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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凌築 -【霍姬調情(天地門之八)】《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6-4-2 01:01:27     標題: 凌築 -【霍姬調情(天地門之八)】《全文完》

霍姬調情【天地門8】凌築

自從愛心極度氾濫的「女兒」撿個殺手回來,
她就像鏢靶紅心,成天被歹徒追著跑,
但,每次他都會適時的出手相救,
就連她躲進醫院的冷凍庫,他也陪在一旁,
不過,她好像被凍昏頭了,
竟在這全身慢慢變冰棒的時刻,
只想和他擦出愛的火花來暖和暖和身體,
喔!真是大神奇,
才一次經驗,她就愛上和他…….
就連在鬼屋也不忘來段愛的進行式,
但他總在做愛後,
說他們不適合……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6-4-2 01:02:25

     天地門,源起於清代反清復明之天地會分支之一,後因天地易名為同盟成為革命組織。在清末民初時揭竿起義,推翻腐敗的滿清後,因日侵華而潛為抗日的情報組織和中堅份子。衍生至今,幫派和盟會為華人黑社會一大特色。天地門自古存在至今,稟天地浩然正氣,為今日波譎雲詭、風起雲湧、黑白兩道早分不出何為正、何為邪之中,注入一股清流。

  天地門經營事業遍及天地,油田礦業、賭場酒店,惟一禁例為凡天地中人均不得涉及毒品交易,違者輕則逐出門,重則殺無赦。

  天為幽皇、地為闔帝,無人識其真面目。而對外處理事務則為文魁、武閻,其下文堂設星龍、飛虎;武堂有刀魅、劍影。勤務之外,大部分時間他們都各有正職,比方文魁是大學客座教授,精於電腦科技;星龍是考古學家,擅摹仿藝術;飛虎在警局當差,對物理化學頗有心得;武閻則是某大公司三少;刀魅,二流演員,扮演各種角色;至於劍影是賽車好手,喜歡拆裝機械零件及精密儀器。有任務或出勤時,他們才會收到遇水即糊、遇火即化的黑白紙旗通知。一旦天地旗出,文武匯聚,笑傲夭池。

天:幽皇
——護衛:冷絕(掌情報網)

地:喑帝
——護衛:鬼夜(喑之殺手)

文堂:文魁
——星龍(偽造的神技幾乎是藝術)
——飛虎(化學物理藥物之研究)

武堂:武閻(武昭訓)
——刀魅(擅偽裝及演技)
——劍影(精電子機械)

天地門---鬼夜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6-4-2 01:02:48

楔子

     寒冷的夜,天空看不見半顆星子,月亮也
失去了芳蹤,只有呼嘯的狂風驟舞,吹得樹葉沙沙嘶鳴,空氣中傳來不明的淒厲哀叫聲
,迥蕩在矗立於荒煙蔓草的廢棄倉庫周圍。

  「說!地圖在哪?再不說你的最後一根腳指頭就保不住了。」微弱的燈光下,令人
驚悚的笑聲環繞在一個半跪在地上,雙手被反剪的佝僂男子四周。他的頭發被人掀起,
強迫面對一個坐在椅上,好整以暇的盯視著他的彪形大漢。

  彪形大漢臉上沒有表情,隨從替他點燃煙,他吞雲吐霧的道出話,「動手。」

  「啊——「冷汗自佝僂男子額際淌下,灰白的臉孔因痛苦而扭曲,瘦骨鱗峋的身上
血跡斑斑,一條條血痕清楚可見,被劃破的衣衫也都染上污濁的血。

  「看來你是不見黃河心不死。」彪形大漢走上前,不留情的將煙用力捻在佝僂男子
身上新增的傷口上。「還不快說?」

  「哎……我真……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宏哥送給她了……」

  「丁宏?他送給誰了?」

  「丁宏……宏哥,不知道。」頓時,他痛暈了過去。

  「該死的,拿水潑醒他!一彪形大漢揪起被潑醒仍意識渾沌的佝僂男子,「我再問
一次,丁宏把地圖交給了誰?」

  「霍……姬?」

  「那她人呢?」

  「死……死了,她死了。」血絲溢出佝僂男子的唇角,半啟的眼皮慢慢垂下。

  「干----啊----」彪形大漢惱怒的揚起掌,冷不防的掌心傳來刺骨的劇痛,痛得他
哇哇大叫,他的手背被一支牙籤給扎進三分,「是誰?誰幹的好事!」

  「浦安東先生,我只要你手中的蕭先生。」一片漆黑中飄送著幽冥地獄的迥音。

  「你好大的膽子,敢在越南幫的地盤上撒野,你是不想活……哎唷!該死的!」浦
安東的大腿又中一記,「你們還愣在這幹麼,還不快去把人給我揪出來。」

  圍在他四周的隨從立刻散去。

  拔下竹簽,浦安東咬牙忍痛,惶悚的舉目四顧,他竟連敵人如何出手。牙籤從何處
飛來的都不知道,一股寒意由背脊竄升。

  「我只要蕭先生。」隨著低迥的鬼音流逝,一道流星似的影子掠過浦安東眼前,嵌
入血泊中的是支牙籤粘著黑白兩色的三角形紙旗,慢慢的被地上的血水濡濕化成糊狀。

  浦安東臉上倏地失去血色,駭然的打個寒顫,「你……你是天地門的殺手?」

  「老大!」四處都搜不到人的隨從全聚到浦安東身邊。

  「我只要蕭先生。」

  「該死的!」浦安東臉頰肌肉抽搐著,睨視已奄奄一息的蕭大順,他啐了口痰,「
要就給你,我們撤。」狠狠的踹了下已陷入昏迷不斷囈語的蕭大順後,他才率眾趕緊離
去。

  恢復沉寂的倉庫,黑暗中有個全身漆黑的高瘦男子緩緩的踱到蕭大順身邊,背著微
弱的光線無法看清他的面孔,只見他從容不迫的蹲下,扶起蕭大順的頭,側耳聆聽氣若
游絲的蕭大順口中的囈語。

  「地圖……霍姬……地圖……霍姬……」』微弱的聲音漸不可聞。

  黑衣男子放下再也睜不開眼的蕭大順不疾不徐的站起離去,再度沒入黑暗。

  冷颯颯的淒風鬼哭神號,在黑夜裡奏起了地獄的死亡之樂。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6-4-2 01:03:19

【第一章】

  晴空萬里的午後,調皮的風兒溜進屋內玩弄門上的風鈴,清脆悅耳的聲音引起被籠
子掩去身形的白色人影的回響。

  「歡迎光臨,」籠後探出個以筆桿隨意扎個髻的女子,黑框俗又老氣的眼鏡遮去她
大半的臉。鼻翕兩側還有些許雀斑點綴,整體看來是乏善可陳,對現代人而言,她算是
邋遢的懶女人。

  當她看見門口進來的小人兒時,唇角彎了彎,但觸及小人兒手裡毛茸茸的物體,嘴
立刻抿成一直線。

  「霍念婷,不是警告過你別亂撿路邊的小狗嗎?」

  綁著兩條大麻花辮的念婷臉一垂,小嘴一癟,「可是……可是它好可憐。」

  「我的小小姐,我是獸醫,不是開動物收容中心。」她雙手又回走到念婷面前。

  「媽咪,難道我們不能帶它回家嗎?」

  「我們已經養了三隻狗、兩只貓。」全都是這小鬼撿回來的,還不包括送人的魚和
鳥等各形各色的小動物,現代人隨喜好任性而為,想養就養,不想養就隨處一扔,真是
太不應該了。

  「李醫師,我家小花死掉了,」伴隨推門聲響起的是痛哭失聲的中年婦人。

  「吳太太,節哀順變,狗死不能復生。」李冠燕安慰吳太太。

  「冠燕,你的便當……」再度響起的是醫院的助理黃曉波的聲音,「啊!有客人,
吳太太,你的小花情況怎樣?」她話剛落下,「哇!」的哭聲幾乎掀翻屋頂。

  這粗線條的白癡!李冠燕送她一個大白眼,手忙腳亂的遞上紙巾,安撫淚如洩洪的
吳太太。

  「黃姊姊,你真不會察言觀色。」人小鬼大的念婷拉過黃曉筱到角落交頭接耳。

  黃曉筱也壓低嗓門,「我本想問小花還活著嗎?」

  「你們兩個在講什麼悄悄話、還不過來送吳太太。」好不容易讓吳太太情緒穩定下
來,為了她及動物們的聽力著想,李冠燕有先見之明的送客。

  「李醫師,小花在世時真謝謝你的照顧。」吳太太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道。

  「哪裡,這是我們做醫生應盡的職責。」李冠燕陪笑著,手已握在門把上。「以後
還要請你多多照顧。」敞開大門,她打算只要吳太太一踏出去便馬上關上門,豈知吳太
太的情緒突然一盯八十度轉彎。

  「好可愛的小狗。」吳太太發現念婷抱著一隻搖尾乞憐的小狗,不怕生的正對每個
人示好,連她也不禁伸手去摸小狗的頭,「小妹妹,這狗狗是你的嗎?」

  「是!」

  「不是!」

  在念婷大聲回答的同時起了反對聲浪,不容她違抗的李冠燕正板起娘面孔。

  「這……」吳太太困惑的看著李冠燕和念婷。

  「抱歉,忘了介紹,這位是小女霍念婷。」李冠燕介紹著。

  「李醫師,你結婚啦?」

  「我……這……」李冠燕正不知道怎麼解釋時,門上的風鈴再度叮噹響起。

  「我下課了。」俊秀的少男背著書包進門,在李冠燕額邊一啄,換來一聲猛烈的抽
氣聲。

  「念恩!有外人在。」李冠燕忙不迭的推開他,微微一笑,「不好意思,這位是小
犬唐念恩。」

  吳太太頭昏腦脹的看著跟她兒子差不多大的唐念恩,心想看不出外表年紀的李醫師
居然有一對子女,一個姓唐一個姓霍。

  「念恩哥哥,你看!」念婷計好的將狗舉到他面前。

  「又亂檢東西。」念恩不以為然的脾睨那只向他搖頭尾的小狗,真是人狗同種笑。

  「李醫師,他們都是你的小孩?」

  「算是啦!」李冠燕含笑的按下念恩的頭,一手牽起念婷,「還不向吳太太打聲招
呼。」

  「吳阿姨好。」念婷甜甜一笑,甜入吳太太的心坎,縱使念恩的態度不善也不以為
忤。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念婷和可愛的小狗身上。

  「呵呵!李醫師,你這對兒女出色極了。」吳太太揉揉念婷的頭。

  不喜歡陌生人亂摸她頭的念婷眼中閃過一抹不悅,不著痕跡的避開吳太太的大掌,
偏過頭楚楚可憐的望著李冠燕。

  「媽咪,這只小狗……」話未完便被截斷。

  「不可以,我們家已經養太多狗了。」

  「黃姊姊。」

  正樂得清閒悠哉吃著便當的黃曉筱聽到有人叫她,趕緊端起便當閃開,裝作沒聽見
、沒看見。

  「小妹妹,你的小狗可不可以借阿姨抱抱。」吳太太伸出手,小花的影子漸漸被這
討喜的小狗取代。

  「媽咪。」念婷豈不知大人的心眼,好幾次她撿回來的小動物就這樣帶走。

  李冠燕刻意不去理會她乞憐的目光,與抱著小狗把玩的吳太太寒暄,並成功的讓吳
太太從小花死去的陰霾中走出來。

  李冠燕轉身看著因委屈衝上二樓的念婷,重重歎了口氣,心想又要想辦法安慰這早
熟的小孩了。

  ***

  夜幕低垂霪雨霏霏。

  念婷站在麥當勞側門人少的角兒,免得被人推擠,她一手拿著冰淇淋舔著。一手提
著兒童餐。

  幾個大人經過看她孤零零的好心慰問。她都只是笑咪咪的搖頭反應。

  「原來是啞巴,真是太可惜了。」

  「長得那麼可愛,唉!」

  打擾了清靜的念婷決定閃人,趁大人圍在一起討論她原來是個啞巴真是可憐時,不
徐不疾的繞到麥當勞旁的暗巷,打算繞一圈回到原點。

  長長暗巷,細雨飄呀飄使空氣像蒙卜一層白色輕紗。

  在暈黃的路燈下,垃圾堆邊有個龐大的黑影引起她的注意。

  她心生快意,又忍不住好奇心的驅使,佯裝若無其事的經過,在經過時不禁多看那
龐大的黑影兩眼。

  一襲黑風衣更突顯他輪廓分明的臉白得近乎像張白紙,像極了電影中的吸血鬼;而
他的嘴唇泛緊,黑又濃密的長睫毛下是對漂亮的黑瞳,它正瞬也不瞬的與她對視。

  她戒慎的問:「大哥哥,這地板很髒,你為什麼要坐在地上?」

  望入一雙純真的靈活大眼睛,他卸下防備;「小女孩,難道你媽媽沒告訴你不可以
和陌生人說話?」

  「有啊!但我決定和大哥哥說話。」念婷對他的好奇又多了一分,他低沉的嗓音很
好聽。她蹲下身、看到一地殷紅的血泊,「大哥哥,你流血了耶,會不會痛?」

  他搖了搖頭,痛早已麻痺了。

  「怎麼不會痛?你騙人!每次我生病的時候,我媽咪就替我打針,打針就好痛,況
且大哥哥你流那麼多血。」這麼多血看來有點怵目驚心,她覺得他像電視上快死掉的人


  「你媽咪是醫生?」

  「她是獸醫,雖然她只幫動物治病,但她的醫術真的很好,看你那麼痛苦,我去叫
媽咪替你看看。」念婷想到就做。

  「不……」他沒來得及說完,念婷已漸漸遠去,心想不能讓她帶人來,他不能讓人
發現,他必須離開這,因為他是鬼夜,是暗之殺手。

  在昏厥前一刻他緊牙關欲站起,身子卻一晃,頭撞到牆,登時失去意識。

  ***

  念婷小跑步的回到麥當勞,冷不防地被帶進一個溫暖的臂彎。

  「你讓媽咪擔心死了。」李冠燕急喘的摟住念婷,心頭懸吊的大石頭這才落下。「
媽咪去停車場開車過來,你不是答應媽咪要在原地等嗎?」她的擔憂轉為不悅。

  「對不起啦!媽咪,人好多,我被擠到旁邊了。」念婷扯著小謊,雖這也是事實。

  「這次就算了,我們回去吧!」早知道就不該為了補償孩子而隨便答應她買垃圾食
物,差點因此失去她。

  「媽咪,先別走,我帶你去看樣東西。」念婷不由分說的拉著李冠燕往暗巷走去。

  「你該不會又看到什麼小狗、小貓吧?」她任念婷拖著走,但跟前倒在地上的巨大
物體讓她嚇了一跳。

  「媽咪,這大哥哥受好重的傷。」念婷蹲到鬼夜身邊,手拍了拍他,「大哥哥,你
醒一醒,我帶我媽咪來看你了。」

  李冠燕瞇起眼,直覺他受的傷不是普通的傷,「念婷快過來,這種事交給警察伯伯
處理,我們快離開這。」她認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媽咪,你不是教我們助人為快樂之本?大哥哥好可憐,你不會見死不救吧?」

  「我是獸醫,不是醫生。」在台灣這實施槍管制的蕞爾小島,會被子彈殺傷的人不
多,除了警方,就是黑社會。

  「媽咪!」念婷睜著晶瑩的水眸,可憐兮兮的懇求,「大哥哥不是壞人,你救救他
啦!」

  「壞人不會在臉上寫著壞人。」李冠燕咕噥的低咒,蹲下身檢視鬼夜身上的傷,發
現有七處槍傷,其中一處深達肺腑,血已經凝結與黑色衣服黏在一起。

  她將食指貼在他的鼻翕下,發現還有些許微弱的氣息,再將手搭在他粗如碗口的手
腕脈搏上時,毫無預警的他反掌一抓,冷酷的黑眸圓睜的注視著她。

  她駭然變色的跌坐在地,偏偏他的手像鐵箝一樣怎麼也掙不開,「快放手。」

  「大哥哥,她是我媽咪,她是來幫你的,你放心,你不會有事的。」念婷忙不迭的
安撫他。

  他死了嗎?為什麼他看到了天使?忽然他雙目一黑,天使不見了。

  李冠燕魂甫定的拍了拍胸口,心跳如雷。

  「媽咪,大哥哥死了嗎?他怎麼不動了?」

  「放心,他死不了。」誰叫她倒楣的碰上他!「念婷你在這看好他,媽咪去把車開
過來。」

  「媽咪,你會救他嗎?」念婷的小臉仍存著一絲絲不確定。

  李冠燕深呼吸,綻開笑容,「你相信媽咪嗎?」

  念婷毫不猶豫的點頭如搗蒜。

  彎下腰輕輕啄了下她的額,李冠燕柔語輕聲道:「媽咪去開車,馬上就來。」

  ***

  返回林口獨棟透天別墅,這裡位處偏僻的寧靜市郊,只有十餘戶的住戶,平日鮮少
有人,只有假日才稍有人煙。

  「怎麼那麼晚?」念恩環臂倚著門,不苟言笑的稚臉看起來有些老成。

  「我們去麥當勞。」李冠燕停好車,將念婷抱下車。

  「念恩哥哥,你快來看,我們帶了個好東西回來。」念婷一蹦一跳的抓著念恩的手
走到車後座,渾然無視李冠燕打的暗號。

  「好東西?!真是好東西,你們居然撿個男人回來。」最後一句話的分貝突然拔高
。他真搞不懂這一大一小腦袋裡裝什麼爛泥,隨地亂撿狗就罷了,這回居然連人都撿回
家?

  「念恩哥哥,你生氣啦?」念婷小心翼翼的覷了覷面孔繃緊的念恩。

  「現在說這有什麼用,最要緊的是先醫治他,他傷得不輕。」李冠燕吃力的拖著鬼
夜下車。「念恩,快過來幫忙扶他一下。」

  「我不要!你自己撿回來的東西自己負責。」他轉身「砰「的一聲甩上門。

  李冠燕見狀,低咒一聲,感歎著現在的小孩愈來愈難使喚。

  「媽咪,我來幫你。」念婷自告奮勇。

  「不用了,你幫媽咪開門就好了。」還好當獸醫練就一身好體力,否則怎麼制伏那
些獸類。李冠燕使勁扛起昏迷的鬼夜,一步一腳的爬上門前階梯,但,才踏出一步,門
又「砰」的一聲打開。

  「給我!」臉色不悅的念恩直接扶過鬼夜,「別忘了欠我一次。」撂下話,他大跨
步的進屋。

  真是一點也不可愛。李冠燕好笑又好氣,捶了捶禁不住重負的腰。唉!年紀大了,
體力也退化了。

  「媽咪,快一點。」沒得喘息的機會,李冠燕又被念婷拖進屋。

  屋內,只見念恩動作粗魯的將鬼夜扔進沙發,一聲不吭的走到餐廳吃飯。

  桌上的菜餚已冷,李冠燕看出念恩是在等她們回來一起用餐,不由得內疚感油然而
生。

  「念恩。」李冠燕心虛的走到他身邊。

  「還有什麼事?」

  「呃……可不可以幫忙將他抬進客房。」她到嘴邊的道歉因他陰沉的注視又吞回肚
裡。

  念恩重重放下碗箸,沒多說什麼的聽令行事。只是在經過她身邊時,遞給她一個深
奧難測的眼神,害她的心漏跳一拍。

  直不知道現在青少年究竟在想什麼?李冠燕搖搖頭苦笑不已的跟上念恩,而念恩一
丟下人就頭也不回的離開。

  救人如救火,李冠燕換上醫師袍准備施救。

  雖然在醫學院見多了屍體,但如今面對有如死者的他,她的心頭仍忍不住驚愕不已


  她憑著替動物醫治的經驗,首先避開被子彈射傷的部分,剪開他的衣服,看到衣服
和血肉黏糊在一起,叫人怵目驚心。

  為預防動手術時他痛醒,她先替他施打適量的麻醉劑。

  脫下他全身的衣服,僅留條內褲,他昂藏挺拔的身軀讓人為之一,陽剛的線條明顯
可見,看著、看著,她不禁吞了吞口水。

  「媽咪,我把水煮開了,毛巾也消過毒了。」念婷捧著臉盆闖入,「還有你的工具
我也替你准備好了。」

  李冠燕慌忙的收回色迷迷的視線,平靜的指示,「先擱在桌上,你去門外等著。」
將念婷擋在門外,她刻不容緩的著手醫治他。

  李冠燕替鬼夜急救後,他昏迷了三天三夜,還發了高燒,累得她日夜不休的替他擦
拭汗濕的身子。

  鬼夜醒過來時,他張著警戒的雙眼環顧四周,視線落在伏在床頭櫃熟睡的女子身上
,她白皙的肌膚不沾胭脂,純淨宛若白蓮,如羽扇似的長睫毛下有明顯的黑眼眶,是她
救了他嗎?

  「媽咪,我們回來了。」念婷悅耳的稚音乍響,驚醒了李冠燕。

  鬼夜連忙合上眼,在不確定對方是敵是友,他打算佯裝仍在昏迷中。

  「媽咪,他醒了嗎?」念婷細碎的步伐直奔至客房。

  被吵醒的李冠燕打了個呵欠,「沒那麼快啦!念恩下課啦?」她的目光移向站在門
口面無表情的念恩身上,「糟糕!我還沒煮飯。」

  「媽咪,你不必忙了,有念恩哥哥在。」念婷仰起小臉蛋,摟著全身硬邦邦轉身離
去的念恩,對他的推拒不以為意,「念恩哥哥別走那麼快。」

  真是人小鬼大。李冠燕輕合上門,倦意再度席捲她,她又打了幾個呵欠,走到桌邊
趴著就睡。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6-4-2 01:03:42

【第二章】

  隨著彈指如飛落在鍵盤上,電腦董幕上出現一張染成紫發的叛逆少女的照片,旁邊
也跟著顯現一排她的詳細資料。

  「霍姬,背景不詳,來歷不明,沒有人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傳言她是丁宏的秘密情
人,又傳言他們已同居並生下一子,至於丁宏——」再按下進入鍵,螢幕變成一張軍人
的大頭照及他的資料。

  「丁宏,台灣台南人,父母早歿。十年前娶妻,不久離異,原因不明,可能是因為
他的職業是警察的關係。他原是打擊犯罪小組的臥底警察,曾屢建大功,不知何因三年
前因違反警紀而免職。

  「最新的情報是他染上毒癮,離職前正查緝哥倫比亞大毒梟由泰國轉運毒品到台灣
的事,市價超過百億美金的毒口失去蹤影。而所有的資料都顯示是丁宏私藏毒品,目前
丁宏的下落不明。

  「文魁,拜託,我們才剛下飛機。」刀魅聽著冗長的資料猛打呵欠。

  「老大,讓我們休息一下。」飛虎拚命撐著快變熊貓的眼。

  文魁似笑非關的瞅著癱在椅上的兩人,「飛虎、刀魅,你們想跟鬼夜色同行我也不
反對。」

  兩個大男人立刻頭搖得像波浪鼓。

  「那你們可以出發了。」文魁扔給他們一人一支黑白旗。

  黑白旗正象徵傳說中神秘的天地門。

  天地門,源起於清代反清復明的組織,在民初化身革命同盟,隨著時代洪流又變身
為抗日份子,衍生至今,幫派和盟會是為華人社會的一大特色,而天地門自古便存在,
在今日波譎雲詭、風起雲湧,黑白兩道早已分不出何為正、何為邪之中注入一股清流。

  天為幽皇,地為暗帝,無人識其真面目。幽皇控天地財源命脈,貼身侍從為冷絕;
而暗帝身邊有鬼夜,掌暗之殺手。

  對外負責運作則分設文、武兩堂,文有文魁,以下有星龍、飛虎佐住;武有武閻,
其下刀魅、劍影為將。平日一如普通老百姓,一旦天地旗出,文武匯聚,笑傲天地。

  「魅,你說那件案子是不是跟前陣子香港警察被殺的事有關?」飛虎將旗收入懷中


  「就是那個蕭大順,跟竊取哥倫比亞大毒梟毒品的丁宏是好哥們。」刀魅優雅的坐
回沙發。

  「沒錯!」文魁溫和的微笑,推了下鼻樑上的眼鏡。「而且蕭大順死的那一天,鬼
夜也在場。」

  聞言,飛虎和刀魅不約而同起了雞皮疙瘩,異口同聲的道:「鬼夜也在?」

  「有什麼不對?」武閻挑了下眉。

  「因為有鬼夜在的地方就會有死人!」飛虎想起那個冷冰冰似美麗石雕像的鬼夜,
不禁搖頭苦笑。

  「鬼夜也出這次任務嗎?」刀魅神經繃緊。

  「你們幹麼,鬼夜又不會吃人。」文魁啞然失笑,「放心啦!鬼夜的任務和你們不
同,他去找霍姬了。」

  「霍姬不是死了?」飛虎斂起歷眸深思了會兒,既然鬼夜會被派去找霍姬,那只有
一種可能。

  「沒錯!霍姬是死了,但她的人真的死了嗎?」

  ***

  晨曦的陽光曳得一室光亮,刺目的讓鬼夜睜不開眼,這樣燦爛的陽光,這樣的溫暖
不適合生活在黑暗中的他,他必須離開。

  他掙扎著坐起,赫然發現身無寸縷,僅著一條內褲,他的衣服呢?移動身軀時,不
經意扯動了傷口,他閉了下眼捱過那陣劇痛。

  「別動,你傷口還沒癒合。」李冠燕手肘掛著紙袋,端著飯菜的雙手連忙將餐盤擱
在一旁,急忙的走到他身旁。「你剛醒嗎?」

  鬼夜不置可否,伸手要拿床頭的衣服。

  「你要衣服是吧?」她替他取過來,「但上面破了好幾個洞,恐怕不能穿了,不過
我替你買了幾件新的衣服。」她遞出紙袋。

  他遲疑了片刻。

  「總共三套,你看著合不合適,我是依念恩的尺碼再加大幾碼,因為你比他高一個
頭,喔,我忘了告訴你念恩是我兒子,敝姓李,李冠燕。」她表示友善的伸出手,刻意
不去看他那寬闊強健的古銅色胸膛。

  他猶豫的伸出乎與她握了下。好柔軟的手,這是一個女人的手,當意識到這一點,
他發現自己竟握著她的柔荑不放,於是忙不迭的松開,抽回手的同時,平靜冰封的心湖
竟有些許的波動。

  他的手好像帶電?!李冠燕的心怦然一跳,脖子微燙的縮縮肩,好丟臉!她居然對
自己的病人想入非非。

  「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該告訴她嗎?他是天地門之鬼夜,沒有名字,他的真實姓名早在大火中燒盡。

  見他久久不答腔,李冠燕試圖以幽默的口吻探問。「你是聽不懂國語,還是我的問
題讓你難以啟齒,還是說你無法說話?」她怎麼也無法將他跟啞巴聯想在一起。

  「真是抱歉。」依她的經驗,身體上有殘疾的生物自尊心通常比較高,往往會有高
度防禦心和敵意,不管是對同類或對人。「不然這樣,我問,你用寫的。」她將手掌攤
開伸到他面前。

  寫在她手裡?!鬼夜斜睨了跟她白皙修長的纖纖細指。

  「寫在這。」她指了指自己的掌心,「你叫什麼名字?姓什麼?叫什麼?」

  躊躇了會兒,鬼夜伸出長滿繭的食指在她掌心寫下,「我沒有名字。」

  「不會吧!那你的家呢?」

  「我沒有家。」寫下塵封在冰湖心靈底下的回憶,隨著她的問話,不知為什麼不曾
向人提起的過往卻被她輕易的勾起。

  「怎麼可能?就算孤兒也有孤兒院或愛心慈善團體、社會局棲身,那你怎麼活下來
?」問到這,李冠燕的心莫名的泛起酸楚,早以為自己對感情麻痺,他輕易挑起她心痛
的憐惜。

  遲疑了半晌,他才慢慢寫下,「我是個殺手。」他不想騙她。

  掌心傳來麻酥的輕顫不及他寫下的那五個字來得令她震撼,「你說你……」照理她
應該抽回手並趕快拿起電話報警,而她只是楞在原地動彈不得。

  「沒錯!你不怕嗎?」正常人都應該避他而遠之。

  「怕!」雖是這麼說,可是她心裡沒有怕的成份,只有無法言喻的感傷,「但你為
什麼要告訴我,你不怕我報警嗎?」她覺得這個啞巴殺手也未免太奇怪。

  他的唇角掀了掀,揚起沒有笑意的笑,刀鑿斧刻的英俊臉龐沒有任何表情,一雙深
如大海的黑眸定睛的直視她,彷彿要淹沒她的靈魂。

  她心蕩神馳,很清楚在憐惜他的同時,她心中有另一種情愫開始萌芽。這是她第一
次對個初次見面的陌生男子一見鍾情,而他的身份卻是個殺手?!

  「你會嗎?」不知怎地他信這個陌生女子。

  「你相信我嗎?」

  他攝人的眸子直勾著她,毫不猶豫的點了下頭。

  「那你就安心在這養傷。」雖然她不介意他是殺手,但她無法不顧慮到念恩、念婷
的安危,不想讓發育中的孩子曝露在血腥和危險之下。

  踟躕了片刻,她想到兩全其美的辦法,「我平時不在家,你以後都跟我到獸醫醫院
好了,這樣也可以有個照應。」這樣小孩就不會有機會和他獨處了。

  「謝謝!」他真誠的寫下這兩個字。

  ***

  「冠燕,你老實招來,他是誰?」黃曉筱拽著李冠燕到一旁,發亮的眼睛不時覷向
正拍撫巨大獅子狗的鬼夜,凶猛的獅子狗在他面前宛若溫馴的小貓。

  「他叫陸拾之。」這是她替他取的名字,意指路邊撿到的。

  李冠燕一邊檢查籠子中動物的身體一邊做記錄,「嗯!小雪好多了,可以通知方小
姐來領。另外傑克的尾巴復原得差不多了,跟李先生說可以帶它回去,不過別讓它的尾
巴碰到水;小斯會拉肚子可能是亂吃東西,請周小姐注意一下它的飲食,另外開一份止
瀉藥給她。」她交代完將紀錄板交給黃曉筱,便朝電腦桌走去。

  「冠燕!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

  「我不是回答了嗎?」

  黃曉筱笑得很暖昧。「我問的是他是你什麼人?」

  「朋友。」

  「是男朋友吧?」黃曉筱壞壞的笑瞇了眼,手肘輕撞了下投入工作便心無旁鶩的李
冠燕。

  「拜託,你扯到哪裡去,難道有個上門找我的男人,都是我的男朋友?」李冠燕送
她一個大白眼,轉到電腦前端起咖啡倒杯咖啡後,又轉向電腦桌,「既然那麼困,去替
航空母艦植入晶片,傍晚劉先生會過來帶它,還有替林先生的貓、陳小姐的狗洗澡,他
們下班時會來領。」

  「真是的。我們又不是寵物保母中心,他們這些主人怎麼每次將動物丟在我們這就
不管。」黃曉筱雙手叉腰環顧一屋子貓狗豬鳥蛇蜥蜴。現代人什麼都養,電子雞、老鼠
、兔子、波斯貓等等一窩蜂的跟著流行養、機器還好,壞了就送資源回收;但動物呢?
它們可是有思想、有生命的。

  好比前幾年因一O一忠狗而流行養大麥町,結果熱潮一過。名貴狗兒身價暴跌,滿
街流浪狗有許多名狗的身影,讓人不禁感歎世態炎涼,台灣人心善變。

  「你就別抱怨了,至少他們這些主人沒把它們像囚犯關在籠子。」

  「航空母艦過來!」黃曉筱拍了拍手術台,用眼神示意蹲在鬼夜身邊的獅子狗,豈
知狗眼看人低,它連看都不屑看她一眼,著實氣炸了她,她雙手叉腰走到它面前,「航
空母艦!」

  獅子狗露出森冷銳利的白牙,充滿敵意的瞪視逼近的黃曉筱,嚇得她連忙後退一步


  「冠燕,我對大型狗沒轍!它會咬人,還是換你。」

  「誰叫你對它擺出凶神惡煞的表情。」李冠燕將所有動物的病歷紀錄輸入電腦後抬
起頭,「你看,小陸和它就處得不錯。」詫異他一個雙手沾滿血腥的殺手居然和動物們
相處的如此融洽,讓她對他的好奇又多了一分。

  「我這張無害的娃娃臉看起來會凶?人人都說我看起來像清純可愛的國中小女生,
一點也不像二十幾歲的大人。」

  聽黃曉筱如此大言不慚,李冠燕噗哧一笑,「那是「人」說,「狗」可不這麼認為
。」

  「那是狗眼無識人之明,善惡不分。」

  黃曉筱一語驚醒李冠燕,如果殺手是邪惡、殘暴的,動物最敏感,它們一定能分辨
出誰是好人、壞人。不期然的她目光觸及鬼夜清澄不見底的冷眸,她連忙別開臉,將發
燙的兩額掩在黑框眼鏡下。

  「陸抬之,你幫她一下。」她清清喉嚨,掩飾紊亂的心。

  鬼夜沒多說什麼,起身走到手術台邊拍了下台面,獅子狗矯健的一躍上了台面,乖
乖的趴著任人宰割,讓黃曉筱驚訝不已。

  「冠燕,你確定你們之間沒什麼關係?」

  「我們只是普通朋友。」黃曉筱眼中迸射出的耀眼光芒扎進心扉,李冠燕刻意忽略
那抹不舒服的刺痛,「那你不介意我和他做朋友吧?」

  「為什麼要介意?不過我事先聲明他不會說話。」她在幹麼?做這種揭穿他人隱疾
的惡劣行徑?她低垂下頭,不敢看他,內心懊悔不已。

  「你是啞巴?」黃曉筱口無遮攔的直說,「噢!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鬼夜想著她們兩個女人的反應,發現當個什麼都不用說話的人其實也不錯,至少他
沒有身份曝光的危險之慮。

  「小陸不是那麼小心眼的男人,他不會介意的,是不?」

  李冠燕厚重的鏡片下透著聰穎靈慧的黠光。

  連死生都置之度外的他又豈會介意這芝麻蒜皮的言詞之傷,不過他佩服她口舌敏捷
得讓人無從反駁,若搖頭豈不顯得他沒男人風度了。

  「所以說,曉筱,你想和他交朋友就自己加油、不必顧慮我。」

  「你好,我叫黃曉筱,你可以叫我曉筱。」黃曉筱在紀錄板上寫下自己的名字給鬼
夜瞧。

  鬼夜生硬的點了下頭表示看到了,不過一張過份俊美的臉龐依然冷冰冰的像石雕。

  「你有沒有女朋友?」見他沒拒絕,黃曉筱心中燃起了雀躍。

  黃曉筱大刺剌的話不但讓鬼夜平靜深沉的瞳中閃過難以察覺的錯愕,也直挑入李冠
燕心坎,這也是她想知道的。她不露痕跡的拉長耳朵,托高大眼鏡。

  「要用寫的嗎?」黃曉筱把筆遞給他,但他沒接過,空氣沉默了片刻,他搖了搖頭


  太好了!「哪麼未婚妻或老婆呢?」

  「曉筱!」李冠燕翻了翻白眼,曉筱那毫不掩飾垂涎的花癡形象彷彿幾百年沒見過
男人,令人不敢恭維。

  「有什麼關係,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我正失戀中想找個男朋友也沒什麼不對呀!
」黃曉筱的戀愛紀錄可名列金氏世界紀錄,全歸於她坦率又熱情的天性,不過她從墜入
愛河到失戀的時間也同樣短得可以破金氏世界紀錄,生性樂觀的她百折不撓,這也是李
冠燕欣賞她,會收留她在獸醫院當助理的原因,即使她只對「」的數字在行,其他一竅
不通。

  黃曉筱理直氣壯的反駁,神采奕奕的轉向他,「我注意到你手上沒戴戒指,可以告
訴我你目前有沒有喜歡的人?」

  李冠燕撫額呻吟,雖欣賞她的大膽直率,但也為她毫無矜持和百無禁忌感到羞愧。
要陪她知道他是黑社會殺手,不知道會怎麼想?

  鬼夜幽黯似不見底的深眸無意識的飄向電腦桌後的李冠燕,他慢慢斂起猶豫不定的
思緒,搖了搖頭。心潮泛起困惑的漣漪,他是個殺手,怎能動心起念?

  感情的火苗早在他誓死效忠天地門,成為暗帝的影子那一刻就已化為灰燼,為什麼
他會在與她四目凝眸時燃起不該有的希望,他在希望什麼?愛嗎?一個連感情都沒有的
他怎會有希望?他是個連明天在哪都不知道的殺手,應該心如止水,不該有任何希望。

  「你沒聽見我說的話嗎?」

  黃曉筱的大嗓門讓他稍稍把目光移到膽大率性的她身上。

  「你願不願意做我男朋友?」黃曉筱不掩熱切的張大眼。

  鬼夜一點也不訝異這明眸皓齒的少女會對他這張俊美無儔的面孔一見鍾情,這也不
是第一次了,向來對女人他只有在生理需要時才會來者不拒,不過沒有感情存在。但這
一次他不想傷害這涉世不深的女孩,是因為她純善熱情的性子讓他不忍,還是……不知
不覺眼尾余光意外發現李冠燕正借著電腦掩飾窺看他這邊,突來的熱浪沖刷他冰冷的胸
膛,他感到喜悅;這種情感震懾了他冷靜的理智,他在想什麼?他居然有了高興的情緒


  「怎麼樣?你覺得我怎樣?人家都說我很可愛,笑容甜。」黃曉筱眼中閃爍著傾慕
,有這麼英俊的男友絕對令所有女人羨慕又嫉妒。

  他深呼吸朝她鞠了九十度躬,俐落的在紙上寫,「SOR-RY。」便頭也不回的轉身


  黃曉筱怔忡的看著紀錄板上漂亮的英文書寫,張大嘴忘了合上,這還是頭一次她被
一見鍾情的對像在預備壘包前封殺出局。

  「怎麼了?」李冠燕也好奇他寫了些什麼,佯裝若無其事的踱到黃曉筱身邊,才走
到一半,黃曉筱已撲向她嚎淘大哭。

  「冠燕。我又失戀了。」

  李冠燕知道他沒有女朋友,不知怎的心裡竟有鬆了口氣的感覺。

  ***

  「該死的臭鳥給我站住!」黃曉筱怒視漫天亂飛的九宮鳥,「你就別給我逮到,今
天冠燕不在,你就等著被我拔毛!」

  樂觀的她化失戀為力量全心投入工作,今天冠燕與陸拾之出外診,店裡只留她和一
隻顧客送來的惡鳥,說什麼精神委靡,結果它主人後腳一出店門,這只惡鳥就漫天亂飛
讓她追,它受傷事小,亂拉鳥屎要清理時,她就頭痛了,她非逮住它不可。

  相准了它停在門前的風鈴上,她躡手躡足的拿了捕網一步一步的接近,猝不及防,
風鈴響起,接著是門突然推開撞倒了她,綱柄打在她臉龐正中央,然後是惡鳥呱呱的叫
聲繞著她發暈的頭轉。

  「該死的臭鳥,我非宰了你!」好痛喔!黃曉筱揉著鼻端。

  「小姐,真是對不起!」溫柔的嗓音在她頭頂響起,一隻修長有力的手伸到她眼前


  她抬起頭一看,哇!大帥哥!沒有陸拾之酷酷冷冷的調調,卻有令人如沐春風的笑
容,斯文的金邊眼鏡更襯托他俊逸倜儻宛若貴公子的俊秀臉龐。

  「你沒事吧?」

  他清亮的聲調喚回她迷濛的視線,她覺自己竟直勾勾的盯著初次見面的男人猛瞧,
霎時粉頰羞澀得紅通通的。

  順著他使出的力道站起,她靦腆的退後與他保持距離,發出蚊蚋之音,「謝謝!」

  「啊!這是……」忽然額前一陣濕意,他順手一抹,白白濃稠帶點灰黑,還有點異
味。

  黃曉筱杏目圓瞠,不禁咬牙切齒,「這三八死鳥!」讓她在帥哥面前丟臉也就算了
,還在帥哥頭頂拉屎,這豈不是叫她戀愛還沒開始就完蛋!

  頓時,她眼中泛起殺氣騰騰的火焰舉目四顧,發現目標,她正打算緝凶,精明的九
宮鳥不疾不徐的飛出了敞開的大門。

  「該死的混帳鳥別跑!」她佈滿血絲的眼在目睹它飛出門外立刻追了出去,迎面和
風吹散了她些許怒火,也吹醒一些理智,她居然讓顧客的鳥飛了?!這下真的完蛋了。

  「小姐!」陌生男子見她跑出門外也跟上,「發生了什麼事嗎?」

  「惡魔!你死到哪去?」她終於在路邊行道樹上發現它的身影,「笨鳥,還不給我
下來。」

  「惡魔?」陌生男子站在她身邊,也跟著仰頭眺望。

  「就是那只九官鳥!」她覺得叫那只鳥惡魔一點也不為過。

  「需要幫忙嗎?」

  「沒看到我在忙嗎?別來煩我!」吵死了!這樣她怎麼專心抓鳥?

  他接過她手中綱柄,「讓我來吧!」接著,他圈起食指和拇指置於唇邊吹出哨音。

  熟悉的哨音令黃曉筱一怔,「你也會吹鳥語?」只見九宮鳥振翅飛翔,優雅的落在
他食指上。

  「這沒什麼。」他笑了笑,輕撫著在他手中溫馴得像綿羊的鳥。「多練就會了,你
剛剛說也會?該不會你認識也會吹這種口哨的人?」

  「對呀!我們獸醫院的大姊冠燕。」

  「是李冠燕嗎?她的口哨還是我教她的!」

  「你認識冠燕?」為什麼冠燕身邊都是這麼出類拔萃、氣宇軒昂的俊男?而她就遇
不到半個。

  「是啊!我是她學長。」他別了別唇角,一抹黯然快速掠過深邃的眸子,「不談過
去,敝姓楚,單字儀。還不知道小姐貴姓大名?」

  他迷人的笑容令她臉紅心跳,連平時靈活的舌頭也在此刻打了結。

  「我……我叫黃,不是啦!我姓黃,曉是……不是大小的小,是早晨的曉。」

  「是黎明初曉的曉。」楚儀淺淺的笑,替她接下話。

  「對、對啦!另一個筱是竹字頭下面加攸關生命的攸。」她在緊張什麼,人家又不
是來找她的。「我是李醫師的助理。」她平日都不拘小節的以名稱呼冠燕,但遇上了渾
身散發貴族坤士風度的他,她不知怎麼變得拘於禮數了。

  「那麼清問一下……」他的話被驚喜的叫喚打斷。

  「楚儀,你怎麼來了?」』轎車停在路邊,李冠燕率先下車,身後跟著如影子的鬼
夜和甫下課的念婷,還有板著臉與鬼夜保持著距離的念恩。

  念恩乍見楚儀,不悅的深瞳瞇成危險的線條,與不發一語抿著唇的鬼夜兩人的目光
都集中在他身上。

  「嗨。」楚儀向她打招呼。

  大眼鏡遮去她臉上表情,「找個地方聊聊。」她接過他手上的九官鳥遞給鬼夜,「
幫我拿進去,謝謝!曉筱,麻煩顧一下店,我一會兒就回來。念恩,記得教妹妹做功課
。」最後她在念婷額前一啄作為收尾,便與楚儀相偕坐上車揚長而去。

  「那個叔叔是媽咪的男朋友嗎?」念婷童言無忌的黛眉低聳。

  「念婷,別亂話,媽咪要是有男朋友一定會先讓我們知道。」念恩面覆寒霜的轉向
黃曉筱,「阿姨。」

  聞言,黃曉筱感到頭皮發麻,「幹麼?」

  「想必你一定知道一些吧!」念恩濃密的眉毛高高挑起。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她挑釁的哼了一聲。

  念恩橫了她一眼,從褲袋中掏出皮夾取出兩張千元大鈔,「他是誰?」

  黃曉筱一楞,發亮的眼睛非常有骨氣的別開,「想知道為什麼不去問你媽?」

  「黃姊姊,那個叔叔要做我爸比嗎?」念婷不喜歡楚儀,一點也不希望媽咪被人搶
走。

  黃曉筱聳了下肩,拒絕不了惹人愛憐的小女孩,「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你媽咪
的學長,至於他來找你媽咪做什麼他沒說。」說完,她趁念恩陷入沉思之際順勢抽走他
手中的錢。

  「你……」念恩咬著牙,陰鷙的瞪她一眼。

  「我把知道的都告訴你啦!」搖晃著手中白花花的鈔票,她得意的昂起下巴走進屋
子。

  「可惡!」念恩氣不可抑又莫可奈何的跟進去。

  「念恩哥哥等等我。」念婷連忙追上,跑到門前倏然像想到什麼似的回頭,「陸大
哥快一點。」

  鬼夜朝她點了點頭,深思著突然冒出的楚儀,冷厲陰沉的視線飄向車影消失的方向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6-4-2 01:04:27

【第三章】

  晶燦的星光與萬家燈火將黑夜點綴成白晝,坐落在陽明山數棟華廈中某棟頂樓,聚集了天地門的精英份子佔地百來坪的寬敞空間僅有一套電腦配備及高科技的周邊設備, 一組黑色特製真皮沙發桌椅圍著長型玻璃茶几,還有小型吧台及廚房,此外少不了豪華 浴室,簡單的擺設使得偌大的屋子顯得有些空蕩蕩,一種詭譎的氣氛流動在每個人心中 。

  「文魁,鬼夜跟你聯絡了嗎?」

  電梯門甫開,擁有一張娃娃臉的少年隨意將背包扔向沙發,走進所有人中心。

  「帝節!」沙發上或躺或埋頭手提電腦中的男子全停下手邊的工作。

  這陽光少年正是天地門新一任領導人天地之暗帝,看似無害的笑容擁有無法預測的 實力,年方弱冠的稚氣外表無形散發王者的尊貴威嚴,相信假以時日他將蛻變成雄霸天 地之帝王。

  文魁搖搖頭,自電腦桌後抬起頭。「幽皇呢?」

  「她跟冷絕還在意大利。」

  「鬼夜可能失蹤了。」收起手提電腦的陽剛男子托了下金邊眼鏡。

  「武閻,你調查的結果如何?」暗帝轉向他問。

  「我剛才查了下鬼夜最後出現的場合是和泰國幫對上,鬼夜殿後以掩護所有暗之親
手撤離之後便斷了音訊;從泰國幫內部傳來的消息是鬼夜有可能彈。」

  暗帝低咒一聲,鬼夜畢竟是自幼跟著他的影子護衛,和他如影隨形,吃喝拉撒睡都 一起,說沒有感情是騙人的,可惜鬼夜忠心到主從輩份嚴明,活得像他的影子,他一點 也不喜歡這樣,他想當鬼夜的朋友,而不是鬼夜的神祗,他想改變鬼夜,才指示鬼夜接 掌暗之殺手,以為這樣鬼夜至少可以活得像自己一點,卻沒想到會將鬼夜推上地獄鬼途 。

  「泰國幫個個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殺手。」星龍曾在泰國考古一陣子。

  「而泰國拳凶狠凌厲,有些殺手甚至是泰國拳的高手,我曾和幾任泰國拳拳王交鋒
過,不好對付。」飛虎沉吟。

  「還有泰國幫內不少殺手是雌雄難辨的變性人妖,我和飛虎去香港一趟,就遇到幾
個泰國幫的人妖也在找丁宏。」刀魅自信瀟灑的撥了下劉海,那些人妖豈比得上他。

  「除了泰國幫,還有呢?」暗帝環顧沙發上文魁、星龍、飛虎、武閻、刀魅、劍影
,暗忖文武匯聚,笑傲天地。

  「毒蟲金蛇頭也在台灣出現。」劍影簡要的報告。

  「就是那個狡猾的毒品中盤商,國際刑警始終抓不到他小辮子,頂多以私通幫派的
共犯罪名關他幾個月。」文魁彈指如飛,在各人面前的玻璃茶几上立刻浮現虛擬螢幕,
投影出金蛇頭的近照和他生平資料及犯罪紀錄。

  「另外還有這幾個幫派要特別注意。」武閻按了下桌面,玻璃茶几出現電腦鍵盤,
按了幾個鍵,投影熒幕迅速閃過密密麻麻的資料,「除了哥倫比亞的毒梟、泰國幫不用
說,我們要特別注意黑手黨,還有南美大毒梟克羅埃及毒蟲金蛇頭,我們必須早他們一
步找到丁宏。」

  暗帝深思了片刻,「克羅埃由文魁負責,金蛇頭那方面由武閻你去明查暗訪,泰國
幫方面,星龍、飛虎你們繼續監視,而黑手黨那一邊小幽會注意的。」

  「黑手黨那個吸血鬼知道小幽的身份嗎?」星龍推了下鼻樑上的黑框眼鏡。

  「我不過問小幽的事,我相信她會處理得很好,她可是天地之幽皇。」暗帝老神在
在的笑。小幽是他的妹妹,唯一繼承前任天地門幽皇的血統,也是收養他的義父義母之
掌上明珠。「另外劍影,你和刀魅一起找鬼夜的下落。」

  「為什麼我要和他一道?」刀魅怪叫,他最討厭像劍影這樣生性耿直,嚴謹得完全
不懂生活樂趣的家伙。

  「和狗都比跟個小白臉好。」相同的劍影也鄙視愛賣弄色相、吊兒郎當的刀魅,「
你說這什麼意思?」敢說他不如狗!

  「人話!只有狗才聽不懂。」劍影說得更毒。

  「夠了!你們兩個。」武閻好笑又好氣,對於個性呈極端的兩個部屬感到頭痛,這
也是為什麼每次分派任務,他都會盡量將刀魅、劍影隔離。

  一旁看戲的暗帝抿了抿嘴憋住笑道:「你們各有各的人脈,刀魅在演藝圈內可善用
新聞媒體的力量,而劍影就在市井間問查訪,拜託你們了。」

  「是!」不甘願的兩人對瞪了一眼,哼一聲後各自撇開頭。

  「星龍,我們的新身份資料要在最短的時間出來。」暗帝轉向收拾文件的星龍。

  「小Case。」

  「飛虎,多留意警局方面。」

  「沒問題。」

  「剩下的就等鬼夜跟我們聯絡了。」暗帝帶笑的星眸掠過一抹深沉的憂慮。

  文魁長吁了口氣,「有鬼夜的地方就會有死人,只是不知道死的是誰。」

  瞬時,所有人的面色都凝重起來,空氣陷入一片死寂。

  ***

  反射神經敏銳的察覺輕如貓足的腳步聲接近門口,鬼夜高大的身軀立刻如鬼魅般閃
到門後,直到那清脆的敲門聲和稚嫩的嬌音響起。

  「陸大哥,你睡了嗎?」

  他卸下雙肩的緊繃,拉開了門。

  「太好了,你還沒睡,最近媽咪好奇怪,都不讓我和陸大哥獨處,害我都沒機會和
陸大哥說話。」不是媽咪在就是要念恩哥哥盯著她,讓她覺得自己變成了囚犯。

  他能體諒李冠燕的作法,誰會放心讓自己小孩和黑社會的殺手在一起。

  「今天上媽咪還沒回來,念恩哥哥說要去找媽咪,家裡就剩下我一個人了。」念婷
癟著小嘴,毫無危機意識的走過鬼夜的房裡。

  難道她沒警告念婷他的身份嗎?看來答案是肯定的,她為什麼沒說?

  「我猜媽咪一定又是去見楚儀叔叔那個家伙,我一點也不喜歡他,他看起來像推銷
員。」念婷跳上椅子,趴在桌上,望著正在穿衣服的鬼夜,「與其他來當我爸比。我倒
寧願陸大哥來當我爸比。」

  她童稚之聲敲擊他的心臟,她知道她在說什麼?他可是個沒有明天的壞人。

  「陸文哥,你怎麼都不講話?媽咪說你不太愛講話,可是我覺得還好啊!」

  李冠燕沒將他是殺手的事告訴她孩子,為什麼?她為什麼那麼在乎他的感覺、他的
想法,他對她而言是個陌生人,是個冷血的黑社會殺手。想到她的一顰一笑、溢於言表
的溫柔關切之情,一點一滴的像初春的朝陽融蝕他心中的冰塊。

  「陸大哥,我來幫你扣。」念婷見他手停在手腕處的袖上,以為他傷口痛所以手不
方便,於是自告奮勇的上前,「我以前也幫爸比扣扣。」

  「爸比?!」他心為之抽緊了下。

  「嗯!我媽咪說爸比和媽咪去了遙遠的天堂,在天堂裡看著念婷,由媽咪代為當我
媽咪。」

  他頭昏了!「你另一個媽咪是?」他隱約猜到念婷不尋常的身世。

  「天使媽咪花了九個月的時間,為了保護念婷不受惡魔侵擾,將念婷藏在肚肚裡。


  原來李冠燕不是她的生母!這個念頭在鬼夜平靜的心湖投下一顆小石子,激起一圈
圈快樂的漣漪,他奇怪自己居然有了快樂的情緒?

  「後來念婷可以自己保護自己,媽咪和爸比就回到天上了。」

  「那年你幾歲?」

  霍念婷伸出五根白皙的小指頭。「接下來就是現在的媽咪照顧我,媽咪說等念婷變
成大女孩,她就可以卸下媽咪天使的工作,到時念婷也會變成媽咪天使。」

  可是還有可疑點,為什麼念恩姓唐,而念婷姓霍?霍!這個字閃入鬼夜腦海,一絲
不安索繞心頭。

  「媽咪說我還會遇見爸比天使,不過我已經決定好我的爸比天使。」

  「誰?」他又起了好奇心。

  她很認真的說:「念恩哥哥,我將來要嫁給他。」

  「他不是你哥哥嗎?」

  「才不是哩!我回到天上的媽咪和爸比都沒告訴我,是我偷偷聽到的,念恩哥哥是
爸比的小孩,而我是媽咪的小孩。」

  單親家庭?!「那你媽咪和生你的媽咪是什麼關係?」

  「我媽咪沒說。」念婷扣好兩個袖扣,轉開話題,「陸大哥為什麼你跟媽咪都不講
話,用紙傳什麼?你是在練劃劃給媽咪看嗎?念婷也很會劃劃唷。」

  鬼夜別下腰,揉揉她的頭,「念婷乖,可不可以幫陸大哥一個小小的忙?」

  「有什麼我可以幫得上的,我一定幫陸大哥,」念婷興致勃勃,難得有人重視她,
她不希望變成老是被家人過份保護的脆弱花朵,她想變成媽咪,想變成能匹配念恩哥哥
的新娘。

  「我會說話這件事千萬不要告訴任何人。」

  「連我媽咪也不能說嗎?」

  「嗯!這是屬於我們倆之間的秘密。」

  秘密?念婷小臉發亮,「那表示是要藏在心底,不能讓別人知道的東東?」

  鬼夜冷硬的嘴角別起一抹弦月,「就只有我們兩個知道。」

  「那我們打勾勾。」好棒!她也有秘密了。

  「念婷!你在做什麼?」正當一大一小正在蓋手印,歸來的李冠燕看到這一幕,心
臟蹦到喉頭。「快過來!」她防備的拉過念婷。

  「媽咪,你怎麼了?」

  「念恩呢?」

  「念恩哥哥說要去找你。」

  「該死的!」迴避鬼夜犀利的審視目光,李冠燕抱起念婷走出房門。

  「媽咪說髒話,要罰喝牛奶漱口。」

  「抱歉!媽咪回來沒看到你們一時慌了手腳。」她得盡快送走這個危險人物,不只
因擔憂念恩、念婷,還有要阻止心靈深處那危險的情火蔓延開來。

  「不行?還是要罰。」

  「念婷,可不可通融一次?」

  隨著那銀鈴笑聲漸行漸遠,鬼夜的世界又恢復冷語寂靜。照理他應該習慣這種孤獨
感,可是為什麼心跳的頻率不由自主的追尋那溫暖的笑語呢噥。

  ***

  「蛇娃乖。」李冠燕抱著足以讓眾人驚慌走避的巨蟒,替它打了針安胎劑後放回籠
中。

  「霍姬。」驀然的叫喚讓她渾身肌肉僵了下,緩緩轉過頭,憔悴的楚儀正推門而入


  「我不是說過我們不要再見面了嗎?」

  「你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

  「你到底想怎樣?霍姬已經死了。「」

  「死的是你姊姊,不是霍姬,」他目光銳利的瞅著她僵硬的背。

  她旋過身,無奈的逼視他,「你什麼時候知道的?」還好這裡除了她和他外沒有別
人。

  「你姊姊出殯那一天,丁宏也有去。」

  「他害死我姊姊還不夠,他還想幹麼?」李冠燕咬著下唇,強嚥下過去的傷痛。

  「他想懺悔。」

  「別笑死人了。」

  「霍……冠燕,他畢竟曾經是你姊夫。」知曉她不願重提那個名諱,楚儀轉口好言
相勸。

  「那是曾經,我真正的姊夫姓唐,不姓丁。」

  「好吧!不管你承認也好,不承認也好,你能不能和我去見他一次?」

  「這話題我們已經討論過了,我不是霍姬,霍姬已經死了,很抱歉。」她轉身走到
電腦桌後,以筆盤髻,在電腦鍵盤上彈指如飛起來。

  「嘟!」冷不防的他大掌一壓鍵盤,「麻煩好好聽我說行不行?」

  「該死的你,你差一點毀了我病人的病歷紀錄。」李冠燕趕緊補救。

  「丁宏他染上了毒瘤,生命垂危。」楚儀失控的低吼。

  她手指微顫了下,推高眼鏡掩飾紛亂的心情,「那關我什麼事?」

  「你不會不知道丁宏愛的人是你。」

  「那又怎樣?」

  「難道你非那麼冷血不可,連一面也不願去看他?」

  李冠燕深吸了口氣,「霍姬已經死了。」

  「但你可以讓她重生,因為你和你姊姊像是同個模子印出來,他當初會選擇你姊也
是因為……」

  「我不想聽任何解釋,我只知道他傷害了我姊姊、害死了我父母。」

  「那是意外,李伯父本身就有心臟病,李伯母年邁體虛,丁宏哪裡知道他一提出離
婚,伯父、伯母會受不了刺激。」楚儀忍不住要為為情所苦的朋友辯護。

  她父母傳統正直,生活嚴謹守分,自己疼愛的女兒受了委屈,還被男方嚷嚷要退婚
,當然無法承受這打擊,偏偏強硬剛直的丁宏得知娶錯了妻,也無法平心靜氣,更糟糕
的是他抖出了她在PUB擔任歌手化名霍姬的事。

  保守的父母受這雙重刺激而一命嗚呼,雖她不是元凶,但也是罪首之一,若她不要
瞞著父母在PUB打工,若她不要扮演霍姬就不會認識丁宏,一切就不會發生,霍姬,果
真是「禍」姬!

  霍姬之名來自從母姓的姊姊霍玉姬,她和姊姊是孿生子,雖然母親偏愛姊姊,但她
一點也不引以為意,因為姊姊嬌柔荏弱,惹人愛憐,連她這大女人都忍不住想將姊姊呵
護在掌心一輩子,而這一切幸福全被丁宏給毀了。

  「不管如何,你終究欠丁宏一份情。」

  「楚儀,我告訴你別在我面前提到那個人。」李冠燕火了,走到門口拉開門,「沒
其他事的話你可以走了。」

  「霍……冠燕,難道你真的有那麼恨他?」楚儀走到玄關,幽幽的凝視她。

  她陡然一震,恨嗎?如果恨的話,她應該會拿把槍斃了丁宏,只是她若真動手,丁
宏恐怕死而無憾,正稱了他贖罪的心,她才不要讓他好過,她要他背負著一輩子的內疚
……想著,她心不禁駭然,什麼時候她變得如此絕情冷酷?是因為恨嗎?有愛才有恨,
但她一點也不愛丁宏,有的只是愧疚無法償還他深沉的情債,那太重了,壓得她透不過
氣,她該去見他嗎?

  她萬般無奈的長歎口氣,「他在哪?」

  「楚儀、冠燕,我們回來了。」

  站在門口的兩人同時轉身,慢車道上除了鬼夜和黃曉筱騎的摩托車外,還有輛黑色
轎車正快速駛近,墨黑的車窗縫一道銀光引起楚儀的注意,他直覺的反應動作撲向李冠
燕。

  「小心!」

  獸醫院數面玻璃應聲破碎,霎時驚叫和閃躲的行人慌亂成一團。

  轎車快速的駛離,留下一片狼藉,黃曉筱待鬼夜停下車便飛奔到李冠燕和楚儀身邊


  「楚儀、楚儀,你要不要緊?」顫抖的聲音流洩出李冠燕心底的恐懼,不自覺的撫
向他背脊,意外摸到黏黏又濕又熱的液體,她攤開掌心,映入眼簾怵目驚心的艷紅鮮血
使她腦子刷的空白——「冠燕,楚儀怎麼了?」黃曉筱的關切拉回她的失神。

  「楚儀,你在跟我開玩笑的吧?」李冠燕試圖攙起他,乍見他胸前鮮血汩汩流出染
紅了衣襟,她嚇慌了手腳,「曉筱,你去打電話叫救護車。」

  黃曉筱反射性跑進獸醫院,走進屋才想到自己身上有行動電話,頭一次目睹災難現
場也讓她亂了方寸。

  「我沒事。」楚儀痛苦的呻吟,感覺身體刺穿分割。

  「你別開口,我得先幫你急救。」李冠燕力圖冷靜的回頭喊,「曉筱,順便幫我把
急救箱拿出來。」話聲未完,手被他緊緊握住。

  「不用了,抱歉,給你添麻煩了。」他艱難的喘息透著漸漸接近的死亡氣息。

  「你現在什麼話都不要說,你流了好多血。」她惶恐的淚湧入眼眶。

  「就這一次讓我把話說完……咳……咳……」楚儀綻開淺淺的笑容,恍若夕陽一抹
殘紅掛在蒼白的唇畔。「從初次相遇我就不知不覺中被你燦爛的笑容吸引,可惜我不善
表白,老是抓朋友一起才敢約你,沒想到拉到丁宏作伴,他竟對你一見鍾情,他的勇氣
是我沒有的,只不過他的運氣不好……呵呵……居然錯娶了你姊姊,本以為幸運女神眷
顧我,誰知道你到了台灣……咳咳!」

  「你別再說了。」尷尬於眾目睽睽之下,她兩頰微燒,眼眶發熱,「你傷得很重。


  總算聽到警笛聲,黃曉筱扶她站起。「冠燕,救護車來了。」

  「冠燕,原諒他吧!不管他對你做過什麼。」在醫護人員將楚儀抬上擔架,他緊抓
著她的手,撐著最後一絲力氣道,「他在陸安療養院……」說完,便失去意識。

  「楚儀!」李冠燕驚恐的低喚,「我得去陪他。」她也想上救護車。

  「冠燕!」黃曉筱扯了扯她的衣袖,指著救護車後緊跟而來的警車。

  「誰是這裡的負責人?我們必須做一下筆錄。」兩個穿制服的刑警上前攔下她們。

  「是我,可是我得去醫院。」李冠燕憂慮的望著了無生氣的楚儀被送上救護車。

  「冠燕,我去陪楚儀好了。」黃曉筱自告奮勇的上了車,「有什麼消息我會立刻打
電話通知你。」

  「那麼一切就拜託你了。」她雖然擔心,但別無他法,只能看著救護車離去。

  做完筆錄後人潮散去,李冠燕筋疲力竭的開始整理獸醫院,安撫受驚嚇的動物,這
時她才想到一件事,啞巴殺手不見了!她心頭沉甸甸的像壓了千斤頂,各種不祥的陰霾
兜上心頭,他會不會也出事了。」

  心中千頭萬緒的她一邊扳下門上破裂的大片玻璃一邊擔憂的想,渾然未覺鬼夜已站
在她身後好一會兒,深思的注視她纖細的背影。

  李冠燕拿著沉重的玻璃,旋過身,「啊!」被無聲無息如鬼魅的他嚇得手一鬆。

  眼看玻璃就要砸到她的腳,他大掌單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止住玻璃下墜之勢。

  他突來不顧己身安危的舉動又再次嚇到她,「你在做什麼?你的手會被玻璃割傷。


  她彎下身,只見汩汩的鮮血自他掌心滲出,艷紅似火的顏色映在透明玻璃上,灼燙
了她的心。

  「你快放下來,你手在流血。」驚惶浮在她的眉梢,而他卻像沒事人的不疾不徐的
放了玻璃,「很痛吧?」執著他的手,她小心翼翼的呵氣。

  她溫溫的氣息宛若春風輕輕拂過他的肌膚,女性的馨香鑽入他鼻腔,滿胸充塞著她
清雅的味道,連他冰冷的血液也變得暖烘烘的。

  「都是我害的。」

  瞧她自責的眉間打了死結,這結勒緊他的心臟,他不想見她愁眉不展,無意識的手
伸了出去,輕撥開她垂在臉頰的發絲。

  李冠燕微愕的水眸眨了眨,波光瀲灩,與他四目相鎖,曖昧的情絲一圈一圈的繚繞
著他們,宛若時間靜止,天地間只剩他倆。

  「叭!」天外插入不識時務的喇叭聲,驚醒了迷情凝眸的兩人,鬼夜縮回手,她則
面紅耳赤的垂首斂目。

  她迴避他兩潭幽闃不見底的黑色漩渦,「你等等,我去拿急救箱。」她狼狽的落荒
而逃,逃開那無法預知的情網。她是「禍」姬,只要和她扯上關係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她父母因她而活活氣死;她親愛的同胞姊姊和姊夫也因意外而喪生;愛她愛到發狂
的丁宏也是;還有楚儀也是,她是個不祥之人,她還能有愛,她還能去愛嗎?更甭提他
還是個黑社會殺手,她能愛他嗎?

  拿著藥箱回到鬼夜身邊,李冠燕默默的替他挑去掌中的玻璃碎屑,輕柔的替他上藥
包紮。詭譎的氣氛交錯在兩顆驛動的心之間。

  ***

  「這是怎麼一回事?」傍晚,念恩和念婷下課來到獸醫院,滿目瘡痍的現場已被處
理乾淨,徒留下空洞的門檻和殘破的窗欞。

  而屋內寄放的動物們多被飼主領回家而顯得寬敞寂靜,蕭瑟的晚風自空蕩蕩的門窗
吹入,旋起一股淒涼之感。

  「媽咪,門怎麼破了?」念婷一蹦一跳,伸手欲觸碰門扉。

  「念婷,小心。」怕門縫還有未消除乾淨的碎玻璃,李冠燕一把抱起她,轉向念恩
道:「我們恐怕要休業個幾天,等門面重新裝修好。」

  「好捧喔!那媽咪可以每天在家陪念婷。」

  一旁的鬼夜正不疾不徐的將一袋袋垃圾自店裡清運出來,刻意的迴避李冠燕,感情
不是他這殺手碰得了的。

  「這是彈痕。」念恩深眸瞇起一邊冷銳的細縫,觸碰牆上被子彈擦過的凹痕。他雖
然沒看過真槍實彈,也至少看過電視、電影槍戰過後的現場。

  李冠燕心陡的漏跳一拍,「念恩!」警告的眼神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畢竟念婷年
幼,不適合聽這些社會黑暗面。

  念婷圓睜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什麼是彈痕?是雞蛋的「蛋」?嗎?媽咪,是不
是有人用雞蛋打我們的店門?」

  「雞蛋?!」李冠燕哭笑不得。

  「對呀!電視上新聞都有報,常常有好多人拿雞蛋扔立法院、大企業、大公司的,
幾箱幾箱的丟,好浪費喔!你不是說雞蛋是雞媽媽辛辛苦苦生下來的,而這些大人一點
都不會愛惜,雞媽媽看了一定很傷心,它生那麼多蛋是希望造福人群,卻被人給糟蹋,
真是太不應該了,我們老師也說在遙遠的非洲還有人沒有東西吃呢。」

  「念婷長大了,雞媽媽知道你這份心意一定很高興。」李冠燕揉了揉她的頭。

  念恩冷哼的嗤笑,「拜託,那些是壞掉的雞蛋,不丟還拿來孵不成?」單「蠢」白
「吃」的小女生。

  「念恩哥哥,你怎麼知道?你去看過他們要丟的雞蛋嗎?」念婷清澈無邪的眼眨呀
眨,直勾勾的望著心儀的念恩哥哥。

  「哼!我才沒那麼無聊。」他別開了臉。

  「好了,已經沒事了,我們回家吧!」一抹飄然的柔笑浮上水眸,掩不去晶瞳曾盈
著的淚光,化不開內心的憂愁。楚儀不知道如何了?李冠燕擔憂不已。

  念恩注意到了,「你還沒告訴我到底出了什麼事。」

  「這是大人的事,小孩不要多管。」她微慍的警告,明明叫他不要,還拚命追問。

  「我已經不是小孩了。」他目光熾熱的直視著閃過他的李冠燕。「我已經十七歲,
而且你也不過大我八歲而已,更何況你不是我母親。」

  「念恩!她早看穿早熟的他闃黑的眼神隱藏著狂烈的慕戀,但這不是愛,他還太小
,遲早地會遇上令他心動的女孩。

  「念恩哥哥,你怎麼了?」念婷小手欲摸念恩的肩,卻被他拍開。

  「不要碰我!」

  「念恩!」

  念恩雙目瞬也不瞬的瞅著李冠燕的心卜通一跳,「我不曾放棄的。」說完,轉身離
去。

  看著他為彷彿當年的丁宏,難道悲劇還要再重演一次嗎?李冠燕垮下沉重的肩,放
下念婷。

  「念恩哥哥,等等我。」念婷立刻去追負氣而去的念恩。

  而這一幕全落入鬼夜眼底,原來李冠燕至今單身,其一是兩個小孩嚇跑不少男士,
另外最大的原因是來自念恩的心結、就算有人想追她、光念恩這一關就很難過了。

  不知怎麼的想到她心無所屬,他躍動的心臟像從冰層底沉睡中甦醒過未。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6-4-2 01:05:02

【第四章】

  又到了天地門一月一次的集會,而鬼夜至今仍下落不明。

  「開學第一天,還要新生訓練。」暗帝剛下課,扔下書包猛打呵欠的累癱在沙發。 環顧在場的人,「刀魅和劍影呢?」

  「劍影幫刀魅搬家去了。」星龍將幾份全新身份證件遞給文魁、武閻、飛虎和暗帝 。

  「抱歉,我來遲了。」刀魅拿著牛皮紙袋快步的走出電梯,「我給你們看樣東西, 這是我從電視新聞部門拷貝出來的,」他走到全套電視音響組前,將錄影帶放入錄影機 中,手握著遙控器,「這是一家便利超商無意中拍攝到的畫面。」

  「這是最近很轟動的案子,有家獸醫院被不明人士開槍掃射,而且還有人被流彈波 及……」飛虎腦中閃過一道靈光,彈指如飛的敲打電腦鍵盤連上警局資料庫,「重傷的 叫楚儀,該不會是……」

  「先別管那個了。」刀魅按下定格鍵,將電腦與電視連接上,頓時螢幕出現相同影 像,他鎖住定格螢幕某一部份將它放大,「你們看這個騎摩托車離開的男子側影像誰?」

  「鬼夜!」所有人全倒抽了口氣。

  「然後還有這個這個。」刀魅再次鎖定在楚儀身側的女子,將其放大,接著,他搜 出電腦內關於霍姬的照片,將兩份影像重疊,「你們覺得呢?」

  「太像了!簡直一個模子出來。」暗帝撫掌驚呼,「刀魅你做得不錯。」

  「這還是我犧牲色相A來的。」

  「你們也過來看一下最新消息,警方尚未發布。」飛虎快速的按下鍵,「在離獸醫 院不遠的幾條街外有一輛黑色轎車因爆胎撞上電線桿,車上一死一重傷,並找到兩把改 造手槍,至於是不是開搶攻擊獸醫院的歹徒還得經彈道核對。但使車子爆胎的原因是一 根牙籤!」他與人相視一眼,他知道能以細小的牙籤當武器貫穿厚輪胎的人不多。

  「有鬼夜的地方就會有死人。」武閻搖頭感慨。

  「不過還是要去確認一下。文魁,你去查查看鬼夜落腳的地方。」暗帝沉吟。

  「帝爺。」這時,電梯門打開,劍影大邁步走到錄影機前,取出刀魅的帶子,換上 另一卷。

  「喂!你在幹什麼?」

  劍影不理會刀魅的叫囂,「這是丁宏婚禮的的錄影帶。」

  「你哪弄來的?」刀魅挑了下眉,「該不會是去偷來的。」

  「我沒你那麼人格低下。」劍影取過他手中的遙控器。

  「他的妻子叫霍玉姬,但你們看站在新娘身旁的伴娘,他將其定格放大。

  「兩個霍姬?!」眾人驚呼。

  「是雙胞胎?」星龍憑經驗,一眼就分辨出兩人之間的不同。

  「至於丁宏妻子的娘家資料。」劍影按下進入鍵,電腦螢幕出現一連串資料。

  「原來是一個從母姓,一個從父姓,難怪找不到霍姬的資料。」飛虎恍然大悟。 「那麼李家的所有詳細料就交給我了。」

  武閻收起資料。「楚儀那方就交給我去探口風。」

  「嗯!」暗帝點頭,「至於星龍你去查出是何方人馬先動手的。」

  「我猜想他們是借攻擊楚儀以恫赫丁宏出面,他們大概想到真正的霍姬可能尚在人
間。」文魁深思了片刻。「刀魅、劍影,你們現在去想辦法暗中破壞各個幫派交易,讓
他們內部混亂,不論用什麼手段,在我們找到丁宏或霍姬之前爭取多一點時間。」

  「是!」刀魅、劍影不甘願的互瞪一眼後各自撤開。

  ***

  她該去嗎?

  「過來!」一個人賦閒在家的李冠燕勾了勾手,叫家中難得自由活動的狗兒到身邊


  她一手撫摸狗兒的毛一手拿著啤酒,來的電話聲拉回她的注意力,她放下啤酒拿起
電話。

  「冠燕,你有沒有看到新聞?」是黃曉筱打來的電話。

  「曉筱,是你呀!楚儀情況怎樣?」

  「不知道,他還在昏迷中,醫生要長期住院觀察。」

  李冠燕感到有些不好意思。「真是麻煩你了。」

  「哪裡,反正薪水照領,只不過由看護動物變成看顧人而已。」

  「我晚上再過去和你交班。」

  黃曉筱突然想到的問:「OK!對啦!警方有沒有找你去指認歹徒?」

  「你說的是與我們醫院相隔三條街外發生車禍的人嗎?」

  「嗯!他們是不是歹徒呀?」

  李冠燕聳聳肩,「當時情況那麼混亂,我哪記得了那麼多,不過警方查出他們攜帶
的子彈經過比對,和掃射我們店的彈殼是一樣的。」

  「也真好笑,居然牙籤刺破輪胎而發生車禍,他們也真遜。好了!不多說,我去看
楚儀了。」

  李冠燕收起電話,獸醫院歇業這幾天,曉筱自願去看顧楚儀,依照平時工作八小時 支付薪水省得她再找看護。而白天她就去看店門裝修,剛巧今天下雨休工一天,她百般 無聊的待在家,至於小陸一早就不見人影,她發覺他最近的舉止愈來愈神秘。


  突然,門鈴聲響起,她走到門口,由門洞向外探看,來者是個未曾謀面的陌生男子 ,他給她的感覺有點像小陸,比小陸和善多了。

  「請問找誰?」她先將裡面那扇門打開。

  「你好,敝姓褚,我是來找鬼夜,我是他朋友。」文魁風度翩翩的彎腰行紳士禮。

  「鬼夜?這裡沒這個人。」

  「應該他現在叫陸拾之,這是我的名片。」他們之前已做了調查。

  自門縫接過他遞上的名片,她臉色遽變,「你弄錯了,這裡沒這個人。」小陸好不 容易能過正常人的生活,她怎能讓這些黑社會的人帶他回去腥風血雨的世界,沒想到這 家伙外表衣冠楚楚,居然是混黑社會的。

  「這樣啊!那對不起打擾了。』」他發覺由她表露出的敵意看來,鬼夜在她家安全 無虞,只是她可知道鬼夜的真身份?

  待門外的人遠去,李冠燕背抵著門呼了口氣。憶起鬼夜最近不尋常的舉動,難道他 是去執行任務?不行!她一定要阻止他殺人。

  ***

  向晚時分,絕艷多姿的夕陽將週遭染得殷紅一片。

  李冠燕先去接念恩念婷下課,使到醫院去探望仍陷入昏迷狀的楚儀。

  「曉筱。」李冠燕拍了下伏在沙發上熟睡的黃曉筱,「換班了,外面那個人是誰? 」

  「冠燕。」黃曉筱揉了揉惺忪睡眸,「外面的人是派來的便衣警察。」

  李冠燕不解,「為什麼?」

  「好像為了保護證人吧!」黃曉筱打了個呵欠,瞟了眼表,「下班了,明天見。」 說完,她走了出去。

  李冠燕走到床畔,輕拂楚儀的額頭,呢喃,「你跟丁宏到底出了什麼事?」看樣子 她勢必得去見丁宏了。

  敲門聲響起,一個穿白袍的醫師面帶笑容的走進來,看到她愣了下。

  「醫師,他情況怎樣?」李冠燕不疑有它。

  「這……」醫師雙手插在口袋。「冠燕,危險!」

  說時遲那時快,她反射性的蹲下,耳邊「鏘!」的一聲,破碎的點滴瓶從天而降, 鬼夜飛撲臥倒,掌心閃過一個物體擲中醫師的手,接著黑色的槍掉在她眼前,她駭然踉 蹌的跌坐在地上。

  那醫師眼見沒得手,低咒一聲拔下掌心染血的物體,發現竟是根牙籤,於是風馳電 掣的攻向正起身的鬼夜,精猛凌厲的拳腳讓分心顧及李冠燕安危的鬼夜無法施展開,最 後醫師看有可起之機便逃離現場。

  李冠燕仍處於震驚之中,全然忘了碎玻璃割傷肌膚的痛,舌頭打了結,顫抖的手指 指著朝她張開羽翼的鬼夜。

  幸好他也想來探這楚儀的情況,才能救她脫險,「你流血了!」他仔細的替她挑掉 碎玻璃,利用護士沒帶走的紗布俐落的幫她包紮,動作十分輕就熟。

  「你……你會說話,你不是啞巴?」傷口上的灼痛拉回嚇過度的她,「你騙我!」 她的聲音拔高,透著難以置信和欺騙的心痛。

  「我沒騙你,我從來就沒說過我是啞巴,」鬼夜氣定神閒,面無表情。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她突然發現好像從頭到尾部是她一個人在自導自演。

  「因為我不想讓你受傷害,你忘了我是個殺手嗎?你知道得愈少愈好,」他掀了掀 嘴角。

  「你這傻瓜。」她抬起手撫上他英俊的輪廓,蒙上一層霧氣的星眸凝睇著他,「你可知道當我決定要救你那一到,我就已經是萬劫不復了。」

  他一楞,難得的受到驚嚇,望入她流轉波光的秋瞳,心想她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愛上你了,你這大笨牛。」非要她講得那麼白不可嗎?害她都不好意思了。

  鬼夜冰封的心被她人之語震裂成一條縫,宛若巖漿的溫熱血液開始沸騰。

  不期然看到門口逐漸聚集的醫師、護士和病人,她的臉像著了火似的,隨便請個護 士替楚儀重新換上點滴,就連忙拉著鬼夜離開。

  她拖著他一路逃到地下停車場,氣喘如牛的倚著車門,而他面不改色,只是一雙暗
黑的深邃眸子變得黯沉。

  「你剛剛說的是真的嗎?」他一字一句的吐出遲疑的問話。

  見四下沒人,李冠燕乾脆勾住他的脖子,覆住他錯愕微張的唇瓣,在他措手不及時 以生澀的吻挑逗他的靈魂,然後放開仍處於震撼中的他。

  「這樣可不可以證明?」她的星眸滿含晶燦笑意,兩頰紅緋若太陽明亮照人,美得 令他呼吸一室。

  鬼夜低喃,「你瘋了。」他倏然俯下頭如閃電般捕捉她柔軟如棉、嫣紅似玫瑰的芳 唇。

  這吻來得突然且令人暈眩,臉紅心跳,她不知道他的吻如此高竿,他靈活的舌尖如 羽毛般輕拂過她的唇瓣,又似滑溜的蛇趁她心蕩神馳的迷醉在他溫柔的吻時鑽進她口中 ,而她的身體則被他的雙臂困在他胸膛,整個人被他男性的陽剛氣息包圍著,她可以聞 到他身上的味道,聽到他濃濁的呼吸,感受著他狂跳的心。

  想到他並非全然對她沒有感覺的喜悅沖刷她的感官,她情不自禁的回應他的擁吻。

  感覺她柔軟的丁香輕舔他的舌,他體內掀起一股騷動,強烈的欲望奔竄著逐漸攻佔 他自持的理智,他加重手勁,恨不得將她揉進身體裡。

  她覺得全身像火苗迅速燃燒,她的矜持和理智完全被這狂熱的擁吻給吞噬。

  「唧!」猝來的煞車聲在停車場迴盪,也讓鬼夜理智的煞住了欲念。

  「抱歉!」心靈交戰的他選擇外避。

  「這是我心甘情願的。」不諱言的她的心微微被他的冷淡刺傷了下,但她不會輕易 放棄,她是立定目標就去執行的「霍姬」,勇敢熱情,遇挫也絕不退縮,「不管你以前 做過什麼,從與你邂逅開始你只是個平凡的陸拾之,我喜歡的男人,當然我也會阻止你 再去當殺手,只要我活著一天,我就會阻止你去殺人。」

  被她眼中堅決的光彩駭住,他搖頭苦笑,「你不是說真的吧?」

  「你說呢?鬼夜!」她巧笑倩兮,掏出鑰匙准備打開車門的手腕冷不防的被他扣住 ,「你剛才叫我什麼?」她怎麼會知道他叫鬼夜?

  「好痛!你抓痛我了。」

  「對不起!」他讓從不犯錯失手的他一天之間道歉兩次。他輕柔的揉撫著她的手腕 ,心疼被他抓紅的手腕。

  李冠燕心跳如鼓,被他輕柔的像捧著稀世珍寶的舉動迷住了,想不到他冷酷的外表 下藏著一顆溫柔的心,這樣的好男人若放過,那真是太對不起自己了。

  「還會不會疼?」他放開她,向後退開與她保持安全距離。

  她綻開笑,知道他又縮回龜殼中封閉自己,她告訴自己沒關係,不急在一時,她有 的是時間,何況目前獸醫院歇業中,她天天都有空。

  「鬼夜是你一個姓褚的朋友告訴我的。」她坐上駕駛座。

  是文魁,他來找過她了。「你知道了?知道我是地門的暗之殺手?」鬼夜也坐上車 。

  他深思的臉龐不露形色宛若美麗的雕像,讓她移不開視線。

  「是他告訴你的。」他頭一側。

  嗯的虛應一聲。原來他是天地門的殺手,她在香港像聽過這個組織,如果楚儀醒了 就可以問得更詳細。

  看來他得回總部一趟!鬼夜不再開口陷入沉思,而李冠燕也不好意思偷看他,只有 沉靜的將車子向前開去。

  ***

  「我想知道你為什麼去找她?」鬼夜來到天地門總部。

  文魁不意外的從電腦後抬起頭,「你可知道她是誰嗎?」

  「我已經知道丁宏在哪裡,你們不要去打擾她。」不願她捲入是非中,這也是為什麼他遲遲沒回天地門的原因,知道霍姬的人愈少愈好,不過,既然文魁已察覺到霍姬仍活在人世,那麼其他幫派也可能發現。

  「你早就知道她是霍姬了?」文魁覺得不太對勁,依鬼夜對天地門鞠躬盡瘁的忠心
程度,他會那麼保護霍姬避免她曝光,只有一種可能。

  「但東西不在她身上,我想可能是有心人士放出的煙幕彈。」他早知道她的身份, 只是沒有點破。

  「那麼霍姬可慘了,一旦讓其他幫派知道她還活著的話,我看她跳到黃河也洗不清 」

  鬼夜捶了下牆,低咒一聲,這正是他所擔心的。

  「你打算怎麼做?」太好玩了。文魁推了下眼鏡掩去一閃而逝的黠光。

  「只要找到丁宏,相信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會移轉到我身上。」

  文魁大驚失色的從椅上彈起,「你想死不是?」

  鬼夜嘴角輕輕的勾出一抹譏諷的線條,「我本來就是一個鬼不是嗎?」他完,他轉 身走進電梯。

  「鬼夜!」文魁蹙起眉峰,無奈的坐下,憶起第一次見到鬼夜時,他俊美的臉孔比 白紙還蒼白。見不到一絲血色,漂亮的黑瞳宛若晶瑩透明的水晶,卻是空洞得見不到一 絲喜怒情緒。

  當鬼夜被指定為襁褓中的暗帝的貼身護衛,就決定他的一生為影子,那年鬼夜才七 歲。

  一個七歲的小孩應該無憂無慮,而鬼夜被賦予使命,接受一切成為護衛的教育。他 智商很高,談吐儀態不像是尋常人家的小孩,後來由前暗帝口中約略知道鬼夜出身於上 流社會,一夜之間家破人亡,原因沒人知道,他的過去全毀於大火之中。

  ***

  「喂!冠燕,昨天派來守門的那個警察陳屍在樓梯口,一槍斃命,新聞登的好大, 你有沒有看到?」

  她還是當事人呢!坐在車上的李冠燕聽著黃曉筱一早打來的電話,一邊開車前往陸 安療養院,心想昨天要不是有鬼夜在,她大概也跟那個警察一樣。

  「現在楚儀被移到特等病房,還加派警力戒備,無論誰進出都要檢查,感覺好像某 位皇親國戚生病似的。」黃曉筱嘲諷的曬笑,「好啦!我得回去了,免得出來太久被人 當成是假冒的關進監牢去。」

  「你自個小心一點。」李冠燕不放心的叮囑。

  「冠燕,你也是。」

  李冠燕關掉行動電話,車子已經來到風景優美的陽明山區的陸安療養院,向管理員 說明來意,她才進入與世隔絕的鐵柵欄裡。

  她停停車走進大廳,在櫃台護理人員指示下來到三樓,迎面看到的是一個滿頭銀發
的醫師。

  「小姐是來找丁宏的嗎?我是他的主治大夫,敝姓王。」

  他向她微微頷首。

  「你好。」李冠燕伸手與他相握。

  「你是楚儀的女朋友嗎?」

  「不是,王醫師跟楚議很熟?」

  「我跟他老爸還有丁家是忘年之交。」王醫師笑呵呵的,「看著他們長大,他今天
怎麼沒來?」

  李冠燕笑容僵了下,旋即恢復神態自若,「他有點事。」

  她心想這老伯伯大概沒看到報紙。

  「真可惜,不過,他還是托人來探望丁宏,說起丁家這小子,唉!」

  她不了解他指的是什麼,「王醫師,怎麼回事?」

  「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染上毒癮,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自己去看就知道了 。」王醫師帶領她走到長廊底的一間房門前;「呃!等等,我有沒有說你很像丁宏的妻 子?」

  李冠燕牽強的笑了笑。「丁宏是我前任姊夫。」

  「你是李家那頑皮的小丫頭!沒想到你都那麼大了,瞧我老糊塗了。」

  「王醫師,我跟姊姊是雙胞胎。」

  「是嗎?」王醫師搔搔頭,老眉微蹙了下,「是我記錯了嗎?可是丁宏的老婆姓霍
,你……」

  「我姓李,你看到的大概是我小堂妹吧?」李冠燕回憶過去,笑容不免有些苦澀, 在優秀完美的姊姊面前,她是個很容易被忽略的個體,常常有人見到她就認定她是霍玉 姬,不會有人想到她是李冠燕。

  「喔!真是的,年紀大了腦筋也不靈光。」王醫師打開鎖,推開門,「咦!剛剛那 個很帥很高的年輕人呢?大概走了吧!」

  李冠燕聽著王醫師自言自語,目光停駐在床上兩眼呆滯無神、兩頰凹陷、瘦骨磷峋 的佝僂男子身上,她無法相信他是那個曾意氣風發、豪情四海的警界精英丁宏。

  她遲疑的喊,「丁宏。」

  丁宏慢慢轉眼珠子,渙散的眼瞠大,「給我毒品,給……給我。」他突然像猛獸出 柵的衝上前,嚇得李冠燕倒退一步。

  「沒事的。」王醫帥拍拍她的肩。

  她定睛一看,原來丁宏的左手被布條束在床頭鐵柱上,他狂亂的眼瞳中佈滿血絲, 猙獰的臉孔,不見昔日風流倜儻的英姿,往日結實有力的胳膊只剩皮包骨,讓人觸目驚 心。

  「離婚前幾年他情況還沒那麼糟,後來遭同事??,工作不如意,精神受到雙重打 擊便愈見頹廢,半年前楚儀輾轉送他來這時,他已經中毒很深。」

  「為什麼一開始沒有人制止他呢?」她不明白為什麼發現的人不趕緊送他到煙毒勒 戒所。

  「丁宏這孩子個性太剛強,怎會聽得進旁人的勸?結婚時也是一意孤行。」王醫師 不勝希吁。

  也難怪娶錯了妻,婚後才發現。如果真心愛一個人,又怎麼分辨不出誰是真愛?這 或許是她沒愛上他的原因吧!

  「丁宏?」她謹慎的低喚。「丁宏,你還記得我嗎?我是霍姬。」

  丁宏渙散的目光慢慢凝聚在一個焦點上,口裡呢喃著,「霍姬、霍姬!霍姬死了。 」

  「我不是姊姊,我是真的霍姬,你記得我們在PUB相遇的那一天,有流氓來鬧場, 還是你跟楚儀來替我們解圍的。」

  「霍姬,我的霍姬離開我了。」丁宏自言自語,表情流露出一抹悲涼。

  「我不是離開,我是跟姊姊回台灣。你知道嗎?你還有個小孩念婷。」

  「念婷?」丁宏茫茫然的望著她,「我有小孩?」

  「沒錯,妹姊跟你離婚後才發現自己懷孕了,下次我帶念婷來探望你。」

  「你們聊聊,我先去忙。」王醫師拭去眼角的濕潤,感慨的走出病房。

  「念婷、念婷,我不要念婷,我只要藥。你給我藥,我什麼都告訴你。」丁宏激動 的匍匐前進,綁在他左手腕的布條幾乎要嵌入肉裡。「你不是想知道我把那批海洛因藏 到哪去?我告訴你,我把它藏到項煉裡送給霍姬了。」

  他在說什麼?怎麼她一句也聽不懂?李冠燕黛眉微聳,忽然背脊竄升一股冷颼颼的 寒意,「站著,別動,原來你就是霍姬。」有人拿著金屬硬物抵住她的後腦勺,「有了 你,那丁宏這家伙就無用了。」

  她心跳加快,眼尾不經意瞥見自背後伸出的黑色金屬朝著丁宏,她不顧生死雙手抓 住後頭那壞蛋手中的槍。

  「不!」

  一陣掃射,她身後的壞人低咒,「該死的女人。」他另一手的槍口欲朝她攻擊,她 駭的閉上眼蜷起身子,靜待死神降臨,不料只聽見門打開的聲音。

  「笨女人,還不快走!」

  熟悉的嗓音在她耳畔響起,宛若一線光明透進她的內心,驅走黑暗的悲懼,她正要 睜開眼,胳膊毫無預警的被人拉起,耳邊盡是咻咻冷風劃過的聲音。

  「小心。」

  她腳下一個踉蹌,跌入一個溫暖寬厚的胸膛,觸目所及是神情嚴肅的鬼夜,她杏眼 圓瞠,張大了嘴發不出聲音。

  「跟我走!」他不由分說的抓起她貼著牆,同時指縫間擲出紙標,小小的黑白旗粘
在牙籤上,快狠准的讓藏在牆角的壞人哀嚎聲不絕於耳。

  李冠燕想起黃曉筱曾提過攻擊她醫院的壞蛋發生車禍,肇事原因就是小小的牙籤,
莫非是他做的?

  「這裡是送衣服的通道,你先進去。」鬼夜不容駁斥的推她進入僅容一人的通道。

  「啊——」當她被推入通道後,才猛然想到他怎麼會來這?怎麼對這療養院的內部
如此了若指掌?還有他究竟為何會跟那些壞人對上,那是他的對頭幫派嗎?

  她腦海中閃過數百個疑問的同時,「砰!」一聲,她跌進一堆衣物裡,困難的坐起
身,一個黑壓壓的龐然大物又從通道撲向她,頭正好壓在她的兩腿間,嚇得她一呆,下
巴差點掉到地上。

  「對……對不起。」鬼夜面紅耳赤的連忙爬起,反射動作的想抓住某物撐起身體,
意外的摸到軟綿綿的東西。

  「啊!色狼。」「啪!」一個五爪印烙在鬼夜的俊顏上。李冠燕看著自己潛意識下
的傑作,羞窘的血液如滾燙的沸水沖進腦門,她尷尬的支吾,「對……對不起。」

  滿臉羞紅的鬼夜縮回手藏在身後,目光斜視的望著天花板,「是我失禮了。」

  「你有沒有怎樣?」她直覺的伸手想摩挲她造成的那片紅腫,而他臉一側的避開,
讓她舉在半空中的手頹然放下。心想他一定生氣了!她真討厭這樣失常的自己,居然傷 了心儀的他。

  「我們快走吧!以免他們追上來。」他不忍見她失落的神情,率先行動。他是個殺 手,必須斷絕七情六慾,唯有狠下心與她保持距離,她才不會受傷。

  帶著她走出地下洗衣間,在不確定到底有多少幫派份子想分食這塊大餅前,他提高
了警覺。

  「想去哪?」驀的一把槍指著他們。

  鬼夜依他們拿的槍械及衣著判斷,發現他們不是同一批人馬,正欲上前擋在李冠燕 身前,冷不防的背後也冒出聲音。

  「別動!」

  他們兩面包夾。鬼夜冷靜的觀察,知道目前局勢不利於他們,若只有他一個人,這
幾個殺手對他來說是小Case,但多了冠燕,他不能不顧及她的安危。

  鬼夜壓低了嗓門,以兩個人可以聽見的語調說:「聽好,待會你什麼都不要說,由 我來應付。」

  他是個黑社會的冷血殺手,可是不知怎的,她覺得可以全然的依賴他,甚至把性命 托付給他也沒關係,只因早在不知不覺中她已愛上了他。在理智抗拒和情感掙扎中,她 毅然的走近他身側,偎在他偉岸寬闊的胸前。

  對方冷冷問:「你們是什麼人?」

  鬼夜沒表情的道:「我們是來探病的家屬。」

  「從三樓的三O七號房跑出來的女孩子,你們有沒有看到?」

  是丁宏的房間!李冠燕險些呼出聲,幸好及時被鬼夜啄了下掩飾過去。

  「沒有。」

  「原來是小倆口。」在鬼夜與李冠燕背後的男子用眼神示意,「老大,我們再不去
追就怕要被泰國幫捷足先登了。至於他們,把他們綁起來關在這了。」

  忽然一陣刺骨的冷氣全面侵李冠燕的毛細孔,她回過頭,赫然發現那是間兩坪大的 冷凍庫。

  「也好,就讓他們在裡面好好的親熱個過癮。」被稱做老大的男子邪肆的一笑。「 進去吧!」他舉起槍直指著他們。

  「看我們對你們多好。」

  眼看匪徒們一步步將他們逼到冷凍庫前,鬼夜心想要是關進去,若只有他一人還無 所謂,但冠燕一個女孩家怎麼受得了那零下冰溫的酷寒。

  「別這樣,有話好說,小陸,怎麼辦?」李冠燕感受到背後逼人的寒氣,不由自主 的搓揉著雙手。

  「少羅唆,叫你們進去就進去。」其中一人舉起槍揮向鬼夜的後腦。

  鬼夜趁此間隙,反手抓住那人的手,利用對方的槍射向一對以擾亂其注意力,並借 力使力的掃腿踢向他們身後惡徒的面門,然後一打中被他擒住的家伙的肚子,將那人擊 飛撞向站在他們前有些措手不及的大漢。

  也不過是一瞬間,鬼夜輕易的撂倒包圍他們的彪形大漢,讓李冠燕目瞪口呆,看傻 了眼。

  「還愣在那幹麼,還不快離開……」

  「有槍聲。這邊!」

  前後長廊傳來雜沓的腳步聲打斷了鬼夜的話,他低咒一聲,梭巡了下四面八方,發 現根本無處可逃,就只有冷凍庫可躲了。

  「過來。」他不容駁斥的拉她閃進冷凍庫,以龐大的身軀為她擋去凜冽的冷氣,在
關上門之前,留道門縫以觀察外面的情勢。

  她身後是冷凍庫的鐵門,那酷寒的氣息沁人心肺,而在她面前包圍著她的是他暖烘 烘的胸膛,在這冷與熱的交錯圍繞下,她呵著熱氣,直打寒顫的身軀由自主的挨近溫 暖的源頭,耳邊拂過的是他沉穩規律的呼吸聲,呼出熱熱的男性氣息在她耳邊像點著了 火焰,輸送到全身百體。

  「好了!已經沒事了。」他吐了口氣。

  「啊!」這口熱氣燒紅了她兩頓,她不好意思的後退一步,接著口「砰!」的一聲


  他難以置信的瞪著她不小心關上的門,這下可好,他們真的被關進冷凍庫裡了。

  完蛋了!李冠燕窘愧的低下頭,不敢看他。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6-4-2 01:05:29

【第五章】

  「對不起!」李冠燕難堪的道了聲,處在極度冰冷環境裡,臉上看不出血色。

  鬼夜淡笑的揉揉她的頭,繞到門前敲敲打打,試試看有沒有辦法打開或使勁撞開,
但厚實的鐵門完全密封沒有縫隙,沒有辦法打開。

  「好冷喔!」離開他暖爐般的胸膛,她頓覺冷風陣陣,環臂打著哆嗦,冷不防的一
件充塞他男性陽剛氣味的黑色物體當頭罩下。

  「穿上吧!」

  「那你呢?」她體貼的問。

  「我不要緊。」門是自外面鎖上的,而兩塊鋼板完全密合,不知道到底有多厚。想 用萬能鑰匙打開是不可能的,該死的!他用力了錘了一下鐵門。

  「怎麼了?」她覺得他好像生氣了。

  「沒事的,現在幾點了?」

  他突來的問話讓她楞了下,「下午一點。」

  「也就是說到明天早上之前都不會有人來開冷凍庫。」

  一個小時都冷得受不了了,何況還有那麼長的時間要待。

  「你怎麼知道?」她知道這問題問得很呆,可是就是忍不住好奇。

  「療養院每天早上只開一次冷凍庫。」

  李冠燕又好奇的問:「你怎麼對這裡的情況那麼清楚?」

  「我來過幾次。」環顧狹窄的活動空間,連個通風孔也沒有,難道他們真的要凍死
在這?他一個人離開人世不要緊,但她不同,她還有兩個小孩和親人。

  「你來過?為什麼?」她亦步亦趨的跟著他繞圈子。

  〞任務。」他回頭瞥她一眼,「為了儲存體力,你還是不要亂走動的好。」

  「不動就會更冷。」他把他的大風衣給了她,才穿一件薄T恤不冷嗎?

  沒多想的她將大風衣包住他,伸展雙臂抱住他寬厚的腰,明顯感覺到他身體一顫。

  「兩人一起穿會比較好。」李冠燕只是簡單的道了句。

  鬼夜沒拒絕,猝然的溫暖包圍住他,好像嚴冬裡的太陽融化他凍結的靈魂,他渴望
掙脫寒冷,投向溫熱的臂彎,但他不能!最後他退開了。

  李冠燕一怔,不死心的再上前摟住他。「很冷,我們還有一個晚上要捱不是嗎?」

  他依然閃過身體,在狹隘的空間裡要移動本就不易,但面對她溫暖的攻擊他只有閃
躲。

  「既然你不想要和我一起穿,那還你好了。」試了幾次後,他仍不接受她給予的溫
暖,她擔憂的心被怒意取代,扯下風衣扔還給他,「還你,我自己可以撐得住。」

  「別小孩子氣了。」她不過是穿了件無袖背心,外頭罩了件牛仔襯衫而已,根本御
不了嚴寒。

  「到底是誰小孩氣?」李冠燕抬起不馴的下顎,食指直戳他硬實如銅牆鐵壁的胸膛
,「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你到底對我有什麼不滿?」

  食指被他握住,用力一帶,她整個人跌進他寬闊的胸前,晶亮的美眸與他莫測高深
的黑瞼交纏著。

  鬼夜深呼吸後冷冷的道:「我是個殺手。」

  「那又如何?殺豬的也是殺手,我替名狗墮掉無數生命,我也是個殺手。」

  「你不該愛我!」她怎麼那麼固執,他遲早有一天會傷害到她。

  「那偉大的殺手先生,請問我該愛誰呢?」

  「那是你的事、」他口氣淡漠,面無表情的面對她,但偽裝下的心像捱了記悶棍。

  「既然是我自己的事,那我想愛誰就愛推,而我……」她猛的困住他脖子,狠狠的
吻了他愕的唇瓣,「選擇了你,你有意見嗎?」

  「你這是何苦呢?我沒有明天。」

  「我們連現在能否離開這都成問題了,明天的事誰管得著。」褪去獸醫的角色,她
也是個平凡的女人,渴望愛與被愛。

  「你不怕我哪天拿槍指著你?」

  「那更好,如果你想殺人就踩著我的屍體過去。」李冠燕定睛的注視著他,眼中認
真堅定的光芒震撼了他。

  「我是個殺手。」鬼夜原本刻板平靜的聲調透著不穩,已不似第一次的口氣那般堅
定。

  「我愛你!」她捧起他的俊容,目光熠熠如火炬射入他的靈魂,「不管你曾做過什
麼,我只要你知道我愛你。」

  「你會後悔的。」他想扳開她的手,卻怎麼也使不出力。

  「到底是誰會後悔?」她乾脆掛在他身上,而他則拚命的後退,一不小心絆到地上
的貨物,兩人同時跌倒在地。

  「你……」他無力的不知該說什麼,而她霸道的吻再度欺上。。

  剛開始他的雙唇如蚌緊閉著,她則非常有耐心的挑逗他,像舔冰淇淋般的舔著他冰
冷的唇。她雙手撥弄著他頸後柔軟如絲緞的短發,慢慢滑過他的寬肩,悄悄的自他衣領
探進撫摸他光滑的裸背,瞬間一股股熱流由她掌心奔竄至她全身百骸。

  「這是我的,不許別的女人來碰。」她收回手輕點了下他的唇,另一手仍不願離開
的繼續撫摸他平滑的肌膚。

  突然,他含住她的手指,無奈的彎了彎嘴角,深邃眸底印著她的嬌顏,輕咬了下然
後放開。

  鬼夜深深歎息,「除了你,還有哪個女人會不知死活的愛上殺手。」

  「但你還是有過女人對不對?」她的頭抵著他的額,肌膚相觸傳遞著無限的柔情蜜
意。

  「那你呢?」他不點頭也沒否認。

  「我嘛!我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她眼波流轉著黠笑。

  「那是我的幸運了?」他的笑容掩藏不了苦澀和無奈。

  「沒錯,誰叫你是第一個被我看到身體的活人。」

  「那我是否該以身相許?」跟她談天時,他唇角流露了連他都沒發現的溫柔。

  「我接受,所以,我要以吻印誓,嫁給我吧!男人。」沒讓他有開口的機會,她的
吻佔有他的唇,不想讓他老是說些傷人的話。

  一個深沉的呻吟自他喉嚨發出,他過人的理智和自制力被她狂野的熱情擊垮,他掀
起大風衣將兩個人緊緊摟住,一手摟著她的腰逐漸移到她的臀部,他的堅挺迅速抵著她
的柔軟,苦告她可能造成的後果。

  熱血衝上她大腦,使她的神智暈眩,全身融化在他少見的溫柔情網中,察覺到他的
亢奮,她心跳如鼓,但仍理智的知道他們不是在床上,他們在冷凍庫中。

  「等……唔!」他的欲念被她的熱情喚醒,他放肆的將舌伸入她口中。

  對他而言,現實已經不存在,也許沒有明天,也許不用幾個小時,衣著輕薄的他們
就會變成冰棒,下一刻誰又能預料,她說的沒錯,他能擁有的也許只有此刻了。

  「你是我見過最傻的女人。」

  「你則是我見過最遲鈍的男人。」她認為殺手也是人,也該有七情六慾,「是不是
遲鈍,我們試試?」鬼夜雙手托過她的膝蓋,將她進一步拉向他緊繃的身軀,放肆的手
沿著她的膝蓋內側往上,溫柔的分開她的大腿,讓她坐在他下腹隆起處,不疾下徐的磨
蹭著她的柔軟,傳遞那強烈的欲望。

  她美眸圓睜,「你要我?」充塞著驚喜的腦袋懷著一絲絲對性愛的期待和害怕,不
知他是因為這裡只有她,而他剛好血脈僨張的衝動起來,還是對她有那麼一點喜歡?

  「這裡太冷了,我抱著你會暖和一點。」他輕擁著她,借由深呼吸來平息欲火。

  又轉移了話題!不過真的好冷,手指好像凍得麻痺了沒有知覺,感覺眼睫毛也結冰
了,使她不由自主的更偎近他昂藏的溫暖身軀。

  「談談你為什麼成為殺手?」她聽著他沉穩的心跳聲。

  「我的命是暗帝救的。」

  「暗帝就是你們那個什麼天地門的首腦是不是?他太可惡了,怎麼叫你去當殺手,
你還那麼年輕,要是……」李冠燕摟緊他,不願再想下去,「除了當殺手,你不考慮別
行嗎?」

  「我沒想過。」他沒表情的道。

  回答得還真簡扼。打從認識他,她就知道他話不多,「那你將來呢?」

  鬼夜搖搖頭,他從沒想過未來。

  望著他黝黑的臉龐,平靜安詳的宛若沒有生命的靈魂。

  她呼吸一窒,一種不好的預感閃入她心中。

  「你該不會想……」求死!這兩字她說不出口。

  「只要有我在的地方就會有死人。」

  「我並沒有死啊!」李冠燕咬著下唇,噙著淚不讓它落下,雖然他們被困住,但還
未到絕境。

  「跟我在一起不會有好下場,你不怕嗎?」

  「我不怕!」她堅決的抱緊了他,埋首在他胸前。

  但他怕呀!「只要你跟我一起,你可能會遭遇不測,要命的話,你應該滾離我遠一
點。」

  「我不在乎。」她仰起小臉蛋,輕輕摩挲他的臉,心疼的想拂去他眉間的郁結,「
你到底在不安些什麼,我現在不是好好的?」

  「你可知丁宏已死?」

  李冠燕一怔,「怎麼會?而你又怎麼知道?」身體不禁瑟縮了下,他平淡的語氣更 令她心悸,他究竟在想什麼?「你殺了他?」

  「不需要我動手,多的是要他命的人。」鬼夜冷誚一笑。

  一股寒氣兜在她心窩,他柔和的眼神彷彿在訣別……不,忽然後腦勺被重擊一下, 她失去了意識。

  「抱歉,你不該愛我,我只會害了你。」他的歎息逸出唇畔。

  這時門外傳來極細微的交談聲。

  「你還真難找!」門被打開,飛虎站在門口。

  ***

  迷霧中,李冠燕發現鬼夜,不假思索的向他飛奔過去,靠在他宛若溫暖被窩的臂別 裡,不想離開。

  「不要再睡了。」

  好吵!她抱著他好舒服,冷不防的他掙開她慢慢遠去,影子逐漸模糊,她害怕的伸 手想抓住他。

  「不要走,不要!」

  「媽咪,天亮了。」一個重物壓在她身上。

  李冠燕勉強撐開沉重的眼皮,「念婷?」原來是作夢!感覺眼角濕濕黏黏的,她連
忙拭去。

  「媽咪,你知道嗎?昨天晚上是個大帥哥送你回來。」念婷眼睛發亮的說。

  那是夢嗎?她努力回想,她和他遭到追殺,關在冷凍庫中,後來……「念婷!」念
恩站在門口,神情陰沉沉的,「准備要上課了。」等念婷一蹦一跳走出房,他用力摔上
門發出巨響。

  冠燕望著可憐的門扉,苦笑不已。這時床頭櫃上的電話鈴響起。

  「冠燕,你一整天跑哪去了,都找不到你?」是黃曉筱找她。

  她不想多作解釋,「找我有什麼事?」

  「我是想告訴你楚儀醒了,念恩沒跟你提嗎?」

  「沒有。」念恩的心思她不是不清楚,只是不想點破。

  「什麼嘛!虧我還打了好幾通電話再三強調一定要轉達給你,念恩這小子真是陰陽
怪氣。昨晚連你到家也不告訴我,還是念婷說昨天有帥哥送你回來,你正在睡覺,不方
便接電話,我才知道你回來了。」

  「噢!她感覺全身有氣無力,莫名的一陣酸澀湧進眼中,她吸了吸鼻子,什麼時候
她變得多愁善感了?

  「你還好吧?對了!怎麼都沒看到小陸啊?」

  「我不知道。」她會找到他的。

  「冠燕!你跟小陸之間是不是……」曖昧的笑聲由話筒傳來。

  李冠燕臉微紅的道:「曉筱。」

  「砰!」突來的甩門聲嚇了她們一跳。

  黃曉筱緊張的問:「剛剛是什麼爆炸?」

  「去!去!烏鴉嘴!」她苦笑著,剛剛是念恩甩門發出的聲音。

  「好啦!不吵你休息,昨晚的加班費可別少,就這樣,拜。」

  李冠燕緩緩的放下話筒,鬼夜的事還沒解決,念恩又來插一腳,這一團混亂該怎麼
解開?

  她步下床榻,不經意瞥見床頭櫃上一件黑色男用的大風衣,心口猛撞了下,頓時熱
淚盈眶,她捂著嘴不讓哭聲逸出。那不是夢!她和他真的被關在冷庫中,可是為什麼他
要打昏她?一股不安襲上心頭。

  對了!她記得他的朋友曾給了她一張名片,說不定可以找到他。

  ***

  天地門總部「飛虎將鬼夜和霍姬救出後便封鎖了消息。」文魁向下課的暗帝報告。

  「他呢?」

  「失蹤了。」武閻步出電梯,將一份資料拿給文魁,「鬼夜這次惹的麻煩不小,這
是近來之殺手遭幫派狙擊的名單,而這幾個殺手都是鬼夜一手調教的忠心部屬,只忠於
鬼夜,連我問他們鬼夜下落,他們也是搖頭。」

  文魁沉吟了片刻,「如果鬼夜真有心要躲我們的話,他豈會讓第三者知道他的下落
。這些人知道的恐怕也只是鬼夜放出的煙幕彈,好將那些有不良企圖的幫派份子一網打
盡。所以我想不是他們不說,而是他們根本也不曉得自己的頭頭在哪。」

  暗帝幽幽的歎了口氣,「鬼夜這是何苦呢?」

  「大概是不想牽連我們。」文魁和武閻面色也變得凝重。

  「這個笨蛋。」暗帝低咒。

  「飛虎說鬼夜將霍姬交給他時,居然還跟他說謝謝!」文魁眉頭一皺。

  「太反常了。」武閻隱隱覺得不安。

  「鬼夜到底為什麼會這樣做?他難道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會變成黑社會追殺的目標?


  文魁腦中靈光一閃,「我猜想會不會是自己身為殺手動了感情而引疚。」

  「我並沒阻止他談戀愛……等等,魁,你剛說鬼夜談戀愛了?」暗帝驚詫的拔高音


  「假設我猜得沒錯的話。〞

  「怎麼可能?我以為他是冷血動物。」武閻也難以置信。

  「他的對像是誰?好大的勇氣,我們應該頒個天地門勳章給她。」暗帝欣慰的笑,
有了愛情的滋潤,鬼夜應該會漸漸像個人。

  沒有暗帝的樂觀,文魁面色依舊沉重,「鬼夜這次的任務是什麼?」不經意掃見電
腦螢幕上閃動的警示燈,他俐落的打下指令,將螢幕轉換成監視攝影的螢幕,乍見纖細
的人影,他眉頭微挑。

  「不會是她吧?」暗帝和武間相視苦笑。

  「沒錯,而她已經來了。」文魁在鍵盤上打下讓她進來的指令,「待會兒我們就可
以見到傳說中的霍姬。」

  「她怎麼知道這?」武閻靠近電腦螢幕,想一窺霍姬的模樣。

  暗帝也好奇的探頭。「鬼夜不可能會透露給她的。」

  文魁令人驚訝的道:「是我給的。」

  「你怎麼隨便給一個外人?」武閻雙手環臂,眉峰揚起。

  「就快不是啦!如果鬼夜娶了她的話。」文魁露出神秘兮兮的笑容,這表示有人要 遭殃了。

  「說的也是。」暗帝嘴角彎起上弦月的弧度,「要是能誘拐霍姬加入天地門,那就
更完美了。」

  武閻哭笑不得,「就算霍姬你們算計成功你們想鬼夜肯嗎?」

  「誰要讓鬼夜知道?」暗帝笑咪了眼,頭冒出兩只惡魔的?。

  ***

  天地門三巨頭分別站在電梯門兩側,等待聞名已久未曾謀面的霍姬。

  直達電梯門一開,李冠燕保持高度戒備,環顧了下四周,這間簡單潔淨不失高雅大 方的空間實在不像幫派的聚所,反倒像一家國際企業的接待大廳。她是按姓褚的先生給 的名片找到這裡的。

  「歡迎光臨。」

  突兀的招呼聲令她吃驚,她打量著電梯兩側氣宇軒昂,各具特色的男子,他們彷彿
早料到她的出現一直瞅著她笑,令她手足無措。

  「你們好,對不起,打擾了。」她轉向有一面之緣的文魁,「我有事找你,方便嗎
。」

  依一般人對黑社會份子的印象,不是魁梧威猛的彪形大漢,就是拿槍,穿著制服,
面無表情的殺手,怎麼他們一點都不像?這姓褚的先生儒雅的氣質像古代文人,親切友
善的笑容實在讓人無法對他產生敵意。

  「想必你就是霍姬吧,你好,敝姓梅,名之靖。」暗帝咧嘴笑,一張娃娃臉讓人輕 易卸下心防。

  李冠燕頷首一笑,「你好,你怎麼知道我的綽號叫霍姬,是鬼夜跟你們說的嗎?」

  「鬼夜根本隻字未提。」武閻聳了下肩,看來她並不曉得全世界的黑道幫派都在找
她。「你好,敝姓武,武昭訓。」

  「別站著說話,坐!」文魁走到吧台,「要喝點什麼?」

  李冠燕遲疑了下才坐下,腦海出現社會刑事案件,什麼FM2、迷幻藥等等,為以策 安全,她擠出牽強的笑,頭搖得如波浪鼓。

  「不用了,謝謝你們!我長話短說,我想找鬼夜,有點事。」絞盡腦汁的想理由, 她的話了頓,驀的靈光一閃,「對了!他有件黑色風衣寄放在我那。」

  「你拿給我們,我們會轉交給他。」見她一張素淨的嬌顏藏不住心事,文魁抿嘴乾
咳了幾聲,掩去嘴邊的笑意。「還有其他的事嗎?」

  「呃,我……」她讓直接的話問得手足無措。

  「魁,怎麼可以對鬼夜的女朋友那麼沒禮貌。」暗帝佯怒,眼底溜過賊笑,「別理
他們,有什麼事問我就好了。」他熱絡的挨到她身邊。

  陽光少年的魅力雖無法擋,但對習慣獨立的李冠燕來,她還是無法適應這陌生的熱
情,招架不住的開了下身子。

  「帝爺,你才別嚇著鬼夜的女朋友。」這兩個人笑得太詭異,笑得武閻渾身都忍不
住起難皮疙瘩。「來,喝熱茶。」他還是倒了茶送到她面前。

  「謝謝。」李冠燕僵笑的頷首回禮,他們真的是天地門中人嗎?

  「我們才要向你道謝呢!聽鬼夜他上次受傷,多虧你救了他一命,否則他恐怕困失
血過多而不治。」暗帝由衷感激。即使不是「聽」鬼夜說,而鬼夜也沒提,但不代表他
們毫不知情。

  他一捧,李冠燕靦腆的笑了笑,「其實真正救鬼夜的不是我,是我女兒。」

  「你有女兒了?」文魁和暗帝相視一眼,努力思索關於霍姬的紀錄,她未婚哪來的
女兒?

  「是霍念婷吧!」武閻送他們一個大白眼。

  「你們怎麼知道?」她深感訝異。

  「你以為我們是做哪一行?鬼夜那張比死蚌還緊的嘴,就算我們問,他也不一定肯
說。」武閻露出玩世不恭的邪笑,剛毅俊美的外表自然散發出貴族氣質。

  「他根本是知情不報,論門規早該逐出門了。」文魁沒好氣的撇撇嘴。

  「你們真的是天地門中人嗎?」他們身上完全感受不到那種肅殺或鄙俗的感覺。

  「我們是誰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對鬼夜是真心的嗎?」暗帝雙手交疊在膝上,沉
靜的微笑宛若浩翰汪洋透著神秘懾人的威儀。

  她心卜通一跳,接著雙頰燙。她的表現真的那麼明顯?

  不但曉筱看出來,就連初次見面的陌生人也一目瞭然?

  「我們是鬼夜的朋友,你可以相信我們。」武閻誠摯的語氣不像假的。

  「我們不只想幫助你,也希望都能幫鬼夜找回失落的心。」文魁認真的注視她。

  李冠燕從他們真誠的眼神中感受到他們對鬼夜的關懷之情,他們表現出豪邁的義氣
和直率的真感情感動了她的心。她若再計較什麼黑道白道豈不顯得扭捏做作,何況要找
到鬼夜,她也需要他們的幫忙。

  ***

  由他們口中,李冠燕所得資料甚少,原因就是鬼夜自家變後就封閉了靈魂、封閉了
心,沒有人知道他的過去,頂多由天地門情報頭子冷絕暗中搜集得來。

  鬼夜原是出身上流社會中楊姓大家族,他本名應該叫楊家豪,可是不知怎的二十年
前一場大火燒毀了楊家大宅,外界都認為楊家億萬財產的繼承人楊家豪下落不明。

  至於大火是怎麼發生的沒有人知道,只知道大火燒毀了鬼夜的家,奪去了他的父母
,也帶走他的笑容。擄梅之靖說初見到鬼夜時,他宛若沒有生命的人偶,人家叫他動他
就動,叫他停他就停,他被動的接受一切,若叫他拿刀抹脖子他恐怕眼皮也不眨一下。

  到底在那場大火中鬼夜經歷了什麼,又是如何逃出來的?他又承受了多少痛苦?這
些都是李冠燕極欲想了解的。腦海閃過一幕幕他的遭遇,她的心臟猛的被勒緊,想到他
可能像上次失血過多……種種不安充斥在她胸口,使她迫切的想找到他。他到哪裡去了


  懷著沉重的心情,李冠燕來到醫院。

  「冠燕,你總算出現了。」黃曉筱打開病房門。「楚儀一直吵著要找你。」

  「對不起!」

  「你們慢慢聊吧!我先回去了。」李冠燕點了下頭,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根本沒
發覺黃曉筱離去時臉上的黯然。

  「霍姬!」楚儀激動的想下床。

  她及時阻止他,「你還是叫我冠燕,我會比較習慣。」

  「好吧!冠燕,你去找過丁宏了嗎?」

  李冠燕虛應的嗯了一聲,拉張椅子坐到床側,而腦中卻神遊太虛飄向沒消沒息的鬼
夜。

  「那你跟他談過了嗎?」

  她搖了下頭,「他已中毒大深,根本聽不進我的話。」

  楚儀左顧右盼了下,神經兮兮的壓低了嗓音,「那有沒有跟你提毒品的事?」

  「什麼毒品?」

  「價值逾百億的海洛因。」

  她震驚的睜大了眼珠子,飄離的思緒喚回,「什麼?楚儀,你最好老實給我說清楚
。」

  「丁宏沒跟你說?」楚儀也呆怔了下,「怎麼可能?是他跟我和蕭大順說他把藏毒
品的地圖送給你。」

  李冠燕沉下臉,「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被蒙在鼓裡的不悅凝聚在她胸口,漸漸
明撩了楚儀槍擊,她會被追殺都有一個合理的解釋了。

  「你的意思是丁宏將偷來的海洛因藏起來,並畫下成地圖送給我?!」李冠燕聽完
楚儀道出原委,難以置信的提高了音量。

  「小聲一點。」楚儀比出噤聲的手勢,門外可是有便衣警戒護。

  「為什麼我毫不知情?」

  「我也不清楚,詳情丁宏也沒說得很詳細。」他兩手一攤,「我本以為丁宏只是鬧
著玩的,可是在有人發現蕭大順的屍體後,我才發覺事態嚴重,連忙將丁宏藏好就趕緊
來找你,誰知道你人那麼難找。」

  「丁宏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所以,我才想找你去看看他,順便問個明白。」楚儀悻悻然的說。

  「那你為什麼不一見面就把事情講開來?」

  「我能說嗎?從我帶丁宏到台灣後就一直躲躲藏藏,到處都有黑道幫派份子的耳目
,隨時都可能把小命玩完。」

  他的顧慮不無道理,李冠燕神色趨緩,「那找到毒品的話你打算怎麼力?」

  「找到毒品交給天地門處理掉。」

  她一怔,「為什麼要交給天地門,而不交給警方?」

  「丁宏以前是幹哪一行的?那毒品就是從哪裡流出來的,交給警方只會再流回毒梟
大本營。」

  「可是天地門是黑社會。」她認為如此做好像有一點本末倒置。

  「你沒聽過天地門?」於是楚儀神采奕奕的告訴李冠燕,在香港時若非天地門的人
搭救,他跟丁宏早被泰國人妖活活打死,並鉅細靡遺的敘說天地門的簡歷——一「天地
門的人堅守公平正義,延續反清抗日的浩然正氣,為現在黑白兩道早分不出何為正、何
為邪注入一股清流,還有他們的門規中有一條是身為天地門中人絕不可以碰毒,起因可
能是清代鴉片戰爭禍國殃民。」

  「他們記取先人教訓,專門處理白道無法處理的事,接手黑道毒辣狠厲的行動,也
因此又稱作黑道的清道夫。這些都是我從警局秘密檔案調查出來的,只可惜無緣與他們
神交。」

  瞧他對天地門中人那麼心神向往,要是讓他知道她已見過四個天地門的人,不知道
他會不會激動的跳下床?他就像大男孩,是可以一起玩、可以一起笑的夥伴,唯獨對愛
情不敢說出口。如果當年她知道他對她的心意,她會不會接受他呢?她想答案是不會吧
!一顆心分作相屬的兩半靈魂,缺少任何一半都無法圓滿,而她的另一半靈魂已經出現
了。

  「冠燕,你真的沒有地圖嗎?」他話鋒一轉回到主題上。

  「你認識我那麼多年,你還不了解我的為人?而且我不可能接受丁宏毫無理由的禮
物。』」

  楚儀愀然變色,「那可就糟了,蕭大順把你的事抖了出來,全世界的幫派都在找霍
姬。」

  「跟他們解釋清楚就好,」難怪天地門的朋友一見到她都稱她霍姬,恐怕他們早知
悉毒品的事。

  「你以為跟那些動不動拿槍拿刀架在你身上,不合他們意就隨時剁掉你手指的幫派
份子解釋有那麼簡單?」楚儀對她的天真嗤之以鼻,接著擔憂她可能遭遇不測而面色凝
重起來,「你要不要考慮尋求警方保護?」

  李冠燕啞笑,「既然毒品是從白道流出來的,你想我找他們豈不自投羅網?」

  陰霾籠罩在兩人頭頂,楚儀長歎了口氣,「如果能知道和天地門的人聯絡的方式就
好了。」

  「什麼意思?」

  「這樣你就能找天地門庇護,安全無虞。」

  「你怎麼知道他們願意犧牲……」驀的,一個不祥的念頭竄出,她想起了鬼夜。「
楚儀,謝謝你,我下次有空再來看你,有什麼事你跟曉筱說一聲就好了。」說完,她急
忙起身。

  楚儀焦慮的欲下床抓住她卻落空,「冠燕,外面太危險了,你不可以……」

  李冠燕手握在門把,回眸嫣然一笑,轉身離去。她要去找那個笨殺手了。

  「冠燕!」聲音門板擋住;楚儀胸口兜上一層陰影。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6-4-2 01:05:57

【第六章】

  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

  舊時玉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霞光西斜,為這座頹圮的大宅子留下一抹殘紅哀悼,站在雜草叢生斑斑剝落的鐵門
前,可清楚的看見門上的鎖長滿鐵銹,只要稍稍一使勁就壽終正寢。

  籐蔓爬滿了曾經華麗的歐式別墅,隱約看得見大火燒過的痕跡。看著這棟古地百來
坪的豪宅,李冠燕不知怎麼想起了劉禹錫的烏衣巷,感到景物不在,人事全非。

  而這是她最後一個線索,傳說中的楊家鬼屋,因為繪聲繪影的謠言,再加上這附近
屬於昂貴地段,往往隔幾公里才看得到一棟豪宅,使得人煙罕至;顯得冷清謐靜,靜得
讓人不寒而慄。

  李冠燕撥開半人高的雜草,自坍塌的牆的缺口進入。

  她很難的步行,左顧右盼的梭巡行走的路徑,可惜看不出有人走過的痕跡,她只好
學古人披荊斬棘的拓荒精神。

  終於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走完寬闊的前庭,而牛仔褲上已沾滿草屑籐蔓。她隨意拍了
拍,踏入搖搖欲墜的門內。

  「有人在嗎?」她心想應該問有「鬼」在嗎?誰敢待在這麼荒涼的鬼屋?

  她小心翼翼的進入大宅,盡量不破壞屋子內外的一草一木。張大眼睛打量屋內,發
現燒了一半的老舊傢具上厚積著塵埃,到處都結滿了蜘蛛網,一點都不像有人來過的樣
子,鬼夜會在這嗎?

  眼看天就快黑了。李冠燕揉著冒出疙瘩的雙臂,雖然她膽子不小,可是對未知的事
物她寧願敬而遠之,以策安全。

  在屋內外繞了一圈後,她站在樓梯口猶豫著該不該上樓去?看著樓梯滿佈的蜘蛛網
,她想鬼夜應該不會在樓上吧!乾脆等明天再來好了,正打算轉身之際,忽然間,背後
的寒毛倒豎起來,後腦勺被一個硬物抵住,她心漏跳一拍,各種危險狀況的想像—一浮
現。

  她深呼吸的慢慢轉身,背著光的高大人影讓她看不清面孔。

  「是你!」

  「鬼夜!」熟悉的聲音消彌了她心中的恐懼,她激動的一古腦兒衝上前,差一點把
他撞倒。

  他收起槍,面無表情的推開她,「誰告訴你這個地方?」

  「是褚先生。」他冷淡的態度使她感到微微受挫,可是,她不會那麼容易被擊倒。

  他就知道是那家伙!「你還知道什麼?」

  李冠燕搖了搖頭,「我希望由你來告訴我。」

  鬼夜冷淡的笑,隱身在夕陽照不到的陰暗處,「你想知道什麼?我是個殺手,我雙
手沾滿血腥。」

  「我不在乎。」她走進他黑暗的世界,站在他面前,睜著執著無悔的清澄眸子注視
著他。

  他眼神陰鷙,嘴角輕輕勾出一抹譏諷的線條,詭異的笑音迴盪在四周。

  鬼夜笑了,可是卻像嚴冬淒癘的冷風,冷得她不自主的打哆嗦。

  他歇住笑聲,「你知道這棟屋子燒死了幾個人嗎?」

  她全身的寒毛豎立起來,神經末梢竄過陣陣寒意,不解他為何突然這樣問?

  「四個,我的父母、我的叔叔,還有本來應該死的我。」

  「夠了,過去的事不要再提了。」李冠燕抱住他,他空洞的目光讓她感到恐懼,她
知道他在傷害自己。

  「你不是想知道嗎?我告訴你他們是怎麼死的,被我殺死的!」

  「不是!那是意外。」她摟緊他,任他死命掙扎也不放開。

  「什麼意外?」他譏誚的冷笑,「我還可以告訴你那天發生的一切,我父親就站在
你站的地方,而我母親站在我現在的位置,不同的是他們一個人拿著刀子,一個人拿起
燭台。」

  「不要再說了。」見他沉緬痛苦的回憶,她的心臟為之扭絞。

  「還沒完,我還記得父親臨死前瞪著站在樓梯口的我,他的眼神充滿恨意,因為他
懷疑我不是他兒子。」

  她一震,仰起小臉望入他木然的深邃眸子墜入時光隧道,腦海中浮現他述說的影像


  「我母親害怕的推倒燭台,也發現了我,她笑著接近我,突然從背後揮起刀子,我
連忙跑上,她因太緊張沒踩穩結果跌下樓。」

  聞言,李冠燕心底不由自主的竄起一陣陣寒慄。

  「最疼我的叔叔看到了,指著我大叫兇手,連自己母親都敢殺,他衝上樓想抓住我
,我害怕的躲起來,這時,火不停的燒,不停的燒,我只好爬到陽台外,卻不小心跌下
,爬起後我還是不停的跑,不停的跑……」

  他不能克制的喃喃自語,麻木的就像是植物人,任她如何搖晃都無法清醒,最後,
她不假思索的踮起腳尖,覆上他的唇,阻止他潛意識的自殺行為。

  冰涼的濕意滴在他臉頰,他呆滯的眼神慢慢有了焦距,最後,停留在她不安的嬌顏
上。

  「不要再跑了,已經結束了。」她的兩行清淚不知不覺已滑下兩頰。

  「你哭了。」鬼夜靜靜的凝睇著她,沒有知覺的手卻動了起來,掬起她珍貴的眼淚
,晶瑩剔透的映射落日美景,使他死寂的心湖慢慢因她的倩影而泛起漣漪,他冰冷的心
臟開始有了鼓動,「你是在為我而哭嗎?」

「這是你眼中流不出的眼淚。」隨著含笑的哽咽,李冠燕斗大的淚珠兒如斷線的珍
珠不停的掉落。

  「我的眼淚?」他反射性的觸碰自己的臉。不意外的碰到一片濕冷。他哭了嗎?他
是個冷血殺手,怎會有情呢?「這不是真的。」一古腦兒推開她,他絕不能受她影響,
她的情他要不起,也不能要。

  「鬼夜!」

  「滾!」他指著門,冷冷的平板音調不露一絲情緒。

  「我不要!」她不會讓他撇下她。

  「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我不走!」她站定在他面前,昂起下巴與他冷凝的黑瞳交鎖;抬起雙手摩挲他冷
峻的臉龐,他臉部剛硬的線條漸漸在她掌中放鬆。

  「這是你自找的。」鬼夜生硬的聲音自齒縫中擠出,轉過臉他瘋狂的占據她的唇,
毫不留情的吸吮,並緊摟她的身子將她逼到牆邊,以自己龐大的身軀擋去她所有逃脫的
退路,「你會後悔的。」

  李冠燕生澀的回應他粗暴的吻,柔美的微笑在眼角、唇際慢慢的綻開,訴著她不後
悔的意志。

  他熾熱的吻入侵她口中,貼附著她跳動的心,這一刻,她可以感受他還活著,他真
實的在她面前,她抱緊他,生怕下一刻他又消失不見了。

  「該死的!」他的吻放肆的游移在她的玉頸,雙手用力一扯,她的襯衫掉落在地上
。唯有嚇走她,他才可能重獲平靜。

  他的吻如野火燎原,由玉頸延燒至她的玉峰,不知何時上半身已一絲不掛,而下半
身的衣物也正被他褪去,想到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她心跳如雷,血脈僨張,不由自主
的閉上眼,沉浸在他點燃的欲火中。

  他的手肆無忌憚的溜入她的內褲裡,使勁一撕,布帛破裂聲再次撞擊她急速鼓動的
心扉,身無寸縷使得她不禁打了個冷顫,自動的扶向他溫暖的身軀。

  他在她身上磨蹭,臉部因咬牙壓抑著欲望而泛紅,她卻絲毫無懼的更貼進他,他的
計劃宣告失敗,此刻凶猛的欲火被她撩起且一發不可收拾,他發現自己沒有退路了。

  他堅挺的欲望核心貼合在她女性的幽壑,他不再克制的解開自己的褲子,釋放欲望
,猛力的挺進。

  「啊!不、等———」突來的撞擊和緊密的進入令她刺痛不已。

  「太遲了!」鬼夜沙啞的在她耳邊冷笑,毫不留情的繼續律動著。

  他深深的充滿了她的體內,無情的猛然抽動,在疼痛消失後是種全新的感覺攫住她
,有個溫暖的漩渦在她下腹慢慢散向四肢,她發現自己抬起臀迎向他,雙腿交叉在腰側
,彷彿是身體自己有了意識似的與他一起律動。

  她可以感覺到在激情的過程中,他內心的防線逐漸崩潰,他不信任愛,也畏懼愛,
在他內心,唯有將心封閉才不會被愛背叛;唯有封鎖感情才不會被感情羈絆。但,她要
讓他明瞭這世上還有許多人關心他。

  她抱住他,將臉埋在他頸窩耳語,「我愛你。」霎時,他猛力的衝刺,將她推上了
雲端。

  他靜止不動,亢奮仍停留在她體內,他低語,「原諒我。」

  而後慢慢的退出她的身體,心中湧現的是失去理智後的自責內疚,該死的他利用她
的純真傷害了她。他將衣服拾起送給她,始終不敢看她。

  「這是我心甘情願的。」李冠燕一手抓著衣服擋在胸前,一手撫過他的唇、他的下
巴、他的眉,傳達內心真摯的情感。

  鬼夜抬起頭看了她半晌,沉醉在她無悔的柔情中,他深吸了口氣怕自己陷得太深、
太快而無法自拔,於是不發一語的轉身背著她扣上褲子,往二樓走去。

  「等我一下。」她急忙的隨便套上衣服追上,怕他再度自她視線中消失。

  她跑上二樓,卻發現沒人;三樓,也不見人影。他不見了,化作一縷輕煙消失在空
氣中,她又再度被丟下。

  面對空蕩蕩的鬼屋,她激動的大喊,「鬼夜!」

  然而,迴盪在屋內只有冷颼颼的晚風。

  ***

  一個月過去了,這世界彷彿不曾存在過鬼夜這一個人,完全沒有他的消息。

  李冠燕的獸醫院已恢復營業,唯一的新鮮事大概是,在楚儀住院那段期間,由於黃
曉筱細心照料,兩人感情日漸滋長,有了愛的火花。

  她曾到天地門找過鬼夜,可卻人去樓空,由大樓管理員口中她得知那頂樓根本不曾
租出去過;去楊家鬼屋時,整片荒煙蔓草被怪手剷平,好像整塊地已被有錢人買走了。

  日子一如往昔沒多大的變化,念恩正值大學聯考,念婷過完這暑假就要升上五年級


  「呃!好噁心。」黃曉筱看到滿箱的蛆萬頭鑽動,沖進廁所裡猛吐。

  「冠燕,你還是那麼心軟,我們是獸醫不是昆蟲病理專家。」楚儀瞪著一桌爬蟲類


  「沒辦法,誰教我們店名叫寵物醫院。」李冠燕抿著嘴道。

  「啊——」浴室傳來尖叫,楚儀立刻跑過去,李冠燕倏地想到她一定是看到了浴室
水缸養的海蜘蛛和海蟑螂了。

  不經意瞥見稟上的牙籤,她想起了鬼夜,不知道他過得好不好?

  「冠燕,我們不是寄養寵物收容中心,叫那些飼主快將它們領……」黃曉筱氣呼呼
的走回店裡,望著陷入沉思的李冠燕,話到一半就卡在喉嚨。

  「怎麼了?」楚儀走到黃曉筱身邊。

  黃曉筱比出一個噤聲手勢,壓低嗓門拉他到角落竊竊私語。

  「小陸?就是你提過的那個啞巴殺手?」

  「不要講那麼大聲。」黃曉筱賞他一顆爆栗子。

  「你說冠燕喜歡那個殺手?」聽到這消息,他的心裡竟沒有一絲不悅,有的只是擔
憂,她怎會喜歡個殺手?

  「別告訴我你對冠燕舊情難忘。」她充滿妒意的眼冒著火,「如果你想吃回頭草,
跟我講一聲,我是很大方的。」

  「你吃醋啦!」楚儀輕擰了下她的俏鼻,他就愛她毫不矯作的坦率性子和嬌憨可愛
的模樣。

  「很抱歉,本姑娘沒進過廚房,還不知道醋長什麼樣子。」黃曉筱雙手交叉環在胸
前,別開臉。

  「可是我卻聞到一股好濃的醋味!」楚儀佯裝在鼻端扇風。

  「那是本小姐放的屁。」她從鼻子哼了一聲,冷不防的整個背貼上一片溫暖,耳邊
拂過他呼出的熱氣。

  「就算你的屁我也喜歡。」

  「咳!咳!」李冠燕悶咳兩聲。不是她要棒打鴛鴦,實在是……她憋不住了,噗哧
的笑聲逸出口。

  「冠燕。」黃曉筱羞得滿臉通紅,手肘頂了下他,咳道:「都是你啦!」

  楚儀不以為忤的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惰不自禁的啄了下黃曉筱鼓起的可愛小
嘴。

  李冠燕從沒想過斯文有禮的楚儀也會那麼膽大惹火的公然演出,為避免得了針眼,
她提起垃圾識時務的准備離開,臨走前丟下話。「我去丟垃圾。」

  「你看啦!冠燕被……唔!」她喋喋不休的小嘴被封住,楚儀發現這方法可以讓未
來老婆改掉嘮叨的惡習。

  門裡打得火熱,門外的李冠燕無奈的只好將門上的板子換成『休息中」,然後伸個
大懶腰,決定放自己半天假,殊不知她的一舉一動都落入躲在暗巷中那雙冷銳似鷹隼的
利眸中,一抹溫柔在他漠然的幽瞳一閃而逝。當她回頭東張西望時,他不徐不疾的隱身
沒人黑暗深處,當她開始移動,他也像影子亦步亦趨的跟著她。

  總覺得有人在窺看她?李冠燕優閒的在綠蔭下的人行道散步,好幾次停下腳步忍不
住回頭張望,只見來來往往的車輛和路人,她的月眉蹙了一下,心想會是她的錯覺嗎?

  不知不覺竟逛到念婷的學校附近,心念一轉的看了看表,她想念婷也該下課了,乾
脆就等念婷下課好了。

  正盯著李冠燕瞧的鬼夜,冷不防的背被拍了下。

  「陸大哥,你站在這做什麼?你又生病了嗎?」念婷睜著漂亮的大眼正站在他身後


  他的警覺心居然低落到連念婷走到身邊都沒發覺,看來自己實在太大意了。

  「你這幾天跑哪去了,媽咪說你回家了是不是?」念婷扁著小嘴,「你是不是不喜
歡念婷了?」

  鬼夜憐惜的揉揉她的頭,蹲下身與她平視,「怎麼會呢?」

  「那你怎麼可以不告而別,害念婷哭了好幾天,連媽咪也哭了。」

  「你媽咪哭了?」微顫的聲音梗在喉頭艱澀的逸出口。

  「嗯!還是我晚上起來尿尿偷偷發現的,媽咪抱著你以前穿過的衣服一直哭,看到
我連忙裝作沒事。」

  他的唇角扯出個扭曲的微笑。

  「陸大哥,你怎麼笑得比哭還難看?」念婷直言不諱。

  「沒什麼,如果有一天陸大哥當你爸比,你……」他鼓起勇氣道出,奢望能會到這
份愛,曾幾何時心中也開始有了夢?在與冠燕和她家人相識開始,點滴的溫暖便沁入他
冰封的靈魂,他平靜的心潮起了變化,「願意嗎?」

  「當然願意了,我又有爸比了。」念婷歡欣鼓舞著,拉起鬼夜的大掌,「爸比。」

  他的心臟震動了下,因這柔柔的呼喚,忘了一切煩雜的事,只想擁抱這可人的小女
孩。

  「爸比,今天我拿到全校學年區四年級第三名。」念婷興奮的拿出獎狀和獎品給他
瞧。

  沉浸在當爸比的喜悅中,鬼夜的深瞳染上了柔彩,他輕撫了下她的頭。

  「那念婷想要什麼獎品?」

  「我想吃麥當勞,以前常看別人家爸爸帶自己小孩去吃麥當勞,這次我也有爸比帶
我去。」念婷興高采烈的話湧入他心坎。

  他內心充塞著一股連他也不明白的酸楚和憐惜。

  「爸比,快走吧!我們一起去吃麥當勞。」

  鬼夜頷首,任她的小手拉著走,幸福的悸動溢於言表,全然沒注意到午後的烏雲已
經飄到城市的上空。

  ***

  滂沱的雷陣雨傾洩而下,轟隆的雷聲劈在李冠燕的心湖,激盪起紊亂的水花。

  她心亂加麻的在獸醫院內來回踱步,在學校等不到念婷後,她就回到這鎮守,讓其
他人去找念婷,當門上的風鈴響起,她焦急的轉身喚著。

  「念婷!」

  「抱歉,冠燕,我在學校附近找過了。」楚儀拿著濕淥淥的傘,甩去頭上的雨滴,
「學校方面怎麼說?」

  「她老師說宣佈解散後,念婷就離開了。」

  門再度被推開。李冠燕趕緊問,「找到了嗎?」黃曉筱身後跟著面色陰沉的念恩。

  「念婷有沒有去找你?」李冠燕走到念恩面前。

  「沒有。她早上說要自己一個人回家,說不定她已經到家了呢!」念恩一絲不苟的
脫下雨衣。

  「可是我打電話回家都沒人接。」李冠燕方寸已亂,又拿起行動電話撥回家。

  「或許她跑到朋友家做功課也說不定。」楚僅安慰的上前拍拍她的肩。

  「不可能,念婷要去朋友家之前都會說一聲。」李冠燕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黃曉筱提議:「我看我們還是先報警好了。」

  「那我再到這附近找找。」楚儀二話不說拿起雨傘就沖了出去。

  「我也去。」放下電話,李冠燕急忙拿傘尾隨楚儀,在門口攔了一下來。

  楚儀嚴肅的道:「冠燕,你在這等,萬一念婷回來最需要的就是你。」

  「可是……」她擔憂的紅了眼眶。

  「冠燕,你別擔心,我踉楚儀再出去找找著。」黃曉筱挽起楚儀的胳臂,投給李冠
燕一個安慰的微笑,便與他衝入大雨中。

  李冠燕的手肘擱在額前抵著門,望著下個不停的大雨,著急和惶恐的心情使她情緒
緊繃,不由得低咒一聲。

  「要不要我騎車回家去看看,說不定那小鬼在睡覺,沒聽見電話聲。」念恩突然說
道。

  李冠燕沉吟了片刻,「也好,你先回家看看,念婷若在家,你叫她別亂跑,打電話
告訴我一聲。」

  念恩帥氣的將書包甩上肩,頭也不回的走出店門。

  「等一下,你的雨衣沒拿。」李冠燕刻不容緩的取下他的雨衣交到他手中。

  「不用了,騎車會不方便。」

  「外面雨下那麼大,還是穿著。」

  念恩意味深沉的注視正幫他穿雨衣的李冠燕,沉默的氣氛流動在狂風驟雨中。

  「好了……」她甫彎腰替他扣好扣子,抬起頭不經意的與他四唇相觸,她驚嚇過度
的彈跳後退,才發現他目光熾烈的像兩團火球,她趕緊打破這份奇怪的氣氛,「念恩,
別忘了我是你的長輩。」

  「除去長輩的外衣,你也不過是比我大的女人,更何況我們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不是
嗎?」念恩甩動短發,戴上安全帽揚長而去。

  剪不斷,理還亂。李冠燕的心頭沉甸甸的,驀的喉頭湧出一陣胃酸迫使她奔向浴室
,早上吃的食物全吐了出來。

  她想可能是擔心念婷所引起的焦慮症,便不以不忤地走出浴室,轉身看到對街有一
個熟悉的影子引起她的注意。

  她一古腦兒的衝出店門,大聲喊:「念婷!」見另一個高大的黑影聽到她的呼喊閃
躲著准備離去。〞鬼夜!〞她不顧一切大喊著橫過馬路。

  「媽咪,危險!」

  說時遲那時快,伴隨著尖銳刺耳的煞車聲而來的是巨大的碰撞聲,只見一個黑影快
如閃電的推開就快被車撞上的她。

  「你沒事吧?」才一眨眼鬼夜已摟著她逃過意外,她心有余悸的撫上他深鎖的劍眉


  「媽咪!剛才好危險。」念停急忙飛奔到李冠燕身邊。

  「念婷,你跑哪去?大家為你擔心死了。」腹部傳來陣陣劇痛令她蹙眉。

  「對不起啦!人家跟新爸比去麥當勞。」念婷撒嬌的摟著鬼夜。

  「新爸比?」李冠燕狐疑的視線由露出小女兒嬌態的念婷轉向不自在的鬼夜。正想
提出疑問,下腹傳來的痛讓她只得咬緊下唇,額際滲出冷汗。

  「你沒事吧?」看她一臉蒼白,鬼夜終於開了口,低沉的嗓音依然感性且充滿磁性


  李冠燕回他一個嫣然的笑。

  突然,念婷大叫,「啊!媽咪,你在流血!」

  鬼夜心臟頓時停止,一臉發白的瞪著李冠燕牛仔褲下汩汩滲出的鮮血。

  她低下頭,「怎麼回事了?」

  鬼夜沒讓她看到血,快速抱起她跑向附近的醫院,念婷連忙跟上。

  「等等我!哎唷。」念婷撲倒在雨中。

  鬼夜聞聲立刻煞住腳,轉身蹲到念婷面前,「上來!」

  念婷仰望鬼夜寬厚的背,幸輻滿足的笑躍上唇角,毫不猶豫的爬上鬼夜的背。

  「抓緊了!」

  人行道上的黑影一眨眼便失去了蹤影。

  ***

  醫院裡人聲鼎沸,急救室外一個全身濕透的大男人面色凝重,而他身旁的小女孩裹
著黑色風衣,兩人都沒有開口

  說話。

  念婷仰起頭望著「急救中」的紅燈,小小的臉盛滿不安「爸比,我的媽咪會不會有
事?」

  「過來。」鬼夜拉起她冰冷的小手將她抱上膝蓋。

  念婷倚靠著他,覺得心裡踏實多了。「對了!我得通知念恩哥哥和黃姊姊。」說著
,她才跳下鬼夜的膝蓋,急救中的紅燈滅了,醫師走了出來,邊解下口罩邊打量兩人。

  「誰是病人的家屬?」

  「我!」念婷高舉起小手,「我媽咪怎樣了?」

  鬼夜無語,他能算她的「家屬」嗎?

  「爸比,你怎麼不舉手?」念婷握起鬼夜粗實的大掌抬高,可惜身高有限且他胳臂 好重,舉沒三秒鐘就放棄了。

  「原來你是病人的丈夫?」醫師責難的眼神瞅著鬼夜,不解他明明是家屬卻門不吭 聲。

  「醫師叔叔,我媽咪沒事了吧?」

  「嗯!」醫師憐愛的揉揉念婷的頭,「不過還是要留院觀察個幾天。」

  聞言,念婷鬆了口氣,不介意被醫師叔叔摸頭,因為他救了媽咪。

  鬼夜冷硬的幽瞳閃過一抹釋懷,。快得令人難以察。

  「醫師叔叔,我媽咪到底生了什麼病?」念婷擔憂的問,這問題也是鬼夜急欲知道 的。

  醫師苛責的瞥了眼冷漠無情的鬼夜,冷冷的開田,「她流產了。」

  登時,醫院外轟然的雷聲擊中了鬼夜。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6-4-2 01:06:24

【第七章】

  他害死了他的父母,這次他連自己的孩子也扼殺了。注視著沾滿鮮血的手,鬼夜痛 苦的捶著牆壁低吼。

  「夠了!」甫甦醒的李冠燕驚見他的自我殘?,撐著虛弱的身子來到他面前,雙手
裹住他受傷的拳頭,噙著淚吻上他的手,「你不要再傷害自己,這不是你的錯。」

  他狂亂的心慢慢平靜下來,側過頭兩人四目相接,漸漸的眼眶有了濕熱的感覺,突 然熱淚滑下面頰。

  「你哭了。」她驚愕的掬起那鹹鹹的淚珠。

  「我哭了?」他感覺溫熱的液體不停的自眼眶泉湧而出。

  「哭吧!」她也想哭,抱著他,為來不及見到這世界的小生命哀悼。

  他淚流不止,兩人相擁而泣。

  楚儀、黃曉筱、念恩趕到醫院看到的就是這一幕,而三人見狀也都不禁為之鼻酸。

  黃曉筱伏靠在楚儀懷中啜泣著,楚儀不著痕跡的抹去眼角的濕熱,至於念恩則是板 著陰沉沉的臉瞪視進展迅速的李冠燕和鬼夜,沒想到他們連孩子都有了,而如今孩子沒 了,他的內心百感交集,想到這男人沒了小孩,他應該高興才是,可是他卻笑不出來。

  「媽咪,你醒了!」提著一大袋食物的念婷問,驚醒了哀痛的李冠燕和鬼夜,「咦
,楚儀叔叔,黃姊姊,念恩哥哥你們好快呀!什麼時候到的?」她出去買吃的,順便打
電話。

  「你們都來了。」李冠燕連忙擦去眼淚,扯出牽強的笑,「抱歉讓你們擔心了。」

  「孩子是這家伙的?」念恩睥睨著面無表情的鬼夜,他才十七歲,可高大的體格已
和鬼夜不相上下。

  「念恩!」李冠燕刷的白了臉,捍衛的擋在鬼夜身前。

  「是男人的話就不要躲在女人的背後。」念恩挑釁的道。

  鬼夜冷冷的幽瞳平靜無波,但心底的痛卻使得他推開李冠燕。

  「念恩哥哥,不要對爸比那麼凶,萬一嚇跑他怎麼辦?」

  而一旁的楚儀和黃曉筱則是看傻了眼。

  「你還真會收買女孩子的心。」念恩掃了眼鼓著腮幫子的念婷,不平之氣鬱積得更
深,連向來以自己馬首是瞻的念婷也站在他那一邊。

  「念恩,不許胡鬧。」李冠燕荏厲的喝斥,但因身體虛弱,氣勢減了一半。

  念恩無視於她的警告,下巴朝外點了點,「我們可以談談嗎?陸先生。」

  「念恩!」李冠燕緊張的想制止念恩,卻被鬼夜攔下。

  鬼夜輕輕啄了下她的額,柔和的微笑軟化他臉部冰冷的線條,無言的眼神傳遞著似
水柔情,安撫了她不安的靈魂。

  看著這一幕的念恩真是氣炸了,他恨恨的走出病房門。

  無法阻止兩個男人之間的戰爭,李冠燕歎了口氣,「小心。」

  鬼夜點頭,不疾不徐的離開後,黃曉筱和楚儀立刻好奇的一擁而上。

  「他們是怎麼回事?孩子的父親是小陸嗎?」

  「冠燕,你怎麼從來沒跟我提過有這個人,你們進展到什麼程度?」

  「黃姊姊,楚儀叔叔,你們別纏著我媽咪,她生病了需要休息。」念婷一副小大人
的擋在李冠燕和激動的兩人之間,早知道就不要通知他們來。「媽咪,醫生說你不可以
亂動,來!我扶你回床上躺好。」

  李冠燕倍感窩心,有女如此夫復何求?她躺回床上,頭墊著念婷放好的枕頭,只見
她忙碌的像小工蜂,又是端茶又是送上毛巾替她擦臉。

  「冠燕。好奇心會殺死一隻貓。」黃曉筱拉張椅子坐到床前。

  「好吧!你們想知道什麼?」

  「為什麼……」她和楚儀異口同聲,相視一眼後由她繼續發言,「為什麼念婷會稱
小陸為爸比,你和他結婚了嗎?」

  「沒有。關於念婷為什麼會叫他爸比,這點你問念婷會比問我來得清楚。」

  「爸比就是爸比,我想要陸大哥做我爸比有什麼不對?

  媽咪你說是不是?」

  能說不是嗎?李冠燕苦笑,就怕他不願意加入他們家。

  「那麼你流掉的小孩又是怎麼一回事?」楚儀遲疑的提出這敏感話題。

  「沒什麼,我跟他做了愛。」李冠燕的眼神變得黯然,撫著被單下的肚皮,「很可
惜沒能保住這小生命,如果我多注意一下自己身體就好了。」虧她還是個醫師。

  楚儀和曉筱相視一眼後,楚儀開口,「你很愛他?」依冠燕冷靜沉穩的個性若不是
真的愛上對方,她豈會和人發生關係,外表開朗的她在思想保守的父母自幼薰陶下,內
心還是挺傳統的。

  李冠燕毫不猶豫的點頭。

  「那念恩又是怎麼啦?」黃曉筱追問。

  「笨啊!你還看不來嗎?」楚儀賞她一顆爆栗子,連他這剛加入的外人都看出來了


  「楚儀,別在孩子面前說。」李冠燕知道念婷從小就崇拜仰慕著念恩。

  「好吧!你怎麼發生意外的?」楚儀識趣的轉開話題,「念婷在電話裡一直哭,講
得不是很清楚。」

  「我才沒哭呢!我只是鼻塞。」念婷兩頰泛起紅暈。

  她羞赧的語氣令人不覺菀爾,替死氣沉沉的病房帶來些許生氣。

  李冠燕憐愛的撫著念婷,也許跟肚裡的孩子無緣吧,但她還有兩個孩子啊!

  「你接近她有什麼目的?」念恩帶著鬼夜來到醫院後面人煙稀少的停車場,轉身面
對不卑不亢的鬼夜。

  鬼夜漠然的注視著背景跟他有些相似的念恩,他們同樣因為意外失去父母,同樣受
親戚們排擠,不同的是他有幸讓霍姬扶養。

  「你別以為收買了念婷,冠燕就會接受你,告訴你,還有我這關呢!」他毫無預警
的向鬼夜的臉揮出一拳。

  是不是每個追求過她的男人都受到這待遇?鬼夜沒有意思跟他打,長久訓練的神經
讓他反射性閃開。

  訝異鬼夜的身形飄然神幻,念恩吃驚的倒退一步,表面不動聲色,「你不錯嘛!」
雖已是空手道一段的他直覺鬼夜不容小覷,心底湧出找到敵手的興奮和激賞,不過他才
不會表現出來。

  鬼夜處變不驚,負手而立。

  「你敢傷害冠燕就要付出一點代價。」冷不防的,念恩凌空劈踢。

  猛烈的連續攻勢使得鬼夜退了退,直到無路可退時才抬起手肘阻擋。

  「你怎麼不還手?」是瞧不起他嗎?

  「我不想跟你打。」鬼夜平靜的道,隨著念恩急促的攻擊,他的氣息依然不亂,從
容自得。

  「我偏要你動手。」無法測出鬼夜的實力,念恩變得有些心浮氣躁,不經意瞥見角
落的鐵棍,他一旋身抓起鐵棍展開另一波猛烈的攻擊。

  「碰!」他用力過猛,鬼夜輕鬆閃過的後果是一輛轎車的引擎蓋凹了下去。

  「夠了!」

  鬼夜不想與年輕氣盛的他交鋒,只是他這樣的破壞遲早會引來警方。

  「你沒資格命令我。」念恩追著他,沒留神進入停車場的車輛。

  「啊!」迎面而來的摩托車欲問避突然冒出來的念恩,駕駛人驚嚇過度的放開手把
,摩托車衝向念恩之後倒下。

  念恩矯健的一個翻身躲過。

  但車上的母女沒那麼幸運,小女孩因母親突然煞車所以往前飛了出去。

  鬼夜飛快的向前跑去,伸出雙手抱住嚇呆的小女孩,趕緊將她抱到嚇得跌坐在地的
母親身邊,將小女孩安然放下,這小女孩才放聲哇哇大哭。

  「謝謝!」母親摟著女兒感激的向鬼夜致意。

  鬼夜沒多說什麼的飄然離去,而念恩在意識到自己闖了禍正准備救人時,只見那母
女平安,鬼夜消失不見蹤影,他低咒的扔下鐵棍?

  第一次交手他輸了。

  ***

  與鬼夜的交手而造成了的災難,念恩本擔心會傳到李冠燕耳中,豈知一切風平浪靜
,害他提心吊膽好幾天。

  「我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你們都回去吧。楚儀、曉筱,店裡就麻煩你們了。」

  「不要,人家要陪媽咪。」念婷俯在李冠燕懷裡。

  「乖,跟念恩哥哥回去,你明天可以再來看媽咪。」扶起賴著的念婷,李冠燕定睛
的注視她。

  「可是……」念婷扁起小嘴。

  「你不回去,家裡的大貓、汪汪、皮皮、小P誰來照顧呢?」這些都是念婷的寵物
。李冠燕捧起她的小臉,含笑的啄了下她的額。「聽話!」

  念婷嘟著小嘴,萬般不願的點頭。

  「念恩,拜託你了。」

  「我照顧念婷的。」念恩給了承諾,「我們走吧!」

  「冠燕,那我們回去了。」黃曉筱擺擺手,也與楚儀消失在門後。

  一下子擁擠的病房變得空蕩謐靜。李冠燕躺在床上,百般無聊的拿起書閱讀,不期
然的她瞥見一身漆黑的鬼夜正無聲無息的站在門口,她吃了一驚,旋即被喜悅淹沒。

  「你怎麼來了?」她沒聽見開門的聲響,他簡直就像幽靈直接穿透門進入。

  「你好多了嗎?」鬼夜低語。

  「嗯!醫生說我過兩天就可以出院了。」她擱下書,拍拍床邊的空位,「別站著,
過來這邊坐。」

  他沒拒絕也沒點頭,默默的走到床邊但沒坐下。

  她也不強迫他,只是握著他的大手摩挲著。

  「對不起!」遲疑的吐出三個字,他心裡清楚再多的抱歉也挽不回一條無辜的生命


  「不許再說對不起。」她抬起手在他滿佈滄桑的臉撫摸著。「來!笑一個!」

  他微微牽動臉頰肌肉。

  「你笑得比哭過難看。」她試圖化解他的心結,「要是寶寶在天之靈看到爸爸老是
哭喪著臉一定會很難過。」

  「是我的錯,只要有我的地方就會有死人。」他悲愴的一笑,這次是他未出世的孩
子,難保下一次不是她!心如止水的他頭一次體會到恐懼的情緒。

  「別胡說,那是意外。」李冠燕與他平視,捧著他的小手輕拍了下他剛毅的臉頰,
「果真有錯那也該怪我沒遵守交通規則,任意穿越馬路。」

  「你不怪我?」他傷了她那麼多次,為什麼她不怨不恨呢?

  她粲然一笑搖了搖頭,「我愛你又怎麼會怪你,失去孩子,其實你心裡比我難受,
我說的對不對?」當時看到他任眼淚放肆奔流,她整顆心都擰成一團,怎忍心再苛責他


  他默然無語。

  「那就是啦!這件事過去就過去,把它當作警惕,告訴我們要愛惜生命,所以你不
可以再傷害自己了知道嗎?要不然天上的寶寶看到了會很傷心。」

  鬼夜勾了色唇角,「你就是這樣哄念婷的。」

  「對了!我都還沒問你怎麼和念婷出去玩也不通知我一聲,害我們大家為她擔心。
」雖然念婷是她強迫鬼夜的,但如今想起來仍心有餘悸,尤其台灣治安那麼差,綁架撕
票案的聳動新聞讓人害怕。

  「我……對不起。」話聲未完,微啟的唇瓣便被她攫住,當時沒告知她,就是害怕
再與她見面。

  「不許再說那三個字,你再讓我聽到,我就吻你。」大膽的話脫口而出,她才害羞
的臉紅。

  「你這是威脅嗎?」他啞然失笑。

  「沒錯。」她鼓起勇氣直接封住他的嘴,不怕「吻」征服不了他。。

  鬼夜冰封的心融化成一池春水,隨著她生澀的吻霸道的攻進他的口中,他開始取回
掌控權,用舌頭逗開她頑皮的丁香舌,含住她滑溜的舌吸吮著。

  突來的激情點燃了她,情難自禁的偎近他,掌心撫著他裹著薄T恤的厚實胸膛,感
受他結實的肌肉上下起伏,登時她覺得全身酥麻麻的,幸福的笑落在眉梢、眼角。

  突然,他在她的小嘴上輕啄了下,然後拉開彼此的距離。

  她迷濛的眼望入他退縮的靈魂之窗,急忙的抱住他的腰,生怕他又消失不見。

  「我該走了。」他深呼吸和奔騰的欲望。

  「不要!我好冷噢!你留下來陪我好不好?」李冠燕耍賴的緊圈著他的腰。

  「霍姬。」她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喜歡聽你叫我這個名字,以後霍姬這名字就專屬於你。」她喜孜孜的偎近他,
聽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別走。」她強拖著他坐上床。

  「別這樣,我怕我會克制不了。」

  「那就不要壓抑自己。」她偏愛他失控。「陪我好嗎?就這一晚。」乞憐的眸光令
他無法拒絕。

  鬼夜褪下外套,爬上她狹窄的病床,非常君子的正襟危「躺」在她身邊,「這樣可
以了吧?」

  但她可不願他當君子,反身伏在他強壯的身軀上,媚眼深情的瞅著他。

  「霍姬!」他的聲音變得沙啞,鼻息變得濁重,倏地她推開他的上衣,吻上他平坦
的胸肌,使他呼吸停止,腦子瞬間變成空白。

  「你不喜歡嗎?」她氤氳的水眸璀璨如星,誘惑著黑暗中的他。

  喉頭深處逸出的呻吟已洩露他欲火難耐,但想到她流產後身體微恙,他只能閉上眼
,拚命地抑制亢起的欲望。

  見他努力壓抑自己不碰她的體貼,感動之餘也不忍再逗他,她退下身子,輕撫著他
的胸膛,用漾滿深情的口吻道:〞我愛你!〞

  他不自禁的緊擁著她,將頭埋進她滿溢馨香的秀髮中。

  「你在發抖!」她感覺到他的不安。

  「我應該離你遠一點。」鬼夜歎息著。

  「笨蛋!你以為你這樣做我就會高興嗎?」她噘起嘴。

  他幽幽的低喃,「我是個不祥之人,只會帶來毀滅與死亡,你不該愛上我的。」

  「該不該不是由你決定,更何況意外事故天天都在發生,你別再自責了。」

  他一怔,陷入沉思,「我錯了嗎?」

  「對!所以要知錯能改。」李冠燕擺出老師教導學生的口吻。「人應該往前看,老
是內疚於無法彌補的過錯是成不了大事的,未來的日子長得很,只要警惕自己不再犯相
同的過錯就好了,孔子的弟子顏回不是說『不貳過』。」

  「往前看?」他的正前方是她高聳的胸脯,此時正因她激動的演說而微微顫抖,撞
擊他的心臟。

  渾然未覺他的幽瞳變得闐黑深沉,李冠燕意猶未盡的繼續道:「我覺得你應該重拾
正常人的生活,你們天地門中人平常不都是普通老百姓,他們平日都那麼優閒,你也不
必那麼拚死拚活,留點時問給自己,這樣不是很好?」

  「正常人?」他可以嗎?或許他也該有個身份了。想開了的他露出輕鬆微笑。

  「你笑了?」她驚叫,宛若發現新大陸。

  「我是正常人,需要證明嗎?」他輕輕撫摸她柔嫩的臉頰。

  想不到一向硬邦邦的他竟然也會調情,她張大眼睛,驚訝不已。

  「我愛你!」他感性的道出後,只見她正笑盈盈的瞅著他。

  「是真的嗎?」

  鬼夜認真的點點頭。

  「太好了!那我們結婚吧。」

  他聞言差一點跌下床,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我是個殺手。」他提醒她。

  「殺手也是人,而一男一女兩情相悅,取得合法證明不是很好嗎?」

  「你瘋了!難道你沒想過你結婚證書上的簽名搞不好墨水未干,你就可能變成寡婦
?」

  李冠燕假裝認真的思考了下,「我還真沒想過。」眼中閃過的狡黠洩露她頑皮的笑
意,她抿著嘴佯裝為難,「那麼這樣好了,在我們結婚後我會替你投保巨額保險,等你
翹辮子了,我就成了億萬寡婦,到時再找個比你還帥的殺手……」

  「想都別想!」鬼夜反身將她壓住,「我的命很長會活得很久,我會……」被妒意
沖昏頭的他總算發現她晶眸閃爍著賊光,他一手扣住她的皓腕,一手輕擰了下她的俏鼻
,「好啊!你在捉弄我。」

  「別忘了你說你會活得長長久久,不可以先我一步走喔!」她在勒索承諾,而他無
法反駁,畢竟話已脫口而出。

  一抹邪肆的笑由唇邊綻開使他看起來狂傲不羈,勾得她心頭如小鹿亂撞,幾乎溺死
在他性感的微笑中。

  「答應我!」

  「隰桑有阿,其葉有取,既見君子,其樂如何!隰有何,其葉有況。既見君子,雲
何不樂!隰桑有阿,其葉有幽。既見君子,德音孔膠!心乎愛矣,遐不消矣?中心藏之
,何目忘之。」他以詩經小雅隰桑來表達內心濃烈的情感,俯下身以吻封緘。

  ***

  「雖然毒品沒有找到,但也不是全然沒有收穫。」暗帝言外有意的飄向鬼夜。

  「改天可要會一會久聞其名的霍姬。」花名在外的刀魅口無遮攔,一把森冷的刀鋒
如鬼魅般欺上他的脖子。

  鬼夜冷凝的釋放出殺機,嚇出刀魅一身冷汗。

  刀魅乾笑,將刀鋒移開。「失言,我忘了她是你的……」

  刀鋒劃落他耳際半寸絲,耳朵一陣冰冷,他立刻噤若寒蟬。

  「活該!」劍影恥笑,轉向喜怒不形於色的鬼夜,「鬼夜,雖然那些幫派份子都已
經收手,但還是有些不肖份子伺機而動。」

  這事鬼夜早就知曉,也正是他無法離開她的原因,但又不敢太靠近她,只能躲在暗
處保護她,偏偏不知是不是兩心相屬心有靈犀,只要他在她附近,她便立刻發現,最後
他只好光明正大的現身了。

  「鬼夜,這陣子你就專心執行這次的任務。」文魁沉吟了片刻,「至於其他人等工
作上了軌道生活穩定下來,我會指派任務的,還有疑問嗎?」

  見大家搖搖頭,他示意會議完畢。

  「星龍。」鬼夜走到起身要離去的星龍面前,「我要新的身份證件,陸拾之。」

  星龍推了下眼鏡,「沒問題。」

  「我欠你一次。」鬼夜冷冰冰的臉龐難得浮現兩朵紅暈,這還是生平第一次他求助
於朋友。

  「是兄弟就別說什麼欠不欠的。」星龍拍了拍他的肩,與其他人一起走進電梯。

  「鬼夜,加油。」暗帝咧嘴一笑,沒忽略他臉上的紅潮,發現他漸漸變得像人了,
這似乎該歸功於霍姬。

  鬼夜點點頭,不自在的僵直著身子。

  倏地,他身上的行動電話響起,適時替尷尬的他解圍,然而話筒那一頭傳來的消息
使得他的眼神刷的陰沉下來。

  「發生了什麼事?」文魁意識到不對勁。

  他面不改色的收起電話,「霍姬家被歹徒闖入。」那是守護在霍姬家附近的暗之殺
手傳來的消息。

  「那你還站在這幹麼?」暗帝臉色遽變,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鬼夜遲疑了會兒,朝暗帝躬身一下,迅速的離去。

  「鬼夜怎麼那麼匆忙?」武閻蚩出電梯與鬼夜擦肩而過。

  「去保護他的愛人。」暗帝望著漸漸出現喜怒哀樂的鬼夜,不禁感歎愛情的魔力,
忽然問他也想談場戀愛。「你們想我該不該也找個暗後?」

  「帝,你不是開玩笑的吧?」文魁和武閻面面相覷。

  暗帝回以燦爛以朝陽的笑,笑得他們頭皮發麻。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6-4-2 01:06:54

【第八章】

  「你們到底想要什麼?」李冠燕靠在念恩身邊,冷冷的打量闖入的四名大漢,本以
為霍姬事件平息了,豈知出院甫到家就發生這種事。

  「你躲到我後面,我說跑你就由後門走。」念恩壓低噪門對她低語。

  「小子,你沒看到我們手中的槍嗎?不許動。」為首的大漢扣下扳機,「咻!一顆
子彈落在李冠燕腳趾前三寸,驚得她連忙縮回念恩背後。

  是消音槍,電影裡職業殺手常用的武器。李冠燕緊張的覷了覷已經前後包圍住她和
念恩的壞人,把唯一的通路全堵住了,最後他們被逼到沙發。

  「你不要緊吧?」念恩安撫臉色蒼白的李冠燕。

  「好甜蜜的小倆口。」李冠燕外表看起來像高中女生,而念恩老臭著臉反而顯得蒼
老。

  「我們才不是……」她的話被念恩的大掌摀住。

  「別讓他們羅唆,霍姬呢?」

  「霍姬?」錯愕的李冠燕抬頭望著眼前的四名大漢,「你們找霍姬做什麼?」

  「這女人膽子真不小。」為首的大漢頗欣賞她的膽識,於是靠上前去,但中間亙著
念恩。

  而霍姬後退無路,只能坐在沙發上。

  看出念恩的不好惹,大漢識相的退後一步,「只要你們能告訴我霍姬在哪,我可以
饒你們不死。」

  「這裡沒這個人。」念恩不畏惡勢力的威脅,挑脅的睥睨著四個入侵者。

  「小子,你最好別惹火我們……」為首的大漢話未說完,冷不防的他的槍被抓住,
念恩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他展開攻勢,他反倒被念恩制伏了。

  「念恩,小心。」李冠燕的心提到喉嚨,才一眨眼,只見意恩已將槍口抵向為首的
大漢的頭,她從不知念恩身手如此了得,只知道他在學校練過幾年空手道。她雀躍的站
起,「念恩,你好厲害。」

  「叫你的手下退開。」念恩冷冷的瞪視逼近的入侵者。

  為首的大漢嗤聲冷笑,「我們是亡命殺手。只聽命出錢的人,你以為他們會聽我的
嗎?」

  「你們不是台灣人?」李冠燕聽出他們濃厚的腔調,狐疑的觀察他們,一個冰冷的
硬物忽地抵在她的太陽穴。

  「把槍扔掉!」

  一個陌生的語言自李冠燕耳邊響起,此時她看到不知從何處冒出的第五個入侵者。

  「他在說什麼?」她大概明白為什麼由為首的大漢發言了。

  「他叫你把槍扔掉。」為首的大漢肆笑,斜睨懊惱不己的念恩。

  「外面有人來了,快點行動。」

  「我知道。」

  只見大漢們以李冠燕聽不懂的語言溝通著,她望著猶豫的念恩無奈的放下槍時,肚
子立刻挨了一記重拳,嚇得她花容失色。

  「念恩,你要不要緊?」她扶念恩坐下,「都是我拖累了你。」

  為首的大漢若無其事的拍去身上的塵埃,彷彿被念恩制伏的小插曲從未發生過。

  「為什麼不先宰了他們?」

  「我要這女的!」

  「隨你,快點辦完事,我們得走人了。」

  李冠燕雖不明瞭他們在講什麼,但為首的大漢那淫邪的眼神表現出的意圖非常明顯


  「你們想幹麼?」李冠燕瞪著為首的大漢逐漸接近的大掌,令她心頭惴惴不安。

  「想幹什麼?」你等會兒就知道……唔!一悶哼一聲,刺痛從掌心穿透,凝目一看
竟是支黑白兩色的小旗子插在他手背上。「該死的!什麼人?」

  不熟悉的語言讓李冠燕不知所措,恐懼自神經末竄起,但看到乍現的黑白旗,她如
釋重負的鬆了日氣,因為她知道鬼夜來救她了。

  「是天地門的?」

  「他們又來插一手,怎麼辦?」

  「可惡!沒必要為了錢把命賠上,我們走。」

  幾個大漢經過一番討論後決定走人。

  「不過,這個女人我也要帶走。」為首的大漢斜瞟了眼李冠燕,如此臨危仍冷靜又
大膽的女子很少見。

  「隨你了。」

  「起來!」

  為首的大漢正要將槍指著李冠燕,忽地一把刀子直接貫穿他的掌心,痛得他立刻倒
地哀嚎,血流如注,而念恩伺機拾起槍。

  一時之間大漢們人心惶惶,因為他們連對方的影子都沒看見。

  「不許動她!」鬼夜不疾不徐的自樓梯踱下,霎時冷槍在他週身流竄,只見他的頭
微偏了下,身子側了下,輕易的閃過流彈。

  看著如鬼魅般的冷酷男子從容走進子彈射擊,入侵的大漢心生怯意,想起傳說暗之
殺手中有個鬼夜如影如魅,上次泰國幫發動了百名高手圍捕,結果還是讓他逃了。

  「滾!」淡淡一個字透著不怒而威的懾人寒意。

  大漢們頓覺一陣毛骨驚然,連忙扶起受傷的大漢狼狽的逃離。

  而鬼夜好整以暇的拿起行動電話,「剩下的交給你們了。」

  「我就知道你會來。」李冠燕綻開釋然的嫣笑,她看見他深藏於兩泓幽潭下的不安
,壓抑著為她擔憂受怕的心情。

  她走近他,踮起腳尖啄了下他的唇,美眸含笑凝睇,「已經沒事。」

  鬼夜閉了下眼深呼吸,忍不住緊緊環住她的肩。他再慢一步就可能永遠失去她,他
竭力控制自己情緒,可是一想到那名大漢試圖染指她,他的心就立刻被憤怒填滿,要不
是不願她見血,他恨不得那刀穿透那大漢的心臟,不過相信他的手下會好好款待那幾名
不知死活的人。

  「可以放開我母親了嗎?」雖不想把她讓給他,念恩不得不承認這一次是他救了他
們。

  「念恩!」就連在陌生人面前也不肯認她為母親的念恩,居然在鬼夜面前承認他們
之間的關係,那是不是表示……「我可沒承認你。」念恩將槍交到鬼夜手中,「我只是
不想因私藏來路不明的槍械而吃上官司。」說完,他轉身走上樓。

  「口是心非的小鬼。」李冠燕不覺菀爾,捧起他俊美的臉龐,「你知道嗎?你已經
收服那桀驁不馴的叛逆小子。」

  鬼夜但笑不語,雙臂移到她的腰,而他則是被她收服了。

  「那些人怎麼會找上門?幸好念婷出去了。」她吁了口氣,見過霍姬的人不多,青
澀的她當年正叛逆期,一頭紫色大鬈發再加上濃妝艷抹,見過她本來面目的只有丁宏和
楚儀,但丁宏也是結婚後才發現真相的。

  她離開他的懷抱,「真討厭,這些人為什麼就是不罷休?」

  「除非找到毒品。」

  「可是丁宏真的沒交給我任何東西,我真的不知道什麼地圖,他們找上我我也沒辦
法。」李冠燕煩躁的來回踱步。

  「你不用擔心,我會處理的。」鬼夜撫著她的臉頰,認真的允諾。

  「你想做什麼?我不要你為了我而置身於危險之中。」她的心一凜,擔心他又不把
生命當一回事,雖然他身手忙健,但畢竟不是超人。

  她站到他面前,小手在他臉上來回撫摸著。「我愛你,為了我你要活著,你答應過
我的,」

  握住她的柔荑,在掌心吻了下,鬼夜黑眸盈滿柔情,「等事情結束,我一定會回來
找你的。」他許下誓言,轉身消失在門後。

  「我等你!」她目送他離去。

  「那個家伙究竟是什麼人?」念恩倚著樓梯口的扶手,雙手交叉在胸前。

  「念恩,你嚇我一跳。」居然躲在樓梯口愉窺,那她和完夜說的話豈不讓他全聽見
了。霎時。熱浪撲上她的嬌靨。

  「我想我應該有必要知道。」知己知彼方能克敵制勝,何況他比那冷冰冰的家伙年
輕,而年輕就是本錢。

  眼看再也滿不下去,李冠燕歎了口氣,開始娓娓道出來自天地門之鬼夜殺神。

  ***

  「鬼夜這家伙真是瘋了。」飛虎捧著厚厚一疊資料走出電梯,將資料重重的放在文
魁面前,「老大,你知道光這三天他做了什麼?他竟挑了七個幫派。」

  「才七個而已嘛!」文魁氣定神閒的翻看這些對霍姬有非份之想的小幫派的資料。

  「七個就已經讓警局人滿為患。」可憐他工作份量加重,「他把那些幫派份子打昏
全送到警局,我看政署應該頒個獎章給他。」

  「扣掉這陣子他掃蕩的幫派及一些已打消意圖的黑道,就剩下比較具勢力的泰國幫
了。」

  「光一個泰國幫就夠瞧的了,因為鬼夜和他們作對,使他們損兵折將,元氣大傷,
現在他們不管毒品交易了,目標全轉向鬼夜身上。」

  「飛虎,鬼夜知道嗎?」

  飛虎喟然長歎。「我想他應該知道。」

  「用不著擔心,鬼夜應付得過來。暗帝都不擔心了,你擔心什麼?」

  「我才不是擔心,我只希望不要再有人死添我的麻煩,」誰叫他在警局任職,最近
死的人太多,他光是處理這些案件就累死了。

  「安啦!你來找我不單只是為了發牢騷吧?」

  「查一下這三個外國殺手的資料。這是泰國幫重金禮聘來的,比上次那四個二流殺
手似乎高明一點,查完後通知鬼夜一聲。」

  打開牛皮紙袋,文魁大略流覽了下。「沒問題!」

  「還有告訴鬼夜一聲,小心他身邊的人,上次霍姬家被闖入不是偶發事件,要他注
視。」

  「警局內黑幕不少?」文魁富有深意的笑道。

  飛虎嘲諷的冷哼了聲,「要不然那些油水哪裡來的?」彼此相視一眼都心裡有數,
通常看似最光明正大的殿堂往往藏污納垢,遠比下水道還污穢。

  ***

  夜幕覆蓋大地,路燈首先亮起為大地站崗。

  「冠燕,我跟楚儀下班了。」

  黃曉筱走出門,風鈴清脆悅耳的聲音拉回李冠燕的思緒。

  她取下眼鏡,閉上眼以食指和中指揉揉太陽穴來消除疲憊,心想若是能來咖啡那該
多好,腦子才閃過這念頭,濃郁的咖啡香如夢做幻的飄入她鼻翕中,她忍不住狠狠吸了
一大口氣,倏地睜開眼,桌上一杯香醇的咖啡映入眼簾。而鬼夜倚著桌邊正淺啜咖啡。

  「你怎麼變來的?」

  「我想你可能需要一咖啡。」

  「太棒了!」他是神嗎?居然能猜透她心裡的想法。

  「我從車上帶下來的。」進入天地門後,他的車就變成他的家,因此車上什麼都有


  李冠燕啜了口,贊美不已,「好喝,你可以考慮改行開店當老板。」

  「是嗎?我倒沒想過。」他淡淡一笑。

  「我可以再來一杯嗎?」她起身去偷喝他手中的咖啡,露出滿足的笑容,「早知道
你有這麼一手應該早點出來,這樣我會更容易愛上你。」

  才一杯小小的咖啡就收服她。她可真容易滿足。鬼夜滿心憐愛的撫著她的額頭,將
咖啡整杯遞給她。

  「今天我們一起回家吧!念婷好想念你這位爸比。」

  「我們回家?」鬼夜從沒想過自己也會有家。

  她放下杯子,轉身踮起腳尖與他眼對眼,鼻對鼻,「沒錯!最好我們兩個盡快結婚
,這樣念婷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叫你爸比。』」

  「結婚?」

  「你可是失身於我,我當然要對你負責。」她埋進他的臂彎裡,汲取專屬於他的男
性味道。

  「我可……」他的話未說出口就被她及時捂位,她警告的瞪他一眼。

  「別再跟我說什麼我是殺手,沒有明天之類的話,未來是不可預料的,我只想擁有
現在的每一分每一秒。而結婚只是法律上的程序而已,如果你不想娶我也沒關係。」她
佯裝委屈的垂下雙肩,狡獪的光芒在眼中一閃而逝,驀地一張身份證出現在她跟前,「
這是什麼?」她不解的接過。

  「我的身份證,陸拾之。」

  李冠燕咬著下唇,笑中帶淚的摟住他,拚命的吻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
,與他感同身受,替他感到高興。

  「你願意嫁給我嗎?」鬼夜遲疑的問。

  「這還用問嗎?」她再吻了他一下。

  鬼夜嘴角揚起一道感動的弧度,望著自然率真的她,他心蕩神馳,情不自禁的抱住
她,凍結的心正湧入沸騰般滾燙的血液。

  「我可以吻你嗎?」他頓了下。

  受不了他的彬彬有禮,她的雙手掛在他的脖子後,直接吻上他顫抖著的薄唇。

  鬼夜倏的拉她入懷,瘋狂的吻住她,吸取她口中的精華。

  「叮噹!」開門聲乍響。「醫師,我家的安琪拉好像……呃好像,抱歉!我打擾了
。」

  「沒關係。」李冠燕雙頰酡紅的連忙推開鬼夜。

  他僵直了身子,仰視天花板以掩飾浮在顱骨的兩朵雲。

  她粲笑的挽著他,將他拉到老顧客面前,「張太太,我來跟你介紹,這位是我丈夫
,他姓陸。」

  「陸先生你好。」張太太尷尬的笑了笑,著迷於眼前酷得不像話的偉岸男子,「你
已經結婚了?什麼時候的事,怎麼都沒通知一聲?」

  沉浸在「丈夫」兩個字中的鬼夜渾然未覺幸福的微笑躍上他的唇畔,讓張太太看得
兩眼發直有些呆掉,忘了手中還捧著等待治療的寵物。

  「張太大,我來看一下安琪拉。」李冠燕忍俊的從發楞的張太太手中接過可憐的貓
咪。

  ***

  「你丈夫是怎麼啦?」張太太在臨走前對李冠燕耳語,「怎麼我問他什麼都不回答
。」

  「他只是沉默寡言,不善和人交談。」

  「這樣啊!我還以為他是啞巴,」張太太咕噥著,「沒什麼事了,謝謝李醫師。」

  李冠燕送走張太太后,立刻將門上的牌子轉成休息中,她感覺他就站在她的身後。
他輕易的松開她編起的長發讓它直瀉而下,一邊按摩她僵硬的頸部肌肉。

  「等……我得關上鐵門。」她伸長手按下牆邊的開關,在鐵門卷下後,轉身攫住他
的唇,細語呢噥著,「我們一起回家。」

  他的身於僵了下,至今他仍不太敢相信自己獲得幸福,甚至擁有一個家。

  「謝謝!」顫抖的嗓音流洩他激盪的心情。

  她輕啄了下他的唇,「我們走吧!念恩和念婷還在家裡等我們回去呢!」

  ***

  寂靜的夜空裡,星子一閃一滅,皎潔的月亮像白玉瓷盤高掛空中,李冠燕頭一次看
到如此明亮耀眼的月色。

  車行至人煙罕至的市郊小徑,這裡好靜,靜得她幾乎可以聽到彼此的心跳聲,她想
他可能很緊張、所以一路上都沉默無言,而她也擔心回家後,念恩會不會和他拳頭相向


  愈接近家,她搖擺不定的心情愈明顯,突然她圓睜著眼注視著前方。

  「前面是不是失火了?」遠處一縷黑煙裊裊升空,在平靜的夜空顯得特別醒目,漸
漸的煙霧愈來愈濃,像數條煙龍衝上天際。

  鬼夜眼神黯沉了下,踩下油門加速前進。

  「那地方離我住的地方不遠,會不會是我們附近的住戶?」她開始有點擔心。平日
左鄰右捨鮮少有人住,會是誰家呢?頓時不安的感覺籠罩她的心房。

  突然鬼夜的行動電話響起,嚇了她一跳,他一手開車一手接聽,平靜的臉龐慢慢復
上寒霜。

  「我馬上到。」他收起行動電話。

  「發生了什麼事?」她才側過頭,眼前的景象讓她驚駭的僵住,她希望是自己眼花
了。連忙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一看,「啊!失火了!」血色從她臉上消失,她失聲尖叫
。在車未停下就打開車門衝下車。

  「霍姬,」他被她莽撞的行為嚇出一身冷汗。停好車便追上她。

  緊閉的門扉和窗欞散出陰森森的光線,火舌在封閉的屋內流竄,而幾個黑衣人一邊
忙著救火一邊忙著撞開門。

  「首領,門被堵住,我們現在只能設法從其他地方進人。」

  「人呢?」鬼夜舉目四顧,注意到一處火焰噬的窗簾。

  「小女孩被捉走,男孩可能還在屋內。」

  「歹徒呢?」

  「還有一個在屋內做垂死的掙扎。」

  對方重金禮聘而來的殺手真不容小覷。鬼夜低咒一聲。

  「念恩、念婷呢?我的孩子呢?」欲沖進屋內的李冠燕被攔了下來,焦慮的淚水奪
眶而出。「放開我,我的孩子還在裡面。」

  鬼夜拍了下她的肩,堅定的注視著她,「放心,念婷不在裡面,而念恩我會救他的
。」接著,他動作迅捷的一躍,「鏘!」玻璃窗被他撞破,他沖進了火場。

  「首領,火勢太大了……」幾名屬下看見鬼夜驚險的動作都忍不住驚呼,甭說玻璃
會割傷他,那整面窗簾正燃燒著,而他這一撞就撞進火團中。

  「鬼夜!」李冠燕的心臟瞬間停止。

  「不會有事的,我們首領若沒有十足的把握,不會貿然行動。」兩個黑衣人拉她遠
離熾烈的熱氣範圍外,以免被濃煙嗆到。

  就在大家屏息等待,忽然一陣爆烈聲響起,火花的烈焰竄上天空,也將李冠燕的恐
懼推到頂點。

  她低咒的吼著,「鬼夜,你答應我要活得長長久久,你絕不可以死。」極度宣洩後
是持續不斷的抽泣聲,「你答應的……」

  「在這裡!」屋側傳來叫聲,她忙不迭飛奔過去,順著黑衣人的手勢向上望去。

  在天台上一隻隻動物被裝進籠內,搭上滑繩由天而降,最後鬼夜抱著念恩縱身跳下
,現場響起一陣歡呼。

  李冠燕抑不住的眼淚撲簌簌的滑下面頰,激動的飛奔上前抱住他。

  「是那些狗兒救了他。」將念恩交給屬下急救,鬼夜轉身摟著她。

  「太好了,你沒事,太好了。」她淚眼婆娑,激動的吻如雨點般落在他燒黑的臉上
,嘴裡嘗到鹹鹹的眼淚和他身上煙熏的味道。

  鬼夜不自在的身子硬邦邦的,仍不習慣在人面前表露情緒。而此時遠處傳來車和消
防車的聲音,他以眼神向身旁看好戲的屬下示意他們可以滾。

  一票黑衣人只好作鳥獸散。

  不一會兒,消防車、警車、救護車迅速趕到現場。

  「發生什麼事?」警察走到相擁的兩人身邊,乾咳了幾聲。

  李冠燕兩頰染上暈,趕緊推開鬼夜,與他保持距離,可借他剛強的鐵臂圈住了她的
腰讓她掙不開。

  他邪笑的附耳。「現在才想到要保持距離未免太遲了,你讓我在我屬下面前形象掃
地。」

  她靦腆的低下頭,吐了吐舌頭。

  「請問你們是屋主嗎?」看兩人親密的舉動,警察也不太好意思。「可以麻煩你們
跟我回答局做個筆錄嗎?」

  「好!」李冠燕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舌頭不經意瞥見被抬上救護車的念恩,擔憂瞬
間浮上眉間,「我兒子他沒事吧?」

  「你兒子?」警察看她如此年輕就有兒子,訝異的多看了她一眼,可發現有股逼人
的寒意在他背後盯視著,他心一凜不敢亂瞄,「呃……你兒子,他已經沒事了,只是昏
過去而已。」

  「太好了。」繃緊的心弦終於鬆弛下來,綻開微笑,不料一陣昏眩襲來。

  「霍姬!」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6-4-2 01:07:34

【第九章】

  在李冠燕昏厥那一剎那,鬼夜終於體會到她在他心中遠遠超過自己的生命。凝視著
她蒼白的容顏,他的胸口為之揪緊,伸出手拂去她眉間深鎖的不安。

  「啊!鬼夜,危險!」冷汗涔涔滲出她的額際,她看到火焰包圍了他,她害怕的尖
叫。

  「霍姬,醒醒!」他緊緊的環住她的肩。

  她緩緩的睜開眼,望入他寫滿憂懼的深瞳,勉強的笑了笑。

  「我已經沒事。」她猛的抬頭。「念恩呢?他還好吧!還有念婷怎麼沒看到她?」

  「念恩在醫院觀察,明天就可以出院,而念婷我屬下正照顧著。」他頭一次撒謊,
不想讓她擔憂。「你累了一天要好好休息。」

  「這裡是?」心頭的大石塊落下,她環顧這間佈置簡樸的房子。

  鬼夜臉色尷尬的微紅,「這屋子是我買的。」他想給她一個家。

  「你買的?」她挑了下眉。

  他僵硬的點了下頭。

  「我喜歡!」李冠燕虛弱的嫣笑,撫上他緊張的臉頰。

  他心跳如雷,不想在她脆弱的時候侵犯她,於是他退開她身邊,「你先好好睡一覺
,我就在隔壁。」冷不防的大掌被她握住。

  「別走!」

  「我不是柳下惠。」

  「我知道,你是鬼夜,獨一無二的鬼夜。」她雙手環住他的腰際,埋首在他胸膛裡


  他沙啞的嗓音像弓弦被拉緊,「霍姬,我不認為這是個好主意……唔!」

  她乾脆霸王硬上弓的吻住他。

  一個深沉的呻吟自喉頭逸出,他擁緊她,回應她全然付出的愛,「我愛你!」

  「那就做給我看。」她笑得像邪惡的女巫,流轉秋波的星眸照亮他晦澀的靈魂深處


  鬼夜微笑,以一個徐緩誘惑的吻覆在她微啟的朱唇上,舌尖桃開貝齒探入她口中,
雙手也沒空閒的脫下她的衣服,無瑕的身體讓他深闐的眼簇起危險的火光,「完美。」
他的舌攻進她的耳朵。

  她喘了口氣,纏著他的腰的雙手探入他的衣服內,渴望碰觸他。

  他的手四處游移,而她還在和他的褲子抗爭,最後她放棄了。

  「你自己脫吧。」

  只有她敢叫男人脫褲子!他啄了下她嘟起的小嘴,略坐起的扯下自己的褲子。

  她杏眸圓睜.注視他壯觀的古銅色身軀,舌頭打了結,「你……你沒穿內褲。」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他性感的嘴輕輕的往上揚,突然吻上她豐滿的乳尖。

  李冠燕倒抽一口氣,感覺他濕熱的氣息正拂過她敏感的胸脯,令她心跳如鼓。

  「喜歡這個嗎?」他埋首在她的胸壑中。

  她的臉蛋熱辣辣的像要冒出煙似的,雙眼不敢迎視他灼熱的眸光。

  「那這個呢?」當他輕柔的吸吮她的蓓蕾並開始繞著圈子時,她感覺呼吸就要停止 。

  一種甜蜜的緊張感在她體內深處升起,沒想到在他冷酷的外衣下藏著一座熾熱的火 山。

  「接下來是這個。」他雙手膜拜過她的嬌軀,一路滑下她柔滑的腰側,撫摸著她豐
滿的臀,沒有預警的滑進她的股溝,由她背後入侵她的雙腿兒她的心臟似乎停止了,感
覺下腹有一團火正熊熊燃燒著。

  「然後是……」鬼夜分開她的雙腿,將他的唇印上他手指探索的禁地。

  登時一陣天族地轉,她震驚的一縮。「等等,停下來。」她伸出雙手欲護住身體最
隱密處。

  「告訴我,你喜歡它。」他一手扣住她的皓腕,另一手則撐開她濕潤的女性甬道,
好讓他的舌長驅直入。

  「天哪!不可以。」禮教和傳統告誡她這是禁忌,可是她的身體卻不受意識控制的
迎合他,甚至拱起身子迎向他。

  「想要我停嗎?」鬼夜肆笑著,吸吮著她女性親密,手指也加入攻擊的行列,進入
她體內律動著。

  「噢!不!我受不了了。」她低喘的閉上眼,無意識的扭動身軀,感覺他的長指再
次滑進她體內,她所能做的只有向欲念屈服,而燃燒的身體像快爆炸了。

  他將自己置於她兩腿間,抬起她的膝蓋將腿架在他的肩頭上,深深的往前衝刺。

  因這突來的入侵,她的身體不自主的緊縮了下,隨著他輕柔而緩慢的律動,她感覺
一股熱潮在下腹慢慢散開,興奮的漣漪在她體內激盪,隨著他每一次狂野的衝刺,她攀
上了雲端。

  ***

  鬼夜一夜未成眠,只是張大眼注視著天花板,思緒隨著夜空翻轉,漸漸的黎明的曙
光自窗口瀉入。

  熟睡中的李冠燕本能的抱緊身邊的他,以確定他的存在。

  懷抱著她,鬼夜感覺到一種單純的幸福凝聚在胸口,一種有家的歸屬感油然而生。

  〞鬼夜。」她輾轉在他臂彎中找個舒適的位置,而她不經意的翻動身軀輕易撩起他
的欲望,他感覺被單下的亢奮再度堅硬。

  「你別離開我。」她睡意正濃的喃喃道,小手撫著他剛硬如鋼鐵的胸膛。

  他呼吸一窒,大掌握住她肆無忌憚的小手,心跳倏地變得急促。

  她扭動身軀,轉身將背貼合他的懷抱,將他強而有力的胳膊抱在胸前磨蹭。

  忍受不住這樣的刺激,他的喉嚨迸出呻吟。

  「我愛你,你是我一個人的。」甜蜜的笑意在她嘴邊漾開。

  鬼夜情不自禁的采擷那甜蜜的笑容,下腹貼著她的臀移動著,順勢挺進她溫熱的甬 道展開激情的旋律。

  李冠燕嚶嚀的嬌吟,早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身體回應著他的每一次衝刺。

  「我愛你!」他忘形的低吼,釋放出種子。

  而她的嘴角揚起心滿意足的笑。

  不知過了多久,她慢慢的清醒,才發現那不是夢,他的勃起仍停留在她的身體內,
霎時,一股熱浪由腳指頭竄升到她的發梢。

  她羞不可抑的拉高床單想藏起自己,被他拉起伏到他的胸前。

  「還沒結束呢!」他猛的往上一頂。

  她喘了聲,隨著他無情的需索譜出震撼人心的樂章。

  等她爬下床已是日上三竿,縱慾過度的結果是肌肉酸疼,但她沒忘記要去醫院看念
恩。

  在泡過熱水澡後,她換上他為她買的衣服,他真的非常細心的在營造他們的家,不
光是她的臥房以及衣物,就連念婷、念恩的需求,他也考慮到了。

  在流覽過幾間房間的佈置後,空氣中飄來的香味誘使她走下樓,看見他正穿著圍裙
將菜餚端進雅致的餐廳,「你醒了。」他抬起頭,「好香喔!你煮了些什麼?」她迫不
及待的趨前一探,忍不住伸手去夾菜,「看不出你手藝那麼好。」』

  某種計劃在她心中蘊醞著,她興奮的提議,「你有沒有考慮開家店,一邊享受咖啡
及點心,一邊聽悠揚的爵士樂。乾脆我把獸醫院結束掉,我們來開家店,你覺得如何?


  她會當獸醫師全是因為學以致用,而拋開這一之專長,她真正想做的有好多事,比
如出國旅遊,到世界各地去看看。

  鬼夜沉思的垂首斂目。

  「你考慮看看,我正好可以將獸醫院讓給楚儀和曉筱,然後全心全意照顧念婷和念
恩。」她自認是個失職的母親,也因此失去了自己的骨肉,辭掉工作後她就可以全心全 意擔任母職。「而店名呢?要取特別一點,用你的名字鬼夜如何?」

  「不好!」太詭異驚悚了,只怕客人不上門。他順口回答後,才發覺在不知不覺中他已被她牽著鼻子走。

  「那麼暗呢?」李冠燕靈機一動,想到他的職業是暗之殺手,「還是……」「不要 」兩個字沒出口,猝來的電話鈴聲截斷了他的話,他不慌不忙的拿起行動電話聽,「嗯 !好的,繼續監視。」

  「怎麼回事?」

  「念恩醒了。」至於念婷的下落他暫時不打算告訴她,他決定等把念婷救出後再告
知她。

  「太好了,我們快去醫院。」她急驚風的欲抓他上路,但他的腳像生了根。

  「不急在這一時,你先坐下把早餐吃完,我去把念恩接回來。」鬼夜脫下圍裙,挽
著她到餐桌旁坐下。

  他得先去找念恩,從念恩那得知一些歹徒的消息,順便告知念恩,念婷出事的這件
事暫時不要讓霍姬知曉。

  「可是我擔心……「聽話,你總不希望念恩回來看到你一臉憔悴瘦弱的模樣。」他
生澀的安慰著她胸口充塞著感動,粲然一笑後點了點頭,勾下他的脖子覆上唇瓣,款款
柔情盡在這輕柔的吻中。

  「那你小心點。」

  輕輕的一個吻觸動他深沉的心靈,他怎麼能不愛她。

  他心蕩神馳的與她的唇舌水乳交融,直到彼此都喘不過氣來,才彎了彎嘴角,頷首
離去。

  ***

  惶悚的心情襲上李冠燕的心頭,眼看時間一分一秒流逝,鬼夜去接念恩已經快一整
天了還不見人影。他們該不會又遭歹徒襲擊了吧?她不放心的正准備步出大門,此時,
一輛車子駛進車庫,是鬼夜回來了。

  「別忘了。」鬼夜在車內仔細叮嚀著,念恩打個呵欠,用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來掩
飾他內心的忐忑,等車一停就步下車,毫無預警的整個人塞進柔軟的嬌軀。

  「念恩!」李冠燕激動的抱住他,全然沒留意到甫下車的鬼夜乍見這一幕,平靜的
幽瞳閃過一抹難以察覺的妒火。

  在她懷中的念恩捕捉到鬼夜眼中閃過的妒火,豈會放過激怒鬼夜的好機會,他毫不
遲疑的啄了下她的額、眉,鼻樑,就要欺近他渴望的女性芳唇時,她被拉開了,並不意
外的看到鬼夜眼中露出的殺機。

  「鬼夜,你怎麼了?」李冠燕則好像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他冷硬刻板的面孔完全
讓人讀不出他內心的想法。

  「別以為你贏了一次就了不起,我是不會放棄的,何況我比你年輕,等你踏進棺材 時,我仍活得好好的,到時……」念恩出其不意的啄了下李冠燕的面頰,故意挑脅的嘲 弄,「年輕就是本錢。」他揚長而笑的走進屋內。

  「念恩這小子在說什麼?」

  鬼夜執起衣袖,仔細的替她擦拭念恩吻過的地方,她只屬於他,「以後不可以隨便
讓別人吻。」

  「你在說什麼?念恩是我的兒子,他從以前就是這個樣子。」

  「他也不行!」鬼夜心中暗自發誓絕不能讓那毛頭小子有機可趁。

  「你該不會在跟念恩吃醋吧?」她宛若發現新大陸般的捧起他泛著紅暈的臉,「怎
麼辦?我好愛你噢!」她情不自禁的接住他想要撇開的唇,以吻訴情衷。

  ***

  已經三天沒看到念婷了,每當李冠燕想問念婷的下落,鬼夜就沉默寡言,念恩則借
故轉移話題,最後鬼夜還會以行動成功的讓她意亂情迷,害她什麼也想不起來。到底念
婷去哪了,她今天非問出個所以然,趁著鬼夜不在,她決定搬出母親的威嚴向念恩開刀


  來到念恩門外,她聽到一個陌生的聲音。

  「你行不行呀?」念恩懷疑的口吻說。

  「星龍是臨摹高手。」

  鬼夜居然在,她明明聽見他的車子離開的聲音。

  「你們可不可以安靜一點。」星龍忍不住低吼一聲,「我正在專心模仿丁宏的筆跡
,偏偏你們給的資料又少得可憐,只有從醫院裡偷來他變成瘋子後的潦草字跡還比較有
用。」

  「你若不行的話,換我來好了,不過是手繪地圖有什麼難?」

  「你以為那些歹徒智商有你那麼低。」星龍潑念恩一桶冷水,「鬼夜,把你兒子帶
走。」

  「我才不是他兒子!」念恩嗤之以鼻。

  鬼夜也翻了下白眼,撇開頭看見站在門縫邊的李冠燕,他楞了下。

  李冠燕神色平靜的推門而入。

  「呃,你怎麼站在那?」初出茅廬的念恩終究比不上見過大風大浪的鬼夜,「不就
亂了方寸,你聽到了多少?」

  「不多不少。」看來他們有事瞞著她。

  「你知道了,你知道念婷被捉……唔!」念恩的嘴被兩個大男人摀住,已經來不及
了。

  「念婷被捉走?」李冠燕面無表情的來回梭巡著他們。

  星龍反應機靈的起身,「你好,我是星龍。」

  「我知道你也是天地門中人,鬼夜的朋友。」李冠燕轉頭與沉穩內斂的鬼夜四目相
接,「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念婷不是由你屬下照顧著,為什麼還不把她送回來?」

  念恩與星龍非常識時務的悄悄離去,聰明的男人都知道最好不要招惹母老虎。

  鬼夜沒好氣的斜睨這兩個只顧自己的家伙,沒有退避她逼人的眼神,處變不驚的站
在原地。

  李冠燕深呼吸,「把事情原委老告訴我,我不要有任何欺瞞。」

  鬼夜腳踢了片刻,「念停在那幫歹徒手中,他們要求我們交出地……霍姬!」他及
時抱住身子一軟的她,而躲在門邊偷聽的兩人也沖進來。

  「我沒事。」李冠燕攀附著鬼夜的肩膀,搖了搖頭,瞪視在場的人,「念婷被綁架
,居然沒有人告訴我。」

  「對不起!我們怕你受不了刺激。」念恩心虛的低下頭。

  「我沒有那麼脆弱。」李冠燕怒不可遏的推開鬼夜,「念婷現在在哪裡,捉住她的
歹徒要求什麼條件?」

  「她現在很平安,鬼夜的屬下都在附近監視著。」星龍上前欲拍拍她的肩,但瞥見
兩道銳利似刀鋒的寒芒射向他,他只好識相的將停在半空中的手收回。

  「他們要求鬼夜交出毒品。」念恩垮下雙肩,「可是連地圖都不知道什麼樣子,我
們哪來的毒品給他們?」

  「地圖?」李冠燕瞇起眼,「就是蕭大順說的地圖?可是丁宏真的沒送我任何東…
…等等,我想到了,我姊姊交給我的遺物中好像有條項煉是丁宏送給她的結婚週年禮物
,說是要留給念婷的。」

  「那項煉呢?」三個人異口同聲的說。

  「在念婷身上。」

  「那麼重要的東西,你居然放在一個小孩的身上?」星龍難以置信的撫額呻吟。

  「我也沒想到事情有那麼嚴重。」她根本忘了那條項煉的存在。

  「目前歹徒並不知道地圖在念婷身上。」鬼夜沉吟著,「星龍還是用你制造的那張
假地圖,交易如期進行。」

  「你別想把我撇下。」李冠燕揪緊鬼夜的衣角,認真的道。

  「會有危險的。」念恩對她搖了搖食指,「你還是待在家裡比較安全,至於我就不
一樣了,我有功夫可以幫忙……」他的話被截斷,「你也不能去。」鬼夜不慍不火的道


  「你憑什麼管我,你又不是我什麼人。」念恩不馴的抬起下顎。

  鬼夜不理他,轉身站在李冠燕面前與她的眼神交會,伸手摩挲她細緻的臉蛋,輕輕
拂去她眼角晶瑩剔透的淚珠。

  「相信我,我會把念婷平安的帶回來。」鬼夜輕輕拉開她的手,認真的道。

  李冠燕咬著下唇,淚水在眼眶中打轉,萬般不願的點了下頭。

  鬼夜回頭對星龍示意,「可以了。」於是兩人相偕離去。

  可惡!居然無視於他的存在。念恩嚥不下這口氣,目光追著鬼夜漆黑如夜的背影而 去,他不會就這麼認輸的,於是腳步不自覺的移動。

  「念恩你要去哪?」李冠燕拉住他。

  「我沒興趣留在家裡;你要跟嗎?」念恩輕輕撥開她的手,邁開大步。

  「念恩,太危險了,你不要亂來。」她連忙跟上他的步伐。

  最後的結果是李冠燕也搭上了轎車,與念恩一起跟蹤鬼夜。

  ***

  交易的地點是北縣偏僻的山區,一間以鐵皮搭蓋的廢棄工寮。

  山區僅有一條產業道路,遠遠望去快被雜草淹沒的工家正五立在半山腰居高臨下的
地形退可守,進可攻,要率大批人馬埋伏也找不到任何藏身之處。

  歹徒要求鬼夜單槍匹馬前來交易,而且只能用步行的方式。

  坐在車裡的鬼夜與星龍相視一眼。「你留在這。」

  星龍不置可否的將地圖交到鬼夜手中,「我已經打電話通知飛虎來接應,不久就會
有警方人馬趕到,你的時間不多了。」

  鬼夜不發一語的點了下頭。

  「那麼我先走了。」星龍將車子駛離現場。

  「他們在哪?」念恩與李冠燕將車子駛進草叢中藏匿,等星龍走後才步下車。

  望著遠鬼夜孤絕的身影子不疾不徐的朝半山腰前進,狂風舞動他身上黑色大衣,宛
若一隻黑色老鷹御風而行。

  「要怎麼過去?」李冠燕化心如焚,她無法眼睜睜的看鬼夜隻身涉險。

  「趁他們注意力在鬼夜身上,媽,我們從草叢裡爬過去。」念恩無意識的脫口而出


  「你剛剛叫我什麼?」李冠燕微微一震,心裡七上八下的扯了扯他的衣服,不確定
是不是她聽錯了?

  「呃……你聽錯了啦!」他險些咬掉舌頭,低下頭隱藏臉上泛開的紅暈。「我們動
作要快一點。」說完,他彎下腰匐匍前進。

  「噢!」李冠燕的心底閃過一絲遺憾。

  「走這邊。」念恩搜尋捷徑,一方面撥開雜草替她開道。

  她不置可否的尾隨著他,心想要到哪一天念恩才會想通仰慕和愛情是兩碼子的事。

  「等一下,他們開始交易了,我看到念婷了。」

  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李冠燕沒有預料念恩突然停下身子,她來不及煞車頭撞到他後
背,悶哼一聲。

  「什麼人,快出來!」

  糟了!被發現了。念恩與李冠燕面面相覷,心驚膽戰的伏在草叢裡,生怕被發現。

  「你帶了幫手?」

  鬼夜從容的兩手一攤。「我沒有。」

  「媽的,你敢耍我——啊!」突來的哀嚎聲響起,伴隨著一陣槍響後是歹徒咆哮的
吼聲,「可惡的小鬼,你敢咬我!」

  「爸比,快救我!」念婷趁歹徒注意力被分散,用力咬住挾持她的壞人,成功的讓
他的手一鬆槍掉到地上,然後脫困的跑向鬼夜。

  而被突來的槍響嚇一跳的李冠燕也從草叢中站起,「念婷!」她朝念婷跑去,母愛
的力量讓她忘了危險和恐懼。

  「媽的!」連續的槍響劃破天際。

  「危險!」鬼夜臉上倏失血色,心臟停止跳動,反射性的回擊過去。

  李冠燕飛奔到念婷身邊,緊摟著她,而念恩也趕緊追上及時將她們撲倒在地,子彈
恰巧從他們頭頂飛過。

  「霍姬!」鬼夜神色驟變,一口氣梗在喉頭,他飛快的解決歹徒後,惶懼的趕到擁
成一團的他們身邊。

  「我沒事。」一抹釋懷的微笑在李冠燕唇際泛開,撫慰了鬼夜蕩的心,「念婷也沒
事。」

  「我有事!」念恩苦笑,「兩位小姐你們很重耶!麻煩你們從我身上下來好嗎?」
將她們撲倒的同時,怕沖擊力會撞傷她們,他抱著她們矯健的一個翻轉讓自己當肉墊。

  「噢!真對不起。」李冠燕在鬼夜的扶持下站起,拍去身上的塵土,也替念婷整理
衣服。

  鬼夜伸出手停在念恩面前,念恩冷冷的斜沒有表情的他一眼,沒拒絕的任他拉起自
己。

  「做得不錯!」不高不低的音調溜入念恩耳中。

  他怔忡了會兒,望著走向李冠燕的魁梧背影,胸口猛的被撞了下,心裡不知怎的突
然有點高興的感覺。

  「我們回家了。」李冠燕摟著鬼夜的胳膊,回頭朝呆楞的念恩招手。

  念恩回神過來趕緊追上。

  「爸比你好厲害,一下子就打倒他們了。」念婷小手緊圍著鬼夜的脖子,賴在他的
懷裡。

  鬼夜凝睇在他身側的妻子、女兒和兒子,胸口滿溢著說不出的激動情緒,只覺得眼
角濕濕熱熱的。

  「你們太過份了,都不等我。」念恩霸住李冠燕的肩,挑釁的迎戰鬼夜,他可還沒
放棄。

  「誰叫你走那麼慢。」李冠燕拉下他放肆的手,反搭上他的肩。

  「羞羞羞!念恩哥哥給媽咪取笑了。」

  「你閉嘴!」

  在念婷和念恩的笑鬧聲中,李冠燕望著鬼夜,回睨身後躺臥在地的歹徒們,「就這 樣放著他們好嗎?」

  「沒關係,會有人來處理的。」此刻他只想回家。

  尾聲暗PUB開幕了。

  李冠燕坐鎮在吧台內招待賓客,而念婷和念恩也忙碌的穿梭在人群中,唯獨不見鬼
夜的身影。

  「嗨!霍姬。」「叮噹!」風鈴搖曳,天X地門的帥哥美女齊聚出現。

  「怎麼沒看到鬼夜?」飛虎坐上吧台的高腳椅,接過李冠燕遞來的雞尾酒。

  「他在裡面忙著,念恩!十一號桌。」李冠燕將調好的飲料擱在盤子上。

  念恩依舊臭著張臉活像別人欠他幾百萬的步到吧台。

  「怎麼是你?你來這做什麼?」乍見飛虎,他的聲音提高了八度。「你也是鬼夜的
朋友,你不是警察嗎?」

  飛虎聳了下肩,「下次可別打架。要打架也要找對象,只有沒大腦的人才會找鬼夜
單挑。」念恩那次在醫院闖的禍是由他擺平的。

  「你——」念恩咬牙切齒,氣得渾身發顫,正想把飲料倒在他身上,李冠燕的聲音 適時的替他解圍。

  「念恩,還楞在這幹麼?星龍,要喝點什麼?」她忙得像陀螺。

  「鬼夜這小子怎麼讓你一個人忙,一點也不懂得憐香惜玉。」刀魅左顧右盼,確定
沒有危機後才跳上高腳椅,倏地握住李冠燕的手,「我看你也別跟他了,乾脆……」

  「咚!」一把鋒利的菜刀險些剁到他美麗的指頭,他側過頭,看見一臉陰沉沉的鬼 夜。

  「活該!」劍影鄙笑,挽著舒欣到另一邊吃點心。

  「鬼夜,你穿起圍裙還滿好看的嘛!」暗帝忍俊。

  一襲黑衣的鬼夜身上套了件粉紅色卡通圖案的圍裙,是念婷送他的禮物並希望他今 天穿上,他不忍拂逆念婷的一片心意就穿來了。

  「你看吧!鬼夜,大家都不錯。」李冠燕啄了下他微紅的顴骨。

  鬼夜不自在的兩頰發熱,拉著她進到後頭,將身後的大聲嘲笑拋在腦後。她屬於他
的!不想和任何人分享,即使是天地門的弟兄。

  「我愛你!」他想吻她。

  「我知道!」她主動送上雙唇,熱情的困住他的脖子。

  「你是我的鬼夜!」

  兩人吻得難分難捨,至於那些賓客,鬼夜管他們生死,他緊摟著她,霸住屬於他的 每一分每一秒。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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