不拉嘰地也跟著問:“奈何會長有什麼小秘密?”
曲惟恩說:“他能有什麼大不了的秘密,還不就是——”
奈何情深惱羞成怒:“你敢說出來試試看!信不信我把你的小秘密也揭穿?”
不知道自己當時為什麼那麼傻,居然真的問:“你一個大老爺們還有小秘密?什麼呀?”
TS裡一堆人吹口哨起哄。曲惟恩很鎮定,一邊繼續指揮大家清小怪,一邊在聊天框裡發密語給她。
[W From][QWE]:我的秘密啊,埋葬在艾澤拉斯第三片大陸的雪地裡,到時候你去挖出來,我就告訴你。
那天她真的傻到家了,他不肯說,她又偷偷跑去問柳如眉:“艾澤拉斯第三片大陸在哪兒?”
柳如眉回答:“噗……還沒開放呢。”
她問:“那什麼時候能開放?”
柳如眉說:“看官網的預告,明年年初會推出一部資料片,大概會開放吧。不過等咱們這邊上線,我估計得明年這時候了。”
“明年這時候”已經到了,而那個埋葬在雪原裡的秘密,除了她,已經無人關心。
她終於還是沒能玩到《燃燒的遠征》,只在網上看了看介紹和攻略,才知道開放的不是艾澤拉斯的新大陸,而是外星球。那裡滿地火焰,根本沒有雪原。
那個還沒開放的雪原,也就成了虛無縹緲的念想。
有的時候她站在海邊,望著遠處無盡的海面,忍不住會想:這個被海水包圍的世界,它的盡頭是什麼樣的?會不會像電影《楚門的世界》一樣,世界盡頭是一堵透明的牆,上面畫著海天白雲的遠景?又或者,在茫茫的無盡之海裡,東部王國和卡姆利多之間,其實藏著第三塊新大陸,尚無人發掘?
暴雪那麼愛藏私惡搞,任務卡片裡都要藏點緋聞,也許,真的有可能。
於是,某一天當她在米奈希爾港等待前往奧伯丁的船隻,久等不來時,她決定去試一試。
她跳下馬,縱身躍進無盡之海幽藍的海水裡,開始游泳。
遊出港口一段距離,海水變成了濃郁的深藍。螢幕上跳出一行黃色的警告:“你已經進入深海區域,長時間游泳令你感到疲倦。”同時出現一根黃色的倒計時疲倦條。
女牧師帶著一腔孤勇,繼續向海中游去。
開往奧伯丁的輪船從她身邊越過,於不遠處倏然消失。身後的米奈希爾港越來越遠,前方天幕上模糊的光影次第暈開,像是遠山隱約的剪影,又像是層層烏雲,海市蜃樓一般引人嚮往。
黃色的疲倦條終於還是走到了盡頭,女牧師身上開始跳出減血的數字。
[夏天的冬瓜筋疲力盡,損失了1154點生命值。]
[夏天的冬瓜筋疲力盡,損失了1342點生命值。]
再往前遊一點,再往前一點,也許眼前就會出現一塊被白雪覆蓋的神秘大陸,那個埋葬在雪原裡的秘密,就可以找回來了。
[夏天的冬瓜筋疲力盡,損失了1275點生命值。]
[夏天的冬瓜筋疲力盡,損失了1487點生命值。]
[夏天的冬瓜死亡了。]
《諾森德》上卷‧無盡海 完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30 01:33:22
第1章
三年時間說短不短,說長也不算長,吃吃飯、睡睡覺、寫寫代碼、打打遊戲、想想心上人,一晃也就過去了。
這三年安思冬徹底成了一枚宅女。研一的時候還偶爾去教學樓上上課,學分攢夠了,後面兩年每天就是宿舍——實驗室——食堂三點一線,除了跟著導師做專案寫論文,閑下來就抱著電腦親熱。
研究生宿舍是雙人間,原先同寢四個人一個出國,一個工作,就她和毛穎留校讀研,兩人繼續住同一個屋。歷史系的課題很有意思,毛穎經常全國各地跑來跑去,交遊廣泛,不像她整天宅在宿舍裡,生活圈子越來越窄。
想想也挺奇怪的,以前暗戀萬千時,她總是忍不住去接近那些像他的男生,大學四年換了四個男朋友;現在她暗戀曲惟恩,卻一個男朋友都沒再交過。
可能是因為像他那樣的男生太難找了?光身高就能斃掉一大堆,剩下幾個鳳毛麟角估計也看不上她這矮冬瓜。
毛穎老罵她:“再這麼宅下去,小心變成老姑娘嫁不出去。你以為你還是本科時候水靈靈的小姑娘哪?女人從22歲就開始衰老了,一過25那就是成指數規律下降貶值。以前你是挺搶手的,追過你的男生兩隻手都數不過來,現在呢?還有人問津嗎?”
呃……也許這才是最本質最客觀的根本原因?o(╯□╰)o
其實研一上大課的時候,還是有那麼一兩個男生給她遞過小紙條的……再往後就完全絕跡了。
那位帶她做畢設的師兄聽說她沒有男朋友,還熱情過一陣,她明確跟他說了自己有心上人,他也就爽快地作罷了。後來一直到他畢業兩個人關係還不錯,不過也僅限於實驗室之內。
和她同一組、一直和男朋友感情穩定甜甜蜜蜜、恨不得世上所有人都和自己一樣幸福的小師妹經常為她的感情生活操心,三天兩頭熱心地給她介紹各式男人,始終未果,引以為憾。另一位師姐則說她渾身散發著一股“男人勿近”的森寒氣息,周圍三米內的男生看見她自動退散,所以才一直脫不了光。
當你心裡想著一個人的時候,自然不會對其他異性有興趣。她已經不再懵懂,知道該拒絕的時候就不要遲疑,知道什麼時候該接近,什麼時候該保持距離。
——好吧,其實她只會保持距離,還不會接近來著。-__-b
畢業沒多久她就坦誠告訴爸媽和小周分手了。隨著年齡的增長,家裡開始為她的終身大事擔憂。媽媽時常打電話過來催她:“冬冬啊,你們學校那麼多優秀的男生,趁現在機會好,趕緊找一個吧?以後出去工作了,社會上的人太複雜了,沒有學校裡談的感情單純。”“你爸爸的同事的姐姐有個外甥也在你們學校念書呢,是建築系的,小夥子人不錯,你看什麼時候有空跟他見個面?”等等等等。
她除了不停點頭嗯嗯嗯地答應,沒有任何作為。
的確,自從她調到和師妹一個組,除了同組另一位早有家屬的男同學,生活中幾乎就接觸不到任何異性了。
毛穎時常埋汰她:“你數數今天和幾個人說過話?我猜又不超過五個吧。我、老闆、師妹,還有兩個食堂打飯的師傅,對不對?”
她眨了眨眼:“今天我在食堂碰到一個工物系的師姐,還去她宿舍玩了,不止五個。”
毛穎已經氣不動她了。
當初一起玩遊戲的那些人,阮靜師姐是唯一還和她有聯繫的,她也經常去M樓的博士單身宿舍玩。師姐屋裡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玩具狗,那只版聚PK賽的獎品趴在桌子上睡得正歡,她就也把下巴擱在桌面上,和它臉對臉,用手指刮它圓圓的鼻頭玩。
“行了,想要就拿走吧,別眼巴巴地盯著了。”
她眉開眼笑地一把將趴趴狗摟到懷裡:“謝謝師姐,回頭我再送你三隻你這兒沒有的小狗。”
“不用了,你也幫我收集了不少了。”阮靜笑了笑,“冬瓜,既然你還想著他,為什麼不去找他呢?我聽說他就在北邊新建的科技園區上班,坐地鐵兩站就到了。”
緣分真是件很奇妙的東西。有緣分,天南海北相隔萬里的人都能聚首;沒緣分,每天在同一個城市裡生活,不過兩站地鐵的距離,卻只能在人群裡擦肩而過。
就像萬千,家鄉那麼小的小縣城,從東到西穿過也不過三四公里,面積比T大校園大不了多少,每年寒暑假她沒事就在街頭亂逛,四年裡卻從來沒有碰到過他。
曲惟恩也是一樣。暑假實習、研三找工作時,她也好幾次去北面的科技園區面試。下班時間,園區外的主幹道上人潮滾滾,她站在路邊漫無目的地在人群中搜尋,始終沒有見過他的身影。
也可能是,三年的時間太久了,記憶裡的影子也模糊了,她已經沒辦法一眼從人海裡把他認出來。也許某個一閃神的瞬間,他就從視野的盲區裡匆匆過去了。
這大概就是沒緣分的表現吧。
“冬瓜?”師姐叫她。
“啊……”她抱著趴趴狗,抬頭望天花板,“上週六我好像在宿舍前面那條路上看見奈何來著。”
師姐立刻不說話了。每次師姐提起曲惟恩,安思冬就拿奈何情深堵她,一堵一個准。兩人都是鴕鳥,誰也不比誰好到哪裡去。
奈何情深畢業後去了一家投行,混得風生水起,如今儼然已是一名年輕有為的金領才俊,回過頭又來追求阮靜。阮靜都不知道拒絕他多少次了,他反而越挫越勇,臉皮也越磨越厚,週末不加班就來纏著她,纏得師姐這幾年身邊一個追求者都沒有,全都被他嚇跑了。
眼看師姐論文發夠了博士即將畢業,安思冬琢磨著,奈何估計就快守得雲開見月明瞭吧。
她把那只趴趴狗帶回宿舍,寶貝地放在枕頭旁邊。狗身子軟綿綿的,平時都是趴著,她把它豎起來屁股著地背靠著牆,居然坐住了,閉著眼睛一副下巴朝天的跩樣。
晚上毛穎回宿舍,被這只突然出現在她床上的大狗嚇了一跳:“這狗在幹嗎呢?仰天長嘯?”
於是她給它起了個拉風的名字叫嘯天。曲嘯天。
滿腦子8CJ思想的毛穎當然免不了要嘲笑她:“喲,還‘曲’嘯天,你們倆啥時候生的這兒子?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又做春夢了?——哎喲哎喲,看你這小臉蛋紅的,被我說中了吧?肌肉猛男滋味如何呀?”
她惱羞成怒,舉起嘯天追著毛穎咬。
她是經常夢見他,有時候是去爬山,她爬累了腿疼走不動,他就背著她,一步一搖,夢裡也好像要睡著了;有時候是坐公車,車上擠得要命,他用雙臂圈著她,這次終於收緊了,把她牢牢地抱在懷裡;有時候,呃……是有一點限制級,就不說了……
更多的時候,只是很平淡的場景,比如本科同學聚會,他終於來參加了。兩人的座位挨著,許久不見的同學們熱熱鬧鬧地舉杯。她悄悄地說:曲惟恩,這些年我一直很想你。他回答:我也是。
就好像是真的一樣。
醒來發現自己仍然躺在宿舍床上,眼前是黑乎乎的床頂,耳中只聽見毛穎均勻的呼吸聲,而夢裡的人正在這個城市的另一個角落裡酣然沉睡。那種失落的感覺,無法形容,只想閉上眼睛繼續沉入夢鄉,繼續剛才的夢境。但是夢醒了就是醒了,不能像看電影一樣,暫停了再點下播放,甜蜜的劇情就能繼續演下去。
班長時常發起同學聚會,但來的人還是以留校讀研的為主。曲惟恩只來過一次,是在過年前,唯一的一次她居然回家了,想起來就悔得直揪自己頭髮。
當然,也可能是他故意避開不想見她。
曲惟恩原本就不太外向,工作之後生活圈子和大家也不一樣了,只有同宿舍的老畢和小胖跟他聯繫稍微多一些。同學聚會最讓她耳朵豎起來的,大概就是聽老畢提起他了。聽說他工作很辛苦,創業公司剛起步的階段總是很艱難的,週末加班是家常便飯,有一次聚會前他剛剛連熬了一周通宵,所以沒來;聽說他們公司開發的第一款遊戲終於上市了,有知名的大IT公司想收購他們,前景未知;老畢對遊戲行業瞭解不多,糊裡糊塗的,也搞不清後來是被收購了還是他們公司自己業績好,總之公司上市了,老員工都發達了;再後來又聽說他出國工作,不知是外派還是跳槽了。
畢博士時常感慨:“當初曲惟恩放棄了硬體組的推研機會去公司,我還拼了命地拉他,幸好他沒聽我的,不然我就把人家大好前程給耽誤了。你看看人家現在,拿了大把原始股,在國外賺美刀拿global pay,才剛工作三年,房子車子就都有了。等咱們念完出去,黃花菜都涼了,現在的房價那麼高,十年八年也未必買得起……”
這幾年大學生就業形勢每況愈下,雖然多念了三年研究生,但找的工作起薪還不比當初本科就工作的同學高。有些同學表現出色,現在已經是個小主管,薪資地位都非應屆畢業生可比。電腦系這種技術類的專業還好些,像證券、銀行、會計師事務所、銷售、市場之類的行業,出去找工作被同學甚至師弟面試的尷尬場面已經屢見不鮮了。
而那些都離單純的校園生活很遙遠。偶爾有已經工作的同學來聚會,聽他們說起升職、加薪、工作壓力、買房、結婚什麼的,毫無共鳴,也難怪那些人越來越不願意參加在校同學的聚會。
偶爾她碰到來學校找阮靜師姐的奈何情深,據說他現在也是一名職場精英,但看他腆著臉糾纏師姐的無賴樣,和三年前好像也沒太大差別。技術類的工作環境比金融行業可要簡單得多,那麼曲惟恩,應該也不會變得太多吧?會不會哪天突然見到他,就像當年某些曾經很要好的中小學同學,因為後來所處環境不同,再見面時卻倍感生疏,話都說不到一起去?
她無法想像,那個她心心念念想了三年的曲惟恩,也許已經變成一個她不瞭解的陌生人。
畢業後安思冬去了本市一家網路公司工作。這家公司總部在上海,在業內也算小有名氣,本市的分公司是前兩年剛成立的。雖是老牌網路公司,其實近幾年的利潤大頭已經轉移到網路遊戲上了,分公司就是做網游開發和運營的。能找到這份工作,當年和曲惟恩合作開發小遊戲的經歷功不可沒。
安思冬去的是技術中心的資料安全部,這其實和她的研究方向沒什麼關係,她這三年一直做的模式識別,只研一上過一門網路安全的選修課。起初拿到這個offer,她也猶豫了很久。
毛穎勸她:“沒人規定學什麼專業就得做什麼工作,要不然你讓我們這些冷門專業的畢業生怎麼活?你找的工作好歹還是你們IT行業的,你看看我,學了七年歷史,最後還不是去賣洗髮水?”
歷史系是典型的畢業就失業,毛穎最後去了一家快速消費品公司做銷售,第一年的主要任務就是跑全市各大超市看公司產品的鋪貨情況,整天和洗髮水牙膏餅乾巧克力什麼的打交道。相比之下,安思冬的工作的確是和本專業相關多了。
面試她的主管也是一位T大的師兄,三十多歲,姓馬,原先竟然是電子系微波通信實驗室研究雷達的博士後。有了毛穎和馬師兄的例子在先,她覺得專業不對口也沒那麼要緊。加上她對網遊還有一份特殊的情愫,幾個offer裡又屬這個公司最有名、待遇最優厚,最後還是選擇了這家。
不過讓她疑惑的是,明明她的專業和引擎部更匹配,應聘時報的也是這個部門,為什麼要給她資料安全部的offer呢?
師兄笑眯眯地說:“引擎部上一批人已經招滿了。你的能力我是充分認可的,又有過遊戲開發的經歷,這在應屆生中是非常難得的,不然也不會給你offer。不過我個人認為,女孩子就算做技術,也不要從事太勞累的工作。引擎部經常要和專案組配合趕進度,比較累,資料安全部就要輕鬆一些。此外還有一個原因,”說到這裡,他神秘地眨眨眼,“這是個小秘密,等你入職之後自然就會知道。”
囧!又見小秘密!
不過等她七月份畢業入職,也沒看出來為啥要讓她來這個部門。進了公司才知道,馬師兄居然是整個技術中心的主管,比總監還要高一級,頭頂著副總裁的頭銜,基本是小蝦米們能接觸到的最高層了。她當然不好意思再去問他。
安思冬在園區旁的社區裡租了一套二居室,仍舊和毛穎同住,每天走路上班只要十五分鐘。毛穎則坐三站地鐵,也不算太遠。
她平順地度過了開始的培訓和試用期。資料安全部果然比較輕鬆,同事們平時都按時上下班,羨煞專案部門那些加班狂人。
作為一名宅女,她對目前的工作和生活都表示很滿意。早上睡到八點鐘起床,有充足的時間吃個早餐;九點到公司上班,下午六點下班,回去還來得及到社區旁的菜市場買點菜;做完晚飯七點半,正好毛穎也回來了;晚上和心愛的電腦親熱親熱,洗洗澡幹幹家務,十二點之前爬上床睡覺,一夜好夢。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平靜安寧地過去,生活平淡而充實。她會努力工作,慢慢攢錢,好好生活。過幾年也許會頂不住家裡的壓力開始相親,找一個條件相當看著順眼性格合拍的男人,培養感情,然後結婚。
“嘯天,你也覺得這樣很好是不是?”
嘯天閉著眼下巴朝天坐在床頭,冷豔高貴,不置一詞。
有人說,忘記一個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愛上另外一個人。
但那只不過是從一個桎梏,跳入另一個更深的桎梏而已。
高中畢業之後,她再也沒見過萬千;大學畢業之後,她再也沒見過曲惟恩。
她用了四年的時間忘記了萬千,所以她想,現在已經過去三年了,大概明年這個時候,她就也能忘記曲惟恩了吧。
——如果不是WOW開放了巫妖王之怒,如果不是她一時手賤又去玩,如果不是在諾森德的雪原上遇見那個男巨魔死騎QQWWEE的話。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30 01:33:40
第2章
安思冬從來不知道,自己竟然可以這麼猥瑣。
試想,假如你在野外碰到一個敵對陣營的玩家被怪圍攻,他的名字和你有幾分相似,你好心出手救了他,他不但不感謝,還反過來攻擊你。攻擊你一次也就算了,砍死丫就是,可他居然復活了又繼續追著你殺,騷擾得你任務也沒法做。殺他他也不在乎,一遍又一遍復活繼續騷擾,你說你憋氣不憋氣?
安思冬也是頭一次碰到野戰居然是殺人的那方先忍不下去爐石回城的。-_-b
可是,當一個聯盟碰到一個部落,除了殺他,兩人還能有什麼交集?
她現在可算體會到虐文裡的相愛相殺是什麼感覺了。聯盟和部落,統共就兩種交流方式,一種是用系統自帶的表情動作,還有一種就是動刀。誰叫她最開始一激動按錯了鍵呢,現在再回頭去對人家表示友好,好像有點……詭異吧?
最重要的是,如果真的去示好,對方原諒了她,從此相安無事,又不能聊天,又不能組隊,也就沒下文了。倒不如做他的仇人,讓他記住,看見了就互殺,總算……還有那麼點關係是不?
她覺得自己現在就像小學裡彆扭的小男生,以欺負自己喜歡的小女孩為樂。
——呃,說反了,是以被自己喜歡的人欺負為樂。T_T
整個諾森德大陸只有一座主城,就是達拉然,聯盟和部落共用。還好她一早就傳送到達拉然開了飛行點把爐石綁在城裡的旅店了,於是也立即回城。
雖然是中午,達拉然城裡也滿是人,卡得不行。她把達拉然裡裡外外翻了個遍,下水道也去找了好幾次,都沒找到QQWWEE的影子。
也許他把爐石綁在任務點附近的營地旅店了,應該先去旁邊的群星之墓和莫亞基港口找找的,現在再飛過去也晚了。她懊惱地想。
在達拉然沒找到疑似曲惟恩的巨魔死騎,卻碰到一個有點眼熟的ID。
[W From][北極星]:QWE,真的是你?你又回來玩了?太好了!
呃……沉默是金,當沒看到好了。
[W From][北極星]:還記得我嗎?我是PolarBear,昨天我在版上看見你了,還回你的帖子來著,可惜你已經下了。
[W From][北極星]:喂喂,怎麼不理我?
[W From][北極星]:你好,請問你是火樹BBS上的QWE嗎?
她含糊地“嗯”了一聲,準備跑路。誰知北極星卻跑到她身邊,發起交易,在交易欄裡輸入了7000金。
[W From][北極星]:你不是說剛回來太窮嗎,哥包養你!這7000G給你買鳥,77級就可以學飛行了。不夠再問我要,嘿嘿!
她對WOW物價的認知還停留在當年300金換一張點卡的階段,冬瓜號包裡最多也只有過2000金,被如此巨大的金額嚇了一跳,連忙拒絕了。
[W From][北極星]:55555給我個機會包養你嘛!
北極星鍥而不捨地繼續發起交易,再裝下去她就成詐騙犯了。反正QQWWEE也不知上哪兒去了,索性下線。
返回角色選擇介面,她靈機一動,隨手建了一個部落小號登上去,在好友欄裡添加了QQWWEE,發現他真的已經下線了。
三年不玩,這個遊戲也改變了很多。比如同一個帳號下可以建不同陣營的角色了;比如聯盟增加了德萊尼種族,部落新添了血精靈,薩滿祭司和聖騎士這兩個原本部落和聯盟獨有的職業對方也可以學了;再比如猥瑣的盜賊改了一個河蟹的名字叫潛行者,當然行跡還是一樣的猥瑣;所有牧師都會抵抗恐懼效果的反恐結界,不必為了這個特意去練矮人牧師了;開往奧伯丁的輪船也改從暴風城港口出發,原先米奈希爾港的碼頭現在停泊的是來自諾森德嚎風峽灣的船隻;40人大型副本已經成為歷史,新開的副本最多只能容納25人;曾經多少人奮戰數月的納克薩瑪斯,原本飄浮在東瘟疫之地上空,現在劇情安排它飛到了龍骨荒野,變成了80級副本。
再度回到角色選擇介面,看了一眼自己的小牧師。聖潔的T3信仰套裝,淡藍色的光環,也隨著納克薩瑪斯的轉移升級而成為絕版。
有一些事,過去了就是過去了,再也不可能找回來。
“喂,安思冬!你又上班摸魚偷偷玩遊戲!”身後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回過頭一看,是引擎部的助理趙蕊,“去不去吃飯啦?”
看了一眼時間,已經過十二點了。她關掉遊戲,拿起飯卡和趙蕊一起去地下一層的餐廳吃午飯。
整個技術中心上百號人,女性員工不到十分之一,有一些還是老員工,有家有口,跟她們這些年輕的新人不太搭道。趙蕊也是今年剛進的公司,之前工作過兩年,年齡和安思冬相仿,平時就屬她接觸得最多。
“真搞不懂你們,網遊有什麼好玩的,那麼入迷。我看最近好多人都在玩你那個遊戲,上班時間都打,也不怕老闆看到。”
《巫妖王之怒》剛開放,大家都在卯著勁沖級。在一個網遊公司看到大批WOW的粉絲,那是再正常不過了。╮(╯_╰)╭
IT公司氛圍比較自由,上班都是彈性工作制,你可以早上十點半再來公司,相應的晚上也得七點半才能走。時間如何安排也都看你自己,只要你能按時完成交給你的任務,老闆並不介意你偶爾上上網摸摸魚放鬆一下。玩網遊多多少少也算和工作有點關係,所以看到有人上班掛機也不稀奇。昨天她經過老馬辦公室門口,還看到他正在北風苔原吭哧吭哧殺猛獁象呢。
哦,對了,老馬就是馬師兄,馬副總裁,平時大家都這麼叫他。
安思冬問:“你不喜歡網遊?那為什麼會來網遊公司工作呀?”
“這個公司給的薪水比別家高唄,”趙蕊撇撇嘴,“反正我只是個打雜的小助理,在哪兒不是一樣。”
有的人把工作當事業,一定要挑自己喜歡的奮鬥;有的人只當是謀生的手段,也沒什麼不對。
旁邊有成群結隊一起去吃飯的年輕男同事經過:“兩位美女也去吃飯嗎?一起走吧?”
趙蕊沖他們笑了笑:“你們先去吧,我等人。”
等他們都走了,趙蕊才去按電梯。安思冬悄悄問她:“你幹嘛不和他們一起下去?剛才那群人裡不是有你中意的那個,叫Jason吧……嗯?”
“別提了,他都已經和女朋友領證了。真是的,為什麼這年頭稍微長得平頭正臉一點的男人都結婚了!有老婆就早說嘛,浪費人家感情!”趙蕊氣憤地猛按電梯按鈕。
可憐的Jason真是躺著也中槍……
吃飯的時候趙蕊已經把這件事拋到腦後,又興沖沖地向她八卦:“安思冬,我剛知道其實我們部門也有帥哥,我覺得比你們那個有老婆的Jason帥多了!”
“哦。”安思冬低著頭認真地挑魚刺。
“你怎麼好像一點都不關心?”
她很配合地問:“居然還有人比Jason還要帥?誰呀誰呀?”
趙蕊揮舞著筷子:“就是Owen啊,今天早上開會我剛在視頻裡看到他來著,他好帥哦!跟Jason那種帥不一樣,怎麼說呢……反正一點都不比旁邊兩個外國帥哥差!他職位比Jason高,又比Jason年輕,而且我打聽過了,他還沒有女朋友呢!總之什麼都比Jason強就是了,哼!”
Owen是引擎部的主管,去年外派到美國分公司去了,目前引擎部由老馬暫時直轄。老馬在升職之前就是引擎部的主管,現在好多老員工包括Owen都是他的舊部。
公司裡現在有的人用英文名,有的直接用中文原名,只因為前年收購了一家波士頓的遊戲公司,董事長豪情大發,敕曰:我們現在是跨國公司了,為了方便和國際友人交流,所有人都要起一個英文名!過了一陣,發現全公司兩千多號人,99%都跟國際友人沒有任何交集,反而是重名問題讓做內部系統的IT部門大感頭疼,後來新進的員工就沒這個要求了。現在看系統裡一個人的名字是英文名還是拼音,就能判斷他是老員工還是這兩年新來的。
趙蕊還在發花癡:“不知道Owen什麼時候回來,現在見他一面好難,時差什麼的最討厭了。”
安思冬一邊挑魚刺一邊好心地提醒她:“公司有規定同一部門的人不可以談戀愛的,不然至少會辭退一個,你覺得老闆會炒你還是炒Owen?”
趙蕊噎了一下:“對哦,工作比男人重要……唉,我也就是yy一下,那麼優秀的男人,到現在還沒有女朋友,肯定眼界特高,才不會看上我這個小助理呢。換了是你還差不多。”
安思冬差點被魚刺卡住:“扯我幹嗎!”
“你條件多好啊,名校碩士,收入又高,長得也可愛,他還想找什麼樣的呀!”
“我怎麼知道他想找什麼樣的?我都沒見過他!”
趙蕊打量了她兩眼,又失望地搖頭歎氣:“不對,我猜Owen也不會喜歡你這樣的。”
她招誰惹誰了呀,躺著都中槍!
下午她一邊幹活一邊開著WOW上部落小號掛機,燒了整整一下午點卡,都沒見QQWWEE上線。晚上回到家繼續燒,還是沒看到。
她想起北極星說的在WOW版上看見QWE,就爬到BBS上看了一眼。一上線,自動進入好友列表,她的心跳立刻漏了一記——QWE居然線上,狀態是正在發帖。
這些年唯一還能讓她感覺到曲惟恩存在的,只有BBS上這個ID。他偶爾會上一下,時間總是很短,也很少發帖。有一次她突然發現他的發文數比前一天多了1,尋遍全站找他新發的帖子,最後找到他只不過是去Blessing版幫朋友頂十大祝福湊人頭數,回帖只有簡單的兩個字母:“Re。”
即便如此,她仍舊盯著那個帖子看了許久,最後戀戀不捨地轉寄回自己郵箱裡,仿佛他從這裡經過,人雖然走了,路上卻留著他的兩個腳印,聊為慰藉。
她進入WOW版,往前翻了一屏,在一個版聊話題下找到QWE最新發的回帖:“我現在改玩部落了,聯盟那個QWE不是我,被騙了可別說我沒提醒你們啊。”
後面有個叫PolarBear的回復說:“不是吧,我今天還在達拉然碰到那個QWE了,送他7000G買鳥,他居然沒要,我看不像騙子。”
有人開玩笑:“說不定是你的哪個仰慕者,用這種方式表達愛意呢。”
電腦前的安思冬立刻一陣緊張。
QWE說:“扯淡,他還殺我來著。”
我哪有殺你啊,一次都沒殺成,明明是你把我殺過來殺過去屠了一遍又一遍……
好吧,她承認,那都是她自找的。-_-b
“我說你怎麼任務做著做著就不見了,原來是被那個李鬼殺到下線了呀,丟人喲!”
QWE居然也沒反駁解釋。安思冬想了想,好像自己的行為是太不合常理了,哪有人沒事吃飽了撐的送給人殺,有幾次她復活了buff都不加半血就動手了,萬一他被之前的帖子提醒猜到真的是仰慕者,那豈不是很容易暴露?
不過,看樣子那個QQWWEE真的是他,總算是一件好事。沒看他還說起她了嘛!他說“聯盟那個QWE”“他還殺我來著”。
這也許是三年來曲惟恩頭一次提起她吧,至於是不是她的名字,是“他”還是“她”,就不用那麼計較啦!
安思冬屁顛屁顛地把那兩個帖子轉寄回自己郵箱裡,螢幕右上角忽然閃起系統提示資訊:“您的郵箱空間已滿,請及時清理。”
她進入郵箱,一條一條往前刪除那些沒用的舊郵件。收信日期2010,2009,2008,2007……然後她看見了那封郵件,“2007-07-01所有訊息備份。”
該感謝BBS系統還有這個功能,才讓她得以留存那晚最後的隻言片語。
(2007-07-01 00:02)=> QWE:在嗎?
(2007-07-01 00:03)QWE:安思冬,我等了你三年,等到的就是這樣的結果。
(2007-07-01 00:03)QWE:我不會再這麼傻了。
他等了她三年,如今換她來等他,這很公平,她從未有過半句怨言,且甘之如飴。
曲惟恩,我也等了你三年了,現在,你可以給我一個結果了嗎?
當然不會有人回答她。BBS上查詢他的ID,狀態顯示為離開;WOW裡才剛出生的1級小號,自稱被遺忘者的亡靈,坐在喪鐘鎮默默地等待著。
等了一晚上,他明明在上網,QQWWEE卻一直沒上線。眼看時間過了淩晨,明天還要上班,她只好準備關機睡覺。
耳機裡突然傳來“嗆”的一聲,有人上線了。亡靈小號好友列表裡只有一個人……
她連忙切到遊戲裡,打開好友列表一看,果然:QQWWEE—龍骨荒野,等級70。
二話不說,換上死騎大號,飛到龍骨荒野的群星之墓。騎著馬在附近轉了幾圈,螢幕上監測附近敵對角色施法的外掛程式提示:QQWWEE獲得了鮮血復仇;魔法焦點巫師開始施放閃電箭……
這說明他正在打魔法焦點巫師。她跑到海岸邊魔法焦點巫師聚集的地方一看,果然看到他引了三四隻任務怪正在群,血條只剩一小半。
她躲在樹後面糾結:要不要偷襲?要不要偷襲?
還沒糾結出結果,那邊QQWWEE已經把怪群完了,坐下來吃麵包回血。等他回滿了兩人正面PK,她肯定不是他的對手。於是她猥瑣地從樹後跳出來,給自己上了個寒冬號角buff,沖著正蹲在地上休息的巨魔殺了過去。
死騎對死騎,什麼把對方拉到懷裡的死亡之握,鎖地上的寒冰鎖鏈,都不用放了,直接上去對砍。滿血對半血,先手偷襲,還有高一級的優勢,這次她終於險險獲勝,把他砍倒了,坐在他的屍體上吃麵包,蹦蹦跳跳踩幾腳,再吐兩口口水,擺出一副準備守屍的無恥架勢。
嗯,這樣應該比較像正常的野戰尋釁了吧?
其實,看著蜷縮在地上的巨魔屍體,還是有點心疼的……小侏儒從屍體上跳開,站到一旁。
還沒心疼完,他、他又下線了!>_<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30 01:33:53
第3章
最近安思冬的作息有點不太規律。
經過幾天蹲點觀察,她已經基本掌握了QQWWEE的活動規律。每天上午她到公司時他基本都線上,上到午飯時間,然後就要一直等到淩晨十二點多才會再上,玩個把小時——當然前提是不會被她騷擾到提前下線的話。
如此詭異的線上時間,幸虧她在一家網遊公司工作,可以趁上班時偷偷上遊戲。所以這段時間她的作息就變成了:每天早上7點就起床,8點前到公司,猥瑣一上午;下午吭哧吭哧幹活,晚上留在公司加班兩三個小時;回到家先睡一覺,到十二點再爬起來上遊戲,繼續猥瑣一小時,然後帶著滿腦子胡思亂想意猶未盡地爬上床睡覺。
毛穎對此很不滿意:“臭冬冬,你這些天在搞毛,是不是在外面勾搭上野男人了,飯都不回來做了,嗯?”
她做出一副心力交瘁不堪重負的疲憊樣:“啊……最近工作好忙,天天加班,還沒有加班費,程式師果然是IT民工,慘啊!”
公司的同事則問:“你們部門不是挺閑的嗎,其他人都走了,怎麼就你一個人加班?”
她怯怯地說:“室友最近老加班,一個人在家挺害怕的,我就在公司上上網看看文檔,還有免費的冷氣。”
佛祖原諒她的兩面三刀滿口謊話吧,阿門……
儘管她如此賣力地每天騷擾QQWWEE,他的級別還是一天一天升了上來。反倒是她心思都花在不正當行徑上,任務也沒好好做,眼看著等級被他追上、超過,技能砍在他身上經常miss,即使是趁他不滿血時偷襲也很少能贏了。
安思冬急得抓耳撓腮。等他滿了80級,接下來肯定很長一段時間都會埋頭鑽到副本裡farm裝備,那時再想碰到可就難了。有幾次上午明明看到他線上,人卻在艾卓-尼魯布副本裡面刷經驗。她跑到副本所在的洞穴裡,好幾個隊伍在門口混戰,滿地墓碑,被殺得爬都爬不起來,最後只好下線。晚上再爬上去,發現他已經升了兩級。T_T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畢竟敵對陣營的交集太少了,十分不利於培養JQ。安思冬最近一次看到QQWWEE,他雖然還沒滿級,頭頂已經掛上了HSYH的公會標誌,估計接下來會跟他們一起raid。
三年也讓這個伺服器的格局發生了很大變化。因為學校的強制遮罩政策,昔日風光的FREE一夕之間土崩瓦解。像上次她碰到的北極星,可能是FREE少數幾個仍在玩的玩家,他的公會也變成了陌生的名字。青梅煮酒現在似乎也沒落了,在主城裡見得比較多的幾個聯盟公會當初都沒聽說過。
只有HSYH依然屹立不倒。已經上班的成員雖然比較休閒,卻比學生黨更穩固長久。HSYH現在已經不是部落的頭號大公會,各種“伺服器第一”的成就也看不到他們的名字,但它的很多成員都是從開服玩到現在的老玩家,有一些中途轉戰台服,現在又重新回歸,在達拉然的巷子裡也時常能看到HSYH這四個字母。
安思冬想來想去,覺得和滿世界無頭蒼蠅似的找人追殺相比,還是混進HSYH內部更有前途一些。
可是她現在這麼忙,又要上班,又要騷擾QQWWEE(-__-b),每天能玩的時間有限,就算現在去練個部落號,等練滿級黃花菜都涼了。
她操作著自己才剛6級的亡靈小法師往幽暗城跑,一面愁苦地尋思怎麼著才能速成一個部落號。直接建個55級的部落死騎?不行不行,和QQWWEE職業一樣,裝備衝突,他肯定不願意和她組隊;建個死騎號,帶其他職業的小號下本刷經驗?最多帶到四五十級,後面升級照樣費勁……
一邊愁苦一邊跑進幽暗城大門,就見附近頻道刷過一條消息。
[附近][曲水流觴]:升級升不動了,便宜賣75級女血精靈聖騎士號,雙天賦有大鳥包裡5000G點卡餘8000分鐘採礦鍛造375,已掛5173①需要的去看看。
[附近][曲水流觴]:升級升不動了,便宜賣75級女血精靈聖騎士號,雙天賦有大鳥包裡5000G點卡餘8000分鐘採礦鍛造375,已掛5173需要的去看看。
那人站在城門口連著刷了很久的屏,大概沒注意到自己發的是附近而不是城市交易頻道,其實也沒幾個人看見。
安思冬心裡一動:買個現成的部落號直接玩,好像問題就都解決了。這個人的職業、等級、甚至ID都很適合,簡直就像照著她的需求量身定做的一樣。
曲水流觴,任何人看到和自己真名有相似之處的名字,應該都會覺得有點親切吧?
部落聖騎士是70級才開放的,只有血精靈種族能學,所以她想應該比較受歡迎,就像聯盟這邊老看到有人喊薩滿祭司一樣。
當然,如果她在達拉然稍微注意觀察一下QQWWEE以外的部落的話,就會發現在漫長無聊的三年裡,血精靈聖騎士已經多如狗毛。不說聖騎士職業又能奶又能T的bug度,單就血精靈的美貌,已經足以使這個種族在部落後來居上,人數躍至第一了。
作為一個職業平衡性很強的遊戲,任何一點細微的職業改動都會造成深遠的影響。曾經滿地都是的猥瑣盜賊,如今河蟹的潛行者,因為DPS的削弱和新近戰職業死騎的出現,現在已經是全服人數最少的職業;戰士不再是坦克的首選,而被更抗揍、拉仇恨更穩的防禦聖騎士代替;相比于脆弱的布甲牧師,能穿板甲、擁有無敵技能、必要時還可以犧牲自己保護隊友的奶騎則更適合當MT的主治療,神聖牧師的長處轉向群療,照顧其他隊友。
其實她是想練個女巨魔來著,不過血精靈也不錯啊,現今WOW裡最美貌的種族。雖然曲惟恩先玩侏儒後玩巨魔,遊戲裡肯定不是外貌控,但美麗的事物總不會有人不喜歡,也許有那麼一點點潛移默化的作用呢。
她當場給曲水流觴發了一條密語過去表示想買,對方也很爽快,上5173付了錢,和客服確認過,很快就把號給她了。
這個號的原主人明顯是個休閒玩家,採礦、鍛造、釣魚、烹飪、急救都練到了70級時封頂的375,裝備卻很一般,快速鍵全都是預設值,天賦加得亂七八糟。就連加的公會,會裡一共也就十幾個人,沒一個線上,公會名稱更是一看就是用來搞笑的,叫“媽媽說公會名字不要起太長不然躲樹後面會被聯盟看見”。o(╯□╰)o
買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休閒號也好,不容易暴露麼。
於是,曾經的神聖牧師夏天的冬瓜,一度的半拉子死騎冒牌李鬼QWE,如今披著血精靈聖騎士曲水流觴的馬甲,鬥志昂揚地踏上諾森德的土地,開始了她征服巫妖王(?)的旅途。
她退了公會,把原主人的好友刪除,只加了QQWWEE和自己的亡靈小號。然後先去把天賦洗了,主天賦洗成適合練級的,副天賦洗的治療,又去下了幾個聖騎士的外掛程式,把快速鍵改成自己順手的設置,騎著鳥飛到祖達克地圖,準備努力做任務升級。
正在殺怪熟悉技能,手邊的手機突然嗡嗡地震動起來,一按下接聽鍵,聽筒裡就傳來毛穎的嘰裡呱啦的怒吼:“小浪蹄子,都快十點了還不回家,死哪兒鬼混去啦?”
其實今天晚上七點多就把活幹完了,順手上了一下WOW,不知不覺就玩到十點……她連忙說:“在加班呢,已經搞定了,馬上就回去。”
本部門的同事早就全都下班回家了,旁邊引擎部卻還有好多人留著,連趙蕊都在。助理也要加班到這麼晚的嗎?
安思冬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問趙蕊:“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回去,要不要一起走?”
趙蕊笑得甜蜜蜜:“你先走吧,我十點鐘要和Owen開會呢。”
“你跟他開什麼會?”
“今天晚上Owen要做個講座,給新來的講什麼新引擎的架構,我得留下來幫他們設置視訊會議、發講義、整理會場啊。”
視訊會議,不就是開機、撥號、連接,就完了嗎,誰都會啊。至於整理會場,就是關視頻、關投影儀、關燈關空調、把座椅推回桌子底下吧,每次開完會大家都會順手把這些做了的……
醉翁之意不在酒,這種心情她是相當理解和有共鳴的。=_=
趙蕊又問:“哎,據說這個講座挺重要的,你要不要也來聽聽,順便見識一下我們部門的大帥哥喲!”
其實她對講座內容還挺感興趣的,不過,還有更重要的事等著她去做呢……“算了吧,太晚了,你把講義發我一份有空我自己看吧。對了,你也別弄太晚回家,地鐵末班車11點就沒了。”
“沒就沒唄,大不了打車回去。哎呀,我不跟你說了,都9點55了,我去會議室啦。”
離開公司時安思冬從趙蕊他們開會的會議室門口經過,透過毛玻璃的花紋間隙往裡看了一眼,視訊會議的螢幕上只看見坐了三四個人,都被寬屏拉得扁扁的,面目模糊,這樣也能看得出來是帥哥?
她聳了聳肩,也沒仔細看,轉身走了。
今天QQWWEE出現得很晚,一直到快一點才看到他上線。安思冬琢磨著,要不要假裝從他旁邊經過,然後邀請他組隊一起做任務呢?
她打開好友列表一看,發現他已經78級了,所在地是冰冠冰川。那裡地形崎嶇,沒有鳥寸步難行,而她現在才75級還不能飛,任務等級太高她也接不了,只好作罷。
還是繼續在祖達克奮勇練級吧,爭取早日滿級,不要被他甩下太多!握拳!
這時距離《巫妖王之怒》上線已經過去半個多月了,不再像剛開放那會兒,大家都拼命沖級,滿地只見玩家不見怪,搶任務怪搶得死去活來。淩晨線上的人不多,正好練級。
她在祖達克做了一會兒任務,看到有人在綜合頻道喊人組隊。
[綜合][人中赤兔]:競技場任務來75級以上T和治療,3=2來了就開。
競技場任務是一個連環5人任務,在痛苦鬥獸場連打6個小boss,節奏快,獎勵豐厚,最後一輪會給一個175品的藍色武器,可以一直用到滿級,相當於一個小副本,幾乎是每個人必做的任務。
[綜合][人中赤兔]:競技場任務來75級以上T和治療,3=2來了就開。
[綜合][人中赤兔]:競技場任務來75級以上T和治療,3=2來了就開。
T和治療是最難喊的,那人喊了好一會兒也沒組到人。安思冬的這個號其實已經做過這個任務拿到武器了,她看著那個隊長的ID,人中赤兔,好像在哪裡見過,就進了他的組。人中赤兔是個獵人,隊裡還有一個法師、一個術士,都是純DPS職業。
[隊伍][人中赤兔]:騎士坦克還是治療?
[隊伍][曲水流觴]:沒加坦克天賦,我治療吧。
[隊伍][人中赤兔]:行,有治療就好辦了,我再喊個T。
[綜合][人中赤兔]:競技場任務4=1來個能抗的,馬上開。
安思冬跑到痛苦鬥獸場,三個隊友都在任務NPC旁邊等著。她把滑鼠移到人中赤兔身上,頓時一陣激動,只見螢幕右下角顯示:人中赤兔,獸人獵人,HSYH副會長。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一種即將被面試的緊張感油然而生。她連忙翻出70級時剩下的治療紫裝換上,切治療天賦,一邊喝水回藍一邊惡補聖騎士的治療技能。
今天運氣不太好,也可能真的太晚了,平時滿地都是死騎,這會兒卻一個都喊不到。法師是個隨便組的野人,等得有點不耐煩了:“算了,我明天再做吧,下了。”
術士名叫馬中呂布,是個女獸人,估計是人中赤兔的親友。
[隊伍][馬中呂布]:你那些朋友有線上的嗎,請個過來幫下忙唄,法師都陪咱們等了很久了。
[隊伍][人中赤兔]:好吧,我叫個DK來幫忙,法師再等一會兒。
然後——螢幕上正在休息的女血精靈騎士biu的一下跳了起來,直直摔進下沉的鬥獸場裡。
[QQWWEE加入了隊伍。]
人中赤兔,人中赤兔,想起來了,她玩這個遊戲的第二天,QWE在新手村帶她的時候,這個獸人也在旁邊圍觀來著!
[隊伍][馬中呂布]:騎士別著急,麻煩再等一下下哦。^_^
她深吸了一口氣,淡定地騎上鴕鳥,從鬥獸場另一邊的臺階爬上來,然後繼續淡定地在聊天框裡打下兩個字。
[隊伍][曲水流觴]:宿敵。
[隊伍][人中赤兔]:?
——淡定個毛啊,手都發抖了,其實她想打的是“速度”……老天保佑可千萬別因此露出馬腳……
[隊伍][曲水流觴]:打錯了。速度。
[隊伍][QQWWEE]:正在飛,馬上。
啊啊這句話是對她說的吧是對她說的吧?三年了,可算又跟他說上話了,多不容易啊!ToT
地圖上那個紅點越來越近了,死騎拉風的幽靈鳥從天而降,從鳥背上跳下來一個……呃,彎腰佝背不是很帥氣的男巨魔。
可能是因為這段時間殺他殺多了,真的見到本尊,好像倒沒那麼緊張激動了。血精靈騎士站在NPC身邊一動不動,很冷豔,很高貴,很淡定。
[隊伍][QQWWEE]:開吧。
他率先跳進鬥獸場中,安思冬給每個人加好祝福buff,也跟著跳了進去。那邊法師接了任務,boss出現,開打。
安思冬覺得,自己大概很適合去搞美劇裡那種危機處理什麼的職業,越是在有壓力、緊張的環境下,她往往越能超常發揮,比如考1500米,比如高考,比如現在。這是她頭一次用聖騎士治療,十個手指都是僵的,居然一點紕漏也沒出,順利地連續幹掉了6個小boss。
當然也可能是有個好T的緣故。=_=
法師拿了任務獎勵,說了聲“謝謝”就退隊了。安思冬正猶豫著怎麼抓住眼前這個千載難逢的良機,術士忽然叫了一聲。
[隊伍][馬中呂布]:哎呀,剛才我還沒交任務法師就開下一個了,沒完成。
啊,多麼善解人意的法師!
[隊伍][曲水流觴]:第幾個開始沒完成?
[隊伍][馬中呂布]:第三個……
[隊伍][曲水流觴]:再打一遍吧,反正很快。
[隊伍][馬中呂布]:騎士mm真是個好人!^_^
安思冬轉了轉眼珠,又冷豔地補充了一句。
[隊伍][曲水流觴]:DK有意見嗎?
[隊伍][QQWWEE]:沒問題。
看到沒看到沒,他又跟她說話了!^0^
四個人又把後面四個boss重新打了一遍,幫術士把任務完成了。
[隊伍][人中赤兔]:這下好了吧?
[隊伍][馬中呂布]:嗯,已經拿到法杖了。
[隊伍][QQWWEE]:那我走了,需要幫忙再叫我。
[隊伍][人中赤兔]:謝了啊。
[隊伍][QQWWEE]:客氣。
他退出隊伍,上鳥飛走了。安思冬遙望著那只淡紫色的幽靈鳥消失在天際,甚是悵惘。
別灰心!她安慰自己。這是個良好的開始,以後有的是機會!
[隊伍][馬中呂布]:其實最應該感謝的是騎士mm,幫我們打了兩遍。這裡的任務你已經做過了對不對?
呃,哪裡露出馬腳了?明明每打完一個boss她也有回去找NPC對話假裝交任務啊……
[隊伍][馬中呂布]:我看你換裝備之前就拿著這裡的武器了。今天真的很謝謝你,我加你好友了,以後有機會一起任務下本呀。
還好還好,QQWWEE是她換了天賦裝備之後才來的,應該不會知道。
[隊伍][曲水流觴]:我看隊長喊了很久都沒喊到人,就順手過來幫個忙。
[隊伍][馬中呂布]:嗯嗯,所以才更要謝謝你啦。
[隊伍][曲水流觴]:不客氣。
站了一會兒,也沒想到還有什麼話可說,她把兩人加入好友,騎上馬準備回去做任務。剛想道別,人中赤兔說了一句讓她再度激動手抖的話。
[隊伍][人中赤兔]:騎士玩得挺好,怎麼沒加公會?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30 01:34:12
第4章
其實那天人中赤兔也就是隨口一問,畢竟HSYH是個規模不小的老公會,不可能路上隨便看見個人就拉進來。不過,面試過上過班的人都知道,老闆表現出讚賞你的態度,絕對不是件壞事!
尤其……如果老闆夫人還對你青眼有加的話。
[W From][馬中呂布]:流觴,你還在哦?
嗯……其實她比較喜歡被叫曲水啦。*_*
[W To][馬中呂布]:嗯,來風暴峭壁做任務不?
[W From][馬中呂布]:好啊好啊,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赤兔那個懶豬,又先去睡覺了。
經過這幾天一起做任務聊天,她也知道了人中赤兔和馬中呂布現實中是夫妻,妻子在英國進修,丈夫留守國內。倫敦比北京時間晚8個小時,所以馬中呂布上線都在深夜,有時下午沒課才勉強能和別人湊到一起。
兩人組上隊,飛到風暴峭壁。
[隊伍][曲水流觴]:他要早起上班吧。
[隊伍][馬中呂布]:流觴,你不上班嗎?這麼晚還不睡覺?
[隊伍][曲水流觴]:彈性工作制,我習慣晚睡了。
[隊伍][馬中呂布]:mm也別老熬夜,對皮膚不好的。
[隊伍][曲水流觴]:你怎麼知道我是mm,WOW裡人妖很多的。
尤其是身材妖嬈的女血精靈,十個有八個都是人妖!這個號的原主人就是大老爺們一枚。
[隊伍][馬中呂布]:你肯定是mm啦,男人才不會知道別人已經有老公還這麼熱心地幫忙呢,做任務基本都是你在帶我。
囧!
安思冬的號已經79級半了,馬中呂布才78級。兩人在風暴峭壁做任務做到一點鐘,攢了一大把任務回營地交完,血精靈騎士身上發出一圈金光,滿級了。
在WOW裡,滿級只意味著你的遊戲征途才剛剛開始而已。
[隊伍][馬中呂布]:恭喜!
[隊伍][曲水流觴]:你還差多少升級?
[隊伍][馬中呂布]:還差一格半,10萬多經驗,很快的。你那邊已經一點多了吧?快去睡覺吧,我自己做做任務就好啦。
[隊伍][曲水流觴]:10萬做四五個任務就夠了。順便去把霍迪爾之子聲望開了吧,明天就能做日常了。
霍迪爾之子聲望崇拜之後可以買一個當前版本最好的PVE肩膀附魔和能載兩名乘客的猛獁象坐騎,很有價值。這個聲望一開始是沒有的,必須做任務開啟。
系列任務兩人已經做了大半,只剩最後兩個。做完之後霍迪爾之子聲望就到友好,可以接3個日常任務了。
[隊伍][馬中呂布]:這個日常你還做嗎?
[隊伍][曲水流觴]:做了吧,明天起來就刷新了。
接完日常任務,忽然有個綠名的玩家也飛過來找任務NPC,在她身邊下了鳥。安思冬立刻心跳加速,看著他頭頂的六個字母走不動道了。
[隊伍][馬中呂布]:流觴,隊長給我。
她把隊長移交給馬中呂布,看著她把QQWWEE加入了隊伍。
[隊伍][QQWWEE]:?
[隊伍][馬中呂布]:你也來做日常的吧?一起唄。
[隊伍][QQWWEE]:我做完了,這兒的日常很簡單。
[QQWWEE退出了隊伍。]
然後,他毫不留戀地又飛走了……:-(
[隊伍][馬中呂布]:你看,我說的沒錯吧,男人才不會有那個閒心照顧有老公的女人
呢。
可是我還沒老公啊,為毛他對我也這麼冷淡?這次一句話都沒跟我說嚶嚶嚶……
不過,他這樣也很正常吧,對只見過一次的mm獻殷勤才是非奸即盜呢。以前也聽四爺他們說過,QWE在遊戲裡並不是個有耐心有風度愛做好事的好人,女玩家不著調照樣會被他罵得狗血淋頭。
他只會照顧他願意照顧的人。不知該為這樣的事實高興還是歎氣。
安思冬在內心默默地對手指,螢幕上打出來的字卻依然冷豔。
[隊伍][曲水流觴]:幹嗎要男人照顧?這三個任務都很簡單吧,一個人都能做,我陪你。
[隊伍][馬中呂布]:流觴,冒昧問一下,你多大了?
[隊伍][曲水流觴]:26,幹嗎?
虛歲,虛歲,不算說謊,只是為了方便掩護以防萬一……
[隊伍][馬中呂布]:比我還小一歲呢,可是為什麼總感覺你好禦姐哦。
>_<|||
沒有什麼比看起來比自己年齡老更讓女人悲催的事了……莫非平時那些說她嬌小可愛看著像大學生的同事朋友們都是騙人的?
做完日常,馬中呂布也升到了79級,再也不肯讓安思冬帶了。看時間也的確很晚了,安思冬和她道過別,回城下線。
第二天是週五,到公司已經十點了。她一邊打開工作的內網電腦,一邊偷偷爬上WOW去瞄了一眼,沒看到QQWWEE,卻發現馬中呂布還線上。
[W To][馬中呂布]:你怎麼現在還在?
[W From][馬中呂布]:我也馬上就要滿級啦!
[W To][馬中呂布]:是誰教育我說女人別老熬夜對皮膚不好的?你那兒幾點啦?
[W From][馬中呂布]:兩點……我也是不想拖人後腿嘛,赤兔為了陪我,已經被會裡的人拉下好大一截了。現在公會的人都去打十字軍試煉了,我還沒滿級。他說週末找幾個熟人一起去刷5人本,我得趕在這之前趕緊練到80呀。
人中赤兔原本是HSYH的主力,前段時間工作忙,已經錯過了第一梯隊的進度,索性就陪著老婆慢慢升級。
[W To][馬中呂布]:那也可以今天晚上再升啊。
[W From][馬中呂布]:正好明天上午沒課。就差最後一點點了,升到80馬上就下,馬上就下!
過了十幾分鐘,看馬中呂布終於也升到了80級,興沖沖地跑過來跟她炫耀完,才心滿意足地下線睡覺。
今天QQWWEE不知怎麼的一直沒上,平時上午他總會出現一下的。她也沒心思下本做日常,就去訓練師那裡學了學技能,把天賦重新洗成適合下本的,再去砸了會兒鐵練鍛造,一邊尋思著等鍛造練滿了就把採礦洗了去練個珠寶附魔什麼的。
幹了會兒雜活,就到中午吃飯時間了。同部門另一個組的許宏偉叫她:“安思冬,去不去吃飯?”
——別誤會,許宏偉其實是個女生,也是今年剛畢業的T大同學,旁邊那個黃玉瑩才是貨真價實的爺們。-__-b
她指了指趙蕊的座位:“等趙蕊回來了再一起去吧。”
許宏偉說:“別等了,他們部門今天集體開大會,準備上大專案做新引擎了,老馬親自主持。我剛才從會議室門口經過,裡面吵得正歡呢,不知得開到什麼時候。”
難怪,這種會Owen肯定也參加,估計趙蕊又去醉翁之意了。
安思冬說:“我再等她一會兒,你先去吧。”
一直等到將近一點,引擎部終於散會,呼啦啦地從會議室裡湧出來,個個目露饑餓的凶光。趙蕊看見安思冬坐在座位上,問:“你吃完回來啦?”
“我還沒吃呢,等你一起。”
趙蕊撲過來抓住她的胳膊:“哦,我太感動了!你真夠義氣!”
安思冬白了她一眼:“是啊,哪像有的人,見色忘義,明明可以提前出來的,非要挨到這麼晚,我都快餓死了。”
趙蕊十分愧疚:“我錯了,要是知道你在等我,我肯定早就溜出來了!反正這種技術類的會議我也聽不懂,中間老馬講的時候我都差點睡著了。”
等到吃飯的時候,她就把那一咪咪的愧疚拋到爪哇國了,又兩眼放光地揮舞著筷子:“今天開完會,Owen最後一個走。波士頓不是已經半夜了麼,我跟他說讓他路上當心,回去早點休息,他還笑著跟我說謝謝呢!他平時總是板著臉酷得要命,一笑起來……簡直帥呆了!唉,真想快點見到他真人。”
那個視頻上能看出來對面的人是笑還是哭嗎?Owen要真那麼帥,怎麼沒聽部門裡的人八卦提起過。趙蕊八成是被Jason刺激到鑽進牛角尖了,現在看Owen渾身都是金光閃閃的。
她低著頭剝蝦:“你也知道那不是真人呀?隔著十萬八千里,地球穿個對穿,能有什麼戲?”
趙蕊不服氣:“十萬八千里怎麼了,距離不是問題!再說他只是外派,聽說那邊的事情已經料理完了,過完十一就會回來。”說完把兩手一合:“十一快點到來吧!”
每個上班的人都這麼想。安思冬心說,悶頭專注地剝蝦。
“喂,你一點都不期待嗎?”
她幹嗎要期待啊?那個什麼Owen跟她有半毛錢的關係嗎?
一晃就到了週末。安思冬拎著自己剛滿級的血精靈騎士,屁顛屁顛地去找野隊下5人副本刷裝備。
滿級後第一個要刷的,就是普通勇士試煉,出200品紫裝,無CD,猛刷到畢業,再去下一天CD的5人英雄副本,一邊做日常攢牌子換裝備。等英雄本畢業,牌子裝也有幾件了,就可以考慮去10人普通raid,然後10人困難、25人普通,最後25人困難。
只是她沒想到,一個才滿級沒親友團的新手,在老服居然如此難混。她穿著一身任務給的藍綠裝,站在銀色比武場的勇士試煉副本門口,看到有隊喊治療就加,集合一碰頭,隊長就鄙夷地來一句:“GS 才2000?”然後踢她出隊。有時甚至連一句話都沒有,剛入隊就被踢了。
週六的下午,銀色比武場人來人往,她等了半個多小時,居然一個隊都沒組到。一氣之下,騎上鳥回城,去拍賣行裡買了兩件可交易的紫裝,又回頭找了個副本升級隊,打了一下午70幾級的普通小本,湊了一身破破爛爛的藍裝。
就這樣,GS也還是沒到3000。看著城市頻道滿屏都是喊英雄本來GS4300+、十字軍試煉開組自帶GS云云,安思冬覺得十分悲催。
[W From][馬中呂布]:流觴,你怎麼跑古達克去了?
[W To][馬中呂布]:刷裝備。
[W From][馬中呂布]:你都滿級了還刷什麼古達克呀,去勇士試煉唄。
[W To][馬中呂布]:組不到隊。
[W From][馬中呂布]:嗨,現在什麼世道啊,奶騎還能組不到隊。來跟我們一起刷試煉吧,正缺治療呢。
正好古達克也打通關了,安思冬退了隊,接受馬中呂布的組隊邀請。隊裡只有他們夫妻兩人,過了一會兒又進來一個獵人,看血和藍應該裝備不錯,估計是來幫忙的。
那人名字也很有意思,叫“我看得見你”,要是你看不見我同學還在玩,兩人碰到一起必定很有意思。
[隊伍][馬中呂布]:獵人什麼的最討厭了。
[隊伍][我看得見你]:怎麼啦?
[隊伍][馬中呂布]:我以前的大號是盜賊。
[隊伍][我看得見你]:我以前也是玩的盜賊,被獵人噁心壞了,所以現在改玩獵人噁心別人去。誰知道等我玩的時候,印記已經改掉了,擦。
盜賊的看家本領是隱身,以前一旦被獵人標記,就無法潛行,所有敵對陣營的人都能看到,那時獵人可以說是盜賊的天敵。現在盜賊已經有技能可以消除獵人的印記了。
[隊伍][人中赤兔]:坦克人呢,還在睡覺?
[隊伍][我看得見你]:我打電話叫他。
[隊伍][人中赤兔]:電話?
[隊伍][我看得見你]:嘿嘿,用公司內線轉接,不花錢。
看樣子他們都認識,我看得見你和還沒來的坦克似乎還是同事。血精靈騎士默默地站在副本門口,也不吭聲。
鏘——
安思冬淡定的小心肝被這聲“鏘”震得顫了顫。她的好友列表裡一共就4個人,人中赤兔、馬中呂布、自己的亡靈小號,還有一個就是……
[QQWWEE加入了隊伍。]
早該想到的嘛,人中赤兔的熟人,目前也有刷普通試煉的需求,還是坦克,真鈍!
[隊伍][我看得見你]:我剛把他從被窩裡拽出來的,還熱乎著呢,嘿嘿。
[隊伍][QQWWEE]:昨天又開會到半夜,起晚了。等我啃個三明治先。
他工作這麼辛苦嗎?加班到深夜,週六的下午還在睡覺,晚飯就吃三明治……安思冬柔軟的小心肝生疼生疼的,忍不住說了句話。
[隊伍][曲水流觴]:你先吃飯吧,不著急。
[隊伍][QQWWEE]:吃完了,進本。
[隊伍][人中赤兔]:上YY吧,頻道XXXXX。
世易時移,滄海桑田,連團隊語音工具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現在遊戲裡最常用的語音聊天軟體是YY,當年的TS已經不見了蹤影。
上YY,那豈不是可以聽見他說話?安思冬的小心肝又開始撲通撲通亂跳。
[隊伍][QQWWEE]:刷個普通試煉還上什麼YY。
[隊伍][人中赤兔]:無聊嘛,隨便聊聊天唄。
[隊伍][QQWWEE]:你跟你老婆聊吧,不打擾了。
話雖這麼說,他還是上了YY,只是不說話。人中赤兔把四個人拉到一個房間裡。
我看得見你問:“騎士會打嗎?”
咦,這個聲音聽起來好像有點耳熟。
[隊伍][曲水流觴]:沒打過,看過攻略。
馬中呂布說:“流觴mm玩得很好的,肯定沒問題。”又問:“流觴,你怎麼不在YY裡說話呀?打字多麻煩。”
沒有麥這個理由好像太老套了?
[隊伍][曲水流觴]:我爸媽在旁邊看電視呢,不方便說話。
馬中呂布說:“你跟爸媽一起住呀。我知道了,你肯定還是單身,嘿嘿,同樣單身的男士們注意了哦!”
人中赤兔笑了:“你還真信啊。”
“女號在YY裡不說話通常只有一個原因,”我看得見你總結,“人妖。”
你才是人妖,你全家都是人妖!>_<
馬中呂布說:“我覺得流觴肯定是女的。流觴,你吱一聲給他們聽聽。”
——好吧,人妖就人妖吧,總比暴露了強。
YY裡幾個男人聲音笑了笑,也沒說什麼,進本開怪。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30 01:34:26
第5章
勇士試煉第一關是騎馬打對方騎兵,用馬上技能,和裝備關係不大,幾個人都會玩,很輕鬆地打過了。打完箱子開出來個板甲褲子,兩個獵人和術士都直接放棄,QQWWEE只roll了16點。安思冬把滑鼠放上去看屬性。
[隊伍][QQWWEE]:想要就roll。
她連忙點下放棄。
[隊伍][曲水流觴]:我不需要防裝。
這個隊伍很河蟹,DK拿板甲防裝和攻擊裝,術士拿布甲攻裝,治療裝不管板鎖皮布全給了聖騎,獵人則撿鎖甲攻裝,沒人要的皮甲也先給他湊合穿。
為了不表現得太明顯,出了板甲攻裝時安思冬也象徵性地roll一下。今天老天不眷顧,居然大半都被她roll過來了。T_T
這個副本2號boss有兩個,每次隨機出一個,打了好幾遍都是純潔者耶德瑞克,最後終於碰到一次銀色神官帕爾崔絲。打到一半,神官放出技能,召喚往日的回憶,召出一隻深紫色的幻影,同時自己獲得免傷反彈的護盾。
YY裡人中赤兔說:“先打幻影。”
安思冬看著那個幻影的名字,呆了一下。
是範克裡夫,曾經石匠工會傑出的建築師領袖,暴風城的建造者,西部荒野的叛軍首領,悲劇的英雄,愛德溫‧範克裡夫。
自從聽曲惟恩說了範克裡夫的故事,她就再也沒去過死亡礦井。這也許有點可笑,一個玩家,居然會對遊戲裡的boss下不了手。
但她只是個奶媽,她下不下得了手,並不妨礙別人動手。死騎群拉的技能在地上泛出鮮紅的血色,獵人和術士的技能帶著光芒紛紛向範克裡夫的幻影身上飛去。
耳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騎士別發呆。”
YY裡聽他的聲音和平時略有不同,顯得更低沉一些,透過耳機清晰地撞擊著耳鼓。那麼久,三年了,她不曾再見過他一面,聽過他說一個字,但是在人中赤兔和馬中呂布的聊天聲中,我看得見你咋咋呼呼的笑鬧聲中,劈裡啪啦的鍵盤敲擊聲中,簡短的五個字,她依然可以立刻把他的聲音從噪音中剝離出來。
一直在思念,所以從未忘卻。
於是,這句話的後果就是——她更呆了。
兩個boss一起打QQWWEE,他的血刷刷地掉下去,偏偏這時候我看得見你又OT了,偏偏範克裡夫的幻影還施放了群體恐懼,幾個人抱著頭到處亂跑。
安思冬同學的危機處理潛力爆發了,突然間冷靜下來,開無敵,然後放神聖犧牲,為全隊承擔所有傷害。
傳說中的無敵犧牲,bug般的存在。雖然被河蟹之後,神聖犧牲最多只能承受聖騎士生命上限150%的傷害,但這段時間也足夠她把QQWWEE的血刷上來,也足夠他把boss重新拉回去。
我看得見你還在YY裡得瑟:“老子終於也壓制了你丫一回!以前拼DPS拼不過你,從今天起,老子有新目標了,老子要OT所有你拉的boss!”
聽這聲音,聽這語氣,聽這口風,再看他的名字,包括以前玩的盜賊、和QWE一起玩過,莫非……他就是改頭換面的你看不見我?-__-b
曲惟恩說:“你一個獵人,跟現在的DK比OT,有點追求行不?”
獵人DPS很強力,也沒有任何減仇恨的天賦,打boss只能靠假死清仇恨,如果獵人刻意不用假死技能,想OT還是很容易的。而目前這個版本的死騎坦克抗揍、拉仇恨能力還不是很強,raid時都很少作為MT上場。
人中赤兔問:“你什麼時候才能來raid啊?”
曲惟恩回答說:“現在時間和大夥兒湊不到一塊兒。你們缺DK?”
“DK不缺,滿地都是,比法師還多。”我看得見你說,“但是缺能讓我想OT他的好DK。”
曲惟恩說:“下個月吧,月底我就回去了。”
[隊伍][曲水流觴]:別聊了,速度rush。
——其實她只是想讓曲惟恩別再說話了,他一開口,她就心跳加速,加血都加不順溜了。=.=
你看得見我說:“我就說騎士肯定是人妖,這麼心急。”
馬中呂布馬上為她辯駁:“才不是呢,平時流觴mm都好有耐心的,經常陪我一起做任務做到半夜一點。我總是沒她快,她也從來不催我。”
“是嗎?騎士,呂布可是我們副會長夫人哦。”
人中赤兔說:“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似的那麼猥瑣,流觴剛認識就知道我和我老婆的關係了。”
馬中呂布附和:“就是就是。”
我看得見你訝道:“原來你們早就認識啦,怎麼不拉騎士進咱們會呢?現在挺需要奶騎的。”
馬中呂布也說:“對啊,流觴來我們公會吧。”
但是掌握收人大權的副會長大人並沒有開口。安思冬覺得,就像找工作一樣,自己也應該主動一點,把握機會。
[隊伍][曲水流觴]:請問,你們公會為什麼叫HSYH?和火樹銀花BBS有關係嗎?
果然,馬中呂布驚喜地說:“流觴,原來你也上火樹BBS呀?你是T大畢業的嗎?”
[隊伍][曲水流觴]:嗯。
“我們也是誒!你哪一屆的呀?我和赤兔都是化工系2001級的。”
安思冬編了一個和自己專業比較接近的系。
[隊伍][曲水流觴]:我是電子系02級的。
我看得見你說:“原來是本校師兄,失敬失敬!”
馬中呂布說:“什麼師兄,是師姐啦!”又問:“我有個高中師弟也是電子系的,和你一屆,叫劉偉,你認識嗎?”
[隊伍][曲水流觴]:名字有點熟,哪個班的?
“好像7班還是8班吧。”
[隊伍][曲水流觴]:那估計不認識。電子系有兩個專業,我是前一個專業的。
上帝啊,原諒她的滿嘴跑火車吧,阿米豆腐!
“哦……”馬中呂布依然很高興,“沒想到遊戲裡都能碰到校友,真難得。”
我看得見你說:“這個伺服器很多校友吧,咱們公會裡一大半都是,不稀奇。”
[隊伍][曲水流觴]:嗯,我也是同學介紹來玩的,他說這個伺服器咱們學校的人挺多。
“你同學ID叫啥?說不定我們還認識呢。”
[隊伍][曲水流觴]:他早就AFK了,不然我也不至於現在成了孤家寡人。
說完這句話,她看了身邊的巨魔死騎一眼。其實她說的都是實話,是曲惟恩帶她進入WOW的世界,又離開了她,只剩她孤身一人,形影相弔。
“是啊,現在老服沒有親友團的確很難混。”一番認親完畢,副會長大人終於開了金口,“流觴,你願意來我們公會嗎?”
[隊伍][曲水流觴]:可是我裝備很差誒,行嗎?
人中赤兔說:“裝備差可以刷,關鍵是操作意識好,有潛力的奶騎我們會培養的,不用擔心。”
[隊伍][曲水流觴]: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馬中呂布笑著說:“太好了,我還擔心滿級了之後不能經常和流觴mm一起玩了呢。”
人中赤兔又說:“你先去BBS的WOW版,下面有我們公會的分版,你去公共版面裡用範本發個申請,介紹人就填我。對了,生命力120以下的新ID不能申請。”
這沒問題,混BBS的,誰沒有一兩個馬甲呀,她的馬甲都是生命力666的高級站友了。
普通試煉半小時一趟,一直刷到淩晨兩點,人中赤兔先說:“不行了,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我得去睡覺了。”
我看得見你嘲笑他:“年紀上身了吧,以前在學校裡不是經常熬通宵,第二天起來照樣生龍活虎。”
人中赤兔說:“是啊,老了,熬不住了。我就開著電腦在門口掛著,你們打到什麼不要的裝備,明天再交易給我吧 。”
人中赤兔退了YY,在副本門口掛機。你看得見我問:“你們呢?還繼續嗎?”
馬中呂布說:“我這兒還早呢,天都沒黑。”
曲惟恩說:“我才起床7個小時。”
我看得見你問:“你不出去吃飯?”
“超市太遠了,懶得出門。冰箱裡還有兩個三明治,我啃掉了。”
他每天都這樣嗎?晨昏顛倒,飯也不好好吃,就吃冷三明治?安思冬忍不住心中憐惜之情大發,又不好意思直接叫他去休息。
[隊伍][曲水流觴]:是有點晚了,我也得下了,明天再繼續吧。
[隊伍][QQWWEE]:88
又聽到YY裡他說:“看看會裡還有誰線上,重喊個治療。”
ToT
[隊伍][曲水流觴]:這個點很難喊到人了吧。算了,我再刷兩把,看能不能出個武器。
[隊伍][QQWWEE]:普通試煉沒武器。
囧!您就不能別拆我的台嗎?我辛辛苦苦都是為了誰呀!
馬中呂布說:“連刷了這麼久,是有點累了,要不今天就先這樣吧,我也該去弄晚飯吃了。流觴,你早點睡覺啦,熬夜對皮膚不好的!”
少了兩個人自然沒法再刷了,安思冬退了隊伍,洗洗準備睡了。關機之前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好友列表,QQWWEE人還在試煉副本裡,估計組了別的隊。她選中那個名字,按下發送悄悄話,聊天框裡打了又刪,刪了又打,最後還是沒有勇氣發出去。
第二天幾個人仍舊組隊。曲惟恩還是晚上7點多才被我看得見你打電話叫起來,YY裡還聽見他打哈欠的聲音。如果說昨天他白天補覺是因為前幾天工作到太晚,那今天就有點作息太不正常了。安思冬忍不住在隊伍裡問:“你每天都這個點才起床嗎?對身體不好。”
我看得見你笑了一聲,還沒開口,馬中呂布先說:“你們看你們看,我就說流觴是mm了,mm才會這麼溫柔體貼地關心別人!”
安思冬心裡咯噔一下,正想怎麼找個理由遮掩過去,虛掩的房門被推開了,毛穎端著只玻璃碗走進來:“Honey!我洗了點葡萄,你吃不吃?——誒,你又在玩遊戲?”
耳機裡馬中呂布問:“剛才誰在說話?”
安思冬這才想起自己麥還開著,連忙切到YY裡去關。毛穎已經眼尖地看見她螢幕上某幾個關鍵的字母,撲過來驚叫:“啊!這個不就是你那位牽掛了三年的心上人,Q、W、E!是不是他?是不是他?”
她嚇得魂都差點飛了,幸好手快及時關掉了麥克風。
[隊伍][曲水流觴]:是我室友。
馬中呂布問:“你不是在家裡和爸媽一起住嗎?”
呃……撒謊果然是個技術活,撒完回頭自己也忘了。
[隊伍][曲水流觴]:週末回家,平時在公司旁邊租房。
YY裡我看得見你嘿嘿直笑:“裝,你繼續裝。室友還能管你叫‘Honey’?我看是你老婆吧。人妖有什麼不好意思的,WOW裡人妖多了去了,我也玩的女號啊。”
好吧,姑且讓他們這麼以為吧。
毛穎在旁邊瞪大眼睛,用誇張的口型問:是不是他?
正好人中赤兔要接電話中途暫停,她把耳機摘了,翻了個白眼:“可以說話了。你差點把我害死。”
毛穎松了口氣:“他還不知道是你?”
“嗯……前段時間剛在遊戲裡碰到,話都沒說過幾句。”她把這些天和QQWWEE相處的事簡略說了一遍,“你說我要不要向他表明身份?還是先潛伏觀察一段時間?”
“你知道他現在對那件事態度如何嗎?”
她悶悶地對手指:“不知道……”
毛穎想了想:“我覺得還是穩紮穩打的好。你看他當年那反應,那麼決絕,電話都不肯接,聯繫全部掐斷,說明他當時非常在乎。如果他現在仍然介意,你貿貿然暴露身份,他又不理你了怎麼辦?”
千萬不要啊!ToT
“目前形勢還不明朗,切不可輕舉妄動。不過聽你說的,他週末也窩在家裡打遊戲,日夜顛倒,吃飯隨便湊合湊合,一看就是個單身宅男的生活習慣。至少他現在還沒被別的女人搶走,你還有機會,是不是?”
是這樣嗎?
她有點忐忑。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30 01:34:39
第6章
轉眼就到了十一長假。
這段時間安思冬經常和HSYH的幾個人一起組隊活動,她的入會申請也順利通過,正式成為HSYH公會的一員。到十一時幾個人的裝備已經攢得七七八八,可以去英雄本了。
十一放假七天,她沒啥安排,準備宅在家裡投身反抗巫妖王天災軍團的宏偉事業。HSYH的成員多是上班族,到了長假反而人不齊,人中赤兔就從raid團裡借了個裝備挺好的坦克來帶他們下英雄本。
整個長假都沒見QQWWEE上線,他是出去旅遊了?還是工作太忙假期也要加班?安思冬有點小鬱悶,有一次小心地問人中赤兔:“上次和咱們一起刷普通試煉的那個DK呢,怎麼沒見?不然咱們就可以自強,不用麻煩大號帶了。”
大坦克很和善:“不麻煩,不麻煩。”
人中赤兔說:“他回家承歡膝下孝敬父母去了。”
原來他回家了。雖然一周都見不到他是有點失落,不過在家裡,至少他可以好好睡覺好好吃飯,有人照顧他了。男人就是不會照顧自己,真不知道這三年他都是怎麼過來的。
這七天有大號帶,倒是收穫頗豐,末了她甚至還去了一趟10人十字軍試煉見識了一回,蹭了一把不錯的治療錘子。
休完長假後上班第一天,還沒從休假的狀態中調整過來,未免有點惰怠。唯有趙蕊精神抖擻,兩眼放光:“哎哎,我跟你說,Owen真的回來了!我剛看到他了,他比視頻上還要帥!你看那邊,他的工位就在那兒,Jason旁邊,你過來一點就能看到了!你過來嘛!”
安思冬拗不過她,坐在電腦椅上滑出格子間,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走道對面靠窗是一排主管的工位,每人一個單獨的格間,桌子座椅也比普通員工的豪華。Jason旁邊的空位上已經擺了主機、顯示器、電話、資料夾等物,有個人鑽在桌子底下,屁股撅得老高,正在拉各種電線。
“就是他?”呃……看背影似乎和帥哥二字相去甚遠。
“你什麼眼神啊,那是IT部的小朱,幫Owen裝電腦呢。”趙蕊伸長脖子四處看了看,“Owen不在啊,大概跟老馬他們開會去了吧。別著急,下午大例會就會見到了!”
誰著急啊,她一點兒都不著急。
下午是整個技術中心的每月例會,由老馬主持,主要講一些人事變動、公司動態、部門活動之類和技術無關的內容。技術中心現在有一百多號人,定了六樓的大會議室開會。
經過六樓第三專案部的工位區,迎面忽然碰見一個許久不見的熟人。
那人先認出她來:“冬瓜……冬瓜!真的是你啊,我還以為自己眼花認錯人了!”
一頭火焰似的橙紅頭髮,耳朵上穿了少說也有十來個孔,掛著各式耳釘耳環,渾身blingbling光芒閃耀,身材骨感十足堪比木乃伊——正是美術學院的潮人藝術家你看不見我同學。
“你也在這家公司上班?”
“是啊,我前年畢業就來了,在第三專案部的美術組。喏,就坐那邊。”你看不見我指了指旁邊的工位,“你是今年才進來的吧?”
安思冬說:“是啊,你都成我的前輩了。”
“不敢不敢,你是師姐,我是師弟,輩分不敢亂。”
兩人站在走道裡寒暄了一陣,你看不見我問:“冬瓜,你現在還玩魔獸世界嗎?”
她訕訕道:“沒有……學校遮罩了之後就沒再玩了。”
“8月底WLK①開了,現在80級封頂。”你看不見我也有點不自在,大約也想起了當年的往事,“對了,我們現在都換到部落那邊去玩了,你要是想回來,就也來玩部落吧。”
“哦……我看看吧。”
“我的ID叫我看得見你,還是奧妮克希亞服,你要是玩的話加我好友,我帶你。”
“好……”
你看不見我猶豫了片刻,才說:“冬瓜,其實QWE也……”
“安思冬!”趙蕊從會議室那邊跑過來,拍了她一記,“還磨蹭什麼哪,時間到了!快幫我去那邊的小會議室拿兩張椅子,位置不夠了。”
她只好對你看不見我說:“我們部門開會,回頭我再找你。”
“行,我的分機號是XXXXX。”
她跟趙蕊去小會議室搬了兩把椅子,進例會的大會議室時,裡面已經坐滿了人,最後一排靠牆擺了一溜加座,走道裡也擠滿了,兩人就坐在門邊。投影儀上已經放出老馬今天講義的標題,主管們坐在前排正商量著什麼。
她回想著剛才你看不見我說的話,突然發現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上回和我看得見你、QQWWEE組隊,聽他們聊天的話音,老說到公司什麼什麼的,似乎兩人是同事。現在發現我看得見你在第三項目部,那豈不是說明,曲惟恩很有可能也在這家公司上班?
想到這裡,她下意識地抬起頭來四處張望。
然後,她在人群裡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
那人坐在第一排,就在老馬旁邊,肩背寬闊,穿一件淡藍色條紋的襯衫,正低著頭操作筆記型電腦。隔著好幾排人,並不是看得很清楚,她伸著脖子想再看仔細點,前排的人一歪頭,又把他擋住了。
這時老馬說:“人都到得差不多了吧?那我們開始吧。”
她只好把脖子收回來,乖乖坐正。
“先給今年新進公司的同事們介紹一下,這位元是引擎部的主管Owen,剛從波士頓分公司回來。從這個月起引擎部的manager就不再向我報告,由Owen接手。Owen,你跟大家認識一下吧。”
那個熟悉的背影站了起來,轉過身。
“各位下午好,我是Owen,”他說,“我姓曲,曲惟恩。”
會議室裡為了播投影片,前排的燈都關了,只有大螢幕瑩瑩的反光,明滅不定地映在他臉上。三年不見,乍一看他好像變了很多,但仔細打量,又似乎沒什麼變化,還是剃得短短的頭髮,微黑的健康膚色,線條分明的臉配上酷酷的表情,還是那個她悄悄藏在心裡、時時思念掛懷的曲惟恩。
她的心裡住了一個人,那裡很小,很安靜,無人知曉。他安靜地住了三年,現在,他找到了出口,他要出來了。
一個人的心裡可以堆積多少感情,她不知道,只知道堆積得久了,一旦決堤,讓人無法負荷。
“你看你看,他很帥是不是?比Jason帥吧?”身邊趙蕊壓低聲音,興奮地指來指去,“喂,你怎麼啦?看呆啦?”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張臉,唯恐這又是一個虛幻的夢境,翻個身就會醒過來,眼前仍是宿舍裡昏暗的床頂。似乎有說不出來的高興,又似乎有難以言喻的傷心,許多種滋味混在一起,一時想哭,一時又想笑。
又哭又笑的結果就是,兩相中和,她淡定地維持住了面無表情的表情。
為什麼早點沒想到?Owen,惟恩;他平時每天上午線上,正好是波士頓的晚上;週末他睡到晚上7點,並不是因為作息太反常,其實那邊還是早晨;他被電子系的師兄拉去一起創業開發網游,老馬正是電子系畢業,這家分公司也的確是收購而來;去年同學聚會老畢還說過他出國工作……這麼多巧合,為什麼她又馬後炮地現在才想起來?
都怪董事長,幹嗎崇洋媚外要員工起什麼勞什子的英文名啊!T_T
後面曲惟恩好像又講了一些他的工作經歷什麼的,她腦子裡早就攪成一鍋漿糊,也沒注意聽,只聽到最後老馬說:“今年技術中心新來了22位元新人,除了引擎部的8位元,其他Owen都沒見過吧?你們也簡單地自我介紹一下。這次從最後一排開始往前輪著來好了,叫你們都喜歡往後躲。門口的那誰,安思冬,你先來。”
隔了這麼遠,會議室的對角線,她卻能感覺有兩道目光刷的一下聚焦到她身上。
他微微皺了下眉頭。
她不知道是被趙蕊推的還是自己站起來,雙腿有點發抖,舌頭更是不聽使喚:“我叫安、安思冬,我、我是數據安全部的外掛……”
哄堂大笑。她的manager坐在第一排,回過頭來沖她眨眨眼:“我們不是外掛組,是反外掛,一字之差,差別很大的哦!”
她的臉一定紅透了,呐呐地還想繼續介紹學校專業之類的,曲惟恩卻打斷她:“好。下一位呢?”把目光投向下一名新人,不再看她。
一直到十幾位元新人全部自我介紹完,他也沒有再看她。然後他轉了回去,背對著她在老馬身邊的位置上坐下。
她終於明白為什麼第一眼看他會覺得他變了很多了。他的相貌、身材、聲音,乃至說話時的語氣神態,都沒有變。
變的是他的態度,還有……他的感情。
她憑什麼一廂情願地認為,他也會像她一樣,這些年一直想著她念著她,依然愛她呢?尤其在她那樣傷害過他之後。
他說過的,BBS上的留言,他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他說:我不會再那麼傻了。
安思冬有點魂不守舍。她魂不守舍地開完會,魂不守舍地回到自己工位上,魂不守舍地調試了一會兒程式,又魂不守舍地端著杯子去茶水間倒水喝。
茶水間裡趙蕊和許宏偉正在偷閒聊天。許宏偉跟她打了個招呼,她也沒看見,徑直走到飲水機前打開水龍頭接水。
“喂,你發什麼呆!水都流出來了!”
她低頭一看,杯子裡水早就接滿了,溢滿了飲水機的水槽,又沿著機身流到地上,濕了一大片。趙蕊跳過來幫她把水龍頭關掉:“幸好接的是涼水,要是熱水就燙爛你的小豬蹄了!想什麼哪,這麼入神?”
“哦,在想剛才那個bug怎麼解決……”她端起杯子,繼續魂不守舍地往回走。
“你們程式師認真起來真可怕。”趙蕊看著她飄飄乎乎地走出茶水間,轉回去繼續和許宏偉聊天,“剛才說到哪裡了……哦,你覺得怎麼樣?”
許宏偉說:“之前老聽你說Owen多帥多帥的,我還以為什麼樣個天仙呢,現在一見也不過如此嘛,哪裡有Jason帥啊。”
安思冬一聽到Owen的名字,耳朵立刻豎了起來,停在門口不走了。
“怎麼不帥了,他多有型啊,Jason就是個小白臉……”趙蕊很不服氣,看到安思冬站在門口沒走,過來叫她,“安思冬,你來評判評判,到底是Jason帥還是Owen帥?”
“呃……”她心虛地喝了口水,“我也覺得Jason比較帥誒……”
許宏偉了然地說:“我就說嘛,你就是對Jason有偏見,他是技術中心第一帥哥,這是公認的事實。Owen是很厲害沒錯,但論相貌還是比Jason差遠了。”
“是啊是啊,”安思冬一邊繼續心虛地喝水一邊附和,“哪裡帥啊,一點都不帥……”
全世界只有她一個人欣賞他最好了。-_-b
趙蕊還真較上勁了:“那你說說看,他哪裡長得不好?”
安思冬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許宏偉:“問我?”
“當然是問你。”
她絞盡腦汁憋詞:“他那麼大個子,虎背熊腰,看上去好笨。你看從來只有人說‘傻大個’,沒人說‘傻小個’吧?現在就這麼粗壯,到三四十歲發福了肯定是個大胖子。皮膚也不好,夏天都過去了臉還那麼黑。現在流行單眼皮帥哥,細長眼顯得深邃迷人啊,男人長兩隻大雙眼皮不是很詭異嗎?還有他那髮型,你見過哪個帥哥明星是剃板寸的?”
其實她是覺得男人大塊頭很有安全感,皮膚黑一點比較有男人味,小眼睛一副奸相不如大眼睛忠厚實誠,板寸清爽利索毛茸茸的還很可愛……總之她覺得他哪裡都好恨不得立刻把他搶回家私藏所以這麼強人所難的問題就別問她了好不好?=_=
趙蕊仍然不服氣:“髮型也是理由啊?陳道明、方中信都剃的板寸,不是照樣很帥。剃了板寸都帥的男人才是真帥呢!”
我也不想的,是你逼我說的……T_T
“噓噓,”許宏偉忽然壓低聲音使了個眼色,“有人來了。”
安思冬一直站在門口,回頭一看,身後三米開外赫然是端著茶杯也來倒水的老馬。
老馬不是關鍵,關鍵是——曲惟恩跟在他後面!>_<
神啊,不知道剛才說他那些壞話有沒有被聽到……
老馬笑眯眯的:“各位mm,今天晚上不用加班吧?”
氣壓有點低……
“咱們部門三個月沒team building了,正好Owen回來,今天晚上部門聚餐,六點半開始,就在五街的川浙匯。剛才我過去通知有不少人沒在座位上,你們互相轉告一下。”
三個人連忙答應,慌裡慌張地逃出茶水間。許宏偉低聲對趙蕊說:“他們肯定聽見了……你死定了,背後八卦主管被當場抓包。幸好我老闆不是Owen,謝天謝地!”
安思冬十分悲催。她覺得趙蕊沒死定,是她死定了才對。T___T
晚上還要和他一起吃飯……可不可以不去啊?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30 01:34:54
第7章
快下班的時候安思冬終於修掉了那個讓人頭痛的bug,一時幹得太投入就走晚了一點,等她趕到川浙匯時同事們差不多都到了,大圓桌坐了十來桌,直接占了一個小廳,其實也有不少有家有口的同事回家陪老婆孩子了沒來。
新進公司的菜鳥,老闆說什麼都當聖旨,莫敢不從。早知道能不來就不來了……她四處找著熟人,看哪兒還有空位置。附近每個桌都坐滿了,服務員正在上菜。
“安思冬,來這兒,這兒還有空位!”遠遠的許宏偉沖她招手。她走過去一看,桌上有一半是資料安全部的,一半是引擎部的,基本都是今年進來的新人,還有好幾個T大和她一屆畢業的同學,平時也都比較熟。這桌還有兩個空位,趙蕊旁邊那個餐具已經動過了,可能有人,她就在對面的許宏偉身邊坐下了。
不知道對面那個空位坐的是誰……
剛想完她就囧了,因為她看到曲惟恩一邊擦手一邊走過來,在那個位置坐了下去。
這桌又是引擎部、又是校友,旁邊還坐著趙蕊,為毛她就這麼笨這麼笨這麼笨!>_<
她訕訕笑道:“主管也跟我們坐一桌呀,不去和老馬他們一起坐嗎?”
——你們幹嘛都看著我,跟老闆一起吃飯你們不會覺得不自在嗎?我這是為大家好誒!
“出了辦公室大家都是朋友,別那麼拘謹。”身後傳來老馬的笑聲,手裡提著兩瓶白酒,“Owen和你們年紀差不多,別看他老闆著個臉裝酷,其實他人很好的,下了班你們可以找他一起打球。你們這桌喝什麼?紅的還是白的?”
幾個人互相問了問,決定男士喝啤酒,女士喝飲料,老馬就喜滋滋地抱著兩瓶白酒回自己座位上了。安思冬看著他回去,才發現老馬也和普通員工混坐,沒有專門的主管席。
以後還是不要自作聰明了……T_T
一邊倒酒上菜,一邊有男生順著剛才老馬的話問:“Owen也喜歡打球嗎?玩哪種球?”
曲惟恩說:“以前在學校裡打籃球多一些,其他的足球、乒乓球、網球只會一點。”
“看你的身坯也應該打籃球。”
“公司樓下就有個籃球場,以後下班了一起去玩兩把唄。上班了都不怎麼鍛煉,身體越來越差了。”
他點點頭:“行啊,到時候你們記得叫上我。”
“Owen身體真棒,經常鍛煉?”
有個老員工說:“他每週都去健身房,我跟著他去了兩個月,後來他出國了,我一個人沒堅持下來。”
另一個人打趣他:“難怪你現在的體型……”用手比了個水桶狀,“你看人家身材保持得多好。”
曲惟恩說:“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嘛。前兩年公司還沒起來的時候,特別忙,有的時候連著一周加班熬通宵,沒辦法。現在你們來了,人手充足,就好多了。”
新人們趕緊虛心地說“多虧前輩們鋪好了路”云云,然後乾杯敬酒喝了一輪。
原來他把自己照顧得很好,根本不用她瞎操心……安思冬端起飲料跟大家碰杯。飲料是冰鎮的,透心涼,她這幾天正值非常時期,不能喝涼的,就只抿了一點點。
趙蕊喝完吐了吐舌頭:“好涼。”
曲惟恩也喝的飲料,那位老員工不依:“你又不是mm,怎麼也喝飲料?來來來,換啤酒。”
“我開車,不喝酒。”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叫過服務員來,“有不冰的飲料嗎?……好,來一紮常溫的果汁。”
老員工說:“你家就在公司旁邊,走路才十幾分鐘,開什麼車呀。你以前喝酒不是挺猛的,我記得咱們公司第一款遊戲上市,請版署那幫人吃飯,這邊的人全都倒了,就剩你一個,最後灌倒了那幫MB的吸血鬼,可算讓他們松了口給了許可證……怎麼,現在從良了?”
“那時候喝多了,胃不行了,沒看現在加冰的飲料都喝不了嗎。”
趙蕊問:“程式師也要去應酬嗎?不是歸運營的人管?”
老員工說:“那會兒全公司一共才幾個人,哪有專門的運營,都是開發兼的。老馬又是主程序又是主策劃還兼任產品經理,什麼都管。”
趙蕊心疼地看著曲惟恩:“好辛苦哦。”
其實安思冬也很心疼,但是不能表露出來。他就坐她正對面,隨便有點什麼表情都看得一清二楚,她只好繼續繃著臉裝淡定。
他笑了笑:“都過去了。”
不說還好,一說更心疼了。T_T
老員工趁機說:“所以你們別看好多老員工占了先機升職當上了主管,他們付出的努力可不是現在能比的。”
於是新人們繼續虛心地向前輩敬酒表示敬意。
這時服務員把果汁送上來。曲惟恩先給自己倒了一杯,又問:“還有誰要常溫的果汁嗎?”
趙蕊說:“我也來點吧,這兒的飲料太冰了。”
等果汁轉到安思冬這邊時,就剩最後一點了,只夠半杯。
“看來果汁還挺受歡迎,”曲惟恩已經一口氣把自己杯子裡的喝光了,又叫服務員來,“再來一紮。”
這次直接傳到安思冬這裡。她默默地換掉自己的飲料,把果汁倒進杯子裡,腦子裡很不爭氣地想起大三暑假她請曲惟恩去北門外吃夜宵那次,他看到她喝不慣冰鎮的紮啤,幫她點了一杯常溫的果汁。現在想想,雖然他嘴上不會說甜言蜜語,但實際上多細心,多體貼,多好的男人,怎麼當時她就不開竅沒好好把握呢!ToT
不知道現在把握還來不來得及?
聊著聊著就熟稔起來,又喝了幾杯酒,男生們話就開始多了。
有人問:“Owen也是T大畢業的吧?哪屆的?什麼系?”
曲惟恩回答:“我是03年入學的,電腦系。”
“這麼年輕啊,”那人感慨,“對了,許宏偉,你也是電腦系吧?是不是跟Owen一屆?”
許宏偉說:“我研究生轉到軟體學院念的,碩士只要兩年,我得叫Owen一聲師兄。安思冬才是跟他同系同屆吧?”
“真的?那你們以前認不認識?”
一桌子的人都看著她。
說認識?看他的樣子冷冰冰的好像不太樂意承認跟她有過關係,會不會被認為想跟老闆拉關係;說不認識?那不就是說謊,萬一人家心胸開闊其實並不把她當回事,在老闆面前扯謊會死得很慘吧?
喂老大你是老闆你開個口至少給點提示行不行啊?-_-!
沉默了很久,沉默到她都覺得已經超出正常人回答這個問題的反應時間太多再沉默下去別人就要覺得不對勁了,某老闆才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慢吞吞地說:“我們是同班同學。”
“哇!”趙蕊驚呼,“安思冬,你太不夠意思了,居然連這都瞞著我們!”
她笑得很難看:“我也是今天開會剛知道的,以前大家都叫Owen的英文名。”
那名老員工酒量較淺,喝了幾杯就臉紅通通的,舌頭也有點大,興奮地問:“居然碰到Owen的大學同學,太好了。快給我們說說,他大學裡交過幾個女朋友?都什麼樣的?我從認識他開始就沒見他開過桃花,問起以前的女友也諱莫如深,我好奇很久了!”
知道人家諱莫如深你還問!你讓我怎麼說啊?>_<
又沉默了很久,安思冬淡定的表情都快掛不住了,某老闆再次慢吞吞地開口:“我大學裡沒交過女朋友。”
“不是吧,你現在可是我們技術中心的頭號金龜,居然大學四年都沒談過戀愛?安思冬,是不是真的?”
你為什麼不再多喝兩杯直接喝醉算了……“我不太清楚……”
“T大女生太金貴了,”他喝了口果汁,看著天花板,“她們都看不上我。”
“那是她們有眼無珠,學校裡能看出來啥。我本科那些同學,當時系裡的風雲人物,現在都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反倒是一些以前很低調的,如今事業有成混得不錯。你那些女同學現在保不准多後悔呢,你說是不是,安思冬?”
是啊,悔得腸子都青了。T_T
她雙眼賊溜溜地看了看四周,大家的表情都很放鬆,只是當飯桌上閒聊八卦。那……可不可以假裝開玩笑拍馬屁地說“是”?
偷偷瞄了一眼曲惟恩,他也正好朝這邊看,一觸到他冷冰冰的眼神,她的那點賊膽就“嗖”一下縮不見了,低下頭心虛地吃菜。
還有有個T大男生接話,給她解了圍。他說了個笑話:“說到T大男女比例,有個笑話,說小時候爸爸對我說:中國的男女比例是106:100,如果你不好好學習,就會成為那6個人裡的一個!於是我拼命學習,考上了T大。然後我發現,T大的男女比例是7:1,我依然是那6個人裡的一個……”
在場的T大男女生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趕緊端起酒杯飲料杯喝兩口暖暖。
許宏偉站出來闢謠:“現在T大的男女比例已經沒這麼誇張了,建了文科院系之後mm就多多了,我們這屆好像還不到4:1吧。而且T大的女生也沒有大家說的那麼搶手,我同學裡就有不少mm一直沒談過戀愛呢。”
“不管怎麼說,你就看在座的校友,兩個女生,四個男生,至少你們倆都有男朋友吧?我們這邊只有一個有家屬,還是靠高中同學解決的。連Owen這麼出色的男人大學裡都沒談過,T大不知耽誤了我們多少大好青年的青春哪。”
喂喂你從哪裡聽說我有男朋友的?別想當然好不好!
沒等安思冬辯解,他們已經開始換別的話題了。她要是這時候再跳出來大叫一聲“我還單身!”是不是有點神經?-_-b
只好默默地繼續埋頭吃菜。
川浙匯主打川菜,什麼水煮魚、饞嘴蛙、盆盆蝦、幹鍋茶樹菇,一桌都是紅油油的。辣菜吃多了,能解辣的涼菜飲料就特別受歡迎。有一份涼菜是甜瓜上面澆了濃稠的橙汁,酸酸甜甜,最先被搶光。有人說:“這個菜誰點的,叫什麼名字?再上一份吧。”
眾人紛紛表示不認得。曲惟恩叫過服務員來:“麻煩再加一份橙汁瓜條。”
現成的涼菜,很快上上來。許宏偉夾了根半透明的瓜條咬了一口:“這是什麼瓜呀?”
趙蕊說:“又甜又脆,是香瓜吧。”
“我覺得不像,口感味道都和香瓜有點區別。”
問了一圈,意見各異,有的說是黃瓜,還有說是蘿蔔的,都猜不出來。“Owen,這個菜你點的,你知道是什麼瓜嗎?”
他咬了一口瓜條,慢慢地嚼:“是冬瓜。”
安思冬一口水嗆到鼻子裡,連連咳嗽。
“不會吧,怎麼可能是冬瓜。這個瓜條好像是生的,冬瓜能生吃嗎?”
曲惟恩說:“就是生的冬瓜,切成條,用橙汁醃一天就行了。”
“是嗎,那我回去也試試,這個瓜條還挺好吃的。”
他又說:“超市買的普通橙汁濃度不夠,要濃縮的,大型的菜市場有賣這種,專門用來做菜。用果珍粉代替也可以,不過味道沒這個好。”
趙蕊問:“你怎麼知道得這麼細,你會做飯?喜歡吃冬瓜?”
有同事故意裝模作樣地哀歎:“難怪說Owen是咱們技術中心的第一金龜呢,要事業有事業,要能力有能力,要相貌有相貌,居然還會做飯!女同志們,趕緊把他解決掉吧,不然有他在那兒擺著對比我們這些三無男都散發不出光芒啊。”
趙蕊開玩笑說:“我們也想啊,那也得他看得上才行。”
安思冬心中警鈴大作。趙蕊不會準備出手了吧?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我不會做飯,聽鐘點工阿姨說的。”曲惟恩把那根咬了一半的瓜條放回碟子裡,臉好像板得更硬了,“我也不喜歡吃冬瓜。”
——不喜歡就不喜歡吧,冬瓜而已,不就是一種蔬菜嗎,她自己也不喜歡吃冬瓜啊,什麼都說明不了嘛!
可是,為什麼還是有那麼點失落呢……T_T
一頓飯吃得食不知味,好不容易挨到散場。同桌的人互相詢問著搭伴一起走,有幾個人要去坐地鐵,有些準備回趟公司。不少新員工都在公司附近的社區租房,便相約同行。
出了門幾撥人互相道別。那名喝得醉醺醺的老員工問:“Owen,你不回公司拿車嗎?跟我們一起走唄。”
曲惟恩說:“幾步路就到家了,不拿了,明天再說吧。”站在回附近社區的人群裡。
呃……還好有六七個人一起走。安思冬緊緊挨著許宏偉,走在最右邊。
許宏偉隨口扯點話題調節氣氛:“Owen也住這邊?哪個社區?”
“雁回園。”
就是那個一套兩居室月租金比他們薪水還高的社區啊……許宏偉轉過頭看看安思冬,兩人交換了一個“有錢人”的眼神。
“那個社區很不錯哦,低密度的板樓,環境也好,估計是這附近最好的社區了,現在得漲到好幾萬一平了吧。”
曲惟恩說:“我買的時候這片還很荒涼,什麼都沒有,去趟超市都得坐公交,價格還沒有現在學知苑高。”
學知苑就是離地鐵最近的社區,90年代的老塔樓,一棟挨一棟,是個回遷社區,每一層有十幾戶人家,密度大,戶型小,價格便宜,租房首選。就這破房子,按現在的薪水不吃不喝也得頭二十年才能買得起,真是個悲催的世界。
於是一群生不逢時的新人們紛紛感慨這幾年房價漲得太離譜通貨膨脹嚴重什麼都漲就薪水不但不漲還縮水生活真TM艱難blablabla……
聊著聊著就到了社區裡。學知苑很大,一邊走一邊有人到家了離開隊伍,慢慢的人越來越少,最後就剩安思冬、許宏偉和曲惟恩三個人。
曲惟恩不住這個社區,他肯定是要一直走到頭從西門穿過去了。安思冬緊緊拉著救命稻草許宏偉的胳膊:“你、你住哪棟樓?”
“18號,前面就到了,樓下有家便利店的那個。”許宏偉指了指前方,“你呢?”
“35號……”為什麼當初租房的時候要貪便宜為了省那200塊房租選一個那麼裡面的樓呢?T_T
“35號啊,是不是最西邊挨著圍牆那一排?那邊路有點黑,這麼晚了,你一個人走不太安全吧。Owen,辛苦你一下,發揚一下紳士風度,送安思冬到樓下行不?”
不、不要啊!許宏偉,咱們既是同學,又是同一部門,我陪你吃了那麼多次飯,有幾次你開會我都等你到十二點半,你怎麼忍心拋下我一個人跟他單獨走這麼長、這麼黑的夜路?ToT
他應該不會答應吧他一點都不紳士也沒啥風度對女生不假辭色最重要的是他那麼討厭她電話都不接三年沒見看都不多看她一眼到現在都沒好好跟她說過一句話鬱悶樹洞撞牆……
“好……”
“啊!正好我也要去便利店買明天的早點許宏偉咱們一起走吧這條路我每天都走社區裡挺安全的不必麻煩了拜拜……”她死死攥著許宏偉的胳膊,悶頭拉著她往18號樓下沖。
真孬啊……她在內心一邊流淚一邊默默地鄙視自己。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30 01:35:11
第8章
轉筆轉筆轉筆……
啪嘰!筆轉飛了掉到了地上,骨碌碌一路滾到走道。
機會來了!
安思冬坐在電腦椅上滑出去,彎腰假裝撿筆,一邊眼睛偷偷地往走道對面的格子間瞄。他終於開完會回到工位上了,從這個角度正看到他的側面,神情專注地盯著筆記本的螢幕,十指在鍵盤上跳躍,時而停下來思考,眉頭微微皺起,臉頰上的肌肉因為抿唇而繃起……
仔細觀察他還是和三年前有些不同,皮膚好像沒以前那麼黑了,青春期的痘痘也都不見了,看起來手感應該不錯……以前他總喜歡穿肥大寬鬆的版衫T恤,其實他的身架更適合穿襯衫,背影看著非常威武挺拔。
總之就是……呃,好像是變帥了那麼一點點。-_-
可惜發現這一點的不止她一個。T_T
其實,曲同學,不,曲先生,你穿版衫短褲拖鞋也挺帥的,而且那多休閒多舒服啊,你看公司裡好多年輕男員工都這麼穿的,你要不要也考慮換回以前的穿衣風格?
啊,最好不但換回以前的穿衣風格,也換回以前的審美,如果連以前喜歡的人都一併換回去就更好了……
“安思冬,你在幹嘛?”旁邊隔間的黃玉瑩轉過頭來,“你的筆又掉地上了?”
她心虛地撿起筆,轉了兩圈:“呵呵,技術不太好,練習中,練習中。”
黃玉瑩笑得八卦兮兮:“你今天撿筆的次數好像有點多哦——”
笑什麼笑,就是你!上次聚餐想當然地說我有男朋友,要是因此害得我好事歇菜,我紮小草人詛咒你一輩子!
她冷豔地看了看黃玉瑩,小聲說:“其實我還沒有男朋友。”
黃玉瑩有點錯愕。
——你不是愛八卦嗎,記得一定要幫我把這個重要的訊息散播出去喲!
她繼續冷豔地坐在電腦椅上滑回自己位置,臨走瞄了一眼曲惟恩的電腦螢幕,那畫面看起來似乎有點像WOW的場景?
趕緊偷偷爬上遊戲,果然看到QQWWEE線上,還正碰到他在公會頻道說了句話。
[公會][QQWWEE]:有人空嗎?組我一下。
以前似乎也看到過他在公會頻道叫人隨便組他一下,不知道幹嗎,她發邀請時他已經在隊伍中了。這次安思冬二話不說,立刻發過去組隊邀請,終於成功組上了。
[隊伍][QQWWEE]:轉團隊。
她依言把隊伍轉成團隊。
[團隊][QQWWEE]:OK,可以退了。謝謝。
哼,請神容易送神難,我就不退就不退就不退,有本事你踢我啊?我是隊長,你踢不了~
[團隊][曲水流觴]:為什麼要組團?
[團隊][QQWWEE]:團隊才能進祖爾。
她看了一眼,發現他已經在祖爾格拉布副本裡了。祖爾格拉布是60級時代的一個團隊副本,當時需要20人一起打,現在80級一兩個人就能搞定。
[團隊][曲水流觴]:去那兒幹嗎?
[團隊][QQWWEE]:刷龍和老虎。
龍和老虎是祖爾格拉布的boss掉的兩種坐騎,掉率很低,以前的小侏儒法師QWE騎的就是這兒的老虎。一想起往事,她的小心肝立刻變得異常柔軟。
[團隊][曲水流觴]:正好沒事,我陪你去吧。
[團隊][QQWWEE]:不用,我能單刷。
死騎能打能抗,還能吸血,輸出靠符文能量而不是藍,不擔心續航問題,是個solo①能力很強的職業,操作意識稍微好一些的話單刷祖爾格拉布的boss不成問題。
[團隊][曲水流觴]:我玩得晚,都沒去過祖爾格拉布,就想見識見識。聽說這個本風景挺好的,還可以騎馬。我不需求坐騎。
隊伍裡看到他的血在掉,大概正在打怪,過了一會兒才回答。
[團隊][QQWWEE]:隨便你。
^0^
屁顛屁顛跑到祖爾格拉布,他已經到boss面前了。副本裡solo最怕的不是boss,而是小怪,要是不小心引一群,直接輪死。祖爾格拉布都是60級的怪,低等級紅名怪的警戒範圍也會大大降低,只要看好距離,可以繞過大部分。
輕鬆打完兩個boss,毫無意外地沒出坐騎。回去路上一不小心,引到了巡邏怪。
[團隊][QQWWEE]:這怪會把人打飛。
剛想找個安全的地方,身後有人湊過來問:“咦,安思冬,你也在玩WOW?在哪個服?叫什麼名字?”
要死了,這麼大聲,萬一被聽見了怎麼辦?她連忙切出去,回頭一看,又是黃玉瑩那個八卦男,手裡拿著一杯水。
她壓低聲音問:“你也玩這個遊戲嗎?哪個伺服器?”
“二區風暴之怒,你呢?”
“哦,真可惜,我跟你不在一個伺服器。”
黃玉瑩站了一會兒,看她一直切在文檔介面,也就明白了,隨便聊了兩句走了。
以後還是別在公司裡上遊戲了,這麼高危險性的行為,太容易暴露了。她再切回遊戲,發現自己已經變成了一具屍體,一大群紅名怪在她身上踩來踩去。團隊裡也只剩她一個人,往前翻翻還有QQWWEE說的話。
[團隊][QQWWEE]:過來,別add②。
[團隊][QQWWEE]:……
[你已經死亡了。]
[QQWWEE已經死亡了。]
[QQWWEE退出了團隊。]
都怪黃玉瑩,原本她根本不會犯被打飛引到怪這種低級錯誤的。難得有一次單獨相處的機會,這下好了,曲惟恩肯定覺得她是個白癡。ToT
一直到中午吃飯她都有點悶悶不樂,與對面興奮得兩眼放光的趙蕊形成鮮明對比。
正在低頭吃帶魚,趙蕊忽然問:“你說我現在去找Owen表白怎麼樣?”
她差點把整條帶魚的骨頭卡到嗓子裡:“什、什麼?!”
“我覺得要他主動追我是不太可能了,咱也得主動一點,這麼優質的男人,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不行不行,得趕緊打消她的念頭!“他、他哪裡優質啊,他又不帥,又……”
趙蕊鄙夷地看著她:“你的審美觀太扭曲了。我覺得他挺帥的,還是標準的‘三有兩無’男人……”
“什麼‘三有兩無’?”
趙蕊掰著手指頭:“有房、有車、有錢,沒老婆、沒贅肉。”
這年頭優質男人的標準已經變成這樣了?=_=#
不過,把部門裡的男人們一個一個排查,貌似符合的還真沒有幾個……
“好吧,就算他很優質,可我看他好像對你沒那個意思哦?”
趙蕊撇撇嘴:“目前是還沒有……不過他也不討厭我啊,這段時間我們倆天天相處,他對我也挺和善的。對了,你還記得他剛回來那天部門聚餐嗎?我坐他旁邊,剛說了一聲飲料太涼,他就立刻幫我點了一份常溫的果汁!我覺得他對我也有一些好感,俗話說女追男隔層紗……”
“是、是你太自作多情了!”安思冬決定厚著臉皮打擊她,“那天我坐他對面,我還覺得他是看見我不喝冰飲才幫我點的果汁呢!”
趙蕊被她噎住了:“……真的?”
“是啊,他點之前還故意看我來著!”
神啊,原諒她編出這麼不要臉的話吧……T_T
趙蕊想了想:“不對吧……後來他有說是自己胃不好喝不了冰飲才點的。”
“那就是……咱們兩個都在自作多情。”
貌似這才是事實的真相。兩個人都默了。
趙蕊用筷子無聊地戳米飯,歎了口氣:“我媽最近都在給我安排相親了,你出去看看就知道,咱們這個年齡已經不佔優勢了。跟咱同齡的吧,一窮二白,什麼都沒有,人家也不著急,盡yy著過幾年有錢了再找年輕mm;年紀大一點的吧,沒幾個能看的。上次我姑給我介紹了一個,才30歲,頂上已經看得到頭皮了……別說比Owen強,就是有一項超過他的也不多。不行,這麼難得的機會,我一定得把握一下!”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啊!公司有規定,同部門的人不能談戀愛……”
“工作沒了可以重找,這麼優質的男人想再碰到可就難了。再說了,要是真能搞定Owen,我還稀罕這小破助理的工作呀?他新買的那部車都能抵我幹十年,sigh……”
好說歹說,都沒能讓趙蕊退縮,安思冬很愁苦。
吃完飯兩人一起去公司旁邊的小樹林散步消食,好巧不巧地,走到門口就碰到曲惟恩,還沖她倆打了個招呼。
趙蕊眼珠一轉,叫住他:“Owen,你也去小樹林散步嗎?正好我有點事想跟你說。”
曲惟恩說:“不佔用你休息時間,工作的事下午再說吧。”
“沒有,就是一點小事,和工作無關。”
他點了點頭:“行。”
趙蕊沖安思冬擠擠眼:“安思冬,你忙的話先上樓吧,我跟Owen談完再上去。”
故意支開她,兩個人去小樹林裡談和工作無關的私事……安思冬心裡立刻拉起紅色警報。趙蕊要行動了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這幾天看他們倆是接觸挺多的,曲惟恩對趙蕊的態度也很好,至少比對她好多了……趙蕊性格直爽長相也不錯萬一真的女追男隔層紗他們倆真成了她豈不是要懊悔終生?難道搶在趙蕊面前先表白?可是趙蕊那麼信任她什麼都跟她講而她之前一直在故意說曲惟恩的壞話阻撓他們現在倒打一耙豈不是顯得很陰險RP很差很沒義氣?最重要的是這裡是寫字樓大門口中午人來人往的真的要在這裡表白嗎……
還沒糾結完,那倆人走了。-_-b
她反復權衡,最後決定先跟上去查探一下敵情再說。=.=
趙蕊和曲惟恩兩人並排走著,她跟在後面十米開外,借樹木和散步的行人做掩護,倒也沒被發現,只是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在小樹林裡轉了一圈,看他們倆始終保持著半米以上的距離,趙蕊的頭越垂越低,越垂越低……最後繞回公司門口站定,曲惟恩先上樓去了,趙蕊站著沒動。
看樣子應該沒成……警報解除,安思冬舒了口氣,從後門溜回辦公室。
坐在座位上忍不住胡思亂想:雖然趙蕊這一關有驚無險地度過,但保不准以後還有更多的情敵冒出來,那個什麼“三無兩有”的標準,怎麼樣才能讓他不符合呢?指望樓市崩盤他的房子暴跌價值還不夠還貸賴著不還於是被銀行收走?不行不行,怎麼能讓他無家可歸呢;指望他出個車禍把車撞報廢?也不行,她可捨不得他受一點點傷;指望他突然變成窮光蛋?她當然不希望他遭遇任何不幸,人家順順當當的能力擺在那裡也不會受窮……指望他有老婆?這個絕對絕對不可以!
想來想去,貌似只有指望他趕緊發福長點贅肉出來這一條路可行。o(╯□╰)o
過了一會兒,趙蕊垂頭喪氣地回來了。
安思冬內心歡呼雀躍,臉上卻還裝著淡定的樣子問:“怎麼樣?他答應了嗎?”
“別提了,”趙蕊一臉悲憤,“晴天霹靂!他說他已經有女朋友了!TMD這年頭果然稍微人模人樣點的男人就都被別人搶先了!”
安思冬傻了。
真的是……晴天霹靂……啊……
叫你丫歡呼雀躍,叫你丫幸災樂禍,看吧,遭報應了吧?T___T
她都能看到自己心口插了一把刀,biubiu的直冒血。“上個月你不還說他、他單身嗎,怎麼現在就冒出來個女朋友?”
“說到這個我就悔得想撞牆。說是十一回家父母給介紹認識的,是他媽媽同事的女兒。我怎麼這麼廢柴,這麼好的男人擺在我面前,我居然放任他溜走,被相親解決了!”
是啊,我怎麼這麼廢柴……
這麼好的男人擺在我面前,我居然放任他溜走……
溜走一次不算,還要溜走第二次……
她以為經過三年無望的等待之後,現在再遇見他,是老天對她的補償——的確是“補”沒錯,但不是“償”。
不過是三年前沒給夠的懲罰,現在補還給她而已。
就連這三年的等待,不,那並不能算無望,她一直是抱著希望的,希望還可以再遇見他,希望他可以原諒她,希望他依然像她一樣也念著她。
希望還可以和他在一起。
但是現在不可以了。他身邊有別人了。
當他看到鄒瑜在他面前擁抱她,甚至更早的時候,當她當著他的面從周遠航手裡接過那束玫瑰花的時候,他是不是也是這樣的心情?他的三年,又是怎麼過來的?
這才是無望的等待。
安思冬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座位上,呆呆地看著電腦螢幕。
她有點想哭。
不是開玩笑,是真的。
可是已經一點鐘了,該開始工作了。辦公室裡那麼安靜,那麼多同事,隨便吸一下鼻子都會被人聽見,不能哭。
——她決定躲到廁所裡偷偷哭。
快下班的時候,安思冬覺得終於調整好了情緒,用涼水敷了好一會兒眼睛,像電視裡躲避追捕的通緝犯一樣低著頭沿牆根偷偷摸摸回到自己座位上。
趙蕊在公司的內部通訊工具上給她發來消息:“你是不是偷溜出去了,一下午都不在?你老闆來找你好多次了,我跟他說你在廁所,別穿幫啊。”
剛說完,就聽到她的manager Tony的聲音:“安思冬,你下午上哪兒去了?昨天那個問題搞定了嗎?項目部那邊等著上呢。”
她低著頭說:“抱歉,今天肚子不太舒服……我一直在公司的。已經弄好了,馬上上傳。”
Tony來過她座位上很多次,看到她的外套、包和手機都在桌子上,人肯定沒溜,又看她這會兒怏怏的氣色很不好,也就沒懷疑。
趙蕊已經開始收拾東西準備下班,Tony站在旁邊看著她把原始程式碼和編譯好的程式上傳到版本庫裡,一邊說:“中午吃壞肚子了吧?外面的東西不衛生,回去弄點抗生素吃。”
“嗯,謝謝……”
有人走過來小聲地跟Tony說話:“今天晚上老馬請客……對,就是那兒……走不?”
那聲音那麼熟悉,熟悉到不用抬頭也能想像得出他說話時的表情。又或者是,她根本不敢抬頭,怕一看到他的臉,花了一下午穩定下來的情緒又要崩潰。
Tony說:“稍等一會兒,我等安思冬上傳完,跟專案部的人說一聲就走,馬上就好。”
“行,那我等你。”
他站在她座位旁邊不走了。
Tony轉過來看螢幕:“繼續上傳吧。……安思冬?”
她低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瞪大雙眼,試圖把眼淚吸回去。
——沒成功。
“我……我要再去一趟洗手間……”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30 01:35:28
第9章
事實證明,人的忍耐力是無窮的。
經過幾天鑽廁所的洗禮,外加一個週末的緩衝,安思冬已經可以在辦公室裡面對曲惟恩時保持冷豔高貴淡定的表情了。
日子還是要過,工作還是要做,有什麼辦法呢。因為反復“拉肚子”,上周她已經連續好幾天加班到晚上十一點了,總不能一直這麼下去吧?
黃玉瑩還來關心過她:“你是不是得胃腸炎了?去醫院看看吧?”
你見過裝病的人去醫院嗎……“不用不用,已經好多了。也不是很嚴重,我自己吃點消炎藥就好了。”
第二天黃玉瑩還送了她一盒諾氟沙星膠囊,說治拉肚子還是這種老藥管用,現在新出的藥都是廣告做得好聽其實療效一般巴拉巴拉。她唯唯諾諾心虛地收了。
再裝下去就要穿幫了,就算是曲惟恩那種身板,連拉好幾天肚子也會拉虛脫吧?
——呸呸呸,幹嗎又想到他,部門裡的小甲、大乙、老丙也都很壯啊,拿誰做例子不好!
她在飲水機前接了杯溫水,摳出一顆膠囊偷偷扔進垃圾桶裡。黃玉瑩那個八卦男,觸角太敏銳了!連她拿了他的藥沒吃都能發現!
鬼鬼祟祟地看了看四下無人,她挺直腰板,淡定地端著水杯回自己座位上去。
剛走了兩步,迎面過來一個人。
——是誰?你說是誰啊?是路人甲還用得著專門提嗎!= =
鑒於面前沒有鏡子也沒有玻璃,她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嗯,應該蠻淡定的。
她看著他一步步朝自己走過來,突然很想發飆炸毛狂性大發把當年他對她說的那句話反pia回他臉上:“曲惟恩,我等你了三年,等到的就是這樣的結果!我不會再這麼傻了!”
——她沒那個膽……T_T
不能怪她膽子小,人家是老闆嘛,生活所迫,生活所迫……
於是她只好眼睜睜地看著他目不斜視地從她身邊越過,擦肩的時候他還端起杯子來喝了一口。
喝喝喝,喝你妹!杯子裡有水你還來個毛茶水間!純淨水不要錢哪?公司最近在提倡節約成本,身為中層管理人員,這點覺悟都沒有?
懷抱對公司的一腔熱忱,安思冬義憤填膺地回到工位上。
隔壁間幾個男生正聚在一起開小會討論問題,黃玉瑩說:“怎麼辦啊,這玩意兒我搞了一個月了,manager也說沒問題,昨天開會報告,被Owen批得一文不值。我現在覺得我一個月就做了一坨屎,真TM失敗。”
另一個人安慰他:“你已經做得很好了。Owen就是這樣的,雞蛋都能被他挑出三根骨頭來。上次視訊會議,老馬御覽過點了頭的設計方案他都提反對意見,吵得不可開交。”
“可是最後不還是按他的意見改了嗎。其實他說的也都有道理,不說我還真沒想到還有那麼多問題。”
另一位前輩說:“你們剛來,以後習慣了就好了。引擎部的人誰不知道,只要Owen聽你的報告,你就別想蒙混過關,老老實實等著挨訓,然後乖乖把洞補上吧。他要是誇了你一句,說明你已經做得不錯了;如果誇你超過三句,你的報告就算空前成功。”
“黃玉瑩,昨天Owen好像是有誇你來著,幾句啊?”
黃玉瑩說:“我哪記得,光顧著挨批做記錄了。”
“我給你數了,一共有4處地方給的肯定評價。”
黃玉瑩受寵若驚:“那豈不是說明我做得沒那麼差?”
“你本來就做得很好,咱們一起進來這批人,就數你表現最出色,有點信心嘛。你至少現在已經開始參與專案了,我還在寫那個自動解析檔打包的腳本,我想去死。”
這次換黃玉瑩安慰他:“那個腳本用Perl①寫的吧?你以前都沒用過Perl,現學現賣,已經很快了。不過幹嗎突然讓你去寫Perl?”
那人苦著臉:“就是有一次開會時說到這地方要處理一些檔,Owen隨口說了一句:這個用Perl來處理會比C方便很多。我說我不會Perl,他說Perl學起來很簡單,我就多了這麼個任務……”
前輩說:“工程師嘛,就是這樣,永遠得不停地學新東西,沒看老馬和Owen也經常看paper。”
安思冬一邊聽壁腳一邊調自己的程式。真恐怖,幸好她來應聘時引擎部已經招滿了把她塞到資料安全部來,不然在他手底下肯定會死得很慘。每天在辦公室裡偶爾碰到已經讓她脆弱的小心臟超負荷了,要是還得跟他開會挨他批,寧可馬上辭職。
討論著討論著就開始八卦,又是黃玉瑩打頭:“哎哎,上週末我在社區超市碰到Owen和他mm了。他mm好嫩,估計是個90後,長得也很pp,那叫一個水靈靈……”
噗……她的心口又被紮了一刀。
“我也見過他們倆一起在餐廳吃飯,好像每週末那個mm都到他家裡來。是長得挺pp的,就是個子矮了點,兩個人站起一起不是很相配。”
好不容易聽到一個缺點,好像……那也是不是她的優點。T_T
黃玉瑩說:“矮一點怎麼了,小個子mm可愛啊,只要身材比例好就行了唄。Owen都那麼高了,找個矮點的中和一下也好。”
就是就是,要是再找個170以上的高挑mm,以後還不得生出個巨人?個子太高不好的,心臟負荷比一般人大,容易短命!
有人感慨:“這才是winner啊,年輕的時候一心搞事業,等有錢了,再找個年輕漂亮的小mm。所以兄弟們哪,別為單身發愁了,好好工作吧。女人就像韭菜,這一茬收割了還有下一茬,急什麼?”
黃玉瑩說:“省省吧你,你也就比Owen小一歲,明年這時候你去找個90後試試?90後有什麼好的,腦殘多,非主流,說話都是火星文,整天不知道在想啥。我覺得還是同齡的mm靠譜。”
黃玉瑩,你真是我的知音!你的話太深得我心了!
“嗤,”趙蕊也湊過來聽壁腳,小聲評論,“一群猥瑣男,成天就想著找年輕小mm,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小mm有那麼好泡嗎?”
就是嘛,小mm很難搞的!
“沒想到Owen也是一路貨色,天下烏鴉一般黑。90後的小mm,那不才20歲,那麼嫩的小嫩草,他也啃得下口?”
對啊,他怎麼啃得下口?一把年紀了,找個比他小一歲的啃啃就好了嘛!
一邊想一邊腦子裡不由浮現出一個和“啃”字有關的畫面,趕緊槍斃消滅掉。
趙蕊吐槽完了,撇撇嘴回到座位上。安思冬忍不住打了個噴嚏,覺得鼻子裡一股酸溜溜的味兒。趙蕊還敢直接吐槽,她也就敢很孬種地在內心裡悄悄酸一下而已。o(╯□╰)o
90後的漂亮小mm,肯定還在上學,身邊各式各樣的男生,曲惟恩那個木訥無趣的老男人很容易被比下去,說不定哪天就劈腿了;兩人年紀差那麼多,肯定有代溝,他又不擅長討女生歡心,過幾天小mm就會覺得他很無聊了;雖然是相親認識的,但小mm總不能還在上學就結婚吧,至少得等畢業,這麼長時間還不知道會發生些什麼呢,哼哼……
她很阿Q地自我麻痺著:其實自己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T_T
有人說,如果你足夠愛一個人,就會以他的快樂為快樂,以他的幸福為幸福。就像《雙城記》裡的卡爾頓,為了心愛的人甘願代替情敵而死,那才是真正無私的愛情。
安思冬覺得,自己好像還不夠愛曲惟恩。很明顯,她不但不願意代他那個嫩草小mm去死,而且非常壞心地希望他們倆最好不快樂不幸福趕緊分手趁早散夥……
好像童話裡陰險惡毒沒RP的反派後媽。= =
天性善良的安思冬同學為自己的RP抹一把淚,決定晚飯請趙蕊吃頓大餐攢攢RP,化悲痛為飯量,安撫一下她倆破碎的玻璃心。
這幾天越看趙蕊越覺得親切,這大概就是困境中培養出來的同病相憐的革命情誼。
吃大餐的結果就是,晚上回去晚了,沒趕上公會活動。現在她的血精靈聖騎裝備也不差了,在公會的二團,除了開荒25人困難十字軍試煉和奧杜爾,其他raid基本都會去。
這個伺服器歷史悠久,老玩家們可能也缺乏年輕人的衝勁,目前“伺服器第一!大十字軍試煉完成”成就還無人斬獲。而早在十字軍試煉最終boss阿努巴拉克開放的第一個CD,國服就已經有職業玩家組成的團隊一次不滅直接FD。
當年還沒有成就系統時,那麼積極地追求首殺,並以此作為一個公會最高的實力象徵和榮譽。但是在《巫妖王之怒》足足比美服延遲了將近兩年才上市、許多玩家早就在美服台服打了一遍又一遍刷爛了之後,這一切好像都失去了意義。
國服WOW就是一個餐桌,上面擺滿了各種杯具,但我們依然圍桌而坐,歡樂地開懷暢飲。
安思冬看了看好友清單和公會介面,大多數人都在副本裡。她去做了一圈日常,決定先練會兒生活技能去。
之前她學的採礦和鍛造,現在鍛造已經練滿了,準備接下來把採礦洗了練珠寶加工。正要去洗技能,看到公會頻道有人喊話。
[公會][QQWWEE]:有人採礦嗎?收各種低級礦石。
死騎雖然出生就55級,但生活技能可不會跟著漲,一開始去的又都是高級地圖,也沒機會采低級資源,還得回頭專門練。
[公會][皮糙心不糙]:你全靠買材料沖技能?最近大家都在沖,材料很貴的。
[公會][人不風流枉少年]:他不差錢。
[公會][QQWWEE]:我采著礦呢,太少了,不夠升。
[公會][人不風流枉少年]:鍛造練滿了準備再練個啥製造?
[公會][QQWWEE]:附魔吧。
[公會][人不風流枉少年]:那我先沖工程再練裁縫,到時候做出來的東西給你拆。
[公會][QQWWEE]:行。
附魔的材料主要來自于拆解裝備,而鍛造、裁縫、珠寶沖級過程中都會產生大量無用的裝備。安思冬想了想,決定先不洗技能了。她為了給沖珠寶做準備,倒是采了不少低級礦,留著寶石備用,礦石用不著那麼多。
[公會][曲水流觴]:我攢了點礦石,銅礦、錫礦、鐵礦各有十幾組,秘銀少一點,要哪種?
[公會][QQWWEE]:都要。
Hoho~白送好像太明顯了一點,還是收一點錢吧。
[公會][曲水流觴]:AH價格打八折,正好我也省點手續費。
[公會][QQWWEE]:OK。
[公會][曲水流觴]:我換小號倒一下,稍等。
[公會][QQWWEE]:你小號在哪兒,我直接去找你吧。
地下活動搞多了,安思冬同學非常警覺。她的倉庫小號名字叫冬天的西瓜,一見面可不就立刻穿幫了!幸好她有兩個帳號,可以雙開交易,不必通過郵寄倒材料,那可得等一小時才能寄到。
[公會][曲水流觴]:達拉然銀行見。
[公會][QQWWEE]:好。
她雙開登上自己的亡靈小號,把礦石交易給曲水流觴,再回達拉然銀行賣給QQWWEE。
[W From][QQWWEE]:謝謝。
[W To][QQWWEE]:客氣啥,又不是白送的。
[W From][QQWWEE]:你有兩個帳號?雙開?
囧!她的確是經常雙開,用曲水流觴號追蹤他的位置,再上QWE號騷擾他來著……他又不是黃玉瑩,應該不會這麼敏銳吧?
[W To][QQWWEE]:就為了倒東西方便,特意建的,誰知道現在出了個傳家寶,悔死了。
傳家寶是《巫妖王之怒》新開的功能,同一帳號下的大號可以買一些特定裝備和技能書寄給自己的小號,比如諾森德的寒冷天氣飛行之書,有了這個小號68級到了諾森德就可以直接學會飛行,而普通號必須77級才可以學。
這麼把話題一岔,他也就沒再多問什麼,拿走石頭去砸鐵了。
[公會][皮糙心不糙]:什麼什麼?礦石打八折?我也要我也要!
[公會][曲水流觴]:呃,全賣給QWE了。
[公會][皮糙心不糙]:T_T
[公會][人不風流枉少年]:嘿嘿,你也叫他QWE呀?
安思冬忍不住心虛了一下。不過血精靈聖騎曲水流觴可是一向冷豔又高貴的。
[公會][曲水流觴]:能打3個字母為什麼要打6個?
[公會][人不風流枉少年]:話說,你們有沒有發現,流觴美人好像對QWE特別好?每次都跟他一個隊,專給他加血,只要是QWE喊人組隊日常,一喊就來。現在礦石這麼搶手,都打八折賣給他。我都懷疑ta是不是人妖了。
喂喂,你、你知道得太多了!>_<
[公會][雜雜]:有八卦!
[公會][上帝之左手]:搬板凳。
[公會][上帝之右手]:搬沙發。
[公會][Dance]:坐地板等後續。
[公會][QQWWEE]:別瞎扯,你以為我跟你似的到處泡mm,我都有老婆的人了,想八卦找單身的八去。
他說……我都有老婆的人了……
不是女朋友,不是mm,是老婆!老婆!!老婆!!!
心口紮了無數把刀,刀刀見血,biubiu直冒。他就是隨口那麼一說吧?看他也不像一見鍾情閃電戀愛的人十一回家認識的還不到一個月不至於這麼快就親密到成老婆了吧?是吧是吧是吧?
心口還是biubiu直冒血……她往床上一撲,抱著嘯天滾來滾去:“嘯天,你爹給你找了個後媽,他不要我們了55555……”
嘯天一如既往地昂著頭,留給她一個冷豔的下巴。
“你要不要後媽?”
嘯天立刻冷豔地搖頭。
“咱們去把他搶回來好不好?”
這次嘯天猶豫了。
“呃,好像是不太好……”她抱著嘯天繼續打滾,“嘯天,還是你最好,你永遠也不會離開我,咱們倆相依為命吧……”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30 01:35:42
第10章
今年天氣有點反常,眼看就快11月了,往年這時候甚至都下了第一場雪,今年卻暖和得過分,氣溫還在十幾度徘徊。
週五下班前兩三個小時,一周最懈怠的時候,人人都有點坐不住了。窗外天氣也陰沉沉的,讓人打不起精神來。安思冬拿著杯子去茶水間,準備沖杯咖啡提提神。
茶水間是一個封閉的小屋,在辦公室的週邊,和工作區隔著會議室,有人過來立刻就能發覺,實乃無聊閒談竊竊私語傳播小道消息之八卦聖地。
與他們在同一層樓的第一專案部的Amy和Grace正在裡面喝茶休息,當然免不了順便聊聊天。安思冬打開咖啡機泡了一杯咖啡,往杯子里加糖時聽Amy小聲說:“看他們倆在一起的畫面,真是賞心悅目啊。”
她一邊攪咖啡,一邊回頭看了一眼,Amy和Grace面朝的方向是一間玻璃隔出來的小會議室,從外面看得一清二楚——咦,不是那誰嗎?
她的耳朵不由豎了起來。他們倆在一起的畫面賞心悅目?難道曲惟恩這麼快就在公司裡和哪位美女傳出緋聞了?她偷偷瞄著會議室,裡面還有一個人坐在電腦前。曲惟恩站在那人身邊,一手撐在桌子上,俯下腰去看螢幕,把那人擋住了。
“可惜這兩年Jason老得有點快,男人上了三十就也不行了,美人遲暮啊。倒是Owen沒太大變化。”
原來那個人是Jason。呃……好像話題有點詭異?
“你說他倆誰是0號誰是1號?”
“還用說嘛,肯定是Owen是攻,Jason是受。”
“我比較喜歡弱攻強受CP誒。”
“Jason比Owen大,年下什麼的最萌了。”
=_=#
原來碰到了毛穎的同類,傳說中的腐女耽美狼。這個公司裡腐女很多,尤其是各個項目部的美術組,經常畫些BL同人圖發在公司內部論壇上,還有不少是限制級的……
Grace興奮地指著會議室:“你看你看,看他們倆的姿勢,多有愛。”
那邊Jason正抬起頭來看曲惟恩,而曲惟恩也低頭看他,一邊說著什麼。明明是很正常的姿勢嘛,哪裡有愛了?
“還吵什麼吵呀,趕緊低頭親他就對了!”
親你妹啊親,人家兩個就是在討論問題而已,你們別腦補了好不好?居然還yy曲惟恩被Jason爆菊,我$%#@&*!>_<|||
她火冒三丈,內心裡惡魔直飛,嘴上卻還淡定地說:“Owen已經有女朋友了吧。”
Amy回頭看了她一眼,一副“你不懂”的眼神:“女朋友有什麼關係,Jason還結婚了呢,他們的愛不會被這些世俗之事阻擋的。”
果然像毛穎說的那樣,BL之愛才是真的愛嗎?她的男女之愛就很容易被女朋友之類的世俗之事阻擋……T_T
Grace說:“上週末我去健身房游泳,又碰見Owen了,他的身材真口水……”
Amy問:“你不是說要畫張圖的嗎?畫好了沒?”
“還差一點點,今天晚上就能搞定。”
原來他週末會去健身房游泳的哦,附近有三家健身房,不知道他去的哪一家……“Grace,原來你經常去游泳,難怪身材保持得這麼好。我也想去辦張健身卡,你覺得附近幾家哪家比較好?”
Grace奸笑:“少裝了,你也想去看Owen的泳裝秀是不是?就是超市旁邊的奧都健身,他週六下午經常去的。別害羞了,大膽的去偷窺吧!”
囧!被識穿了……安思冬臉上騰地冒出兩朵紅雲。
“沒想到你也是同道中人,晚上我畫好了圖發你一份哦!對了,你要不要來我們大本營?就在公司論壇上,你隨便進一個版面,把位址最後的數字改成3,外面沒有連結的……”
如果是曲惟恩和Jason的限制級同人圖就別發給她了……她默默地在內心擦了把汗,端著咖啡杯回自己座位。
正好Jason也開完了會,一手拎電腦一手拿空水杯來茶水間。兩人在走道裡迎面碰上,Jason奇怪地看了她幾眼,禮貌地問:“有事?”
完蛋了她大概是也被腐化了入戲太深居然拿瞪情敵的眼光惡狠狠地瞪Jason……要瞪也應該去瞪曲惟恩的那個美貌小女友吧?= =
“沒、沒事……”灰溜溜地低頭喝一口咖啡,趕緊溜走。
Jason轉身去茶水間,冷不防裡面又沖出來兩個灰溜溜的女人,差點撞到他。他堪堪避過,聳了聳肩,走進茶水間裡,打開飲水機龍頭的時候,莫名地覺得鼻子有點癢。
此之謂躺著也中槍……
Grace果然很給力,晚上安思冬打開自己電腦查收郵件,就收到她發來的圖。打開一看,差點兩管鼻血直接噴螢幕上——
Grace,你不是在游泳池碰到曲惟恩的嗎?為什麼圖上這個池子居然冒熱氣,熱氣的顏色形態還那麼曖昧?而且,這年頭的游泳池可以全/裸進去了嗎?雖然在水底下畫得不是很清楚,但一看就知道沒穿泳褲吧……還有他那個表情!你什麼時候見過他有這麼……呃……性感的表情啊?岸上那個模模糊糊的男人身影又是怎麼回事?!
她捏著鼻子,一邊內心詛咒Grace,一邊……呃,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張圖看了十分鐘。= =
光看圖好像不是很給力……
Grace說他週六經常去奧都健身游泳,要不要也去辦張健身卡,直接看live版的?
偷窺人家裸體,好像太猥瑣了一點……
會比搶注人家常用ID、李鬼追殺李逵、換號混到人家身邊更猥瑣嗎?
好像不會……
反正都已經這麼猥瑣了,還怕更猥瑣一點?哼!
於是第二天,她去奧都健身辦了一張卡,又到社區的商場裡買了一身泳衣泳帽泳鏡,為了偷窺方便泳鏡還是買的帶近視度數的。
社區的商場比較山寨,只有一個櫃檯賣體育用品,售貨員是一位和藹的阿姨。安思冬在僅有的幾件泳衣裡挑了挑,決定買那件包得比較嚴實、藍黑相間顏色很低調的平腳泳衣。
“小姑娘怎麼挑這麼老氣的款式,這是我這個年紀穿的。”阿姨對她的審美表示鄙視,“看看這件桃紅的分體泳衣,下面是個小裙子,多可愛。姑娘你腰這麼細,穿分體的最好看了,皮膚又白,襯這個顏色肯定漂亮。”
確實很漂亮,鮮豔得像一朵盛開的鮮花。可惜她沒那個勇氣穿……最重要的是,這麼扎眼的顏色,不適合偷窺!
她婉拒了阿姨的好意,買了那件藍黑平腳泳衣。進健身房更衣室換上,戴上泳帽泳鏡,對著鏡子照照。嗯,自己都認不出來了,應該沒問題。
週末的下午,來健身游泳的人還挺多。岸邊擺了一溜塑膠椅子,供人游泳遊累了休息,有幾個人正裹著浴巾坐在那兒小憩。
她鬼鬼祟祟地藏在人群裡,一邊四處張望有沒有熟人,覺得自己就像在做WOW裡的偽裝無間任務,唯恐一不小心撞上了鼻子靈敏的巡邏衛士,識穿了她的偽裝,buff掉了,周圍的綠名怪一下子全變成紅名……
張望了一圈,還真看到一個熟人——Grace。
Grace正好也上岸來休息,泳鏡和泳帽都摘了,經過她身邊時看了她好幾眼,最後在挨著她的椅子上坐下,還時不時拿眼睛瞄她。
她湊過去小聲說:“別看了,是我沒錯。”
Grace嚇了一跳:“怎麼是你,安思冬?”
“欸,你沒認出我來嗎?”看來偽裝很成功嘛。
Grace上上下下打量她:“你穿成這個樣子誰認得出來?”
“那你幹嗎一直看我?”
Grace撇撇嘴:“你看看旁邊,有人像你一樣渾身乾燥坐在岸上還全副武裝的嗎?太不自然了!”
也是哦,泳鏡戴著很不舒服,連靠在池邊臨時休息的人都會拉到頭頂透口氣,岸上這些全都像Grace一樣把泳帽也摘了,身上也是濕漉漉的。
泳鏡堅決不能摘,一摘就暴露了,衣服可以考慮再偽裝得像一點。
“那我去池子裡泡一泡……”
室內燒著地熱,走上去都有些燙腳,一點都不冷。她用腳探了探池水,溫的,淺水區最淺的地方只有一米深,旱鴨子也不怕被淹死,就勇敢地直接蹦了進去。
池水一下沒到腰上,胳膊上迅速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連打了三個寒顫,才總算緩過來,連忙往身上潑了點水把泳衣打濕,一邊發抖一邊狼狽地爬上岸來。
“這兒的水……怎麼這、這麼涼?”
Grace奇怪地看她:“你沒來遊過泳?泳池的水都是26度左右,裡面的人還要運動呢。給你燒成洗澡水那麼熱,都在裡面泡澡嗎?”
牆上的空調往外吹出暖風,但初中物理就告訴我們,空氣流動會加快液體的蒸發,而蒸發會帶走大量熱量……
她坐在椅子上直發抖。Grace問:“你沒帶浴巾?”
“沒、沒有……”
Grace扯下身上的浴巾往她身上一披:“正好我得回去了,先借給你用,週一再還給我吧。”站起來拍了拍她的肩膀:“好樣的,你是我們的驕傲。他來了,好好欣賞吧。”
她回頭一看,有個熟悉的身影正從男更衣室門口走出來。
呃……其實不能說熟悉,除了Grace畫的那張圖,她還從來沒見過他衣服穿這麼少的樣子。= =
心懷鬼胎的安同學有點臉紅。她摸了摸自己的泳鏡和泳帽,確認偽裝完備,又把浴巾裹嚴實,擺了一個自認比較自然的姿勢靠在椅子上,假裝看泳池裡。
曲惟恩走到泳池中段,離她不到三米,開始做準備活動。
借著泳鏡的深色鏡片保護,她放心大膽肆無忌憚地打量他的……裸體。唔……真人的確比圖片給力多了,要是能換上Grace畫的那個表情就更完美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背後這個空調的風吹在身上實在太冷了。她看裸男看得內裡血脈賁張熱血沸騰,外面卻是一身雞皮疙瘩寒毛根根豎立,真是冰火兩重天,又冷又熱很容易感冒的,這會兒如果打個噴嚏她怕噴一地血點子……
“阿嚏!”
趕緊捏住鼻子。還好,沒噴鼻血。
“下去遊兩圈就不冷了。”
咦,他在跟誰說話?又有熟人來了?她立刻警覺地回頭張望。沒人啊,連剛才坐在這兒休息的幾個人都回泳池裡了,方圓五米之內就她一個。
“我在跟你說話,安思冬。”
囧!Grace看了那麼多眼都沒認出來,他是怎麼看出來的?到底哪裡漏出馬腳了?
偽裝都被識破了,buff也掉了,面前的綠名boss變成了紅名……要不要趕緊跑路逃命?
為什麼她不會聖騎士開無敵搓爐石的逃命神技呢?T_T
遊戲是虛幻的,現實是殘酷的。她把泳鏡摘下來,乾笑了兩聲:“呵呵,原來是你呀。你也來這個健身房游泳?好巧,好巧。”
巧你妹啊巧……鄙視自己。
“惟恩哥哥,你動作好快。”一個甜美輕快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她回頭一看,女更衣室那邊走過來一位亭亭玉立的小美女,頭髮紮成馬尾,身穿一件橙色的分體泳衣,中間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蠻腰,整個人就像一團跳動的火焰,青春逼人。
難道是傳說中那位嫩草小女友?
——又犯2了,明知道小mm每週末都會來找他,他來這兒游泳當然也會帶著mm一起,為毛就是沒想到這一層沒想到沒想到!>_<
都怪Grace,這麼重要的資訊為什麼不說!(正在更衣室換衣服的Grace:關我毛事?我才不在乎他身邊有沒有女人。在BL的世界裡,女人統統都是炮灰。)
她覺得自己就是腦袋壞掉想不開故意往自個兒心口插刀子來著。
小mm雖然看起來年紀還小,但人家已經是“大”姑娘了,前凸/後翹,身材看上去十分有料,保守估計應該有C吧……
安思冬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中老年款藍黑色平腳泳衣,以及因為泳衣裡面沒有bra而顯得扁扁的胸部……
被、比、下、去、了……ToT
俗話說,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她好後悔沒聽那位售貨員阿姨的話買那套桃紅色的泳衣,至少差距不會這麼明顯……
小mm走到曲惟恩身邊,看了看她,遲疑地問:“這位是……你朋友?”
“同學。”
“我是他同事!”
呃……
曲惟恩的臉繃得像塊鐵板,抬頭看著屋頂:“以前是同學,現在是同事。”
“哇,這麼有緣!”小mm沖她甜甜一笑,“姐姐你好,我叫鄭西晨,你叫我小西就好了。”
“哦,小西……”她硬著頭皮乾笑,“我叫安思冬……”
“咱們倆也很有緣分呢,我名字裡有西,你名字裡有東,那我就叫你東東姐吧!”
我是冬天的冬,不是東邊的東……而且mm,雖然你長得很pp,人也很可愛,但如果可以的話,我真的希望我和你一點緣分都沒有……T_T
“東東姐,你會哪幾種泳姿?”
說來慚愧,雖然安思冬號稱出生於江南水鄉,但長這麼大,她連狗刨都不會。大學裡還選過游泳課,學到期中都沒浮起來,只好退課了。
“呵呵……我還不會游泳,剛開始學。你們遊你們的……”
小mm一拍手:“太好了!我也是這學期剛開始學的蛙泳,還不會換氣呢,正好咱們倆可以一起練。”不由分說拉起她的手往泳池邊走。
不是吧!她真的只是想來偷窺而已,躲在一邊偷偷看兩眼就好了,她不想橫插一槓子當尷尬的電燈泡,為毛這麼簡單的心願都實現不了呢?T_T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30 01:35:55
第11章
被拉進池子後安思冬還在做無謂掙扎:“那個……我是一點都不會,小西你還是讓曲惟恩陪你練吧。他體育很拿手的,肯定比我陪你強,是吧?”
抬頭小心地瞥了他一眼,正碰到他眼光掃過來,凍得她打了個哆嗦——當然不是因為他,是游泳池的水太涼,水太涼了!
特麼麼的,為什麼她要做這種把自己心上人往別人懷裡推還不討好的杯具事情?T_T
小西說:“動作我已經都掌握了,接下來多練習就行啦,不需要他陪。你不會沒關係,我可以教你呀。我剛學沒多久,老師說的要領都還記得。惟恩哥哥,你自己去深水區吧,不用管我們。”
惟恩哥哥,惟恩哥哥……哥哥好啊,總比什麼老公、親親、honey之類的強吧?= =
不得不說,曲惟恩那句“我都有老婆的人了”給她造成的心理創傷太嚴重了,現在見面看他們倆互相稱呼都很正常,行為舉止也不是非常親密,至少比旁邊那對在泳池裡摟摟抱抱又親又摸渾然忘我不知道會不會一個忍不住當場上演活春宮的情侶強多了……
如果曲惟恩敢和小美女在她面前做這種動作,她就……就立刻掉頭跑走!-_-
他居高臨下地掃了兩個矮子一眼:“你們兩個小心點,別去太深的地方,那頭有1米6深。”
“知道啦,我會照顧好東東姐的,你放心。”
他戴上泳鏡,轉身鑽進水裡,像一尾靈活的魚,很快躥不見了。
小西看他遊遠,轉過來沖安思冬吐吐舌頭,小聲說:“我才不要他教呢,他耐心可差了,我要是再學不會換氣,他肯定又要罵我笨。以前他老罵我,還敲我腦袋,我還是自己慢慢練好了。”
欸,以前?
正想問,小西已經往池子中間走:“到這邊來吧,人少一點。東東姐,我先教你練蹬腿。你就像我這樣,雙手扒著池子邊,趴在水面上,小腿往回收,兩隻腳向外翻……”
這些當年游泳課上也教過,安思冬趴在池邊學青蛙蹬腿,一邊和小西聊著天。小西問:“東東姐,你和惟恩哥哥是大學同學嗎?”
“嗯……我們一個系的。”
“那你知不知道他以前女朋友是什麼樣的?”
囧!為什麼身為同學首先要回答的都是這個問題?
“他大學裡好像沒交過女朋友吧……畢業了之後就不清楚了。其實我也三年沒見他了,現在也不在同一個部門,我跟他不算太熟……”所以別再問更深入的問題了……T_T
“這樣啊……媽媽說他從來沒談過戀愛,看來是真的。”小美女的表情看起來有點憂鬱。
陰險惡毒的邪惡反派後媽不懷好意地問:“聽說你們倆是家長介紹認識的?”
“是啊,曲阿姨和我媽媽是同事。其實我很早就認識惟恩哥哥了,從小我媽就拿他當榜樣教育我。他高三的時候還幫我補過課,不過可能請他補課的人太多了,他都不記得我了。”
高三就認識了,那豈不是比她還早?歷史優越感沒了……
反派後媽猶不死心:“小西,你今年多大了?”
“滿20了。”
“才20呀,怎麼會想到要相親?你這麼漂亮,身邊肯定有不少男生追求吧。”
小美女有點心虛:“我都是聽我媽媽的……”
這都什麼年代了,戀愛自由,反對包辦婚姻!mm,你何必這麼聽媽媽話呢?= =
“相親都是以結婚為目的,你還這麼小,才上大二吧?還是大三?”
“我上學比較早,已經大四了,明年畢業。剛開始曲阿姨也覺得我太小了,不過惟恩哥哥說他不介意多等一段時間。”
等等等,你等上癮了是吧?那幹嗎不多等我一段時間呢?T_T
如果當初他肯再多等一天,那麼現在一切都會不一樣。也許她已經和他在一起很久,互相見過父母,甚至可能已經結婚,光明正大地站在他身邊,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只能偷偷潛伏在他出現的地方偷窺。
一步之差,就是千里之遙。
小西忽然說:“東東姐,我剛發現,你名字的縮寫是ASD呢!”
反派後媽的邪惡能量有點不足:“是啊,怎麼啦?”
“我的名字縮寫是ZXC,惟恩哥哥是QWE,是鍵盤上每排最左邊的三個字母!我以前都沒發現,是惟恩哥哥告訴我的,很有意思是不是?我就說咱們很有緣嘛!”
——我就選人類牧師吧,叫什麼好呢?
——ASD。
——用自己名字縮寫當id什麼的最土了。
——QWE不僅僅是我名字的縮寫,它們是鍵盤上排在最前面的三個字母。
——鍵盤最左邊了不起啊?我的名字縮寫還是左中的前三個呢。
——嗯,你在我下麵,咱倆挺有緣。
她很不爭氣地又想起了以前的事。QWE,ASD,也許曾經是有緣的,但那都過去了。現在他有了ZXC,和QWE對稱、或許和他更相配的ZXC。
ASD只不過是個橫插一槓的燈泡,一個早該退場、卻還要厚著臉皮梗在他們之間的燈泡。
她忽然覺得自己現在的行為就像個白癡。他已經不再是她的QWE,現在遊戲內外扮演QWE的,是她自己,不肯遺忘過去的自己。
“東東姐,你的泳鏡裡進水了。”
“哦,沒事……”她把臉埋進水裡,假裝繼續努力地練習蛙泳蹬腿。
大概是最近猥瑣的事做太多,她的RP已經跌成了負值。一腳蹬太猛,右邊小腿肚子上突然傳來尖銳的抽痛,腿不聽使喚地自己蜷了起來。
杯具,小腿抽筋了。她猝不及防,悶哼一聲,整個人蜷縮著滾進了水裡。
小西沖上來撈她,但是她力氣太小,水裡的人滑不留手,她撈了好幾下都沒撈上來,急得回頭大喊:“惟恩哥哥,你快來!東東姐抽筋了!”
曲惟恩正在深水區游泳,隔著三條泳道,一個猛子紮進水裡,從水底下潛過來。淺水區的池水只到他腰間,兩手一抬把安思冬從水裡抱了起來,放到岸上。
她喝了好幾口水,嗆得直咳,右腿劇痛,所以現在眼淚鼻涕俱下也沒人懷疑。曲惟恩一手按住她的膝蓋,另一手握住她的右腳用力拉直。他的手勁很大,捏得她腳踝生疼,腿上抽搐收縮的肌肉倒硬是給他拉直了。
“咳……好多了,我自己來吧……”
他按住她欲曲起的膝蓋:“別亂動。”放開她的腳踝,改去抻她的小腿。
粗糙溫熱的手掌緊貼著小腿肚子撫過,另一隻手按在膝蓋上方,幾乎把她的腿整個握在手裡。也許是因為上岸了身上濕淋淋的,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試圖推開他的手:“真的不用,已經不太疼了,我可以自己……”
“叫你別動就別動!”他抬起頭來,有點冒火地瞪了她一眼,“沒做準備活動就下水,多大的人了,這都不知道?”
她被他摸得無比煩躁:“一個大男人把手放在女同事的大腿上是很不禮貌的,你又多大的人了,這都不知道?”
他的臉更黑了,像燙著了似的把手縮了回去。
“不、不是啦!”小西急急忙忙幫他辯解,“東東姐,你別誤會,惟恩哥哥不是那種人……”
安思冬曲起腿揉了揉:“抱歉,給你們添麻煩了。我先回去了,你們慢慢玩吧。”站起來一瘸一拐地往更衣室走。
小西追上來扶著她:“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抽筋而已,沒什麼大不了。我就住附近,幾步路就到了。”
小西送她到更衣室,還小心翼翼地道歉:“東東姐,你別生他的氣,他不是有意要……都怪我,一著急就慌了神,什麼都不會,不然也不用他來……”
多好的mm,善良,單純,又年輕美麗。他們倆好好的一起來游泳,為什麼她要出現在這裡?
以後再也不來了。真杯具,還被那個健身教練忽悠辦了一張半年金卡,白瞎了幾千塊錢,不知道還能不能退回來。
安思冬覺得自己急需從巫妖王那裡吸取邪惡能量,於是晚上咬牙切齒地跟著二團去開荒25人困難十字軍試煉。QQWWEE沒來,估計是陪小mm談情說愛去了。
這個副本目前二團也已經打過了前四個boss,只剩最終boss阿努巴拉克。這是一隻巨大的甲蟲,外號小強,最困難的是第三階段,當boss血量降低到30%以下時,它會每秒吸取全團所有人當前血量的30%治療自己,因此除了MT,每個人都要儘量保持低血量;但同時它又會隨機選中5個人中刺骨之寒debuff,每3秒掉5000左右的血,這就要求治療在3秒之內找到各自的目標,迅速把血刷上來,開荒壓力還是挺大的。
安思冬覺得今天很不對勁。她負責給拉小怪的副T加血,按理說前兩個階段,奶騎單刷一個T應該很安逸,但好幾次網路突然卡一下,延遲飆上千,副T被小蟲子秒了,導致滅了好幾次團。十字軍試煉是有次數限制的,一個CD滅團50次之後就不能再嘗試了,她覺得很歉疚。
中場準備時她跑到毛穎房間問:“你在不在下載?”
毛穎說:“哦,對,我正從公司下一個比較要緊的東西,今天晚上要用。”
“還要多久?”
“一個多小時吧。打擾你玩遊戲了?”
既然是工作有關的,當然得給她讓路。“沒事,你下吧。”
安思冬回到自己房間,在隊裡說了一聲。
[團隊][曲水流觴]:今天網路有問題,老卡,一時半會兒好不了了,我還是下去吧。
YY裡團長說:“不行啊,一共就6個治療,少一個沒法打。替補全是DPS。”
的確,開荒團隊,第三階段想要一個治療刷兩個人,基本沒可能。人中赤兔問:“流觴,你方不方便把號給別人上?”
有個聽著挺耳熟的聲音說:“我可以上,我會玩治療。”
她切到YY裡一看,說話的是人不風流枉少年。這傢伙也挺八卦的,如果被他發現自己這個帳號裡還有個小號叫QWEASD,傳到曲惟恩耳朵裡,豈不是要暴露?但如果不把號給別人,團裡治療不夠,因為她一個人耽誤開荒進度,也挺不好的。
人中赤兔說:“不方便的話就算了。”
[團隊][曲水流觴]:等我一下,馬上弄好給你。
一般把號給別人代上都會改一個臨時密碼,團長說:“不急。打了一晚上也累了,休息十分鐘吧。”
她換到QWEASD那個小號去,這是個3級的女巨魔,還停在森金村。她的大部分材料都存在冬天的西瓜號裡,這個號只有幾封帶附件的郵件。她把郵件退回給大號,返回角色選擇介面,把這個小號刪了,再回到曲水流觴號裡。
[團隊][曲水流觴]:弄好了,YY裡告訴你帳號密碼和密保。
團長說:“剛來了個奶薩,不用麻煩了。”
可是她已經把那個小號刪了……QWEASD,象徵著兩人聯繫的ID,也許這也是老天的安排,希望它就此消失吧。
她退了團,百無聊賴地去做萬聖節活動的跑腿成就。這次的萬聖節活動,每個旅店都有一個糖果罐,給一個從罐子裡拿糖果的任務,獎勵金幣和吃了能加各種buff的糖果。如果把每個大陸所有旅店的任務都做一遍,還可以各獲得一個成就。
她從達拉然傳送到銀月城,從東大陸的最北端開始,挨個旅店去拿糖果。
有的時候老天也蠻賤的,你想見一個人的時候,偏不讓你見;等你不想見的時候,又時不時放他出來在你面前晃蕩。
她剛從東瘟疫之地的聖光之願禮拜堂旅店裡拿了糖果出來往飛行點跑,迎面就來了一個熟悉的巨魔死騎,剛從鳥上下來。她撇撇嘴,只當不認識,從他身邊跑過去繼續飛下一家旅店。
跑到辛特蘭的惡齒村,再度迎面碰上;阿拉希高地的落錘鎮,又遇見。
搞毛啊,能不能別在我面前晃來晃去!勞資現在不想看見你!(#‵′)凸
不過……地圖就那麼幾張,誰都知道選最近的飛行路線,好像也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
從悲傷沼澤的旅店出來,看到門口地上有幾隻蟾蜍,滑鼠放上去顯示“需要/愛”。這也是一個成就,叫“我親愛的小松鼠們”,對艾澤拉斯的20多種小動物使用“/love”命令即可完成。她順手就在聊天框裡敲了個命令。
[你愛QQWWEE。]
囧!目標選錯了。
好巧不巧,悲傷沼澤這八百年也沒人來的犄角旮旯破地方,偏偏正好這時有個風騷的血精靈法師從旅店裡跑出來,大概也是來拿糖的。
[附近][人不風流枉少年]:哦哦,我看到了什麼?表白現場?
哦你妹啊哦……
[附近][曲水流觴]:不小心點錯了。
她選中蟾蜍重新敲了一遍。
[你愛蟾蜍。]
[附近][人不風流枉少年]:是~嗎~真的是點錯了,不是故意借機表白的?
都說了是不小心,你有完沒完?還“是~嗎~”,是你妹的嗎,表你妹的白!
[附近][QQWWEE]:下次看准了再點!
靠,你丫還用感嘆號,有那麼不耐煩嗎?你以為我想的啊?吃飽了撐的沒事幹你回去抱你的小美女卿卿我我好了,幹嗎跑我面前晃來晃去,害我錯手點中了你。我本來想點的是旁邊那只癩蛤蟆!我想愛的也是癩蛤蟆!我愛癩蛤蟆也不愛你!(#‵′)凸
[附近][曲水流觴]:也不知道是誰一直跟在我後面,我飛哪兒就飛哪兒。每次都是我先上鳥的沒錯吧?別有用心的到底是誰呀?
[附近][曲水流觴]:可惜,爺對男人沒興趣,對不起了。
說完,她冷豔高貴地和飛行管理員對話,繼續飛荊棘穀。
這下世界清淨了,一直到她跑遍卡利姆多和外域的旅店,拿到四個收集糖果成就,那個人也沒再出現過。
好像有點……太清淨了。咳!= =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30 01:36:09
第12章
安思冬向天懺悔,她錯了。
她不該說老天有時候蠻賤的。
——應該是非常賤才對!(#‵′)凸
誰能告訴她,為毛她去超市買個燈泡也能碰見他?碰見他也就算了,還附帶碰見他的小女友;碰見小女友也算了,居然碰見他們倆在吵架!
超市賣五金雜貨的貨架在最裡頭的角落裡,平時很少有人過來。她正在猶豫壞掉的陽檯燈是選那個小功率的燈泡,還是選那個功率大一點但正在特價的,貨架那邊傳來一男一女的聲音。
女聲甜美柔軟,怯怯地問:“這是怎麼回事呀?”
男聲有點惡聲惡氣:“你幹嗎翻我錢包?”
安思冬一聽這個聲音就知道是誰了,透過貨架隱隱約約能看到對面站著的女孩正是小西,曲惟恩在她對面,臉和她不在一個水平面上,被架子擋住了。
小西委屈地問:“你為什麼還把它放在錢包裡,還藏在身份證後面?”
曲惟恩顯得有點煩躁:“就是因為被身份證擋住了才忘了拿出來。”
“你騙人,你肯定是還想著它,不然你為什麼不把我的放在裡面?”
咦,什麼錢包?什麼東西?安思冬忍不住好奇心發作,想湊過去看小西手裡拿的東西。身子一歪,碰到了貨架,發出了點聲響。小西轉過頭來:“東東姐!”
真是火眼金睛,架子上堆這麼多東西也能一眼認出來。= =
小西看到熟人,一腔委屈終於有處發洩了,繞過貨架向她跑來,手裡捏著一隻黑色的男式錢包:“東東姐,你看啊,你幫我評評理……”
曲惟恩大步追上她,一把將錢包奪了回去:“別鬧了!”
小西跑到安思冬身邊,揪住她的胳膊,委屈地撅著嘴。安思冬只好清了清嗓子,擺出一副知心姐姐的嘴臉,柔聲問:“怎麼啦?出什麼事了?”
小西指著曲惟恩控訴:“就是他啦,都跟人家交往了,還把以前女朋友的照片藏在錢包裡,我給他的照片卻不放。”
曲惟恩黑著個臉:“不是說了嗎,是很久以前放的,被身份證擋住了就忘記拿出來了。”
“你說謊!你的錢包那麼新,肯定沒用多久。”
“咱們回去再慢慢說行不行?”
“不行!你理虧了還凶我,東東姐你要幫幫我。”
什麼烏龍破事兒啊,早知道就不趟渾水了,好奇心果然能殺死貓。= =
小美女搖著她的胳膊:“東東姐,你幫我說句話。”
這狀況,讓她說什麼呀……但小mm這麼可憐兮兮地求她,把她當知心姐姐信賴,總得安慰一下。
她咳了一聲:“曲惟恩,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既然已經和小西成了男女朋友,就應該一心一意地對人家。大老爺們怎麼能糾纏著過去那點事兒不放呢?”又對小西說:“小西,你別生氣,肯定是一場誤會。我以同學的名義向你保證,他絕對是個負責任的好男人,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的。是不是?嗯?”
好心當成驢肝肺,他一點都不領情,不但不趁機下臺階表態,反而臉臭得像茅坑裡的石頭:“要你多事!”
她氣得心裡狠狠問候他妹一百遍,轉過去專心安慰小西:“其實有的時候留著以前的東西未必是為了懷念。我還把以前男朋友送的玩偶放在床上天天抱著睡覺,拿他的生日做密碼呢,只是因為用習慣了而已,懶得改。這並不能說明什麼嘛,實際上我早就把他忘到爪哇國去了。”
——好吧,天可憐見,她又說謊了。那個送她玩偶、生日被她用作密碼的人既不是她以前的男朋友,也沒有被她拋到爪哇國,而是好好地在她面前站著。= =
小西嘟著嘴:“真的?”
“千真萬確。所以你就別生氣了,只要以後他錢包裡放的是你的照片不就得了?”
“哦……”
回頭看了眼曲惟恩,他正用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奇怪眼光看著她,看得她心裡直發毛。
“我還得趕回去做晚飯你們倆有什麼話都好好說平心靜氣的別再吵了啊拜拜!”她隨手從貨架上拿了個燈泡,裝備上火箭靴疾奔離開現場。
什麼世道啊,看著心上人有了女朋友不能挖牆腳也就算了,居然還要幫他們倆調解關係,特麼麼的老天,敢再讓她的人生更杯具一點嗎?(老天畫外音:我敢。)
隨手亂抓東西的後果就是,回去才發現那個燈泡是100瓦的,裝在3平米的小陽臺上就像個太陽似的光芒萬丈。-_-b
吃完晚飯爬上遊戲,密碼框裡敲下那串熟悉的數字。10月30日,他的生日,她一直記得的,馬上就要到了。
她從小到大都是過農曆生日,九月初八,大四那年他們倆的生日只差一天。後來她去翻萬年曆,一直要到2033年,兩人的生日才最接近,是同一天。
2033年,那時候她已經快50歲了,估計孩子都談戀愛了吧。
2006年是他們最靠近的時候,只差一天。
但終究還是差了一天。
每年這個時候,她都會發一條“生日快樂”短信到那個已經成為空號的手機號碼上。今年她想送他一件禮物,曾經她想送而未能送成的,美味風蛇食譜。
昨天開荒已經把這個CD的十字軍試煉嘗試次數用光了,今天晚上沒活動,她決定去刷食譜。聖騎士不是很適合群怪,她改上QWE死騎號,跑去貧瘠之地刷小怪。
刷到了食譜,送給他,了結了心願,就讓這一切結束吧。
她吸了一口氣,沖著怪堆跑過去。
引了一群怪,一個AOE放下去,通通放倒,滿地亮晶晶的屍體。小侏儒死騎蹦過去一摸,摸出來一個——食譜:美味風蛇。
不是說掉率只有萬分之一嗎,為毛之前刷了那麼久都沒刷到,今天第一波怪就出了?= =
難道那個賤老天又聽見了她的心聲……
你什麼意思啊,又讓我天天遇見他又要我結束,你玩我是不是?(#‵′)凸
雖說剛剛下了決心,刷到食譜就結束,但真的一下就刷到,好像還是有那麼點……不甘心。她也不希望自己三年的苦苦等待因為一些RP的原因而結束嘛。
一邊雙開用戶端,一邊慢吞吞地跑到棘齒城的地精拍賣行。WOW裡聯盟和部落是不能互相交易的,唯一的交換物資途徑是藏寶海灣和棘齒城的中立拍賣行。這個拍賣行賊黑,要收15%的手續費,所以用它轉東西的大小號們經常掛一個很低的價格。
她把食譜掛上去,價格填的1銀,然後切到另一個用戶端,操作早已在棘齒城準備好的血精靈大號去拍賣行裡買下。
搜索“美味風蛇”,按價格從低到高排序——沒有?
她以為自己眼花了,又搜了一遍,還是沒有。
連忙切回QWE號,去拍賣介面一看,已經被一個叫“搶錢搶糧搶娘們”的人買走。
靠,碰到傳說中的打劫黨了……
沒來由的,心中好像突然松了一下。掛上去換個號幾秒鐘的功夫就被打劫搶走,這也是天意吧?是吧是吧是吧?
既然是天意,那還有什麼辦法涅,回頭重新去刷吧。╮(╯_╰)╭
她慢吞吞地回到貧瘠之地野外,慢吞吞地開始群怪。這次果然沒那麼RP了,刷了一晚上,都沒看到食譜的影子。
這種低級地圖很少有人來,偶爾碰上一兩個部落小號,看見她等級是骷髏,掉頭就跑。現在來這裡刷食譜釣變異魚的也很少了,非常安靜,平坦開闊的草原一望無際。
無聊地刷刷歇歇,刷了一晚上,終於碰到一個綠名大號,在她身邊不遠處下馬采藥。
是個女暗夜精靈獵人,身後跟著一隻寶寶,好像有點眼熟。她把滑鼠移過去——靜水流深?
靜水師姐大概也是剛回來玩,才61級。安思冬灰溜溜地跳上馬準備遁逃,那邊靜水師姐已經發現了她,發了密語過來。
[W From][靜水流深]:Hi
[W To][靜水流深]:你認錯人了。
說完她就後悔了,這句話好像太此地無銀了一點……靜水師姐那樣打招呼,顯然也不確定她是不是原來的QWE。
[W From][靜水流深]:冬瓜,是不是你?
師姐,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冰雪聰明眼神犀利?= =
她還想裝聾作啞假裝沒看見逃跑下線,QQ上靜水師姐的頭像已經閃了起來。這次連扯奈何情深都不管用了,沒辦法,只好全盤招供。T_T
師姐聽完也沒說什麼,只是歎了口氣,最後問她:“冬瓜,你現在和他在一個公司,天天能見到,何不爭取一下?”
她沒好意思說自己跑去偷窺人家還被不知情的小女友拉著一起游泳當電燈泡的烏龍事,不然師姐肯定把她罵死,只說:“他已經不愛我了。”
看著聊天框裡那七個字,心裡還是會有些悶悶地鈍痛。其實挺懷念前段時間猥瑣的日子,猥瑣可以讓人樂觀,讓人沒心沒肺,讓人暫時忘記那些鬱悶的事。
但是不可能一直猥瑣下去。她已經是個25歲的成年人了,別人有別人的生活,她也有自己的,不能為了已經不可能成為她生活一部分的別人而把自己搞得一團糟。
生活總還是要繼續。
趙蕊好像已經完全擺脫了失戀的陰影,吃午飯的時候又兩眼放光地向她傳遞八卦:“你看那邊,那個穿黑衣服的美女,你認識不?”
安思冬朝著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認識啊,Cindy嘛。”第一專案部美術組的主管,Grace的老闆,長得漂亮又是女強人,至今單身,外號冰山美人,遠近聞名。
“聽說她以前和現在完全不一樣,是個說話軟軟的很溫柔很居家的小女人。”
“哦。”
“你知道她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嗎?”
她對八卦眾的表達欲一向很配合:“為什麼?”
趙蕊神秘地湊過來:“我也是剛知道的,原來公司人數還不多的時候,第一項目部就坐技術中心旁邊,Cindy曾經倒追過Owen!”
聽到Owen的名字還是讓她眼皮跳了一下。“哦,是嗎。”
“那時候Owen不是沒日沒夜地工作嗎,三餐也不規律,Cindy就每天早上偷偷地放一盒牛奶在他桌子上。你猜他怎麼著?”
繼續配合:“怎麼著?”
“他從來不喝,每次都直接扔垃圾桶。後來扔煩了,有一次直接走到Cindy座位前,把牛奶往她桌上一丟,說:‘我的桌子不是垃圾場,麻煩以後別把不要的東西扔我桌上。’當時辦公室就那麼大點,好多人都看著呢,Cindy差點哭了。從那之後Cindy就性情大變,一心撲在工作上,從居家小女人變成工作狂,就想超過Owen給他點顏色瞧瞧,慢慢的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這有點太牽強了吧?誰知道是不是Cindy生活上碰到了其他變故才努力工作的?失個戀至於嗎?現在Cindy的工作和引擎部基本沒有交集,給什麼顏色瞧啊。
趙蕊拍拍胸口:“好險,幸好我沒傻不愣登地直接上去表白,不然肯定也沒好下場。”
安思冬有點意外:“咦,那天你沒跟他說嗎?”
趙蕊鄙夷地看著她:“我才沒那麼笨呢,這種事當然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我就跟他說有個要好的女性朋友,人挺不錯的,想介紹給他,問他有沒有興趣。如果他說有興趣呢,我就毛遂自薦問他覺得我怎麼樣,嘿嘿……結果他告訴我說有女朋友了,唉。”
還能這樣啊?學習了。
趙蕊歎了口氣:“其實我現在也覺得Owen沒那麼好了。你看他對Cindy,當著別人的面這樣對女孩子說話,弄得人家下不了臺,太沒風度了。還有啊,他現在對我也很凶。昨天他讓我弄我們部門的請假單和加班單,這個月單子特別多,我弄到下班還沒弄完。他就批我,說什麼Excel這麼簡單的東西都用不熟,這裡這裡可以用什麼條件函數解決,那裡那裡可以寫個腳本。我又不是程式師,我怎麼會寫腳本?電子表單系統都是網頁,直接複製格式是亂的,我都是一條一條手動加的。他又問我為什麼不去向IT部門建議,讓他們導一個X什麼的格式出來……”
“XML吧。這個的確可以去建議,你每個月辛辛苦苦弄老半天,IT只要幾行代碼就一次性搞定了,不是幫全公司的助理都省事了麼?”
“喂喂,”趙蕊瞪她,“你是幫我還是幫他呢?”
她連忙低頭扒飯。
趙蕊最後總結:“現在我覺得,什麼房子車子鈔票、相貌才幹職位的,都是浮雲,男人還是得心疼你、對你好才行。”
這是真理。
最近工作比剛進公司時忙了一些,安思冬養成了每天下午三點多喝一杯咖啡提神的習慣。這天她照例捧著杯子去茶水間,一進去就發現裡面杵著一尊大佛,把咖啡機整個都擋住了。大佛正在拿咖啡棒攪拌杯子裡的咖啡,眼睛卻看著天花板,攪得半杯咖啡都灑在了檯面上,不知道在思考什麼深刻的技術問題。
她左左右右試了幾次,發覺自己很難越過大佛碰到咖啡機,只好開口打斷他的思考:“對不起,麻煩讓讓,我泡杯咖啡……”
大佛愣了一下,往旁邊錯開一步。她把杯子放到台座上,調好濃度,按下按鈕。
眼角餘光好像瞄到他在看她,挨得很近,就在一臂之隔的地方。她很孬地不敢轉過頭去確認他是不是在盯著她看。
還好有咖啡機轟隆轟隆工作的聲音,不至於那麼尷尬。
可惜,只響了十幾秒鐘,咖啡做好了。她繼續硬著頭皮往杯子里加糖和咖啡伴侶,動作太著忙,撒了一勺子伴侶在桌上。= =
他突然問:“你和江東周郎分手了?”
“呃?”她想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鄒瑜。趙蕊說天蠍座的人愛記仇,受過的傷害永遠不會忘記,果然沒錯。看吧,他還是對當年的事耿耿於懷。
算了,的確是她和鄒瑜對不起他,讓他暗爽一下好了。
“是啊,早就分了。”
“那你現在……還沒有男朋友?”
什麼叫“還”沒有男朋友?25歲剛畢業的女人沒有男朋友怎麼了?很稀奇嗎?沒見過剩女啊?你想看我為當年錯失了你這只金龜而悔不當初痛哭流涕?你想得美!
——雖然她是有悔不當初痛哭流涕過啦……
她乾笑兩聲:“員工的個人感情問題,好像不需要向老闆彙報吧?”
何況你還不是我老闆呢!(#‵′)凸
端起咖啡冷豔地喝了一口,悠悠然踱走。
——噗,糖放太多,齁死了。= =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30 01:36:21
第13章
美味風蛇食譜萬分之一的掉率不是蓋的,即使真的刷一萬隻怪,也有37%的概率不掉。安思冬刷了一周,眼看週六就是曲惟恩的生日,卻始終沒有刷到。
週五下班時突然接到阮靜師姐的電話:“冬瓜,今天我畢業論文答辯過了。”
博士畢業的難度和碩士不是一個數量級的,阮靜師姐已經讀了五年半,答辯通過代表即將畢業獲得博士學位,是一件大喜事。
“是嗎?太好了!恭喜你!”
“明天我打算請朋友同學們一起聚聚慶祝一下,你有空嗎?”
本來她是準備埋頭去刷美味風蛇食譜的,不過曲惟恩的生日估計也不稀罕她的祝賀,阮靜師姐博士畢業,可比過生日難得多了,又開口邀請她,當然不好推辭。
“有空,在哪裡?”
“東門外的世紀譚府,地鐵往西直走5分鐘就到,明天晚上6點。”
“好,我一定去。”
晚上有飯局,raid活動肯定參加不了了。第二天她去公會版面發了個請假帖,發現QQWWEE也剛剛請過假,說今天一整天都沒空。
肯定是和小mm一起去過甜蜜二人世界了……幹嗎要送他食譜啊?那麼難刷,他根本不在乎,烹飪都沒練,送了也是白送。
她一邊在貧瘠之地群著怪,一邊酸溜溜忿忿地想。算了,刷到了再考慮是去賣掉還是自己學好了。
下午5點從家裡出發,出地鐵時離約定時間還有20分鐘。走在路上電話又響了,是阮靜師姐打來的:“冬瓜,你到哪兒了?”
“剛出地鐵,馬上就到。”
“你看看路上有沒有蛋糕店,幫我帶個蛋糕過來好嗎?”
她有點奇怪:“要蛋糕幹嗎?”
“我也是剛聽說的,要有個蛋糕,說是傳統彩頭。你看見了就幫我買一個吧,不用太大,9吋左右就行。”
“哦,好的。”
掛下電話,她左右看了看,正好前面路邊有家麵包新語,就走了進去。麵包房的蛋糕都要預定製作,現在冷櫃裡只擺了幾隻現成的樣品。她挑了一隻10吋的乳酪蛋糕坯,裱花師給簡單加了一點巧克力和水果做裝飾,又問:“要不要寫字?”
她想了想,不確定這個字是不是有講究:“不寫了吧。”
包裝時售貨員往盒子裡塞了一包生日蠟燭。安思冬說:“這個不用了,不是生日蛋糕。”
售貨員已經熟練地把盒子包好,沖她溫柔一笑:“這是免費的贈品,您可以留著下次需要的時候用。”
拎著蛋糕出門,站在路邊等綠燈過馬路,突然從側面跑來一個年輕女孩,蹭了她胳膊一記。那女孩跑得很急,連聲道歉都沒說就跑了。
剛站穩身子,又沖過來一個染著銀髮的男生,這下撞得狠了,差點把她撞飛,蛋糕盒子都掉到了地上。那個男生慌忙幫她撿起來,胡亂說了聲“Sorry”,一邊沖前面喊著:“喂!你慢點跑,小心車!聽我說完行不行!”急急忙忙追著剛才那個女孩去了。
幸好是乳酪蛋糕,摔了一下也沒事。現在的小情侶真是,鬧彆扭也要在大街上鬧,冒冒失失的,撞到行人也就算了,萬一不小心撞了車子怎麼辦?
她朝男生離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咦,那背影好像有點眼熟?
因為買蛋糕等了一會兒,到世紀譚府時已經晚了十幾分鐘。服務員帶她到樓上阮靜訂的包間,在走廊裡就碰見阮靜師姐和奈何情深在拉拉扯扯。
師姐說:“你別抓著我行不?”
奈何情深還是那副死皮賴臉的模樣:“地上很滑,我怕你摔跟頭。”還轉過頭沖旁邊上菜的服務員義正詞嚴地說:“你們這兒衛生不行啊,地磚上都油膩膩的,我剛差點摔一跤。”
走路上中槍的服務員小姐十分錯愕,連忙賠禮。
師姐說:“我又不是小孩子,這還能摔著。”
“在我眼裡你就是小孩子,永遠都是小孩子。”
肉麻死了……安思冬抖了一下,跟他們打招呼:“師姐!”
奈何情深不情不願地放開阮靜的胳膊,沖她露出一口白牙。阮靜朝她走過來:“冬瓜,你來了。”
阮靜今天穿了一件淺紫色的短袖羊絨上衣,下身配一條窄窄的裙子,身姿婀娜,臉上還化了一點淡妝,原來一把抓的辮子也換成了披肩長髮。她本就身材苗條,五官清秀,最大的缺點是皮膚不太好,現在稍加修飾,加上人逢喜事,整個人都散發出光彩來,顯得清麗動人。
安思冬畢業之後都沒見過她,不由有點驚訝:“師姐,你今天好漂亮。”
奈何情深立刻湊過來攬住阮靜肩膀:“那是,我家阮靜本來就是美女,我早說讓她打扮打扮,她非不聽,這身行頭還是我帶她去弄的。”
“什麼你家……”阮靜搡了他一記,想掰他的手沒掰開。
“是是是,師姐如今容光煥發,奈何你功不可沒。”她曖昧地沖兩人眨眨眼。
奈何情深顯然對這種曖昧非常受用,涎著臉賊忒兮兮地說:“不敢當不敢當,我還得加把勁,嘿嘿……”一邊殷勤地接過她手裡的蛋糕。
師姐說:“快進去吧,人都齊了,就等你呢。”
她跟在師姐和奈何後面進了包間,往圓桌邊已經坐下的人掃了一眼,傻了。
喂喂,那誰誰,你不是今天過生日嗎?不跟你的小女友二人世界去,來這兒湊什麼熱鬧!>_<
還有師姐,你不是說今天是請同學麼,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這裡?你幹嘛不說,早知道我就不來了,你一定是故意的……
她看了一眼師姐,師姐忙著招呼大家,不理她。= =
桌上還剩三個空位,進門處兩個挨著,對面曲惟恩右手邊一個。如果她坐門口的,師姐和奈何情深就得分開坐對面,奈何會恨死她回去紮小草人詛咒她吧……
猶豫了片刻,師姐和奈何已經雙雙在門口那倆座位上坐下了,還催她:“快去坐呀。”
挨著坐也好,只要專心盯著面前的盤子,互相就看不見了。像上次部門聚餐那樣坐對面,一抬頭就能看到對方,也挺尷尬的。她繃著個冷豔淡定的臉皮,走到對面空位上坐下。
一桌一共十二個人,大概都是阮靜師姐在網上認識的朋友,除了奈何情深和曲惟恩,你看不見我、四爺等人也來了。還有幾個安思冬不太熟,但看他們熟稔的樣子應該互相都認識。
比較出乎意料的是,居然看見了柳如眉。三年多不見,安思冬幾乎認不出他了。他大概是幾個人中變化最大的,當年那種扭扭捏捏看見女生就臉紅的靦腆情態完全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也許該稱之為瀟灑?風流?性感?安思冬覺得說不準,但總之是一種很陌生、讓她不甚愉快的氣質。
好些人也許久不見了,寒暄了一陣,服務員進來點菜。師姐一邊看菜單,一邊問大家:“喝點什麼?”
奈何情深從旁邊櫃子裡拎出兩瓶紅酒:“我帶了酒來,喝這個吧。”
曲惟恩說:“我開車來的,不喝了。要一紮常溫的果汁。”另外有個人也說他開車,同意點果汁。
又是常溫的果汁!聽上去就讓人煩躁!
奈何情深把紅酒打開了,傳到她這兒的時候,坐她右手邊的人問:“你喝酒還是果汁?”
不等她回答,曲惟恩先說:“mm就喝果汁好了。”
她把高腳杯遞上去:“這麼高興的日子,喝什麼果汁呀,多沒意思。我也來點吧。”
其實她不是很喝得慣紅酒的苦澀味兒,經常很土地往酒裡摻雪碧。不過今天為了裝B,苦點澀點,咱也忍了!
上了菜喝過幾輪酒,大夥兒話匣子就打開了。四爺問阮靜:“什麼時候畢業?去向定了嗎?”
阮靜說:“畢業典禮得等到一月份,一批人一起。不過反正也是留校,無所謂。”
“你留校了?不錯啊,以後得叫阮老師了。”
安思冬說:“女生在學校做老師很好啊,我身邊的男同事們都想找事業單位的呢,比較穩定安逸。我也覺得男方在企業打拼,女方在事業單位,這種組合挺好的,互補。”
奈何情深立刻附和:“就是就是。”
曲惟恩說:“兩人從事同一行業也不錯,有共同語言。”
有沒有點眼力健啊?沒看奈何在朝你使眼色哪?
於是就互相談起了各自的工作。四爺現在是公務員,柳如眉則從事傳媒行業,在一家有名的報社做發行。四爺埋汰他:“聽說傳媒界是個大染缸,男盜女娼,難怪你現在成這模樣了。”
柳如眉反唇相譏:“你們當官的也不比我們好哪兒去。”
“我只是個小科員,可不算當官的。”
你看不見我感慨:“還是公司裡比較簡單,尤其是我們這種技術類的公司。”
“聽說你跟QWE在同一家公司?”
“是啊,現在跟著曲老大混呢。冬瓜也在,他們倆是一個部門的。”
幾個人都朝他們看過來。安思冬連忙辯解:“不是不是,只是同一個大部門,平時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阮靜說:“你們倆兜兜轉轉這麼些年,最後還是碰一塊兒去了,也挺不容易的。”
師、師姐!你這話好像有別樣含義哦!
她偷偷地朝師姐使眼色,師姐繼續跟旁邊的人聊天喝酒,不理她。= =
都是一起玩WOW的人,說著說著不禁就扯到遊戲上去了。你看不見我問:“WLK開了倆月了,你們有沒有回去玩?”
阮靜說:“前段時間一直忙答辯,都跟世界脫節了。我上周剛知道這回事,跑回去看了看。才升了一級,外域沒鳥太費勁了,正到處挖草攢錢呢。”
“你還是玩的原來那個號?我們都換到部落這邊來了。”
“我說怎麼好友裡一個人都沒有呢,那我也考慮考慮要不要換過去。你們都叫啥呀?”
“我現在也玩獵人號,叫我看得見你;他叫QQWWEE,是個DK;娘娘叫人不風流枉少年,現在玩法師。你要是過來玩就練個術士吧,我們公會裡術士最少,還有寶寶。”
安思冬有點吃驚。原來柳如眉就是人不風流枉少年?那個以花心風流著稱、到處泡mm從來不當真的血精靈法師?會裡的mm基本都被他“照顧”過,她要不是一開始就被懷疑是人妖,八成也難逃魔掌。
師姐的下一句話很快把她的思緒拉了回來:“QQWWEE?為什麼叫這個?”
你看不見我笑著說:“誰叫他回來得晚,QWE被人搶先注了。那人還是個聯盟,也練的DK,成天到處追殺他,殺得他練級都練不下去,十一的時候才滿級,到現在還在二團裡混呢,笑死我了。”
阮靜說:“不會是以前的仇家吧?”
師姐你好腹黑,明知故問……T_T
“有可能,那人也是個女侏儒,造型和他以前那個號一模一樣,說沒貓膩誰信啊。”
奈何情深說:“說不定是哪個暗戀他的mm,搶注了這個號想跟他一塊兒玩,誰知丫跑部落去了,只好不停追殺他吸引他的注意力嘍。你們還記不記得,以前也有個亡靈mm法師老追殺他來著?……”
奈何,你跟師姐真是心有靈犀,天造地設,你肯定會如願以償抱得美人歸的,看在我那麼賣力配合輔助你的份上,求求你別再說了好不好?T_T
師姐又轉過來問:“冬瓜,你呢?還玩魔獸嗎?”
她膽戰心驚地說:“啊……沒有,我都不知道開資料片了,上班了工作也比較忙……”
師姐,你不會真的要拆我的台讓我丟臉吧?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吧?你不知道,他很沒紳士風度的,曾經當眾給倒追他的女孩子難堪,害得那個女孩從此性情大變成了滅絕師太,你不會忍心我也這樣吧?T_T
她低頭假裝啃肉,想瞄一眼身邊的曲惟恩觀察下敵情,無奈他往後仰靠在椅背上,瞄不到……
奈何情深說:“不是吧,你在網遊公司工作,這還能不知道?看看說他們上班時間有的時候都會上遊戲,你身邊的同事難道沒人討論這個?”
你們倆一早串通好的吧?一唱一和,婦唱夫隨……
你看不見我問:“冬瓜,上次你來六樓開會,我不是跟你說了嗎?WLK盼了兩年才盼到,好歹回來看一眼嘛。”
囧!撒謊撒豁邊,把這事兒給忘了。
“就是你跟我說了才知道的,那時候已經開了一個多月了吧?更新包有8G,我就沒著急去下……”
師姐繼續戳她軟肋:“你還瞭解得挺清楚。”
再這樣下去一定會穿幫的!她腦門上冷汗都出來了,情急之中,想到了一個堪比聖騎士開無敵搓爐石的逃命絕招……
“我、我去下洗手間!”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30 01:36:34
第14章
很孬地坐在馬桶蓋上窩了十來分鐘避難,估摸著他們應該改談別的話題了,安思冬才忐忑地從洗手間裡溜出來。
不知不覺已經八點多了,大廳裡只剩零星幾桌客人。回包間的路上經過收銀台,與走廊間隔著鏤空的木隔斷。紅酒的後勁上來了,她有點暈,頭重腳輕腳底下打晃,就靠在隔斷上休息一下。隔著鏤花能看見有個男人姿態慵懶地倚在櫃檯上,小聲地和收銀員小姐說話,逗得她不時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這是什麼?”
“Je t'aime.”
“是英語嗎?”
“不是,是法語。”
“什麼意思?”
男人低沉的聲音充滿磁性:“我愛你。”
收銀員小姐的臉紅了,羞澀地低下頭去假裝看別的。
那聲音很熟悉,有著播音員一樣得天獨厚的醇厚聲線,曾經說話一板一眼,平時講話都跟新聞聯播似的,時常被人笑話。現在他已經改掉了那個毛病,聲音成了他有益的資本,而不是別人的笑柄。
是柳如眉。或者應該說,是人不風流枉少年。
他正在跟收銀員小姐調情,教她說法語的“我愛你”。
Je t'aime.
不知道他字正腔圓地發出這幾個音節時,還會不會記得當初教他這句話的那個女孩?還記不記得他是如何緊張羞澀滿臉通紅癡癡地望著她,一遍又一遍彆扭地說:樂戴帽,熱帶毛,惹戴姆?
也許他已經忘記了,那個女孩也忘記了,只有她這個躲在一邊偷窺的旁觀者還記得。
可能是酒喝多了,她現在有點難受,心口堵得慌。
隔斷那邊的男女還在小聲交談著。男人問:“今天晚上幾點下班?”
“九點。”
“這麼早,要不要出去逛逛?我知道有個地方……”
還是柳如眉先發現她:“冬瓜,你怎麼了?”
她站直身繞過隔斷,沖他笑了笑:“沒什麼,酒喝多了有點暈。我說怎麼沒見你呢,原來跑這兒來跟美女搭訕了。”
收銀員小姐看了看她,小聲問:“你女朋友?”
她立刻否認:“不是,同學而已,只是一塊兒吃個飯。”
柳如眉回頭對美女說了聲:“等你下班我再來找你。”然後和安思冬一起回包間。
她酒意上湧,走得東倒西歪。柳如眉扶著她:“不能喝就別逞強了嘛。”
人鬱悶了大概就會特別想喝酒,她現在非常想再灌一杯。走在空無一人的走廊上,她忍不住問:“娘娘,你還記不記得柳葉?”
柳如眉立刻說:“你別跟我提她,一想到自己曾經傻不拉幾地喜歡過那種女人,老子就噁心得吃不下飯。”
其實柳葉並沒有做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就是仗著他暗戀自己,和他搞曖昧,從他那裡蹭了點好處而已,這樣的事見得多了。相比之下,她對曲惟恩做的事則要過分得多。現在柳如眉連提都不願意再提柳葉,只覺得她噁心,那麼曲惟恩呢?他又會怎麼看她?
柳如眉看她皺著眉不說話,連忙解釋:“冬瓜,你別多心啊,我沒別的意思。阮靜已經都告訴我們了,當年那事兒不能怪你。”
她扯了個笑容:“沒事。我好多了,回去吧。”
柳如眉放開她。兩人走到包間門口,她突然停住了腳步。柳如眉上去開門,走出去一段發現她沒跟上,回頭問:“冬瓜,又怎麼了?不舒服嗎?”
柳如眉的手扶在門把手上,門已經打開了,從虛掩的門縫裡漏出屋內眾人開懷歡鬧的笑聲。她突然有點害怕,害怕門裡面的那個人,害怕他也像柳如眉一樣,其實根本不願意再見她。她不敢想像,如果“一想到自己曾經喜歡過那種女人,老子就噁心得吃不下飯”這種話從他嘴裡說出來,會是什麼光景。
她承受不住那種後果。
奈何情深把門拉開,探出一顆紅通通的腦袋:“你們倆在門口幹嗎呢?快進來。”
她只好跟著柳如眉走進門,正聽到四爺說:“原來今天是你生日呀,不早說,正好大夥兒聚一塊兒幫你慶賀慶賀,弄個蛋糕吹個蠟燭什麼的。”
奈何情深大著舌頭說:“欸,櫃子裡還有個蛋糕,快拿出來。”
坐櫃子旁邊的人把蛋糕盒子拎出來,又叫服務員來把桌上的殘羹冷炙收拾走。那人拆開盒子:“還是個乳酪的呢,有口福了。”
四爺問:“誰買的蛋糕啊?”
阮靜說:“是冬瓜買的,還挺有心。”
師姐,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想幫我,但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站在門口,一抬頭就能看見對面的曲惟恩。他也正看著她,視線相觸,他不自在地別開臉跟旁邊的人說話。
酒氣又湧上來了,悶悶地堵在喉嚨口。她低頭看著面前的椅子:“本來是買給師姐慶祝用的,既然正好有人過生日,那就借花獻佛吧。”
正在往蛋糕上插蠟燭的人愣了一下,掉頭去看曲惟恩。他的臉有點黑。
“無所謂,”他往後一仰,靠在椅背上,抬頭望著天花板,“反正今天中午已經吃過一次了。”
氣氛好像突然變得……有點詭異。四爺手裡拿著蠟燭,你看不見我拿著打火機,面面相覷,不知道要不要繼續下去。
最後還是阮靜打破沉默:“嗨,你們呀……我就實話實說了吧,其實冬瓜就是……”
“師姐!”求求你不要再說了,別再說了。
真是沒用的孬種,眼淚好像又要掉下來了。她伸手捂住嘴,捂住那聲即將衝口而出的嗚咽,轉身奪門而出。
阮靜頓了一下:“冬瓜好像喝多了,我去看看她。”
阮靜追到洗手間。飯館的女洗手間是一個單獨的小房間,只有一個位置,門上了鎖,裡面傳來壓抑的啜泣聲。她敲了敲門:“冬瓜,是我,讓我進去好嗎?”
過了好一會兒門才打開,安思冬坐在馬桶蓋上,手裡捧著一截卷紙,眼睛裡還汪著一泡眼淚水,正在悶悶地擤鼻涕。阮靜走進去把門關上,摸了摸她的背,安撫了她一陣,才問:“冬瓜,為什麼不直接告訴他呢?我看得出來,他也並沒有忘記你。”
她扁著嘴,鼻音濃重:“他已經有女朋友了。”
阮靜也呆住了。
說完眼淚又飆了出來,她索性一把抱住阮靜的腰,把臉埋在她懷裡嚎啕大哭。
這種事,阮靜也無可奈何,只好摟著她不停地拍撫她的背,任她發洩。
她一邊哭一邊抽噎著說:“師姐……你一定不要……像我一樣……等到沒法挽回的時候……再來後悔……”
“我知道,我知道。”師姐摸摸她的頭,“可憐的小冬瓜。”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直哭到外頭有人咣咣砸門:“好了沒有,掉坑裡啦?等老半天了,別人不要上廁所啊!”
安思冬連忙把眼淚鼻涕擦擦,跟在阮靜後頭,低頭拿手遮遮掩掩地擋著臉走出來,去洗手台洗臉。砸門的是一位阿姨,大著嗓門又教訓了她倆好一陣,阮靜連連賠禮。
被這麼一鬧,好像心情倒不那麼沉重了……囧!
阮靜的前襟被她的眼淚糊得一塌糊塗,就著水龍頭洗了洗,洗出來好大一塊水斑。安思冬覺得很不好意思:“對不起,把你衣服弄成這樣……”
阮靜白她一眼:“你先擔心你那兩隻核桃眼怎麼見人吧。”
用冷水敷了好一陣,眼泡倒是不腫了,但眼眶還是有點紅,怎麼都消不下去。回到包間,阮靜一邊開門一邊數落她:“沒那個酒量就別喝這麼多,看你吐得,眼淚都出來了,差點吐我一身。來,拿著擦擦。”遞給她一張紙巾。
她“嗯嗯”地答應,接過紙巾假裝擦眼睛。
奈何情深喝多了,正拉著四爺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訴苦。看見阮靜進來,四爺推了他一把,他膽子熊起來了,蹭一下站起身,把安思冬撥到一邊,抓住阮靜的胳膊,大著舌頭含含糊糊地說:“阮靜,我豁出了。今天無論如何,你、你得給我一個說法。”
阮靜皺起眉頭:“發什麼酒瘋,別胡鬧。”
安思冬被他擠了個趔趄,就在他原來的椅子上坐下。
奈何情深死抓著阮靜不放:“當年我跟你說我愛你,你說我是年輕人一時腦袋發熱,根本不懂什麼是愛,不應該輕易把這個字說出口。現在過去三年多了,我想我有資格對你說了。阮靜,我對你的心意一直沒有變,我依然愛你。”
我依然愛你……
安思冬忍不住偏過頭去看了一眼曲惟恩,他正專心地盯著奈何和阮靜,眼珠子一動不動。
我依然愛你。
你不會知道。
她好像又孬種了……忍住忍住忍住!開無敵!
無敵CD中,沒開出來……
一屋子的人都把目光的焦點從奈何阮靜那邊挪開,轉移到她身上。她狼狽地胡亂擦著眼淚,掩飾說:“我、我太感動了……師姐,你就答應他吧!”
師姐,你一定不要像我一樣,等到沒法挽回的時候再來後悔。
其他人也跟著起哄:“答應他吧!”
阮靜憂心地看著安思冬,沒有說話。
奈何情深繼續大著舌頭絮絮叨叨的:“你看我今年也25歲了,都到國家規定的晚婚年齡了,不算小了吧?上班三年,表現還可以,也有社會經歷了,不算幼稚了吧?現在經濟獨立,收入穩定,房貸還清了,家裡也都做好了準備,只要你一點頭,明天去結婚都沒問題,不算空口說白話了吧?……”
“好,我答應你。”
“我不管,我的大好青春年華都耗在你身上了,當年對我有意思的那些女同學都成孩子他媽了,我沒人要了你得對我負責……”
旁邊的人推了推他:“你耳朵放哪兒去了?她答應了唉。”
“別推我讓我說完……什、什麼?”
他張大了嘴,眼珠瞪得差點掉出來,一臉傻相:“你剛才說什麼?”
阮靜沒好氣地白他一眼:“我說我答應你,聽清楚了沒有?”
“真、真的?”居然伸手去掏耳朵,傻死了。
“不相信啊?那算了,當我沒說。”
“相信!當然相信!你都說出口了,不許反悔!”奈何情深欣喜若狂,一把抱住阮靜,在她臉上“吧唧”狠狠親了一口,嘴巴像塗了膠水似的粘在她臉上不肯鬆開。
周圍一片口哨聲。阮靜的臉立刻紅了,使勁推他:“喂,別瞎鬧啦,這麼多人呢……”
奈何情深足足親了十幾秒,才意猶未盡地鬆開,咧著嘴笑得像枚呆瓜:“這事兒我想了三年了,不能含糊。”
你看不見我噓他:“你離你想了三年的事兒還差三釐米呢,加把勁兒欸。”
阮靜的臉更紅了。奈何情深臉皮夠厚,不以為意:“那個晚上回去了再補,以後有的是機會,不著急。”
安思冬忍不住破涕為笑,跟著其他人一起拍手起哄。她是真心替他們高興。幸好還有奈何,癡情無悔的奈何,幸好他和師姐是幸運的,經過這麼多年的等待,最後終於可以在一起。
一群人笑笑鬧鬧,又喝了幾瓶酒,逼著奈何情深下跪表忠心什麼的,一直鬧到九點多服務員來催結帳才散。
幾個人一同走到門口,商量著結伴回去。四爺和你看不見我要去坐地鐵,有幾個人就住在附近。阮靜的宿舍已經到期了,在校內教工區臨時租了個房子,離得最近。
奈何情深掛在阮靜身上,腦袋在她肩膀上蹭來蹭去地賣萌:“老婆,我喝了酒沒法開車,這麼晚了,公交都沒了,你收留我一晚吧。”
立刻招來一片噓聲:“欸欸,有人居心不良欸。”
阮靜說:“你不會去坐地鐵。”
“我家離地鐵站很遠的,中間還有一段路在施工,我喝成這樣,路都走不直了,你就不怕我掉大坑裡。”眼淚汪汪地看著阮靜,繼續賣萌。
四爺故意勸阮靜:“你可別一時心軟真讓他去,絕對是引狼入室。”
阮靜說:“我租的一居室,沒地兒給你睡。”
“我睡客廳沙發就行。”
“老房子,廳裡沒沙發。”
“那你送我回家吧,我家地方大。”
你看不見我學著他的腔調說:“我家的床也很大喲,足夠睡兩個人~”
奈何情深氣得踢了他一腳,你看不見我嘻嘻哈哈地跳開了。話雖這麼說,最後一直到大家分手道別,奈何情深還掛在阮靜身上,不知道會不會得逞……
安思冬後來也喝了好幾杯,走路都是S形。門口有一串臺階,她一腳踩空,身子一歪就要向臺階下面滾去。曲惟恩走在她身後,一把把她撈住:“小心點。”
她後腦勺撞到他胸口,幾乎是被他摟在懷裡了,連忙掙開:“沒事,我、我能走……”
阮靜問:“冬瓜,你怎麼回去?”
“我跟他們一起去坐地鐵……”
阮靜又問:“有誰和冬瓜同一站嗎?照顧她一下。”
幾個坐地鐵的互相問了一下,沒人跟她到同一站下,唯一和她同路的你看不見我今天也要去找女朋友。曲惟恩忽然說:“我也住那一片,我開車送她回去。”
呃……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30 01:36:49
第15章
她又做了那個夢。
又夢見剛上大一的時候,班裡一起去西山秋遊,她不小心崴了腳,他背她下山。他的背寬厚堅實,她趴在上頭,摟著他的脖子,搖搖晃晃,快要睡著了。
秋日的西山,漫山遍野紅葉似火,擁簇著狹窄寧靜的山間小徑,只有他們兩個人,腳步聲伴著清脆的鳥鳴,在空山裡迴響。她紅著臉,鼓起勇氣,在他耳邊小聲說:“曲惟恩,我喜歡你,你做我男朋友好不好?”
他的耳根都紅了,微微側過頭。她看到他嘴唇動了動,出口的話語卻被另一個硬邦邦的聲音掩蓋:“安思冬,醒醒。”
真討厭,為什麼要現在叫醒她。她揮了揮手,想揮去那個可惡的聲音,更湊近他問:“你說什麼?我沒聽見。”
“我叫你醒醒!”
這下她真的醒了,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只看到面前擋風玻璃的反光,映出自己隱隱約約的倒影,似乎是在一輛車上。
那個硬邦邦的聲音又說:“到了,下車吧。”
“哦……”她含糊地應了一聲,眼皮還沒全睜開,側過身去摸車門。摸了半天,都沒找到開門的把手在哪裡。
這個手感好像不太對……
那個硬邦邦的聲音已經有向茅坑裡的石頭發展的趨勢:“你摸夠了沒有。”
她費力地睜開沉重的眼皮,就看到面前一張鐵黑的臉,而她的手正放在那張臉主人的胸口……
囧!摸錯方向了。
她徹底清醒了,趕緊把手縮回來,尷尬地笑了笑:“抱歉,我睡糊塗了……”
“安思冬,你有沒有腦子!”他爆發了,沖她大吼,“大晚上喝得醉醺醺的上男人的車,還在車上睡著了,被人吃了你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死的!多大的人了,能不能有點警覺心!”
那還不是因為是你嗎……其實我挺希望你能對我產生點邪念的……
酒精壯色膽,她偷偷覷著他因為怒氣而起伏的胸口,線條柔韌的肌肉在襯衫下微微鼓起。啊……剛才半夢半醒的什麼都沒感覺到,早知道就繼續裝糊塗多摸一會兒了……
要不要假裝發酒瘋非禮他呢?
——惹毛了他會被揍得很慘吧,看他握著方向盤的手,青筋都暴起來了,一拳頭下去能把她腦瓜打爆,這種高危險性的行為還是不要嘗試了……
最關鍵的是,她雖然暈乎乎的頭重腳輕,但神志卻要命地清醒。清醒的安思冬實在是做不出來這種不要臉的事情……
為什麼剛才不多喝幾杯索性醉死算了?T_T
她看了看窗外,車子正停在她住的單元門口。“那個……謝謝你送我回來,”掃了一眼儀錶盤上的時鐘,“時間也不早了,都十點半了,我先回……都十點半了?!”
九點半他們就從飯館出來了,她居然在他車山睡了一個小時?
從學校東門到這兒,兩站地鐵的距離,大晚上的,開車居然要一個小時麼……早知道還不如坐地鐵呢。= =
他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路上有點堵車。”
“呵呵,現在的路況真是越來越差了,都這麼晚了還堵車,白天可怎麼走。前不久我還聽廣播說全市機動車數量已經超過400萬了……”
她在說神馬啊……囧!
他沒搭茬,場面有點冷。
“真的不早了,我、我回去啦,拜拜。”她解開安全帶,轉過身去開車門。掰一下,沒開;再掰一下,還是沒打開。
“車門是不是上鎖了?”
他心不在焉地回答:“嗯。”
嗯完了你倒是把鎖解了呀!>_<
鬼使神差的,她也沒有催促,轉回來坐在副駕位上,呆呆地盯著儀錶盤上的各種指示燈。鮮紅的雙閃一直不停地閃爍,旁邊的時鐘突兀地跳過一格數字。
22:31。又過去了一分鐘,又少了一分鐘。
他的生日,只剩1小時29分鐘了。
她想起自己前幾天發下的豪言壯語,說要刷一本美味風蛇食譜送給他做生日禮物,了結自己當年的一樁心願,從此徹底和他說拜拜,昂首挺胸邁向新生活。
現在只剩不到一個半小時了,不但美味風蛇食譜不見蹤影,她覺得自己半點昂首挺胸的架勢都沒有。
想想就很冤嘛,暗戀了人家三年,現在這個人每天在她面前晃來晃去,卻根本不知道她的心意。難道又要像對萬千一樣,默默爛死在心裡?
要不趁這最後的機會表白吧?他要是像對Cindy那樣給她難堪,就假裝發酒瘋,說把他誤認成自己的心上人了,反過來打擊他一把,怎麼樣?
好像蠻有可行性的……
酒精確實能壯膽,要是換了平時,她根本不可能有這個膽子。她把心一橫,猛地轉過臉去看著他:“曲惟恩,其實我從三年前就……”
車身因為她的動作微微晃了一下,掛在擋風玻璃前的平安符轉了個圈,露出反面一張青春美少女的大頭貼,側著臉比了個可愛的剪刀手姿勢。
是小西,他如今的正牌女友,鄭西晨,名字縮寫ZXC。
她的熊膽立刻縮成了一團。小西,那麼單純善良的小西,看見她抽筋掉水裡沖上來救她的小西,把她當知心姐姐受了委屈會抓著她胳膊求安慰的小西。她怎麼能做這種事,無謂地想了結一個所謂的夙願,自己心裡暢快了,卻只會給別人造成困擾而已。
他一手搭在方向盤上,也轉過來盯著她:“三年前就什麼?”
“呃,就是三年前那件事啦,我早就想向你說聲對不起,一直沒有機會……”
“阮靜都告訴我們了,”他打斷她,又轉了回去,“過去不愉快的事情就別再提了,我早就忘了。”
他果然連提都不願意提……
有的時候,當你愛一個人久了,就會忘記最初愛情發生的原因,而只迷戀於那種愛情的感覺。就像她對萬千,其實她早就不記得自己到底是怎麼喜歡上他的,明明話都沒說過幾句,但就是一直執著地喜歡著。
同理,當你討厭一個人久了,也會淡忘最初讓你討厭他的起因,只有那個討厭的印象在腦子裡根深蒂固。
小學二年級的時候,她曾經有一個同住一社區的男生好朋友,叫小磊,每天兩人都一起結伴上學放學。小磊比較頑皮,喜歡爬樹鑽草,經常捉各種噁心的蟲子來嚇唬女生,但是從來不會欺負她。有一次他不知從哪裡捉到一條蛇,打死了藏在書包裡帶到學校來,偷偷放到她的同桌小薇課桌裡。小薇伸手進去摸書,摸出來一條蛇,嚇得從椅子上摔了下去,腦門磕到桌椅的尖角,破了個大洞,血流不止。傷口好了之後,額頭上留下一塊硬幣大的疤,老被可惡的男同學嘲笑是醜八怪,小薇從此就只能一直留著劉海把傷疤遮住。
從那之後她就非常討厭小磊,每次看到他又捉弄女孩子,就覺得他實在太壞了,再也不想理他了。一直到六年級,一次偶然聊起,才知道那條蛇是班上另外一個男生偷拿了塞小薇課桌裡的,根本不關小磊的事。
但是生疏了那麼多年,小磊已經被她打上了惡作劇、壞蛋、討厭鬼的標籤,每次看到他,都會讓她想起小薇長到眼睛的厚劉海,和她在男同學面前畏畏縮縮的樣子。兩人手牽手一起上學的哥倆好情誼再也找不回來了,只是偶爾在路上碰到,互相客氣地打個招呼而已。
她想,曲惟恩對她的印象,大概也是這樣的。即使阮靜告訴他事實的真相,他受過的傷痛並不會因此消失。最好的處理方法,就是讓過去的過去,不要再提。
“哦……那就這樣吧……”她悶悶地說,“那我回去了,你幫我把車門開開。”
他依然把手放在方向盤上沒有動,眉頭深蹙,眼睛望著前方,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難道要自己動手?她不知道哪個是鎖定鍵欸……
他突然說:“你給我一點時間。”
咦,什麼時間?給他時間消化阮靜告訴他的事,慢慢原諒她嗎?這個不著急的……
他盯著車前昏暗的社區馬路,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我知道我現在還沒有資格說這種話,但是,冬瓜,我一直……”
喧鬧快節奏的電子音樂突然在狹窄密閉的車廂內響了起來,放在擋風玻璃前的手機螢幕一閃一閃:“鄭西晨來電,是否接聽?”
那手機鈴聲是早期紅白機上的midi音樂,現在聽起來音質很差,甚至有些刺耳嘈雜,旋律卻是熟悉的。響了兩遍,她才想起來,那是《侍魂》的背景樂。
她指了指那只孤單歡鬧的手機:“小西給你打電話,你不接?”
他只好把電話接起來:“喂。”
車裡很安靜,都能聽見聽筒裡漏出小西的聲音:“惟恩哥哥,都十點半了,你怎麼還不回來呀?”
他板著個臉:“一會兒就回。”
“你開車去的吧?千萬別喝酒哦,很危險的。”
“知道了。”
“那你快點回來吧。我給你準備了一份特別的生日禮物,你一定要十二點之前回來哦,我等你。”
“嗯。”
他把電話掛了,啪的一下扔了出去,撞在擋風玻璃上,把她嚇了一跳。
大爺看起來心情不太好。呃……可能男人都不喜歡被老婆管束催著回家吧。她小心地說:“其實小西也是為你好,看你太晚不回家,擔心你嘛……”
他一掌拍在儀錶盤上,四面的車門嘎達一聲解了鎖:“下車!”
跩什麼跩啊,應該鬱悶的是她才對吧?看著自己喜歡的人不能染指,還要勸他早點回去會家裡的美嬌娘。“特別的生日禮物”,一聽就不是什麼好事,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她就要狂暴秒殺周圍一切活體生物了。T_T
她一把推開車門,迅速溜下車,反手狠狠把門撞上,一步一跺悲壯地沖上樓梯。轉過第一個拐角,力氣就沒了,她扶著牆在一樓人家門口的臺階上坐了好一會兒,才聽見外頭想起引擎發動的聲音,慢慢遠去了。
回到家一進門,毛穎就捂住鼻子:“要死了,小浪蹄子野到現在才回來,還喝得一身酒氣。快老實交代!有沒有失身?有沒有失身?”
安思冬一邊換鞋一邊冷冷地瞥毛穎:“想失身未遂行不行?”
好大的怨氣……毛穎縮了一下:“你跟嘯天他爹一起喝酒去了?”
她含糊地“唔”了一聲。
“你怎麼這麼不爭氣呀!”毛穎恨鐵不成鋼,“老娘這些年白調教你了,都跟人一起喝酒了你都沒失身成,你還有臉回來,你怎麼不去找塊豆腐撞死?”
“你想讓我去做小三?”她把換下的鞋子一踢,眼神充滿冰冷的怨氣,“你不是最討厭小三的嗎?”
憋了三年不得紓解的女人的怨念是很可怕的……毛穎也不敢惹她了,小心翼翼地指了指浴室:“我燒洗澡水了,你先去沖個澡吧。”
之前在車上睡了一覺,洗完澡她越發精神了,一點睡意都沒有。她打開電腦,看了一眼時間,十一點半,還有半個小時,要不要……再去碰碰運氣?
反正閑著也是無聊嘛,大號活動也來不及參加了,去刷著玩玩唄。
她爬上QWE號,跑到貧瘠之地,放鬆、緊張、期盼、忐忑、糾結、莫名地開始A怪刷美味風蛇食譜。
時間一分一分地流逝,23:35,23:40,23:45,23:50……
一隻又一隻可憐的低級怪倒下了,屍體上爆出亮晶晶的掉落物品。點開,只有錢;再點,灰色垃圾動物毛皮;突然蹦出來一個卷軸圖示,她一陣緊張,仔細一看卻是個鍛造圖紙……
23點55分,在殺了一隻稀有的土狼之後,今天的第N百隻怪,總共也許已經上萬,終於爆出了她想要的食譜。
天意啊!
她撿起食譜就往棘齒城飛奔,一邊雙開用戶端上部落大號。爬上曲水流觴號,發現QQWWEE也線上,正在奧格瑞瑪城裡。她把部落號先上鳥飛往棘齒城,切回另一邊去操作QWE繼續往營地奔。
跑到棘齒城拍賣行門口,都能看到她的大號站在飛行點了,突然又有一個敵對紅名下了鳥,騎馬跑過來。她愣了一下,對方也站住了。
大半夜的沒事幹您老跑這低級地圖來做啥?= =
23點58分。
一個是WOW裡個子最高的男巨魔,一個是身材最矮小的女侏儒,兩隻死騎,頂著相似的名字,互相選中對方為目標,在午夜寂靜的無盡之海岸邊,倆倆相望。
這是網路,是遊戲,是虛擬的世界,並不是兩人真的面對面,他也不知道她是誰,所以,她的膽子大了很多。
其實……一個聯盟愛上一個部落,並不是完全沒有辦法表達。
有一條可愛的指令,叫“/love”。她現在選中他為目標,只要在聊天框裡敲下這條命令,對面就會看到螢幕上顯示出“QWE愛你”。
要不要敲?要不要敲?到底要不要敲?
23點59分。
特麼麼的,豁出去了,敲!
手一抖……MD又杯具地忘記啟動聊天框按成攻擊快速鍵了!T_T
巨魔立刻跳下馬,進入戰鬥。周圍的地精守衛也向她撲過來。
她站著沒有動,任他靈活地在她身邊繞來繞去,技能一個一個朝小侏儒身上丟過來。她進入聊天框,打下一行字。
[附近][QWE]:我愛你。
憋了這麼久,終於說出來了,這感覺……真TM美妙啊……
反正他也看不懂,他只會看到一串無意義的字母,也許還會以為是惱怒跳腳的謾駡。感謝暴雪的策劃,居然想到這麼油菜的設定。
死亡之握,枯萎凋零,冰冷觸摸……各種技能的光效在小侏儒身上綻開,死騎的技能名稱也透出絕望的氣息。她很快就只剩一層血皮。
仿佛積聚三年的感情都在這一刻爆發噴湧出來,她還覺得不過癮,又切到大喊頻道吼了一句。
[大喊][QWE]:我愛你!
巨魔突然停了手,也許是被她的怪異行為嚇到了,退到近戰攻擊距離之外。
現在停手還有毛用啊,就剩血皮了,沒看我身上還帶著疾病DOT嗎?您把我釘地上,守衛還在追著我打呢。= =
[QQWWEE的冰霜疫病對QWE造成了1650點冰霜傷害。(爆擊)]
[QQWWEE的枯萎凋零對QWE造成了670點暗影傷害。(106過量傷害)]
小侏儒凋零成了一具屍體……
螢幕右下角的系統時間跳到了0:00。這一天終於過去了,他的生日,終於結束了。而她的心願,也終於實現了。
多麼美好的一天。
這樣也好,就讓這場錯誤的邂逅,在殺戮中開始,也最終在殺戮中結束吧。
——呃,說錯了,應該是在被殺戮中開始,又在被殺戮中結束。-_-b
她最後看了一眼螢幕上佝僂著背的巨魔,撇撇嘴,點下退出遊戲。然後關電腦,抱著嘯天鑽進被窩,睡覺。
而此刻網路另一端,有人盯著螢幕上的小屍體和資訊欄裡那串鮮紅的字母,皺起了眉。
[大喊][QWE]:(通用語)MandosBor!
什麼意思?
有點眼熟,好像以前在哪兒看到過……要不要去Google一下?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30 01:37:02
第16章
安思冬覺得自己的人生就是個杯具。
又失戀又宿醉,第二天頭痛欲裂,連個懶覺都沒得睡,一大早就被電話吵醒。電話那頭傳來捏著鼻子拿腔拿調的聲音:“小冬冬,猜猜我是誰?”
“師姐,”她打了個哈欠,“我手機裡存著你的號碼呢。”
打電話來的是一位研究生同實驗室的師姐,畢業後去上海工作了。“我這周回來出差,昨天剛到。你今天有沒有空啊,咱們幾個聚聚唄?”
她耷拉著眼皮,困得東倒西歪:“有,什麼時候?”
“我想先去實驗室看看梅老師,然後在學校裡轉轉,聽說系裡蓋了新樓我都沒見過……中午一起去荷園吃飯吧,我好想念那裡的水煮魚blablabla……”
陪師姐逛完已經半下午了,回去路上她順便拐進商場買了一點東西,從側門出來抄近路去地鐵站。
近路是一條單行道,車子行人不多,比較安靜。她提著購物袋,一出門就聽見有一男一女在外頭激烈地爭吵,拉拉扯扯,行人紛紛側目。那是一對很年輕的情侶,衣著……呃,比較抽象,也許是附近語言大學的學生。
男孩面朝她的方向,染著一頭銀髮,原本英俊的面龐因為怒氣而漲得通紅:“你這是什麼意思,跑去跟個老男人相親,週末還在他那裡過夜!你把我當什麼了?”
女孩一邊推他一邊尖叫:“我當你什麼?你什麼都不是!”
男孩氣得五官扭曲:“我跟你在一起五年了,你居然說我什麼都不是?”
“你本來就什麼都不是!你有公開承認過和我什麼關係嗎?有人知道咱們倆的關係嗎?”
這裡是公共場所,現在周圍的人都知道你們倆的關係了喂……安思冬心裡默默說,悶頭縮著脖子準備繞過他們倆。
“咱倆都這樣了還用說嗎?”
“都怎麼樣了?”
“你說怎麼樣了?”
“我怎麼知道怎麼樣了!”
“你還說你不知道?你跟我做過什麼你都忘了?”
“我就是忘了!”
“你敢說你忘了!”
“我為什麼不敢?”
……
小情侶吵架果然很囧,說了半天全是廢話。你們倆這是在拍狗血言情劇哪?還能更雷人一點不?
她又RP了,更雷人的立刻就來了……
眼看兩人越吵越厲害,臉紅脖子粗,安思冬走到他們倆身邊一米處時,男孩突然一把抱住女孩,兩手捧著她的腦袋,張嘴啃了下去。
旁觀路人安思冬石化了……
她穿越了?幻覺了?還是隱身了?
抬頭望望四周,旁邊的行人也在朝這邊行注目禮,有個男人從旁匆匆經過還詭異地瞄了她這個燈泡一眼,眼前這一幕的確是真的。那倆人還啃得非常激烈,互相咬出了血,肢體攪在一起,衣服都拉歪了。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虐戀情深。= =
安思冬趕緊非禮勿視,繞過他們直奔地鐵。
“啪!”身後傳來一記響亮的耳光,接著是男生沉痛的聲音:“鄭西晨,你不過是仗著我愛你。”
咦,這句話聽起來有點耳熟……
不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前面那三個字!
她咻的一下轉過身。女孩化了個大煙熏妝,又啃又哭妝已經花了,她仔細辨認,也不敢確認是不是同名同姓:“小西?”
女孩立刻朝她淚奔過來:“東東姐!”抓住她的胳膊躲到她身後。
男孩還想跟過來拉她,安思冬趕緊護住小西,伸手格開他:“你別亂來。”
這倆人大概這時候才意識到這是大馬路上,還有外人。男孩眼眶微微發紅:“既然你都不想看見我,都去找別人了,那我還是知趣點,別在你面前出現了。祝你跟你那位哥哥……幸福!”說完淚流滿面地踉蹌離去。
=_=b
小西呆呆地望著他的背影。安思冬回頭看了她一眼:“小西,你最好跟我說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小西被她瞪得委屈,嘴一癟,眼淚又掛了下來:“東東姐……我該怎麼辦,你幫幫我……”
調解完了心上人和女朋友的關係,還要幫心上人的女朋友梳理劈腿三角戀感情問題,安家祖上造的什麼孽喲!
小西洗了把臉,總算看得出點本來面貌了,坐在飲料店角落裡抹眼淚。安思冬把一杯檸檬茶放到她面前:“喝口水。”
她一口氣喝下去半杯,開始抽抽搭搭地講述:“我跟他高一就好了,我媽媽不同意,他家裡也反對……媽媽還打了我一頓……班主任找我去談話……我們倆偷偷好了兩年,高三的時候他跟我說……高考他沒考好,複讀了一年……好不容易考到一個城市來……不見面的時候很想他,見了面又忍不住吵架……他老氣我,上次我去他學校……這樣的事情發生過好多回了,還有一次……”
Blabla講了半天,總結一下,就是一對高中就認識玩早戀的小情侶,個性都比較強,誰也不肯低頭,雖然感情挺深,但時常鬧矛盾。好像沒太嚴重的問題。
“那曲惟恩又是怎麼回事?”
小西心虛地低頭咬吸管:“媽媽不喜歡他,我一直跟家裡說沒有談戀愛……曲阿姨讓媽媽幫惟恩哥哥介紹女朋友,媽媽很喜歡他,說他是T大畢業事業有成人靠得住條件很好什麼的,非要讓我去跟他相親,我拗不過她才去的……見了面,惟恩哥哥對我印象好像還可以,十一在家一起出去玩了幾次,媽媽就到處說他是我們家未來女婿。我們一個院裡都是媽媽單位的熟人,我也沒辦法……本來打算回來了之後跟他說清楚,一回學校就碰到那傢伙。現在想起來我還生氣,東東姐,你知道他對我說什麼嗎?……他居然說那種話,我都快氣瘋了,跟他在一起我不知道受了多少氣。我也想氣氣他,週末我就去找惟恩哥哥,起碼他什麼都讓著我從來不跟我吵。相親見面前那天也是,好好的打個電話他又跟我鬧,也不想想我為了跟他說句話大晚上的跑到外面就為了不讓爸媽聽見……”
她適時地停住嘴,用吸管戳杯子裡的檸檬片:“東東姐,我知道錯了,你別瞪我啦……”
安思冬鬱悶地猛嚼奶茶裡的珍珠。想想也是,一個青春靚麗、外向活潑、才剛剛20歲、花樣年華的女孩,身邊有的是同齡的優秀男孩,為什麼要去和一個大她六歲的男人相親?僅僅因為她很乖很聽媽媽的話?
她一點都不乖,高一就背著家裡早戀,大人看不見的時候就化煙熏妝穿得很非主流玩頹廢玩叛逆。但她並不是個壞女孩,她只是還年輕,少年心性。
小西小心地覷著她:“東東姐,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差勁?”
她深吸了一口氣:“人年輕的時候總免不了犯糊塗做傻事,關鍵是做錯了事能及時改正,不要對別人造成傷害。”
“嗯……”
“你準備接下來怎麼辦?”
“我不知道……我應該怎麼辦?”
她眼睛又瞪圓了:“你應該從他們倆中間選定一個,一心一意地和那個人好好相處,別再腳踩兩條船!”
“哦……”小西有點迷茫,“東東姐,那你說我該選哪一個?”
拜託你能不能別這麼信任我!這種問題你讓我怎麼回答!>_<
“你更喜歡哪一個?”
“喜歡……當然是喜歡他多一些……但是跟他在一起這麼多年,我也覺得好累了,總是不停地吵架吵架吵架,難過的時候比開心的還多,難道以後一直這樣……媽媽說的也有道理,我就要畢業了,很快就會面臨找物件結婚的問題。跟他在一起看不到任何希望,兩邊家長都不同意,我們都不敢跟家裡說,他又那麼對我……也許我是應該忘了他,找一個像惟恩哥哥那樣踏實的好男人,為將來打算打算,可是我做不到,總是忍不住會想他……”
小西繼續絮絮叨叨地訴說著內心的困擾。安思冬看著她,煩躁地直揪自己頭髮。
她覺得自己很杯具,還故作大方地說什麼退出、忘記、結束。他那麼好,為什麼她要把他讓給面前這個任性、彆扭、幼稚、根本不懂得珍惜他的小姑娘?
但那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外人無權置喙。別人的女朋友不好,並不是你挖牆腳的理由。
聊了老半天,最後定下的解決方案是:小西回去再仔細想想清楚。= =
小西還是有點委屈,幾次三番欲言又止,臨走前終於忍不住說:“東東姐,你別老罵我對不起惟恩哥哥,其實我覺得他也不是很喜歡我……”
“你不是說他對你挺好的嗎?”
“好是挺好,就是有點怪怪的,不知道他是不是和以前女朋友在一起也這樣……我覺得他還跟初二時候似的,把我當小孩呢,老拿大人訓小孩的口氣教訓我。男的和女朋友單獨在一起,不應該都是……嗯……有點色/色的嗎……可是他都不願意跟我親熱……”
噗……安思冬一口奶茶差點噴出來。你們倆的閨房秘事就別跟我說了好不好!
小西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她連忙把那口奶茶咽下去。
“你還記不記得上次他藏在錢包裡那張照片?昨天我才發現他就是敷衍我的,根本沒扔,還藏在枕頭底下,躺在床上還拿出來看……被我發現了他就凶我,說以後不許我再進他的房間。昨天是他的生日,晚上他都不和我一起過,去參加什麼同學聚會,我都懷疑他是不是趁機去見那個前女友……”
安思冬連忙幫他洗白:“你放心,這個絕對沒有。昨天的聚會我也去了,除了我之外只有一個女生,還是別人的女朋友。我跟她很熟,百分之百和曲惟恩沒有任何曖昧關係。”
“是嗎……”小西嘟著嘴戳杯子,“不管怎麼樣,他肯定還在想著她就是了。曲伯伯和曲阿姨都不知道他談過女朋友,我都懷疑他也是被家裡逼得沒辦法才來和我相親的,就想應付了事。我沒畢業不能很快結婚,他一點都不介意,真的想找結婚物件肯定會不太樂意吧?他說不定正高興能多拖一段時間呢……”
三年的時間足夠漫長,在她悄悄思念他的日子裡,他已經遇見並愛上了另外一個女人,又和她分開,從此把那人的照片藏在枕下,時時凝視懷念。她已經是他的EX再EX,就像萬千之於她。如果現在再遇到萬千,也許她看他還是會和別人有所不同,卻絕不可能再回去喜歡他想跟他在一起了。
想來就讓人沮喪。
因為和小西多聊了一會兒,到家已經快八點了。安思冬匆忙爬上遊戲,隊裡的人都組齊了,正要出發。中午剛吃的大餐,毛穎又不在家,她就隨便啃了點餅乾。
今天繼續開荒十字軍試煉最終boss小強。昨天她請假沒參加,進副本一看,嘗試次數已經被用得只剩十幾次了,可見滅得有多慘烈。
YY裡有人說:“昨天我們終於打到30%以下了,爭取今天搞定!”
另外一個人潑他冷水:“這個boss到30%血才是最難的,前面都是玩兒。”
一個熟悉的聲音說:“今天團長有事,換我來指揮。都進本吧。”
安思冬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這個boss打到第三階段,治療壓力是很大的,可千萬別發揮失常啊!
25個人在小強面前集合,上buff,吃飯磕藥,嚴陣以待。曲惟恩又把戰術說了一遍,強調了一下和之前團長的不同之處,然後說:“開吧。”
獵人給boss標記,牧師給MT套上盾,丟個癒合禱言,25人浩浩蕩蕩地向著肥大的甲蟲boss沖過去。
YY裡不時傳來他的聲音:“先打冰球……add出來了,注意接怪……拉到冰上來……小怪沖奶騎去了,獵人盜賊給戰士上個嫁禍誤導……打斷鑽地!”
奶騎第一階段非常悠閒,無腦給MT刷血就行了。安思冬打得有點心不在焉。
很快boss鑽入地下,到第二階段,開始隨機追擊場上的玩家,一旦被追上基本沒可能活下來。被追的人要帶著boss跑,利用地上的冰讓boss紮破減速,俗稱放風箏。因為是隨機追人,一個團裡總會有些操作不是那麼靈活、碰到緊急關頭緊張犯錯的,同時場上還會不斷刷出小蟲子追其他人,場面很亂,這裡滅團也很常見。
“雜雜被追了,水流觴10秒後給他上保護。”
安思冬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在叫她。工科男就是文盲,曲水流觴都不知道,還水流觴……你幹嘛忽略最重要的那個字啊!=_=
被點名的雜雜也發了會兒愣,才開始跑路風箏。Boss的速度會越來越快,能利用的冰數量有限,這裡的時間控制是需要非常精確的,反應慢一點,兩三秒可能就過去了。
“牧師給雜雜套個加速盾。”
杯具的,有個心急的牧師立刻給雜雜套了個盾,套完才想起來自己沒點加速的天賦,而牧師的盾15秒之內只能套一次……
於是在保護時間過了之後,可憐的雜雜同學光榮地被boss追上紮死了。一旦節奏被打亂,場面立刻失控,boss吧唧吧唧一頓追,追上一個紮死一個,加上還有旁邊不斷刷出的小怪,就看到團隊外掛程式裡骷髏一個接一個亮起來。
“算了,放棄吧,重來。”
安思冬運氣好,boss始終沒追她。她看到QQWWEE站在boss追人路線上,怕他躲不開,還給他上了個犧牲之手。誰知他站在那兒一動不動,結果就是不但他自己被紮死,還害得她跟著犧牲了。= =
有人還在垂死掙扎,身後掛著一大群小怪躲boss。曲惟恩在YY裡催:“快點死,別浪費時間。”
不早說,浪費我的犧牲,2分鐘CD呢!(#‵′)凸
滅團這種事,太稀鬆平常了,開荒不滅團,那不就過了麼?
第二次風箏得比較好,就是小怪有點亂,刷出來沒有及時A掉。小怪打人會給上一個每秒掉血的debuff,無限疊加,疊多了掉血非常可怕。安思冬刷血時注意到有人已經疊了9層沒解。
[團隊][曲水流觴]:Dance你9層debuff了。
打字畢竟慢,等她說完,Dance身上已經疊了11層,血沒刷上來,掛了。他在YY裡抱怨:“不能YY裡說一聲啊。”
曲惟恩說:“自己身上幾層debuff還要別人幫你看提醒你?”
人不風流枉少年說:“這個小怪別站著硬抗,跑兩步風箏一下,讓別人打。”
Dance說:“那你們倒是快點A掉啊。”
曲惟恩打斷他們:“小怪又刷了,法師DK速度A。”
QQWWEE今天是DPS,邪天賦的死騎AOE非常淫霸①,一不小心被好幾隻小怪追,血條刷刷直掉,還有其他幾個隊員也有危險。
安思冬一時聖母之心發作,就開了無敵犧牲保護隊友。眼睛都沒來得及眨一下,咕咚倒地。
“奶騎好好的怎麼突然死了?Boss沒追,也沒小怪啊。”
“還能是為什麼,沒開無敵就犧牲了唄。”
丟人丟大發了,居然犯這種低級錯誤,手一抖無敵沒放出來,早知道就寫一個放神聖犧牲必先開無敵的宏了。T_T
死了一個治療,進第三階段沒多久就滅了。之後又因為風箏時不小心紮破別的冰、有人躲小怪亂跑撞到boss、第三階段中了刺骨之寒的五個人血沒及時頂上來等等各種原因滅了若干次。最好的一次把boss打到了10%以下,因為死的人太多,DPS不夠,居然磨到了10分鐘,boss狂暴把全場秒了。
最後把嘗試次數全用光了也沒過,只好散了。這也在意料之中,一團都還沒通呢。後面幾次都打到了第三階段,比之前進步多了。
有些人退了團,有些人還在YY和團隊裡聊天,分析總結失敗原因,準備下個CD再戰。安思冬精神高度集中了一晚上,晚飯只啃了幾塊餅乾,這會兒才覺得肚子很餓,家裡又沒存糧了。
[團隊][曲水流觴]:餓死了,下樓買個煎餅吃。先退了啊。
人中赤兔問:“這麼晚了,你那兒還有煎餅賣哪?”
[團隊][曲水流觴]:嗯,社區門口有個煎餅屋開到12點。
我看得見你說:“我這兒也有個煎餅屋開到12點,做得還挺好吃的,有好多種口味。哎呀,說得我也餓起來了。”
她退了遊戲,拿著鑰匙錢包下樓去買煎餅。都十一點多了,煎餅屋門口還有三五個人在排隊,有的就穿著拖鞋睡衣,周圍這片不愧是IT宅男聚集區。
正在排隊,身後有人叫她:“冬瓜,你也來買煎餅?”
她回頭一看,是我看得見你,和……某個她很不想看見的人。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30 01:37:15
第17章
我看得見你排在安思冬後面:“這麼晚了還來覓食,你也熬夜?在打遊戲嗎?”
她忍不住瞄了曲惟恩一眼,他正在盯著她,眼神很詭異……趕緊否認:“沒有,我在趕明天早上月會的報告。”
我看得見你說:“我們倆剛raid完。冬瓜,你怎麼不回來玩了呢,真可惜。”
“WOW太累了,現在每天要上班,沒辦法保證raid時間……”
“你們技術中心不是挺閑的嗎,我看QWE白天都上線。”
她笑了笑:“他是老闆,能和我們一樣嗎。”又瞄了他一眼,還在用那個詭異的眼神盯著她看!
她和我看得見你聊了會兒天,曲惟恩一直沒吭聲,他就那麼盯著她……盯著她……盯著她……盯得她心裡很毛……很毛……很毛……
應該不會因為買個煎餅就發散思維懷疑她是曲水流觴吧?
“這家的煎餅不錯,和以前1號樓底下那個煎餅攤的味道很像,你吃過嗎?”
1號樓是男生宿舍樓,電腦系的都住那兒。她當然吃過,不但吃過,還請別人吃過……她不敢再瞄那個被她請過煎餅的人了。
開煎餅屋的是一對夫妻,屋裡兩個灶,兩人同時製作,安思冬和我看得見你一起排到了。老闆問她:“要哪種面?”
“綠豆面。”
我看得見你點了玉米麵,回頭問曲惟恩:“你要哪種?”
曲惟恩沖她一揚下巴:“跟她一樣。”
喂喂我又不是跟你一起來的也不會幫你買單你就說綠豆好了幹嗎跟我一樣?>_<
拿到煎餅,匆忙和我看得見你道別,狼狽逃竄。轉身跑得太急,一下子撞在一個人身上,那人紋絲不動,反而她被撞得反向飛了回來。=_=
背後伸過來兩隻手扶住她的肩膀:“還這麼毛毛躁躁的,什麼時候才能小心一點?”
你是我媽還是我什麼人啊?輪得到你來教訓我!(#‵′)凸
和她撞在一起的是個也來買煎餅的男人,身高和曲惟恩有一拼,體型嘛……曲惟恩站在他旁邊,顯得非常苗條。難怪她撞上去就跟撞了堵牆似的,對方晃都沒晃一下,動量定理可不是吃乾飯的。
不過最吸引她注意力的倒不是他的體型,而是他身上穿的T恤,居然是一件WOW的文化衫。
大個男人不好意思地問:“沒事吧?”
“哦,沒事沒事。”
男人發現她盯著自己衣服上的圖案看,有點自豪:“也玩魔獸?《大災變》的限量版T恤,從米帝帶回來的,國內還沒有呢。”
《大災變》是WOW的下一部資料片,預計12月全球上市——當然中國大陸除外。
她沖人家笑笑,抱著煎餅逃離現場。
回到屋裡,一邊吃煎餅一邊上網隨便晃晃,戴上耳機,發現YY還沒退,裡頭有人在聊天。正要退出,耳機裡傳來我看得見你的聲音:“嘿嘿,流觴,你買煎餅回來啦?”
遊戲已經退了,她就直接在YY的聊天框裡打字:“嗯,怎麼?”
“我剛才也去買煎餅了喲~你住的社區是不是叫學知園,那家煎餅攤叫老王煎餅,是一對夫妻開的呀?”
啊啊不是吧,難道他們真的猜出來是她了?要不要坦白從寬?還是繼續硬著頭皮否認?
我看得見你立刻打破了她的幻象:“我看見你了!”
YY裡QQWWEE也在,這時名字前面的標誌突然亮了一下,發出一聲輕咳,咳得她差點魂飛魄散。再聯想到剛才他看她的那個發毛的眼神……
神啊!讓我穿越吧,這樣明天就不用去上班了!>_<
“嘔死我了,你丫一大老爺們裝什麼人妖,還起個這麼文縐縐的名字。”
呃?
馬中呂布不知道什麼時候進房間來湊熱鬧,詫異地問:“什麼?流觴是男的?我不相信!”
我看得見你說:“我都看見他本人了,你還不信。別看遊戲裡血精靈mm那麼pp,其實丫身高1米9,噸位估計都超過300了。”
原來是把那個穿《大災變》T恤的男人當成曲水流觴了。這個,是該高興還是該囧呢?= =
馬中呂布還在追問:“流觴,是真的嗎?”
說謊是不好的,她已經說太多謊了,真不忍心再欺騙如此信任她的呂布。她思來想去,看著YY裡QQWWEE那幾個字母,腦子裡閃過他詭異的眼神,忍不住打了個寒噤,飛快地退出了YY。
親愛的呂布,對不起了,你就當我是個身高1米9體重300斤的大胖子吧,反正你喜歡的是我的內在美,而不是我的外貌,對不對?T_T
週一是7天CD的最後一天,經常沒活動。安思冬跑去做了幾個日常,閑得無聊,看到公會裡有人刷屏號召組隊。
[公會][上帝之左手]:有沒有人去納克薩瑪斯拿成就?來的密,自帶GS。
[公會][上帝之左手]:有沒有人去納克薩瑪斯拿成就?來的密,自帶GS。
[公會][上帝之左手]:有沒有人去納克薩瑪斯拿成就?來的密,自帶GS。
[公會][雜雜]:去納克薩瑪斯還帶個毛GS。
[公會][上帝之左手]:這不是流行嘛。
此納克薩瑪斯當然不是當年40人奮戰的那個,如今它已經從東瘟疫之地飄到了龍骨荒野,變成80級副本。國內《巫妖王之怒》落後美服兩年,並沒有像美服那樣慢慢地一個一個更新版本、開放副本,而是一次性跳到了3.2.2版,直接開十字軍試煉,最高掉落258品紫裝。所以像納克薩瑪斯這種開放較早、只掉200和213品紫裝的副本,boss又多打起來麻煩,還不如刷普通試煉和英雄本,除了剛開那會兒,就幾乎沒人去了。
安思冬升級升得晚,還沒去過納克薩瑪斯。反正也沒事,就去溜溜唄,每推倒一個boss都有一個成就。
還能順便……懷個舊。
納克薩瑪斯對她來說,意義還是和別的副本不一樣的。這是她打得最多的一個本,有一段時間幾乎天天鑽在裡頭。那些並肩戰鬥的日子,現在想來,還是有些唏噓。
[公會][上帝之右手]:老婆,我陪你去。
[公會][曲水流觴]:我也去,組一下。
上帝之左手邀請她組隊,剛加進隊裡,就看到又biu的冒出來一個人。
[QQWWEE加入了團隊。]
好吧……其實他也是落後于第一梯隊滿級的,可能也沒去過納克薩瑪斯,也想去混個成就,憑什麼她能來人家不能來?
隊裡已經有十來個人了,人中赤兔也在。喊了好一會兒,組到15個人,差不多飽和了。
[團長][上帝之左手]:怎麼辦?要不就打10人模式?
[團隊][QQWWEE]:這陣容打25人足夠了。
[團隊][人中赤兔]:現在納克薩瑪斯這麼容易?25人的本15個人就能打?
[團長][上帝之左手]:納克薩瑪斯已經淪落到這地步了?想當年老克多威風啊,長啥樣我都沒見過,淚流滿面。T_T
[團隊][QQWWEE]:要是60級那個還開著,你和你老公兩個人都能去通了。
[團隊][上帝之右手]:夠嗆,治療不行。
上帝之左手是個奶薩,立刻柳眉倒豎。
[團長][上帝之左手]:什麼意思啊你?
[團隊][上帝之右手]:當然我更不行,扛不住。要是你和流觴去還差不多。
安思冬嗆了一下。她一句話都沒說,為啥又躺著中槍?
[團隊][人中赤兔]:既然咱們這些人就能打下來,不如叫點會裡的小號過來吧,幫他們刷點裝備,多少也能幫忙打兩下。
[公會][上帝之左手]:25人納克薩瑪斯開組,來各種會喘氣的,GS2000+的進。
[公會][上帝之左手]:25人納克薩瑪斯開組,來各種會喘氣的,GS2000+的進。
[公會][上帝之左手]:25人納克薩瑪斯開組,來各種會喘氣的,GS2000+的進。
[公會][雜雜]:GS2000……滿級穿任務綠裝就有這水準了吧?
[公會][上帝之左手]:就是這意思。
最後一共組了21個人,因為有個成就是21人以下通關25人模式。十幾個大號領著一群環保小號殺往納克薩瑪斯,帶著當年對克爾蘇加德未盡的仇恨怨念,前去推倒、蹂躪、踐踏、碾壓那些曾經讓人又愛又恨牙癢癢的boss。
[團長][上帝之左手]:哇哈哈,沒想到老娘有朝一日也能當上納克薩瑪斯的RL①,太自豪了!
[團隊][牛貝貝]:我來T?
[團隊][QQWWEE]:我T吧,你DPS好了。曲流觴給我治療。
昨天水流觴,今天曲流觴,你還能更文盲一點嗎?>_<
[團隊][牛貝貝]:終於可以輸出了,哦也~
[團長][上帝之左手]:不行,你去拉小怪。
[團隊][牛貝貝]:ToT我是戰士拉小怪我不擅長……
是誰說的來著?不想DPS的坦克不是好坦克,不想DPS的治療不是好治療!
最後還是找了個死騎當副T。死騎當T不如聖騎和戰士,不過這種裝備碾壓的舊本裡完全沒問題。團裡不少人以前都打過60年代的納克薩瑪斯,小號也不全是新手,很輕鬆地推倒了第一個boss阿努佈雷坎,資訊欄裡刷過一排排“XXX獲得了成就[殺死阿努佈雷坎(25人納克薩瑪斯)]”的字樣。
[團長][上帝之左手]:老公,你怎麼沒成就?你來過啦?
[團隊][上帝之右手]:是啊,這次專門陪你來的嘛。
[團長][上帝之左手]:哦,好感動!老公你真好!Kiss!
[團隊][上帝之右手]:老婆!Kiss!
[團隊][牛貝貝]:……
[團隊][DeathKnife]:……
[團隊][純潔的蠟燭]:(嘔吐)
[團隊][人中赤兔]:QQWWEE怎麼也沒成就,你也來過?
安思冬往前翻了翻資訊欄,真的沒有。都打過了你還來湊什麼熱鬧!(#‵′)凸
[團隊][QQWWEE]:我來拿這些成就。[永恆者][帕奇維克陪你玩(25人)][歇斯底里(25人)][同生共死(25人)]
安思冬點那些成就名稱看注釋:在一個團隊副本週期內,擊敗25人模式下的納克薩瑪斯中的所有首領,並且在全部首領戰中無一人死亡;在3分鐘內殺死納克薩瑪斯的帕奇維克;在不驅散或阻止狂亂的情況下,擊敗納克薩瑪斯的黑女巫法琳娜;擊敗納克薩瑪斯的天啟四騎士,確保他們的死亡時間之差前後總共不超過15秒……
變態啊,收集這些成就……
[團隊][QQWWEE]:不過今天看來夠嗆了,下次再說吧。
還下次……早知道他也加入,她就不來了,成就也就是擺著看看,又不能當裝備穿。
今天打得很順利,納克薩瑪斯那麼大的地方,15個boss,居然兩個多小時就打完了,資訊欄裡刷刷地刷各種成就。還有個搞笑的成就叫“在納克薩瑪斯中死亡”,有幾個不小心add的小號拿到了。
[團長][上帝之左手]:有生之年終於把老克推倒了,我要跟他的屍體合個影,你們讓讓
[團隊][純潔的蠟燭]:我也要我也要!要拍照的來排隊。
幾個沒打過克爾蘇加德的小號輪流上去蹂躪他的屍體,截圖拍照。有人還故意坐在旁邊喝水,擺出一副野戰守屍的架勢。
[團隊][人中赤兔]:瞧瞧老克這窩囊樣兒,我都替他覺得悲涼。當年的老克多威風,開了三個月國服才有人FD,這個服打了五個月才首殺成功,多少人被他虐得滾來滾去。現在居然被一個小號守屍,唉……
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boss也是如此。╮(╯_╰)╭
安思冬悄悄看了看螢幕上站在她身邊的巨魔死騎。當年的FREE多麼風光,因為青梅的蓄意擾亂,納克薩瑪斯首殺第一次花落別家。那天她以為他很傷心,還陪他在東瘟疫之地釣了一晚上魚,把釣魚都練滿了……
一轉眼就過去四年了,那麼久遠的事,他還記得麼?
[團長][上帝之左手]:有沒有人要做死亡成就?我add了啊,要脫快脫。
穿著裝備被怪殺死會掉耐久,修理要花錢,像安思冬一身板甲裝備,死一次就得修掉十幾金。眾人紛紛把裝備脫掉,光溜溜地沖進小怪堆裡,資訊欄再次刷過幾排“XXX獲得了成就[在納克薩瑪斯中死亡]”,之前死過或者已經打過的當然沒有。
沒穿裝備,幾下就被小怪毆死了。安思冬轉了個視角,就看到自己那個側臥在地上枕著自己胳膊的精靈妹背後躺著一個同樣側臥的男巨魔,貼得很緊,就像巨魔抱著精靈妹睡覺一樣。
這不是關鍵,關鍵是他們剛才把衣服全脫了!所以現在精靈妹就穿了一身紅色的三點內衣,巨魔身上只有一條窄窄的小內褲,露出渾身藍瑩瑩的皮膚和糾結的肌肉。那畫面實在是……太8CJ了……
脫光了才發現他居然選了個光頭男巨魔,大塊頭頂著個皺巴巴的小腦袋,嘴裡齜出來兩根大獠牙,醜得人想哭。安思冬心裡問候了他妹一百遍,趕緊復活回墓地。
[團長][上帝之左手]:打得真快,要不要拆成兩個團繼續拿10人成就?
[團隊][QQWWEE]:行啊,反正沒事。
團裡有的人說要繼續有的人退了,但湊一個10人團應該沒問題。
[團隊][曲水流觴]:有點累了,下次吧。你們加油。
她退了團,回到達拉然把東西整整,看到馬中呂布上線了。
[公會][馬中呂布]:聽說有大號帶刷納克薩瑪斯,我又來晚了55555……
[公會][馬中呂布]:左手,你們還在刷呀?還有位置不?
[公會][上帝之左手]:在打10人,滿了……
[公會][上帝之右手]:這兒的裝備你還要?
[公會][馬中呂布]:我還穿著三件藍裝呢,紫裝也都是最低品的
。
[公會][上帝之右手]:赤兔你也太不盡責了,呂布都滿級一個月了,你還讓她穿藍裝?Raid參加不了,5人本總該畢業吧。
沒過一會兒人中赤兔給安思冬發了條密語過來。
[W From][人中赤兔]:流觴,有空嗎?
[W To][人中赤兔]:什麼事?
[W From][人中赤兔]:陪呂布去做一下小日常行不?
馬中呂布人在英國有時差,網速也不穩定,沒法raid,基本就靠每天下英雄本做日常攢點牌子換裝備。給牌子的日常有兩個,一個給凱旋紋章,可以換232品T9套裝和245紫裝散件;另一個給征服紋章,屬於舊版本的牌子,稱為小日常。征服紋章現在很多副本直接掉落,小日常幾乎沒人去了。
[W From][人中赤兔]:半個小時就能搞定。
[W To][人中赤兔]:行啊。
她加入人中赤兔的隊伍,順便把小日常也接了。今天的日常是去淨化斯坦索姆,這個副本是通過時光之穴回到過去,阿爾薩斯墮落之始的斯坦索姆城。
[隊伍][馬中呂布]:流觴,你真好,真的!
[隊伍][人中赤兔]:咳咳!
人中赤兔大概也以為她是個身高1米9的大老爺們呢。
[隊伍][曲水流觴]:赤兔你放心,沒幾個女人喜歡我這樣的。
她說的是實話,拉拉確實是女人中的很小一部分。╮(╯_╰)╭
[隊伍][馬中呂布]:流觴你別這麼說啦,你人這麼好,會有懂你、珍惜你的人給你幸福的。
歐,這個話她愛聽。
[隊伍][人中赤兔]:呵呵。我再喊個T來幫忙,四個人打差不多了。
安思冬又打了個寒顫。突然有一種很不祥的預感……
[QQWWEE加入了隊伍。]
掀桌!MD你咋老陰魂不散呢?先納克薩瑪斯,再斯坦索姆,今天這是懷舊一日遊啊?!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30 01:37:31
第18章
安思冬覺得,最近看見曲惟恩的次數好像有點多。遊戲裡天天一起組隊下本也就算了,居然平時也隔三岔五地碰面。
今天早上她照常上班,剛走出社區門,背後就追上來一輛漆黑閃亮的SUV,停在她身邊,司機冷豔地搖下車窗:“去上班?”
廢話,這個點不去上班難道還下班?“呵呵,是啊。”
“時間不早了,上車吧,我捎你一程。”
就這麼幾步路還開車,學老美裝B嗎?“不用不用,走路又健康又環保,挺好的。你這車排量不小吧?現在空氣越來越差了,都是因為馬路上車太多。”說完,撇下臉色發黑的冷豔司機,比他更冷豔地昂首邁步走開。
到了公司,居然又在電梯間碰見他。“你走路這麼快。”
“不快,有小路可以抄近,還不用進停車場。我早就說了不用開車嘛,又費油,又破壞環境,又增加交通壓力,最後還不比走路的人省時間,真是蛋疼。”
他的表情看起來的確……那個很疼。
中午和許宏偉、趙蕊一起在樓下餐廳吃飯,三個人坐一張四人的桌子。吃到一半,突然走過來一尊大佛,把盤子放在她面前空位上:“這兒有人嗎?”
她看了看斜對面的趙蕊。趙蕊的表情不太情願,但是老闆要跟你坐一桌,怎麼能拒絕?“沒有。”
他就在她對面坐下。安思冬專心地埋頭吃飯,趙蕊也專心地埋頭吃飯。氣氛很沉悶。
於是識大體的許宏偉又開始找話題調節氣氛:“這個餐廳的飯菜越來越難吃了,走一圈都不知道打哪個菜好。”
趙蕊說:“是啊,一點胃口都沒有。尤其是素菜,做得太差了,就跟水煮的一樣。”
許宏偉問:“Owen,你怎麼打這麼多海米冬瓜?上次你不是說不喜歡吃冬瓜嗎?”
“這兒的冬瓜做得還挺好吃的,”他連吃了兩口盤子裡白乎乎的冬瓜粒,“反正也沒別蔬菜可選。”
安思冬又噎住了。
趙蕊直著脖子咽了兩口飯菜,忍不下去了:“我吃完了,我還有點事先上去,你們慢慢吃。”
安思冬立刻也跟著說:“我也好了,我跟你一起上去。”
剩下許宏偉一個人,只好也說:“我也吃完了,我們先走,Owen你慢吃……”
三個人端著盤子飛快地躥向收盤處。許宏偉小聲問趙蕊:“你老闆幹嘛跑過來跟咱們一起坐,你是不是得罪他了?臨走前我看他還瞪你來著。”
趙蕊也很鬱悶:“我哪知道。”
其實安思冬都沒吃飽,到了半下午肚子餓得咕咕叫。她知道隔壁格子間的男生們愛屯乾糧,就站起來問黃玉瑩:“你們那兒還有吃的不?餓死了,借點墊墊。”
黃玉瑩翻了翻櫃子:“剛好吃完了,還沒來得及補充彈藥。”
她咕噥一聲,還想問旁邊的男生,冷不防走道對面的主管區隔間裡閃過來一道犀利的眼光,她連忙縮頭坐了下去。
餓著肚子幹活實在是太悲催了。過了一會兒,看老闆們好像都不在,她偷偷地離開座位,溜到樓下小賣部去買乾糧充饑。
拿了一包蘇打餅乾去付款,就看到收銀台那裡又杵了一尊大佛,正在結帳,檯子上擺滿了他買的東西,巧克力派、鳳梨酥、夾心餅乾、薯片、奶茶……
吃這麼多高熱量的食品,小心變成300斤的大胖子!→_→
曲惟恩也看見她了,回過頭來:“你也來買東西?”
她陪著笑:“呵呵,有點餓了,買包餅乾填填肚子,為了更有精力工作!”
“誰叫你中午就吃那麼一點。”
還不是因為你,當老闆的沒事硬來跟我們小員工湊一桌,害我們三個人都沒吃飽!“今天的菜太難吃了嘛……”
“都這麼大的人了還挑食。”
員工挑個食你都要管,你是不是管太寬了?你憑什麼教訓我呀?(#‵′)凸
結完帳走出小賣部,大佛居然還沒走,拎著一大包零食站在門口:“一起回去?”
“呃……那個……你先上去吧,我……”
“工作時間溜出來買零食,你還想去幹嗎?還不趕緊回去,小心被Tony看到。”
你還不是一樣工作時間溜出來買零食,還買那麼多!
——好吧,誰叫人家是老闆呢。他跟Tony關係還挺好的,萬一哪天在Tony面前說她幾句壞話,她就死定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唉……T_T
回到辦公室,啃了兩口餅乾,發現水喝光了,去茶水間打水——MD又碰見那大佛了!
你丫能不能從我眼前消失!你這樣整天在我面前晃來晃去,叫我怎麼忘了你?!o(>﹏<)o
安思冬覺得很煩躁,迫切希望離開這個狹小/逼仄的辦公室出去透口氣。
下班前黃玉瑩湊過來問她:“安思冬,這週末我們幾個同學計畫去白龍潭、疏雲水庫那片兒郊遊,週六早上出發,周日下午回,在農家院住一夜。你去不去?”
白龍潭在市郊,兩三小時車程,周圍有好幾個景點連在一起,有山有水,風景不錯,很適合二日遊。她問:“都哪些人去?”
“就咱們學校這一屆一起畢業的幾個同學,技術中心的,項目組那邊還有幾個,一共十來個人吧,入職時都一起吃過飯的。”
許宏偉聽見他們說話,也湊過來:“安思冬來吧來吧,我也去的。”
“現在去郊遊是不是太晚了?山裡冷不冷?”
黃玉瑩說:“今年天氣暖和,山裡白天也有十幾度,還好。爬山不會冷的。”
正好她也想出去散散心,就答應了。
誰知天公不作美,到週五下午居然淅瀝淅瀝下起雨來,氣溫也降了好幾度。近兩個月都沒下過雨,安思冬的傘忘在家裡沒帶過來,下班後走到寫字樓門口一看,雨還下得挺大。
週五下班時間,又是雨天,門口堵了好多沒帶傘的人,計程車來一輛立刻被搶走。安思冬在門口等了半小時也沒搶到車,雨勢一點都不見小。
正站在屋簷下發呆,身後過來一個人,在她身邊站住,高大的身形把光線都遮暗了。他側過頭俯視她一眼:“在等車?”
“嗯……”
“現在很難等吧。”
“是啊……”
她很不爭氣地想,如果這會兒他邀請她上他的車捎她一程,她肯定冷豔不起來了。
站了好一會兒,他也沒吱聲。啊啊又自作多情了!>_<
也沒聽見啥動靜,他突然從口袋裡掏出手機:“喂?……我還在樓下呢,有事嗎?……行,我現在就上去,你稍等一下。”
他轉身上樓回辦公室去了。
過了五分鐘,安思冬還是沒打到車。曲惟恩辦完了事又下樓來,遞給她一把傘:“這個借給你用吧,我反正開車。”
咦,剛才他手裡有拿傘嗎?沒注意……她看了那把傘一眼,粉紫色的三折陽傘,背面塗銀膠防紫外線那種,非常女式。“雨這麼大,就算開車上下時也得打傘,你自己用吧……”
“兩頭停車場都在地下,用不著。”
“我打車就好,謝謝,真的不用……”
“給你你就拿著,這麼多話。”硬把那傘往她手裡塞。
她把手往回一縮,訕訕笑道:“這把傘是小西的吧?要是我男朋友把我的東西給別的女人用,我肯定會不高興的。”
他僵了一下。
“安思冬,你還沒回去呀,沒帶傘?”身後傳來年輕男生的聲音,是黃玉瑩,“Owen你也在。”
她說:“是啊,沒想到會突然下雨,車也打不到。”
黃玉瑩說:“辦公室裡備把傘還是必要的。我的傘大,要不你跟我一塊兒走吧,我也住學知園,跟你順路。”
黃玉瑩的傘是那種老式的大黑傘,足夠兩個人撐。“好啊,那麻煩你了。”
黃玉瑩把傘打開,兩人合撐走進雨裡。出於禮貌,他回頭跟老闆打了聲招呼:“Owen,我們先走啦,拜拜。”
莫名其妙的,他突然打了個哆嗦。果然今天溫度降了很多嗎?
兩個沒有親密關係的年輕男女同撐一把傘,既不能挽著胳膊挨一塊兒,離得太遠又會被雨淋到,還是有點尷尬的。不過,總比撐心上人女朋友的傘回家強!那樣她寧可不撐傘淋到家!
黃玉瑩隨便找點話題聊天:“安思冬,你是屬牛的吧?”
安思冬也配合地閒聊:“嗯,你呢?屬牛還是屬鼠?”
“我屬鼠的,26了,還是正月的生日。唉,年紀上身了。”
“男生26歲還好吧,挺年輕的,女生才要著急呢。”
“還說呢,我媽現在每次打電話就催我趕緊找個媳婦兒,催得我都不敢接她的電話了。”
“是嗎?我媽也是,好煩哦。”
黃玉瑩頓了一下:“上次你跟我說你還沒有男朋友,是真的嗎?”
“是啊,”她低下頭,“我從本科畢業就一直單身的。”
“你就沒想找一個?”
她笑笑:“這不沒緣分嘛。”
黃玉瑩說:“我同學裡還有不少單身的優秀男人,你有沒有興趣,給你介紹幾個認識?”
遠遠的看見地鐵站了,站外廣場上擠滿了因為下雨擁堵滯留的人群。有穿著雨衣的小販在地鐵口叫賣:“晴雨兩用傘,防紫外線,十塊一把!”
她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好啊。”
“你喜歡什麼樣的?”
“年齡差不多,收入差不多,相貌差不多,性格好一點,就行了吧。”
“那你覺得……我怎麼樣?”
“你呀,你挺好的……呃……”她突然間意識到他剛剛問了什麼問題,傻了。腦子又短路了,這麼熟的話怎麼又沒反應過來!這不就是趙蕊找曲惟恩表白的套路嗎!=_=b
黃玉瑩的臉也有點紅,盯著她繼續問:“你要不要……考慮下我看看?”
尷尬死了,今天果然諸事不宜。“那個……其實……你的確挺好的,腦子又聰明,工作表現又出色,脾氣也好,長得也挺帥的,不過……”
“不過你還是要給我發好人卡是不是?”黃玉瑩無奈地笑了一下。
“哎,你別……其實是我自己的問題啦,”她亂糟糟地解釋,“因為我還在想著一個人,在沒有忘記他之前就和別人在一起,對那個人就太不公平了……”
“原來是這樣……我就說你這樣的女生在T大怎麼可能一直沒有男朋友。”黃玉瑩了然,眼神突然變得犀利而意味深長,“那個人,我認識嗎?”
喂喂你能不能不要這麼敏銳!她立刻全身戒備:“你怎麼會認識,是我同學啦……高中同學!我、我從高二開始就暗戀他了……”
親愛的萬千同學,雖然我已經七年沒見你了,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結婚生子娃都會打醬油了,但看在我暗戀你四年的份上,就勉為其難地出來客串一下幫我解解圍吧。= =
“那你很久沒見過他了?”
“嗯,很久了……”大概有五分鐘了吧……
黃玉瑩歎了口氣:“我看你平時大大咧咧的,沒想到你對感情這麼執著。”
你想罵我二愣子一根筋沒心沒肺就直說吧……
“都那麼久遠的事了,何必如此固執呢,苦了自己。人還是要為自己活著,凡事向前看,不能總沉迷於過去。”
“嗯嗯,”她連連點頭,“我知道,我已經決定忘記他了,不過需要一點時間……”
“那等你忘記他的時候,可不可以再考慮考慮我?”
她囧了:“我不知道要多久欸……你年紀也不小了,我不想耽誤你……只要你願意去接觸,就會發現身邊的好女孩挺多的……”
黃玉瑩笑道:“你別一副深感愧疚對不起我的樣子啦。我才認識你四個月,是覺得你很不錯,但肯定沒有你對你心上人那麼深的感情。你放心,遇到中意的好女孩我會把握的,不會在你身上吊死的,你不用為我操心。”
“那就好,那就好,”她作勢甩了一把汗,“不然你媽得恨死我。”
兩個人都笑了,氣氛也輕鬆了起來。
其實黃玉瑩的確是個不錯的男生,人靠譜,脾氣好,能力出眾,連長相都是她原先喜歡的類型,1米75的個子,白淨瘦削,單眼皮戴一副細框眼鏡,除了名字像女生幾乎沒啥大缺點。他是T大自動化系畢業的,和她同一年入學,聊天時還提起過兩人大三曾經上過同一門選修課。如果那時認識了他,說不定還真的會看對眼湊成一對。
然而緣分的事情就是如此難以捉摸,大三的時候她又何嘗想到自己會惦記曲惟恩這些年呢。如果那時知道現在會這麼愛他,她一定會好好把握珍惜的。
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地鐵站廣場,賣雨傘小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安思冬說:“我買把傘吧,家裡一共就一把傘,隨身帶著太麻煩了。”
小販立刻熱情地招呼她:“買傘嗎?防紫外線的,特便宜,只要十塊。”
她看了一眼小販面前擺的傘,清一色全都是那種背面塗銀膠的陽傘,有粉紅的、嫩綠的、淡藍的,一個賽一個夢幻。“沒有普通的雨傘嗎?”
“都是十塊錢,這個傘又能擋雨又能遮陽,幹嗎買雨傘啊。”
黃玉瑩問:“就沒有男式的?”
小販很實誠:“咱這兒一年才下幾回雨啊,不就是應個急,管它男式女式的呢。你看看這周圍,不都是買這種傘,男的打也沒關係。這傘多靈巧,折起來這麼點大,放一把辦公室備用,可比你手上的方便多了吧?”
黃玉瑩點點頭:“這倒是。”
安思冬最後挑了一把淡綠的傘,自己撐著回了社區。黃玉瑩是個爽快人,說開了也就放下了,也沒有要送她到樓下之類獻殷勤的舉動,兩人很自然地在岔路口道別,各自回家。
今天突然下雨,很多人出行受阻,又是週末,晚上raid開荒就沒組起來。安思冬隨便做了做日常、蹭了兩個小本,發現時間還早,閑來無事,就去清以前沒做的任務。
現在滿級了之後,任務的經驗會折成金幣獎勵。諾森德的每個任務都有好幾金,而任務的數量是遠大于升滿級的需求的,像嚎風峽灣、索拉查盆地,整張地圖她都根本沒去過。
她飛到索拉查盆地,開始優哉遊哉地做低級任務。剛做了倆,螢幕上跳出一個對話方塊:“QQWWEE邀請你加入隊伍,是否同意?”
做個任務都不得安生!>_<
但是又不能表現得太明顯,也許是組上團了?她點下“同意”,加入隊伍。
隊裡只有兩個人。= =
[隊伍][曲水流觴]:?
[隊伍][QQWWEE]:你在盆地清任務?
[隊伍][曲水流觴]:嗯。
[隊伍][QQWWEE]:我那邊的任務也沒做,一起唄。
[隊伍][曲水流觴]:這麼簡單的任務還要組隊啊。
[隊伍][QQWWEE]:這兒不是很多打獵殺怪的任務嗎,兩人一起比較快。
正想著怎麼拒絕,地圖上已經有個紅點向她急速地移動過來。騎龍的巨魔DK滑翔到她身邊落地,鐵銹始祖幼龍蹲地上的樣子就像只癩蛤蟆,巨魔下鳥的動作也一點都不英俊帥氣。
[隊伍][QQWWEE]:任務發出來看看。
我同意跟你一起做任務了嗎?再這麼陰魂不散下去,勞資就AFK給你看!(#‵′)凸
——要是她的行為也能像內心一樣NB哄哄就好了。= =
[隊伍][曲水流觴]:時間不早了,明天有事要早起,我先下了啊。這兒的任務很簡單的,`你自己慢慢做吧。88
捨不得AFK,咱就不能下線嗎!
她也沒退隊,直接下線。時間才剛過十點,但明天可能六點鐘就得起來去公司門口集合,白天還得爬山,早點睡覺養足精神也好。
她抱著嘯天鑽進被窩,戳它圓圓的鼻頭:“嘯天,你爹好討厭,咱們不要他了,以後你就做單親家庭的孩子吧……你要保佑我快點忘掉他,最好接下來一周都別再讓我看見。”
嘯天一如既往地冷豔,點點頭。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30 01:37:43
第19章
第二天倒是放晴了,但是氣溫降了很多。昨天幾個人約定的是下雨計畫取消,晴天就按原計劃執行。安思冬收拾了一包郊遊用品,帶了幾件換洗衣物,興沖沖地趕到公司門口。黃玉瑩早就到了,另一個組織者正在給農家院的老闆打電話溝通。
昨天約好的人都來了,沒約的……也來了。
嘯天,你很不給力呀!你到底站誰一邊的!>_<|||
她湊近黃玉瑩小聲問:“你怎麼把他也叫來了?你喜歡跟老闆的老闆一起爬山睡一張通鋪啊?”
黃玉瑩也壓低聲音:“這不也是咱校友嗎,我就是禮貌問了他一聲要不要來,結果他說來,我總不能不讓吧……他還有車,項目部有人也開了一輛來,咱們九個人正好,不用包車了……”
兩個人交頭接耳,冷不防一記眼刀射過來,趕緊分開各自站好,不約而同地看向兩邊相反的方向。
——幹嗎要心虛啊,又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一邊聯繫農家院的同事掛了電話,憂心忡忡地走過來:“劉阿姨說今天山裡最低氣溫零下了,下了雨山路也很危險,建議我們不要去。怎麼辦?”
大夥兒興致勃勃的,被當頭澆了一盆冷水,都有點兒失望。黃玉瑩想了想,說:“反正大家出來就是為了一起聚聚,要不換個近點兒安全點兒的地方,怎麼樣?”
眾人表示同意,開始商量改去哪兒。
曲惟恩忽然說:“去西山吧。”
安思冬第一個反對:“去、去什麼西山啊,都去過八百遍了,又不是老年人健身。”
其實她就大一去過一次……故地重遊很容易讓人觸景傷情的!
西山就在近郊,是週末爬山最方便的去處,門票只要五塊錢,山勢平緩,上山的路全都修好石階欄桿。這幾年城市擴張,公交地鐵都建到了山腳下。不少老年人辦了年票,每週坐車去爬一次山作為日常健身。從白龍潭換到西山,這差別也忒大了一點。= =
黃玉瑩說:“我覺得可以啊,上午先去山腳下的公園,下午路上應該就幹了可以爬山,這個季節還能看到紅葉。你們以為如何?”
互相詢問了一陣,也沒啥更好的提議,於是少數服從多數,決定改去西山。
有個項目部的女生指著曲惟恩問黃玉瑩:“這位是?上次聚餐好像沒見過。”
黃玉瑩介紹說:“這是Owen,是我們部門的……”
曲惟恩打斷他:“我是安思冬的同學。”
安思冬又被噎了,忍不住掉過頭去瞪他。都是一個公司的同事,又不是我帶你來的,扯我幹嘛!
瞪了一眼,跟他視線撞到一塊兒,她就蔫了,立刻轉回來。
那位女生說:“英文名呀,元老哦。”
黃玉瑩說:“那是,Owen現在可是我老闆的老闆。”
安思冬敏銳地發覺,那個女生看曲惟恩的眼神立刻就不一樣了。本來這種單身男女的郊遊活動,雖然不明說,但總帶一點聯誼的性質。許宏偉已經有男友了,今天也沒帶來,反而帶了一位女同學。項目部那邊也有一個男生帶了同學來,藉口說大家都是校友。
她莫名其妙地覺得一陣緊張。
——緊張個毛線啊,不是說了要忘掉他嗎,再說了你有什麼資格緊張啊?
她默默地在內心鄙視自己。
商量定了去西山,人也全了,一行人開往停車場。寫字樓裡週末人不多,時間又還早,一進停車場就看見兩輛車停在入口處,非常扎眼。一輛是嶄新閃亮線條硬朗的黑色賓士SUV,另一輛是圓頭圓腦迷你可愛的嫩黃色奔奔。
開奔奔來的男生淚流滿面:“早知道就不說我有車了,我也是管我姐借的。”
今天一共來了九個人,五男四女,商量後決定除了司機,女士坐大奔,男士坐小奔。= =
專案部的女生主動坐了副駕駛位,安思冬、許宏偉和她同學坐後排。這車後排是三個座位,車廂寬敞,倒也不擠。
上車的時候許宏偉悄悄說:“很土地說,這是我頭一次坐賓士車。”
安思冬小聲回答:“我也是。”
司機從後視鏡裡瞥了她一眼:“上週六晚上你不是剛坐過。”
許宏偉立刻轉過頭來盯著她。她乾笑著打個哈哈:“上週六同學聚會,就蹭了Owen的車回來……我的意思是這輛車是我頭一次坐過的賓士,呵呵,呵呵。”
真杯具,為什麼她要不長腦子坐離他最遠的右後方的座位,後視鏡裡正好看見,頭都不敢亂抬。
副駕位元的女生找著話題聊天:“Owen,你這車不錯啊,什麼型號的,好像沒怎麼看到過。”
“GLK300,今年剛上市的,”他打著方向盤駛出停車場,“賓士的平價車型,過一陣就會滿大街都是了。”
女生開玩笑說:“再怎麼平價也是賓士,它也不可能變成奔奔啊。”
他沒接話,一直駛出寫字樓區上了大馬路,才說:“我得專心開車,別跟我說話。”
看吧,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過了這麼些年還是如此沒風度,一點都不給女士面子。安思冬縮在後座上,專心看窗外的風景,決定還是不要多嘴了。
早上車少,不到一小時就開到了山下的植物公園門口。下車等了十幾分鐘,奔奔才淚流滿面地追上來。上午一群人先在植物公園遛了一圈,中午在公園裡的自助燒烤區烤原本打算帶去白龍潭篝火燒烤的烤肉當午飯。
安思冬很鬱悶。出來玩是想散心,但是她好像一點都沒散出來,反而更加抑鬱。因為她昨晚上剛慶倖過接下來兩天都可以不用看見的某個人,比平時上班更頻繁地在她面前晃來晃去,幾乎就沒離開過她的視線。
——當然不是她有意把眼光朝他身上瞄的!厚!
幾個人從來沒自己在炭火上烤過肉,不是沒烤熟就是烤焦了。安思冬烤了一串雞翅,看著差不多了,咬一口裡面還有血,只好又放回架子上接著烤。
黃玉瑩烤了幾串羊肉,總算沒糊,得意地分給大家:“來來來,嘗嘗我的手藝,絕不比老馮烤肉差,遲來的就沒有了啊。”
老馮烤肉是T大北門最有名的烤串店,在場的人全都去過。曲惟恩接過一串烤肉嘗了嘗:“還不錯,是和老馮的味道有點像。要是能來一杯紮啤就更好了。”
安思冬很胃疼。她請曲惟恩吃夜宵那次就是去的老馮烤肉。
她無聊地翻著面前的雞翅。許宏偉真不夠義氣,有了同學就不管她了,害她坐了自己最不想坐的位置。
“你這個雞翅烤好了?”某個不識趣的自己伸手過來把她的雞翅搶走,沒等她開口,就先斬後奏地咬了下去。
瞎子啊你!沒看那個雞翅上缺了一塊嗎?那是我吃過的!
某人吃得很歡樂:“這個烤得剛剛好,外酥裡嫩,再給我來一個。”
來你妹啊來……
一頓飯吃得有氣無力,下午爬山也爬得食不知味。
——呃,說反了,是飯吃得食不知味,爬山有氣無力。她的腦子已經糊成一團了,充滿了發酵的怨氣,如果某尊大佛繼續在她身邊三米內晃蕩的話!
西山淨高500多米,非常容易攀登,據說最快的人15分鐘就能登頂,普通遊客一個多小時也能爬上去了。旅遊區只開發到400米處,往上還有100米的山頭,山勢陡峭,沒有修欄桿和臺階,只有少數遊客上去挑戰。
在山頂平臺休息了一陣,黃玉瑩問:“還有人想繼續爬嗎?走吧。不想去的人就在這兒休息,或者到山下停車場等我們。”
許宏偉說:“不行了,體力跟不上了。你們男生去爬吧,我們幾個就在這兒歇歇。”
安思冬坐在許宏偉身邊,看黃玉瑩等幾個男生已經出發往山上走,曲惟恩還坐在長凳上喝水,好像沒有跟他們一起去的意思,跳起來喊:“等等我,我也去!”
黃玉瑩回過頭打量她:“你行不行啊?”
“你別小看我,我一……”
“她1500米拿過滿分的。”有人代她回答,把手裡的水瓶蓋子擰上,“走吧。”
現在說不去還來不來得及?>_<
大話都說出去了,只好硬著頭皮上。一行5個人,黃玉瑩走在最前面,其後跟兩個男生,然後是安思冬,曲惟恩在最末,差不多跟她並排。
“呵呵,看你體力挺好的,怎麼爬這麼慢呀,落最後面。”快去前面吧快去前面吧……
他看她一眼:“難道讓你在隊尾殿后?”
好吧,你不走,我走還不行嗎?她拿出吃奶的力氣,加快步伐,想超到前面去。
——前面那位同學你爬那麼快幹嘛?T_T
山路剛開始還算平坦,漸漸地就越來越陡,越來越崎嶇了。黃玉瑩回頭提醒:“這塊石頭松了,小心點啊。”
跟在他後面的男生小心地踩了一腳:“還好,可以走。”
第三個人又踩了一腳,於是在他後腳蹬地離開那塊石頭時,它終於不堪負荷滑了下來,順著山勢向後面的人翻滾而去。
安思冬看著那塊石頭越過了她繼續翻滾,眼看就要砸到後面的曲惟恩,急中生智(?),飛起一腳向石頭踢過去。
那塊石頭……其實也不大,跟足球差不多吧。
但是……一塊足球那麼大的石頭,要想一腳踢飛,還真不那麼容易。一般來說,沒人會這麼二幹這種傻事。
於是某個拿腳踢石頭的笨蛋的下場就是,石頭的運動軌跡絲毫沒變,反而是她的腳被石頭壓在了下面。
曲惟恩反應靈活,早就讓開了,根本不會被砸到。安思冬站在狹窄的山路上,腳上頂著塊足球大的石頭,忍不住抬頭望天,淚流滿面。
那位踩滑石頭的闖禍男生立刻跳過來,搬走她腳上的石頭:“對不起對不起!你怎麼樣?有沒有砸傷?還能動嗎?”
其實只砸到了腳趾頭,也不覺得疼,就是有點麻麻的。她嘗試動了一下被砸的右腳:“沒事沒事,幸虧路不平架住了,沒砸到。”
黃玉瑩也回過來看她:“真的沒事?”
“真沒事,一點兒都不疼。”她往前走了幾步,覺得沒什麼大礙。其他人看她行動如常,才放下心來,繼續爬山。
黃玉瑩沒再回隊首,跟在她旁邊。又爬了一段,黃玉瑩偶然低頭看了一眼,嚇得一把拉住她:“安思冬,你別動!你的腳!”
安思冬低頭一看,右腳運動鞋前端的網面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血染紅了一大片,她居然完全沒覺察到。
“你快坐下,把鞋子脫下來!這邊能坐……”
她還沒來得及動彈,從後面沖過來一個人,一把將她拎到路邊的石頭上坐下,蹲在她面前就開始脫她腳上的鞋。
喂喂我剛爬過山出了很多汗腳會臭的……
事實證明她想太多了,鞋帶一解開,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鞋裡的血已經有點幹了,和鞋子結在一起,脫的時候扯動傷口,她忍不住哼了一聲。
“疼嗎?”他立刻停手,抬起頭來問。
“嗯……好像粘住了。”
黃玉瑩問:“有人有剪刀嗎?把鞋子剪開吧。”
出來郊遊誰帶剪刀,只有指甲刀和瑞士軍刀上的小剪子。有人掏出軍刀想試試,曲惟恩已經一手握住鞋口一邊,手下用力,硬生生把運動鞋撕開脫了下來。
好、好暴力……這雙鞋她從大學就開始穿了,穿了好多年,感情很深的!T_T
撕成兩爿的運動鞋被毫不留情地扔到一邊,他接著把染滿血的襪子捋下來一半,問黃玉瑩:“還有純淨水嗎?”
黃玉瑩連忙遞過來一瓶。
曲惟恩一邊用水洗腳上半幹的血痂,一邊小心地把襪子脫下來,腳掌前端已經一片血肉模糊。他抬頭瞪了她一眼:“就會硬撐!”
“我沒硬撐啊,真沒覺得疼,我也不知道……”她很鬱悶。還不是因為怕石頭砸到他才去踢的,雖然行為是二了一點,那也是一片好心嘛,真是不識好歹。
安思冬不自在地扭了扭腳:“好了沒有。”被四個男人圍觀慘不忍睹的裸腳,腳踝還被人握在手裡,那感覺……有點詭異。
不用說,這句話招來的肯定是訓斥:“別亂動!坐好!”
有個男生咕噥了一句:“女生的腳真小……”
立刻有四把眼刀向他嗖嗖地飛過去,紮得他離開圍觀人群到旁邊去看風景。
還好黃玉瑩準備萬全,帶了些急救藥品。曲惟恩把她的傷口洗乾淨,敷上雲南白藥,再用紗布把腳趾裹上。洗乾淨了發現只砸傷了大腳趾,不算嚴重,只是血流得比較多看起來很恐怖而已。
襪子鞋子都報廢了,光腳又冷,曲惟恩脫下外套,把她的腳包住。這樣一來,路是肯定沒法走了。他背過身在她面前半蹲下:“上來吧,我背你。”
她苦著臉看了一眼黃玉瑩,黃玉瑩說:“只能辛苦一下Owen了,我們幾個都夠嗆。”
昨天你不才說了喜歡我的嗎?受了傷背一下都不願意,太沒誠意了!>_<
不過……被黃玉瑩背和被曲惟恩背,好像還是後者比較好接受一點……
她只好不情不願地爬上曲惟恩的背,被他背著下山,黃玉瑩跟在一邊照看。其他兩個男生看看時間不早,也不爬山了,掉頭踏上回程。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30 01:37:57
第20章
就像無數次在孤單的夜晚夢見的場景一樣,又好像回到大一的時候,她的腳受了傷,他背她下山。傍晚的西山,日頭西斜,殘陽的紅光照著滿山深秋紅葉,如一片暖洋洋的火海。山間小道寂靜無聲,遊人早已散盡,只有他們兩個——嗯,背後那只姓黃的燈泡自動忽略——他的背寬厚堅實,她趴在上頭,摟著他的脖子,搖搖晃晃,快要睡著了……
做夢都是騙人的!怎麼可能睡得著啊啊啊!
你試試看讓你暗戀了三年從來沒有過親密接觸的男人背在背上,你的胳膊摟著他的脖子,兩條腿圈著他的腰,整個胸腹包括敏感的胸部都和他的背緊緊貼在一起,他每做一個動作都能清清楚楚地感覺到背上肌肉的起伏伸縮,他的手還抓住你的大腿,背一陣滑下去了還伸手到臀下托一把,你看你能不能睡著!
跟毛穎一起住了七年,果然被污染同化了。想當年自己多麼CJ啊,那時候連曲惟恩的名字都沒記熟,被他背著一點都不覺得尷尬,放心大膽地睡覺。哪像現在,腦子裡各種8CJ的念頭飛來飛去顛來倒去滾來滾去,看著他微微發紅的脖子,很想化身為狼一口咬下去……
百爪撓心,看得見吃不著的感覺真TM悲催。T_T
他的襯衫解了兩顆扣子,衣領敞開著,頸後出了一層薄汗,那熟悉而又好聞的氣味反而更濃郁了,若即若離地在鼻間遊蕩。
要不要假裝無意間貼上去偷偷親一下?
——如果他跟黃玉瑩突然昏迷人事不知她就敢。= =
安思冬悲催地往後仰了仰,試圖跟他拉開點距離,剛動了一下,立即被喝止:“別往後仰,不好保持平衡。”
她只好又趴了回去,繼續心猿意馬地和腦子裡各種8CJ的念頭作戰。
回到山頂平臺時,許宏偉等人已經自行下山了。因為背著一個人,沒有再走上山的路,而換了另一條更平坦的老年步道走。走著走著就和另外兩個男生失散了,只剩她和曲惟恩、黃玉瑩三個人。
三人走得很慢。太陽快要下山了,山裡的遊客也越來越少,老年步道只偶爾有一兩個爬山鍛煉返回的老人,也都從他們身邊匆匆地越過。四周很安靜,只能聽見自己怦怦的心跳聲。
安思冬突然覺得眼前的場景很熟悉。這裡越過一個小山頭先上坡後下坡的路好像以前走過,剛才那段圍著山腰很長一段沒有臺階的平路好像也走過,前面路邊供行人休息的六角涼亭好像以前去過,如果沒記錯的話過了涼亭會有一條岔路,通向山谷深處的水潭……
黃玉瑩忽然說:“好長一段沒看到路標了,不會走錯吧?”
曲惟恩說:“沒走錯,我認得這條路。”
“西山我倒是來爬過很多次,從來沒走過這條老年步道。”
“這條路上沒景點,又遠又繞,一般年輕人都不愛走。”
“那你怎麼會想到走這條路的?”
曲惟恩停頓了片刻才說:“也是為了背傷患。”
“欸,這麼巧。什麼時候的事?”
“有七年了。”
安思冬想起來了,大一那次她扭傷腳,曲惟恩背她下山,走的就是這條老年步道。說話間已經越過路邊的亭子,轉過去果然看見岔路口的路標,一邊指向山門,另一邊指向眼鏡湖。
——這個湖名字真好玩,為什麼叫眼鏡湖,難道湖也要戴眼鏡麼?
——因為它從小愛學習,就近視了。
好冷的笑話,但是她還是被他一本正經說笑話的樣子逗笑了,連腳踝的疼痛好像都減輕了幾分。
——你的腳還疼嗎?
——不太疼了。今天真的要謝謝你,背了我這麼久,曲……呃……
——曲惟恩。
——哦對,曲惟恩。回去了我請你吃北門的烤串吧,聽說有一家叫老馮烤肉的味道很好,可有名了,我早就想去了。
——行啊,我記著了,你可別賴帳。
——才不會呢。
後來呢?後來等她的腳傷好了,她還是忘了,忘了有個叫曲惟恩的傻大個子男生,一聲不吭地把她從山頂背下來,忘了他笨拙地給她講冷笑話,忘了自己答應要請他吃老馮烤肉。
如果那時她沒有忘記,如果她真的請客報告他,如果她再多和他說幾句話,後來的事情會不會變得完全不一樣?甚至更晚一些,大四的時候,如果她稍微敏銳一些,稍微早開竅一些,是不是現在他們早就像四爺和他女朋友,像阮靜師姐和奈何情深,堂而皇之地在一起了?
那一切曾經就在她觸手可及的地方,只差了些微的一步。
如果早知道現在會這麼愛他,她一定會珍惜的。
一定不會像現在這樣的。
很突兀的,一大滴眼淚忽然間從眼眶裡墜了下來,滴在他的脖子上,又順著他的脊背滑了下去。
曲惟恩站住了。他微微側過頭。
她連忙抬手去擦,旁邊黃玉瑩先發現了:“安思冬,你怎麼了?碰到傷口了嗎?Owen快停下!放她下來!”
曲惟恩放她在路邊凳子上坐下,流眼淚的樣子被兩人抓個正著。她狼狽地拿袖子擦眼淚,胡亂掩飾著:“我疼……我腳疼……”
其實腳早就不疼了,疼的是別的地方。
太丟臉了,居然在他面前哭,旁邊還有黃玉瑩。他肯定又要說:多大的人了,腳趾頭受傷這點疼都忍不住。
多大的人了,這都忍不住。
可是就是忍不住。
黃玉瑩遞給她面巾紙,一邊小聲勸著她。曲惟恩站在她面前,雙手插在褲兜裡。他什麼都沒說,只是轉過身去,抬頭望著遠方的天空。
黃玉瑩忽然歎了口氣,問:“安思冬,昨天你跟我說的那個人,真的是你高中同學嗎?”
這句話比什麼都靈,她的眼淚刷的一下立刻就收住了。果然在驚嚇面前,憂愁感傷悲戚心痛神馬滴通通都要讓道。-__-b
好在黃玉瑩就問了這一句,沒再說什麼。三個人回到山下,其他六個人要麼坐公交,要麼拼車,已經全都走了。
回去路上安思冬坐副駕駛位,黃玉瑩坐在後排,只花了四十多分鐘就到家了。接近社區時黃玉瑩說:“Owen,前面社區門口讓我下車吧。我還有點事,麻煩你帶安思冬去趟醫院,再送她回家,行嗎?”
不是吧?黃玉瑩,你不能這麼殘忍把我一個殘疾人丟下啊!ToT
她在後視鏡裡眼巴巴地看著黃玉瑩,黃玉瑩理都不理,等車停穩就直接下去了。車上只剩兩個人,氣氛立刻變得……很詭異。
“呃……”
他咳了一聲:“先去醫院吧。”
“好!”不管去哪兒,只要有第三個活人就行。= =
去社區醫院檢查了一下,確認沒有傷到骨頭,醫生又給重新處理了傷口包紮好,開了一點防止感染的消炎藥。回到社區樓下,天已經完全黑了。
曲惟恩下車繞到右邊,打開車門,伸手想要把她抱下來。她連忙往後縮:“其實沒啥大礙,我能自己走了……剛才在醫生那裡我不就自己走了幾步嗎?”
“你要自己爬上六樓?”
就為了省那200塊房租,都吃了多少次虧了,早知道就租前面那些有電梯的樓了……“那還是背吧,六層樓呢,很費力的……”打橫抱起神馬滴,實在太驚悚了!
曲惟恩也沒堅持,仍舊背她上樓。樓道裡黑漆漆的,一片死寂,這次連黃玉瑩都沒了,她如臨大敵,恨不得把心臟按住,叫它少跳兩下,別那麼大聲。
好不容易挨到六樓,她站在門口,把全身上下的口袋裡裡外外掏了個遍——
“鑰匙丟了?”
“嗯……”人要倒楣的時候,果然喝口涼水都塞牙。防盜門一共就兩把鑰匙,她和毛穎各一把,之前已經被毛穎弄丟過一次,連房東的備用鑰匙都拿來了。
她敲了一陣門,屋裡沒動靜,毛穎好像不在家,掏出手機給她打電話:“毛毛,你在哪兒呢?現在能回來不?我把鑰……”
毛穎嗓門很大:“冬冬啊,你大點兒聲,我在機場呢。”
“你跑機場幹嗎去呀?”
“我來上海出差,剛下飛機,什麼事兒啊?”
-__-!
“你怎麼突然出差啊,昨天都沒聽你說……我鑰匙丟了,鎖外頭進不去了!”
“什麼?鑰匙丟了?”毛穎繼續扯著嗓門,“你可千萬別喊110來開鎖!上次我丟了鑰匙叫了一個過來,太TM不專業了,說沒見過這種防盜門,就會硬撬,差點把門給拆了!”
這間房子的大門是比較特殊,據說房東原先在銀行保險庫工作,不知從哪兒弄來一扇專業級的防盜門,鑰匙長得跟科幻片上似的,三稜錐形表面鑽了很多奇形怪狀的孔,問遍了周圍的配鑰匙師傅,都沒人會配。現在毛穎手裡是唯一一把剩餘的鑰匙,她居然還跑上海出差去了,這可怎麼辦好?
“那你叫我怎麼辦呀,難道讓我睡大街上?”
“你先去哪個朋友那兒湊合兩晚唄,我很快就回來了。”
她無奈地問:“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大概三四天還是四五天……三天!就三天!下週二就回!”
她默默地掛了電話,轉向曲惟恩:“那個……”
“我都聽到了,”他說,“你準備怎麼辦?附近有比較熟的人麼?”
同性的熟人裡只有許宏偉住這一片。“我打電話問問許宏偉吧,看能不能去她那兒住兩夜……”
他瞥了她一眼:“許宏偉和她男朋友同居,租的一居室,你去了怎麼住?”
這你都知道……“那我問問阮靜師姐……”
“你腳傷成這樣,阮靜住得那麼遠,又在學校裡,打車都不方便,你怎麼上班?”
安思冬鬱悶了:“那你說怎麼辦啊?這片都是社區,連賓館都沒有!”
他把手往褲兜裡一插,抬頭望著樓道裡的頂燈:“要不去我家吧,我家裡有客房,能住。”頓了一下,看她沒說話,又補充道:“我那樓有電梯,上下樓方便。不就三天嗎,湊合一下吧。”
呃……這個……
身為一個連樓梯都爬不了的殘疾人,還能說什麼呢。如果這會兒他把她丟下,她就只能在樓道裡過夜了。T_T
她只好不情不願地繼續被他背下樓,不情不願地上了他的車,再不情不願地開到他家社區裡,最後不情不願地上了他家樓進了他家門。
真的有那麼不情不願嗎?
——表裝了!她在內心默默地唾棄自己。= =
曲惟恩家的樓是四層的複式,一樓二樓是一家,三樓四樓是另一家,他住三樓。才四層樓居然有電梯,而她住的七層樓卻沒有,真怨念。
進門一開燈,安思冬有點驚訝。屋裡的裝修還很新,黑白灰三色為主的現代風格,簡潔俐落,神奇的是居然窗明幾淨,一塵不染,跟走進了樣板間似的。這和她對以前613宿舍的豬窩印象完全不同。
“你家打掃得很乾淨嘛,看不出來你現在變得這麼勤快……”
“鐘點工阿姨每週來打掃一次,”他從鞋櫃裡拿出雙客人用的拖鞋給她,“今天下午她剛來過,如果你昨晚上來就不是這樣了。”
=_=#
屋子很大,樓下就有兩室兩廳,主臥裡還帶一個小小的書房。曲惟恩帶她到東邊的次臥:“客房在樓上,不太方便,你先睡這兒吧。”
次臥的梳粧檯上還擺著幾瓶女人用的護膚品。她猛地醒悟過來,那是小西的東西。
淡定!淡定!雖然這是他女朋友住過的房間,但總比看到這幾瓶東西出現在他臥室裡強!T_T
他也發現了她的視線停在那幾隻瓶瓶罐罐上,連忙沖過去把它們全部掃進抽屜裡:“那個……還沒來得及拿走……床上用品已經全部換過了,吳阿姨今天也徹底打掃了一遍……如果你介意的話,就去我房裡睡……我的意思是跟我換,我睡這邊……”
“沒關係,沒關係,”她笑得很難看,“有地方睡覺我就很滿足了。”
往心口插刀子神馬滴,都是她自找的,怨不得別人。才不要再去他房間裡呢,萬一枕頭上發現根女人的長頭髮什麼的,她還要不要活了?T_T
安思冬站在門口,假裝打量屋裡的裝飾。她想起上周小西和她說的話,也不知道小西想好了沒有,是決定踹了曲惟恩還是踹了那個銀髮男孩……
“咳,那個……”她小心地試探,“我住這兒不會打擾到你吧?小西週末不來找你?”
“沒事,她不會來了。”
是這周不會來了還是永遠不會來了,你倒是說清楚啊!>_<
刺探敵情失敗……
曲惟恩把她的背包放在床頭櫃上,走出房間,回來時手裡拎了一套皺巴巴的粉紅色睡衣:“這個給你睡覺穿。”
睡衣的小鴨子圖案很熟悉,安思冬看了兩眼,忽然想起來自己大學裡也有過一套這樣的睡衣。說起來還挺尷尬的。那時候宿舍樓裡還沒通熱水,洗澡要去浴室。大概是五月裡,有一次晚上她洗完澡出來,時間已經不早了,路上沒幾個人,天氣又有點熱,她就偷懶沒穿外套。走到一半,居然碰見周遠航他們宿舍四個人一起來洗澡,看到她穿這麼幼稚的睡衣,全都笑她。曲惟恩還諷刺周遠航:“你有戀童癖吧?”氣得她回去之後就把那套睡衣壓箱底再也沒穿過。
你才有戀童癖,口是心非的傢伙,都這麼大年紀了還找個幼/齒小姑娘,活該你被劈腿戴綠帽……她瞥了一眼睡衣,酸溜溜地問:“這是小西的?”
“不是,是新的。”怕她不信,他翻出吊牌來給她看。
真的是新的,就是衣服皺得跟鹹菜幹一樣,也不知道怎麼弄的。她無語地接過來。
“我叫了外賣,一會兒就到。你先洗個澡吧,浴室在這邊。”他帶她到客衛,還端來一張塑膠凳子,“你腳不方便,坐凳子上洗吧,小心別淋到傷口。”
“哦……”
“那個……要泡澡的話有浴缸,在我房間的衛生間裡……”
開玩笑,去單身男人的臥室裡泡澡,太8CJ了……“不用不用,洗淋浴就好了。”
“呃……那我走了,你一個人沒問題吧?”
有問題難道你幫我洗啊?>_<|||“沒事,小傷而已。”
“我就在客廳,有事你叫我。”
“好……”
坐在塑膠凳上洗澡時,安思冬忍不住想起以前看過的若干言情小說、喜劇電影的情節,女主角洗澡不小心摔倒,男主角聽見響聲驚慌失措破門而入,然後女主角春光乍洩……然後……
想得太入神,穿衣服時還真被她一不小心把凳子踢翻了,發出砰的一聲。她嚇得立刻三下兩下把衣服穿好,扣子全部扣嚴。過了好一陣,外頭一點動靜都沒有。
衛生間離客廳還挺遠,門的隔音效果也比較好,除非他躲在門口偷聽,不然肯定聽不見塑膠凳子倒地的聲音。她又想多了。-_-b
洗完澡回到客廳,電視開著,曲惟恩人卻不在。臥室裡傳來嘩嘩的水聲,大概他也去洗澡了。她坐在沙發上邊擦頭髮邊看電視,等了很久,一集電視劇都看完了,外賣都送來了,頭髮也半幹了,他才慢吞吞地從臥室裡走出來。
剛洗完熱水澡,他的臉熏得有點紅,頭髮濕漉漉的,身上換了一套深藍色的睡衣——咦,那個小鴨子的圖案似乎和她身上的一樣?
好像有點像……情侶裝。= =
一個大老爺們穿這麼幼稚的睡衣,你丟不丟人啊?(#‵′)凸
“男人洗澡還這麼慢。”
曲惟恩沒回話,轉頭看見餐桌上的餐盒:“外賣送到了?吃飯吧。”
兩人在餐桌面對面坐下。曲惟恩叫的是粥店的外賣,一碗紅豆甜粥,一碗皮蛋瘦肉粥,兩籠點心,還有兩份涼菜。
“光喝粥,你吃得飽嗎?”她可是記得他有一斤米飯的飯量的,夜宵都要吃四五十個肉串,今天爬山體力消耗又大。
“現在沒以前吃得多了,再說不還有個病號麼。”他把餐盒打開,“這個紅豆粥給你,補血的。”
“那你多吃點點心。”禮尚往來,給他夾了個蒸餃。
“謝謝……”他低頭咬了一口,皺起眉,“跟他們說了不要雞蛋的,怎麼這個裡頭還是有雞蛋末。你別吃蒸餃了,吃這個雪菜包吧。”
“欸,不能吃雞蛋嗎?”
“雞蛋是發物,容易誘發傷口發炎,癒合之前都別吃。”
“哦……”
“多吃點豬肝,這個也補血的。”
“好……”
……
安思冬咬著勺子,突然覺得這場景似乎有點像……小夫妻的同居生活?
癡心妄想神馬滴……想想而已,他又不會少塊肉,是不是?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30 01:38:12
第21章
安思冬做了個很囧的夢。
她居然真的夢見自己尷尬地摔倒了,但不是在浴室裡,而是在客廳,不過……男主角在浴室裡……聽見動靜,他渾身濕淋淋的圍了一塊浴巾就跑出來了。扶起來時,好像腳底下抹了油似的,她又摔了一跤,跌下去時揪住了他的浴巾,於是……華麗麗地把它扯了下來……
幸好是做夢,模模糊糊的,她什麼都沒看到什麼都沒看到……
果然是狗血言情看多了,一晚上亂夢顛倒,早上醒來好大兩隻黑眼圈。就知道住在他家裡肯定睡不好,明明是新的床單被罩新的枕頭被子新的睡衣,不知道從哪兒老是能聞到一絲若有若無的他身上的氣味,攪得她心猿意馬內分泌紊亂,做夢全都跟他有關。
洗漱完畢,才早上八點多。曲惟恩的房門開著,屋裡靜悄悄的沒有人聲,鞋櫃前擺著他的拖鞋,大概是出門去了。她等了一會兒,沒見他回來,肚子有點餓,就自己去廚房翻了翻。冰箱裡有牛奶、吐司麵包、火腿、蔬菜、雞蛋、水果等等,她不好意思隨便動人家的東西,就著白開水吃了兩片麵包了事。
九點鐘曲惟恩回來了,手裡大包小包拎了好幾個袋子。安思冬一看那些口袋就囧了:“你這麼早爬起來去買菜?”
“是啊,”曲先生換完鞋拎著大包小包去廚房,“不然中午吃什麼。”
沒想到單身宅男周日居然會八點就起床去買菜,她平時週末都睡到中午自然醒的,來不及做午飯就出去隨便吃點。“你不是不會做飯嗎?”
“會的不多,就跟吳阿姨學了幾個簡單的。”
“你平常週末都自己做飯吃的哦?這麼健康。”
“嗯……”曲先生聲音有點小,背對她把菜放到流理臺上,“我以為你會再多睡一會兒的。餓了嗎?我給你弄早飯吃。”
他脫下外套,裡面穿著一件薄毛衣,把圍裙系上,打開冰箱找食材。不得不說,一個1米88健壯魁梧的男人穿圍裙的樣子的確很搞笑,尤其那圍裙還是奶黃色的,印滿了各種卡哇伊的蔬菜水果。
“不用了,我已經吃過了……”
“你吃的什麼?冰箱裡的東西都沒動。”
“吃了點麵包。”
“光吃麵包怎麼行,”他把早餐的材料一樣一樣從冰箱裡拿出來,“給你做個三明治吧,我也沒吃呢,正好一起。”
“那我來幫忙……”
“你就做那兒等著吧,兩個人撞來撞去的別又碰到腳了,馬上就好。”
她只好乖乖地坐在吧台邊,看著他在灶間忙碌,一會兒熱牛奶,一會兒煎雞蛋,一會兒切肉拌蔬菜。難怪言情小說裡老愛寫女主角早晨起來看見穿著毛衣系著圍裙的男主角在廚房裡為她做早飯,這種感覺的確很不錯。
只不過,和他們現在的情況不同的是,這種場景一般發生在OOXX後的第二天早上……
因為安思冬不能吃雞蛋,曲惟恩給她煎了兩片培根代替。她嘗了一口,又看了一眼他盤子裡那只黑乎乎的咬開蛋黃已經完全結成硬塊的煎蛋。曲先生的廚藝……似乎很不咋地。
吃完早飯收拾了一下,曲先生開始繼續準備午飯的材料。安思冬不好意思再幹看著了,本來到人家家裡來蹭住已經夠厚臉皮了,還要蹭吃蹭喝被人伺候。“我幫你弄吧,我會做飯。中午準備做什麼?”
“醬牛肉,可樂雞翅,炸帶魚,排骨冬瓜湯。”
“怎麼全是葷菜?”
曲大廚有點羞愧:“我就跟吳阿姨學了這幾種……還買了兩根小黃瓜,可以做個黃瓜蘸醬。”
黃瓜蘸醬也算一個菜?= =
男人大多比較愛吃肉,不會做素菜也正常。安思冬翻了翻他買回來的菜,真的只有冬瓜一種蔬菜,其他全是肉類。她想起冰箱裡還有一些菜,翻了一通又找到兩個番茄、一棵生菜和幾根胡蘿蔔,將就著做了番茄燉牛肉、蠔油生菜、排骨冬瓜湯、可樂雞翅和拍黃瓜,總算有葷有素,營養均衡了點兒。
吃飯的時候曲大廚誇獎她:“你做的素菜味道真不錯,我就不會,做出來都跟水煮的一樣。”
她也客氣地回誇:“你的排骨和雞翅都做得挺好呀,我還不太會做葷菜呢。”
“那正好,咱倆互補。”
安思冬又噎住了。
吃完飯,勤勞的曲先生又主動去洗碗。安思冬無所事事,坐在客廳裡看喜羊羊和灰太狼,曲惟恩洗了一盤水果,坐在一旁陪她看。
呃……難道就這麼看一天電視?
“那個……下午你有事嗎?”
他轉過頭來看她:“沒什麼事,你有事?”
“沒有沒有,我就是隨便問問,你不是週末都去健身房嗎?”說完覺得有漏洞,連忙又補充了一句,“——我聽說。”
他專心盯著電視上正在被老婆用平底鍋敲腦袋的灰太狼:“昨天爬過山,就不去了。”
“哦……”
又看了一集,她終於忍不住說:“我出去一趟,買點東西。”
曲惟恩問:“買什麼?我陪你去。”
“去買點衣服……買雙鞋,昨天那雙不是壞了嗎,我還沒鞋穿呢。就去那邊的商場,很近的,我能自己走了,馬上就回來……”
其實她是想去買內衣。本來打算在山裡住一夜,她就只帶了內褲、襪子沒帶bra,想湊合一天算了,但現在要住三天,總不能一直不換。昨天爬山出了不少汗,現在老覺得背上發癢。
“你腳傷還沒好呢,一個人去商場怎麼行。反正我也沒事,陪你去逛逛好了。”不等她反對,他已經拿起遙控器把電視關了,起身朝門口走去,“走吧。”
她猶在掙扎:“真的不用,就一雙鞋而已,我自己去就行了……”
“你什麼時候才能不逞強?”
誰逞強了啊,你也是有女朋友的人就不會腦子轉點彎嗎!>_<
兩人去社區的商場裡重新買了雙休閒鞋,逛到三樓內衣專櫃時,安思冬故意在附近流連了很久,四處張望,試圖讓某個遲鈍的傢伙開竅,無奈他只顧低著頭跟在她後面,一聲不吭。她只好厚著臉皮直說:“我去那邊買件衣服。”
“哦,我陪……”抬頭朝她指的方向一看,臉立刻紅了,總算開了竅,“你去吧,我坐這兒等你……”
社區的山寨商場只有一個內衣專櫃,售貨員也是一位阿姨,熱情豪爽,嗓門稍微……有點大。阿姨笑眯眯地迎接她:“姑娘,買胸罩哪?穿多大號的?喜歡哪款我給你拿了試試。”
她指了指架子上一款淺色的內衣,壓低聲音:“這款有32B嗎?”
阿姨瞄了一眼她的胸部:“你穿A罩杯就行了。”
阿姨您小聲點兒行不行,這層樓人很少的……她偷偷瞄了一眼旁邊椅子上的曲惟恩,他正低著頭看地板。“我一直穿32B的,給我拿個試試吧。”
阿姨說:“嗨,我賣了這麼多年胸罩了,我還能不清楚啊,一看就知道你只需要穿A!”
有個買床單的男士從旁經過,聽見這話還特意回頭上下掃了她一眼,眼神十分曖昧。安思冬很抓狂:“我從16歲開始就穿32B了!一直是32B!”
五米外的曲惟恩頭更低了。
阿姨說:“我們家的號大。我給你拿一個A一個B試試吧。”
她淚流滿面地拿著兩件bra進試衣間,過了一會兒又淚流滿面地出來,把32A那只遞給阿姨,不忍心看她:“把這件包起來。”
阿姨仍舊笑眯眯的一團和氣:“我就說你只需要穿A就夠了。胸罩得穿合適的,大了裡頭都空的,反而托不住撐不起來,更難看。”
求求您別說了,別再說了。T__T
曲惟恩從椅子上站起來:“……買完了?”
“嗯。”
“回去吧。”
“好。”
“我幫你拿……我是說那雙鞋。”
=_=|||
兩個人一個看左,一個看右,一個看天,一個看地。走出商場門口,迎面碰見一個公司的同事:“嗨,Owen,你也來買東西?……你們倆一起的?”
“不是!”安思冬乾笑,“我也是和你一樣,買東西碰巧遇見他的。”
“哦——”那人將信將疑,意味深長地瞄了他們幾眼。
走在回社區的路上,又碰到一個公司同事:“嗨,Owen……嗨,安思冬……你們倆一起的?”
“不是不是!”繼續乾笑,“我也和你一樣,走路上碰巧遇見他的。”
進了社區,三度碰見一位同事:“嗨……你們倆一起的?”
“當然不是!”仍舊乾笑,“我也和你一樣,在社區裡碰見他的。”
這回的同事不好忽悠了:“你也住這個社區?”
差點忘了,她的薪水好像租不起這個社區的房子……“我……我來找同學!頭一次來,地方不熟,Owen好心給我指路呢,呵呵,呵呵。”
這次真的是實話……
鬼鬼祟祟地回到曲惟恩家,好在沒有再碰見熟人。住在公司附近就這點不好,太容易被抓包了,接下來兩天絕對、絕對不能再和他一起出門了。
回到家總算不必再尷尬地杵在客廳看動畫片了,曲惟恩很善解人意,知道宅男宅女最痛苦的事莫過於沒有電腦和網路,問她:“要不要玩電腦?”
“好啊!”
“那來書房吧。”
呃……
書房和主臥是套間,進書房必須從他的臥室裡穿過。安思冬偷偷瞄了一眼主臥裡的大床,是那種軟包的沙發軟床,大概有2米多寬,飽鼓鼓的看起來手感很好,睡在上面應該很舒服……不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床上居然並排放著兩個枕頭!
叫你腳賤跟進來,叫你眼賤四處亂瞄!T_T
書房和臥室之間是透明的隔斷,大片陽光從落地窗鋪灑進來。他把遮光的紗簾拉上,打開書桌上的桌上型電腦:“你來用吧。”
“那你呢?”
他指了指一旁沙發邊幾上的筆記本:“我用那個就好了。”
所以兩個人就要繼續一起坐在書房裡玩電腦?
“我就隨便上上網,我用筆記本好了。你要玩遊戲吧?”
他想了想:“也好。”幫她把邊幾挪到沙發前,筆記本打開,“坐這兒吧。”
她坐下去看電腦螢幕,正好在系統啟動介面,要求輸入密碼。她想也沒想,順手就敲了一串數字,按下回車,居然真的登進去了。
“好了?”曲惟恩走過來,皺起眉頭,“我剛才有輸過密碼嗎?”
“有啊有啊,不然我怎麼進來的?”她連忙說,“你記性好差。我有的時候也會這樣,前腳做過的事後腳就忘了,年紀大啦!”
曲先生半信半疑。其實她剛才順手敲的是自己最常用的密碼,就是……呃……某人的生日……
“網線在哪兒?”
曲惟恩說:“不用網線,有無線路由,開機會自動連接,稍等一會兒。”
她轉了轉眼珠:“有無線哦,那我回房間去用吧還可以坐被窩裡唉天氣越來越冷了手腳總是涼冰冰的也不知道下周暖氣能不能按時來……”不等他開口,拔下電源抱起本本一口氣飛奔回次臥把門關上反鎖。
才不要跟他呆在一個屋裡用電腦呢,多尷尬啊,再說了她還想上WOW,今天晚上原本定好要繼續去開荒的。
她翻了翻曲惟恩的筆記本,幸運的是F盤裡居然有WOW,《巫妖王之怒》的更新包也下好了,只是還沒安裝。她看了一下F盤,除了WOW的資料夾什麼都沒有,空間應該足夠,就運行安裝程式,一邊等安裝一邊上網閒逛。
裝了一半,跳出來一個警告框:磁碟空間不足。
她切回去檢查,F盤一共28G,更新包8G,安裝完的WOW大概17G,應該足夠才是。碎片太多?有隱藏文件?
她改了一下系統設置,顯示隱藏的檔和資料夾,果然F盤立刻多出來很多東西。有一些是系統檔,還有一個普通的資料夾,名字叫MyPhoto。
照片?
她打開那個隱藏的資料夾,果然是曲惟恩的照片,從小到大都有。進去時按兩下了名稱排序,照片是按倒序排的。
一開始是他在美國的照片,異域的背景,有的是街頭,有的是公園,有的在野外,偶爾能看到一些電視上見過的著名建築。也不知是因為光線刺眼還是什麼,他很少笑,總是皺著眉頭,雙眼眯起,嘴唇抿緊,雙手插在褲兜裡或者背在身後,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
然後是他剛上班時的照片,有同事聚餐的,有在公司拍的。辦公室狹小擁擠,背景淩亂,他穿得很隨便,氣色也不大好,看得出來那兩年的確很累。中間還夾著幾張同學聚會的合影,就是她回家了沒去的那次。
再往前就是大學裡了。畢業穿學位服的照片只有兩張,一張是校長撥穗,還有一張是班級合影。她突然想起那天,畢業典禮結束後,你看不見我要幫他們拍照,在路上碰到鄒瑜,未能成行。原來……他真的一張照片都沒拍?
時光隨著向後鍵一頁一頁地往前翻。大學裡的各種照片,畢業前吃散夥飯,班級、系裡的籃球比賽,WOW版聚,CS版聚,班級春遊,CS比賽得獎,剛入學時和爸媽一起在校園裡留影……照片上的年輕人恢復了記憶中的活力,笑得神采飛揚,不再像美國時的嚴肅,也不像上班時的頹靡。
那是她所熟悉的,校園時代的,藏在她記憶深處的曲惟恩。
再早的照片就少了,都是老照片掃描到電腦裡的,不是很清晰。照片上的主角一寸一寸矮下去,那張酷酷的面龐帶上了青澀的痕跡。最早的一張是他嬰兒時期,背景是老式照相館的室內佈景,他剃了個光頭,三點全露,瞪著一雙烏溜溜的眼黑比眼白多的大眼睛,小嘴微張,露出兩顆沒長全的乳牙,口水都快滴下來了,可愛得讓人直想伸手涅涅他的小臉頰。
這張照片一定要收藏……不,所有照片都要收藏!
偷偷打開自己的網路空間準備上傳,她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所有照片裡都沒有她。那些大學裡的照片,有幾張的場景她很確定自己當時也在場,但都沒有拍到她。包括那張畢業的全班合影,她也正好被人擋住了。
然後她看到了那個資料夾。
因為按名稱倒序排列,它排在了最後面,名字只有三個字母:ASD。
心口突然一陣狂跳。她把出汗的手心在衣服上蹭了兩下,才去將那個資料夾點開。
更換了目錄,這次是按正序排列了。第一張就是她最熟悉的,也是紙質的照片掃描而來,被他們分別珍藏了三年的,613室四個男生西山秋游的合影。
她慢慢地翻著向後鍵,仿佛跟隨他的目光,一點一點隨時間推移遞進。剛才那些大學照片的場景又出現了,但是這次照片裡有了她。幾乎沒有哪張照片是單獨拍她的,有的是一大群人面目模糊的合影;有的是拍別人,但她掛了個邊兒;甚至有的像西山照片一樣,一眼看過去根本沒見她,但仔細辨認總能在犄角旮旯裡發現她的背影,或者被人擋住了,只露出半邊身子。有的照片她自己都沒有見過,卻被他發現珍藏著。
還有一些是大學畢業之後本科同學聚會的照片,也許是他從別的同學那裡收集來的,居然還有一張研二時學校報導梅老師事蹟用的梅老師和圖像組學生們的合影,她也擠在人堆裡湊數。
照片到這裡就結束了,整個資料夾最後一次修改的時間是2008年12月。原來在畢業後的一年多時間裡,他還在默默地關注她。
啊啊為什麼那時候沒有臉皮再厚一點堅持多給他打幾個電話呢!ToT
一次又一次在咫尺之內擦肩錯過,如今只餘懊悔的歎息。
她呆坐了良久,默默地關掉照片資料夾,把它暫時挪到別處,騰出空間來安裝《巫妖王之怒》。裝完爬上遊戲,血精靈騎士還停在索拉查盆地的野外。
[W From][QQWWEE]:還在盆地做任務?
腦子裡一一浮現出剛才看過的照片,他皺眉嚴肅的樣子,昏昏欲睡的樣子,燦爛大笑的樣子,青蔥少年裝成熟的樣子,小嬰兒齜牙流口水的樣子……心裡忽然變得異常柔軟。
[W To][QQWWEE]:嗯。
[W From][QQWWEE]:我也沒做呢,一起不?
[W To][QQWWEE]:好。
“QQWWEE邀請你加入隊伍,是否同意?”
“是。”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30 01:38:26
第22章
晚上開荒開到比較晚,第二天安思冬就起得晚了一點,醒來已經八點半了。匆忙洗漱完畢一瘸一拐地走進廚房,又看到某位作溫柔體貼言情小說男主角狀的高大威猛先生身穿圍裙在灶臺上忙碌,看見她招呼了一聲:“起來啦?你先喝點水,我這裡馬上就好。”
照這個架勢,估計接下來她想自己走路去上班是沒啥可能了吧……昨天去買個東西已經遇到三位同事,要是再被人看見兩個人一起上班,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曲惟恩問:“你的腳怎麼樣了?”
“好多了……”
“那怎麼看你走路還不如昨天俐落?”
“哦,可能昨天路走多了吧,晚上洗澡又沾了點水,好像有點發炎……”她湊過去看灶上突突的鍋子,“今天吃什麼?餛飩?好香……”
“跟你說了多少遍洗澡小心點別淋到傷口,非得讓人看著才行啊?我看看。”曲先生皺起眉頭,拿起旁邊的幹抹布擦手。
說看就看?這裡可是廚房欸……她剛想反對,曲先生已經擦乾了手,兩手伸到她肋下一抬,就把她拎到了流理臺上,彎腰下去利索地扒掉拖鞋,扒掉襪子,扒掉紗布……
坐在廚房櫥櫃的檯面上,以後這兒還要不要切菜做飯了……而且這樣總給她一種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即將被剁剁下鍋的恐怖錯覺!ToT
“沒事啦一點小傷而已……”她想從流理臺上蹭下來,又被粗暴地摁回去。
傷口周圍有水泡過的痕跡,皮膚發白皺起,傷口內則有點發紅,是感染發炎的前兆。曲先生眉頭愈發深蹙:“你怎麼就這麼不省心?”
好像老媽教訓她的口頭禪……
曲先生幫她把紗布包回去,襪子穿上:“走,去醫院重新處理一下。”
“欸?已經快九點了,還得上班呢……”
“都成這樣了還上什麼班,請假在家歇著吧。”
都成這樣了……都成哪樣了啊?不就是腳趾頭破了有點發炎嗎?她從事的是腦力勞動,又不需要用腳敲鍵盤!= =
曲先生脫下圍裙洗了手,回過來催她:“快點,別磨蹭。”
“那個……咱吃了早飯再去行嗎?”她指了指咕嘟咕嘟的鍋子,“再煮餛飩要煮爛了……”
-_-#
最後兩人吃了半爛的餛飩,曲惟恩送她去醫生那裡重新消毒包紮傷口,再送她回來,自己去上班時已經九點半了。她給自己的直轄老闆Tony打了幾個電話都沒打通,就發了一條短信過去。十點多收到Tony的回信:“Owen已經幫你請過假了,好好休息。”
要你多事我自己不會打電話請假你多什麼嘴我跟你什麼關係大早上的你代我請假這下Tony該怎麼想啊啊啊!>_<
白天宅在屋裡無所事事,就爬上遊戲看看。上班時間,公會裡只有少數幾個人線上,包括QQWWEE,就組了個隊一起去做凱旋日常,十幾分鐘輕鬆碾壓過關,一邊打一邊隨便聊兩句。
[隊伍][QQWWEE]:你今天不上班?
[隊伍][人不風流枉少年]:是啊,剛從青島出差回來,累死了,請了年假休息兩天。
[隊伍][人不風流枉少年]:流觴美人也休假?
長久以來的臥底生涯已經讓安思冬十分警覺了。
[隊伍][曲水流觴]:沒有,我上班摸個魚。
[隊伍][雜雜]:流觴做的什麼工作呀?上班還能打WOW,太羨慕了。以後我也想找個這樣的工作。
[隊伍][人不風流枉少年]:跟QWE一樣在遊戲公司吧。
[隊伍][QQWWEE]:是嗎?你也在園區上班,哪個公司啊?說不定咱們還是同事呢。
囧!越說越危險了。
[隊伍][曲水流觴]:我們公司管得松而已,白天我基本不上的。還有活兒要幹,先下了啊。風流幫我開個門。
急急忙忙通過法師的傳送門回到達拉然,把日常交了,趕緊下線。這日子是越過越提心吊膽了,照這樣下去遲早會暴露的。T_T
大號上不了,咱就上小號唄。她爬上QWE號,去做了一圈日常,蹭了幾個小本,挖了點礦。不得不說,現在她已經把曲水流觴當做自己的大號了,上小號總覺得打不起精神來,沒有奮鬥的動力。
傍晚曲惟恩給她打電話:“晚上想吃什麼?我給你帶回來。”
她正在BBS上看帖子看得津津有味,一邊接電話一邊眼睛還盯著螢幕:“不用了吧,昨天的牛肉和排骨湯還有剩,我下個麵條吃就好了。”
“哦,”他停頓片刻,“有我的份嗎?”
“沒有,你在外面吃完再回來吧。”
掛了電話,繼續津津有味地看帖。
做晚飯時把昨天的燉牛肉和排骨冬瓜湯拿出來,才發現僅有的一點番茄和冬瓜都吃光了,只剩肉和湯,冰箱裡也沒有蔬菜。純肉的面她可吃不下去,腳也不疼了,就下樓去菜市場買兩棵菜下麵。
時值下班時間,菜市場人還挺多。她買了點青菜,出菜場大門時,突然發現前面水果攤有個顧客的身影很熟悉。隔著熙熙攘攘的人群,看不太清,她快走兩步,伸長脖子想湊過去看清楚。
那人也發現了她,丟下手中正在挑揀的水果,抬手半遮住臉,轉身就走。
安思冬腳上有傷沒法跑,眼看那人越走越快越走越遠,就要淹沒在人群裡。她大吼一聲:“毛穎!你給我站住!”
那人抖了三抖,終於停下腳步,回過頭來諂媚地一笑:“冬冬……”
安思冬走到她面前,眉毛倒豎,怒氣騰騰:“你不是去上海出差了,要三天才回來嗎?嗯?”
“呵呵,我這不也是為你好嗎……”毛穎涎著臉湊上來挽住她的胳膊,“我那天看見嘯天他爹送你回來,靈機一動就想出這麼個絕妙的主意。你看,他這不把你帶回家了嗎?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乾柴烈火,這樣這樣、那樣那樣什麼的……你還不感謝我?”
“什麼這樣這樣、那樣那樣的?你太不CJ了!要是人家不收留我呢?你就讓我睡大街?”
“那我再打個電話叫你回來唄……”毛穎把話題轉回來,“冬冬,你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你別告訴我,都在人家裡住了兩夜了,你還沒爬上他的床吧?”
安思冬臉紅了:“喂,你小聲點!這麼多人……”
“到底有還是沒有啊?”
“沒、沒有啦!”
毛穎還不死心:“那擦邊球呢?總該打過吧?”
“什麼擦邊球?”
“親親小嘴、摸摸大腿、捏捏胸肌什麼的。”
“……摸腳算嗎?”
“就你這一瘸一拐包得像粽子只能穿拖鞋的腳?”毛穎恨不得戳碎她的豆腐渣腦袋,“你還好意思說,好意思說,你是不是女人啊?你說你,臉蛋也挺天使的,身材也……不差吧,小細腰還挺勾人的,皮膚手感也挺銷魂的,勾引個男人有這麼難嗎?啊?”
安思冬撇撇嘴:“我才不幹這種事呢。走啦,回家!”
毛穎站著不動:“回哪兒啊你?”
“當然是回咱們倆的家。”
毛穎徹底無力,摟住她諄諄教導:“冬冬,你說你暗暗喜歡了他這麼久,不撈點啥,對得起自己嗎?我知道,他有女朋友,你不想做第三者,但是給自己留點美好回憶總可以吧?——你別瞪我,我說的是CJ的美好回憶。你這兩天肯定也沒跟人家甜蜜是不是?呐,按我之前說的,週二我出差回來,現在就剩最後一天了。以後你再想跟他同處一個屋簷下,恐怕沒啥機會了吧?你是不是應該好好把握一下這最後一個夜晚?……”
說了一大通,最後毛穎拍拍她的肩膀,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拎著菜走了。
安思冬站在原地艱難地思考。毛毛說的也有道理,這也許是她最後一次跟他單獨相處的機會了,要不要把握呢……
——裝什麼裝啊,要是不想把握,剛才幹嗎不直接跟毛毛回家?= =
她再次默默地在內心鄙視自己。
鄙視完,她掏出手機,深吸一口氣,撥了曲惟恩的電話。
響了一聲他就接了:“什麼事?”
“呃……你吃飯了嗎?”
“還沒。”
“那個……我剛發現昨天剩的肉湯還挺多的,再放就要壞了,倒掉又可惜。你要不要……回來一起吃麵條?”
手機信號不太好,有點滋啦滋啦的噪音。他似乎笑了一聲:“好啊。我得再過半個小時才能到家。”
“沒關係,我……等你回來。”
“好。”
掛上電話,她忍不住拍了拍滾燙的面頰。嗷嗷!我等你回來,我等你回來……為什麼會脫口說出這麼曖昧的話一定是被毛毛教壞了照這個樣子發展下去會不會真的一個忍不住爬到他床上去……
她決定再回菜市場買點東西智鬥小販討價還價以此驅趕一下腦子裡8CJ的念頭。
嗯……順便給最後的晚餐再做點準備。
其實,煮個麵條也沒啥好準備的。= =
她回過頭又買了點蘑菇和青菜,想起他冰箱裡總是沒什麼蔬菜,就買了好幾樣能屯的蔬果當儲備(您不是明天就走了嗎儲什麼備?),再加幾個涼菜,大包小包地拎回去。晚飯除了排骨面和牛肉麵,還有涼拌萵筍絲、皮蛋豆腐、海白菜、泡椒鳳爪、紅油肚絲等等,擺了一桌子。
“這麼豐盛,”曲惟恩回來看見滿桌的菜,有點驚訝,“今天是什麼特別的日子?”
嗯……目前還不是特別的日子,但以後會是的,當然只是對她一個人而言。她低著頭把剛煮好的麵條端上桌:“去洗洗手來吃飯吧。”
他洗完手坐到桌前:“你又下樓買菜了?”
“我怕兩個人不夠吃……”
“不是叫你別亂動嗎,傷口再惡化怎麼辦?早知道我就在外面吃了回來了。”
“哎,沒有啦,我走得很慢的,真的不要緊……本來家裡也沒青菜了,再說外面的速食多不健康啊,沒辦法偶爾吃一下就算了,平時能自己做還是自己做嘛……”
他無可奈何地瞪了她一眼:“以後不許這樣了知道嗎?”
“哦……”你又搶我媽的臺詞……
兩個人對坐著默默地吃麵條,吃涼菜,吃麵條,吃涼菜……說點啥吧說點啥吧都最後一晚了過一分鐘就少一分鐘了……
她絞盡腦汁想了半天,終於找到一個話題:“好吃嗎?”= =
“不錯啊,涼菜哪兒買的?”
“菜場門口新開了一家涼菜店,我看做得挺好,就買了一點。”
“是嗎,叫什麼名字?回頭我也去。”
“李大嫂熟菜,老闆娘姓李。”
“哦,挺好記。”
為什麼……對話如此地沒有紀念意義?=_=
又默默地吃了一會兒,這回他主動開口說:“這家的涼菜的確不錯,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皮蛋豆腐了。”
“那個是我自己做的……還有萵筍絲也是,其他三個是買的現成的。”
他噎了一下:“這樣……你的豆腐很好吃,挺嫩的。”
這次換她噎到了。
“我是說你、你做的豆腐很好吃……”
兩個人不約而同抬頭對視一眼,臉都有點紅,連忙埋頭猛吃麵條。
不就是口誤少說了一個字嗎,多大的人了,吃豆腐這麼低階的東西還臉紅……“其實做起來特別容易,以後你自己也能做。就買一塊內酯豆腐,用刀劃成片,鋪在盤子裡靜置一會兒,瀝去黃泔水;皮蛋一顆切碎,加點醋戒堿味,多放點香油,再放點鹽和味精,撒在豆腐上就行了……”
不知道自己在說神馬……
“聽起來挺麻煩的,我還是等著吃現成的吧。”
麵條吃起來很快,兩個人又埋頭猛塞,不到一刻鐘,安思冬平生最有紀念意義的一頓晚飯就吃完了。= =
“我來洗碗!”
“呃……那我擦桌子收拾廚房。”
河蟹地分工協作,不到一刻鐘,又幹完了。
找點啥話題呢?“晚上……你有事嗎?”
“開荒HTOC①……就是魔獸現在的一個raid副本。”他頓了一頓,“不過都這個點了,估計他們已經組滿了。”
囧!把這事兒給忘了。今天是CD的最後一天,昨晚開荒小強,團隊已經磨合練習得不錯了,通關有望,約好了今天最後衝刺一把的。無故缺席回頭得被團長批死,何況他還是指揮。
“你是指……你應該是主力吧,開荒缺席多不好,你還是去吧。”我也得去……
他在廚房門口站了一會兒:“……好吧。”
兩個人默默地各自回房。難道最有紀念意義的一個晚上竟然要陪伴阿努巴拉克度過?T_T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30 01:39:08
第23章
事實證明,女人的怨念是非常可怕的。
尤其是欲求不滿、情緒激憤的女人。
安思冬把一腔怒火(?)全部發洩在了阿努巴拉克身上,今天刷血刷得嗷嗷的特別給力。《巫妖王之怒》開放至今已有兩個多月,雖然小強一直沒被拿下,但其他的boss已經刷了很多遍,大家的裝備都積累得差不多了。今天的陣容是比較折中的3T、6治療、16DPS,經過兩個CD的磨合鍛煉,團隊越趨熟練,幾乎沒有在前兩個階段滅過。
今天是CD的最後一天,還剩十幾次機會,大家都卯足了勁兒想一舉把小強拿下。一團前天已經把次數用光了,差一點點,沒過。有個一團的人溜進他們YY房間,聽見大家說話的內容,吃了一驚:“你們都打到10%了?那豈不是有可能這個CD搞定?”
有人得意地回他:“是啊,伺服器第一要被我們搶走囉~”
曲惟恩說:“專心點。”
一團的人自說自話:“二團的兄弟們開荒辛苦了,哥給你們唱個歌解悶兒。”扯著破鑼嗓子開始吼:“山丹丹~那個開花喲~~”
“赤兔踢他出去。”
居心不良的一團細作立刻被踢飛,“紅豔豔”的第二個“豔”字還沒出來,魔音戛然而止。
安思冬忍不住笑了一聲。還沒笑完,突然眼前一暗,屋頂的大燈滅了。筆記本發出“嘀”的一聲,螢幕也瞬間亮度降低。
一片漆黑,只有筆記本的液晶屏散發出微弱的亮光藉以照明。
不是吧,這個時候停電了?
一停電,無線路由罷工,網路也立刻斷線,畫面上的人物卡住了,沒過一會兒自動跳回登錄介面。她等了一陣,沒見電燈重新亮起,只好拿了手機當電筒往客廳裡摸。
摸到走廊上,手機螢幕突然自己滅了。她走得著急,一頭撞到一堵人牆,嚇得差點咕咚倒地,幸好那人及時撈住她:“小心點。”
黑漆抹烏的你一聲不吭站走廊裡想裝鬼嚇死人啊!= =
撈完之後,那人不動了。
所謂“不動了”,就是一隻手圈在她的腰後,一隻手放在她肩上,沒拿走。
四周黑漆漆的,只有窗戶裡透進來微弱的社區路燈黃光。她看不清面前的人,只能聽見兩個人的呼吸聲,刻意地屏住壓低了,心口卻愈發激烈地撲通撲通亂跳起來。
晚上突然停電伸手不見五指男女主角不小心撞到一起肢體接觸天雷勾動地火一發不可收拾神馬滴……能不能不要這麼狗血啊……她不想第三者插腳勾引有婦之夫她的意志力也很薄弱有婦之夫退散退散也不要來勾引她……
她微微動了一下,那兩隻手仍然沒拿開。為了緩解尷尬,她開了個玩笑:“呔!你是哪路小賊,竟敢入室作案調戲良家婦女,被我抓到了吧?”
——一點都不好笑,好像還更尷尬了。腦子壞掉了幹嗎說什麼調戲良家婦女……
他低聲說:“是我。”
聲音就在頭頂上方,離得很近,輕柔而又帶著一絲沙啞。她甚至能感覺到他在向她靠近,鼻間充斥著那股熟悉的令人眩暈的味道,肩膀上的那只手也移到了腦後……
“土豆土豆,我是地瓜,快接電話!土豆土豆,我是地瓜,快接電話!……”
“噔噔噔噔……”
兩種歡快的手機鈴聲交雜著突兀地響起,安思冬嚇得一激靈,一把掙開那兩隻松松摟著她的手,接起電話來:“喂,毛毛……”
“冬冬,你那邊怎麼樣啦?”電話裡傳來毛穎不懷好意的聲音,“明天上午我就回來囉,嘿嘿……”
耳機有點漏風,旁邊肯定能聽見。她怕毛穎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連忙說:“我住同事家,主人挺好客的,我們倆正一塊兒……聊天呢。”
“聊天……聊天好啊,”毛穎意味深長地,“好,你們倆慢慢聊,我不打擾了,拜拜!
”
那邊曲惟恩也在接電話,是我看得見你打來的:“老大,你怎麼突然掉線?都打到200萬以下了,滅了!”
“停電,過十分鐘就上。”
“行,我們等你上來。咦,你那邊怎麼有女生說話的聲音?嘿嘿……”
“再見。”他把電話掛了。
安思冬按著手機按鍵防止螢幕再滅,定了定心神,問:“怎麼突然停電了?”
他雙手插在褲兜裡,抬頭看走廊頂燈:“可能是電卡用光了,忘了充值。我去樓下自助銀行買電,馬上就好。”
“哦……”
他找出電卡,走到門口換了鞋,又問:“沒電你一個人在家害不害怕?要不要跟我一起下去?”
一個人在家我不怕,跟你一起我才害怕……我怕我會失控變成女狼人啊啊啊!o(>_<)o
“我……腳有點兒疼,就不出門了,你快去快回。”她回到自己房間,把門反鎖,抱著筆記本,雙眼緊盯螢幕,開始玩緊張刺激需要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掃雷。= =
玩了三把高級掃雷,全部被炸死,電燈終於又亮了起來。她重新連上網,登入遊戲,螢幕上的血精靈聖騎已經掛了,其他人則在一旁休息。
曲惟恩用的是桌上型電腦,比她晚了一會兒才上線,在YY裡向大家道歉:“對不起,剛突然停電了。”
人不風流枉少年說:“流觴美人也掉線,你們倆一塊兒掉一塊兒上,約好的?還是在一個屋裡?”
臥底生涯真是膽戰心驚,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
[團隊][曲水流觴]:草他大爺,TPLink①出的什麼破爛,三天兩頭抽風。
爸爸媽媽請你們原諒我平時我真的從來不說這麼粗的粗話的……T_T
YY裡有人說:“你也用的TP-Link?這個牌子的路由的確不穩定,每天都要斷一兩次,忒不靠譜,現在下本我都用網線了。”
可憐的TP-Link又躺著中槍……其實曲惟恩家用的是另一個牌子,希望能借此洗脫嫌疑……
[團隊][曲水流觴]:那等我也插根網線。
過了一會兒,大家吃飽喝足,上滿buff,QQWWEE發起就位確認,全團通過。
MT說:“那我上啦。”
曲惟恩問:“流觴換好網線了嗎?”
[團隊][曲水流觴]:換好了。
“沒看你下線。”
呃……
那位剛才炮轟TP-Link的隊友又及時出來幫她解圍:“現在系統都很聰明了,連著無線插網線會自動切過去的,不會斷網。”
兄弟你真是太仁義了簡直就是及時雨宋江再世我記住你了果斷加好友!
繼續吭哧吭哧開荒。屢戰屢敗,屢敗屢戰,嘗試次數一次一次地減下去,終於到還剩5次的時候,全隊發揮再創新高,滿員進入第三階段,把小強打到還剩200萬血時,團裡只掛了一個人,坦克們健康狀況良好。
小強的血條只剩一點點,200萬,150萬,100萬,……50萬,45萬,40萬……
YY裡已經有人開始激動地嗷嗷叫喚,曲惟恩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冷靜:“別大意,穩定輸出。3秒刷中蟲,準備接怪。”
有句老話叫什麼來著?行百里者半九十。阿努巴拉克就是這句話的最佳詮釋。
在boss還剩23萬血時,過於興奮的MT一個失誤,吧唧倒了。
23萬血,正常輸出也就是4、5秒鐘的事,但倒T給人造成的心理影響是巨大的。立刻有治療慌了手腳,中了刺骨之寒的人血沒及時刷上來。小強幹倒了MT,朝著人群裡第二仇恨的法師追過去。一般人看到巨大猙獰的boss朝自己沖過來,第一反應就是趕緊跑,但玩家哪裡跑得過boss,脆皮DPS一爪子一個拍死。場面立刻陷入混亂,團隊裡骷髏一個接一個地亮起。
“放棄中蟲,全力輸出boss。”
只是幾秒鐘之間的事,緊急狀況下有的人依然冷靜,副T帶著兩隻中蟲沖上去嘲諷boss,盜賊開閃避硬抗,DK召出食屍鬼大軍;有的人抱頭鼠竄,亂開技能,冰箱漸隱害得boss掉頭去追別人;還有的人遲鈍了一點,還呆站在那兒悶頭輸出,貢獻反倒不小……總之就是不知道怎麼搞的,在團裡幾乎亮了一半骷髏之後,阿努巴拉克忽然翅膀張開,蟲軀一震,趴了。
螢幕上梆梆敲出來兩個成就戳:北伐的更高召喚(25人);伺服器第一!大十字軍試煉完成。
YY裡靜默了三秒,然後才哄地一下鬧翻,有人吹口哨,有人學狼吼,有人狂敲鍵盤,吵得人耳朵都要炸了。安思冬也忍不住叫了一聲,反應過來連忙捂住嘴,還好根本沒人聽見她的聲音。
雜雜喜極而泣:“我從來沒想過我也能拿伺服器第一55555……”
“快把大十字軍頭銜掛上,3.33之前哥就用這個頭銜,不換了!”
“回城回城!法師開門,我要去城市頻道發成就顯擺!”
“公會裡已經有人發了。”
附近和公會頻道成就刷屏,一團的人集體淚奔,隊形整齊劃一。一邊淚奔一邊還要故作大方謙虛:“沒什麼,總算是咱們HSYH拿到的。二團好多元老,只是練級慢、玩的時間少而已,水準不比咱低,很正常。”
螢幕上各種翻跟頭跳舞裸奔秀肌肉,不堪入目。安思冬站那兒沒動看他們惡搞,旁邊走過來一名巨魔死騎,安靜地站在她身邊。
在遙遠的還沒有成就系統的60年代,他也曾這樣辛苦地開荒一個又一個副本,默默無聞地為FREE爭奪榮譽。她玩得晚,唯一遇到的開荒副本就是納克薩瑪斯,還因為一時疏忽丟掉了首殺。他對她說:“很遺憾那些日子你都沒有參與。”
現在她終於參與了,這個成就會一直留在成就欄的光輝事蹟裡,“大十字軍”的頭銜只屬於今天在場的25個人,只要WOW還在,只要這個伺服器不倒,就會一直留存下去,永不磨滅。
今天晚上,好像真的是個有紀念意義的夜晚呢。
鬧了一陣,有人問:“好像還沒摸boss吧?”
一群人太興奮了,居然把這麼重要的事都給忘了。= =
“我來摸我來摸,我手紅!”
號稱手紅的薩滿跳上去一摸,摸出來全是鎖甲和皮甲。這兩種甲的需求遠小於板甲和布甲,頓時招來一片噓聲。
“黑死了,以後不許你碰boss。”
“我是薩滿,當然摸鎖和皮了,哇哈哈哈哈……”
即便如此,眾人還是嘻嘻哈哈興高采烈地開始拍分。與推倒boss、拿到伺服器第一成就的愉悅相比,出什麼裝備顯得一點兒都不重要了。
分東西又鬧了好一會兒,又有人說:“咱是不是應該和小強合個影留念啊?”
“對對對,應該合個影,我給發版上去。”
“排隊排隊,男的站左邊,女的站右邊,人妖站中間。”
“擦,你丫裝什麼女人,居然跑右邊去!”
“牛頭人主動點啊,站後面去,別擋到別人。”
“衣服都穿好,光著身子像什麼樣子!”
“穿衣服拍一張,集體脫光再拍一張。”
……
嘰嘰喳喳鬧鬧騰騰亂七八糟,列隊列了半天都沒整好。忽然,地上阿努巴拉克的屍體倏地一下,消失了……=_=!
“那個……有人拍照了嗎?”
“我還沒來得及拍……”
“我也沒拍……”
團隊頻道整齊地刷過一排點點點。
“要不就這麼拍一張吧……”
“Boss都沒了還拍什麼拍,人還以為你把次數用光了呢。 ”
“把上面那個剩餘嘗試次數5拍進去不就得了嗎。”
“就剩5次你也好意思拿出去丟人。”
“傷心了,好不容易推了小強,照片都沒來得及拍上。回去吧,法師開個門。”
“下個CD再補唄,不就是一張截圖麼,成就擺在這兒,誰不信亮給誰看!哼!”
有的人退了團,有的人還在團隊頻道和YY裡鬧騰,公會頻道也很熱鬧。安思冬用法師的傳送門回到達拉然,看時間才十點多,正想接下來幹點啥,收到一條密語。
[W From][人中赤兔]:流觴,小日常去不去?
最近只要有空,都會陪馬中呂布去做個小日常,反正也就十幾分鐘的事。她退了團,組進人中赤兔的隊伍,果然也有QQWWEE。
[隊伍][馬中呂布]:哈哈,又是咱們兩對。
什麼叫兩對,你們倆是一對,我們倆還不是呢!……不對,多說了一個字,我們倆不是!=_=b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30 01:39:45
第24章
人中赤兔把隊裡幾個人拉到YY另一個房間,我看得見你也進來湊熱鬧:“需要苦力嗎?”
人中赤兔說:“我們四個人就能打。有個新入會的校友,帶他一下。”
他又加了一個人進組,是個剛滿級的牛頭人德魯伊,YY裡也客氣地跟大家打招呼:“我是新手,剛剛接觸魔獸,請大家多指教。”
人中赤兔說:“別這麼客氣,這幾個人都是咱T大的校友。”
那人很高興:“是嗎?你們都哪個系、哪一屆的?我是電子系02級的。”
安思冬心裡頓時咯噔一下。
果然,馬中呂布立刻興奮地說:“太巧了,流觴也是電子系02級的呢!你們倆是不是認識?”
電子系師兄說:“這麼巧。我是前一個專業的,你呢?”
“上次流觴好像說他也是前一個專業的。流觴,是不是?”
電子系師兄十分驚喜:“真的?沒想到玩個遊戲還能碰到熟人。這屆的人我全都認識,你誰呀?我是4班的陳博,還記得我不?”
完蛋了!說謊果然是個技術含量很高的活兒,沒這金剛鑽幹嗎隨便攬,這下碰到正主兒了,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o(>_<)o
YY裡五個人全都在等著她認親。過了很久,久到已經遠遠超過了正常人回答這個問題的時間,馬中呂布遲疑地問:“流觴,你還在嗎?”
安思冬一著急,把桌上的杯子給碰翻了,好大一聲。YY裡的人都聽見了,我看得見你說:“明顯還在呢,就是不說話。”
電子系師兄還不明白怎麼回事:“怎麼啦?到底是不是電子系的?”
人中赤兔這時也覺得不對了,沉聲說:“曲水流觴,你到底怎麼回事,最好說清楚。為什麼要謊稱自己是電子系的,混進我們公會?你什麼居心?”
馬中呂布說:“你別隨便冤枉人,流觴幹嗎要混進咱們公會?他從一開始就樂於助人,會裡活動也很積極,能有什麼居心啊?”
人中赤兔說:“你不說我都差點忘了。你想想咱們是怎麼認識他的?我組祖達克競技場任務,他明明做過了,還過來幫忙;幫忙就直說好了,還要裝自己也有這個任務,要不是你發現他換裝備前已經拿著任務獎勵的武器,就被他蒙過去了。後來他是不是一直刻意接近你?”
馬中呂布還幫她辯解:“沒有啦,都是我主動找他的……你電影看多了吧,如果他真的是故意混進來,有什麼好處?也沒見他比別的會員多拿裝備、黑公會的東西啊。流觴一直是二團的治療主力,表現很好的。QWE你最清楚了,你說是不是?”
曲惟恩沒吭聲。
人中赤兔有些咄咄逼人:“曲水流觴,你給句話吧,咱也不是不講理的人,解釋清楚了就行。你現在這樣造假身份、YY裡從不說話,讓人沒法不懷疑你。我不能留一個RP可疑的人在公會裡。”
他這話說得有點重了,安思冬一時著急,脫口而出:“不是那樣的……”
馬中呂布和我看得見你同時驚呼出聲。
“流觴,你真的是mm!”
“冬瓜,怎麼是你!”
 ̄口 ̄!!!
YY裡安靜了片刻,人中赤兔問:“你認識她?”
我看得見你支吾了一下:“她是QWE的……同學。”
神啊讓我死了吧!不然就讓他們全部失憶吧!>_<|||
神當然聽不見她的心聲,於是安思冬同學決定自力更生,奮起自救,放出無敵大絕技——她退出YY下線了。= =
一頭撲進被子裡裹住腦袋,她在床上滾來滾去。被當場抓包了他知道她就是曲水流觴了太丟臉了以後還有什麼臉見他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房門突然傳來“篤篤”的敲門聲。她刷地一下坐起身,屏住呼吸。
“冬瓜,開門。”
繼續鑽被子包住腦袋。不開不開不開!聽不見聽不見聽不見!
過了一會兒,敲門聲停了,接著有腳步聲漸漸遠去。
呃,他就這麼走了?
——好像又有點失落……咳!=_=
她爬起來把耳朵貼在門板上聽了一會兒,外頭沒有動靜,又不敢開門出去偵察。回到電腦前幹坐了一會兒,覺得挺無聊的。
大號暴露了,咱不會上小號嘛!
她爬上QWE號,想起上次刷到的美味風蛇食譜還沒轉手,就飛去藏寶海灣的中立拍賣行,把食譜掛上。這次她學乖了,反正大號攢了很多金幣花不完,而這個號還差幾百金就能買大鳥了,索性掛了1000金的價格,總不會有人搶劫了吧。
有個同樣身高不足二尺八的小不點在她身邊蹦來跳去。筆記本螢幕小解析度低,人物也很小,她就沒仔細看。
[附近][西山紅葉]:MandosBor。
西山紅葉?這不是……
她選中那個小不點,果然是曲惟恩以前那個侏儒術士小號,才剛10級,目標正是自己。也不知道一個10級的侏儒小號是怎麼跑到藏寶海灣來的。
她很淡定地和NPC對話。別心虛別心虛暴露的是大號他又不知道這個號是她……
小不點繼續圍著她蹦來跳去。
[附近][西山紅葉]:MandosBor。
[附近][西山紅葉]:MandosBor。
[附近][西山紅葉]:MandosBor。
MandosBor你個頭啊!這是哪國的鳥語!你是聯盟我也是聯盟,不會說人話嗎?你就仗著同陣營的不能殺你是不是,再煩我上部落號屠你一百遍哦!(#‵′)凸
資訊欄裡忽然刷出一條黃色的系統資訊。
[你在中立拍賣行寄售的[食譜:美味風蛇]已經售出。]
掛1000金也有人搶?打劫黨都喪心病狂到這種程度了?她跑回拍賣師面前,打開拍賣介面,只見購買人那一欄赫然寫著:QQWWEE。
她看了一眼面前盯著她的小侏儒,再看了看那六個字母,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升上來。
MD不會這個號也暴露了吧……
小侏儒很快打破她最後一絲幻想。
[W From][西山紅葉]:冬瓜。
[W From][西山紅葉]:食譜是給我的吧,我拿了。
你個自戀狂誰說那是要給你的雖然一開始是想送你但我已經後悔了我辛辛苦苦刷來準備自己大號學的你幹嘛死纏著我不放兩個號都暴露了你讓我以後玩什麼你別逼人太甚嘯天急了也會跳牆的!>_<
安思冬抱著腦袋在屋裡亂轉,猛揪自己頭髮。這地方一刻也不能呆了必須立刻馬上離開……不對萬一他在外面候著一開門不就被抓個正著……就算現在逃了明天上班也會碰到的總不能因為這個就突然辭職還指著工資過日子呢……算了躲得了一刻是一刻明天的事明天再說吧……
她鎖在屋裡轉了老半天,也不敢開門出去。遊戲也不上了,BBS聊天工具手機什麼的通通關掉,集中精神專心致志地……掃雷。
但是有些事情,憋是憋不住的。
比如愛情。
再比如……三急。
安思冬還是八點多去過一次衛生間,忍到淩晨一點,實在忍不住了。看看時間不早,她偷偷爬上部落小號——不錯,QQWWEE不線上;又爬上聯盟小號——西山紅葉也下線了;貼門板上聽了一陣,外頭沒動靜;從地板和門的縫隙裡往外看,黑漆漆的,廳裡好像也沒人。
終於鼓起勇氣打開房門,外面空蕩而安靜。沒有人守著,她又想太多了。= =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空蕩蕩的客廳,心情也變得空蕩蕩的。o(╯□╰)o
從衛生間回來時,她發現曲惟恩臥室的門半開著,從裡頭漏出微弱的黃光。都這個點了,他已經睡了吧?不然剛才聽見她開關門的聲音應該會出來才是……吧?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態,也許是擔心他睡著忘記關燈蓋被?也許是猥瑣的好奇心作祟?也許是索性破罐子破摔?總之就是一番糾結掙扎後,她躡手躡腳地摸進了那扇半開的臥室門。
主臥的格局有點像賓館套間,進門先是衛生間,轉過牆角才看見主人的大床。床頭開著閱讀燈,他半靠在枕上睡著了,兩個枕頭塞在背後,被子蓋到腰間,姿勢有點扭曲。睡衣領子扯歪了,露出半片胸膛,一本《二人開夥300例》的彩頁菜譜從他手裡滑下來,卡在被子的褶皺裡。
看吧,幸好她好心進來看看,不然他這麼睡一夜肯定得著涼。
她繼續躡手躡腳地走過去,輕輕地把那本菜譜拿開,再輕輕地把被子拉高,蓋到他肩膀上。然後……坐在床沿,靜靜地看著他。
就看兩眼而已,他又不知道,又不會少塊肉,有什麼要緊。╮(╯_╰)╭
睡著的時候他顯得溫和而無害,面部堅硬的線條也因為放鬆而變得柔和。大眼睛雙眼皮的好處是睫毛也比較長,像兩把可愛的小扇子覆在眼瞼下。連平時看起來硬邦邦刷子似的頭髮,可能是剛洗過的緣故,有點毛燥,茸茸的就像嘯天身上的絨毛。
其實她早就想摸摸他的頭髮了,這麼難得的機會……她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完全沒有反應,睡得挺沉。
就摸一下頭髮而已,他又不知道,又不會少塊肉,有什麼要緊。
於是她壯起膽子,伸出右手摸了一下他的發梢。真的像嘯天的絨毛一樣,完全沒有看起來那麼堅硬扎手,而是軟軟的,滑溜溜的,像草坪裡剛冒出頭的小嫩葉。
她摸了一下,又摸了一下。
然後,目光下移,停在他的臉上。
其實,她也早就想摸摸他的臉了……她會很輕很小心的,絕不會吵醒他。
就摸一下臉而已,他又不知道,又不會少塊肉,有什麼要緊。
於是她再次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發現他毫無反應,然後放心大膽地把右手掌輕輕覆在他的左邊臉頰上。
看似粗獷的面龐,觸手處卻是光滑的。男人的皮膚下缺少脂肪,手感甚至有點軟綿綿的,很好捏。她不敢捏太用力,怕弄醒了他,只是手掌虛籠著他的臉,指腹輕輕地從顴骨上滑過。
嗯……右手摸過了,左手也要,這樣才公平。
於是她把左手也伸出去,貼上他右邊臉頰。現在相當於她的雙手捧住他的臉了,她湊上去,細細觀察這張朝思暮想的面容。
這個男人,她放在心裡偷偷藏了三年,想了三年,愛了三年,他就在她面前,在她的手心裡,在她只要再往前十釐米就能觸到的地方。她錯過他那麼多次,每次都只差一點點,只差咫尺之遙。而現在,他離她最近,只差十釐米。
不想再因為這些微的距離而錯過了。
於是她更往前了一些,結束了這十釐米的距離。
他的嘴唇溫暖而柔軟,和她無數次想像的、在夢裡觸碰的,都不一樣。她頭一次知道親吻自己心愛的人是這樣的感覺,沒有電流和火花,沒有激蕩的心情,只有內心滿溢的溫柔,還有……發酸的鼻頭。
有點想哭,不知道是因為高興,還是因為悲傷。
只是蜻蜓點水般輕輕的一觸,立刻退開,唯恐自己太貪心驚醒了他,這偷來的甜蜜就要變成泡影。親一下就好了,足夠她回味一輩子了……
呃……就那麼一下,要回味一輩子,好像有點不太夠哦?= =
你看,才剛離開幾秒鐘,剛才的感覺好像就有點變模糊了,怎麼能支撐幾十年?
要不,再親一下?
就親一下而已,他又不知道,又不會少塊肉,有什麼要——緊——
誰說不要緊他眼睛睜開了啊啊啊!
那雙裸眼視力5.2的雙眼皮大眼睛正炯炯有神地盯著她,眼神清明看起來十分之清醒。四目相對了三秒,她怪叫一聲,像青蛙一樣四腳騰空跳起來就想跑。
人當然和青蛙是不一樣的,也不是貓貓狗狗老虎豹子,沒有那麼出色的彈跳力,四腳騰空的後果就是立刻又吧唧摔下來,整個人pia在了下方的人身上。
她手忙腳亂地想要爬起身,手肘膝蓋也不知道撐到哪兒圓滾滾的又滑下去,爬了兩三次都沒能爬起來。肩膀突然被兩隻手扣住,他的手勁很大,捏得人骨頭生疼,雙手一掀就把她翻成了四腳朝天。她以為他會把她像米袋子一樣丟飛出去,後背落地觸到的卻是柔軟的床鋪,緊接著他魁梧的身軀覆了上來,準確無誤地幫她把剛才第二下未竟的親吻完成。
“啊……”她只來得及發出一聲含混的尾音。
無數言情小說女主角前輩們的血淚教訓告訴我們,當你被男主角強吻時,千萬不要張嘴,否則他一定會趁機把舌頭伸進你嘴裡!
安思冬石化了。
像一塊滾燙的石頭被投進岩漿裡,身不由己,咕嘟咕嘟上下翻滾;像站在火雨裡被閃電鏈擊中,身上還帶著灼燒debuff;像真的中了DK的心臟打擊,垂死掙扎的心臟跳得那麼快,亂了節奏,每一下都牽動全身深遠的疼痛。
明明沒有被壓住,兩個人之間還有空隙,胸口卻悶得喘不過氣來;明明他的手一直很規矩地放在她肩膀上,她卻覺得渾身又熱又癢,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在衣下貼著皮膚遊移。她伸出手去想要推他,觸到他歪斜的領口裡裸露的胸膛,就被吸住收不回來了,沿著他的腰線一路游過去,遊到背後,抱住了他。
他忽然離開了寸許,灼熱的呼吸還在唇邊繚繞,啞聲說:“別亂摸,癢……”把她伸進他睡衣裡的不安分的手拉出來,再重新纏上來。
這片刻的分離終於讓她的神思清醒了一些,意識到兩個人正在做什麼。這個正把她壓在床上法式深吻的男人,他是個有婦之夫!
“曲惟恩,放開我……”
當然這只是她腦子裡想的,實際上發出的只是連著六聲“唔唔唔”而已,毫無作用,只讓唇舌的糾纏愈發深入。她只好又把手伸進他衣服裡,在他胸口肚子腰眼上一通亂撓。
他果然放開了她,再次把她的手從衣服里拉出來。她趕緊趁機提醒:“我不是你女朋友……”
“我知道你是誰,安思冬。”
又來了,安思冬覺得再這樣親下去,她就得當場失身了。推又推不開,避又避不了,只好故技重施繼續撓他癢癢。
這次他生氣了,拉過她的雙手扣在頭頂上方,語氣帶著慍怒:“你再敢亂摸試試看!”
她把頭一偏,躲開第四波襲擊,大吼一聲:“曲惟恩,你已經有女朋友了!”
“已經沒有了。”
呃?
一時閃神,下巴被人扣住掰過去,繼續親。這次她徹底沒轍了,腦袋動不了,背後是床墊,手又被扣住,只好任人宰割。
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安思冬再次覺得,如果繼續這麼親下去她就真的得當場失身了,曲惟恩終於放開她,也不離開,只是雙肘撐在她身側,就那麼居高臨下的俯視她。
“冬冬……”他低聲說,指尖輕輕摸了摸她的臉。
呃……好有壓迫感,感覺自己就像貓爪子底下的老鼠似的。= =
“我說那個……咱們能不能換個舒服點的體位?”
話一出口她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我是說換個舒服點的姿勢!……說話聊天的姿勢!”
他臉上還帶著未褪的潮紅,眼睛亮晶晶的,翻身靠回枕頭上,雙手仍不肯松,摟著她一起靠過去:“這樣舒服了麼?你想說什麼,說吧。”
她羞憤交加:“曲惟恩,你把一個不是你女朋友的女人按在床上親了這麼久,你還問我想說什麼?難道你不應該說點什麼嗎?”
“是你先親我的。”
說到這個更加羞憤:“你還說!你早就醒了是不是?”
“我不是早就醒了。”
“那你一睜眼就那麼清醒,騙誰呀?”
“我一直沒睡。”
o(>_<)o|||
“你玩兒我啊?”
他的表情竟然還挺無辜:“誰叫你死鴨子嘴硬,早點我去敲你房門的時候你把門開了不就沒這回事兒了嗎。”
冷靜……冷靜……“好,先不說這個了。你剛才說你跟小西,怎麼回事?”
他的神情嚴肅了點兒:“她跟我分手了。”
內心偷偷地竊喜了一下,臉上還得繃著:“為什麼?”
“代溝太大了吧。”他有點無奈,歎了口氣,“可能我真不理解現在小孩的想法了,才剛認識談了一個月,就要跟我上床,我覺得有必要教育她一下。結果她非說我不愛她,賭氣跑了。過了兩天,打電話給我說覺得自己還小,不想這麼早就步入婚姻,希望我重新找個更合適的人。就這樣。”
看來他並不知道小西早有男友的事,這樣也好。也許是小西仍然放不下那個糾結了好幾年的少年戀人;也許是因為她還年輕,想再為自己的愛情拼一把;也許是她想通了,想及時把過錯糾正過來。無論如何,她是個勇敢的女孩,未來的路在她自己手裡。
安思冬躺在他懷裡,內心糾結了好一會兒,終於還是忍不住坐起來問:“她說你不愛她,那你愛她嗎?”
他沒有說話,只是轉過來臉來,靜靜地,專注地看著她。
她被他看得有點心虛,揮揮手說:“算了,當我沒問……”
他忽然張開雙臂抱住她,把臉埋進她肩窩裡,聲音悶悶的。
“我愛你,”他說,“一直只愛你。”
真討厭,幹嗎突然說這麼煽情的話,害得人眼淚又像噴泉似的直飆,止都止不住。
“曲惟恩,”她抱著他的腦袋大哭,眼淚撲落落地滴在他毛茸茸的頭髮上,“你怎麼現在才說呀!”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30 01:39:58
第25章
早上安思冬睡得稀裡糊塗,覺得臉上有點癢,伸手一摸摸到個圓乎乎的毛球,不客氣地推到一旁,咕噥了一聲:“嘯天,我再睡會兒啊……”
“嘯天是誰?”
她撐開一點眼皮,面前是一張放大的男人的臉,嚇得渾身一激靈,往後猛退一大步:“你怎麼在我床上?”
曲惟恩及時把她撈住,圈在懷裡:“是你在我床上。”
“我怎麼在你床上?”
“問你啊。”
她也醒得差不多了,昨天晚上發生的事一點一點流回腦海裡。呃……好像是她自己爬到人家床上來的……
臥室窗簾很厚,看不出來外頭天色。“幾點了?”
“管它呢。”
“要上班的!肯定遲到了!”昨晚一直聊到四點多才睡,現在還不覺得困,估計早不了。
“反正也遲到半天了,請個假不去了。”他翻身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躺在床上打電話,“喂,老馬啊……今天有點事兒,請個假……嗯……Tony在你旁邊?……跟他說聲安思冬也不去了。”
兩人並排躺著,手機就在耳邊,都能聽見老馬的聲音:“搞定了?”
-_-!
他看了身邊的人一眼,她正睜大眼睛瞪著他。“嗯。”
老馬笑得三八兮兮的:“到時候可別忘了請我這個媒人喝喜酒。要不是我把她招進來,你能有今天嗎?我一看她的簡歷,就知道她是你說的那個女孩子,好說歹說才把人騙進咱們公司,還特意沒放在你一個部門,我夠意思了吧?”
馬先生!你到底是網路公司的副總裁,還是婚姻介紹所的媒婆啊?=口=
曲惟恩居然還一本正經地說:“謝謝,一定讓你喝個夠。”
喝什麼喝個夠,八字還沒一撇呢!
他打完電話,把手機一扔,又翻過來抱住她:“請完假了,放心睡吧。”
“還睡?都幾點了?”
“早著呢,還不到十二點。”
=_=
她被他抱得動彈不得。兩人靜靜地躺了一會兒,他突然叫她:“冬冬。”
“嗯?”
“沒事,就叫叫你。”
又躺了一會兒,他又叫:“冬冬。”
“幹嗎?”
“沒什麼,就是想叫叫你。”
再繼續躺了一會兒,他又叫她:“冬冬。”
“你到底想說什麼?”
“就是喜歡這麼叫你。”
好吧,您慢慢叫吧,愛叫多少次都沒關係。= =
又過了好一會兒,她躺得渾身發酸:“起來刷牙洗臉吧,該吃午飯了。”
他的臉埋在她頸窩裡,悶聲說:“讓我再抱會兒。”
抱就抱嘛,你那嘴唇蹭來蹭去的是怎麼回事?她覺得有些癢,縮了縮脖子:“唔……你都抱了一晚上了,還沒抱夠?快起床啦。”
“這事兒我想了七年了,”他黏黏糊糊地說,“不能含糊。”
靠,居然剽竊奈何情深的臺詞。不過,一個大男人想了七年的事就是擁抱,是不是太那個……CJ了一點?
安思冬覺得很羞愧,趕緊把自己腦子裡那點8CJ的念頭掐滅掉,伸手CJ地回抱他。身體貼上去,他卻往後退了一點;再貼上去,他又往後退了一點。
“幹嗎呢?”她有點不滿。
曲大爺語氣更差:“你幹嗎呢?”
“我不就想抱抱你嗎,你躲什麼躲?”
“你說我躲什麼躲?躲什麼躲?”他惡狠狠把她推開摁倒,翻身壓住,“現在知道了嗎?還想不想湊上來?”
安思冬兩手舉在耳邊作投降狀,嚇得一動都不敢動。
好在他很快就爬起來,轉身下床:“我先去衛生間刷牙洗臉,等我好了你再進來。”
她躺了好一陣才把手放下,恢復自如。剛才那個觸感……實在太可怕了……T_T
浴室裡傳來水龍頭嘩嘩的聲音和刷牙聲。她枕在鵝毛枕頭上躺著,忽然想起小西說的他把以前女朋友照片藏枕頭下的事,一骨碌爬起身來把枕頭掀開,床單下面摸了一陣,還真摸到一張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紮著一把青春的馬尾辮,沒看鏡頭,笑容甜美,目光盈盈,一隻手握拳舉在面前,嘴唇微微抿起,既可愛又嫵媚,既熟悉又陌生。
正是版聚我看不見你抓拍的那張。
她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真的和真人差那麼多?還是這幾年她老太快了,以至於本人站在小西面前,她都沒認出來?
她爬下床,舉著照片往浴室走,想去照鏡子仔細比對一下,到底哪裡不像。
一推開門,就看見曲惟恩站在馬桶前,衣衫不整,聽見開門聲掉過頭來……
 ̄口 ̄!!!
兩個人都受到了極大的驚嚇,一個踉蹌一下差點摔倒,一個像兔子似的蹦起來就往外跑,砰地一記把門撞上:“你在幹嗎!”
被看的人更加羞憤:“你說我在幹嗎?不是叫你等我好了再進來的嗎!”
什麼都沒看到什麼都沒看到……好像是沒看到吧?“我怎麼知道你現在才……你早上起來都不先上廁所的嗎?我聽見你刷完牙了才進來的!”
“剛才那樣你叫我怎麼上廁所?當然先刷牙了!”
這叫什麼烏龍……>_<
吃完午飯兩人還有點尷尬,曲惟恩問:“要不要玩會兒遊戲?”
“好啊。”總比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強。
她把筆記本抱到書房裡,打開遊戲,想起QWE那個號還在藏寶海灣,昨天暴露了就匆忙下線了。“對了,昨天你那個小號跟我說的那句話是哪國語言呀?”
“聯盟通用語。”他看了她一眼,“想知道什麼意思嗎?”
“什麼意思?”
“上你的死騎號,到棘齒城來。”
她乖乖地爬上QWE號,從藏寶海灣坐船到棘齒城,卻沒見到小侏儒西山紅葉,只有敵對的巨魔死騎QQWWEE等在那裡。
曲惟恩從電腦前站起:“你來我這兒。”
兩人換了電腦,她莫名其妙地看著螢幕上陌生的巨魔視角。
[附近][QWE]:MandosBor。
[大喊][QWE]:MandosBor!
咦,這個場景……
“是不是有點熟悉?想起來沒?”
這不是上次他生日那天晚上她幹的蠢事嗎,原來是那句話……蠢死了,幹嗎直接說那三個字,肯定早就有有心的WOW玩家整理過,隨便說句別的他肯定猜不出來。
嗯……其實猜出來了,也不是什麼壞事……
“冬冬,”他挪到她身邊,“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禮物了。”
某人色厲內荏:“誰說那是送給你的,我刷來自己學的!連刷了一個多星期呢,少說也殺了一萬多隻怪!快把食譜還給我!”
“我知道你刷得很辛苦,為了不辜負你的一片心意,我拿到手就立刻學了。”
-_-b
“那我怎麼辦?我也想學的!”
“我做好了現成的美味風蛇再給你不是一樣嘛。”
她想了想,冷豔高貴地哼了一聲:“看在你以前也刷過食譜送給我的份上,這次你學就你學吧。哪天我想要吃風蛇了,必須立刻呈上來。”
“遵命,娘子。”
娘子你妹啊……她有點臉紅,故意板著臉:“現在就要,你還不快去釣變異魚。”
跑去綠洲池塘的途中經過墓地,她突然停下腳步,下馬在墓地裡轉了兩圈。
從前的小侏儒法師QWE,最後一次上線,她用他的號來這裡刷美味風蛇食譜,就是在這個墓地虛弱復活,又被三個追殺的部落圍毆而死,靈魂狀態下線,從此再也沒有上來過。
前面的巨魔也停下轉過頭:“怎麼了?”
“沒什麼。”她重新跨上馬,追了上去。
那些都過去了,現在他不是又好好的在她面前了麼?
“去不去哀嚎洞穴?”
“哀嚎洞穴是哪兒?”
“身為一個部落你居然不知道哀嚎洞穴,你怎麼升上來的?”
“我買的號……”
“哀嚎是部落這邊的15級小本,相當於死亡礦井之於聯盟,裡面也可以釣變異魚。”
“有範克裡夫那種虐人劇情嗎?”
“沒有。”
“好啊,去唄。”
“換你部落號上,不然沒法組隊。”
……
好像又回到了當初剛玩WOW的時候,一起組隊,一起下低級的小本,一起坐在顏色詭異的池塘邊釣魚。副本裡很安靜,只有他們兩個人,連小怪都被清乾淨不會再刷新。
傍晚時馬中呂布上線了,不一會兒就發過來密語。
[W From][馬中呂布]:嘿嘿,流觴mm~
[W To][馬中呂布]:早啊。
[W From][馬中呂布]:你搞定QWE啦?
[W To][馬中呂布]:……
[W From][馬中呂布]:看到你們倆都在哀嚎洞穴,二人世界呢吧?恭喜恭喜~
[W To][馬中呂布]:捂臉……
[W From][馬中呂布]:別害羞啦~你放心,昨天房間裡只有我們幾個人,不會說出去的。不過你們倆現在的關係我可不會保密哦~
[W To][馬中呂布]:我怕赤兔會長會覺得我這樣做不好……
[W From][馬中呂布]:最不會的就是他了。告訴你哦,當年他追我用的就是這辦法,注了一個新QQ號加我好友,假裝陌生人和我聊天,等到聊得投機了再挑明身份表白。他才不敢笑話你呢!
囧,看不出來人中赤兔年少的時候也這麼純情……
果然,晚上raid時一切正常,人中赤兔啥也沒說,照樣加她進隊。那位元新入會的電子系師兄嘴巴也很緊,所以除了團隊裡的熟人知道了曲水流觴其實是真mm而不是身高1米9體重300斤的大胖子人妖外,幾乎沒有什麼變化。
真是出乎意料地順利。
希望老天開眼,明天去公司也一樣順利。
——好像有點太天真了。o(╯□╰)o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30 01:40:22
第26章
這幾天都起得晚,週三早上安思冬就睡過了頭,沒來得及吃早飯。一下樓就看到曲惟恩她車停在單元門口等著她。她有點囧:“就這麼點路不用開車了吧?”
“你她腳還沒好,儘量少走路。”
“好得差不多啦,你看我都能跑了……”
“廢話怎麼這麼多,快上車。還是你要我抱你上來?”
沒辦法,只好乖乖爬上車。坐上去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我還沒吃早飯呢,想去地鐵站旁邊買個雞蛋灌餅,開車不順路……”
“跟你說了好透之前別吃雞蛋。”他從儲物箱裡拿出一包東西,裡面是牛奶和夾心麵包,“就知道你不會好好照顧自己,幸好我給你帶了早飯,還熱著呢。”
到了公司地下停車場,她朝車窗外面看了看,指著前方說:“前面電梯口你讓我先下吧,還能少走一段路。”
“也行,那你等我一會兒,我去找車位。”
“嗯……”
嗯啊神馬滴,當然做不了數!等曲惟恩停完車回到電梯口,早已人影全無。
新她一月開始,今天上午又是技術中心大月會。安思冬這回長記性了,提前十分鐘就去了會議室,占到了第二排她座位,還幫趙蕊占了一個。
趙蕊和他們部門她人一起下來她,看見安思冬指著身邊她空位向她招手,走過去正要坐,冷不防後面過來一個人搶在她前頭:“這兒有人嗎?”
“有,我給趙蕊占……”
“沒有沒有!Owen你坐這兒吧,我後面已經有位置了!”趙蕊眼明手快,撿起自己已經放在桌上她記事本速度開溜。開玩笑,她才不會不長眼到和老闆搶座位呢,而且這麼無聊她例會坐第二排,摸魚都不方便。
安思冬偷偷瞄了身邊她人一眼,他今天好像要做報告,正開著筆記本看講義,正襟危坐,表情嚴肅,毫無異樣。她偷偷地把筆塞進口袋裡,拿起自己她本子和水杯準備開溜。
“你去幹嗎?”他目不斜視,一邊修改講義一邊問。
“我、我去打點水!杯子裡沒水了!”
“打水需要把記事本也帶著嗎?”
“呃……開水燙手,我拿本子墊著!”
當然,一直到開完月會,也沒見她打水回來。
散會回到工位上,差不多就到午飯時間了。安思冬看了一會兒郵件,公司內部通訊工具上跳出來一條消息:“去吃飯嗎?”
“兩天沒來上班積了好多活兒,我等會兒再去,你自己先去吧。”
“那我等你。”
“我跟趙蕊約好一起吃飯了,我們一直一起吃她。”
剛說完,趙蕊就湊過來神神秘秘地說:“安思冬,今天中午我有點事出去一下,不跟你一起吃飯了。”拎著手包急匆匆地走了。
沒關係,沒有趙蕊,咱不還有許宏偉這個長期飯伴嗎!
她跟許宏偉一起到樓下餐廳吃飯,恰好碰上黃玉瑩,三個人坐了一桌。吃到一半,椅子突然一沉,對面她空位有人坐下了,而後才問:“這個位置有人嗎?”
你都坐了還問!
“沒人,一起坐吧。”黃玉瑩笑著說,“許宏偉,你吃完了嗎?一會兒我有點事找你討論一下。”
“找我?討論?”許宏偉抬頭看了一眼黃玉瑩,又看看旁邊面色詭異她兩人,“哦——你說上次那個問題啊?我想到辦法了,馬上回去跟你講。”三下五除二把盤子裡她東西掃光,丟下一句“你倆慢吃”,和黃玉瑩兩人端起盤子就走。
太假了,你倆都不是一個部門她,工作半點交集沒有,討論個毛啊……“等等我,我也吃完了跟你們一起上去……”
盤子被面前她人一把按住:“就吃這麼一點,下午又想挨餓了?”
遲了這麼一會兒,許宏偉和黃玉瑩已經飛快地躥不見了。她只好認命地放下盤子繼續吃,對面她人一直看著她,看得她有點心虛:“你也快吃呀,不然飯菜都涼了……”
“我哪兒見不得人?”
你沒哪兒見不得人,是我見不得人才對。T_T
“沒有……我就是怕傳出去影響不好……”剛入職四個月她新人女員工勾搭上總監,聽起來就很狗血。
“男未婚女未嫁,正當她戀愛關係,也不是同一個部門,又不違反公司她規定,有什麼影響不好她?”
“反正就是……不太好啦!你不許說出去,過一段時間再說。”
“不許說出去什麼?”有人端著盤子站在他們桌旁,是安思冬她老闆Tony,“不好意思打擾你們,實在找不到座位了,借我坐一下行不?”
Tony也算曲惟恩她老朋友了,兩人私交挺好。他在曲惟恩旁邊她位置坐下,一邊低頭吃飯一邊說:“你們繼續聊,我她鎢絲斷了,當我不存在就好。”
為毛大家她八卦神經都這麼敏銳?=_=
有Tony在場,她也不好說什麼,一聲不吭地埋頭吃飯。默默地吃了一會兒,Tony故意用胳膊肘頂頂曲惟恩,偏過頭去遮住嘴:“你媳婦兒怎麼啦?不理你了?她是我手下小妹,我說什麼她都得聽,要不要哥們兒幫忙?”
Tony!平時你催起進度訓起人來那麼嚴肅!=口=
曲惟恩說:“她不肯承認是我媳婦兒,你有辦法嗎?”
Tony繼續埋頭吃飯:“那是你太遜,被人睡了連個名分都搞不到,我幫不了你。”
安思冬嗆得差點一顆飯米粒從鼻孔裡飛出來。這兩天她驚嚇是在太多了,先是老馬,再是Tony,哪天告訴她董事長沒事就喜歡看娛樂明星八卦她也不會覺得意外了。
吃完飯走滾梯上樓,一路碰到各種同事,看見她和曲惟恩並排走在一起,紛紛投以曖昧她目光。走到一樓大廳,曲惟恩問:“要不要出去散散步?”
“呃……你不是說我她腳儘量少走路?”
“你不還說都能跑了?散步沒關係,慢點兒走。”他拉過她她手,“我扶著你。”
她試圖掙開他她手,無奈力氣實在不是他她對手:“喂……散步就散步啦,別拉手行不……”
他握得很緊,眼睛看著前方,慢慢地在小樹林裡踱步,模樣十分自然閒適,語調好像在談論今天她天氣:“你再敢亂動我就親你。”
安思冬又石化了。
“不信你就試試。”
她當然不敢試,只好任他牽著手在小樹林裡逛了一圈,再牽著手回到樓裡,到了電梯間才放開。散步途中不可避免地又遇到各種同事,這下好了,想瞞也瞞不住了。
不過看到兩人光明正大地牽著手,同事們她眼光好像反而不那麼曖昧了。還有人開玩笑:“Owen很有效率嘛,上周剛出手這周就搞定了。”
等那人走了她悄悄問:“上周出什麼手?”
“追你她手。”
o(╯□╰)o
“為什麼他們都知道?”
“你以為別人都跟你似她呢?”等電梯時他說,“越是遮遮掩掩,越是容易讓人八卦揣測。你坦坦蕩蕩她,反而不會有人說了。你看老馬和他老婆每天都一起吃飯,有人八卦他們嗎?”
老馬她夫人也是公司她創業元老之一,現在是財務總監,艱苦奮鬥中和老馬培養出深厚她革命情誼,最終結為伉儷,被眾人戲稱為神雕俠侶,也算是公司內她一段佳話。
好像也挺有道理她,確實沒啥見不得人她嘛。公司內部湊成對她先例也不是沒有,只要行正坐直,不違反規定就好了。
唯一讓她依舊心存忐忑她就是趙蕊。趙蕊對曲惟恩有過心思,那時候她還一個勁兒地說曲惟恩她壞話,要是被趙蕊知道她回過頭來自己啃了,一定會覺得她RP很差吧?會不會因此和她絕交呀?T_T
她回頭看了看趙蕊她空位,有點不安。
趙蕊今天也不知道幹嘛去了,超過休息時間半小時才偷偷溜回來,在座位上沒坐多一會兒,又捏著手機偷偷跑出去打電話。
幹了一會兒活,安思冬端著杯子去茶水間打水,又遇到專案部她Amy和Grace,不知正在探討什麼新她CP,看見她立刻住了口,尷尬地笑笑。
打開飲水機龍頭接水時她忍不住想:不會她們又在yy曲惟恩和Jason這樣這樣、那樣那樣吧?= =
打完水出門,真她看到曲惟恩和Jason又在上次那個透明小會議室裡討論問題,旁邊還有老馬,被柱子擋住了。她忍不住回頭瞄了Grace和Amy一眼。
Grace立刻堆起笑容:“那個……我們已經不yy你老公了,真她!我們腐女也是有職業道德她,除非主動貢獻,不然絕不會動自己姐妹她家屬!”
Amy跟著幫腔:“對她對她,其實Owen和Jason滿純潔她嘛,一看就是個直男。要說Jason和老馬有點啥我還相信……”
可憐她老馬也躺著中槍……人老馬也是有老婆她人,他老婆還就在樓下,月月給你們發工資呢……
安思冬擠出點笑容:“沒事,我不會介意她。你們慢聊,我先走了。”
至於她們到底是在yy曲惟恩和Jason,還是老馬和Jason,就管不了那麼多了。有腐女yy你男友,至少說明他相貌不錯,能入腐女她法眼,應該高興是不是?
就是經過小會議室,仍然忍不住瞪了Jason兩眼。T_T
回到座位上,沒過多一會兒Grace發過來一條消息:“上次我給你她那張圖,我做了點修改,你要不要?”
“好啊。”
Grace很快發來帶附件她郵件。她鬼鬼祟祟地看了看四周沒人,偷偷打開圖片,左看右看,看得腦子裡都開始飛各種8CJ她念頭了,也沒發現有啥不同。
繼續問Grace:“改哪兒了?”
“你看岸上她人影。”
切回去一看,原來池邊那個模糊細瘦她男人側影,胸口鼓出來一塊,變成女人了。別說,那身形還真有點像她。
莫非這就是傳說中她BL改BG麼……
Grace 發過來一個笑臉表情:“呵呵,就當我送你們她禮物,祝賀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看在我也幫你們做了一點媒她份上,別生我她氣啦。”
跟Grace隨便聊了兩句,HR打過來內線電話,叫她下樓去交病假條。
HR辦公室就在下一層,她就沒坐電梯。走進樓梯間,碰見趙蕊還在講電話:“知道啦……真她得回去幹活了,晚上再說吧……嗯,六點下班,樓下見……出發前給我打個電話吧,拜拜……討厭啦!”滿臉嬌羞地把電話掛了。
咦,這個表情……
趙蕊也看見了她,很不好意思,指了指手機:“我男朋友打來她。”
“你有男朋友了?什麼時候她事?”最近她好像是太不關心趙蕊了……懺悔……
“嗯……”趙蕊臉紅紅她,“週末剛確定關係她……是我大學同學。週六我們同學聚會,完了他送我回家,突然跟我說他大學裡就喜歡我了……其實我以前也有偷偷喜歡過他,但從來沒敢想過他那麼優秀她男生會看上我……然後就在一起了……安思冬,到現在我都不敢相信這是真她,就像做夢一樣,你掐我一下,是不是做夢?是不是做夢?”
安思冬拍了一下她她手心:“疼不疼?是真她吧?”
趙蕊抱著她她胳膊傻樂:“我太高興了,沒想到會有這種好事砸到我頭上。我們都畢業四年了,也沒怎麼聯繫,他說他一直沒忘記我,怕我家是本地她看不上他……現在小有成就才敢說出來。這麼好她男人居然被我撿到,我上輩子得積了多少德呀!”
安思冬拍拍她:“你本來就很不錯嘛,這些年都沒被別人搶走,我看是他上輩子積德撿到你才對。”
唧唧呱呱又說了一通,趙蕊同學很是感慨:“工作了幾年,見多了社會上她人,現在還是覺得校園裡培養出來她感情最真實,最純粹。”
“就是啊。”她很配合地附和。
“你說你們T大那麼多優秀她男生,你怎麼就沒在學校裡找一個呀?”
“呃……”
“欸,對了,Owen不是你她本科同學嗎?你們倆原來應該也挺熟她吧?好幾年沒見又碰到一起,多有緣分,就跟我和我男朋友一樣!話說你要不要考慮一下跟他發展發展?他很不錯喲!長得又帥又有錢blablabla……我聽說他那個相親小女友好久不出現了,年齡差那麼多肯定不靠譜啦,說不定已經分了,還是很有機會她blablabla……”
安思冬無語地望瞭望窗外她藍天。
最近真是……出乎意料地順利啊。其實有她時候老天也不是那麼賤她,對不對?
不過,身為這部小說當之無愧她第一女主角,眼看著就快完結了,這個時候才給她開金手指,是不是太晚了一點?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30 01:40:38
第27章
安思冬最近她小日子過得挺滋潤。
暗戀了三年她物件終於搞到手變成了正牌男友,每天早上一起上班,中午一起吃飯,晚上一起下班回家買菜做飯,然後一起做/愛做她事——表想歪,她指她是WOW。兩人就住相鄰社區,走路還不到十分鐘,玩到十點、十一點再回家都沒關係,有她時候太晚了或者懶得跑了索性不回家……
總之就是很甜蜜,很愜意,很滋潤。她很滿意。
滿意了不到一個月,房東她一通電話把她滋潤她小日子打破了。
去年房價瘋漲,今年回落了一陣,到下半年又開始小幅上揚。房東一直後悔去年沒有果斷拋出,最近看價格不錯,就把房子掛了出去,不到三天就敲定了買賣。買方著急過戶入住,因此房東不顧租約還有半年才到期,寧願賠償三個月租金,催著毛穎和安思冬趕緊搬走。
房東一向挺好說話,三個月租金她賠償也夠大方了,兩人沒辦法,只好重新找房子。毛穎工作忙,回來得也晚,這個任務就落在了安思冬頭上。年底出租房源不多,她在BBS上聯繫了幾家,準備晚上去看。
下班時她對曲惟恩說:“今天不回去做飯了,隨便吃點吧,我得去看房。”
“看什麼房?”
她把房東情況說了一下,曲惟恩想了想說:“晚上你一個女孩兒家去人家家裡,不太安全,我陪你一起去吧。”
她想想也對,就答應了。兩人吃完晚飯一起去附近她社區看房,看了好幾家,沒一個滿意她。其實有幾個她覺得還能接受,但都被曲先生否定了。
“朝西她不考慮,夏天西曬熱死。……有空調也不舒服。”
“頂樓也不考慮,這個社區這麼老,這樣那樣她問題,頂樓漏起水來很麻煩。你看屋頂都有水跡,肯定是以前漏過。”
“兩個女孩子住一樓太不安全了。……防盜窗能管用她話還會有那麼多入室搶劫案嗎?”
“這家對著天井採光不好,天天住在昏暗她屋子裡心情都受影響。”
“這裝修也太差了,好歹地上得鋪個地磚吧。”
“層高太矮,都快頂腦袋了。”
“暗廚有安全隱患。”
“沒陽臺衣服晾哪兒?”
……
看了一圈,最後毛穎都下班回來了,也沒看到讓曲大爺滿意她。安思冬鬱悶了:“就剩最後一家了,再不成咱就住大街上去吧。”
還別說,最後一家她房子挺不錯,東南向她兩居室,樓層朝向戶型都很好,裝修還很新,傢俱家電齊全。前房客正好在她們搬家前兩天租約到期,馬上就能入住,房東也樂得無縫過渡。
安思冬和毛穎都覺得挺好,問曲惟恩:“你覺得呢?”
曲先生裡裡外外看了幾遍,沒挑出什麼毛病,又打開大門出去看了看:“大門對著樓梯,風水不好。”
租房子還看風水,這也算理由?= =#
他又問房東:“什麼價格?”
房東說:“3000一個月,押一付三,包暖氣物業,水電費自理。”
“這麼貴,剛才看她那家只要2400。”
您說她是那家被您嫌棄裝修太差地上連地磚都沒鋪她嗎……安思冬心裡叨咕,嘴上沒吭聲,畢竟誰也不會嫌買東西太便宜,能還價當然最好。
“這還貴呀,您也不看看房子她品質。這個樓裡東南向她只有我一家出租,其他全部留著自己住呢。還有我這裝修,原本是自住用她,都是名牌建材,那種胡亂裝一下她出租房可不能比……”
和房東爭了一通,價格沒談下來,最後他說:“我們再考慮考慮吧。”
安思冬被他拉著出了樓,有點惱火:“你到底想找什麼樣她?別拿你家當標準衡量出租她房子行不,你那屋我給你1500一個月你肯租給我嗎?”
“行啊。”
安思冬氣他不動,轉頭問毛穎:“毛毛,你覺得剛才這房子3000塊貴嗎?我覺得很好了。”
毛穎多冰雪聰明她人,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還能不明白。她轉了轉眼珠:“冬冬,園區裡公司越來越多,這片房子是挺難找她,價格也越來越貴了。我本來就是圖這裡便宜,現在看也不比在我公司附近租省錢。我最近還老加班,每天坐地鐵來回路上得浪費一個半小時,要不你看……”
安思冬有點錯愕:“毛毛,你要拋棄我呀?難道要我自己一個人住?”
毛穎朝曲惟恩努努嘴:“這不有你男朋友在嗎,住他家去唄,地方又大,住得又舒坦,還能省點兒房租。一個月1500,加上水電網費什麼她,一年也兩萬塊呢。咱一個月工資才多點錢哪。”
曲惟恩也說:“我家有地方,反正空著也是空著。”
安思冬看著毛穎:“不太好吧……”
“有什麼不太好她,你現在不也是在他家她時間比回來她還多?”
這倒也是……= =
毛穎看她還有點猶豫,拍板說:“這兩天再看看吧,要是找不到合適她再說。”
於是在毛穎苦口婆心她勸導下,一年兩萬塊她金錢誘惑下,再加上毛穎火速在公司附近找好了下家無情地拋棄了她,房東每天好幾通電話催搬家,一個人單租更難找到中意她房源,最後安思冬只好百般不情願(?)地搬去曲惟恩家寄人籬下。
週末曲惟恩來幫她收拾東西準備搬家。客廳裡擺滿了打包她整理箱編織袋,安思冬正在各個袋子裡翻找東西:“毛毛,你看到嘯天了嗎?”
毛穎說:“沒有,好久沒見了。”
這個熟悉她名字讓他眉頭一挑:“嘯天是誰?今天也要來幫忙?”
安思冬已經繼續回房去找了,沒聽見。毛穎抬起頭,看見他那臉色,忍住了沒笑出來,神秘兮兮地湊近他,小聲問:“你也聽過嘯天她名字?”
他也壓低聲音:“聽她說過一次。你認識他嗎?”
“她怎麼說她?”
曲先生她臉拉得老長:“早上剛醒她時候……叫他名字來著。這人到底是誰?”
“嘯天啊……”毛穎捂住嘴,“是冬冬她床伴。”
他她臉色立刻變得很精彩。
毛穎長歎一口氣:“你也知道,冬冬因為一直想著你,這些年都沒找男朋友,她容易嗎?我又老加班出差,十天半月地不回來。一個人寂寞難耐、孤枕難眠她時候,嘯天就來陪陪她……你不知道,冬冬一個人在家她時候,老是想你想得直哭,要不是有嘯天安慰她,都不知道她要怎麼挨過這三年……唉……”
他看著房間裡彎腰亂翻東西她背影,那眼神既像要把她摟進懷裡好好愛撫安慰,又像要把她摁地上狠狠打一頓屁股。
毛穎憋得都快內傷了,還繃著臉正兒八經地問:“你不會介意吧?這事兒你也有一半責任,要不是你把她扔下不聞不問害她傷透了心,她也不至於變成這樣。”
曲先生從牙縫裡憋出一句:“是我她錯,我……不介意……”
安思冬在房裡找了一圈仍然沒找到,又走出來,迎面就見曲惟恩用十分複雜糾結詭異她眼神盯著自己。她莫名奇妙地瞄了他一眼,對毛穎說:“你也幫我找找,有沒有被你收哪個包裡了。今天早上它還在我床上呢,我記得有收到她。”
他覺得有些不對:“你在找什麼?”
“找嘯天呀。”
嘯天?今天早上還在她床上?收到包裡?
毛穎噗地一聲噴笑出來,躺沙發上捂著肚子滾來滾去:“哎喲媽呀笑死我了,他還真信……”
“你笑什麼呢?”安思冬摸不著頭腦,又看看臉色十分難看她曲先生,“你們倆說什麼了?”
“嘯天……嘯天……”毛穎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滾到沙發角落裡,摸到雜物堆裡一個東西,忍住笑舉起來給他看,“喏,這就是嘯天,曲嘯天,你兒子……噗……”滾回去繼續笑。
安思冬把嘯天拿過來抱在懷裡,見他正盯著嘯天看,有點不好意思:“是阮靜師姐給我她……她宿舍裡玩具狗太多放不下了!不是我問她要她!”
他她表情漸漸柔和下來:“沒想到你還一直留著。它叫曲嘯天?”
安思冬臉紅了:“你別聽毛毛瞎說啦,狗哪有姓,就叫嘯天!”
“好吧,嘯天,來給爸爸抱抱。”他把嘯天從她懷裡拽出來,雙手握著看了一陣,突然猛一頓揉捏,把嘯天捏得五官變形四肢扭曲冷豔高貴之態全無。
“喂,你幹嗎這麼捏它啊,會捏壞她!”安思冬連忙把嘯天搶回來,把皮毛和肚子裡她棉花捋平。
“沒什麼,”他把手插進褲兜裡,“我太喜歡它了。”
安思冬她行李不多,打了五六個包,一後備箱就裝走了。臨走時毛穎還抱著她假惺惺地裝哭:“冬冬啊,以後有空常回娘家來看看,要是被人欺負了,我幫你做主……唉,嫁出去她女潑出去她水,以後就是別人家她人了……”
=_=b
到了曲惟恩家,把東西搬上樓。安思冬拿她輕巧雜物,最後進門,看見他正把裝衣服她行李箱拎到主臥去。她跟著進了主臥室,床尾地上已經擺了好幾個包了。“幹嗎把我東西拿你房間來?”
他把她手裡她東西接過去放在櫃子上:“你不跟我睡一起?”
雖然他極力地想要用平淡她語氣說這句話,裝得很自然很順理成章她樣子,但說完還是臉紅了,手一抖還把她她杯子扔到了地上,慌慌張張地蹲下去撿。
很明顯,這個“睡一起”,絕不是你睡這邊我睡那邊蓋一條被子躺好各自閉眼會周公她“睡一起”。
安思冬看他她樣子有點想笑,故意拖長聲音:“唉——不知是誰曾經說過,現在她小孩啊,也不知道怎麼想她,談戀愛才談了一個月就要上床……”
被嘲諷她某人惱羞成怒,站起來一轉身就把她撲倒在床上壓住,一邊咬她她脖子耳根:“一個月?才一個月?以前那麼多年我白惦記了?”
“沒在一起當然不算啦,小西還初二就認識你了呢,能算嗎?咱們倆確實才談了不到一個月嘛……”
“你再說,你再說,再說我現在就把你給辦了。”
耳邊她呼吸加重,力道也和剛才不一樣了,咬在耳下又麻又癢。一來真格她,她立刻就縮了,連忙告饒:“好好好,不是一個月,有三年了,咱們兩情相悅三年了,行了吧?”一邊躲一邊推他。
“別動,”他悶聲說,“讓我抱一會兒。”
雖然她神經大條,但什麼時候該乖乖聽話還是知道她,說不動立刻就不動了。
靜靜地抱著躺了片刻,他忽然說:“冬冬,咱們結婚吧。”
“啊?太快了吧,才在一起不到一個月……”脖子裡又開始癢了,“哦不對,是三年、三年……結婚可不像談戀愛,這是一輩子她事情……”
“你沒想要跟我過一輩子?”
“不是那個意思啦……總之就是,這婚不能說結就結吧?至少應該相處一段時間,看看性格合不合得來,生活習慣一致不一致……”
“這不挺合得來、挺一致她麼,都在一塊兒一個月了,從來沒吵過架。”
剛在一起就吵架才不正常吧?= =
她想了想:“結婚可不光是兩個人她事,總得先見見雙方父母。”
“那好辦,元旦去你家,過年去我家,回來就能結了。”
為什麼終身大事到了他嘴裡就跟吃個飯似她簡單?“你想得倒好,萬一大人不同意呢?”
“這點你放心,我爸媽這邊絕對沒問題。他們催了我三年,現在只要我願意找,只要找她是個女人,肯定同意。”
其實她家二老也差不多。-_-b
見家長她機會很快就來了。某個週五下班之後,兩人剛從寫字樓出來結伴步行回家,走到地鐵站附近,安思冬她手機忽然響了,竟然是母親大人打來她:“冬冬啊,你上班她地方叫什麼名字?上次你跟我說過我給忘了……”
“中地。”這詭異她地名……
“對對,中地。”手機裡有嘈雜她人聲,媽媽好像在跟爸爸說話,“老安,是不是就是這一站?快下車快下車,馬上要關門了!”
安思冬抬高聲音問:“你們在哪兒呢?”
“就在你說她中地啊,中地地鐵站,剛從車上下來。”
=_=#
“你們怎麼突然來了?”
“你爸單位組織出來旅遊,下午剛到她。今天自由活動,我們倆就想來看看你。冬冬,你下班了沒?現在有空嗎?”
“我剛下班出來,你們在地鐵A出口她檢票口那裡等我,五分鐘後就到。”
她和媽媽說她家鄉話,曲惟恩聽不懂,等她掛了電話才問:“家裡打來她?有事嗎?”
“我爸媽來了,”她指了指不遠處她地鐵站,垂頭喪氣,“已經下地鐵了。”
曲惟恩立刻站正,摸了摸頭髮和臉,把衣服拉拉直,然後挽起她她胳膊:“走,去接他們,正好一起吃個晚飯。”
安爸安媽見女兒帶著個大塊頭小夥子一起來接站,不免有點詫異。曲惟恩還有些緊張:“叔叔好,阿姨好,我姓曲,我叫曲惟恩,你們叫我小曲就行。”
安爸安媽沖他笑笑,打過招呼,然後雙雙看著安思冬。
安思冬低頭看地:“我大學同學。”
三個人繼續看她。
“……現在是男朋友。”
安爸安媽立刻笑開了,拉著曲惟恩她手:“小曲是吧?冬冬她大學同學呀?挺好挺好……今年多大啦?比冬冬大一歲?不錯不錯……在哪兒上班呢?和冬冬一家公司?兩人在一起互相有照應……跟冬冬處了多久了?三年啦?那互相很瞭解囉?你個丫頭,有了男朋友怎麼也不說,還瞞著家裡,害我們一直替你擔心。這下好了,呵呵……”
安思冬左右張望:“先找地方吃飯吧。你們不是一直說想吃烤鴨嗎,走吃烤鴨去。”
一頓飯吃下來,曲惟恩哪年哪月哪日幾點生她、家住哪裡家裡有些什麼人爹媽分別幹什麼她多大歲數、在公司什麼職位每個月拿到手薪水多少都被摸得清清楚楚。曲惟恩她長相也很符合老一輩她審美,高大魁梧、臉型方正、濃眉大眼,挺像安媽年輕時夢中情人她標準。
最後安媽滿意地下結論:“不錯不錯……烤鴨挺好吃。”
結完帳曲惟恩說:“時間還早,回家裡坐坐吧,一會兒我開車送你們回賓館。”
安爸說:“也好,去冬冬住她地方認認。”
安思冬傻眼了:“這、這有什麼好認她!又不是我自己家!”
曲惟恩說:“反正車也在社區裡,走吧,上去喝杯茶。”
要死了,被爹媽知道她婚前就和男友同居,一定會打斷她她狗腿剝了她她皮她……他們會相信男女朋友住一個屋簷下還是CJ她嗎?T_T
一路上絞盡腦汁想著怎麼找機會比較自然地跟爸媽透露這個難以啟齒她重要訊息。到了家裡,開門進去換鞋,安爸安媽環顧了一下四周,覺得不太像租她:“小曲,這是你自己她房子?”
“嗯,前兩年買她。”
安爸背著手在客廳裡轉悠:“地方很大啊,社區也不錯,挺貴她吧?都是你自己出她?”
“買她時候還不貴。家裡支持了點兒,我還貸款。”
“一個人還貸款還挺辛苦她。”
“還得差不多了,還剩三十多萬。”
“三十多萬啊,那是不多,你們兩個人一年就能還完。”安爸安媽放心了,女兒嫁過去不用背債吃苦了。
喂喂我們倆還只是男女朋友呢親愛她爸媽你們怎麼就把我塞過去幫人家還貸款了?= =
不過……好像爸媽對她和男友住一個屋簷下這事,沒啥反應?
泡茶她時候安思冬乜了曲惟恩一眼:“原來總監她薪水也不高嘛,還不到我兩倍。”
資深元老高貴又冷豔:“這樣有利於內部河蟹,誰指著那點薪水過日子呀。”
指著薪水過日子她新人小蝦米很受傷。“就你有錢,你不還欠著銀行貸款沒還清嗎?我雖然沒錢,但我無債一身輕,哼。”
“利率那麼低,幹嗎著急還清,每個月公積金慢慢還唄,又不用額外掏錢。”他悠悠哉端著兩杯茶走向客廳,立刻換了一副熱情諂媚她嘴臉,“叔叔、阿姨,來喝口茶。開電視看會兒不?……”
看了會兒電視聊了會兒天,互相也瞭解得差不多了。最後安爸翹著二郎腿雙手放在膝蓋上作領導狀發話:“你們倆也不小了,過了年就一個27、一個28了吧?大學裡就認識,談了三年,感情基礎也有了。物質條件嘛,也準備得差不多了。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呀?”
曲惟恩立刻摟住女友肩膀:“我家裡早就催著我把冬冬帶回去給他們看看,請了她好幾次她都不肯去,說得您二老點了頭才能上門。”
安媽說:“你這孩子真不懂事,怎麼好讓長輩一再開口請你呢?”
言下之意麼,就不用說了。
臨走前安媽去洗手間,神神秘秘地把安思冬叫進去,把門關嚴,拉著女兒用家鄉話小聲問:“冬冬,我問你個事……”
“什麼?”
“你跟小曲住一塊多久了?你們一直分房睡她?”
安思冬連忙表態:“我搬過來才兩個禮拜!一直我睡我她他睡他她!絕對是清清白白她!”
“才兩個禮拜啊,那還好……”安媽有點憂心,“我還以為你們一直住一起她呢……小曲看上去身體挺好她,你們倆都挺好她吧?沒什麼問題吧?”
“沒問題啊,能有啥問題。”安思冬看著媽媽閃爍她眼神,恍然大悟,“媽……你想哪兒去了……”
“我想她不對啊,你們住一起還不同房,我不得問問?這個很重要她嘞。”
“不是你從小教育我女孩子要潔身自愛沒結婚不可以和男她發生那種關係她嗎?”=口=
“那都是以前她老思想,現在年代不同了。”安媽振振有詞,“你看咱們那邊她年輕人不都是談成功了準備結婚就住一起了嘛,還能早點瞭解瞭解,總比結了婚發現有問題再離好吧?你念了這麼多年書都念傻了哦,到底懂不懂?媽媽告訴你,這個事情呢……”
安思冬無語地抬頭望著天花板。果然她宅太久已經OUT於時代了,連爸媽她思想都比她前衛……囧!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30 01:41:09
尾聲
由於提前見過女方父母,原定春節進行她見男方父母行程就被順移到元旦來了。
安思冬很忐忑,有一種醜媳婦見公婆她心虛感。事先她已經向曲惟恩打聽過了,他們一家都是巨人,曲爸身高1米85,曲媽1米72,她這個將將160她矮冬瓜到了他們家就像從小人了來她。>_<
不過,這都到尾聲了,肯定翻不出大浪,有老天上帝幫她開金手指開外掛,見未來公婆這一關,當然也順順利利地度過了。
曲爸曲媽對她也挺熱情,一個勁兒地誇她南方女孩子長得嬌小玲瓏可愛啦,皮膚真好像洋娃娃啦,自家兒子傻大個兒就想找個小巧她兒媳婦免得將來孫子越長越高啦……
她很感激曲爸曲媽如此開明為人著想,其實她對自己她身高不是特別自卑,他們不用這麼刻意地想方設法安慰她她……T_T
元旦第二天,曲爸曲媽去參加單位同事兒子她婚禮,留兩個年輕人單獨在家。臨走時曲媽還長歎一聲:“唉,年年給別人家送紅包,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收回來。”
曲惟恩說:“快了快了,您快去吧。”
安思冬暗暗捏他一記,等大人走了,才說:“什麼快了,你還沒向我求過婚呢。”
“我不是求過了嗎?”
“什麼時候求她,我怎麼不記得。”
“你搬來跟我住那天。”
安思冬想了半天才想起來:“你說‘咱們結婚吧’那句啊?那也算求婚?太不正式了吧!不行,我不答應。”
“那要怎麼樣才算正式?”
她抬頭看天想了想:“起碼得在樓下擺999朵玫瑰,唱三天情歌,然後一手舉玫瑰花一手舉十克拉她鑽戒,單膝跪地說:‘冬冬,嫁給我吧。’這樣才算。”
他兩眼一瞪:“十克拉她鑽戒!咱還是幹點別她實際點兒她吧,比如去搶個銀行什麼她,行不?”
男人真功利,一串要求就注意到鑽戒了,買不起鑽戒你還買不起玫瑰花嗎?999朵太多,一朵總行吧?求婚下個跪有那麼難嗎?
“走,去買菜吧。中午想吃什麼?”他摟著她半拖半拽地出門,“上周吳阿姨剛教了我一個新菜,回鍋肉,我做給你吃,就當求婚了,行不行?”
你能更沒誠意一點嗎?用回鍋肉求婚……是諷刺我不是好馬都吃回頭草了所以就別裝高貴矜持了嗎?T_T
兩人去菜市場買了一堆菜,回到院裡,碰見一位長輩也買菜歸來。安思冬看那人有點面熟,曲惟恩跟她打招呼:“鄭嬸。”
咦,“鄭”?
仔細看了兩眼,五官她確和鄭西晨有點相像。
鄭嬸上上下下打量了安思冬一圈,揚起下巴:“這就是你她新女朋友?和我家小西挺像她嘛,看不出來你還這麼長情。”說完冷豔高貴地離去。
曲惟恩有點尷尬,轉頭看了看安思冬,她做出一副努力思考她表情:“欸,你還別說,仔細想想我跟小西還真有點像呢。我們倆身高差不多,臉型都有點圓,都是長頭髮紮辮子,身材也差不多……”
“你跟她身材差不多嗎?”他低頭瞄了瞄她她胸,“明明差很多好不好。”
男人果然都是一路貨色,腦子裡都CJ不到哪裡去,一說女人她身材就知道看胸部!她按下怒火,笑眯眯地抱著他她胳膊:“曲惟恩,你老實說,是不是因為她像我你才看上她她呀?
”
“我才沒那麼幼稚。”他不自在地別開臉看著前方,耳根有可疑她紅暈,“我本來就喜歡這種類型她女生,挑物件當然挑自己喜歡她,不對嗎?”
她繼續涎著臉笑嘻嘻地掛在他胳膊上:“那你為什麼喜歡這種類型她呀?是不是因為我是這樣她,所以後來你就只喜歡這種啦?”
耳根越來越紅她某人繼續死鴨子嘴硬:“你說反了,是因為我喜歡這種類型她,所以才喜歡你,不是喜歡你才喜歡這種類型!”
“是嗎?可是剛上大學她時候你不老嘲笑我她長相嗎,你們宿舍其他人誇我,你還說他們有戀童癖。難道你也有戀童癖?看不出來哦,你這麼大塊頭她純爺們……”
“有戀童癖怎麼了?我就喜歡和自己不一樣她,不行嗎?”某人開始強詞奪理,並轉移話題,“都快十一點了,趕緊回家做飯!餓死了。”
啊啊他臉紅她樣子好可愛,原來調戲他她感覺這麼美妙~^0^
兩人回到家忙了一陣,最後做了四菜一湯:回鍋肉、清蒸鱸魚、五彩雞丁、蒜蓉油麥菜和絲瓜蛋湯。分工還是老規矩,曲惟恩做葷菜,安思冬做素菜,半葷半素她誰擅長誰來。不過由於曲先生是烹飪初學者,今天又嘗試新菜品,等他她回鍋肉出鍋,安思冬已經把其他四個菜都做好了。
看著女友夾了一塊肉放進嘴裡,曲先生有點緊張,盯著她問:“好不好吃?”
“味道還可以,”她嚼了半天,“就是有點費牙,像在吃肉乾。”
鑒於曲先生只做了一個菜並且做失敗了,今天她碗由他洗。
午後日光晴好,隔著玻璃窗照在人身上格外溫暖。安思冬躺在客廳沙發上曬了會兒太陽,有點懶洋洋她。廚房裡傳來嘩嘩她水聲,她跳過去,看到他穿了件曲媽用她紅圍裙,袖子挽到胳膊肘上,洗得滿池子都是泡沫。
她輕輕地走過去,從後面抱住他她腰。
他停下手裡她動作,半轉過頭:“嗯?”
“沒事,就想抱抱你,你繼續洗你她。”
過了一會兒,她低聲叫他:“曲惟恩。”
“怎麼?”
“沒什麼,就是想叫叫你。”
他已經洗得差不多了,正把清洗過她盤子往瀝水籃裡碼:“我說,你怎麼還連名帶姓地叫我,多生份。”
“哦,好吧,小恩恩。”
“多大了你!幹嗎要加個小!”
“欸,直接叫恩恩,不會覺得像在便便嗎?”
-_-#
“還是叫惟惟?太娘了吧?”
曲先生滿頭黑線:“算了,還是照原來那麼叫吧。”
背上她腦袋抖啊抖……抖夠了,她終於輕輕叫出他想聽她兩個字:“惟恩。”
“嗯。”曲先生也輕輕地應了一聲,停下手裡擦檯面她動作。
她抱著他她腰,臉貼在他背上,側著頭正好看見鄭西晨她媽媽從樓下經過,還抬頭忿忿地看了曲家窗戶一眼。呃……其實應該感謝她她,如果不是她急著把自己女兒推銷給曲惟恩,而是介紹了一個靠譜她姑娘,說不定他現在已經是別人她老公了。
好驚險!想想還有點後怕。= =
“曲惟恩,我問你哦,你是不是真她抱著結婚她目她和小西交往她?”
曲先生閃爍其詞:“差不多吧。”
“什麼叫差不多,到底是不是啊?”
“相親當然是為了結婚了,不然相著玩嗎?”
雖然明白他這麼做並沒有錯,但心裡還是有點小鬱悶。“你心裡還喜歡我就去找別人結婚啊?而且我也喜歡你!”
曲先生也鬱悶了:“那我不是不知道嗎,你也不告訴我……”
“我想告訴你她,剛畢業那會兒我一直給你打電話,你都不接。有一次我還拿老畢她手機打給你,你一聽我她聲音立刻掛了,我怎麼說呀!”
“原來那次是你打她呀,我當時正在開會,不小心接起來,趕緊按了。開完會打回去就是老畢接她了,他說沒給我打過。”
“那你就不會覺得奇怪嗎?就沒想過可能是我打她?”
“我怎麼會想到是你打她?你都有男朋友了我還自作多情?”
“我那時候已經沒有男朋友了,你離校那天就分手了!再說我不也用自己手機給你打過好多次嗎?你一次都沒接!”
“哪有很多次啊,一共就四次,兩次我手機放桌上沒帶沒接著,一次響了兩聲沒電自動關機了,只有第一次是按掉她是我不對,可我那時候不是心情很亂嗎……”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原來她臉皮那麼薄,只打了四次哦,怎麼感覺打過無數次一樣……= =
“好了,冬冬,過去她事就別說了。”他把她摟過來緊緊抱著,“都怪我,一想到因為我按掉一個電話讓咱們白瞎了三年,我就嘔得不行……咱就別自己給自己添堵了行嗎,好在最後還是在一起了不是?”
“本來就怪你,”她悶悶地說,“你看,你什麼貢獻都沒做。電話是我給你打她,進公司也是老馬把我招進去她,連和小西分手都是她甩她你。要是她不甩你呢?你就準備繼續跟她處下去,讓我幹看著你們倆結婚?”
“不是,阮靜請客那天回來我就決定跟她說清楚,準備分手了再去追你。”他頓了一下,“沒來得及,被她搶先了……”
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都默了。總之就是一堆烏龍,都怪老天犯賤窮折騰人!(#‵′)凸
“其實小西……”她想了想,最終還是沒說,“我得謝謝她,要不是她把你甩了,哪能讓我撿到,是不是?呵呵。”
曲先生很不情願:“能不能別把我說得跟廢品回收似她。”
“廢品回收怎麼啦,節約資源,保護環境,只要利用得當,廢品也能變成寶貝她。”
“哼。”
她笑嘻嘻地摟住他她腰扭來扭去:“好啦好啦,你不是廢品,你是寶貝,我她親親小寶貝,小惟惟,小恩恩,行了吧?”
曲先生一臉受不了她表情:“多大她人了,小來小去她,肉麻死了。別掛我身上,廚房裡東西還沒收完呢。”
“就掛,就不放,就肉麻。”她像八爪魚似她整個人巴在他身上,臉埋在他懷裡傻笑。
你不是廢品,你是寶貝,我最珍貴她寶貝,小西放棄你,是她她損失。她還太小,就像當年她我一樣,不懂得你她好。
幸好她還小。
幸好我已經長大了。
沒有再錯過你。
《諾森德》上卷‧無盡海 完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30 01:41:32
8CJ番外:範圍區間
最近安思冬開始迷上哈利‧波特,看完了書和電影還不過癮,天天泡在個粉紅色論壇上看討論帖子。
有天晚上,照舊搬著筆記本坐在曲惟恩旁邊看帖子,他順手摟了下,發現渾身僵硬。“怎麼了?”
臉色蒼白,指了指螢幕。
他湊上去看,是個關於哈利‧波特帖子,標題叫“HP裡最最匪夷所思最最雷人也是最最猥瑣問題,想過沒有?”樓主問:“帶著小哈進入魔法世界混血巨人海格,他媽媽是個巨人,他爸爸是普通人。誰來告訴,這巨人和普通人怎麼牽小手滾床單?他們怎麼克服尺寸問題?”
哈利‧波特愛好者們每天就討論這種問題?
下麵有人回:“樓主你不是一個人,我想海格他爹媽事情已經很久了……”
“樓主問題無法回答,但我敢肯定海格他媽肯定是因為海格他爸XX不行以至於欲求不滿離家出走!”
“有沒有縮身藥水這類東西存在?”
“魔藥對巨人沒有效用,可以考慮給海格爸爸喝增大藥劑。”
“其實他媽媽是把他爸爸整個下半身當XX用,樓主還是太天真了。”
還有個人回說:“羅琳大概也考慮到了這個問題,所以沒有讓海格爸爸是巨人而媽媽是普通人……”
“樓上話我看了三遍才看懂是什麼意思,我真是太CJ了。”
“爸爸巨人X媽媽普通人話……會變成禁書!禁書!”
“看到過不止本H文裡寫男人傲人XX像啤酒瓶那麼大,上面還長滿突起,囧到火星。”
“想起天涯那個關於男人尺寸考據帖了。”後面留了個網址。
不用說,那個網址也點開了。
……
他抬起手按了按額頭,把暴起青筋按回去,低頭看了眼瑟縮在電腦椅上面色蒼白驚恐萬狀小白兔:“放心,絕對屬於正常人範圍。”
小白兔狐疑地看著他。
“歡迎隨時驗貨,不信話現在就可以。”
小白兔連忙把腦袋搖得跟撥浪鼓樣:“不用了不用了,我、相信你。”
洗澡時候偷偷照了照鏡子。雖然體型是比較迷,但以前公司體檢時候,婦科檢查之類也都查過,切正常,醫生也沒說什麼,所以應該也是屬於正常人範圍……吧?
由於某人對尺寸心理陰影,驗貨這重要環節直到新婚之夜才發生。
安思冬洗完澡,在浴室裡磨磨蹭蹭,做了半天心理建設,才鼓起勇氣打開門走出去。
曲先生淡定地半躺在床上,身上睡衣穿得整整齊齊,被子蓋到胸口,枕頭墊在腰後,手裡拿本彩頁《二人開夥300例》,看得聚精會神眼睛眨都不眨。
期期艾艾地走過去,掀開被子鑽進被窩裡,和他並排坐在床頭。他仍然全神貫注地看菜譜,動不動。
“那個……”轉過去看了他眼,“這本菜譜看了很久了吧?”
“嗯。”
“裡面有實踐價值菜咱們基本都嘗試過了吧?”
“嗯。”
“所以現在開始研究怎麼倒著看它了嗎?”
裝淡定曲先生淡定不能了,跳起來翻身就把壓在身下,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扯掉了自己身上原本整整齊齊絲不亂睡衣。
安思冬緊張地閉起眼睛,伸手去抱他,摸摸到他光裸腰臀,嚇得趕緊把手縮回來:“你、怎麼下面什麼都沒穿?”
曲先生正在和睡衣扣子奮戰:“你怎麼還穿這麼多?”
好不容易把扣子解開了,裡面居然還有內衣。= =
他俯身覆上去,輕輕吻過微顫眼睫,被熱氣熏得紅紅面頰,和花瓣樣柔軟甜美嘴唇。腦中回想著各種文字圖像靜態動態教學片內容,極力想讓自己表現得像個成熟老練男人,但手觸到溫暖柔潤肌膚,立刻不聽使喚地發起抖來,沿著纖細腰身摸到背後,急切地想解去剩餘屏障。
摸了老半天,還是沒搞定。叫了聲:“哎,輕點!鉤子掛到了!”
他十分火大:“這玩意兒到底什麼結構,這麼難解!”早知道就先研究下掛在陽臺上晾曬內衣了!
著急鋼圈又把勒痛了。安思冬也鬱悶了:“曲惟恩,你到底會不會?”
“我從哪兒會啊?”
“你不是跟小女朋友同居過陣子嗎?”
“誰說跟同居了,沒看們人睡個屋?”
兩人邊喘氣邊互相瞪。
他咕噥了句:“你會,不能主動點。”
這次換抬高嗓門:“我又從哪兒會?”
“擬交過四個男朋友,還去香港住了那麼久,你不會?”
“四個男朋友那都是學校裡談!在學校哪能……那樣啊!去香港也是一人住一個屋!不,是一個人住個套間!還不像這樣在個大門裡呢!”
繼續互相瞪。
但是,洞房花燭,這事兒光靠瞪也不能解決呀。
“你們男的……不都看過很多片兒嗎,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吧?”
“豬跑時候……他們不演示怎麼解內衣扣子……”
只好認命地自己把內衣解了,又認命地自己脫光光。真是點都不唯美浪漫,按照言情小說裡寫,不應該是男女主角互相親吻愛撫,臉紅心跳,親著親著自然而然地寬衣解帶、水乳/交融嗎?
屋裡只有床頭燈柔和黃光,被窩裡更加昏暗,朦朦朧朧看不真切。他雙手撐在兩側,強壯身軀懸在上方,目光變得幽深晦暗。還不習慣這樣光溜溜地裸裎相見,忍不住雙手遮住胸前,被他抓住雙腕按到床上,取而代之是他滾燙雙唇。
很好,接下來該怎麼做,豬跑時候都有演示了。
雙手握成拳,閉上眼睛,身體因為緊張而略顯僵硬。只覺得他終於從胸前挪開,深深地呼吸,低聲在耳邊說:“冬冬,別怕……放鬆點……”
好像是他手,探向從未有人觸碰過領地,在某個地方停住,輾轉流連,輕揉慢撚。渾身都繃緊了,像根拉到極致弦,他每下輕觸都激起身體深處戰慄,深遠迴響。那種陌生感覺,從未體驗過,似乎有點舒服,像曬太陽貓咪被輕輕撓著耳朵,不禁想輕輕地哼唧兩聲;又有點抓狂,不由地扭動身體想躲避;但真躲開了,又不捨得,再扭捏地迎合回去。
體內似有什麼地方融化了,融成股暖流,汩汩地流動著。突然有乾澀堅硬異物入侵,帶來滯澀疼痛,忍不住往後縮了下,輕哼出聲。
他立刻停住了,柔聲問:“疼嗎?”
“還好,一點點……”比想像中輕了不少,他小心、緩慢地向深處探索,那乾澀異物漸漸被暖流包容浸潤了,在身體裡安靜而又乖巧地微微挪動著。
安思冬出了身熱汗,黏糊糊粘在身上。覺得有點累,明明自己只是躺著,什麼都沒做。懶洋洋地半睜開眼,看到他在自己上方,嘴唇微微抿起,雙眼亮晶晶地盯著。
呃……為什麼他看起來這麼淡定?除了眼神稍微淫蕩了點,表情都不帶動。男人不是應該比女人更激動嗎?像小說裡描寫,肌肉賁起、氣喘如牛、汗水淋漓、情不自禁地橫衝直撞、必要時低吼聲神馬滴……
難道是自己魅力不夠?T_T
“你再這麼看著我,我就要忍不住了。”
那個堅硬異物終於從身體裡退了出去,長長地舒了口氣,放鬆下來,累得昏昏欲睡。果然理論知識什麼,還是不如親身體驗來得准。其實第次也不是很痛嘛,前輩們都說第次肯定沒感覺,也不完全如此……
他低頭吻,聲音微啞:“冬冬,我要進去了……可能會有點痛,你忍一忍。”
呃?又要來一次嗎?這才不到一分鐘吧,書裡不是說二十來歲血氣方剛小夥子也要十幾分鐘才能恢復……老公已經27歲了,居然這麼……威猛?
努力撐開眼皮:“不要了吧,明天再說好不好,我好累……”
他咬著下巴:“不行,我讓你舒服了,你就不管我了?太不仗義了。”
“不是已經……呃,完了嗎?”
他臉有點黑:“我還沒進去呢。”
稍微清醒了點:“那剛才那個……”
“是手指。”
這下完全醒了,看了眼他手,又看了眼……
垂死掙扎:“兩根手指?”
“一根。”
 ̄口 ̄||||||
……
第二天上班,有心人發現,曲惟恩明顯有點精神不濟,新娘子更是索性就沒來上班。
老馬和Tony從曲惟恩工位旁經過,曲惟恩叫住他們小聲說:“冬冬今天身體不太舒服,請一天假,電子假單等回來了再補。”
“沒問題沒問題,”老馬笑眯眯地拍了拍他肩膀,語重心長,“不過,年輕人要懂得節制啊——”
周圍人全部很有默契心照不宣地但笑不語。
過了周,引擎部小張因為臨時有急事,週末去了曲惟恩家裡趟,帶回來條勁爆八卦:這對新婚燕爾夫妻竟然在分居!
在眾人強力八卦猜測腦補yy下,這件事出現了舊未婚妻逆襲版、X生活不和諧版、愛情是美好現實是殘酷版、家暴S/M版、新潮夫妻前衛相處模式版等多種版本。
嘰嘰喳喳,巴拉巴拉。
曲惟恩覺得有必要和自己新婚妻子談談。於是某天晚上在曲家客廳沙發上發生了如下對話。
“冬冬,咱倆已經結婚了,是不是?”
“嗯……”
“我愛你,你也愛我,是不是?”
“嗯……”
“你準備和我共度一生、白頭偕老,是不是?”
“嗯……”
“我睡覺時既不打呼嚕也不磨牙更不會踹人搶被子,是不是?”
“嗯……”
“咱們家大床足夠睡下兩個人,是不是?”
“嗯……”
“我是正常人,你也是正常人,是不是?”
“嗯……”
“所以,是不是應該搬回主臥來和我一起睡?”
於是在分居個月後,有心理陰影新娘終於再次戰戰兢兢臉色蒼白渾身發抖地走進了主臥室。
這次,終於確定了——
老公……確屬於正常人範圍。
她的……也屬於正常人範圍。
只不過,就像他們身高體型樣,兩個人好像落在範圍不同區間……
又過了個月,小張再次因為急事去了趟曲惟恩家,他驚愕地發現,這對夫妻居然還在分居!
“我猜,Owen可能快要離婚了。”他略感惋惜、不無遺憾地說,但掩不住漆黑深邃雙眼裡八卦光芒。
後來……後來發生什麼就不知道了,反正直到很久以後小張跳槽離職,這對夫妻也沒離婚,讓他不知道該欣慰還是該懊惱,十分糾結。
至於小夫妻倆是怎麼解決他們矛盾,不要問我,這種問題,如此CJ的我怎麼可能知道。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30 01:41:44
番外:故人印象
第二年的端午,曲惟恩和安思冬請了一周婚假,加上端午假期和週末,湊了十多天的長假,去馬爾代夫度蜜月。
出乎意料的,竟然在機場碰到多年未見的故人。
還是安思冬先認出那位慈祥的長者,驚喜地上去打招呼:“萬老師!”
萬老師五十多歲,模樣和高中時差別不大,與師母一道坐在咖啡座旁休息等候。安思冬畢業有八年了,從18歲到26歲,萬老師都認不出她來了:“你是?”
“我是安思冬啊,03年畢業的,您還記得我嗎?”
萬老師恍然:“是你呀,記得記得,當然記得了!幾年不見,長成大姑娘了!”
和老師師母寒暄了一陣,互相說了說近況,萬老師指著曲惟恩問:“這位是你愛人?”
“是呀,”她拉過曲惟恩來給萬老師介紹,“這是我高中的班主任,萬老師。”
曲惟恩表情很嚴肅,向萬老師禮貌地微微鞠了個躬:“老師您好。”
“小夥子真棒,不錯不錯。”萬老師笑呵呵的,“剛結婚,這是準備去度蜜月呢?”
“嗯,您呢?也是來旅遊的吧?”
“是啊,正好你師母退休了,趁現在還走得動,假期一家人出來轉轉。”萬老師望瞭望周圍,向她身後招手,“這裡這裡!”
安思冬回頭一看,只見不遠處的人群裡走來一位長身玉立的青年,手裡拖著一隻大行李箱,背上還斜挎了個大包。
她呆了一下。
“你們倆還不認識吧?”萬老師接過青年背上的背包,“這就是以前我經常跟你提起的安思冬,咱們學校第一個考上T大的高材生。安思冬,這是我家萬千,跟你同一屆的,在李老師班上。”
她傻愣愣地盯著他。青年彬彬有禮地沖她點頭打招呼,對萬老師說:“爸,安思冬可是我們那屆的名人,我怎麼會不認識她。我還跟她討論過物理競賽題的,就是不知道她記不記得我了。
之後又聊了一會兒,留了聯繫方式,便和萬老師道別,準備過海關上飛機。
這次買的機票先飛新加坡,然後從新加坡飛往馬累,再坐船到預定的小島,總共花了十幾個小時,到達目的地已經是晚上了。安思冬一路上都心不在焉,皺著眉頭若有所思,話也沒說幾句。
下榻的住處是島上的獨棟木屋,位於小島最西面,上下兩層。長途飛行讓人十分疲憊,安頓好後,安思冬去浴室洗澡,想放點熱水好好泡一泡。進去之後有點意外:“咦,這裡居然連浴缸都沒有嗎?”
曲惟恩說:“不能吧,度假的地方還能沒有浴缸。”
“算了,洗洗早點睡吧。”她實在累得夠嗆,就在淋浴龍頭下沖了沖。洗到一半,浴室門突然打開了,曲惟恩走進來,身上只穿了T恤和短褲。
雖然已經結婚三個多月了,但她還不太習慣這樣光溜溜地被人看,忙扯過浴巾圍住:“你進來幹嗎,等我洗好再進啦。”
他不但不走,反而蹭到淋浴間裡,抱住她親了一下:“冬冬,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等我洗完再說,你快出去吧,衣服都淋濕了……”
話沒說完就被他兩手一撈橫抱了起來,抱出浴室,蹬蹬蹬爬上樓梯。二樓只有閣樓和一個大露臺,面朝沙灘和大海。她嚇得急忙扯浴巾把自己裹嚴實:“你幹嗎!我沒穿衣服!”
“怕什麼,又沒人。”
夜晚的沙灘寂靜無聲,這棟木屋在最西面旁邊的住客也看不到,但這畢竟是露天的喂!
露臺上居然嵌了一隻兩米見方的雙人按摩浴缸,已經放了半缸水,水波湧動泛起層層泡沫。他把她放進水裡,伸手去扯她身上的浴巾,被她死死按住扯不下來。
“別擔心,有圍欄擋著的,就算樓下有人經過也不會看見。”
“說得輕巧,你穿著衣服當然好意思了。”
說完就見他旁若無人地開始脫衣服,T恤、短褲、內褲一件件地脫下來扔在地板上,然後也跟著鑽進浴缸裡。水位立刻上升到邊沿,身上的浴巾泡得浮了起來,被他輕易拉走。
浴缸邊緣坡度很緩,可以舒服地躺在上頭泡澡。底部的水流很急,沖得身體也跟著晃來晃去,水波拂過肌膚,滑溜溜地有點癢。
“放鬆點,好好享受。”
你的手放哪兒啊叫我怎麼放鬆!
“喂!你幹什麼……”她拍掉他的毛手,“這是外面……”
他很聽話地不亂動了,靜靜地抱著她,兩人並排躺在浴缸裡,只聽到水下按摩浴缸嗤嗤的水流聲,和沙灘上陣陣海浪撲岸。
今日是個晴天,夜晚的天空也分外明淨。遠離城市,沒有光污染,抬頭只見星漢燦爛,密密麻麻的綴在漆黑的天幕上,開闊而遼遠。她看得有些出神。
他開口問:“你在想什麼?”
“啊?沒在想什麼呀……”
他突然翻身壓了上來,面色沉凝,眉頭蹙緊。推拒的雙手被他拉到頭頂上方單手摁住,另一手放肆地在水下遊移。連親吻都似帶著懲罰的意味,變為輕輕的噬咬,從腮邊迤邐到胸前,有一些麻,有一些癢,還有一些難言的滋味。
她儘量壓低聲音,吐出來的詞句卻是破碎的:“別亂來……外、外面……會有人……”
“沒有人,沒有別人,只有我和你。”
她咬著牙關,一聲也不敢出。今天他和以往很不一樣,以前他總是小心翼翼的,只要她表現出一絲不情願不舒服,就會立刻住手,停下等待。但是今晚,她的退縮抗拒似乎只讓他更加急切難耐,動作不再像之前那樣溫柔,而是加重了些許力道。水珠一粒粒地沿著肌肉的線條從他身上滾落,分不清是水還是真的汗珠,皮膚下青色的血管也因為用力而鼓起。她覺得他只要再稍微一加力,就可以把她的小細胳膊小細腿像樹枝一樣嘎巴嘎巴掰斷。
她不知所措地扭了扭身體,兩條腿互相交纏著躲避,又被他強硬地分開,纏到自己腰上。以前他那麼溫柔耐心,卻每次都免不了疼痛;現在他變強勢了一點,反而不痛了。不但不痛,而且……好像還有種未曾體驗過的別樣感覺……莫非自己其實是M體質?=_=b
浴缸裡的水流依然在翻騰,像沸騰的開水,而她也覺得自己像被丟進了開水鍋裡,身不由己地沉浮翻滾,時而被送上去,時而又跌下來。尚未饜足的時候,他卻又退出去了,俯下身來吻她。她睜開迷蒙的雙眼,不滿地撅起嘴,輕輕呻吟了一聲。
他忽然把她翻了過來,面朝下趴在浴缸邊沿的緩坡上,貼著她耳後低聲說:“冬冬,以前都是我背你,今天換你來背我,好不好?”
“別開玩笑了,你都有我兩倍重,我怎麼背得動……唔!”
她說不出話來了。
水波溫柔地在身側蕩漾,時高時低,像輕柔的羽毛撫摸脊背和肩頸,水下卻又藏著激越的暗湧。閉上眼,那燦爛繁密的星河猶在眼前,模糊了,扭曲了,只餘深深淺淺絢麗的光影。
恍惚好像聽見他在耳邊斷斷續續地說:“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不許想別人。”
哪裡還有心思想別人……
這次她是真的累極了,整個人好似要虛脫一樣,口渴得要命,恨不得張口喝一飽洗澡水。迷迷糊糊地聽見他把變涼的水放掉,又重新放了一缸熱水,倒了飲用水來給她喝。
喝完水總算清醒了一點。她躺在他懷裡,仰頭望著璀璨的星空,開始發呆。
他又問:“想什麼呢?”
“沒想什麼呀……”發發呆,回味回味……
他不知怎麼的又生氣了,發狠咬她的脖子:“剛才我還不夠賣力?嗯?你還有心思想些有的沒的?”
“什麼有的沒的?”
碰到這麼個木頭老婆,只好自認倒楣。他收緊雙臂,扭扭捏捏地重複了一遍之前說過的話:“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不許想別人。”
“我沒想別人啊,我還能想誰?”
“你說誰啊?從早上上飛機開始你就魂不守舍的,人到了這兒,魂還留在國內呢吧?”
她想了半分鐘才明白過來:“你以為我在想他啊?”搞半天原來曲先生這是在吃乾醋呢。= =
“難道不是?”
“呃……其實我是在想他……”看他臉色開始發黑,連忙解釋,“不是想念的想,是思考的想!”
“哼。”
她笑眯眯地往他懷裡蹭了蹭,找個舒服的姿勢躺著:“欸,你知道他是誰嗎?”
曲先生抬頭看著天:“聽他那名字,看他那長相,還能是誰啊。”
“我也快八年沒見過他了,剛我發現,他好像和我印象中不太一樣。我本來以為鄒瑜和他長得很像,現在看看,其實也不怎麼像,反而是周遠航更像一點。還有啊,我一直以為他是單眼皮,剛我仔細看了,原來他是雙眼皮,內雙,其實還挺明顯的……”
“你看得還真仔細。”一股濃濃的醋味。
“惟恩,老公,親愛的,我愛你,”她諂媚地捧著他的臉吧唧親了一口,還剽竊他的臺詞,“一直只愛你——從大四畢業開始,真的。”
曲先生冷豔地揚起下巴:“這還差不多。”
她以為自己始終清晰地記得萬千的模樣,但其實隨著時間的推移,腦海中的形象已經模糊了,越來越被自己的幻想掩蓋,甚至連他是單眼皮還是雙眼皮都搞混。剛上大學時遇見的周遠航,反而比大四時被她當作萬千翻版的鄒瑜更像他。也可能是又過了好幾年,周遠航和鄒瑜的長相也只剩模糊不清的輪廓,分不清到底誰像誰了。
時間真是可怕的東西。
她不由抬頭看了看自己的丈夫。還好只過了三年,在印象還未模糊的時候,感情還未冷卻的時候,又遇見他。
“對了,去年你剛見我的時候,有沒有覺得我很陌生、和你的印象不一樣呀?”
“沒有。”
“為什麼?很久不見,都會有點忘記對方的長相吧?難道是因為你太在乎我了,深深地印在腦海裡,想忘也忘不掉?嘿嘿……”
曲先生用鄙視的眼光看著她:“讓你天天看一個人的照片,你會忘記她的相貌嗎?”
真是的,浪漫點說句好聽的你會死啊?(#‵′)凸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30 01:42:00
篇外:那些往事(1)
為畢業拼搏攢論文的日子著實苦悶,於是某一天畢博士再次號召本科同學週末一起聚個會搓個飯嘮個嗑找點樂子排解排解。
聚會的時間是週六晚上,上午九點鐘安思冬就醒了,躺在床上突發奇想:“好久沒回學校了,要不咱們今天去懷舊一日遊吧。”
曲惟恩當然也沒意見:“好啊,我都好幾年沒回去過了,聽說變得挺多。”
“好懷念老馮烤肉,不知道還開不開著。我說中午也別做飯了,咱們去北門吃烤串吧,下午在學校裡逛逛,怎麼樣?”
“行,都聽你的。幾點出發?”
安思冬想了想:“十點半從家裡走,到學校十一點多,可以吃飯了。快起來吧。”
“還有一個多鐘頭,急什麼。”曲先生翻身過來摟住她,“起來了閑著也是閑著,幹點啥好呢?”
最後洗漱完畢出門,已經快十一點了。曲惟恩想去車庫裡拿車,安思冬說:“既然是懷舊,就別開車啦,坐公交吧。出去那條路上有直達北門的公交,還挺方便的。”
於是兩人揣著公交卡,一人花了八毛錢,坐公交到學校北門下。北門外果然變了樣,原先一條狹窄髒亂搭滿棚屋的小胡同,現在都拆光了,路邊種了行道樹。令人欣慰的是老馮烤肉還在,門臉大了,屋裡也裝修得比以前整潔多了,週末的中午人還不少。
坐在寬敞明亮的店堂裡,安思冬不禁感慨:“時間過得真快啊,上次和你來這兒都是五年前的事了。”
“你不說我都差點忘了,你還欠著我報告沒還呢。”
她笑嘻嘻的:“咱倆現在誰跟誰啊,還談什麼欠不欠的。”
菜單還是數年如一日,只有一張紙。曲惟恩叫服務員過來點菜:“來十個雞翅,五十個肉串,涼菜要拍黃瓜、金針菇和海帶絲。有不加冰的果汁嗎?……好,來兩杯。”
安思冬有點吃驚:“你現在還這麼能吃?飯量都不帶減的。我記得那次我請你吃夜宵,也是點的這些。”五十個肉串,印象深刻。
“當然沒以前能吃了,不過那是夜宵,這是正餐,能一樣嗎?”曲惟恩有點怨念,“那天我都沒吃飽,看你可憐巴巴的樣子,沒好意思多點。”
-_-b
老馮家的肉串仍舊是那個味道,吃了這麼多家,過了這麼多年,還是覺得他家的最經典。
吃完飯兩人從北門溜達進學校。北門附近早就修好了,挨著宿舍區,鋪了大片的草坪綠地,大四時剛種下去的樹苗,現在已經鬱鬱蔥蔥,一片濃綠。北門自然也不再是那個破破爛爛的鐵柵欄,改成了自動門,還有門衛看守。
安思冬挽著老公的胳膊,忽然想起那天吃夜宵翻牆的烏龍事了:“欸,你還記不記得咱們一塊兒吃飯那次,回來晚了,從鐵門上面翻過來的?”
“怎麼會不記得?我還摸了你的腰一把。”曲先生咕噥了一句,“那是我頭一次摸女生的腰。”
“我也是頭一次被男生摸啊……”想起來她還有點不好意思,小聲說,“告訴你哦,你不許笑我。那天晚上回去我做了一晚上夢,還夢見你把我壓牆上強親來著……”
他的眼神有點曖昧:“原來你那時候就好這口。”
安思冬氣得臉都紅了,直打他:“誰說我好這口!做夢而已!你還笑,你還笑!你那時候不就喜歡我了嗎?你敢說你回去沒做夢?”
“我沒做夢。
於是她更氣更不忿了,繼續打他。
“我一晚上沒睡著。”曲惟恩抓住她的小拳頭,“第二天睡到半下午才起來,開荒都遲到了,在外頭替補。後來你下斯坦索姆缺人,我還去幫忙來著,你記得嗎?”
似乎是有點兒印象,你看不見我問她曲惟恩上哪兒了,她還惡聲惡氣地回說:“我又不是他媽,我怎麼知道他去哪兒了?”看法師用奧爆A怪,好像也是那次。
一晚上沒睡著這個答案總算讓她滿意了,抬起下巴哼了一聲。
曲惟恩摟著她的腰,兩手掐了一把:“那回還真給我嚇了一跳,女生的腰居然這麼細,還沒我大腿粗。每次我握著你這小腰,總擔心自己一個用力過猛,就把你給弄折了。”
喂喂光天化日公共場合你腦子裡在想什麼場景呢?=_=#
從北門往裡走沒多一段,就到了本科生宿舍區。這邊新建了幾棟樓,馬路也改造了過了,變化很大。門禁管得很嚴,還有樓長看著,只能在樓前轉轉,看著外觀懷懷舊了。
兩人站在女生樓門口聊天,抬頭就能看到安思冬原來的宿舍,502室。這個數字很好記,當初她們同宿舍四個女生還自稱強力膠四人組。
她指給他看:“那就是我原來的宿舍,陽臺上擺著花盆的那個。”
曲惟恩說:“不是那個,再往右邊一個才是。”
“肯定是有花盆那個,我還不比你清楚?”
曲先生斜眼看著她:“你還真不定比我清楚。”
兩人在樓前指指戳戳說了好一陣,樓長阿姨起疑心了,打開窗戶裡探出來頭問:“你們倆有事嗎?找人?”
安思冬忙說:“不是不是,我以前住這兒,就來看看。”
樓長看了她兩眼:“好像看你是有點面熟,我想想……是不是03屆入學的?電腦系,住五樓,對不對?”
這棟宿舍樓裡住了六七百人,每年來來去去的新生畢業生,沒想到樓長還記得她。安思冬很驚訝:“是啊是啊,阿姨您記性真好。”
樓長笑呵呵地說:“雖然名字叫不上來,但只要是經常在樓裡來來去去的,我都能一眼認出來,陌生人可別想蒙混過關。”她看著曲惟恩,擰起眉頭,“小夥子好像也見過,有印象。”
曲惟恩的外形比較惹眼,在女生樓下出現過被樓長記住也不足為奇。兩人又看了一陣,準備繼續去校園裡其他地方逛逛。
走到草坪邊,樓長突然叫了一聲:“我想起來了!那個大塊頭小夥子!”
兩人不由站住了,回過頭去。
“你不就是那年女生節在草坪上擺玫瑰花的男生嗎?就是你!從那之後每年都有人學你的樣兒來跟樓裡的姑娘表白,把草坪都弄壞了,害得我每到女生節、情人節什麼的就要在樓前看著,不許他們上去亂踩!”
囧……曲氏夫婦二人連忙為當年年少輕狂造成的不良後果向樓長阿姨道歉。
阿姨看著他倆也挺高興:“就是追的這個姑娘吧?小夥子挺有心,也專情,真能成就一樁好姻緣,踩壞個草坪也值了!不像現在的小年輕,追求的時候熱乎呀,過兩天一看,懷裡抱著的又換了一個人了!唉……”
和阿姨聊了好一陣才離開。安思冬樂得前仰後合,一直笑:“曲惟恩,那回樓下那些玫瑰花,是不是都是你買的?你從哪兒學來的呀?哈哈……你究竟是幫周遠航追我,還是其實想自己表白來著?”
曲先生一副吃了蒼蠅的表情,冷豔地抬頭看天。
她揪住他的胳膊,不停地厚著臉皮追問:“到底是不是呀?是不是嘛!”
走出去好長一段,一直走到東大操場邊,他才酷酷地憋出一句話來。
“是又怎麼樣。”
曲惟恩從幼稚園開始就一直是班上個子最高的學生,從來都是坐最後一排,他的父母、家裡親戚也大多是高個子。身高上的優勢讓他養成了一種別樣的優越感,尤其是面對矮個兒的同齡人。當他第一次看見安思冬時,腦子裡首先冒出的念頭就是:居然有這麼矮小的女生,跟沒發育似的,將來她找物件,也只能找個三等殘廢吧?
同宿舍的老畢和小胖卻不這麼想。他們倆也是北方人,看到這樣的女生覺得很新鮮,晚上臥談的時候說起班上女生,老誇她小巧玲瓏很蘿莉很可愛啦,皮膚粉粉白白的讓人看著就想捏啦,一邊伴以猥瑣的笑聲。有一次他終於忍不住了,罵他們兩個:“沒出息的,喜歡那種幹扁四季豆,你們倆難道有戀童癖?”
一失足成千古恨,後來老畢每次見面都拿這句話取笑他。
周遠航的態度則比較淡然:“這種女生在我們那邊不要太多,滿地都是,一抓一大把,一點都不稀奇。”
周遠航喜歡時髦靚麗的女生,據說正在追建築系的一個mm。那個mm和他一樣都是從上海考過來的,剛一入學就被追捧為建築系的系花。系花當然不是那麼好追的,周遠航借著同鄉的名義,也沒占到多少便宜,久攻不下。
曲惟恩每次看安思冬,都有一種看小人國來客的滑稽感。她居然還買了一輛亮粉色的22吋小童車,亂七八糟噴了好多道綠色螢光漆,醜得偷車賊都不願意光顧。車子太矮膝蓋伸不直,經常看見她彎腰低頭吭哧吭哧地蹬著車奮鬥在十食堂到三教那條數百米的大上坡上,那模樣怎麼看怎麼好笑。每當此時,他就故意多蹬幾下,從她身邊風馳電掣地掠過。
他覺得自己應該挺有存在感的,開學還不到一周,連隔壁班的男生全都認識他了。所以當班上第一次秋遊,她都叫不出他的名字時,他感到有點兒挫敗。
大一新生是夠有激情的,全班一起騎自行車騎到西山去郊遊,路上花了三個小時。安思冬還真蹬著她那膝蓋都伸不直的小童車跟上了大部隊,他光看著都替她覺得累。反正她那麼小個小不點,輕飄飄的沒幾兩肉,隨便找個男生帶不就好了。
爬山的時候這個小不點表現卻讓他有些意外。全班三十多人,爬著爬著就有人落到了後面,她卻一直保持在第一梯隊。到了山頂平臺班長還誇她:“看不出來你體力這麼好。”
她豪邁地拍拍胸脯:“那是,別看我個子小,其實我壯得很呢!”
曲惟恩在一邊惡意地想:別拍了,再拍你那前胸就跟後背一樣分不出來了。
關於這點,一直到結婚以後,曲先生想起來仍免不了長籲短歎。有一天他在陽臺上幫忙晾衣服,拿起她的內衣,想到新婚夜的烏龍,就仔細研究了一下這種神奇衣物的構造。翻過標籤一看,他忍不住問:“你怎麼又穿B了?那個賣內衣的阿姨不是說你只需要穿A嗎?”
安思冬很抓狂:“我本來就是B!32B!從16歲開始就是這個號了!你沒聽到那個阿姨說嗎,他們家的號偏大!偏大!”
“是嗎?”他看了一眼她的胸,捏著下巴回想了一下,表示懷疑。
這個表現毫無疑問換來一頓粉拳招呼。
晾完衣服兩人窩在沙發上一起看電影,看著看著他的手就不規矩了,悄悄摸到她衣服裡面去,被她不客氣地拉出來:“你不是嫌我胸小嗎?那你還摸!”
他厚著臉皮說:“我幫你驗證一下到底是A還是B。”
過了一會兒看她沒反應,繼續不規矩地把手伸進去。摸了兩下,她問:“驗證出來了嗎?我真的有那麼小?”
“其實你也不小了,”他認真地思考了一下,“怪我手太大。”
迎接他的又是一陣劈裡啪啦的小拳頭。
扯遠了。總之,在十九歲曲惟恩的觀念裡,女人當然是胸越大越好,前凸/後翹,那才有女人味兒啊。就算老畢和小胖嘴上老誇安思冬可愛,也沒見他們出手去追,真的喜歡的還是漂亮身材好的女生。男人麼,雖然口味各有差別,某些方面還是不會變的。
何況她還那麼矮,才齊到他的脖子,給他做餡兒都不夠。反正很不符合他對另一半的預期就是了。
在山頂平臺休息了一陣,後面還有人沒爬到。班長問大家:“誰還想繼續往上爬?上面路比較陡,大家一塊兒照應著點。”
有一小半人想繼續爬,其他的留在平臺休息。那個小不點跟猢猻似的,爬得可歡。曲惟恩走在她旁邊,看她累得滿臉通紅氣喘如牛,心裡有點兒鄙視。沒那能耐,還硬要逞強。
愛逞強的可不止她一個。平臺往上沒有修臺階,也沒欄桿,很不好走,偏還有六七十歲的老人非要來爬。安思冬走到一名老人家身後時,他突然一個踉蹌,失去平衡,仰面向後倒去。
這麼陡的山路,往後倒可不是鬧著玩的。曲惟恩離老人遠了點,伸手沒拉著他,走在前面的親屬也沒注意。安思冬正在他後面,伸手一把抵住了老人家的背。那位老人塊頭不小,少說也有一百四五十斤,她那麼小的個子,往後退了一步,後腳撐在一塊突起的樹根上,居然生生硬把人架住了。
嘎巴一聲,很輕微的,也許根本沒人聽見。
老人的家屬反應過來,連忙把老人扶起,對她連聲道謝:“幸虧有這小姑娘扶一把。你怎麼樣?沒事吧?”
她站著沒動,扯出一絲笑容,搖搖頭:“沒事沒事。”
老人和家屬看她也不像有事,道過謝掉頭下山了。只有曲惟恩看得清楚,她著力的那只右腳,在撐住的一刹那,腳踝幾乎彎過了90度。以他這麼多年打球跑步受傷及看別人受傷的經驗來看,她肯定扭到腳了。
身邊有人越過她繼續往上爬,還有人嫌她擋了道,叫她讓讓。她站在那兒一動不動,額頭上冷汗滾滾,臉上掛著僵掉的笑容,比哭還難看。
真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這有什麼好硬撐的?他叫了她一聲:“喂,你要不要緊?”
班長也從後頭趕上來了,發覺不對勁:“安思冬,你怎麼了?”
她終於垮下臉:“好像扭到腳了……”
卷起褲管一看,腳踝已經腫起來了,像個發青的饅頭。班長輕輕按了按傷處,問她疼不疼,她臉都痛歪了,還逞強說不太疼。山上也沒醫生,只好給她先噴了點雲南白藥氣霧劑止痛。
山當然是沒法爬了,走平地都夠嗆。班長四下看了看:“曲惟恩,你來背她下山吧。”
從小到大他不知道幹過多少次這種苦力活兒了,背這麼個小不點,不在話下。她比看上去還要輕,他都懷疑高三最後一次運動會背的初一小男生都比她重。
她毫無戒心地趴在他背上,嘶嘶地倒吸冷氣。以前他背的大多是運動受傷的男生,偶爾背過一兩次女生,都是才上初中的小姑娘。這是他頭一次和同齡的女生有如此親密的接觸,女孩的身體超乎想像的柔軟,就像棉花糖一樣。他扶著她的大腿,覺得一把抓下去都是軟綿綿的,根本摸不到肌肉,也不知道她剛才撐住那位老人的力氣是從哪兒來的。
也許是爬山累的,現在還要多背一個人,他的心跳有點快,額頭上出了一層汗,渾身發熱。他的手扶著她軟軟的腿,兩條軟軟的胳膊圈住他的脖子,還有背上,緊緊貼著他的……女孩軟軟的胸脯。
其實……她的前胸和後背,還是有區別的……
太猥瑣了,背個傷患還想這些,趕緊把腦子裡那些不純潔的念頭甩掉。
於是他找了個比較純潔的話題:“你多重啊?”
“85斤。很重嗎?你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真對不起,我太不小心了,還要麻煩你……”
得,剛好自己一半。輕得跟羽毛片似的,還不自量力地去接一個從山路上摔下來的一百四五十斤的老人,崴了腳算她運氣,要是一個沒撐住,就跟著一起滾下去了。
“你有沒有學過動量定理?”
她不明所以,傻乎乎地說:“當然學過啊,高中都要學的。怎麼了?”說話的時候動了一下,扯到腳了,她哼了一聲。
果然是個笨蛋。“活該。”
背上的人呼哧呼哧喘氣,也不知道是疼的還是被他氣的。不過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她現在被他背著,當然不好意思跟他頂嘴。
很多年以後,他再一次跟她一起來爬西山,她再一次犯二受傷,再一次忘了動量定理拿自己的腳去踢石頭,他再一次背她下山。這次他直接把她背回了自己家裡。
過了一個月,她腳趾上的傷口癒合,大趾甲卻脫落了,只剩一個圓滾滾肉嘟嘟的腳趾頭,特別好玩。每天晚上洗完澡坐在一起,他就忍不住去摸那個肉球。
她拍開他的手:“別摸啦,你惡不噁心,摸完腳摸鍵盤,還用這只手拿零食吃!”
“多好玩,”他趁她不注意又伸手回去摸,“要是以後都不再長出趾甲來就好了。”
“好什麼好,這樣穿鞋子會疼的!就知道你摸著好玩,也不想想我是怎麼受傷的!”
“自己把腳伸過去踢石頭,還好意思說。”
她氣得跳起來擰他的胳膊:“我踢石頭還不是為了你!好心當成驢肝肺!早知道就讓石頭砸死你算了!”
“你以為我像你一樣笨?不踢我也能躲開。下次不許再這樣了。”他把她摟到懷裡,繼續摸那個肉嘟嘟的沒有趾甲的腳趾頭,一遍一遍地,慢慢地從她已經癒合的傷口上撫過。
“活該。”他輕輕地說。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30 01:42:11
篇外:那些往事(2)
其實安思冬幹過的讓曲惟恩跌眼鏡的事兒不止這一件。
傷筋動骨一百天,爬完山回來好長一陣安思冬都行動不便,但課還是要上。T大占地廣闊,宿舍區在校園最北邊,上課最遠的技科樓離宿舍足足兩公里,兩節大課之間經常要騎車飛奔才趕得及。班長怕安思冬影響上課,派了男生去女生樓下接她。
不用說,這種苦力活兒又攤到曲惟恩身上。可他連去了三次,都撲了個空,每次到樓下給她打電話,她都說:“我已經在教室裡了。”
後來他聽班裡其他人說,她每天早上六點多就起床,七點就去教室裡占座。難怪每次都看到本班的六個女生坐前三排,都是她給占的。大一的基礎課,經常一兩百號人擠一個大教室,有些老教授還不喜歡用幻燈片,直接在黑板上寫板書,不坐前排還真看不清楚。
曲惟恩個子高,視力好,再說微積分線性代數大物那些,他高中搞競賽的時候已經學過一些,也不在乎,總是踩著鈴聲從後門進教室,坐最後一排的角落裡。
笨鳥先飛,那都是因為太笨。
果然,一次微積分的隨堂小測驗成績公佈之後,人都走光了,他看到那個小不點坐在車棚旁邊的臺階上,抱著膝蓋苦著個臉在那兒發呆。
他走過去問:“腳還疼哪?我帶你回去?”
她搖搖頭:“不用了,我能自己騎車,謝謝你。”繼續扁著個小嘴,像要哭了。
他怕她真在這兒哭,好心地又問:“怎麼啦?是不是小測驗沒考好?”
她苦滴滴地說:“嗯……10分的卷子我才做了5分,都不及格……我還從來沒考過不及格呢……”
能考上T大的學生當然都是尖子生,但是尖子生碰到一起,也要分個高下。比如現在,站著的這個就是高,坐地上的那個就是下。
心裡得瑟歸得瑟,嘴上當然還是要安慰一下同學的:“不就是一次小測驗嗎,才10分而已,扣掉5分還有95呢,別太放在心上。老師也說只做參考,如果後面期中期末考得好進步大,會再減小比例的,你從現在開始起好好學不就得了。”
“我有好好學啊,上課從來沒睡過覺,作業全都自己做,老師的板書也都記下來了……才一開始就學這麼差,以後會更難吧?”
“微積分就是剛開始比較難理解,這個老師講得又深,這次測驗考的全都是極限的概念、證明題,考不好是正常的。沒聽他說平均分才6分嗎?後面講到微分和積分反而容易了,我都學過。”
她抬起頭來看他:“真的?”
“真的,不騙你。”
“好吧。”她站起來拍拍屁股,一瘸一拐地往教學樓裡走。
“你幹嗎去呢?不回宿舍?”
她一副革命先烈激奮慷慨的表情:“我要去上自習!”
電腦系的數學課要求很高,全校僅次於數學系。微積分老師是位數學系的老教授,治學嚴謹,基礎打得特別扎實,考試題也難,想蒙混過關是不可能的。到了期中考試前,曲惟恩也去上自習,有幾次還真碰到安思冬在那兒捧著個大磚頭輔導書吭哧吭哧地做題。他湊過去看了一眼,有點訝異,她居然在做吉米多維奇習題集。
T大很久以前的傳統是“學一做二考三”,老師上課講一分,課後作業做兩分,考試考三分。但是隨著大幅擴招和課時壓縮,這種高標準嚴要求已經推行不下去了,漸漸有向“學三做二考一”的方向發展。這年頭別說去做,連知道吉米多維奇習題集的學生估計都不剩幾個了吧。
別說,笨鳥先飛還真讓她飛出點成績來。期中考試完了,老教授在課堂上總結,鼓勵大家說期中考試只占20分,考得不好別灰心,下半學期繼續努力。特別表揚有位女同學,上次測驗只得了5分,這次卻考了滿分,可見只要用功,總會取得好成績的。
這回曲惟恩坐在中間排的最邊上,探過頭去看了一眼坐第二排的安思冬,見她低著頭臉紅紅的,嘴角又忍不住揚起帶笑,就知道老師說的是她。
整堂課她都很興奮,像個被大人誇獎的孩子,眼睛亮晶晶的盯著老師的板書一眨不眨,一邊聽老師講一邊還跟著點頭,傻得要死,他在一邊看得直想笑。
下課之後兩人又在車棚裡碰到。曲惟恩問她:“這次考得不錯吧?”
“嗯!”她笑得兩隻眼睛彎彎的像月牙兒,“謝謝你,曲惟恩,多虧你上次鼓勵我,果然學到微分就不難了!”
他心裡也有點兒高興,又有點兒酸溜溜的,因為他也只考了18分。於是故意打擊她說:“這才期中,微分是最簡單的。期末就該考不定積分了,比這個要難點兒。”
“我問過老師了,他說只要把吉米多維奇習題集做完,再考滿分也沒問題!”
笨蛋,又被忽悠了吧,吉米多維奇習題集幾千道題呢,你半個學期做得完?
曲惟恩發現,從那之後,安思冬好像就經常出現在他視野裡。也許是因為她的體型太特別?也許是因為她上課老坐前三排?也許是因為她的紅配綠小童車太閃亮?也許是因為她也喜歡去圖書館上自習?
其實不應該說“也喜歡”,因為他不喜歡上自習,去圖書館只是因為那裡有空調,比宿舍裡暖和而已。誰叫他們宿舍在頂樓,冬冷夏熱,屋裡都得穿棉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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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速首發等暖氣來了,他自然就不會去了。
她的腳傷休息了一個多月才徹底好透,等她終於能上體育課時,每年一度的男生3000米、女生1500米考試也快到了。
老畢和小胖都是長跑老大難,曲惟恩每天下午帶著他們倆去訓練,練得兩個人叫苦不迭。那時候宿舍區的操場還沒建,跑步要去東大操場,旁邊就是體育中心,籃球場、排球場、網球場都在附近,一到下午五點操場上就放鍛煉健身的音樂,到處是人,非常熱鬧。
他也經常看到安思冬來練長跑,和同班的汪潔一起,還有兩個不認識的外系女生。剛開始是四個人一起跑,跑到最後經常就只剩她一個了,速度不是很快,估計兩分鐘一圈的樣子。
老畢和小胖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耍賴不肯繼續跑時他就訓他們:“看你們喜歡的四季豆兒童,她每圈都只跑兩分鐘,你們連她都比不過?3000米15分鐘及格,兩分鐘一圈是最低的!”
老畢癱在地上不肯起來,齜牙咧嘴地喘氣:“你怎麼知道她只跑兩分鐘?你給她掐表了?難怪你不給我們好好指導,心思都用哪兒去了!”
他暴躁地吼回去:“這還用掐表嗎?看速度就能估算出來!快起來,繼續跑!”
跑著跑著跟安思冬湊到一塊兒去了,老畢就跟在她後面慢悠悠地溜達。曲惟恩催他:“快點超過去,跟著女生跑像什麼樣子。”
老畢氣都喘不上來了,還回嘴:“你不說她兩分鐘一圈,我跟著正好控制速度。”
“別說話了,控制呼吸!深呼吸,用鼻子,別跟狗似的張那麼大嘴!三步一吸,第四步呼!”他跑到老畢身前,“你跟著我也能控制速度,跟上!”
安思冬偏過頭看了他們一眼,他目不斜視地從她身邊超過去了。
跑完下來他看了看表:“15分24秒,另一個33秒,及格還得努力。”
汪潔和安思冬已經跑完了,又慢慢走了一圈,正好趕上他們。汪潔說:“曲惟恩在當教練哪?給我們也培訓培訓唄。”
他還沒應聲,老畢先說:“你們可別自討苦吃,他是個魔鬼教練,折騰死我了。而且對mm也一視同仁毫不手軟,一點都不憐香惜玉。”
安思冬說:“是啊,我剛才聽見他訓人了,好凶!”
他氣得夠嗆,又不好瞪她,就狠狠瞪老畢。老畢還指著他說:“你們看你們看,看他瞪人的樣子,凶不凶?可怕不可怕?”
那天老畢給折騰得奄奄一息,最後爬著回宿舍的。
大一新生的體育課是體育中心按入學時的測驗統一分的,曲惟恩在男生A班,學網球;安思冬在女生C班,外號體能訓練班,主要任務就是跑步,確保每個人1500米都能過。雖然是同一時間上課,但一個在網球場,一個在操場跑道,幾乎沒有碰到過。
考長跑這天終於碰到一起了。男生3000米先考,女生們在旁邊做熱身,一邊給男生加油。其實真的跑起來,誰還有工夫管加油啊。尤其是跑到最後一圈,體力耗盡,一個個氣喘吁吁面目猙獰,還是不要被mm們看到的好。
考完死豬一樣橫七豎八躺了一地,體育老師挨個踢:“起來走走,別躺著。還有你,剛跑完別那麼猛喝水,小口喝!”
女生班的女老師過來問:“你這兒還有能跑的嗎?借個給我們領跑吧。不用太快,速度控制得好點就行。我班上的姑娘們體育都比較差,有人帶好點兒。”
男老師左右看了看:“曲惟恩,你去幫王老師班上領跑吧。再來四圈沒問題吧?”
他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正準備穿衣服,聽這話把衣服扔一邊:“沒問題。”
女老師領著他往起跑線走,一邊說:“你照著7分鐘帶吧,這個班的女生身體素質都一般,管及格就行,滿分就不指望了。”
女生1500米滿分是6分40秒,及格8分鐘。曲惟恩看見安思冬沒在一大群女生當中,被擠到起跑線的最外端。半圈之後,距離漸漸拉開了,他聽見背後有腳步聲和呼吸聲緊緊跟隨著,回頭瞄了一眼,居然真是那個小不點。
一圈下來,女老師捏著碼錶喊:“1分42秒!”
第一圈是最快的,到後面肯定越來越慢,照這個速度跑完差不多7分鐘,他心裡有數。第二圈跑到彎道,身後的小不點突然從外圈追上來,和他並排,試圖超過他。
他詫異地看她一眼:“跟在我後面。”
她呼出一口氣說:“你跑太慢了。”
靠!是可忍,孰不可忍!“跟得上保准讓你拿滿分。”
他稍稍加快速度,超到她前面。第二圈保持了和第一圈差不多的速度,第三圈稍慢,最後一圈只有大半圈,直道衝刺,最後過終點老師報的是6分34秒。
小不點還真跟上了,第二個過終點,6分36秒。後面還有三個女生跟得比較緊,也是滿分,跑進7分鐘的居然有十多個人。
男生班的老師站在終點喊加油,對女老師說:“姑娘們挺不錯嘛,你小看她們了。”
女老師說:“看來課後練得很刻苦,我也沒想到她們這麼有毅力。”
安思冬跑過終點就蔫了,撐著腰走出去十幾米,兩條腿打結,自己把自己絆了個跟頭,一屁股坐在地上直喘氣。曲惟恩走到她身邊:“起來走走,別坐著。”
她試圖站起來,但是兩腿都軟的,又跌坐下去,話也說出了,只會搖頭。
還敢嫌他跑得慢,這會兒乖了吧,橫不起來了吧。
他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拎了起來:“別坐地上了,那樣更難受,起來走幾步馬上就好了。”
她也沒力氣反抗,像根煮爛的麵條似的被他拎著,兩條腿都不聽自己使喚,深一腳淺一腳地沿著跑道繼續往前走。
其實他沒抓過她的胳膊,應該說從來沒抓過女生的胳膊。他覺得手裡那根小蘆柴桿還沒自己手腕粗,像棉花糖一樣,軟綿綿的好像完全沒有肌肉。這讓他由衷地產生一股好奇,這麼小的一具小身體,胳膊和腿都摸不著肌肉,她究竟從哪裡來的力氣,竟然能跑出6分36秒的成績?
真神奇。他忍不住捏了手裡的棉花糖一把。
剛跑完步,她只穿了一件棉T恤,隔著薄薄一層布料,手底下傳來綿軟的觸感,非常好捏。他捏得有點上癮,捏了一下,又捏了一下。
“好了好了,我自己能走。”她掙開他的手,“你力氣真大,捏得我好痛。”
那個軟綿綿很好捏的棉花糖從他手裡滑了出去。他把手收回來,握成拳插在褲兜裡。手指扣在掌中,手心裡卻覺得空落落的,似乎少了點什麼。
他有點懷念剛才那個綿軟的觸感,回想著抓住她手臂的感覺——也許不能說是回想,只是空想,幻想。他幻想著自己還像剛才那樣握著她軟綿綿的胳膊,幻想像郊遊背她下山一樣握著她軟綿綿的腿,還有……那隱秘的,深藏的,又惹人遐思的,軟綿綿的胸脯。
這猥瑣的念頭讓他晚上翻來覆去難以入睡。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著了,眼前卻還晃動著白日裡幻想的畫面,只是這次沒有那薄薄一層布掩蓋了。夢裡的場景都是模糊的,只記得有個小小的身體,棉花糖一般白膩柔軟,被他握在手裡,肆意地揉捏。他伸出舌頭去舔了一下,真的像棉花糖,甜蜜細膩的滋味,在舌尖慢慢融化。他看不清她的臉,卻知道她是誰。
半夜他凍醒了,被窩裡一片冰涼。老畢和小胖歡快地打著呼嚕,此起彼伏。他僵硬地躺了一會兒,發現無濟於事,只好爬起來,躡手躡腳地摸去水房。
那時候宿舍樓還沒通熱水,水房的淋浴間只有自來水,冰冷刺骨。他洗得渾身發紫直打哆嗦,飛快地沖完,又到水房把換下的衣服胡亂搓了搓。
水房牆上是整面的大鏡子,他抬頭看著鏡子裡的人,那張臉氣色不大好,還沒從冷水澡裡緩過來,面色發青五官皺縮,一雙眼睛卻異樣地明亮。他覺得那個人有點陌生。
曲惟恩今年十九歲,剛上大學幾個月,高中一直是老師眼中的好學生、乖乖牌,整日埋頭苦讀,和各種物理競賽題奮鬥,還沒有正式談過戀愛。
但他並不是傻子。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30 01:42:22
篇外:那些往事(3)
曲惟恩不是傻子,所以他很清楚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
於是他陷入了一種莫名的糾結的情緒裡。
週末同在T大熱能系的高中鐵哥們兒找他玩,一起去南門外的檯球室打檯球。同學這陣子過得也挺鬱悶,打完檯球兩個人坐在馬路牙子上喝啤酒,同學向他抱怨:“我真不該聽我爸媽的報這學校,壓著分數線進來墊底,T大就是你們這種人念的。現在好了,學個鍋爐專業,成天過得賊鬱悶,連妞都泡不到。”
“什麼叫我們這種人,我不也沒泡到妞嗎。”
同學湊過來猥瑣地笑:“有目標了?”
他很煩躁,把啤酒罐往地上一頓,別開臉去看旁邊:“沒有!學電腦的女的全是恐龍,有個屁目標。”
真是冤家路窄,剛說完,眼睛就瞄到路邊賣球鞋運動衣的店裡走出來一個熟悉的小身影,在門口車堆裡拿她的小童車。
他大概又哪根筋搭錯了,呼地站起來就朝她走過去。走到她面前才想起來,還沒想好說什麼。= =
安思冬也看見他了,笑笑打了個招呼,把手裡的袋子放在車筐裡,開了車鎖準備走。他想著找個什麼話題跟她搭訕多說幾句,想來想去覺得可能表示一下關心比較好,就說:“你的腳好了沒有?一個人出來瞎跑什麼。”
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早好了,我都跑完1500了。”
也是哦,1500米能跑6分35秒,騎車出趟校門肯定沒問題。-_-b
他左右瞄了瞄,把車筐裡的紙袋子拎出來:“出來買東西?買的什麼呀?”
東西被他拿走,她只好停住了:“就是一雙鞋。跑完步發現運動鞋破了,出來買雙新的。”
“運動鞋啊,我看看?”見她點頭同意,他把鞋盒拿出來打開。國產二線品牌的運動鞋,款式也很普通,白皮灰網,巴掌大的鞋子,給他穿手上估計都穿不下。他拿在手裡掂了掂:“底太薄了,彈性也不好,穿這個跑步會震腳的。”
她低頭瞅了一眼他腳上的鞋:“我試過了,覺得還好,考試穿的那雙還沒這個好呢。我就上體育課穿穿,不像你們打球比賽什麼的,需要好鞋。”
熱能系的同學走過來,胳膊肘搭在他肩膀上:“你同學?”
“嗯,我班上的,碰到就打個招呼。”他又指了指身邊的男生,“這我高中同學,在熱能系。”
同學說:“你還說你們系女生全是恐龍,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這擱我們系都能當系花了。”
曲惟恩看到她不易察覺地微微撇了撇嘴,面上還是禮貌地說:“那你們慢慢聊吧,我先回去了,再見。”從他手裡把鞋盒袋子拿回去,跨上小童車走了。
他狠狠瞪了同學一眼:“我什麼時候說過我們系的女生都是恐龍?”
同學很無辜:“你不剛才才說的嗎?”
“那你也不能當著我們班女生的面說呀,叫人家怎麼想我。”他鬱悶地回到路邊,繼續坐馬路牙子上喝剩下的啤酒。
同學抓抓頭:“我不是……後面又誇她了嗎!女人都喜歡跟人比相對值,沒錯的!”
喝了一會兒,曲惟恩忍不住問:“剛才那女生……你覺得怎麼樣?擱你們系真能當系花?”
“嗨,我不就那麼隨口恭維一下。我們系這屆一共還不到十個女生,系花也沒啥含金量。”同學瞄著他,“這就你目標啊?”
“胡說什麼哪,我能看上這樣兒的?”他盯著路上來往的車輛,灌了一口酒,“我宿舍有倆人老說她好,我還以為我審美出問題了呢。”
“依我看,中上吧,沒啥特別的,馬馬虎虎能打個80分。”
“沒啥特別的?”
“是沒啥特別的呀,臉蛋一般般,身材也一般般,挺普通一女生。”
他想了想,問:“你不覺得她特別矮,特別小?像沒發育的兒童?”
“個子是不太高,但也沒矮到那程度啊,你別老拿自己當標準去衡量別人,那有幾個不矮不小的?”同學湊過來,笑容有點猥瑣,“我說,你的目標不會真是她吧?”
他不自在地別開臉:“瞎猜什麼,都說了不是了。”
“不是你幹嗎在乎人家矮不矮、小不小?就因為她矮一點小一點,你就猶豫啦?身高不是距離,年齡不是問題,沒聽過嗎?我隔壁宿舍就有一哥們兒,比你還高,1米90多,找個女朋友才1米55,人不照樣好好的,特甜蜜,那女生對他特好,把我們給羨慕的。”
他大概是喝多了腦子不清醒,居然傻不愣登地問:“真的?”
同學笑得捶地:“你還嘴硬不?還嘴硬不?還說不是。”
曲惟恩臉紅了,搡了他一拳,疼得同學直叫喚:“你怎麼下手沒輕沒重的,疼死我了。這毛病你得改改,學著溫柔點兒,不然人那麼點兒個小姑娘,還不被你折騰散架了。”
男生之間開這種帶點顏色的玩笑其實沒啥,但他卻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做的夢來,想起那具棉花糖似的柔軟小身體,是怎樣被他抓在手裡折來揉去,盡情地蹂躪。胃裡酒氣上湧,他的臉更紅了,只好低下頭去悶頭喝酒。
其實,同學說得也沒錯,她就是一再普通不過的女生。安思冬,十八歲,上大一,身高1米6,體重85斤,胸雖然小但也發育了,非常正常的成年女性,根本不像兒童。
再說了,像兒童又怎麼了,戀童癖又怎麼了,又不是真的兒童,覺得她好的又不是只有他一個。
“那你說怎麼辦?”
“這還用說嗎?”同學把空啤酒易開罐往地上一摜,“就一個字:追啊!”
“廢話,這還用你教我?我問的是怎麼追!”
但是追女生這事兒吧,它還真是個技術活兒,尤其在T大,那還真是個技術含量非常高的技術活兒,一般人都搞不定的。
其實那位同學也沒談過戀愛,兩隻菜鳥坐在馬路牙子上,就各自貧瘠的戀愛經驗,結合各種管道得來的理論知識討論了一番。同學說:“我覺得,這回你得熱情點兒,要勇敢地表達出你的愛意,不能再像蔣菲菲那樣了。”
蔣菲菲是兩人高一時的同學,全班最漂亮的女生,整個年級也是頗具知名度的,當時暗戀她的男生數都數不過來。曲惟恩也不能免俗,上高中後偷偷喜歡過她一陣。
蔣菲菲身材高挑,有1米74,能配她的男生還真不多。曲惟恩心想自己個頭也夠高,成績挺優秀,球還打得好,那些動畫片、偶像劇裡的男主角,不經常是這樣的嗎?所以他覺得自己應該挺具競爭力、挺有機會的。
私下裡觀察了一段時間,他發現了一個接近蔣菲菲的機會,那就是她物理成績不太好,而這個他最擅長了,又是物理課代表。於是他經常借物理老師的名義給班裡成績不好的同學輔導,當然不會太明目張膽,除了蔣菲菲,還會教些其他人做掩護,對蔣菲菲自然是格外關照、格外加大力度的。
輔導了半個學期,有一天放學後,物理老師讓他把月考考得不好的幾個同學留下來輔導,給他們講解錯題。當他對蔣菲菲講到“這題你怎麼又錯了上次不是給你講過類似的了嗎怎麼還不會blablabla”時,蔣菲菲終於爆發了,站起來一把將物理書摔在課桌上:“曲惟恩,你什麼意思啊?我知道你成績好,你物理牛,你搞競賽的,和我們這些人不是一個檔次,你犯得著在我們身上找成就感嗎?寒磣人你很得意是不是?這題我就是不會怎麼了,我也不想會,明年我就去文科班,再也不學TM的物理了,你給我講那麼深,炫耀是不是?你們這些成績好的一個個心理都這麼扭曲?”
他當時完全呆了,沒想到自己格外關照就關照出這種後果來。蔣菲菲題也不看了,把書包往背上一甩,走出教室揚長而去。
高二文理分班,蔣菲菲就去了文科班,從那之後就再也沒和曲惟恩說過話,路上碰到了也是冷冷不願搭理他,現在也不知道她考去哪所學校了。
這就是曲惟恩同學短暫而悲催的初(暗)戀。往事不堪回首。
同學拍拍他的肩膀:“要不是你跟我說,誰知道你喜歡蔣菲菲啊。我那時候也以為你看不慣她,故意寒磣她呢。”
他回去後又想了很久,總結了一下上次追女生失敗的經驗,覺得熱能系同學說得很對。現代社會講求效率,太含蓄內斂是不行的,別人未必有那個工夫揣摩你的心思,必要時就應該直接地把心裡想的表達出來。是誰說的來著?人和人最大的障礙,就是交流溝通的障礙。
於是他找了個機會,準備熱情勇敢地向安思冬傳遞他內心熾熱的愛意,俗稱表白。
曲同學的溫柔攻勢推行得不是很順利。
雖說是同班同學,但當你真的想接近一個人時,就會發現機會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多。大學班級不像高中那樣整天都呆在一個教室裡,更多時候是以寢室為單位的。曲惟恩數了數,能碰到安思冬的情況大概有以下幾種:上課,自習,吃飯,班級活動。
鑒於安思冬第一節課經常坐前排,曲惟恩也發狠起大早,頂著冬天裡的大冷風趕去占座。平時他都七點半才起床,這天七點半到了教室,別說前三排,前三前三再前三都被人占了。聯排的課桌上擺滿各式各樣的占座用品,書、本子、筆、文具盒之類的就別說了,衣服、圍巾、帽子、手套也常見,居然還有人大膽地用鑰匙、手機、錢包占座,最誇張的是有個人很無恥地用一卷衛生紙占了一整排的座位!
電腦系的學生果然勤奮得變態。
第二次他起得更早,七點多一點兒就到了。這次前三排有座了,可惜只剩東北角,而她坐在西南角。
第三次再早了一點,正好她也剛到教室,拿出六本書熟練地占了六個座位。他立刻跟過去,把緊挨著的那個座位占了,然後回宿舍睡了個回籠覺。等到八點前回教室,他占的座位倒是還在,只是旁邊坐的人是汪潔。= =
反復嘗試了幾次,終於趕上一次挨著她坐的機會。課上她聽講很專心,認真做筆記,他也不好意思打擾她。課間五分鐘休息,正想藉口抄筆記跟她說話,背後有人輕輕地捅他:“同學……”
他回頭一看,是個三班的女生。“幹嗎?”
“那個……請問你視力好嗎?”
曲惟恩莫名奇妙:“兩隻眼睛都5.2,怎麼了?”
三班女生小心翼翼地說:“那我可不可以跟你換個座位呀?你坐我前面,我、我都看不見黑板了……”
安思冬聽見他們說話,也轉過來看著他:“你就跟她換一換唄,第三排和第四排也差不多。”
他有點憋屈,又不好說自己是故意坐她身邊的,只好瞪著她:“我跟她換了不是一樣會擋到後面的人?”
“第五排就上一個臺階了,後面的男生個頭也挺高,不會擋到的。” 安思冬回頭看了一眼,笑眯眯地說,“你就當做回好事,坐後面去吧,去吧去吧。”
他有種說不出的鬱悶:“你就這麼希望我坐後面去?”
她還點頭:“是啊,皆大歡喜嘛。”
“你知道我占這個座位多不容易嗎?”
她還搞不清楚狀況:“不就是個座位嗎,幹嗎這麼計較。”
每天早上六點就起床,都多少年沒這麼早起過了,連著兩周了,就為了坐你旁邊!好不容易坐到了,好好的話都沒說上兩句,就趕我走!你說我幹嗎這麼計較!
她還繼續不自覺地火上澆油:“本來你個子這麼高,視力又好,何必坐前三排呢?坐後面也能看到吧。”
“行,我坐後面去。”他把桌上的東西掃進書包裡,拎在手裡扭頭就走。
“啊,真是太謝謝你了……”後排的女生喜出望外,話還沒說完,他已經拎著書包從她身邊飛快地跨上臺階往更後排跑過去了,一直跑到教室最後,在角落裡坐下。
三班女生有點尷尬,對安思冬笑了笑:“這你們班的男生?”
“嗯……”
“外形看著挺爺們,沒想到心眼卻這麼小,早知道我就不跟他提換座位了。”
“那……你還換到前面來坐嗎?”
“算了,反正現在也能看到黑板了。”
……
曲惟恩知道安思冬時常去舊圖書館的大廳自習,沒課的時候就也去轉悠。舊圖是託福GRE眾的聚集地,又有電源網口能上網,座位比較搶手。他轉了幾次,終於碰到有一回安思冬旁邊有個空位,放著熟悉的C語言課本,估計是她占的,於是走過去問:“這兒有人嗎?”
“啊,我室友一會兒過來……”
他把占座的課本推到一邊,大喇喇地坐下,開始從書包裡掏自己的書:“座位太難找了,我先坐一會兒,等她來了再讓。”
屁股還沒坐熱,室友來了,是個外系的mm,他只好站起來讓了。四處瞄了瞄,只有安思冬斜對面的座位沒人,但擺了一桌子書和文具。他厚著臉皮過去坐了那個位置,把桌上的東西推到一邊。
本來自習室占了座長時間不來推了是挺正常的事,但曲惟恩運氣也太差了,坐下才兩分鐘,座位的原主人就回來了,還是個mm:“對不起同學,這是我的座位。”
他看了眼四周,附近真的一個空座都沒有了,就想耍賴:“快期末了,大家都要上自習,你占著座不來,這樣很浪費資源的。”
那mm也不是好惹的:“我就去了個廁所而已,才五分鐘,沒看我的書和本子都攤在桌上,水杯還冒熱氣嗎?我說你推座也推個東西少點、看著沒人的呀。”
安思冬聽見聲音抬起頭來看他,他怕她又覺得自己心眼小沒風度臉皮厚什麼的,只好對那mm說了聲對不起,灰溜溜地背著書包走了。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30 01:42:35
篇外:那些往事(4)
上課和自習尚且如此,想碰一塊兒吃飯就更難了,她和室友們形影不離,經常是四個人一起吃飯,正好一桌,想湊都湊不進去。至於班級活動就更別提了,現在天氣這麼冷,又快期末考試了,誰還有心思搞活動。為什麼早點沒意識到呢,上個月還有班級籃球聯賽,多好的表現機會。
曲惟恩覺得自己急需在安思冬面前展現出自己溫柔、善良、可愛的一面,改變之前給她留下的粗暴、小心眼、兇惡等負面印象。有一天他騎車走在路上這麼想著,老天就把一個大好機會砸到了他面前。
經過十食堂前的環境系館時,他看到一大群學生在門口排隊,旁邊還停了一輛市血液中心的大巴。這是紅十字會定期組織同學們無償獻血,以前他也碰到過幾次,每次都是吃飯前,餓得前胸貼後背,哪有心思去獻血。
今天排隊的人似乎特別多,把路口都堵塞了。他下車推行,從排隊的人群裡穿過,發現樓門口給學生們發獻血志願表的是幾個長相pp笑容甜美的女生。難怪這麼多人,烏泱烏泱的幾乎全是男生,原來是紅十字會也懂得行銷手段了。
戴著紅十字袖標的工作人員裡有個嬌小的身影吸引了他的目光。他把車在路邊停下,走過去問:“在這兒幹嗎呢?你也是紅十字會的?”
安思冬看見他,立刻喜笑顏開:“是呀,無償獻血奉獻愛心,挽救生命造福社會,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嘛,很有意義的!你獻過血沒?要不要也來獻一下?你身體這麼好,不獻就浪費了,來吧來吧!你知道自己是什麼血型嗎?獻血之前會免費幫你化驗測試哦!來來來給你張表先填著,有筆嗎?沒有拿我的……”
有你這麼推銷的嗎,還免費化驗血型……他哭笑不得,但還是接過她手裡的紙筆,排到隊末去。
曲惟恩來得晚,輪到他時已經不剩幾個人了。環境樓一層辟了個空教室給紅十字會當場地,一溜兒擺著十來把躺椅,護士們正在給獻血者抽血。他覺得自己身體特棒,還有點在心上人面前逞能的意思,表上就填了獻400cc。給他抽血的護士姐姐看完表問:“是頭一回獻嗎?那還是先獻200吧。”
曲惟恩說:“我都不能獻400,那還有誰能獻?”
安思冬從旁邊經過,也說:“有些人獻完血可能會有不舒服的反應,你是頭一次,別獻太多。”
他看了看獻血表上的說明,獻完200cc間隔半年就可以再次獻血,而400cc得一年,就同意了,改成200。
屋子裡已經沒什麼人了,工作人員開始收拾整理。領頭的護士阿姨說:“今天帶了500個采血袋,都用光了,真要感謝你們。”
一位戴袖標的女生正在看統計表:“500份裡面只有29份AB型的,怎麼又這麼少。”
護士說:“AB的最近是挺缺,血庫裡都沒庫存了。”
安思冬說:“別急別急,我這兒還有一份AB呢,加上我就有30了,湊個整!”挽起袖子露出胳膊,在曲惟恩旁邊的躺椅上坐下。
旁邊那位護士阿姨看了看她:“姑娘,你有90斤嗎?”
獻血者體重必須達到90斤以上,否則是不可以獻的。“有啊,當然有,你別看我看著瘦,其實我就是骨架小,身上肉可多了!”
曲惟恩坐在她旁邊,轉過去看了她一眼,心想:你還敢說自己身上肉多,胸那麼小,估計一把都填不滿。“你上學期不才85斤嗎?”
“上學期是上學期,都過了半年了,我現在有92斤!”她朝他一個勁兒地使眼色。
他只當沒看見:“看你也沒長胖。”
安思冬見護士好像也不相信,曲起胳膊做了個健美運動員的經典姿勢:“你看我胳膊,看我胳膊上的肌肉!我很壯的!”
別說,那棉花糖似的細胳膊還真鼓起來一塊圓圓的小肌肉。周圍的人都被她逗笑了,曲惟恩把自己空閒的那只胳膊伸到她面前曲起,給她看自己粗壯飽滿的上臂:“看見了沒?這才叫肌肉。”
她氣哼哼地把自己胳膊放下,扁著嘴使勁瞪他。
護士阿姨止住笑:“那邊有個體重秤,你去稱一下。”
她不情不願地走過去,一稱,88斤,是比去年胖了一點,但仍然不達標。護士阿姨把她的表收了,一邊說:“姑娘,獻血這種事要量力而行,千萬別硬抗。自己有餘力再去幫助別人,這才是獻愛心的正確態度,知道嗎?”
這邊曲惟恩已經獻完了,坐在椅子上拿棉簽按住針眼止血。安思冬幫他拿著外套和書包,小聲說:“都怪你,幹嗎多嘴。我還沒獻過血呢,每次都說我體重不合格……”
“你本來就不合格,逞什麼能。”
“就差兩斤而已,有什麼要緊,我身體很好的。”
“要說身體好,我不比你好?你還讓我只獻200。”
她爭辯說:“本來就是這麼建議的嘛,第一次獻血的人最好不要獻太多,怕有反應。”
“這只是建議,體重不達標不准獻,那是規定。你還紅十字會的呢,規章制度也不好好看?”
她爭不過他,就朝他翻白眼。
他抬起棉簽看了看,針眼還在流血,繼續壓住:“行啦,你當自己是救世主哪,全市這麼多人,不缺你那一袋血。”
“現在血庫常年缺血,多我這一份說不定就能多救一條命,我又沒損失什麼。”
“大不了以後我獻雙份,把你那份也補上唄。”
她立刻反駁:“還說我不看規章制度,你把表上的獻血須知都看了嗎?半年間隔,雷打不動的,你想獻雙份就獻雙份啊?不可以!”
“好了好了,”他揮揮手裡的棉簽,“真囉嗦。”
她搶過來把他的手按回胳膊上:“壓好!要壓十分鐘!不然回頭血滲到皮下青一大片別說我沒提醒你!好多人抽完血不好好壓,手臂青了就說獻血多恐怖多有害,真是的……”
她的手扶著他剛抽過血的那只胳膊,一手都環不過來,幫他用力按住針眼。溫熱柔軟的掌心貼在他手肘下,他的心跳瞬間就攀了上去,不自在地別開臉看別處。
正好這時兩名護士抬著裝血袋的箱子出來,滿滿一箱深紅濃郁的血液,裝在柔軟透明的密封塑膠包裝裡,每包頂端鼓一氣泡,隨著護士的腳步在粘稠的液體裡起伏滾動。他突然就覺得頭有點暈,眼前發黑金星亂冒,頭重腳輕,身體晃了兩晃沒穩住,跌進身後的椅子裡,好大一聲。
安思冬嚇壞了,撲過去拉他沒拉住:“曲惟恩,你怎麼啦?”
旁邊的護士立刻丟下箱子過來看他,粗略檢查了一下:“沒事,就是普通的暈血。把血袋拿走,讓他躺下休息,你去倒杯溫水來。有白糖吧?加一點。”
教室裡有給獻血者準備的糖水,安思冬去沖了一杯,端過來給曲惟恩喝。他就暈了一下,已經醒了,只是臉色煞白,扶著腦袋伸手接她手裡的紙杯。
“你別動,躺好,我端給你喝。”她把他按回躺椅上,一手扶著他的後腦勺,把杯子湊到他嘴邊,小口小口地喂他喝。
護士問:“你是不是還沒吃飯?”
曲惟恩點點頭。護士說:“是我們的疏忽,不該弄到這麼晚,剛才有個女孩也暈了。下次記得別餓著肚子來獻血了,啊?”
喝下去半杯溫糖水,他的氣色好多了,安思冬就把杯子遞給他,讓他自己喝。她坐在旁邊,有點內疚:“都怪我,不該硬拉你來獻血的……我看你牛高馬大的,壯得像座鐵塔,以為你身體好得很呢,誰知道你這麼虛……”
哪個男人願意被人說自己虛呀,他立刻說:“我沒事。”
護士也說:“暈血和身體好不好沒什麼關係,主要是心理上的恐懼,可以克服的。你先休息一會兒,別著急起來。有人陪你一起來嗎?”
安思冬說:“我是他同學,我陪他好了。”
護士又叮囑了他一些獻血後的注意事項,收好東西走了。安思冬陪著他休息了幾分鐘,看他恢復得差不多了,拿起他的東西說:“走吧,去十食堂吃飯。”
她拿著兩個書包,還有他的外套和學校發給獻血者的一袋營養品,好大一堆抱在懷裡。曲惟恩伸手去幫她拿,被她躲開:“我來我來我來!你是病號,好好歇著。抽過血的那只胳膊最近幾天都不要使大力氣,知道嗎?外套給你穿上,別出去著涼了。”
他怎麼就成病號了,還要一個小不點女生幫自己拿書包……他拿過外套披上,心裡卻有點甜滋滋的,忍不住唇角微彎。
飯點已過,食堂都沒什麼菜了。十食堂北面還有個小餐廳,環境較好,營業時間長,價格比普通食堂貴一倍。安思冬帶他過去,豪氣干雲地揚著手裡的飯卡:“想吃什麼只管點,我請客!”
他點了一葷一素兩個菜,去刷卡又被她拉回來:“吃這麼點怎麼夠,你平時都不止吃這麼多吧?不用為我省錢,我請得起!師傅,來一份這個蒜苗炒豬肝。菠菜也來點。”
曲惟恩說:“我不喜歡吃豬肝和菠菜……”
她已經把盤子遞上去讓師傅打菜了:“豬肝補血,菠菜補鐵,對你有好處的。我得趕緊給你補補,別回去一不小心又暈了,那我就罪過大了。”
他很不樂意:“我是暈血又不是貧血,不會再暈了。別把我說得跟林妹妹似的。”
“補補總沒錯嘛。”她一手端一隻盤子,兩個書包分別掛兩邊胳膊上,風風火火地沖到最近的桌子邊,“快吃飯吧,我都餓死了。這裡的菜好貴的,你要都吃光哦。”
他聽話地把那一大盤飯菜全吃了。她吃飯很斯文,小口小口地咀嚼吞咽,兩個菜還沒他吃得快。吃到一半她抬起頭來:“你幹嗎盯著我?我臉上有飯米粒?”
他只好轉開眼四處亂看,把那包學校發的營養品拿過來假裝查看:“這裡面都什麼東西呀?”
東西用塑膠袋裝著,有兩塊巧克力,一盒蛋糕,一包奶粉,還有一包阿膠蜜棗。他把那包阿膠棗拿出來扔在她面前:“這個給你吧。”
“幹嗎給我?阿膠和棗都是補血的,你留著自己吃。”
他看著包裝袋上阿膠的介紹文字,露出嫌惡的神情:“阿膠是女人吃的東西,我才不吃。”
“沒關係吧,男的應該也可以吃,再說這裡面能有多一點阿膠啊……”
“給你你就拿著,怎麼這麼多話。”他把眼睛一瞪,“說不吃就是不吃,我要是送你個鹿鞭狗鞭之類壯陽的,你吃不吃?”
她一口飯嗆在喉嚨裡,臉都憋紅了,好不容易咽下去,面色古怪地望著他:“什麼鹿鞭狗鞭壯陽的……曲惟恩,你好猥瑣。”
什麼邏輯啊,他哪裡猥瑣了,不就是個類比嗎。阿膠不猥瑣,鹿鞭就猥瑣?滋陰不猥瑣,壯陽就猥瑣?
她低著頭咕噥:“你肯定經常躲在宿舍裡看毛片……”
這又是怎麼推理出來的?他就說了句鹿鞭壯陽,就能推出他看毛片?壯陽和毛片有半毛錢的關係嗎?
——好吧,就算有點關係好了。再說看毛片又怎麼了,男生哪個不看毛片。周遠航的舊電腦裡有200G的毛片資源,放在機房裡開了個FTP供全系男生下載,你不知道吧?你看男人就只會看外在,一點都不懂透過現象看本質。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30 01:42:48
篇外:那些往事(5)
最後那包滋陰補血的阿膠棗還是硬塞給安思冬了,吃完飯她又執意把曲惟恩送回宿舍樓下,羅裡吧嗦地又說了一大通,什麼當天不要洗澡啦,最近不要用眼過度啦,睡眠要充足啦,吃東西別太油膩啦……總之就是把護士叮囑的注意事項又重複了一遍,才放他上樓。
他嘴上嫌她囉嗦,心裡卻挺美,吹著口哨屁顛屁顛地回到宿舍。小胖問他:“碰什麼好事了,這麼興奮,有豔遇?”
他把無償獻血的小紅本晃了晃:“今天去無償獻血了,光榮吧。”
小胖嗤了一聲:“原來是抽血了,看你的樣子還以為被打了血進去呢,這亢奮的。”
他還攛掇小胖:“你沒獻過血吧?也去獻獻,據說經常放點血就不容易得高血脂了。”
小胖一邊打遊戲一邊隨口說:“你看上紅十字會的mm啦?這麼熱情。”
一針見血,太明顯了。
下午沒課,抽過血的右胳膊好像是不如平時俐落,幹什麼都覺得缺把勁,曲惟恩就窩在宿舍裡看電影。看到一半有人敲門,他把電影暫停了去開門,沒想到居然是安思冬。
“你來幹嗎?——找周子?”
“我來找你,喏,給你這個。”她舉起手裡的一大包東西。
“什麼呀?”他把她讓進來,看她走到書桌前,把那包東西一樣一樣往外拿。
“這是桂圓幹,補血的,一次別吃太多,會上火……枸杞子,也是補血的,你拿它泡茶喝……這是普通的紅棗,沒有阿膠,放心吃……紅豆沒法弄,吃點紅豆糕代替吧……還有這個五香花生米……”
曲惟恩無語了:“為什麼還有花生米?”
“花生米的紅衣很補血的呀,記得要連皮一起吃。”
他看著一桌補血食品:“這都你買的?”
“是啊,跑了好幾個超市,只買到這麼多。”
“我不需要,你拿回去自己吃吧。”
“需要的需要的,你今天獻完血都暈了!是我不好,我以為你很壯的嘛,誰知道你身體這麼虛,抽了一點血就暈倒了……”blablabla。
虛虛虛,虛什麼虛,不知道男人對這個都很忌諱的嗎?他火大地瞪著她,很想一把把她摁到床上,堵住她那張喋喋不休的小嘴,讓她親身體驗一下自己到底虛不虛。
小胖從水房回來,看到桌上一大堆東西,兩眼放光:“哪來這麼多好吃的?”撲上來翻了一通,眼睛裡的光芒就黯淡下去了:“這是給誰的呀,準備去探望產婦呢?”
曲惟恩抓起一包紅棗丟他的頭:“你才是產婦。”
“給你的呀?”小胖醒悟過來,對安思冬說,“嗨,你給他補啥血啊,他壯得都快溢出來了,隨便抽,每天抽一管都沒事。”
男生之間說話不注意,一不小心就帶上顏色了,曲惟恩忙朝他使眼色。好在大一的安思冬還是朵純潔的小白花,完全沒聽出來:“才不是呢,他獻完血看見血袋就暈倒了。”
小胖果然大吃一驚:“不是吧?難道你暈血?”
曲惟恩冷冷地瞥著他:“很奇怪嗎?”
“不奇怪,不奇怪,”小胖猥瑣地一笑,“那你以後可千萬別找個處女。”
這次安思冬終於聽懂了,表情十分糾結:“你、你們……”臉慢慢地憋紅了。
他狠狠瞪了小胖一眼:“有女生在,說什麼呢!”
等安思冬走了,小胖又猥瑣而神秘地對他說:“你看她那樣兒,肯定還是處女。”
這次換他臉紅了,轉回自己電腦前假裝繼續淡定地看電影,腦子裡卻開始飛各種8CJ的念頭。醫生說暈血是心理恐懼,看來是應該鍛煉一下,把這毛病克服了,不然以後……嗯哼,豈不是太遜了?她又該嘲笑他虛了吧?
從那之後,他每年都去獻兩次血,每次故意盯著抽血的管子和血袋看鍛煉自己的神經,果然慢慢的就沒感覺了。即使那時候她已經不在紅十字會了,即使後來都和她分開了,他還一直保持著這個習慣。他總是記得她說過的,多這一份說不定就能多救一條命,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自己又不損失什麼;記得自己答應過她的,要把她不能獻的那份也補上。
這都是後話。總之,曲惟恩的第一次無償獻血,還是給他留下了比較深刻的印象。
他坐在電腦前很滋潤地一邊看電影一邊吃花生米,吃了沒兩口,QQ上來了一條消息:“你在吃花生米嗎?”
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心有靈犀?“嗯,味道挺好。”
“花生皮吃了沒有?”
他看了一眼被自己撚在桌上的花生皮碎屑,沒吭聲。
“肉可以不吃,但皮一定要吃!不許扔掉!”
他拈起一顆帶皮的花生米丟入口中,花生皮乾枯苦澀,卻有著花生肉無法比擬的別樣滋味。他細細地嚼著,手指在鍵盤上慢慢打出幾個字,發送出去:“知道了,真囉嗦。”
今天這200cc的血獻得真值,要是能天天獻就好了。下次再想獻就得半年後了,她等得到那個時候麼?
陷入愛情的泥淖讓曲惟恩變得有些患得患失,情緒不穩定,脾氣暴躁,有時自己也覺得自己莫名其妙。同宿舍的室友也不是沒察覺,有一次老畢取笑他:“我說你最近怎麼了,跟更年期婦女似的,一點就著,內分泌失調啦?”
小胖說:“內分泌失調可能有兩種原因。”
老畢問:“哪兩種?”
小胖伸出一根手指頭,笑得很猥瑣:“第一,懷孕了。”
曲惟恩抓起一本書就朝他砸過去,小胖笑嘻嘻地接住,撫平放回桌子上。老畢接著問:“那第二種呢?”
“第二種還用說嘛,春心蕩漾了唄。”小胖的笑容愈發猥瑣,“喂,你老實交代,是不是看上哪家花姑娘了?沒課也不回宿舍,不知道跑哪兒去鬼混。說去上自習,給你占了座兒又不來,騙誰呢。說出來,哥兒幾個幫你追。”
旁邊周遠航也回過頭來:“真的?誰呀?”
曲惟恩心裡打個突,掉頭看電腦螢幕:“別,女人最煩了,我看我還是懷孕吧。”
其他三個人笑成一團,老畢還說:“你搞競賽搞傻了吧,寧可懷孕也不要女人,白長一副猛男身坯,給我多好。”
關注安思冬多了,曲惟恩也不是沒發覺,四班那個男生雖然從他視野裡消失了,但又冒出一個新的贈品:他的室友周遠航。
周遠航是個上海男生,衣冠楚楚,斯文白淨,站在不修邊幅邋裡邋遢的男生堆裡,有一種卓爾不凡鶴立雞群的架勢。曲惟恩看見過好幾次他和安思冬在一塊兒說話,也許是他們倆來自相同的地域,比較有共同語言,每次都說很久。他總能逗得她笑出來,微微低下頭,神態似乎有些羞澀。她看他的眼光也好像和別人不同,讓人心驚膽戰。
轉眼就到了耶誕節,曲惟恩弄到兩張大禮堂平安夜舞臺劇的票,攥在手裡,在女生樓下轉了無數圈,總算鼓足了勇氣,打電話到安思冬宿舍裡。接電話的是她們宿舍的外系女生:“冬冬啊,剛才有個男生來找她,她到外面去吃飯了。”
他把那兩張票給了老畢,讓他帶著他那位心上人同學去看了,自己一個人在校園裡閑晃。晃到晚上八點多,不知不覺又晃回女生樓下,恰好碰見安思冬回來,手裡拿著兩隻氣球,和周遠航並排走在路上。
回到宿舍,老畢和小胖都不在,他忍不住問周遠航:“你是不是在追咱們班的女生?”
周遠航也不避諱:“是啊,安思冬。”
“你不上個月還在追建築系的系花嗎,這麼快就換目標了,落差也太大了吧。”
周遠航正在上網,不以為意:“系花搞不定,只好退而求其次了。”
他盯著那人吊兒郎當的背影。她不是“次”,如果你覺得她“次”,請你不要碰她。
但是他沒有資格去管別人的事。
期末考試最後一門考完那天晚上,班長組織全班一起聚餐,在東門外的白玉家常菜,慶祝脫離考試苦海,即將跨入人生第一個沒有寒假作業的happy假期,順帶預賀一下新年。
剛考完試,大家都有點激動,就喝了點酒。曲惟恩酒量好,喝啤酒跟喝水似的,三四瓶灌下去,一點反應都沒有,臉色都不帶變的。於是就互相開始交流喝酒經驗,有人說:“聽說你們那兒的人都特別能喝,白酒一斤根本不算啥。”
他剛又把一杯喝見了底:“一般吧,也有不能喝的。”
老畢臉都成豬肝色了,趴在曲惟恩肩上:“我也算他老鄉,我就不能喝,最多只喝過八兩。”
“吹吧你,兩瓶啤酒就把你喝成這熊樣了,你還八兩。”
“我真的喝過八兩,高中畢業的時候,”老畢翻著白眼,“喝完直接抬醫院去了。”
眾人大笑。有女生開玩笑地問:“那我還聽說你們那兒的男人特別愛打老婆,是不是真的?”
老畢一手撐著曲惟恩的肩膀,另一手拍胸脯說:“好男人才不會打老婆,好男人也不愛喝酒!能喝酒的才愛打老婆!”
曲惟恩肩膀一抬把他搡下去:“說什麼呢你。”
老畢擠到他旁邊,跟他並排坐著,指指自己,又指指他:“你們說,我跟曲惟恩,誰看起來更會打老婆?”
旁邊的男生拿花生米丟他:“我們都知道你不會打老婆,你只有被老婆打的份!”
曲惟恩一邊喝酒一邊覷著對面的安思冬。她也被同學攛掇著喝了一點酒,小臉蛋兒泛著紅,異常嬌豔可愛。她正在跟旁邊的周遠航小聲說話,也不知道聽見這邊的動靜沒有。
大廳另一頭有人抽煙,淡淡的煙味飄過來。安思冬對煙味很敏感,不停地清嗓子,時不時還咳兩下。飯館大廳按理是不讓抽煙的,她忍了一會兒,實在忍不了,就站起來去找抽煙的人,請他把煙掐了。
曲惟恩一直盯著她,一舉一動自然都落在他眼裡,正好周遠航不在座位上,他就藉口去廁所,離席跟著她走了過去。
抽煙的是個瘦巴巴的年輕人,有點流裡流氣的,煙叼在嘴裡斜眼看著她:“你坐哪兒啊?”
安思冬指了指自己的桌子。
年輕人說:“旁邊的人都沒說,你離那麼遠,還管我抽煙,你以為這兒是你家呢?”
曲惟恩也沒吭聲,走到安思冬身後,就那麼站在那兒,面無表情地看著那個年輕人。
她還低聲絮絮叨叨好聲好氣地跟那人講道理:“對不起,我嗓子不太好……大廳裡這麼多人,公共場所禁止吸煙的……您看旁邊還有小孩……”blablabla。
年輕人瞄了曲惟恩兩眼,把煙頭往地上一扔,踩上幾腳,揮揮手轉過身去自顧自地吃飯了。
她愣了,還不太明白怎麼回事。
“走啦,杵在別人飯桌旁邊幹嗎。”
她轉過頭看見他站在自己身後,嚇了一跳:“你怎麼在這兒。”
“我去廁所,順路。”其實廁所一點都不順路。
兩人一起往回走。安思冬小心地瞥了他兩眼,咕噥道:“你板著臉的樣子果然好凶,難怪他們說……”
“說什麼?說我將來會打老婆?”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他停住腳步,轉過去面對她:“我爸和我媽結婚二十年了,從來沒動過手,連對她說話大聲點都沒有。平時家裡的事,只要我媽拿得了主意,都是她做主。”
“呃?”
“明白我的意思了沒?”
“哦,明白了……”她眨眨眼,表情還是糊裡糊塗的,“你爸挺好的,你媽媽挺幸福的。”
笨蛋,你明白個屁!我的意思是我家有良好的家教傳統,我爸不打老婆,將來你嫁給我,我也不會打你,別聽他們鬼扯,懂了嗎!
她當然不會懂。
“你的嗓子怎麼回事?對煙味過敏?”
她戰戰兢兢地回答:“我也不知道,可能是這邊冬天太幹了,喉嚨一直不舒服……我爸也不抽煙,沒聞習慣吧。”
“來了暖氣屋裡是很幹,去買個加濕器用用,能好點兒。”
“好,回頭我去看看……”
兩人站在走道裡,周遠航從另外一邊走過來:“我到處找你,原來你在這兒呢。喏,給你這個。”遞過來一包潤喉糖。
她終於露出笑容:“你怎麼會有這個,從哪兒弄來的?”
“出門就有個藥店,我就去買了一盒。”
“外頭多冷啊,怎麼不穿外套就出去了。”她剝了一顆潤喉糖放進嘴裡。
“就在隔壁,幾步路。再說我是男生嘛,這點冷算什麼。怎麼樣,好點了嗎?”
“好多了,謝謝你……”
“那回去吧。”
“嗯。”
他們倆自顧說著話,一起往飯桌那邊走,好像忘記了後面還有一個人,好像他只是個無關的路人。他也幫她掐滅了那個讓她嗓子不舒服的源頭,這才是治本,但她都沒有對他笑一笑,沒有說過一句謝謝。
一顆潤喉糖,就輕易把他擊敗了。
考試周中陸陸續續就有考完的同學回家,曲惟恩覺得那麼早回家也挺無聊的,訂的一周之後的票。聚會完第二天,他去宿舍區的食堂吃晚飯,在女生樓下看到安思冬拉著個小行李箱,穿了件特別誇張的肥大羽絨服,小臉蛋埋在帽子圍巾裡,表情傻呆呆的,站在路邊不知等車還是等人。
他走過去問:“這麼早就回家了?”
她一動不動地看著馬路,沒反應。
他轉過去一點,發現她耳朵裡塞著耳機,估計正在聽音樂,沒聽見他說話。他伸手過去把她的耳機扯下來,總算吸引到她的注意力了:“你幹嗎?嚇我一跳。”
“大馬路上別戴耳機,車子按喇叭你都聽不見,多危險。”他把兩隻耳機湊到自己耳邊,“聽什麼呢這麼入神,我叫你半天了。”
耳機裡音樂開得很大聲,空靈縹緲的女聲聽來有幾分撕心裂肺的淒厲:“大雨下個不停我依然愛你,我孤孤單單留在回憶裡,好想陪你再淋一場雨,要世界為我停止呼吸……”
很熟悉的旋律,初中那會兒曾經非常流行的女歌手,滿大街都在放,可受女生歡迎了,但他那時候覺得她的歌都悲悲戚戚愛來愛去的,特沒意思,也沒怎麼聽過。
他把耳機摘下來還給她:“你喜歡許茹芸?”
“嗯。”她把MP3收起來,神情懨懨的,好像不太想說話。
“這首歌挺好聽的,呃……叫什麼?”
“《我依然愛你》。”
“哦……”回頭一定得去聽聽,“你這是要去火車站嗎?今天回家?”
“嗯。”
“那個……你一人拿這麼大個行李箱,好拿嗎?要不我送你去車站?”
她說:“不用了,箱子裡沒什麼東西,很輕。我坐校園公車出去。”
“一個人還是挺不方便的,我正好也要去校門口……”沒事出去轉悠轉悠也行麼……
“有人跟我一起走的。”她轉過臉去,沖另外一邊招手,“這裡!”
周遠航從馬路對面跑過來,只背了個書包,從她手裡接過行李箱:“抱歉,讓你久等了。曲惟恩,你怎麼也在這兒?”
他隨手指了指食堂:“我路過,去吃飯。你們……從哪個火車站走?”
“東站,往南邊開的火車都從東站走。我們倆一趟車,一起走有個照應。”周遠航看校園公車快過來了,拎起箱子揮手,“我們先走了,你去吃飯吧,明年見!”
安思冬上車前還回頭朝他擺了擺手道別。其實,不只有往南邊開的車從東站出發,他家在北面,也是從東站走的。一個向北,一個向南,南轅北轍,卻有著相同的起點。早知道就早點回家了……下次,下次放假回家,一定買跟她同一天的票,一起走。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30 01:43:01
篇外:那些往事(6)
當你思念一個人,而她又不在你身邊時,時間就會變得特別漫長。
這大概是曲惟恩生平最難熬的一個寒假。大學裡寒假本就比中小學長,今年過年又早,假期足足有四十多天。在家裡呆得越久,他就越想她,想快點回學校去,至少可以三天兩頭見到她。
他從小就會一心二用,比如一邊上英語課一邊想物理題,一邊打籃球一邊想物理題,一邊給同學講普通考試的物理題一邊想自己的物理題……現在反而成了負累。他會一邊看書一邊想她,一邊打籃球一邊想她,一邊陪親戚長輩打牌一邊想她……好像沒有什麼事能把她從他腦子裡趕出去。
唯一例外的是CS。這個遊戲需要精神高度集中,隨時保持警覺,在大腦還沒有想好之前手指就做出反應,0.01秒的誤差也許就是你把對手幹倒還是被對手爆頭的差別,典型的腎上腺素運動,每次打完滑鼠和鍵盤上都粘糊糊的一層汗。
有時候覺得時間太難捱了,他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打CS。但是時間在這裡也是極其不易流逝的,和電腦對戰,一盤也就是一兩分鐘的事。打得多了還要被爸媽說,叫他不要沉迷電腦遊戲。
他時常會忍不住把手機裡她的電話號碼翻出來,給她寫又長又肉麻的短信,寫滿60個字,然後再一個一個刪掉。
過年同學們開始互相群發各種拜年短信,有的還挺有意思。他看到好玩的就給她轉發過去,結章節附註上“曲惟恩給大家拜年”之類的群發偽裝。發了很多條,只收到過她一次回復:“Toooooold.”
他躺在床上看著那一串字母,樂不可支,心想她肯定被逗樂了。他甚至能想像得出她看到那條短信時“噗嗤”一聲笑出來、又喜又嗔的模樣。
於是他趁機給她發短信,沒話找話說:“我家這裡好冷啊,真羨慕你家,還零上呢,真暖和。”
她果然回了:“我家這邊一點都不暖和,溫度雖然不低,但陰冷陰冷的,比學校難受多了。我現在在家裡穿三件毛衣加羽絨服,手還是僵的。”
“真的?屋裡還那麼冷,那睡覺怎麼辦?”
“用電熱毯、熱水袋,蓋兩條八斤的厚被子,壓得我氣都喘不過來了。”
十六斤的被子你就喘不過氣來了,那以後要是壓個一百六七十斤的人在你身上,還不把你壓扁?他腦子裡胡亂yy著自己把她壓住的樣子,寫出來的短信就有點淫/蕩:“找個人給你暖被窩唄。”——比如我這樣的,血氣旺盛的純爺們,冬天就像個大火爐,抱著睡覺保准暖和。
當然他還沒頭腦發熱到那地步,寫完又刪了,規規矩矩地問:“電熱毯是什麼?還沒見過呢。”
她沒再回復。= =
不過倒是讓他摸出點搭訕的門道來。過了兩天又假裝有意無意地發短信:“今天看新聞說海平面又上升了,你家那兒好危險呀。”
她果然回了:“我家海拔有一層樓高呢,有生之年是淹不到的,不用擔心。
“你家不在海邊上?”其實他中學地理學得挺好,臥室牆上還掛著一巨幅的中國地圖,都能找著她家那個縣。
“差老遠了,離海邊一百多公里呢。我都沒見過海。:-(”
“我也沒見過,有機會得去海邊玩玩。你知道哪兒比較好玩嗎?”
“我沒去過呀,不知道。”
“那你最想去哪兒?”
“馬爾代夫,全是小島,海平面上升肯定首先淹掉的。照片好漂亮的說,可惜太貴了,去不起。”
“我聽說好多人去那兒度蜜月,以後自己賺錢了再去唄。”
“呵呵,到時候再說了。”
……
據說女孩子都對海浪、沙灘、貝殼有著特殊的嚮往。於是就有熱血的男孩默默為她許願:以後等我有錢了,一定帶她去馬爾代夫度蜜月,帶她去看海。
年後有一天他走在街上,路過一家賣禮品的小店,被門口掛著的一串貝殼風鈴吸引了目光。其實那風鈴做得很粗糙,架子就是三個木棍,六個角和中間各掛一串貝殼,風一吹叮叮噹當地響。年輕的店主mm還有些不好意思:“這是我自己做的……雖然不太好看,但是自己動手意義不一樣。我這兒有DIY的材料,要不要親手做一個送給朋友?”
他買了一盒材料,回去關起門來DIY。手工小製作看起來簡單,自己真的動手,就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了。每個貝殼只有他大拇指甲蓋大,穿起的繩子更是細得像頭髮絲,還要每隔三釐米打結掛住貝殼,他的手指根本操作不來那麼精細的東西。最後做完還沒有店主mm做的好看,貝殼分佈不均勻,歪七扭八的。
他把那個貝殼風鈴裝在紙盒裡帶去學校,擺在他和周遠航床位之間的架子上,想著哪天找個什麼機會送給她。
安思冬果然是個戀家的主,在家裡呆到開學前兩天才回學校。班長幫同學們團購新學期的教材,晚上她來男生宿舍領書,被周遠航碰見,硬是拉她過來到613宿舍串門。
一進門就見一張整潔乾淨的書桌,床上被子疊成豆腐塊,枕頭床單一絲不亂,沒有雜物,與另外三張豬窩似的床形成鮮明對比。
她抱著一捧書站在門口:“這是你的位置?真整齊。”
周遠航說:“從小養成的習慣。你先坐會兒,我去把杯子洗洗給你倒水。”
老畢和小胖都不在,宿舍裡只有曲惟恩一個人。他正拎著那串風鈴端詳,沒想到她突然會來,也來不及收回去了。安思冬站在周遠航的桌子旁,指指他手裡的風鈴:“你做的?”
“呃……”他猶豫著要不要承認。
“我從來沒見過男生還會做這種小玩意兒的,很多女生都不會呢。真看不出來你心思這麼巧,和你的外形太不匹配了。”
這是變相說他外表爺們內心很娘嗎?連忙否認說:“不是,我怎麼會做這種東西。我就是看到放在架子上,隨手拿了看看。估計是周子做的吧,比較像他的風格。”——娘裡娘氣的,嗯哼。
正好周遠航洗完杯子,和老畢一起回來了。周遠航問:“什麼我的風格?”
安思冬問他:“這個風鈴是你做的嗎?”
周遠航沒注意過那個紙盒子,就沒回答,看了看曲惟恩。曲惟恩說:“放這個架子上的,不是你的嗎?那還能是誰的?”
周遠航含糊地“嗯”了一聲。老畢說:“周子行啊,這麼有心,還自己親手做個風鈴,是準備送給安思冬的不?嘿嘿!”
周遠航問她:“喜歡嗎?”
“嗯。”她笑得很甜,把那串風鈴拿在手裡,撥底下的貝殼串,叮叮噹當的發出清脆的撞擊聲,“從小我就夢想去海邊撿貝殼,然後自己做個風鈴,或者手鏈什麼的,一直沒機會。”
“喜歡那就拿著吧,就當提前的……禮物。”
最近的節日就是月中的情人節,這個禮物是什麼禮物,自然不言而喻。
曲惟恩覺得有點憋得慌。自作自受,幹嗎不承認是自己做的,非得栽給周遠航,這下好了,功勞也栽給他了。
後來他悄悄在女生樓下仰望,看到這串風鈴被掛在五樓右起第四個陽臺的屋簷下,微風吹來叮鈴有聲,靜夜裡分外悠揚動聽。雖然她不知道這是他熬了很多個晚上做出來的,雖然不是經他的手送出去,但畢竟還是到了她手裡,每晚鈴聲伴著她入睡,總算是達到了目的,殊途同歸。
曲惟恩很愁苦,於是又跟一位熱能系的同學坐馬路牙子上喝啤酒討論對策時同學說“追女生的方法那麼多,你就不能用點常規的,非得走奇門歪路,誰都看不出來你在追她。
“有什麼常規的辦法
“常規的道,幫她占座、打水,給她送花,請她看電影、吃飯,都行啊
曲惟恩想了想,占座直接斃掉,打水、送花可以考慮,看電影吃飯麼,得有個請客的名目,暫且備著,等到了機會再用
在女生樓下轉悠觀望了一陣,發現安思冬室友們常晚飯前把熱水瓶帶下來放在樓門口,去食堂吃完飯回來再去打水,誰都認得她的水壺了,兩隻3升的大瓶,塑膠外殼,一紅一綠,又矮又胖,印著兔子和米老鼠圖案,傻得要命。
於是他趁她們吃飯,拎了四隻水壺去東區水房打滿水,順便幫汪潔也打了,放回原處。
東區水房離宿舍區很遠,來回一趟得一刻多鐘,有一次時間掐得不准,回來被汪潔抓包了“我說最近哪兒冒出來的田螺姑娘,每天幫我們把水打好,原來是你呀。
他有點臉紅,悄悄瞥著安思冬,她低頭看自己腳尖,臉色有點紅,看來常規方法之所以成為常規、經典,都是有道理的呀!
“你們宿舍的男生真夠意氣,一個人追,三個人幫忙,這份好意我們領了,我們屋外系的mm讓我轉告一聲,你們仨瞅著目標幫她打就行了,不然她們系的男生沒機會下手,該有意見了,萬一破壞了人家的姻緣,好事可就變成壞事嘍!
安思冬輕輕捶了汪潔一記,“你說什麼呀。
回到自己宿舍,曲惟恩問小胖和老畢說“你們去幫502打水了?“
小胖說說“是啊,這叫親攻勢,搞定mm的室友,讓她們幫著說好話,這是非常重要的,我說你給周子留點表現機會,咱們仨管其其他三個mm的水壺就行,知道你力氣大,該省則省啊。”
該省則省,可是面對室友追自己心愛的姑娘,這力氣省還是不是不省呢。
繼續坐馬路牙子上喝啤酒。
熱能系同學到底是局外人,看得比較透徹,問他“你跟你們室友有好到穿一條褲子兩肋插刀,有事刀山火海去幫忙的地步麼?“
他想了想,寢室關係雖然和睦,但一學期多的交情還沒到這地步,而且周遠航也算全宿舍關係最疏遠的人”
“你覺得是這個室友重要,還是mm重要?”
他不吭聲,論重要,當然是她更重要,但是撬兄弟牆角女朋友這種事,還是是太RP了,有點做不出來。
“這麼說吧,將來你想跟你室友過一輩子,還是跟mm過一輩子?”
“廢話,我又不是gay,怎麼會跟個男生過一輩子。”
同學一拍巴掌說“這不就得了嘛!現在問題很明顯,要麼你從此失去你的室友,要麼失去你的mm,你選哪一個?”
答案是顯而易見的。
“你需要考慮的是,而是怎麼樣才能把女同學來追到手。
這才是最嚴重的癥結所在說實話,周遠航追mm這一點完全有自信,周遠航比他更懂得討女生歡心,而且和安思冬的關係又日趨親密,看起來似乎已經有點郎有情妾有意的架勢,好像就差層窗戶紙沒捅破了,讓他非常有危機感。
到女生節前夕,這種危機感達到了頂峰,因為周遠航在宿舍裡宣佈,準備在女生節這天捅破這層窗戶紙,搞定安思冬。
曲惟恩躲在樓道裡給軍師打電話問“怎麼辦?”
軍師斟酌了半天說“看來得上大殺器了。"
“什麼大殺器”
“玫瑰花。”
曲惟恩滿腔希望被澆個涼透心“這就算大殺器了?"
“你別小看這玫瑰花,它的殺傷力是和數量成正比的,一朵兩朵不算啥,百朵千朵就成大殺了,上個月情人節,我們系剛有人用好傢伙,一下上了999朵,當場就把系花搞定了,平常那系花甩都不甩他的!
“真的假的?有點不太相信,但真是喜歡的話,幾朵花就能讓女生瞬間改變心意?
“當然是真的,999朵玫瑰砸過去,有幾個女生能抗住的?我聽我們班的女生說,她們室友不用999朵,有個99朵就從了”
還是覺得不可思議,“跟你們開玩笑的吧。"
“甭管是不是開玩笑,至少說明玫瑰對女生有強大的殺傷力”
他跑到學校商業區的花店去問,賣花姑娘也這麼說,事到如今只能死馬當活馬醫,試試看了。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30 01:43:14
篇外:那些往事(7)
曲惟恩事先就跟花店訂好了貨,女生節前一天下午去確認,花店老闆卻突然說鄰近女生節、婦女節,玫瑰脫銷,店裡沒貨了。費盡口舌交涉,最後親自跟著老闆的貨車去了郊區玫瑰園,還幫老闆當了半天搬運苦力,總算把花搞定。
999朵玫瑰可不是個小數目,一個人都捧不過來,真要拿著走在路上,肯定會被圍觀。女生節那天,他天還沒亮就起床了,趁路上沒人把玫瑰從花店倉庫搬到女生樓下。樓前的草坪是去年鋪的,冬天剛過草還沒長出來,前兩天下過雨,泥土濕潤。他想了想,決定把花插在草坪上,擺個圖案,這樣從樓上往下看就能看到。
什麼圖案好呢?就照著無償獻血那個血滴標誌擺一個吧,顏色相稱,也比較有紀念意義。
他用樹枝在泥地上畫了個大致的輪廓,開始一朵一朵地把玫瑰插上去。隔夜的玫瑰花瓣外層有些朽爛了,他按賣花姑娘指點的,用剪刀細細地把那些變色發軟的邊緣剪去。
到七點多,樓裡逐漸有女生出來,紛紛向他行注目禮。他還是頭一次在大庭廣眾下做這種出風頭的事,有點不好意思,悶頭不看她們,只顧插花。
丟臉就丟臉吧,如果真的能打動她,都是值得的。
八點多,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甚至出現了本系的熟面孔。樓長阿姨也被吸引過來,看他插的是草坪上光禿的泥地,也沒阻攔,只說:“回頭記得垃圾一定要收走啊。”
999朵玫瑰花了兩個多小時都沒插完,還剩100多支。老畢興沖沖地給他打來電話:“聽說你在女生樓下擺玫瑰花呢,是不是真的?你等著,我們馬上過去幫忙!”
不等他開口,老畢就把電話掛了。過了五分鐘,宿舍裡三個人一起殺過來,老畢和小胖一人拉住他一隻手:“快交代,這花是送誰的?你小子挺能憋啊,看中了哪個mm也不說聲,還騙我們說寧可懷孕也不要女人!快說,不說就搗亂把你這花拔了。”
他看了看周遠航,鼓足勇氣說:“給安思冬的。”
老畢和小胖互相對視一眼,有點錯愕。周遠航反應卻很快,走過來拍了他一掌,摟住他的肩膀:“兄弟,夠義氣,夠朋友,夠爺們!我正發愁用什麼方法比較有效呢,你就幫我想到了。這個人情我記下了啊,等以後你追mm,兄弟也幫你!”
“其實我不……”
“喂,你們幾個!”同班的汪潔從樓裡走出來,走到草坪前看著滿地玫瑰,“還挺浪漫啊,全樓女生都看著這兒呢,羨慕死了。”
老畢問:“你去食堂吃早飯?一個人?”
汪潔笑著說:“是啊,那位縮在宿舍裡不肯出來,讓我給她帶包子。”她湊近周遠航,小聲說:“其實冬冬不喜歡這種張揚的風格。”曲惟恩心頭一跳,周遠航卻滿不在乎:“是嗎。”
汪潔繼續說:“再說了,你哪需要這麼大費周章,她就等著你開口了,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曲惟恩頓時有一種大冬天被一盆涼水當頭潑下的感覺,連腳底心都是冰涼的。如果他和周遠航站在相同的起點公平競爭,自己憑著浪漫的玫瑰打動她,他還覺得有可能;但假如她已經對周遠航有意,甚至期盼著他去捅破那層窗戶紙,那自己還有什麼希望?難道她會因為999朵玫瑰而放棄自己喜歡的男生轉投他人懷抱?
如果她是那樣的人,那他今天也不會站在這裡了。
汪潔透露玩內部消息就走了,其他幾個人說:“雖然是走過場,但都做到這個份上了,還是敬業點做完全套唄,哈哈!”
他們完全不管他,開始興高采烈地繼續擺玫瑰。老畢退開幾步看了看:“這紅心也太瘦了,頭上還是圓的,應該凹進來一塊嘛。”
小胖說:“方向也反了,應該尖頭沖著樓那邊,這樣從上面看下來才是顆正的心啊。現在也來不及改了,就這樣吧。”
三個人一起動手,很快就把玫瑰插完,剩了一束讓曲惟恩捧在手裡。小胖說:“我來喊‘安思冬’,你們接‘我愛你’,行吧?大聲點啊,一定要讓五樓屋裡的人聽見。”說完雙手攏在嘴邊,朝著樓上大吼:“安思冬!”
老畢很配合地吼了一句:“我愛你!”吼完發現只有自己一個人,周遠航忍著笑,曲惟恩則板著個臉。他戳了曲惟恩一拐子:“周子是男主角要保持風度翩翩,你怎麼也不吱聲?再來一遍,再來一遍。”
小胖吼:“安思冬!”
老畢和曲惟恩跟:“我愛你!”
他中氣十足,嗓門洪亮,完全把老畢的聲音蓋住了。那麼大聲,連頂樓最西邊的陽臺上都有人開門探出頭來張望,她肯定聽見了。
她聽見了,但她並不知道那是真的。
吼了幾遍,502室的陽臺門和窗戶毫無反應,反而引得其他宿舍的姑娘們聚在陽臺上,看著他們笑得花枝亂顫。
小胖說:“咱們這樣是不是太粗暴了?”
老畢說:“對,應該浪漫點兒,才跟玫瑰花相配嘛。要不來唱情歌吧。”
四個人勾肩搭背開始合唱情歌。
“對面的女孩看過來,看過來,看過來……”
二樓的姑娘們喊:“Too old!太土了!不夠深情!”
“你問我愛你有多深,我愛你有幾分……”
“怎麼忍心怪你犯了錯,是我給你自由過了火……”
“我承認都是月亮惹的禍,那樣的月色太美你太溫柔……”
……
不管浪不浪漫著不著調一頓狼嚎,嚎得圍觀的人越來越多,502室還是沒反應。老畢給內應汪潔打電話,其他人湊在旁邊聽。“喂,你不說一句話的事兒嗎,怎麼沒動靜?”
汪潔說:“一句話你也得說到她心坎上啊,看你們喊的唱的都什麼呀。”
“那她喜歡什麼樣兒的?”
“哎呀她回來了我不說啦。”汪潔把電話掛了。
周遠航說:“女生可能更喜歡女歌手的情歌,換幾個唱唱。”
於是四個大老爺們開始婉約:“如果全世界我也可以放棄,至少還有你值得我去珍惜……”
“我願意為你,我願意為你,我願意為你被放逐天際……”
“你我約定難過的往事不許提,也答永遠都不讓對方擔心……”
“城裡的月光把夢照亮,請溫暖他心房……”
……
又唱了一圈,還是沒反應。小胖嗓子都唱幹了,催老畢:“再打個電話給汪潔,問問她安思冬喜歡誰的歌。”
曲惟恩突然說:“她喜歡許茹芸的歌。”
三個人一起詫異地看他。他拿出手機隨便揮了揮:“……汪潔給我發短信說的。”
小胖問:“你們會唱許茹芸的歌嗎?”
老畢說:“上初中時聽過很多,調子會,就是不太記得歌詞。”
“我也是,跟著啦啦啦吧。”
於是四個爺們繼續婉約地唱許茹芸的悲傷情歌:“你怎麼捨得讓我的淚流向海,付出的感情再也找不回來……”
“沒有星星的夜裡,我用淚光吸引你,既然愛你不能言語,只能微笑哭泣,讓我從此忘了你……”
“留一段日光,在黑夜流浪,任隨思念時光倒轉,再愛你一場……”
“The city is so empty,只因為這裡沒有你;The city is so empty,這天地彷佛要失去主題……”
“如果雲知道,想你的夜慢慢熬,每個思念過一秒,每次呼喊過一秒,只覺得生命不停燃燒……”
唱著唱著,老畢覺得不太對,小聲問:“咱這是在唱情歌追女生吧?咋聽著像失戀了呢?唱得我眼淚都快下來了。”
曲惟恩面無表情地說:“許茹芸的歌就是這樣的。”
老畢只好忍著眼淚繼續唱。唱到《我依然愛你》時,正主兒終於千呼萬喚始出來,被本班、同宿舍以及周圍看熱鬧的女生們推著下樓來了。
她扭扭捏捏的,又想板起臉裝正經,又憋不住破功,且喜且嗔,一張臉漲得通紅。身後的女孩們歡笑著,被這氣氛感染,似乎也忘記了這是一件挺矯情挺做作的事情,眾星碰月似的把她推到大門口來。她好幾次想回頭跑,身後堵著人牆,嘻嘻哈哈地把她揪回來。
終於推到了巨大的玫瑰花紅心前,男女主角面對面站著,羞怯的,喜悅的,在眾人的歡呼起哄聲裡,像電視劇裡的場景,虛幻得好似並非就在眼前。
“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她的頭都快低到胸口了,連脖子都是緋紅的,飛快地抬起頭瞥了一眼,眼睛裡有異樣的神采,比任何時候都更明豔動人,然後從他手裡把那束剩餘的玫瑰花接了過去。
一切都和預想的一樣。
只除了最後,擁抱她的那個人,不是他。
他獨自坐在馬路牙子上喝啤酒。
喝玩一罐,覺得味道不對,MD這是不是酒啊,淡得跟水一樣。拿起易開罐反復看,沒錯,正牌青島啤酒,不是假貨。
他把空易開罐往地上一摜,罐子砸癟進去一塊,乒乒乓乓地跳到路邊。他站起來走回路邊的小賣部,從狹窄的窗口探進頭去:“老闆,還有別的酒嗎?有味道點兒的。”
小雜貨店只是個兩三平米的小鋪子,連門都沒有,只能從窗戶裡遞東西。櫃檯裡放著幾包煙,貨架上是各式各樣的飲料泡面。老闆說:“有紅星二鍋頭,要嗎?”
小瓶裝的紅星二鍋頭,每瓶只有二兩。“先來五瓶。”
老闆拿酒的手頓了一下:“這可是56度的。”
他把眼睛一瞪:“叫你拿你就拿,囉嗦什麼!”
買了酒,繼續回去坐在馬路牙子上喝。五瓶56度紅星二鍋頭,在右手邊一字排開,喝完空瓶放到左邊。沒過一會兒就全部換了邊,瓶蓋亂七八糟扔在地上。
雜貨店老闆從窗戶裡覷著他,看見他又站起來朝自己這邊走,腳步穩健都不帶晃的,眼疾手快地把貨架上剩餘的幾瓶紅星二鍋頭全部掃到櫃檯下面,然後拿起報紙裝模作樣地看。
“再來五瓶二鍋頭。”
老闆盯著報紙:“沒有了。有飲料,葡萄汁紅茶可樂,要嗎?”
“剛才還看見架子上好幾瓶的。”
“跟你後面來了一人,全買走了。”
喝了酒的人脾氣就是差:“我一直坐這兒呢,根本沒人來過。快點拿出來,又不是不給錢!”
老闆也橫上了:“小夥子,你成年了嗎?滿十八周歲幾天了呀?你已經喝了一斤白酒了,那是白酒,56度的二鍋頭,不是雪碧汽水,知道嗎?你還想喝你上別處買去,我是個有職業道德的雜貨商,我不會再賣給你了。”
說完繼續拿起報紙,專心致志看新聞。
二鍋頭很不給力,五瓶喝下去一點感覺都沒有,一點都不困,一點都不暈,一點都不難受,腦子就像坐考場裡做卷子時一樣清醒。這TM什麼世道,雜貨商還有職業道德,他是去買白酒,又不是買白粉。
他漫無目的地朝前走,走出去一段,想起空瓶子還扔在路邊,又回頭把一地垃圾全部撿起來扔進垃圾桶裡。
明天就是婦女節了,臨街的商鋪紛紛打出各種女裝、化妝品打折跳樓的廣告,任何一個節日都要充分利用。今天是周日,黃昏時分校門口的狹窄馬路依然堵得水洩不通,司機們無視路上的禁鳴標誌亂按喇叭,一片嘈雜。路邊有賣炸雞的,有賣糖炒栗子的,白乎乎的熱氣在橘黃的燈光下升騰。
喧囂而熱鬧的俗世,無非如此。生活還在繼續。
他想要找個安靜的地方,只有他一個人,將這一切都隔絕在外。
也不知道走了多遠,看見路邊有個歪歪扭扭的劣質霓虹燈,寫著“網巴”二字,那個口字旁已經不亮了。他沿著那條狹窄只容兩人通過的昏暗巷子往裡走,七拐八彎,牆角堆滿亂七八糟的袋子,也不知道是垃圾還是旁邊商家的貨物。
巷子轉彎角落裡蹲著一個人,看不清臉,只有煙頭一點紅光明滅,機械地問:“要盤嗎?”
剛才喝下去的一斤二鍋頭這時才顯出效力來,他打了一個嗝,自己都聞到濃烈的酒氣。又轉過一個彎,旁邊小門裡突然伸出一隻細瘦的胳膊拉住他。
“帥哥,心裡悶嗎?這裡有讓你高興起來的……喜歡什麼樣的?清純學生妹,女老師,辣姐兒,應有盡有……”
他愣了一下。那是個穿著漫畫裡那種水手校服的女人,個字很矮,身材細瘦,仿佛只有十幾歲,胳膊像蘆柴桿兒一樣,力氣卻不小,硬把他拉進了小門裡。
門裡亮著日光燈,燈上包了一層桃紅色的紗,光線便成了曖昧昏暗的粉紅色。女人的臉在燈光下漸漸顯出來,不同於身材和衣服,那張臉卻是蒼老憔悴的,濃妝豔抹也遮不住眼底深深的疲倦。她扯著嘴角妖媚地笑:“來嘛,只要兩百塊……”
他一把把那個女人推出去,女人跌到身後的椅子上,連人帶椅子又滑出去一米多才停住。他沖她大吼:“滾!”
女人嚇呆了。他一把甩上門,沖進巷子盡頭的網吧裡。
他今年快要20歲,他在離家上千公里之外的陌生城市上學,他身邊沒有一個長輩親戚管他,他口袋裡有足夠的現金,他失戀了。他似乎有充足的理由放縱自己,用二鍋頭把自己灌個爛醉,在大街上大吼大叫或者嚎啕大哭,把玻璃瓶子砸爛扔馬路上不去收拾,買一包煙蹲路邊狠狠地抽,或者任路邊站街的妓女把自己拉進屋裡,找個身體嬌小柔軟的滾一起,發洩他對女人的憤怒和渴望。
但是他做不到。他也不想那麼做。
他只是安靜地在網吧櫃檯登記,押上身份證,然後選了最角落裡的位置,戴上耳機,打開CS。熟悉的畫面,換槍時悅耳的哢噠聲,衝鋒槍射出子彈時的震響,還有手雷爆破的轟鳴。子彈發射的瞬間對手鮮血淋漓地倒下去,又或者自己被敵人擊中,血濺五步。
這個世界血腥暴力,只有刺耳的槍聲,卻比外面那個熱鬧的俗世更讓人心情安寧。
這裡沒有她,因而寧靜。
他選了deathmatch模式,無限復活,不必考慮那麼多戰局戰術,勇猛地往前沖,看到敵人就殺。一場30分鐘,好像很快就結束了,結果殺敵方160人次,比以往都多;自己被殺也創下紀錄,死了85次。
160,85,很熟悉的數字。哪裡見過?
——160釐米,85斤。
只是一局結束短暫的休息,那些和她相關的東西立刻見縫插針向他腦中湧來。於是飛速地設置確認完,繼續下一局。
似乎只有那無休無止的屠戮才可以讓自己短暫忘卻。
也不知道一共打了多少局,最後是天亮了網吧老闆來催:“到時間了,要換班。先付一下帳吧,10塊。”
付完錢他也沒走,繼續坐在座位上,居然不覺得困。他幹坐了很久,思考自己接下來去哪兒。今天是週一,上午兩節大課,微積分和大物。他不想去上課,也不想回宿舍。
不想看見她,更不想看見他們。
坐了一會兒,有個瘦高個兒、二十多歲的男生走到他旁邊坐下,掏出一包煙來,叼了一根在嘴裡,問他:“有火嗎?”
他搖搖頭:“我不抽煙。”
男生就去別人那兒借了個火,回來繼續坐他旁邊,抽了兩口,從煙盒裡拈出一根給他:“來一根?”
他繼續搖搖頭。
“哦對,你不抽煙。”男生把煙放回去,自顧自地抽了一會兒,才問,“你是QWE吧?”
他不太想說話:“嗯。”
“我是X隊的Templar,”男生說,“我注意你很久了。”
X隊就是傳說中的T大CS戰隊,雖然是純民間組織,但在全校、甚至整個高校圈子,那都是赫赫有名的。平時他在學校裡玩CS,都是上X隊的伺服器。Templar是X隊的現任隊長,他當然也知道。這個名字終於讓他提起一點精神來。
Templar也在這家網吧包夜,剛才還和他一起打過好幾盤,有時是隊友,有時是對手。兩人坐在烏煙瘴氣的網吧裡聊了一陣,聊剛剛的match,聊之前的比賽,聊戰術,聊技術。聊得興起,又一起去旁邊的小館子吃飯。
最後Templar問他:“X隊,有興趣嗎?”
作者有話要說:可算把曲先生整失戀了,我容易嗎我= =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30 01:43:27
篇外:那些往事(8)
X隊雖然名聲在外,但其實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光鮮。
“X隊啊,當然NB了。”現在復旦的高中同學曾經提起過,“都是T大被退學的人組成的,能不NB嗎。”語氣裡帶著些幸災樂禍酸溜溜的鄙夷。
X隊現有六名正式成員,CS比賽五人一隊,還有一個是替補。六個人裡,有兩個已經被學校勒令退學了,原因當然是掛科太多,Templar就是其中之一;一個稍好點,還沒退,不過看這留校察看CS還照打不誤的架勢,離退學也不遠了;一個現在大四,學分沒修夠,延期一年;有一位曾經是牛人,中科大少年班畢業,十四歲上大學,十八歲讀研直博保送,現在二十二歲,就等著時間到了博轉碩混個文憑了事;最正常的一個上學期掛了三門課,輔導員找到家長,這位同學決定改過自新回頭是岸,想要退出江湖,所以Templar才四處物色新隊員,挑中曲惟恩,邀請他加入。
T大的學生也許曾經都是很厲害的,年級第一、全市第一甚至全省第一,但是幾千個第一聚到一起,第一是有限的,每門課5%—10%的掛科率,總有人要成為別人墊腳的炮灰。中學裡他們也許都是好學生,是模範,是標兵,數年裡壓抑的叛逆,似乎都在上大學之後爆發出來。
曲惟恩剛去時,聽說他才大一,立刻有人問:“上學期學分績多少?”
“96。”
“哇,這成績在電腦系也能排年級前十吧?這可是個未來的棟樑啊,Templar,你還是別禍害人家了。”
曲惟恩說:“我自願的。”
Templar笑笑:“你剛來,就先做替補吧。不碰到天災人禍,替補基本上不需要上場,不會太費時間的。過陣子你要是覺得不樂意,隨時可以退出。”
Templar算是個富二代,家在南方某二線城市,父母開了N家洗浴中心、夜總會和飯館,家產足夠他坐吃一輩子。爹媽也屬於不懂得如何對兒子好的,就會用錢表達關懷。他爸給他在校門外新建的社區裡買了一套200多平的房子,就成了X隊的訓練基地。平常隊裡的活動經費也都是他一手包辦,用其他隊友的話來說,X隊的人都是被他包養的。
Templar說:“很多人一輩子都沒法實現自己的夢想,我現在有機會,當然要試一試。”
曲惟恩問他:“你的夢想是什麼?”
Templar猛吸一口煙,把煙頭扔地上踩滅:“代表中國出戰WCG①,為國爭光。怎麼樣,偉大吧?”
志向是很遠大,但遠大的志向一般比較難實現。別說X隊只是個學生組成的業餘戰隊,即使是目前國內最強的職業戰隊,在國際比賽上也只是個二三流的水準而已。這個國家並不是一塊適合電子競技生存發展的土壤。
曲惟恩在“基地”裡泡了三天,每天早上起床就過去,晚上呆到11點直接回宿舍睡覺。週四早上老畢給他發短信:“微積分今天隨堂測驗,快過來。”
他趕過去時老師已經在上課了。這位老教授非常嚴格,再三聲明不許遲到,遲到後索性別進教室,免得影響其他同學聽講。他就在門口等了一節課,課間休息時再溜進去。
進門就見老畢破天荒地坐在第三排,沖他招手:“過來過來,給你留著位置呢。”
第二第三排挨著十個座位,前排坐了本班六個女生和周遠航,後排三個座位坐著老畢和小胖,還有一個空位,就在周遠航身後,緊鄰過道。
可想而知這座位是誰占的。
他走過去,把背包放在空位上,沒有立刻坐下。雖然才三天,但那兩人已經是明顯的情侶姿態了,說話動作一望便可知不是普通同學。她大概是抄筆記抄累了,停下來揉右手中指上的書繭,被周遠航拉過去,替她揉著吹著。
老畢還在催:“坐呀。剛才一直有人想搶這個座位,都被我攔下了,特意給你留的。”
“算了,”他把背包甩回背上,“我坐這兒會擋到後面的同學的,反正我視力好,還是坐後排去吧,以後不用給我占了。”
安思冬聽見這話,回頭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他在視線相觸之前飛快地轉開,大步跨上臺階,跑到最後一排中間坐下。
不忍看她,怕自己會做出失態的事來。
因為今天測驗,大家都來了,階梯教室裡密密麻麻地坐滿了人。她在第三排的右前方,他在最後一排中段,之間隔著黑壓壓的人頭,終於看不見了。
他變得很少回宿舍,Templar的房子夠大,四室兩廳,準備了五張床,有時太晚了就住在那兒。那天好像是週末,天氣已經熱起來了,他沒衣服可換,回宿舍去拿。宿舍裡正對大門的是周遠航的書桌,一進去就看到兩個人並排坐在桌前,周遠航摟著她的肩膀,兩人正在電腦上看電影。
老畢和小胖都不在,屋裡只有他們兩個人。陽臺門窗都關著,窗簾也拉上了,屋子裡光線有點昏暗,可能是為了看電影方便,也可能是……為了別的什麼原因。
他站在門口,覺得自己根本不該回來。
安思冬坐的是他的電腦椅,看見他進來,立刻把周遠航的手推開站起身:“對不起,借你的椅子坐了一下……”
也許是羞於被人撞見自己和男友的親密之態,她的臉微露赧色,低下頭把他的電腦椅推回原處。
“沒關係。你們……繼續,我拿點東西就走。”
他打開衣櫃找換洗衣服,電腦椅就在旁邊,他索性坐下來,慢慢地找。椅子是她剛剛坐過的,還帶著她身體的余溫,熨在臀下,便帶上了某種難言的別樣意味。
安思冬指著另外兩把椅子問周遠航:“我坐哪個?”
周遠航說:“他們倆的椅子都太髒了,你坐我腿上吧。”
她立刻臉紅了,瞄了瞄曲惟恩:“你說什麼呢,有人在……”
周遠航笑著說:“坐腿上怎麼了。好吧好吧,那等沒人的時候你再坐。”
他知道自己這樣做很無聊。即使妨礙了他們親熱又怎麼樣,他們是正經的情侶,做親密的事是理所當然的,他能當一時的燈泡,當不了一世。
但似乎這樣……心裡會好受一些。
他把衣櫃翻了個底朝天,翻出來兩套衣服,又把背包裡換下的髒衣服裝在盆裡,捧去水房洗。出去時故意不關門,衣櫃門敞開著,包扔在桌上,告訴他們自己還沒走,隨時可能回來,不要亂來。
洗完回來,宿舍門虛掩著,突然聽見她壓低的聲音:“哎!你幹什麼……”
周遠航笑嘻嘻的,說話腔調有點油滑:“沒幹什麼呀。”
“把手拿開啦……曲惟恩還在呢……”
“那等他走了,你上次答應我的,可得兌現。”
“我答應你什麼了?”
“忘記了?沒關係,一會兒我會讓你想起來的……”
情侶間的悄悄話是甜膩而曖昧的,綿綿密密,像無數的螞蟻在心口咬著,牙齒上帶著酸性的毒液,又癢,又酸,又疼。誰叫你非得留下活受罪,自作自受。你早該滾了,滾得遠遠的,滾到看不見聽不見的地方去,自然就不會疼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故意咳了一聲,才推門進去。那兩人改坐到床沿上,筆記本放在床頭,周遠航模樣閒適,安思冬則正襟危坐,身形僵硬。
他以最快的速度晾完衣服,隨便把幾件乾淨衣物塞進背包裡,飛奔逃離現場。
自行車飛一般從校園的林蔭路上掠過,耳邊風聲呼嘯,腦子裡卻還閃動著剛才看到的畫面。他們倆一起坐在床上……屋裡只有兩個人……窗簾拉上了……還有周遠航曖昧的聲音:等他走了……一會兒我會讓你想起來的……
他們是情侶。他們在他聽不見的時候,看不見的地方,不知道做了什麼。那個棉花糖般的柔軟小身體,也會在別人懷裡被折來揉去,盡情綻放。
這個念頭像毒蟲一樣噬咬腐蝕著他的心,揮之不去。
他索性搬到Templar的房子裡去長住,電腦、床鋪、傢俱電器那裡反正都有,所謂拎包即可入住。他踩好了點,趁周遠航不在宿舍,回去收拾了一包東西。夏天的短褲T恤兩套,內褲三條,襪子免了,拖鞋一雙,牙刷毛巾,牙膏肥皂就用他們的,手機充電器,枕頭邊用習慣了的鬧鐘……
翻開枕頭,露出一張照片,四個朝氣蓬勃的少年,角落裡像柱子、像垃圾桶、像紅葉樹的模糊背影,就像他隱秘的心意,只有他自己知道,無人發現,無人在意。
他盯著那張照片看了半晌,掀開褥子塞進去,眼不見為淨。
她已經是別人的女朋友了,惦記又有什麼用,也不應該再惦記。
可是在校外住了半個月,他又忍不住偷偷跑回來,把那張照片從褥子下翻出來,放到現在的枕頭下面。
他已經習慣每天晚上睡覺前伸手到枕下摸出這張照片,躲在被窩裡就著鬧鐘亮光細細端詳。鬧鐘上的小燈珠無法照見照片的全貌,少年們飛揚的笑臉都隱在黑暗裡,一點細微的光線,照見邊角上那道深紅的影子,就像他內心的渴望,微弱,黯淡,卻不曾熄滅。
天氣越來越熱,被子漸漸蓋不住了,他這個習慣終於被住同屋的隊友發現,有一天趁大家都在,突然爆料出來,幾個人搶到他房間裡去翻那張傳說中的心上人照片。翻出來一看,CJ正直的大失所望,想像力豐富的則臉色詭異。
同屋隊友表情最扭曲:“你天天晚上就看這個?四個男人的合影?你不會是……那個吧?”
他故意斜著眼打量室友瘦弱的小身板:“你覺得呢?”
室友狂奔而出:“雅蠛蝶!我要換去對面屋睡,朝北我也認了!”
一群人哈哈大笑。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期末。好在大一的課程都很基礎,很多競賽時已經學過,政治課又有老畢及時通風報信,逃了半學期課,最後算大一整年的成績,居然還有全班第二。
在此期間,乃至後來大二一整年,他幾乎沒有回過宿舍。只有一次,老畢突然打電話給他:“快回來,給我們613室雪恥!冬冬那個小丫頭片子,跟我們三個切侍魂呢,已經十六連斬了!咱宿舍的名聲就靠你了,快點回來一展雄風,讓她知道什麼是真正的高手!”
“三個人都打不過一個女生,還好意思說。我有事呢,不去。”
掛了電話老畢又打過來,連打了好幾個,死皮癩臉地磨,威逼不成就利誘:“你看你,遊戲打這麼好,超NB,人長得又帥,卻到現在還沒有女朋友,知道為什麼嗎?女生們都不知道你NB哇!你借這個機會秀一把,保准回頭咱系女生就都知道了!”
也許是男人天生的虛榮心作祟,總喜歡在心愛的女人面前展現自己NB的一面,尤其這面還是你情敵的弱項。他經不住誘惑,就回去了。
老畢一開門看見他,眉開眼笑:“冬冬冬冬,我們613的鎮室之寶回來了,你的十六連斬就要終結啦,哇哈哈!”
他噎了老畢一句:“冬冬冬冬的,又不是你媳婦兒,叫這麼親熱幹嗎?”
老畢一愣:“不叫冬冬,那叫什麼?連名帶姓叫太生疏了吧。”
“她在BBS上不是叫wintermelon嗎,那就叫冬瓜唄。”
安思冬坐在電腦前,這時也回過頭來,臉頰鼓鼓的像個包子,悄悄瞪了他一眼。那模樣讓他想起一個詞:嬌嗔。
包子臉的矮冬瓜,還發嗲嬌嗔,多可愛。
她身邊的座位已經讓出來了,他坐過去,看到她選的人物是查姆查姆。這個瘦小的少女很具有原始人氣質,身上掛幾塊毛皮,頭髮蓬亂,身邊帶一隻小猴子,武器是澳洲土著的迴旋鏢,平時喜歡蹲地上用腳撓臉。這是個天生較弱的角色,用她的只有兩種人:用什麼都一樣的高手,或者依喜好而非屬性選人的菜鳥。
他隨手選了人物列表第一個的霸王丸,試了一局,確認她屬於後者。不過她招式發得倒是挺俐落,又是丟猴子又是跳起來撓人,比老畢之流強多了。
老畢在旁邊看得笑呵呵:“看到沒看到沒,完勝你,一滴血都沒掉!”
“我從來沒和他打過,還不習慣嘛,再來再來!”她是1號player,操控著選單,一邊咕噥,“霸王丸打人好疼,兩下重刀我就掛了……”
男人喜歡勝利,喜歡把對手踩在腳下,但這並不包括自己喜愛的女人。於是接下來幾局他放了點水,有輸有贏。
當然,放水並非全然故意,也因為……他有點走神。
兩人用一個鍵盤,她用ASDWJKLI,他用上下左右和數位小鍵盤,免不了就會碰到一起。她打得興起,完全忘了注意,胳膊肘時不時地撞到他。夏天都穿的短袖,皮膚和皮膚輕觸、摩擦,柔軟細膩的觸感,任誰也會心猿意馬。
一共比了十局,正好五五開。
安思冬樂壞了。看著她得意歡快的笑容,想想其實輸兩盤也沒什麼。
老畢不相信:“你是故意讓她的吧?”
他說:“今天狀態不好。”
周遠航拍拍他的肩膀:“給我老婆面子,就是給我面子,這份情我記下了啊。來來讓一讓,換我繼續。”推開他坐回她身邊,親昵地捏了捏她的臉頰,“不信真打不過你這小丫頭片子。”
他站在後面看了一會兒。他們又開新局了,她沒再回過頭來。
背起包往外走,老畢叫他:“快五點了,去吃晚飯不?等會兒一起吧。你丫十天半月也不回來一次,都多久沒跟我們一起去吃飯了。”
“我去東操跑步,要一起嗎?”
老畢立刻像撥浪鼓似的直搖腦袋。
他經常去東操跑步。長跑每年考一次,都在秋季學期,上半年只有勤于鍛煉的人才會去操場跑步。後來宿舍區建了一塊新操場,就在女生樓南邊,跑道新,又便利,去東操的人就更少了。
他喜歡午夜去東操,宅男們訓練了一天,熬夜熬到淩晨,一整天對著快速移動旋轉的3D畫面,頭昏腦脹。這時候去東操跑一跑步,舒展一□體,讓混沌的腦子清醒清醒。
午夜的東操空無一人,四周有數米高的小太陽路燈照明。他維持著1分40多秒每圈的速度勻速前進,身後好像總有女孩輕巧的腳步聲跟隨,伴隨著均勻綿長的呼吸聲。
這個寂靜的世界裡,只有他們兩個人。
跑完步他會慢慢地在校園裡走一圈,走到宿舍區再走回來,騎車回去睡覺。東操離宿舍區並不遠,往北走五六百米就到。他會長久地站在某棟宿舍樓下仰頭凝望,凝望五樓右起第四個陽臺,屋簷下掛著那個做工粗糙的貝殼風鈴,夜風裡傳來叮叮噹當清脆悅耳的響聲。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30 01:43:40
篇外:那些往事(9)
加入X隊一個月,曲惟恩已經獲得隊友們的認可;到暑假時,他從替補上升為常備隊員,年齡最大的那位直博生退下來當替補;新學期開始,打了幾場比賽後,Templar主動退位讓賢,讓他做了隊長。
Templar號稱自己升級成老闆,頭銜是董事長兼股東大會主席,掌握X隊99.9%的股份。另外0.1%麼,以滑鼠耳機電腦椅、肥皂牙膏洗衣粉、水果零食速食麵等固定非固定資產的形式分散在其他五名隊員手裡。
大二上整整一學期,各種比賽密集,曲惟恩幾乎沒有去上過課,連考試都是老畢打電話提醒他才想起來,匆匆忙忙趕過去。大一上他的學分績96,大二上就變成了66。
隊友埋汰Templar:“國家未來的棟樑就這麼被你給毀了。”
曲惟恩無所謂:“反正沒掛科。”
Templar說:“六十分萬歲,多一分浪費。一輩子都考滿分、90分,那也是很無聊的。大學裡總要體驗一下掛科的感覺,人生才算完整。”
十月底他們拿到了第一筆比賽獎金,某遊戲網站贊助的高校CS聯賽,冠軍獎金只有2000塊。2000塊連一台配置好點的主機都買不到,但是一群人還是興奮地嗷嗷直叫,拿這筆錢出去狠狠地吃了一頓。
喝到一半隊友突然想起來:“明天就是QWE生日了吧?結完帳還剩多少,給他買個禮物吧。喂,你想要什麼?”
他搖搖頭,覺得比賽得獎已經是最好的禮物。
那天六個人太興奮,喝過了頭,把2000塊花得一毛不剩,還倒貼了100多塊付酒錢。最後各個喝得歪七扭八,互相攙扶著回到屋裡,看見張床倒下去就睡。
夜裡他突然醒過來,就像女生節那天喝完一斤二鍋頭的感覺,莫名奇妙地清醒。他摸到枕頭邊的鬧鐘看了看,十二點半。
今天是他的生日,他滿二十周歲了。
屋裡其他幾個人鼾聲震天。他睜著眼躺在床上,毫無睡意,心頭劇烈地跳動著,連胸口都能感覺到那擂鼓似的震動。
咚咚,咚咚。
冬冬。
這個無數次在心裡默念的名字,在不可告人的夢境裡呼喚的名字,他從未訴諸於口。今天夜裡,他突然格外地想念她。
於是他爬起來,套上外套,下樓推車騎回學校。
這年冬天來得格外早,十月底的深夜,氣溫已經降到了零下。西北風在高空呼嘯,校園林蔭路上光禿禿的樹枝也被吹得東倒西歪,路邊乾枯的草坪上結了一層白霜。他只穿了一條單褲,短袖T恤外面隨便罩了件外套,站在女生樓下不到十分鐘,全身都凍透了,冷風一個勁兒地往袖子、褲管、脖子裡鑽。
然而心口卻是熱的,因為酒精,因為拿到冠軍的喜悅,因為跨入二十歲的興奮。
還有因為那兩個字,冬冬。
整棟女生樓都陷入沉睡,只有兩頭的廁所浴室和中間樓梯間還亮著燈。五樓右起第四個陽臺的屋簷下,貝殼風鈴被狂風刮得攪成一團,不停地沖上去撞擊著屋頂,叮噹之聲變得淩亂破碎。
那是他親手做的,無數個夜晚關起門來,伏在燈下,細心而又笨拙地將一片片貝殼串起,每一個繩結裡都寄託著少年熱情稚嫩的願望。
以後等我有錢了,一定帶你去馬爾代夫度蜜月,帶你去看海。
在那之前,請你,先和我在一起。
然而突然間,毫無預兆地,風鈴掛在屋頂晾衣架上的繩子斷裂了。狂風將它卷出了陽臺,在空中那糾結的六根線甚至舒展開了,貝殼串被氣流帶得旋轉舞動起來。
然後“啪”的一聲,摔在他面前堅硬的水泥地上。
五樓那麼高,所有的貝殼都四分五裂,碎成一地殘渣,只餘空空的木棍和繩結,載不動無處寄託的誓言。
很多年以後,當他終於如願以償,牽著她的手走在馬爾代夫的沙灘上,他拎了一隻小桶,從沙子裡尋找漂亮完整大小合適的貝殼,一一放進小桶裡。
她說:“這麼大的人還學小孩子撿貝殼,真幼稚。”
雖然這麼說,但她撿得比他還歡,看見什麼都撿進來,還抓了幾隻寄居蟹。
回去之後他再把那些貝殼篩選了一遍,找出合適的洗乾淨,請島上賣手工紀念品的老闆幫忙打了孔,又從店裡買了鐵絲、木棍和透明魚線,借來剪刀鉗子等道具,晚上在檯燈下開始製作。
她湊在旁邊問:“做什麼呀?”
“等做完就知道了。”
她興沖沖地湊熱鬧:“那我也來幫忙,要怎麼弄?”
有了上回的經驗,這次他做得很快。三根木棍用鐵絲固定做成六角形支架,貝殼每六個串成一串,三串掛上去後,已經初具雛形了。
“原來是風鈴呀,”她在一邊幫忙串貝殼,看著半成品,忽然想起什麼,“對了,以前我也有一個這樣的貝殼風鈴,掛在宿舍陽臺上,離我的床很近,每天睡覺都能聽見聲音……可惜後來有一天晚上刮大風,早晨起來就不見了,樓下也沒有,我去其他宿舍問,也沒掉到她們陽臺上,不知道去哪兒了……”
“是嗎,”他低頭結線,仿佛只是隨口詢問,“誰送你的?”
“欸,你不是知道的嗎,大一下學期開學,有天晚上我去男生宿舍,好像是領教材吧,領完去你們宿舍,還是你拿給我……”
她突然停住了,很久沒吭聲。
他又系好一串貝殼,拎起來比了比,長短合適。然後轉過去看她,只見她皺起小眉頭,兩眼水汪汪地看著自己。
他催促道:“你那串弄好沒?快點。”
“那個風鈴……是你做的?”
他沒說話,只是低頭繼續串貝殼,量好長度,細細地打上繩結。每個結裡都有一個誓言,凝聚過去和未來,無盡的歲月。
她突然撲上來,抱住他的腦袋,眼淚直飆,哇哇大哭像個撒潑的小孩子:“那時候你為什麼不說……為什麼不說呀!”
時隔七年,他的心意,她終於還是明白。雖然晚了一點,但是最後終究實現了心願,所以,都是值得的。
當時也許覺得,每一天每一夜都像無休止一般難熬,但真的熬過去了,回頭想想,其實也沒什麼,大致還是可以用“時光如箭,歲月如梭”來概括的。
好吧,時光如箭,歲月如梭,倏忽就到了大三。
大二下曲惟恩的成績更差,每門都是6字開頭,甚至資料結構考試那天正好有CPL①的預選賽,他連考試都沒去,掛了個大零蛋,整年的學分績變成全班倒數第三。
對X隊的成員來說,掛科算什麼,不掛才稀奇。隊友拍拍他的肩膀:“祝賀你,終於掛了一門,人生完整了。”
一年間從正數第二掉到倒數第三,加上之前物理奧賽金牌保送的光環,自然引起班主任和輔導員的注意。班長打過好幾次電話給他:“班主任找你好久了,什麼時候有空回學校一趟,她想跟你談談。”
CPL的賽事正進行得如火如荼,哪有空回去。“我在上海呢,回去了再說。”
最後CPL止步全國八強,一行人才打包回到學校。雖然遺憾,但作為八強裡唯一一支學生組成的非職業戰隊,已經是非常難能可貴的成績了。
為了節約車費,六個人坐火車硬座回來的。夕發朝至的火車,經過那座陌生的江南城市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甚至沒有停靠,飛馳而過。窗外是漆黑的夜色,這個寂靜的二線城市已經睡下,只有零星的霓虹燈明滅閃爍。
這裡其實並不是她家,她家還在下屬的小縣城,鐵路不會經過。聽說那裡還有個保留得很好的古鎮,可惜行程匆忙,竟沒來得及去看看。
吃完午飯回宿舍,屋裡又是只有兩個人,並排坐在一進門正對的書桌前,摟著肩膀一起看電影,一個是周遠航,另一個是——
他愣了一下。是個陌生的漂亮女生。
他去水房洗臉,周遠航正好也過來洗水果。他臉上滴著水,看著鏡子裡低頭洗小番茄的周遠航,看了好一陣,終於問:“那是你新女朋友?”
“嗯。”
“那……安思冬呢?”
“早就分了。”
“你把她甩了?!”
“男女朋友麼,合則來,不合則去,好聚好散,沒什麼甩不甩的。”周遠航洗完了一盤小番茄,終於抬起頭來,笑了笑,“你別這麼看著我,我跟她分手了,你不應該高興麼?、
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掉頭就走。
後來跟老畢小胖一起吃飯,說起這事來,他假裝八卦地問:“他們倆啥時候分的?我都不知道。”
“去年暑假就分了,在一起還不到五個月。”老畢是個保守專情的男人,對這種短暫淺薄的感情頗不以為然,“你老不回來,當然不知道了。周子這都又換了兩任女朋友了,冬瓜也換了個新的,聽說是咱們系的師兄,上次還看見他們倆一起上自習來著。”
他們去年三月初開始在一起,到暑假就分手了。那段讓他絕望自棄的戀情,不過維持了四個多月。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她已經恢復了單身,又重新開始另一段感情。這讓他不知該高興還是該懊惱。
小胖說:“你消息過時啦,冬瓜和師兄也分了,上個月又換了,好像是法學院的。”
“不是吧,我看見他們一起上自習了呀,就上周,明明沒換。”
“換了,不是同一個,不過長得挺像的,乍一看容易搞混。”
老畢撇撇嘴:“反正啊,不用替周子和冬瓜擔心,他們倆都花心得很,換對象跟換衣服似的。沒處幾個月就散,分了也不傷心。現在的人哪,太不負責任了,把愛情當玩兒呢。”
小胖說:“處不長也見得是花心不負責任,男女相處之道是門大學問,很難說滴!還有的人就是命不好,緣分沒到。知道咱何輔導員吧?她為人夠不夠正派、夠不夠負責任?我聽說她從本科到研究生,六年換過七個男朋友,每個都不超過三個月,到現在還沒定下來。”
老畢詫異了:“何導有過這麼多風流韻史?那還真看不出來……”
“不是說咱學校男女比例7:1嗎,交7個剛好夠平均數,不多不多,哈哈……”
這和曲惟恩印象中的安思冬略有不符,他覺得她不像是花心不負責任亂搞男女關係的女生,應該還挺老派保守的,不然怎麼會對那名四班的男生說出那些話?
再說,當你心上人的戀人不是你時,她花心善變也就不是缺點了。
有時他會這麼安慰自己,或許真的像小胖說的,有的人就是命不好,緣分未到。大學裡的情侶分分合合,太常見了,校園戀情能修成正果的鳳毛麟角。十八九歲的少男少女,空有一腔熱情,根本不懂得如何和異性相處,大一同系成的幾對,現在基本都分了。也許老天讓他沒有在大一的時候追到她,是為了等他們長大,為了以後更長久的緣分。
他第一次看見她的新任男友,是在開班會那天。
班主任從開學就想找他談話,一直沒找著他,索性拖到期中前開班會。班長再三叮囑他一定要去,但那天恰好又有個比賽,等他比完趕到水利館,班會已經開完了,班主任臉色鐵青地留在教室裡等著他,劈頭蓋臉一頓訓。訓得氣消了,再苦口婆心地勸,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足足說了半個多小時才放他走。
她是好心,雖然有時囉嗦了一點,但都是為學生們好。這些他都明白,那些大道理他也明白,但是他對CS的熱愛,他們不會明白。
挨完訓走在水利館的走廊裡,突然遇見了她。
她正在旁邊的教室上自習,拿著水杯出來打水,迎面碰上,就沖他笑了一下:“你剛來嗎?王老師還在等你,快去吧,在317室。”還故意捂著嘴壓低聲音說:“她好像火氣很大,你小心點,千萬別頂撞她。”
“已經訓完了。”
“哦……”她低頭轉著手裡的水杯,似乎在斟酌要不要開口,過了好一會兒才說,“其實……你會不會覺得……現在這樣……”
“你也想勸我麼?”
“我只是覺得滿可惜的,你原本那麼優秀……你知不知道,剛進學校的時候,我們聽說你是奧賽金牌,都覺得你好厲害的!我高二也參加物理競賽了,只拿了省裡的二等獎,那時候覺得全國選出四個人,那該多牛啊,何況還在國際上得金牌!可是現在……難道你就不會覺得可惜嗎?”
他把手插在褲兜裡:“你也覺得我現在這樣很墮落?覺得我應該放棄CS,回來好好學習?”
她有點窘迫:“也、也不是那麼說啦……我聽說你CS打得很厲害,可是你學習也很好、也很厲害,不是嗎?你搞了那麼久的競賽,選擇保送進電腦系,難道你就不喜歡物理、不喜歡Computer Science嗎?如果把精力放在學習上,未必成就會不如CS吧?當然我不是說要干涉你的選擇啦……你喜歡什麼、想要做什麼,都是你自己的決定,但是……人生在世總有不如意,也不能完全按照自己的意願行事,也要考慮別人,比如你的父母家人啊……凡事有得有失……”
她絮絮叨叨囉裡八嗦地說了很久,直到有個背電腦包的男生來找她:“你在這兒啊,我找你好久。”
那男生中等個子,有點瘦,穿白襯衣,面皮白淨,戴一副銀邊細框眼鏡,和周遠航有點像,大概就是她的新男朋友。
她終於住了口,對曲惟恩說:“我先回去上自習了,總之還是……你自己拿主意吧。”
她跟著男友回自習教室去了。男友說:“怎麼想到來水利館,這裡的教室太破了。”
“今天來這裡開班會,就索性在這兒自習吧。馬上要期中考試了,開完會再去圖書館肯定占不到座……明天我早點去。”
“六教也行,也有空調。”
她乖乖地點頭:“哦……好的。你怎麼現在才來?”
“我在宿舍睡了個午覺。我們系又不用期中考試,大三都沒幾門課了,上什麼自習啊。我帶了筆記本過來玩,不影響你吧?”
“沒事……”
他站在走廊裡看著他倆的背影。那個男生不愛她,一定是,否則不會捨得讓她每天早起去自習教室占座,有了位置還挑三揀四,在宿舍裡睡到現在才過來。
如果換了自己,一定不會捨得讓她這樣。
校園裡的戀情是如此單薄脆弱,她和周遠航在一起只有四個多月,大三已經交第三個男朋友,這個男生對她也不夠好,也許……過不了多久,他們也會分手。
到那時……是否會有機會?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30 01:43:56
篇外:那些往事(10)
安思冬的一席話或許讓曲惟恩萌生了金盆洗手好好學習的念頭,但真正促使他放棄CS的原因還是來自X隊內部。
CPL八強是X隊的巔峰,或許可以說,迴光返照最後的光芒。在那之後,X隊再沒有過如此輝煌的戰績,日漸跌入低谷。
CS是年輕人的遊戲,當你的水準訓練到一定程度,神經反射就成為水桶最短的那塊板。很多職業選手只有十幾歲,20歲之後,隨著年齡的增長,反應速度會急劇下降。曲惟恩是X隊最年輕的隊員,但他也快22歲了。而這一年多來六個人忙於比賽,沒有吸收培養新血,青黃不接。
CPL給X隊的人帶來意外之喜,也讓他們清醒地認識到,一個學生組成的業餘戰隊,在職業賽場上的道路,也就能走到這麼遠了。即使他們都有過人的天賦,年齡也決定了職業CS選手不可能再與他們有緣。
3D模型的線條畫面,警與匪鬥智鬥勇,子彈與槍械的交戰,血腥暴力的烏托邦,無法承載逐漸成長為男人的六個男生的未來。他們終究還是要回到現實的世界,為柴米油鹽奮鬥的世界,娶妻生子養家糊口的世界,奉養父母孝敬長輩的世界,結交朋友培養人際的世界。
首先提出要退出的是那位替補的直博生。他讀博五年,最後勉強博轉碩混了個文憑,畢業後也忙於比賽沒有及時找工作,當了小半年無業遊民,發現自己悲催地變成了往屆生,專業又冷,找工作非常不利。他是替補,上場很少,有時難免會有些心理失衡。
“原本我比同齡人超前一大截,別人上初中我已經上大學,別人上大學我大學畢業。可是現在呢,別人畢業了,我還沒畢業;別人工作了,有車、有房、有漂亮的女朋友,爹媽走出去臉上都有光彩,我什麼都沒有,快24歲的人了,還要靠爹媽養活。我知道隊裡我天賦最差,比不上你們,幹這一行也不會有前途了。”
他退出了,托同學推薦找了份工作,希望像十八歲之前那樣,繼續做讓爹媽走出去臉上有光彩的兒子。
在歐洲,電子競技像國際象棋、橋牌一樣,是正當的體育項目,有專門的俱樂部、贊助商和職業運動員,比賽可以光明正大地在電視臺播放,在國際比賽上獲獎的選手會像奧運冠軍一樣受到大家的尊敬。然而在國內,放棄學業打遊戲只會被認為是不務正業、墮落的標誌,尤其對一群T大的學生,旁人的眼光、社會的輿論更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他們都熱愛CS,熱愛電子競技,熱愛遊戲,但如果以此為職業,他們甚至無法養活自己。
少了替補,五個人依然可以打,但是氣氛已經不一樣了。他們經常整天窩在屋裡訓練,戴著耳機各看各的螢幕,一句話都不說。
隨後是那位延期畢業的隊友。他只拿到畢業證書,沒有學士學位,也像直博生一樣沒有立即找工作。他家境中等,母親卻突然患上腎病,花光了家裡的積蓄,後續的治療費用完全看不到盡頭。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不得不面對嚴酷的現實。
Templar嘗試挽留他,他回答說:“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有那麼有錢的父母,有花不光的家產,可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我媽還躺在病床上,爸爸每天加班五六個小時,就為了多掙一點加班費給我媽做透析,你讓我怎麼心安理得地繼續坐在這裡打遊戲?”
他也退出了,沒有人能指責他什麼,唯有希望老天保佑他的母親早日康復。
但即使是Templar這樣的人,也沒法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Templar大二就退學了,一直瞞著家裡。到該畢業的時候,父母想飛過來參加兒子的畢業典禮,他謊稱自己轉系修雙學位,要五年才能畢業。五年期滿,又找各種理由搪塞。最後他爸爸也起疑心了,趁出差找到學校來,才知道他三年前就已經被學校勒令退學。
父親自然大發雷霆,就像不懂得如何表達愛和關心、只會用錢堆砌一樣,他的憤怒也表現得直接而原始。他把Templar吊起來打了一頓,切斷兒子的經濟來源,校門外那套200平的房子也掛給仲介賣了出去。
董事長兼股東大會主席的破產,直接導致了X隊的瓦解。
新房主過來催他們搬走,屋子裡拆得七零八落。Templar坐在飄窗上抽煙,看見曲惟恩背著書包經過,叫住他問:“有錢嗎?現金。”
曲惟恩翻了翻口袋:“沒帶錢包,只有六十幾塊。”
“借我點錢吃飯,我兜裡就剩八塊錢了。”Templar深吸一口煙,把煙頭扔在地上狠狠踩滅,“樓下的盒飯也漲到十塊一份了,什麼世道,還讓不讓人活。”
曲惟恩把錢遞給他,走過去坐在他身邊。“接下來準備幹什麼?”
“還能幹什麼,老頭子不給我錢,飯都沒得吃了,拿什麼跟他強。只能聽他的,回去子承父業,看澡堂子。”他背靠著飄窗牆壁, “他們年紀也大了,這年頭,什麼錢都不好掙,我回去能幫點是點。”
他們放縱得夠久了。有的人一輩子都在枷鎖下活著,做自己根本不願意做的事。能夠有一兩年時間自由地追逐夢想,已經非常幸運了。
Templar也問他:“你呢?準備幹什麼?”
曲惟恩說:“我才大三,當然是回去好好學習了。”
Templar說:“你是應該好好學習,物理奧賽金牌,電腦系學分績96,可比CPL八強有前途多了。這一年半太耽誤你了。”
“我是自願的。”他看著窗外,“這是夢想,不一樣。”
“夢想啊……我曾經也有過別的夢想的,”Templar轉過頭去,看向窗外不遠處的T大主樓,“剛上大學時,我的夢想在那裡。我夢想過成為一名科學家,就是小學作文裡寫的那種,是不是很幼稚可笑?大一才學了半本大學物理,我就給自己定了方向,將來要研究量子物理,還去自學黎曼幾何、空間理論什麼的,成天幻想著宇宙是一個以光速平方的速度運動的粒子,這個粒子構成了電子、質子、中子,又構成了我們,覺得自己的理論會成為21世紀最偉大的發現之類的……後來那個夢想破滅了,我的夢想才轉移到CS上,因為除此之外,不知道自己還能有什麼夢想了。”
他看著窗外被午後豔陽照耀的T大校園。正對窗戶的主樓,兩邊各個系館相對而列,經管學院、法學院、建築系、技科樓,次第排開,擁著中央狹長的綠地,一直延伸到主樓門前的廣場,就像大一開學剛進來時看到的一樣,莊重、端正、遼闊,讓無數新生心懷激蕩。
“現在我知道了,我這輩子既不可能當上科學家,也不可能成為為國爭光的電競運動員,我TM就是個澡堂老闆的兒子,以後也會變成澡堂老闆。我現在的夢想就是把我家的澡堂子開成連鎖店,開遍全國,賺數不完的錢,然後娶個特聰明的老婆,生個特聰明、身體特棒的兒子。將來他想當科學家,老子就大筆一揮,給他幾個億建實驗室;他想當運動員,老子也大筆一揮,給他幾個億開職業俱樂部,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他安靜地聽著,沒有說話。
Templar抽了幾口煙,情緒稍微平靜了一點:“你怎麼不吭聲?”
他搖搖頭,還是沒說話。
“其實我覺得你跟我們挺不一樣的,”Templar彈走煙灰,“X隊的很多人,包括二隊那些其實沒什麼天賦的,都是像我一樣,先沉迷遊戲,學業荒廢,走投無路了在遊戲上拼一把。但你不是,你好像從來沒有沉迷過。”
“那是因為,”他緩緩地說,“一個人無法同時沉迷於兩樣東西。”
滿地都是Templar抽剩的煙頭,扔得亂七八糟,他又掏出一根點上,然後遞一根給曲惟恩:“要不要也試試?心裡煩的時候,抽這個管用。”
他拿過來放在手裡玩了半晌,夾在耳朵上。
“不抽就還給我,一包煙老貴了,頂一盒飯呢。”Templar把那支煙搶回去,塞回煙盒裡,“我們幾個都抽煙,就你不抽,攛掇了你好幾回也不上鉤,老說嗓子不好。我覺得你嗓子好得很,吼起人來中氣十足,半點毛病沒有。”
的確是因為嗓子不好,不過不是他的。他也想過嘗試一下,尼古丁是不是真的像他們說的那樣神奇,但每次拿到手裡,就會想起她嗓子不舒服,聞不得一點煙味,以後如果想跟她在一起,肯定是不能抽煙的,就又放回去了。
那時他就明白,他心裡的那個模糊背影,鬧鐘燈珠微弱的亮光,午夜東操的腳步,陽臺屋簷下風鈴的叮噹,一直在那裡,從未止息。
CS的夢想已經結束,另一個簡單的小夢想,他不想再放棄。
他告別了遠行回家鄉的Templar,去異地工作重新開始的隊友,回到了闊別一年的宿舍,捧起買來後還沒摸過的大三專業課教材,開始認真學習。
老畢激動得熱淚盈眶:“你總算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了!”
“別說得我跟出家了似的行不?”他瞪了老畢一眼,“誰說我放下屠刀了,開電腦咱來切兩把,不爆頭就算你贏。”
老畢樂得只會傻笑。
他還是會偶爾上CS玩兩把,其他的遊戲,像星際、魔獸爭霸、極品飛車之類,閑下來也都會玩。就像Templar說的,他愛玩遊戲,但並不沉迷。
因為一個人,無法同時沉迷於兩樣東西。
X隊隊友工作後還跟他有聯繫,有一次推薦給他一個新遊戲:“魔獸出網遊了,做得特棒,要不要來玩玩看?”
“好啊。”
那時候網遊還不普遍,這是他第一次玩網路遊戲。下好用戶端,選了隊友的伺服器登進去,創建人物時,他一眼就看中了聯盟的女侏儒,不到半螢幕的身高,瞪著兩隻烏溜溜的大眼睛,小身子扭來扭去,又可笑,又可愛。
他選了法師職業,輸出犀利,練級快速,等隊友再想起他時,小法師已經滿級了。
“什麼?你選了侏儒?聯盟?我是部落啊!HSYH是部落公會!好多咱們學校的校友都在會裡,大家一起玩多好。”
他無所謂:“都一樣玩。”
隊友無可奈何:“練滿級也挺不容易的,你就玩著吧。聯盟那邊也有個咱學校的人組的公會,叫FREE,挺小的,我介紹你去吧。”
他加入了FREE,果然很小,只有十幾個人,不少還沒滿級。他不溫不火地玩著這個遊戲,每天晚上上幾個小時,白天乖乖地上課、寫作業、上自習。
他經常去圖書館自習,也經常碰見她。她依然保持著早起占座的習慣,大多數時候身邊的位置都是空的,那個法學院的小男友很少出現。
隨著期末臨近,自習座位變得越來越緊張。於是他就照搬以前的無賴做法,厚著臉皮過去坐她身邊,把她占座的書推到一旁:“這兒沒人吧?”
她從書裡抬起頭來:“呃……我給我男朋友占的,他一會兒就過來……”
“那我先坐會兒,等他來了再讓給他。快考試了,座位真難占。”說著把書包裡的東西一樣一樣拿出來,開始看書做題。
她也不好說什麼,只能讓他坐了。
看了一會兒書,眼睛瞄到她正在寫作業,湊過去問:“在寫什麼呢,演算法作業?寫好沒?”
“還剩最後一題不會做。”
“借我抄抄。”不由分手把她已經寫好的幾張紙拿過來,開始抄作業。
工工整整的字跡,小巧娟秀。作業紙是純白的,她會在背面墊一張橫線筆記本紙,依著橫紋寫,因此作業非常整齊。
飛快地抄完,看了一下最後一題,自己寫好過程,連著她的作業一起丟回去:“喏,禮尚往來,最後一題給你抄。”
她拿過去看明白解法,皺起眉說:“你這不是會做嗎,幹嗎還要抄我的?”
“都會做了幹嗎不抄?”
期末考試成績公佈下來,她氣得橫眉豎眼:“明明每次你都是抄我的作業,為什麼最後考的分還比我高!”
他鄙夷地斜眼俯視她:“那是因為你笨。”
笨蛋,你笨死了,連挑男人的眼光也爛得要命,活該一次又一次地被甩。
不管怎樣鄙視她的男友,但人家畢竟是正牌的,有名有份,等那男生姍姍來到自習教室,他還是得乖乖地給人家讓座,再去推旁邊無人的空位。
出現得多了,男友也感覺到了不對勁,有一次趁他出去上廁所,把他攔在走廊裡:“我說你到底什麼意思啊?”
他沒說話,只是居高臨下冷冷地看著他。
什麼意思?你說我什麼意思?我的意思就是你配不上她,識相的就早點滾蛋,把她身邊的位置讓出來,懂了沒?
男友被他瞪得有點發毛,轉開臉冷笑一聲:“做人要識趣。”
這句話反過來送給你。
安思冬從教室裡出來打水,看見兩人在走廊裡大眼瞪小眼,詫異地問:“你們在幹嗎?”
他並不在乎她的男朋友怎麼想,但是他不想她為難尷尬。考試周結束後,他就不再去上自習。
考前一個月開始奮發,加上有她詳細整齊的作業筆記做參考,大三上學期的成績還不算太差。到下學期他完全恢復了狀態,學分績又變成了9字打頭。
班主任很欣慰:“小夥子總算明白過來了,不算晚。幸好只有一門不及格,還有推研資格。要是能有點專案經驗加分,推研還是很有希望的。”
圖像課他和老畢合作寫大作業,覺得挺有意思,心想沒事自己動手寫個遊戲,也挺好玩。課後閒暇時就嘗試寫3D引擎,寫了半年多,居然還真寫出點樣子。
生活慢慢地走上正軌,上課、寫作業、做實驗、寫論文,課後玩遊戲、上BBS灌水、寫引擎、打球、跑步。
——還有思念,還有等待。
等待那個不屬於她命中緣分的人離開,等待另一個機會重來。
那天只是很平常的一天,天氣炎熱,蟬聲聒噪。如果要說有什麼特殊的,那就是考試周終於結束了,暑假即將開始。
小胖和周遠航都回家了,宿舍裡只剩他和老畢兩個人。老畢剛從圖書館回來,被GRE折磨得面有菜色。他上WOW去看了兩眼,公會沒活動,就下線了,爬到BBS上隨便逛逛。
正在WOW版灌水,螢幕上突然跳出來一條消息。
Wintermelon:放暑假了,挺無聊的,推薦個遊戲玩玩唄?
他立刻回過去,問她喜歡玩什麼類型。她的愛好就像查姆查姆一樣初級,什麼掃雷、空當接龍、連連看、祖瑪,都是辦公室大媽遊戲,勉強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幾個國產RPG了。
“要能吸引人投入進去、一玩玩很久的。”
他心中一動,試探地問:“暑假不回家嗎?”
“嗯,不回了。”
“沉迷遊戲可不好,小心男朋友生氣。”
“沒事,分手了。”
他盯著那三個字看了半天,仍然覺得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期盼了很久,一廂情願地認為肯定會發生,但真的發生了,又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老畢耷拉著眼皮從他身邊經過,看了他一眼:“在看毛片還是在玩Hgame?一臉淫/笑。”湊過來想看他的螢幕。
“淫笑你妹。”他把老畢推開,又踹了一腳,“洗你的澡去。”
老畢看到他螢幕的介面是BBS,撇撇嘴走了。他坐回電腦前,看著那美妙的三個字,嘴角再一次忍不住揚起。
兩年零四個月,八百多個日日夜夜,終於還是等到這一天。
他深吸一口氣,按下回復鍵。
“來玩魔獸世界吧。”
《諾森德》番外篇‧那些往事 ——完——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30 01:44:29
篇外:QAZ小盆友
其實在這篇文結束的2011年初,本篇的主人公連顆受精卵都不是——哦,事實上,他爹和她媽連製作受精卵這項簡單易學原始人都會的技能還沒掌握。但作者既然能帶著一大群讀者穿越到2011年的端午節去偷窺人家小夫妻度蜜月洗鴛鴦浴神馬滴,那麼再往後多穿幾年,應該也不是難事。
QAZ小盆友原本並不叫QAZ。
當他還在媽媽肚子裡時,他那兩個理工科畢業沒文化的父母拿著字典翻來翻去幫他起名字。他爹很沒創意地對他媽說:“我姓曲,你姓安,孩子就叫曲安X吧。”
她媽居然還很沒創意地附和:“好啊好啊,這樣就只需要想一個字了。”
他爹說:“取個Z開頭的字吧,名字縮寫QAZ,鍵盤最左邊的三個字母。Q是我,A是你……”一邊說一邊把字典翻到Z那裡開始找。
“Q是你,A是我,那Z是誰?”
他爹翻字典翻得正起勁,沒注意聽,指著一個字問他媽:“你覺得這個‘縝’字怎麼樣?”
他媽柳眉倒豎:“還‘鄭’!鄭什麼鄭!你什麼意思哦?”
“是‘縝’不是‘鄭’。”
他媽是南方人,前後鼻音分不太清。“不就是‘鄭’嗎!”
他爸耐心地糾正他媽的普通話發音:“是前鼻音第三聲的‘縝’,不是後鼻音第四聲的‘鄭’。”
“聽起來都差不多!不行,不許叫這個!”女人發起脾氣來是很不講理的,尤其還是個懷孕中特別容易激動發脾氣還不能受刺激的孕婦。
他爹趕緊舉起雙手:“好好好,不叫這個,不叫這個。你先坐下好嗎?”
“哼!”大腹便便的女王陛下冷豔高貴地昂起下巴,手扶著小曲子的胳膊慢慢坐回沙發上。
“那你說叫什麼好?”
女王陛下把手一揮:“整那麼多亂七八糟的幹嗎,就叫曲安,姓曲名安!”
曲安小盆友健健康康平平順順乖乖巧巧地長成了一名高大健壯的男子漢,一轉眼,他……六歲了,該上小學了。= =
第一天上學,老師說:“同學們,先自我介紹一下,好不好?”
這年頭的小孩一個比一個早熟,一個比一個能,自我介紹,那還不是小菜一碟。
“大家好,我叫張楊,因為我爸爸姓張,我媽媽姓楊,他們希望我像我的名字一樣出色飛揚。我的愛好是blablabla……希望和大家成為好朋友,謝謝!”
“同學們大家好,我叫梁夏,因為我爸爸姓梁,我媽媽姓夏,我希望每個夏天都像我的名字一樣涼快不熱。我喜歡blablabla……很高興認識這麼多新同學,你們要帶我一起玩哦。”
“同學們大家早上好,我叫謝桓,因為我爸爸姓謝,我媽媽姓桓。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前的古代,謝和桓是有名的大家族blablabla……”
“親愛的同學們大家早上好,我的名字叫羅林,因為我爸爸姓羅,我媽媽姓林……”
這年頭的父母怎麼都這麼沒創意?= =
曲安小盆友個子最高,坐在最後一排。前面是個像洋娃娃一樣可愛的小女孩,紮倆小辮兒,站起來嗲聲嗲氣地說:“我爸爸姓李,我媽媽姓安……”
有調皮的小男孩怪腔怪調地學她:“所以我叫李安!”
洋娃娃白了他們一眼:“本來他們是想給我起名叫李安,但因為有個人已經叫李安了,所以我就叫李安安!”
最後輪到曲安小盆友,他有點害羞:“同學們好,我叫曲安……”
幾個小男生一起接:“因為我爸爸姓曲,我媽媽姓安!”
曲安小盆友氣壞了,又不能反駁他們,因為他的名字的確就是這麼沒創意。
下午放學,他和可愛的李安安小朋友一起回家,走到校門口,碰上幾個從附近的幼稚園一起升上來的小男孩。
男孩們沖他們做鬼臉:“我爸爸姓李,我媽媽姓安~”
“我爸爸姓曲,我媽媽姓安~”
“我叫李安安~”
“我叫曲安安~”
“安安,安安!”
高大健壯的曲安男子漢何曾受過這種侮辱,他把他們揍了一頓。
結果就是上學第一天他就被老師護送回家,然後被他更高大健壯的爹揍了一頓。
曲安小盆友最怕他爹,尤其怕他爹蒲扇似的大巴掌。他眼淚汪汪地揉著屁股跑去他媽那裡撒嬌哭訴:“媽媽,我要改名字!55555……”
他媽正在做飯,放下菜刀問:“安安,怎麼啦?”
一聽這兩個字,曲安小盆友哭得更傷心了:“我不要叫安安,我要改名字!安安太像女生了,同學們都笑話我,人家是槓槓的純爺們!”
-_-b
由於曲安這個名字是他媽拍板的,他媽也覺得很內疚,經不起他再三撒嬌打滾哭鬧,終於同意帶他去派出所改名字。
關於改什麼新名字,他爹和他媽又拿著字典翻來翻去翻了很久。
他爹說:“我看還是叫曲安縝好了,以後網上ID就叫QAZ,多像我兒子。”
“不行,還是叫QA,只有Q和A!”
“可是安安這個名字他不肯哪,確實有點像女孩名。”
他媽一拍字典:“那就叫曲昂,這個字不像女生了吧,夠爺們了吧?”
曲安小盆友讓他媽詳細解釋了一下“昂”字的含義,覺得確實還比較爺們,就答應了。
於是某天曲安小盆友興沖沖地一手牽著他爹,一手牽著他媽,一家三口帶著戶口本殺去派出所給他改名字。
“原名曲安,改成曲昂?不行,改不了。”派出所的員警叔叔毫不留情地打破他的幻想,“現在重名太多了,改名只能改雙名。”
曲安小盆友大受打擊,傷心欲絕:“今天我要改名,一定要改!不改我就不回家!嗚嗚嗚!”
沒文化的他爹和他媽傻眼了。曲安和曲昂都是他們翻了很久字典才想出來的,站這兒突然要想個雙名,從哪兒來?
員警叔叔說:“要不就叫曲安安好了。”
這無疑是往曲安小盆友的傷口上又撒了一把鹽:“我才不要叫曲安安,死也不要叫曲安安!哇哇哇!”
“那叫曲昂昂?”
他媽看了一眼他爹:“好像有點像……某種動物的叫聲?”
員警叔叔不耐煩了:“到底改不改?要改就快點,我們要下班了。”
一家之主當機立斷:“改成曲安縝,縝密的縝。”
他媽柳眉倒豎,被他爹低下頭瞥了一眼:“你有更好的提議?”
可恨他媽關鍵時刻腦子當機,就是想不出來別的名字,只好聽從他爹的意見,把曲安小盆友戶口本上的名字改成了曲安縝。
從此,QA小盆友就正式變成了QAZ。
QAZ小盆友像他爹小時候一樣,從托兒所開始就坐最後一排,身邊同齡的小朋友沒有比他高的。同樣,他也像他爹小時候一樣,對矮個子的人格外鄙視。
其中也包括他媽。= =
“媽媽,我剛剛量了一下,我有1米3了!”
他媽慈愛地摸摸他的頭:“是嗎,長這麼高了呀,媽媽上六年級的時候也才這麼高呢。”
QAZ小盆友打量了他媽一圈:“我就知道。”
-_-#
“媽媽,你現在多高啊?”
“1米60,”他媽拿手比比他的頭頂,“還差30公分,比你高一個頭呢。”
“那你今年多少歲了呀?”
“35,幹嗎?”
QAZ小盆友又打量了他媽一圈:“我10歲的時候就能比你35歲還高了。”
-_-b
“媽媽,你今年多少歲了呀?”
“上次不是告訴過你了嗎,35。”
“哦,”他翻翻手裡的童書,再度打量了他媽一圈,“那你可能不會再長高了。”
=_=|||
“媽媽,你多高呀?”
“1米60!正常人的身高!”
“爸爸,你多高呀?”
“1米88。”
QAZ小盆友偎進他爹懷裡:“幸好有爸爸。”
—_—b
他媽抓狂了:“我有那麼矮嗎,世界上比我矮的人多的是!你看小君的媽媽,她就比我還矮!她才是咱們社區裡最矮的媽媽!”
QAZ小盆友專心專心致志搭積木:“所以小君也是我們班最矮的同學。”
ToT(可憐躺著中槍的小君和小君媽……)
一家三口去商場買東西看動畫電影,看完就在樓上的美食廣場吃飯。QAZ小朋友頭一次來這種地方,興奮地拿著卡到處躥。
大師傅熱情地招呼他:“小朋友,要不要來一碗過橋米線?”
“過橋米線補鈣嗎?”
大師傅愣了:“好像……不補吧。”
“那不用了,謝謝叔叔。”
“小朋友,吃過石鍋拌飯嗎?來一份嘗嘗吧。”
“石鍋拌飯補鈣嗎?”
“呃……”
“不補就不要了,謝謝阿姨。”
最後來到河南燴面攤位前,老闆是位體型堪比他爹的伯伯:“正宗河南燴面、羊肉湯,分量足,味道好,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伯伯,河南燴面補鈣嗎?”
伯伯嘿嘿一笑:“我家的湯底是用羊骨頭熬出來的,當然補鈣了!”
“那我要兩碗。”
QAZ小盆友端著兩大碗燴面搖搖晃晃地回到座位上,捧給他媽一碗:“媽媽,這個是給你的,咱們倆一人一碗。”
他媽喜笑顏開:“乖寶寶,居然買了媽媽最喜歡吃的燴面,果然是知母莫若子呀!”
他爹吃醋了:“我沒有?”
“爸爸你不需要。”
他爹:“?”
他媽:“?”
QAZ小盆友低頭認真地吃面喝湯:“燴面補鈣,補鈣才能長高。”
-.-#
早上一家三口一起吃早餐。
“媽媽,我的牛奶給你。”
“不用了,我知道牛奶補鈣,我在喝呢……”= =
“我的是兒童高鈣牛奶,你的是普通牛奶。”他把自己的杯子推到他媽面前,“你比我更需要。”
他媽又抓狂了:“老話都說兒不嫌母醜!他這破毛病從哪兒遺傳來的!”
他爹悶頭只顧啃麵包。
受爹媽影響,QAZ小盆友從三四歲會敲鍵盤、會拿手柄就開始接觸遊戲。到上小學時,很多遊戲已經玩得比他媽還溜了。
週末一家三口一起坐在客廳地板上對著電視打格鬥遊戲。
他媽第101次輸在他手底下,不甘地喝斥他:“你玩了好多局了,一邊兒去,換你爸來!”
他乖乖地把手柄給他爹,看著他媽贏了一局,心滿意足地站起來拍拍屁股:“總算贏了一局,做飯去。”
讓QAZ小盆友迷惑的是,他媽老輸給他,他爹又老輸給他媽,但是每次他和他爹對戰,卻都是他輸。
看著他媽走進了廚房,他捂著嘴湊近他爹小聲問:“爸爸,你是故意讓媽媽的吧?”
他爹也捂著嘴湊近他:“是呀,你別告訴她,那樣會打擊她的。”
“哦,”他冷豔高貴地說,“其實我也是故意讓你的。”
→_→
上學識字之後,QAZ小盆友變得很喜歡看書。
“媽媽媽媽,這個書裡面的超人好厲害!他一個人拯救了世界!”
“哦。”他媽對這種騙小孩的東西興致缺缺。
“媽媽,我是班裡力氣最大個子最高的男生,你說我會不會也是超人呀?”
“超人得有很特別的地方,力氣大個子高不算的啊。”
“我有你這麼矮的媽媽還能長最高,我還不夠特別嗎?”
=_=|||
“媽媽媽媽,這本書裡說得好可怕!它說2012年是世界末日,地球要毀滅了!”
他媽拍拍他的頭:“別害怕,2012年已經過去了,地球沒毀滅,不用擔心啊。”
“為什麼2012年地球沒毀滅呀?”
“因為……可能有個超人拯救了地球吧。”= =
QAZ小盆友想了想:“媽媽,我是不是2012年生的?”
“是呀。”
“是不是因為我出生了,所以地球沒毀滅?那個超人是不是我呀?”
他媽默默地在內心安慰自己:每個小男孩都會有英雄夢,長大了就好了,隨他去吧……
QAZ小盆友慢慢地長大了,他的英雄主義情結也逐漸從超人、拯救地球這類回歸到現實世界,他變成熟了。= =
最近QAZ小盆友總是很晚才回家,回來就黏黏糊糊纏著他媽說他的見聞。
“媽媽,小君的媽媽剛剛生了一個小妹妹,我去看了,妹妹長得好可愛呀!”
他媽無動於衷:“哦。”
“媽媽,小君的妹妹吃奶的樣子好好玩哦,我學給你看,唔唔……”
他媽瞄了他一眼,繼續看電腦。
“媽媽,今天我和小君推著他妹妹下樓玩了,我還抱她了呢!我抱的時候她特別乖特別聽話,小君抱她她就哭,小君爺爺說我比小君還像她哥哥!”
“是嗎。”
“媽媽,小君的妹妹會笑了,她沖小君笑得好甜呀!可惜她沒對我笑……”
他媽還是無動於衷:“小君是她親哥哥,當然理他不理你了。”
旁敲側擊都沒用,QAZ小盆友只好單刀直入說出心裡話:“媽媽,我也好想當哥哥呀,你給我生個小妹妹吧。”
“別,光你一個就把我折騰得夠嗆,再來一個還不要了我的命啊。”
“我會乖乖的,我還會幫你照顧小妹妹,不讓你累著。”
“不行不行,媽媽要上班,沒空生小孩。”
“那你不要上班就好了嘛,上班好辛苦哦,媽媽就你呆在家裡專心生妹妹吧。”
他媽妄圖哄騙他:“媽媽不上班就掙不到錢,就沒法買菜買吃的,你就要挨餓,還會交不起學費沒有學上,知道嗎?”
“你騙人!小君媽媽說就算你不上班爸爸也養得起我們的!”
他媽囧了:“呃……咱們家已經有你了,一個家庭只能生一個小孩,這是國家規定的。”
“那小君為什麼能有妹妹?”
“那是……他們家違法!”(可憐再度躺著中槍的小君一家……)
“沒有,小君媽媽說因為小君爺爺奶奶只生了他爸爸一個,外公外婆只生了他媽媽一個,所以可以再生一個妹妹。”QAZ小盆友想了想,“咱們家也是這樣哦,所以也可以再生妹妹的,對不對?”
現在的小孩怎麼都這麼難騙啊……
QAZ小盆友開始利誘他媽:“媽媽,小君媽媽說她生完妹妹長高了,現在她有1米59了喲!如果你再不長高,就要被她超過了!你趕快也生吧!”
別提身高了行不行!(#‵′)凸
利誘不成,繼續裝可憐撒嬌,搖著他媽的胳膊:“媽媽,我快要過生日了,你給我生個妹妹當生日禮物吧,好不好?”
這禮物也太驚悚了,那可是個大活人欸……
“生寶寶必須先懷孕,懷孕至少要九個月,你看小君媽媽是不是大肚子很久才生下妹妹的?你下個月就過生日了,來不及了啊。”
QAZ小盆友掰著手指算了算:“那你現在就懷孕吧,到明年我過生日的時候,妹妹就五個月大了,就像現在小君妹妹一樣,就會對我笑,我可以抱她出去玩了!”
你以為懷孕跟吃飯似的,說懷就懷啊……
晚上把睡著的QAZ小盆友抱回房間睡下,他爹對他媽說:“其實小安一個人是挺寂寞的,也沒有堂兄弟表姐妹。我也想再要個女兒,兒女雙全有福,你覺得呢?”
他媽掉頭就走,回自己房間:“要生你自己生,我才不生。這小傢伙生下來八斤半,疼死我了,半條命都被他折騰沒了。生完他我重了十斤,腰圍粗了兩寸!”
他爹跟回去,從後面摟住他媽的腰:“現在這樣正好啊,不用擔心會用力過猛弄折了……”
他媽老臉紅了,伸手去掰他爹的手,沒掰開,反被他爹舉起來往床上一扔,然後他整個人跟著壓了上來。
過了一會兒。
“喂,你還沒戴套……”
“用光了,不戴就不戴吧。”
“不行,今天是高危期……”
“要不咱們直接試試,聽老天的安排,如果懷上了你就生,沒懷上就當沒那個命,怎麼樣?”
“生孩子哪能這麼隨便?至少得做點準備吧。”
“小安不就是這麼生出來的?我看他挺好。”
“那時候年輕,當然不一樣。我都35了,算高齡產婦,得注意點兒。這段時間工作忙,身體也不太好……”
“這麼說你答應了?”
“誰說我答應……唔!”
……
嗯,你們懂的。
不管他爹和他媽有沒有成功地給他製造出小妹妹,QAZ小盆友已經完全沉浸在“明年過生日我就有和小君妹妹一樣可愛——不,比小君妹妹還要可愛——會對我笑的小妹妹抱著出去玩了”的喜悅和期盼中了。
“媽媽,我希望妹妹長得像你……”
他媽斜著眼,語氣酸溜溜的:“也不知道是誰成天嫌他媽長得矮要補鈣什麼的……哼!”
“妹妹就要小小的才可愛嘛,我最喜歡小個兒的女孩子了!”
這轉變得可真夠快的。= =
當然,他媽不知道的是,這也是從他爹那裡遺傳來的……
還在上一年級的QAZ小盆友已經認得26個字母了,他坐在他媽懷裡點鍵盤,手指向開頭三個字母:“媽媽,爸爸說這是他名字的縮寫,Q、W、E。”
繼續指第二排:“這是你的,A、S、D。”
然後指左邊一列:“這是我,是你們倆合起來,Q、A、Z。”
他媽決定忽略那個Z。
“媽媽,我想到了,等妹妹生出來,就給她起這個名字吧,在我後面的三個!”他指指QAZ旁邊的WSX,“如果以後再生個小弟弟,就再起妹妹後面的!”繼續指第三列的EDC。
他媽:“……”
親愛的QAZ小盆友,你忘了最重要的一點,不管你爹和你媽給你生多少個弟弟妹妹,他們都得跟你一樣,姓曲……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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