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標題:
[常書欣] 商海諜影 (全書完)
[列印本頁]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1:22:02
標題:
[常書欣] 商海諜影 (全書完)
本帖最後由 火影鳴人 於 2016-4-15 19:43 編輯
混跡社會的大學生仇笛在招聘中無意間踏進了商業間諜行業,接受試用鍛煉,進入影視基地進行秘密商業調查,
在這個特別的環境裡賣汽水、送盒飯、跑龍套,搞砸了影視基地黑心坑人的影視基地運作。
查到了公司需要的資料,一舉成為商業間諜行業的新貴。
開始了啼笑皆非的間諜生涯。
第一卷 谍影满城
第二卷 詭諜疑蹤
第三卷 賤諜任務
第四卷 商諜聯盟
第五卷 天下無諜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1:22:36
本帖最後由 geq 於 2016-4-14 11:37 編輯
第一卷 谍影满城 第1章 霧鎖京畿
仲夏是一年京城最熱的季節。
這個季節的出行絕非好事,天熱得像洗桑拿,人多得像螞蟻爬,車擠的都在摁喇叭,哪兒都是車人密密麻麻。還有天上湊熱鬧的霧霾,灰乎乎像扣著個大鍋蓋。
此情此景,有詩贊曰:抬頭不見天,低頭只見堵。
瞧,又堵了。
通往三環的路,車流龜速行駛,速度漸緩,直至停止,一輛標著“哈曼商務調查”字樣的商務車,被夾在去向的車流中,車窗緩緩搖下,一位披肩短髮,面目清秀的女司機伸出頭來,發愁地向前看了看,又向後看了看,前不見頭,後不見尾,然後她的嬌好的臉蛋上,愁得像覆了一層霾。
她很快摁起了車窗,這種天氣不戴口罩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是需要無畏的勇氣的。她松了松安全帶,乾脆把車熄了火,隨手從車上的小冰箱裡拿出了一聽飲料,遞給了副駕上那位一直專心看報紙的男子。
“謝總,得等一會兒了。”她說道。
那男子抬了抬眼皮,示意知道了,不過沒有接她遞的飲料,隨意道著:“不用了,我不喝碳酸類的飲料。”
女司機躊躕了一下,沒開罐,又放下了,職場上嘛,總不能給人留下太隨便,何況是在上司面前。更何況是在這位不常謀面的公司總經理面前。
沉默的時間裡,她瞥眼瞧了幾次專心致志的謝經理,國字臉,方方正正,簡約的休閒襯衫,顯得很隨意,腕上一塊老式的西鐵城手錶,低調到寒酸的程度
神醫,太銷魂~。
不過表像和內涵,往往是錯位的。在商務調查行業,有一半人知道哈曼公司這個謝紀鋒總經理的大名,另一半嘛,根本就和哈曼商務調查公司有業務往來,朋友、熟人、故舊組成了這個在外人看來相對神秘的圈子。
圈子不算大,不過哈曼和謝總的名聲卻不小,很多行內人知道謝總的發跡經歷,十幾年前還是一個不名一文的大學生,練過攤、倒過鐵、販過煤、觸過網、什麼it、vc都玩過,沒有一樣成功的,可偏偏這些屢戰屢戰的從商經歷讓他在之後的商務調查行業如魚得水,不幾年便把一個十幾人的小公司經營成了行內的翹楚。
對了,最關鍵的一個要點,女司機似乎想起了:謝總未婚。
想到此處,女司機悄悄地照了照後視鏡,看看自己的面容有無瑕眥,還好,商務大齡女的典範,莊重,成熟。又低頭看了看ol襯衫的胸前,還好,線條凸凹,本錢還夠。
她觀察了很久,結果令她一如既往地失望,謝總很專注,似乎無瑕旁顧,就像行內背後都叫他“謝公公”一樣,很難見到他對那個女人有豔羨的目光。
於是,她開始找話題了,職場的一個守則,沉默不是金、會說才能贏。混職場的女人如果潛規則走不通,那你就得按規則來,展現自己的能力。
她看到了謝總翻到報紙一頁,找到話題了,輕聲道:“這件事,可能對我們的生意要有影響。”
是則報導,名字叫《首都警方開展清查行動取締三十餘家商務調查公司》。報導她看過,是幾例私家偵探、軟暴力討債、婚姻調查引發的刑事案件,涉案的三十餘家商務調查公司被吊銷經營執照,還有數十人受到了刑事處罰,在首都的商務調查行業,算是歷年來少有的大動作了。
“肯定要有啊,唐瑛啊,你入行也有幾年了,對這事怎麼看?”謝紀鋒慢條斯理地問,話音落時才扭過頭來,在他面前,是一位著裝得體,經驗豐富,已經有數年工作經驗的屬下。
她叫唐瑛,29歲,公司的法律顧問兼業務經理,和所有的行業一樣,接洽生意多少得有點美女效應,唐瑛無疑是這個角色。
就聽這位美女司機侃侃道:“《刑法修正案七》增加了三項侵犯個人資訊罪,目前大多數調查使用的信號追蹤、調取通話記錄、監聽、跟蹤,都涉嫌犯罪,雖然理論上講,商務調查公司沒有錯,是法律允許的,但錯的是調查者的行為,但事實上,幾乎所有的商務調查者,都可能使用這種錯的商務調查行為。現在這種形勢,讓我們整個行業的壓力劇增啊。”
“解決途徑何在?”謝紀鋒正色問。
唐瑛一笑道:“我們今天不就是去解決嗎?”
對了,今天是去人才市場,唐瑛已經揣摩到了上司的意圖,要給公司注入新生的血液,商務調查這個行業很特殊,特別做調查的一線人員,可能連公司的人都不認識他們,而且這種人,淘汰率非常高,唐瑛從每月支出的勞務費用上可以判斷出那些不斷更迭的名字。
她看到謝總又笑了笑,她補充著:“解決途徑是要把我們的商務調查和大家熟知的什麼私家偵探、追債服務、婚姻調查區分開來,規範行為、提高從業人員自身素質,以利於公司更規範地發展。”
“呵呵……有想法,好事
爺,奴家是穿來的。”謝紀鋒不置可否,笑了笑,坐正了。
唐瑛有點失望了,大多數時候不置可否,就意味著否定你了,不過在目前的形勢下,又能如何?很多商務調查公司都是租一間辦公室就開張,主要業務就是追債、查婚外情,由此引發的民事、刑事案件越來越多,整個行業都快成不黑不白的代名詞了。
“謝…總,我…是不是講錯了?”唐瑛小心翼翼地問。
“沒錯,對所有的人,都應該這樣說。”謝紀鋒笑著回道。
唐瑛尷尬地笑了笑,對於這位晦莫如深的謝總,她一直覺得琢磨不透,也琢磨不定,她轉移著話題道著:“其實這種招聘的事,不用您親自跑一趟,現在只要網上一發佈資訊,求職的人多得去了,我建議優先考慮法律、政法類學院畢業生。”
“理由呢?”謝紀鋒問。
“他們的法制意識應該強一點,我們這一行又是如履薄冰,需要注意的事項太多。”唐瑛道。
這個提議很中肯,讓謝紀鋒躊躕了一下,他側頭看看唐瑛,晦莫如深地笑道:“如果我的想法和你的恰恰相反,而且要一意孤行,你會不會覺得我太剛愎?”
唐瑛一笑,不好意思地道著:“那怎麼會,您肯定有長遠打算了。”
“長遠的真沒有,火燒眉毛的倒是有,不是我非要越俎代庖,而是不想假手於人啊……哦,車動了,今天運氣不錯。”謝紀鋒笑笑,指指前路,車龜速移動著,唐瑛駕車起步,中止了這個話題,直駛目的地:
虎坊橋人才市場。
這兒的人真叫一個多啊,下車撲面而來一股子熱浪,讓他渾身覺得不舒服,再一看大廳門前攢動的人頭,擁擠著往裡進,十幾個不多的招聘單位台席黑壓壓的只見揚著一圈簡歷往裡塞,大部分現場的男男女女都是一個得性,單肩包、一手拿瓶礦泉水、一手隨時從包裡抽簡歷往外遞,這場景,讓唐瑛都莫名地有種心酸的感覺。
“想起你剛畢業那會兒了?”謝紀鋒笑著問。
“有點,就像那本書名,誰的青春不迷茫。”唐瑛笑道。
“不一定,我們那時候就不迷茫,畢業派遣證一領,直接回單位報到上班……我報到的單位是我們縣副食果品公司,全民制企業,在我報到的前三天,已經倒閉了……呵呵,連迷茫都省了,直接絕望了。”謝紀鋒笑著道。
如果混不出頭,這樣的履歷只能冠之以一個詞:苦逼。但混出頭就不一樣了,無論過去什麼經歷,聽著都勵志啊,唐瑛有點欽佩地問著:“那您能從一個縣城的失業工人,逆襲到京城的公司經理,這個過程帶來的成就感,足夠您自豪一輩子了。”
“自豪倒不覺得。”謝紀鋒笑著道,驀地回頭,唐瑛也報之以欣賞的微笑,卻不料謝紀鋒一指她道:“不過我很享受你的恭維。”
一笑而走,唐瑛愣了下,旋即明白謝紀鋒的調侃,對於這種心明如鏡的人精,恭維可能不會有什麼效果,她自嘲地笑了笑,跟著謝總的步子從大門進入,回頭看看那些依舊擁擠、揮汗如雨的學弟學妹們,絲毫沒有過來人的自豪感。
這裡花三塊錢就能進大廳,可以免費登記。如果招聘單位如果花三百塊,就可以租賃一個簡單的台席寵婚,尤物嬌妻。當然,如果招聘單位肯花一千塊,就有專門的人員給你服務了,每週數十萬計的求職人員,在這裡在大部分都找不到工作,不過這麼大的客流量,確給人才市場創造了不少工作崗位哦。
哈曼公司的兩位來人花了一千塊,被市場的工作人員領到了二樓,每一間都是單另的招聘諮詢室,雙人值班,專為招聘單位服務,一位元胖胖的姑娘,一看就是電腦的宅久了,對誰都是職業性一秒鐘微笑,然後接過同事的填單,掃一眼,再抽一張,排到了謝紀鋒和唐瑛面前道:“要什麼人,你們打個對勾,我把檢索結果給你們,咱們再細挑。”
“ok,你們資訊庫應該是很全的了。”謝紀鋒笑道。
唐瑛拿著表格掃了眼,年齡、畢業院校、民族、婚否、專業、從業經歷等等,她拿起筆時,躊躕地看了謝總一眼,小聲問著:“這個條件怎麼定?”
“不用麻煩了,我直接說吧,我找的很簡單。”
謝紀鋒擺手道,這麼簡單,可和來此挑三揀四的招聘單位不一樣了,兩位元工作人員怔怔看著謝紀鋒,就見他思忖片刻,條件迸出來了:
“畢業兩年以上,五年以下。”
“985、211類院校畢業生,剔除;在京各類院校畢業生,剔除。1a類院校畢業生,剔除,最好是二三線城市普通大專院校的畢業來京的。”
“有商務調查公司工作經驗的,剔除。”
“政法及法律相關專業的,剔除。”
“有一年以上其他行業公司工作經歷的……哦,這個算了,不用剔除,能工作一年以上,肯定就不會留在這兒了……”
謝紀鋒連珠炮地說了一堆條件。唐瑛聽愣了,那兩位聽傻了,操作電腦的胖妞看外星人一樣看著謝紀鋒,男同事表情格外怪異,就差下巴脫臼掉地上了。
“有問題嗎?”謝紀鋒好奇地問。
“當然有了,您這是……我是說……”胖妞一下子找不到合適的詞,還是同事反應快,插話道:“矮子裡裡找銼個?”
“對,就這意思,別人好歹矮子裡面拔將軍,您這敢情是找最銼的?”胖妞好奇地問。
“很…銼嗎?”謝紀鋒有點不適合年輕人的用詞。
“可不教您都說了,不是京城院校,不是985、211、沒有工作經驗、而且還是畢業兩年都沒有著落……哎喲,這號人,他在京城早混不下去了,一般情況下,類似這種登記的簡歷,擱這兒八百年都沒人瞄一眼。”胖姑娘瞠然道著。
“那要能混下去的,說明就不算很銼嘛。”謝紀鋒笑著道。
“也就能混下去而已,最終還是很銼滴。”男同事笑著道,直說了:“謝老闆,您確定要這種人?這號人比盲流頂多就多一張文憑。”
“還是有區別的嘛,盲流肯定不會來人才市場花三塊錢登記啊。”謝紀鋒笑道,手指一揮很瀟灑地道:“就這些條件,確定。”
兩位工作人員訝異的互視一眼,然後依言而行,資訊的檢索非常簡單,這幾樣條件剔除的非常迅速,而且剔除量相當大,京城還真是人才遍地,一類院校、工作經驗、各類獲獎經歷還真是比比皆是,挑那些啥都沒有真容易,一個偌大的人才市場資料庫,最終不過數百人而已,大部分都是登記兩年以上,根本無人問津過的韓娛站在世界的頂端。
“謝謝!感謝二位。”謝紀鋒連聲謝別。
一千塊,買到了不到一千條備選人員名單。兩位工作人員也大方了,破例給謝總帶了份電子文檔,u存儲交給謝紀鋒手裡,兩人還是訝異的眼光看著他,好像這錢收得實在讓他們良心要受到譴責了似的。
唐瑛機械地跟在謝紀鋒的背後出了諮詢室,剛閉上門就聽裡面女的在問,這不是招打手吧,怎麼淨揀外地來京的?
男的說了,嗯,有可能,現在民工工資太貴,招大學生節省成本。
唐瑛聽得無語了,她快步跟著謝紀鋒,謝紀鋒卻像談了一單生意一樣躊躇滿志,隨手遞著u存給了唐瑛道著:“回去擬一則短信發到這些人手機上,通知他們後天到公司應聘。”
“哦,好的。全部發嗎?”唐瑛問。
“當然全部發,這些手機號碼可能大部分都不在本地了。”謝紀鋒道。
“我懂了,肯定有留下的,而留下的還沒有換號的,說明混得還可以?”唐瑛笑著問。
“對,就是這個意思,能混下去,混得不怎麼好的,如果有那麼一點點機會,他們肯定會全力以赴的。”謝紀鋒道,下樓了,他看著市場外的人群,似乎懷念起了當年的自己,也像現在那些背著單肩包的大學生,在尋找一個那怕一個能填飽肚子的機會。
唐瑛裝起了u存,弱弱地問了句:“可是……可是招這種人,讓他們全力以赴幹什麼去啊?”
可能是商務調查,可能是外埠接到了單子,可這種人根本不屬於可控範圍之內,就培訓也來來不及啊,謝紀鋒回頭看了唐瑛一眼,他邊走邊笑道:“不要用主觀的眼光看人,不信你回去查查福布斯排行榜,大部分成功商人都符合我剛才開出的條件。”
唐瑛噗聲一笑,深以為然,大部分優秀的畢業生,也就是學業優秀而已。不過對此她還是抱著異議,站到車前時笑著反問了句:“可符合您開的條件,三餐不繼,求職無門,沒有出路的,會不會更多?”
“當然,懶惰、啃老、眼高手低這可能是個人問題,不過如果願意付出、願意努力,仍然沒有出路,那可能就不是個人問題了,不說別的,如果有眼光,就擱人才市場門口賣水賣盒飯,都趕得上白領收入啊,呵呵。”謝紀鋒開著門,坐進車裡又感歎著:“即便最差的孩子身上,也會有新鮮的東西,無窮的希望。”
“也是,謝總您這句話說得好,像李太白的那句,天生我材必有用。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是要招願意努力的人。”唐瑛發動著車,又習慣地順著上司的思路來了句。
“理解正確,不過關於最差孩子這句話不是我說的。”謝紀鋒回過頭來,對著倒車的唐瑛,促狹地笑道:“羅曼?羅蘭說的,千萬別因為這個恭維我啊。”
唐瑛有點尷尬,臉上微微發燒,她抿抿嘴,暗暗腹誹,好容易一個展現自己的機會,看來並沒有給謝總留下更深的印像。
車停停走走,慢慢擠出了便道,把那些揚著簡歷、擠著排隊、揮汗如雨的學子留在了倒視鏡裡,唐瑛帶著一肚子疑惑,又駛向下一個人才市場,重複著這個另類的招聘………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1:23:51
本帖最後由 geq 於 2016-4-14 11:37 編輯
第一卷 谍影满城 第2章 無根漂萍
叮…叮…手機的短信聲音在響。
嘀…嘀…快遞哥的電單車喇叭在響,他顧不上看手機,拐進社區,在兩旁都是小商販的過道裡穿行,摁著喇叭,嘴裡不迭地喊著:“讓讓……謝謝哦……讓讓……”
有的給讓讓,有的不搭理,快遞急了,扯著嗓子喊著:“嗨,雞蛋撞了。”
這話管用,那蹬三輛的趕緊給挪了點地方,快遞哥的電單車像遊魚般嗖嗖躥進了社區。
和所有一件貨掙八毛錢的快遞員一樣,這位鍋蓋寸頭,今夏流行款式;圓通馬甲,快遞統一款式。全封閉電單車,手工焊接款式。唯一不同之處是這位兄弟比大多數快遞員曬得更黑一些,顯得更壯實一些,說話的嗓門更大一些。
駛近這處門房不給代收的社區,找到22b幢樓,一停車瞅著傻眼了,單元樓口寫著:電梯維修中,請走步梯,給你帶來的不便,敬請諒解。
十好幾層呢,小夥子下車一瞅車裡偌大的一個包裝紙箱,掏著手機,找著剛剛通過的號碼拔了出去,一接通就道著:“何壯壯嗎?哦,我是送快遞的,你們門房不代簽,這裡電梯又壞啦啊。”
“廢話不是,你送快遞,還是電梯送快遞,我住的不高,才十七層。”
“不是……哥哎,這大熱天的,這麼大個箱子,我這車又沒鎖,要不……您下來取一下……”
“少來了,大熱天的,光你熱我不熱啊?”
“哥哎……商量商量,您這塊社區治安不好,我這麼車丟了怎麼辦?”
“我對你的車沒興趣,跟我商量什麼。”
“喂,你到底下來不下來啊?你不下來我不送啊。”
“你不送我不簽收,我投訴你。”
“啊?這麼拽……別逼我用絕招啊。”
“耶,你送快遞的還有絕活!?”
兩人在電話裡叫囂一番,快遞哥擦了一把汗,看看聳得怵然的樓頂,一舉手機道著:“你不下來我喊了啊……十七層的何壯壯,你訂的充氣娃娃回來啦,趕快下簽收……十七層的何壯壯,你這充氣娃娃還要不要……”
“我靠……”
電話掛了,快遞員樂了,這個絕招屢試不爽,能省好大功夫呢,不一會兒果真見一位好壯好肥,氣喘吁吁的男子奔出來了,上來一把揪著他,瞪著死魚眼就要發飆,快遞員滿頭大汗陪著笑臉趕緊躲著道:“哥,真對不起,真有急事,您瞧這車沒鎖,丟了賠不起啊……您受累了啊,我給你鞠躬道歉了……”
小嘴挺甜膩的,又是說好話,又是鞠躬道歉,那宅男哥好歹咽下這口氣了,是啊,這天熱得誰也不容易,趁著消氣的功夫,快遞員把箱子單子撕了遞給他簽名,那宅男簽上大名,快遞員一收單子,不料那宅男警惕地一把把他揪住,嚴肅地瞪著眼問著:“沒拆我的貨吧?”
“不可能,您這包裝都是完好的
純禽總裁狂寵妻。”快遞員解釋著。
宅男仔細看看,又不放心地問:“那你怎麼知道我訂的充氣娃娃?”
“啊?”輪到快遞員傻眼了,他仔細瞅瞅,這小宅男哥兩眼浮腫的、鬍子拉碴,差不多應該是那種對片自擼、望妞空射的類型了,兩人互瞪著,那快遞哥的噗哧一笑道著:“哈哈……我瞎掰的,頭回掰准了哈,你還真訂的充氣娃娃啊……哎哥啊,我告訴你啊,那玩意不能用啊,氣味老大了,還容易蹭破皮……真的,還有用得不舒服,找我們退貨的奇葩……”
說著就攔不及了,單元有人出來聽到了,有位提菜籃的胖嬸好奇地插了句嘴:“壯壯,啥是充氣娃娃?”
“哎喲喂,我的名節啊,全尼馬毀啦……。”宅男舉著包裝箱就要砸,快遞員眼瞅著形勢不對,跳上電單車,嗖嗖就跑,還不忘回頭吼一句:“壯壯哥,你褲衩上還留了一片,露出來了。”
“啊!”宅壯壯吃驚地趕緊放手,提大褲衩,低頭看,啥都沒有。不過被扔的包裝箱可出問題了,梯沿子一磕,裡頭東西露頭了,提菜籃的嬸一瞅,啊喲這孩子……緊張得人家捂著眼睛就跑。
何壯壯的那叫一個欲哭無淚,抱著塑膠女友,顧不上追快遞哥了,吭哧吭哧飛也似地往樓上奔。
出了社區,快遞員的電話響個不停,是東區廣場戶外運動裝搞的活動,急著招他去跑酷表演,應了聲馬上就到,他加速行駛著,剛放手機時又想起了短信,翻看著,然後看到了一條這樣的消息:
尊敬的仇笛先生:我們榮幸的通知您,您的簡歷被哈曼商務調查公司選中,為了進一步加深瞭解,歡迎您到我們公司參加招聘面試……面試時間,7月25日。
“不會尼馬又是騙報名費吧!?”
快遞員尋思著,名字沒錯,他就叫仇笛。簡歷出處也沒錯,曾經很久以前在虎坊橋投過一份,但哈曼商務調查公司是個什麼東西他倒不清楚,不過根據他近些年租房被騙押金、求職被騙報名費、培訓費等等數次經歷,他的警惕心在告訴他:十有*是假的。
首都人就不待見外地人,連首都混得不錯的外地人都不待見還在底層混的外地人。
按這種邏輯推理,有好事是輪不到他這種吃辛苦飯的外地人的。
直接無視,裝起手機,飛速馳向廣場。
不多會,換已經換裝的仇笛出現在叢林狼戶外裝備的促銷現場,他一身草綠短襟,綁著頭巾、戴著防風眼睛,腳蹬著單刀滑輪,勻稱的體型、健美的體格,再加上黝黑的皮膚,惹得那些面白皮嫩的都市男女看得兩眼直冒小星星,要做的很簡單,展示健康、運動、健美,詮釋這個品牌的含義。
品牌含義可以放過一邊,反正這些一小時八十塊雇來的模特又買不起,就見他在圍在一圈的人群中急速奔跑、飛一樣的滑行、偶而一個前空翻、後空翻、一字馬低位過杠、總能引起一片噓聲加一陣掌聲
攻德無量。
在人群的歡呼中,似乎有一種興奮的感覺。在驚險卻行雲流水的跑酷中,似乎能找到存在感,儘管氣喘吁吁,儘管揮汗如雨。
三個小時,換來了兩張薄薄的紙幣,場面熱鬧完了,店裡該忙碌了,老闆是個大腹便便不怎麼懂運動的男子,塞給仇笛錢就忙著回頭招呼客人,仇笛喊著:“嗨,齊老闆,明天還來不?”
“不用了,賣得相當不錯,下一季促銷我聯繫你哈,這小夥壯得,女顧客可都是沖你買的。”老闆樂滋滋走了。
“哦。”
仇笛有點失落,這種工資日結的活還真不好找,每一次找到的興喜若狂和結束的黯然神傷,對比是那麼的鮮明,以至於他直到換裝離開,還有點失神,來京數年了,發廣告、搞促銷、賣保險、送快遞,連他自己也記不清從事過多少種職業了,心裡一直不安於現狀,卻只能勉強維持現狀。
現狀就是,所以不安於現狀的夢想,最終都沒想了,只剩下夢了。
仇笛慢慢的踱步出了裝飾考究的專賣店,即便他的身材健美,形象很佳,也沒有給他帶來任何自豪的感覺,那些漫不經心閒逛,有著大把時間休閒的男女,或指指點點,或親親蜜蜜,或瀟瀟灑灑揮手刷卡,總讓手心攢著汗濕錢的仇笛有點羞赧的感覺。
出了門就快跑,首都凡消費的場所,大部分都不是吊絲能呆的地方。當他奔到停車的地方,更殘酷的現實展現在他面前。
“我的車呢?”
他傻眼了,明明記得就放在路邊,離店面不遠,現在卻空空蕩蕩,啥也沒了,這可是快遞公司的車啊,丟了得賠呢。
喲,沒丟了,隔著老遠看著一輛城管車,滿載著各式的兩輪、三輪以及各類違章攤子,隱約可見那輛焊蓬子快遞車,仇笛急了,奔著、拼命地奔跑著,邊跑邊招手大喊著:
“嗨,人在呢……我送快遞的,不是非法經營……嗨,人在呢……”
直跑得氣喘吁吁,他扶著膝停下了。
城管車沒停,越走越遠………
………………………………
………………………………
出了三環是四環,那環都有吃喝玩。
從早晨到午後,聞名瑕邇的漂亮廣場總是那麼熱鬧,這裡彙聚了影城、酒莊、購物中心以及五個區成規模的社區,是附近一個相當熱鬧的去處,從天橋到人行橫道,人來人往絲毫不懼天氣的熱度似的,沿街林立的商鋪,那家都沒空下。
熱鬧,對於某些人有時候並不是好事。比如此時,坐在一輛一汽國產破車裡的幾位就有點嘀咕。他們在討論著,人太多,不好下手啊。這裡離亞運村不遠,不安全呐,對,還有監控,要下手的地方是安慧堂社區門樓口子上,那地方排了一溜桌子,移動公司正搞促銷呢,一個勁地唱小蘋果,聽得人心煩意亂。
“你們倆?誰去?”開車的看看時間,不耐煩了。
後面杵著倆腦袋,一個滿臉小疙瘩,胖得猥瑣;一位瘦得長馬臉,一呲就露倆小虎牙,醜得可愛[刀劍神域SAO]你所相信的永遠。開車的看樣還是喜歡醜得可愛那位,他直接抽了五張百元大鈔道著:“五百塊,誰去?”
“劉哥,這太危險,這種事得多雇幾個人,一哄而上,打完就走,誰也找不著誰是誰。”胖得猥瑣的看樣混得日久,知道該怎麼辦,他提醒著蠢蠢欲動的瘦子道:“三兒,你別犯渾啊,這可是首都,現在治安整得多厲害,又搞文明城市建設,揀破爛都得穿身西裝,要不收容站的絕對把你弄走……打人就更別說了,絕對不能單幹。”
對了,這是交易,要去揍個人,代價就是司機手裡的五百塊錢。
司機一聽火了:“不幹滾蛋,要不是地痞流氓都改行當私家偵探有生意了,我找你們這號盲流?就特麼撲上去揍一頓,扇幾個耳光,踹幾腳?有那麼難嗎?”
想了想,司機又對發愣的兩位補充著:“我還告訴你們,我就是私家偵探,生意是個少婦給的,就特麼一渣男,白睡了人家好幾個回,一點感情捨不得給,人家就花錢找人揍他,找點心理平衡而已。有點正義感好不好?”
“人太多,沒法下手啊,哥,多找幾個人,亂起來就成。”胖的道。
“還真給你說著了,啥都能多,就是人不能多,現在那兒都搞壓縮經費呢,節約成本呢,一共才收人家一千塊,民工工資多貴,雇得起嗎?”司機又加了兩張一揚:“七百,愛去不去,這價碼都能找個中戲的妞出來陪聊了。”
“我去!”
瘦的憋不住了,一把拿走錢了,開門下車,向社區門樓走去。
司機得意了,一揚手指揮著滿臉疙瘩的胖子:“下去,看著點,有事往車這邊跑,拉上你們就走。”
噢,那胖子有點不樂意,也下了車,他遠遠地看著同伴,走到了宣傳台席前,和一群宣傳的俊男靚女站在一起,再看這地方啊,實在不是下手的好地方,時間也不對啊,這時間人正多著呢。
再說那位站在台席前的,是個大高個,背有點佝,走路不是一條直線,眼睛是斜著看人,站到台席前的時候真把系著宣傳帶的姑娘嚇了一跳,出於人道主義精神,姑娘好歹沒把這位馬臉的當牲口,弱弱地遞了張宣傳單,她一閃身,另一位面目清秀,白裡透紅臉蛋的姑娘給他介紹著套餐。
“少來了,別以為我不知道,這套餐套餐,都是下套呢。”瘦個子不屑地道。
“先生您開玩笑了,交話費用套餐,送您一部手機呢。”宣傳員道。
不對,聲音顯然細,有點啞,本來準備調戲個妞的瘦子,順著宣傳員的臉蛋往下瞅,看到他喉結時,驚得手差點放嘴裡,驚訝地道:“我好容易鼓起勇氣搭訕個妞,居然是個男的。”
幾位姑娘小夥一笑,那宣傳員一脫帽子,氣憤地道著:“誰告訴你,我是女的了?”
“男人女相,什麼東西?”瘦子瞠目道。
“嗨,你罵人?”清秀賽妞的小夥生氣了。
“你噁心人我還沒敢說呢,懶得罵你,切!”瘦個子拂袖而去,極度憎厭的表情。
那女相的帥哥實在鬱悶了,在同伴的笑聲中鬱悶了好久才驚省過來北妖王妃契約愛情。咦,好像不對,宣傳的紅帽子不見了,還有傳單怎麼少了好多。他再抬頭時,眼滯了,見鬼了,剛才罵人那醜漢,正戴著他的帽子,得意洋洋地站在社區門口發傳單,當義務宣傳員呢。
他氣得就要上前理論,卻不料此時變生肘腋,那男子毫無徵兆地暴起了,揪著剛出社區的一位中年男子,劈裡叭拉、叭拉劈裡,正反就是幾個耳光,瞬間傳單灑了一地。
遠處那疙瘩胖子一看打架就興奮了,得瑟地喊著:“喲喲喲,劈裡叭拉打怪,爆裝備啊。”
話音剛落,被打的人手包、手機摔出老遠,果真是裝備被爆。
“喲喲喲,劈裡叭拉爆金幣啊。”胖子又在嚷著。
話音未落,手包裡的錢都散出來了,果真是金幣不少。
被打的懵頭懵頭剛要招架,卻不料行兇者是個高手,一個膝撞,一個肘擊,那人先弓後僕,叭唧,以一個極度不雅的姿勢趴地上了。
首都這地方文明程度就是高,很快進出的圍了一圈人,指指點點,京片子在喊著:
“幹嘛呢,打人呢?”
“快打110啊。”
“太不文明了。”
天橋的把式,光說不練,指點的有,見義勇為的可沒有,行兇的瘦子義憤填膺地一腳踩人,一手舉著自己的手機喊著:“老少爺們大姐大媽你們評評理啊,我們在這兒做惠民宣傳,這王八蛋拿著這部手機,偷拍姑娘們的胸和裙底,你們看,你們看……人贓俱獲啊,誰來幫把手,把他扭送到派出所。”
這麼一嚷,圖片一亮,果真是偷拍的,他瞬間站到道德的制高點上了,指指點點的看客又開說了,太下作了啊,該打。太無恥了啊,活該。只有那幾位宣傳的男女傻眼了,一位領口開著的姑娘一捂胸,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剛才被拍了。
那行兇的瘦子小聰明不斷,看著躺地上的人要說話,直接把腳伸過去了,哎呀一個臭運動鞋,嗆得那人直接憋氣了。
打完收工,他瞅著怎麼著脫身呢,冷不丁人群裡有人跳腳喊著:“嗨,那不就惠裡派出所陳所長麼?他不就是員警?”
“哦,這兒有證件。”有人踢了一腳,看到手包裡的證件了。
“啊?員警?”瘦子嚇慫了,分開人群,奪路狂奔,那位宣傳臺上的大胸妞遠遠地扔著一樣東西,憤然罵了句:流氓!
一跑就亂,後面立馬有人追了,前方泊著的接應車卻是一加油門,他娘滴,跑了。
左前方守著的同夥見勢不對,他娘滴,也跑了。
氣得瘦三兒欲哭無淚,要是真把員警打了,這尼馬可沒法混了。又氣又嚇又急又恐懼,一下子讓他腎上腺急劇加分秘,長腿邁著,蹭蹭就跨過了路欄;在人行道上跑著,後面幾位便裝的喊著:抓住他。
他也不傻,直接剽竊動作以及喊聲,手指前方,狂喊著:抓住她,那個女的是小偷。
邊跑邊喊,路人甲乙丙丁都傻站著,順著他的指向,往前看女賊,渾然不覺,賊已經從身邊溜走了[網王+櫻蘭]一朵落下的花。
繞進了沃而馬,躥過了影城後院,跳了兩堵牆,終於成功地把追兵甩在身後了,這瘦子摸著口袋的收入,多有大難餘生的喜悅呐,他一把一把抹著汗,想著趕緊離開首都,還好,路費現成了。
這時候,他的手機響了,短信的聲音,他邊走邊看著:尊敬的包小三先生,我們榮幸地通知您……面試地點:寶隆大廈八層,哈曼商務公司。
對於招聘神馬的他不感興趣,不過這裡面有他感興趣的一行字:招聘提供午餐及市內交通費用補助。
很多人可能對招聘單位這句話根本不屑一顧,頂多一個盒飯而已,總不能誰還好意思找人家報銷公車費吧。不過這句場面話讓包小三興奮了,他自言自語著:
“耶!?老子還是頭回榮幸地被管飯,這得去。”
他奔著,已經拿定主意了,跨了兩個區,得坐兩小時公交的玉泉橋一帶,肯定是安全的,最起碼吃頓飯再走,應該是安全的………
…………………
行兇的跑了,目擊的就麻煩了,給行兇者提供方便的更麻煩了,一個宣傳台席,二男四女都被傳喚到派出所了,讓人瞠目結舌的是,還真是員警被打了,更讓人哭笑不得的是,員警以為這都是同謀,畢竟那打人的,戴著小紅帽,拿著宣傳單,讓受害人放鬆了警惕,結果被扁了個稀裡嘩拉。
用了好幾個小時才把過程解釋清楚,又用了好幾個小時,本區營業廳出面,才把一群促銷人員領出了派出所,其他人都沒什麼事,就那位男身女相的讓營業部的主任大發雷霆。
行兇者戴的是他的帽子,和他接觸最多,被員警盤問了幾個小時。這幾位都是營業廳雇的臨時人員,恐怕就臨時崗位都不會留他,主任罵完收工,那痛恨的眼神在告訴他:甭提工資了,滾蛋吧!
他挨著個鞠了一圈躬,對不起說了一圈,然後默默地離開了。
他叫耿寶磊,其實同事和主任對他的印像都不錯,又勤快又會說話,還彈得一手好吉他,不過仍然沒有人挽留他,因為這是一個容不得任何錯誤的環境,你錯了,只能離開。你的離開不會有任何影響,明天又會有不知道多少踏破門檻的應聘者。
不幸的人,總有各自的不幸,耿寶磊默默地走在空曠的大街上,背影被路燈拉得老長,眼前像心裡一樣迷茫,燈光輝煌的街市,似乎就只是為了襯托他的孤單。熙熙攘攘的夜景,似乎就只是為了讓他覺得淒涼。
像所有漂在這個城市裡的人,永遠不知道下一驛站會在什麼地方。
明天,又要開始找工作了,而且這樣的暑期工作最難找,大把畢業生和實習的便宜用工,飯碗永遠不夠啊。他在尋思著,是不是又得像剛到首都那光景,地鐵口子、天橋中間,彈著吉他掙點飯錢,扮落魄藝術家其實是個不錯的營生,糊口沒問題的。只是這行也是競爭激烈,落魄的太多了。
就在他猶豫的時候,手機響了,看了眼短信的內容,一看招聘,一查哈曼的位址,又不厭其煩地打了人家的客服電話,確認無誤後,他好激動地自言自語著:
“居然是真的!?”
兩年前,花三塊錢在人才市場登記的簡歷,終於有回音了,實在讓耿寶磊淚奔呐………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1:24:14
本帖最後由 geq 於 2016-4-14 11:36 編輯
第一卷 谍影满城 第3章 緣來有期
眨眼就到了面試日期,不過一兩天的準備時間,而且對於根本沒有招聘經驗的唐瑛幾位,還真是有點手忙腳亂的感覺,以往招聘都是網上發佈,從選擇簡歷到見面,會有很長一段甄別時間的,那像這次稀裡古怪的招聘,面試就要開始了,唐瑛連面試單都沒有拿到。
一大早,她就吩咐了前臺,有來應聘的直接帶到大會議室就座。還是不放心今天的安排,等著公司管人事的呂姐來,倆女人嘀咕了半天,唐瑛聽明白了,連呂姐也不清楚,只知道還有公司財務主管李增華要今天參與。
“呂姐,可這究竟誰負責啊?好歹也得有張面試單吧?問什麼?招什麼樣的人,一點譜都沒有。”唐瑛懵了。
呂姐叫呂天姿,中年婦女,肥臉一笑果真有姿,她反而勸著唐瑛道著:“看把你急的,咱們謝總是個慢性子,火不到眉毛,他都不知道喊人,以我對他的瞭解啊,他想幹嘛,別人永遠不會瞭解。”
這倒沒假,覆著一層神秘面紗的商務調查公司,排在第一位的就是保密,不但對外人保密,就公司內部涉及到業務範疇的,保密程度也相當高的。
一念至此,唐瑛倒覺得自己過於心焦了,坐到了呂姐辦公室等著,眼看著時間就到了,已經有人提前到場了,越到時間,她越心神不寧了,呂姐一直笑吟吟地看著她,差一刻的九時的時候,她莫名其妙地道:“差不多了,該有消息了。”
“什麼?”唐瑛訝聲問。
“我是說呀,該有消息了,一般謝總都是到最後一刻才透底。”呂天姿笑道,解釋著:“不過就即便透了底,你也未必能猜到他的用意,不說別的啊,就咱們每次雇的那些商務調查人員,我進公司快六年了,一個都不認識。”
連管人事的都不認識,管法律事務的唐瑛就更別提了,他知道生意是怎麼接的,那些雲裡霧裡的調查業務,她從來不知道是怎麼完成的。這也是本行的商業機密之一,那些無處不在、無孔不入的商業調查人員,可都是公司的搖錢樹啊。
“咱們這次,是不是要招聘這種調查人員?”唐瑛好奇地傻問了句。
“可能性不大,沒有針對那個行業,沒有限定工作經驗,應該就不是。”呂天姿笑道,電話鈴聲響了,判斷應驗,她笑著道:“瞧唄,來了吧。”
一果果真是謝總的電話,接著呂姐隨手記著,雖然安排磨嘰,可最後定音卻乾脆,幾句話就解決了,呂姐啪聲一扣電話,唐瑛問著:“這回有准信了吧?”
“有了,全部打發走。”呂天姿一揮手道。
“啊?”唐瑛快暈菜了,看呂姐的態度不像開玩笑,她愕然問著:“不能吧,花了好幾千,跑了兩三天,淘到這麼多人的資訊,又都不要了?”
“正確,謝總要求這次面試你來主持。”呂天姿笑道,手一個請勢,把速記的東西遞給了唐瑛,唐瑛看著,一瞬間臉上起霾了,有點於心不忍地問著:“都當場打發?一個人不留也就罷了吧,一點情面也不給人家留點?”
是啊,這麼做太出乎唐瑛的預料了,那怕打掃衛生看電話整檔的,好歹給來應聘的留個念想啊,這倒好,像逗人玩似的
韓娛站在世界的頂端。
“有同情心是好事,可在咱們這一行,同情可不是褒義詞。準備一下吧,我和李主管幫你唱黑臉。”呂天姿道。
唐瑛搖搖頭,隨著呂天姿出去了,這事辦得,讓她心裡很是鬱悶………
…………………………………
…………………………………
每天有總預料不到的事,比如這次招聘,兩千多條發佈資訊,最終到場的不到三十人,都被集中到一個大會議室,都像劉姥姥初進大觀園,這公司窗明几淨的辦公環境,造型別致的辦公隔斷,還有隔窗能看到那些閃瞎人眼的高檔電腦顯示幕,都讓這群應聘的心裡揣然。
對呀,公司越正規,檔次越提高,聘任的希望可能就越小哦。
而且明顯就不搭調嘛,二十七八人,體型過肥的占一半多,一個個兩腮肉拽、兩眼迷茫,讓人不得不猜測這是不是長期熬夜形成的表像。偶有幾位穿著得體的,那表情卻顯得賊頭賊腦,一點都不自信,對了,居然還來了三位女生,一個太胖,像誰家宅著的傻丫頭。一個又太小,還像個******,倒是有一個長得像商務女的,不料偶一張嘴,一嘴歪牙,直接刺激得試圖偷窺她的男性激素分秘停止。
一個詞,有點慘不忍睹呐。
耿寶磊來得最早,也看得最清,這麼多人別說招聘單位,他都沒一個看上眼的,不是太胖,起碼的形象都不具備,就是根本沒什麼經驗,連最起碼的求職自信都沒有。
哦,也有,匆匆又進來了一位,藍色襯衫,西裝褲子,裸露的胳膊肌肉成型,面色黝黑,走姿標挺,瞬間吸引了一干宅男好羡慕的眼光,他逕自走到了最後一排坐下,擦了把汗。
“我認識你。”耿寶磊挪了兩個座位,坐到了這男生旁邊。
聽聲音像個妞,乍一看也像個妞,不過穿著肯定是男的,仇笛嚇了一跳,不客氣地道:“別套近乎啊,我沒那個愛好。”
被人這樣誤解不是第一回了,耿寶磊笑著道:“我也沒有,我真認識你,你是送快遞的,我在惠坊區合作營業廳,你給送過傳單、手機。”
“是啊……我怎麼不記得你啊?”仇笛愣了,送快遞,接觸的人太多,恐怕再好的記性也記不全。
“我太普通了,沒您特立獨行啊,給我們送訂制傳單,兩膀子摞四層直接大步就進去了,把我們營業廳那小老闆都看傻眼了啊,回頭就訓我們……啊,瞧人家孩子怎麼幹活的?再看看你們,這真是差姥姥家了啊……”耿寶磊想起這件趣事,笑著轉達給仇笛了。他直覺告訴他,這是位豁達、直爽的北方漢子,那實誠樣子讓人一見就覺得很親切。
“快別提了,幹得勞累活,就這牲口命,跟別人吹牛我在的公司全國都有分部,根本不敢講我是送快遞的。”仇笛擦把汗,自嘲道。
耿寶磊一笑,伸手道:“一樣的,我跟別人講,從事與高端通信相關的行業,一般不告訴別人我是賣手機的……認識一下,我叫耿寶磊。”
“仇笛
爺,奴家是穿來的。”仇笛握握手,苦逼相見,互不相嫌,這笑容肯定是真誠的。
年輕人總是那麼容易靠近,兩人小聲嘀咕幾句,越說越親近,敢情都是剛失業來碰運氣了,敢情一看人家公司檔次這麼高,都不抱大太希望,敢情已經在商量後事了,仇笛說了,真不行再去其他家快遞公司碰碰運氣,反正那行的門檻最低,記件工資,能幹就有錢。
正商量著,最後一位匆匆到場,一位瘦高個子,穿著身橫格子t恤,慌慌張張進門,差點被絆一跤,惹得應聘者有人差點笑出聲來,再一看那哥們長相,馬臉蒜頭鼻一呲還有小虎牙的,太有動漫氣質了,幾位宅男被這麼有創意的長相看得先愣,跟著吃吃笑了。
“三兒?過來。”仇笛認識這位元。
“喲,仇笛?耶耶。”包小三樂了,顛兒顛兒奔到最後一排,坐到了仇笛旁邊,一把摟著,親熱地問著:“哇塞,有大半年沒見著你了,你幹嘛去了?”
“我去內蒙窮遊去了,四月份回來,你都走了。”仇笛道,回頭給耿寶磊準備介紹,不料耿寶磊兩眼冒火地看著包小三,那樣子恨不得把生吞活剝一般,包小三也認出耿寶磊來了,驚得直咬手指,這樣子看得仇笛不解了,晃晃手指問著:“喲?你們倆怎麼像有過一腿的樣子?”
“還真有過。”包小三緊張地道。
“怎麼回事?”仇笛問,耿寶磊氣不自勝地指著這貨道著:“他就是昨天攪了我們銷售那人,害得我在派出所呆了一下午。”
這事剛才兩人講命苦的時候說了,仇笛愕然看著包小三,驚訝地問:“行啊,三兒,長本事了,襲警去了?當盲流是生活所迫,當流氓可就是你的不對了。”
耿寶磊被這句話逗樂了,前排幾位回頭看,包小三馬臉老紅了,他解釋著:“我也是受害者,就在崇文門勞務市場想找個零活幹幾天,來了個鳥人問我敢不敢打架,我以為又是誰鬧事湊人呢,當然敢了,他拉上我和胖豆就走,誰知道他就找了我們倆,胖豆還沒敢上手……這不……這不打完了才知道,尼馬把員警打了。”
“他就這麼二,你甭跟他計較,你說正常人,能幹出這事來?也不想想,找你這號貨一百塊就行了,給了七百,肯定沒好事。”仇笛斥道,話是說給耿寶磊,耿寶磊噗聲一笑,火氣下了好多,此時再看包小三都逼得走投無路來應聘來了,明顯比他還慘不是。他無奈地道了句:“算了,我跟你沒仇,趕緊走吧啊,派出所肯定要抓你呢。”
包小三一聽,凜然點頭道:“啊,知道了,我就準備走呢,要不兄弟,我分你三百塊。”
“得得,什麼跟什麼呀。”耿寶磊擺手拒絕了。
估計包小三也沒準備真給,手根本沒往口袋裡的伸,仇笛知道他什麼貨色,瞪了眼問著:“那準備走,還來這兒晃悠什麼?”
“我來應聘啊。”包小三不悅地道。
“你連快遞單上的字都認不全,應什麼聘?”仇笛低聲斥道,連耿寶磊也愣了,不能面試的差到這程度吧。
沒有最差,只有更差,包小三樂滋滋拿著手機問著:“我沒想聘上,收到個短信說榮幸的通知我什麼什麼來著……我可頭回被榮幸地管飯了,我就想啊,吃完晚上再坐火車也不誤啊。這兒有妞有空調的,不比大街上舒服啊。”
那是招聘單位的客套語,經常見到上錯竹馬:萌妻來襲。可就因為管飯來應聘,真不多見,耿寶磊看著包小三這麼嚴肅而興奮地道著原委,即便咬著嘴唇,也掩飾不住笑意了。
“人才,絕對一等一的人才。”耿寶磊贊道。
“自古英才多遭妒啊,三兒,你可防著下場不好。像你這號北大畢業,還在街上混的,真不多見。”仇笛提醒著。
“什麼?他是北大畢業?”耿寶磊嚇了一跳,那可是全國最高學府,落魄到這程度可太沒天理了。
仇笛附耳給耿寶磊解釋了句什麼,耿寶磊被逗得眼睛眯成一條線了,再看包小三,正得瑟著笑著,露著兩個小虎牙,估計全場就他一人不緊張。這樣子,你就想和他生氣也難了。
九時整,門開了,兩女一男踱步進了會議室,招聘方到來,引得在座應聘人員齊齊挺腰坐正,居中坐下的一位美女戴上了眼鏡,清清嗓子,環伺全場,嚴肅地介紹著:“我是哈曼商務調查公司的法務唐瑛,這位是公司的呂天姿主管,這位是公司李增華主管。今天,由我們主持本次招聘面試。”
應聘的掌聲四起,唐瑛的初次亮相很有範,把應聘的幾位姑娘直接比成醜小鴨了,她重新微微一躬重新落座後,開場了:“今天面試時間很短,每人五分鐘,公開、公平、公正,誰也不用回避……下面正式開始,第一位:包小三。”
這個含義豐富的名字一出口,全場哄堂大笑,就連三位主持招聘的也不禁莞爾。
包小三應了聲,站到了招聘三位的面前,他很不知趣,直勾勾盯著唐瑛看,本來拿捏著姿態,很嚴肅的唐瑛,反倒被盯得臉紅了。
呂主管插進來了,直接問著:“介紹一下自己。”
“我姓包名小三,這個名字有歧義,不過我爸給我起這個名字的時候,還沒有‘包小三’這個詞,我真不是故意的啊。”包小三解釋著,生怕誤會似的,可越解釋,下面的笑聲越大,他煩了,回頭剜了眼道著:“笑什麼笑,這個名字傳達是所有男人的理想。”
又是轟然大笑,開場就亂了,唐瑛嚴肅地道著:“直接進入正題,畢業院校。”
“北大畢業,工程力學專業。”包小三道。
一句把笑聲全打下去了,哦喲,這可是出天之驕子的院校啊,怪不得這麼特立獨行。頓時讓拿著二三類學院文憑的應聘者羞赧無比。
“北大?你的簡歷上……”唐瑛翻著簡歷,以為自己搞錯了。
“豫北大學嘛,簡稱北大。”包小三道。
三位招聘的瞠目結舌,滿場應聘的噴了一半,後座知道答案的仇笛和耿寶磊低著頭笑。
“哦,這是民營類學院,年輕人,你應該務實一點啊,嘩眾取寵就不好了。”唯一的招聘男性,李主管年屆四十,緩聲道。
包小三嚴肅的駁斥著:“民營也是學院啊,正規的還有2b類,比那強多了。”
又是一陣轟笑,氣得唐瑛不知道該問什麼了,呂天姿火了,奇葩到這種程度還真少見,大致再問幾句,她直接揮手道:“好了,不用介紹了,你的情況我們知道了,可以走了。”
逐客了,包小三倒不意外,不過他心裡可記掛著別的事呢,期待地問著:“不是還管飯麼?”
轟笑再起,氣得呂天姿老臉掛不住了,一口氣憋得差點後仰翻倒,李主管知道碰上個很二的,他客氣地道著:“如果路途實在遠,中午公司有自助餐券發放的,不過現在,請到門外等著燕好。”
“哦,這還差不多。”包小三得到了准信,大搖大擺出去了,後面又是一陣好笑。
唐瑛平復了一下心情,和呂天姿交換一下眼色,本來心裡有那麼點愧意,現在一點都沒有了,她們恨不得用最惡毒、最無情的話,把這些在場的全部攆走。
“下一位,孫煥超。”呂天姿念到,頭排的一位胖男生應聲站到了台前。
大熱天的,還穿著西裝打著領帶,一介紹,西北農業大學畢業,工作經驗,甭提了,在花卉市場給人搬花盆呢。問他特長,他說他會拾掇盆景。問他對商務調查行業的瞭解,他說他不太瞭解,但他會努力去學的,說得聲音淒切,還夾了個淒婉的愛情故事,居然是因為女友在京讀研,他追著來的,因為農業專業特殊的原因,就業已經被拒絕過n次了。
不過這一次結果也一樣,陳述講完,唐瑛面無表情地對他道了句:“對不起,這份工作你不合適,你可以走了……下一位,候海龍。”
那男子本來挺首昂頭的姿態,仿佛一下子被霜打似的蔫了,一步一蹭地、萬般不情願地出門,幾次回頭似乎等著面試官的回心轉意,可現實並不鐘于有情人,沒有理他,多走一個,就少一個競爭對手。
“下一位……黃明飛。”唐瑛快刀斬亂麻,又收拾了一位元生物工程專業畢業的,這號書呆子,在她看來,也就有到小飯店求個職,還是打下手的角色。
“下一位……王達。”呂天姿收拾了一位,一分鐘就打發了,這孩子有點大舌頭,口齒不清。
“下一位……張國慶。”李主管也打發一個,條件不錯,年齡也不少了,快三十了還在電腦城打工,他都覺得可惜。
“下一位……”
“下一位……”
一位接一位,拔蘿蔔往外扔的速度打發,眼看著就快過一半了,仇笛和耿寶磊互視一眼,就覺得那兒不對勁,可說不出準確是什麼不對勁。
“我怎麼覺得這個女的面目可憎啊。”仇笛小聲問耿寶磊。
“好像不是為了招人,像故意找茬打發人。咱們白來了。”耿寶磊小聲道,有點小鬱悶了。
“也不白來,小三說了嘛,還管飯呢。”仇笛態度比較樂觀,兩人相視一笑,耿寶磊小聲開著玩笑問著:“你看主考這女的像什麼?”
“像個賤人。”仇笛眼看著又一位垂頭喪氣被打發走了,如是道。
“不準確,應該應該像交話費送的東西,賤貨。”耿寶磊如是評價唐瑛道。
仇笛掩著嘴笑了。就在這時,聽到了唐瑛喊:
“下一位……仇笛!”
仇笛慌亂地一掩飾,走到前臺來了………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1:24:45
本帖最後由 geq 於 2016-4-14 11:36 編輯
第一卷 谍影满城 商海諜影 第4章 難遇知己
面試,試的就是外表形象,今天如果還有個形象滿意的,此時站出來就算一位了。
一張臉線條硬朗、輪廓分明,背手一站,頗有些軍警標挺的感覺,雖然膚色黑了點,可閃著健康的光澤,三位招聘人員,在仇笛站到他們面前,暗暗的叫了一聲好,這形象,可不比電視上的硬派小生差哦。
“介紹一下你自己。”唐瑛道。面上的表情居然有點緩和了。
“有區別嗎?”仇笛奇怪地問。
“什麼?”唐瑛不解了。
“不管我怎麼介紹,結果都是一樣的,簡歷上的東西你們都清楚了,重複一遍有意義麼?反正你們都要不客氣地打發走。”仇笛道。
這句話倒是引起了共鳴,下面竊竊私語不斷,仇笛回頭看了眼和自己同樣苦逼的應聘兄弟們,回頭直道著:“第四位、第七位,還剛出去的那位小姑娘,我覺得他們的條件都不錯,你們卻連試用的機會都沒有給,明說了,我的自身不如他們,你們現在可以告訴我,能走了,節省彼此的時間。”
喲,這拽得,呂天姿倒吸涼氣,卻一下子沒發作出來,李增華反問著:“今天我們是招聘單位,要什麼的人,難道還需要你來指點。”
“是啊,我好像明白你很難就業的原因了。”呂天姿順著話頭道。
這麼拽、這麼個性的貨,那家公司能要這號人啊。
“恰恰相反。”仇笛並不氣餒地道著:“我就業的時候比失業的時間長,一直就不缺活幹,在場的包括我,都是抱著一個想拿到一份體面工作的願望來的,我們可以接受你的挑剔,但不能接受你們無緣無故的羞辱
[射雕]白駝山上海棠開。”
頂回去了,李增華覺得難辦了,看了看主持的唐瑛,唐瑛也沒想到,會遇到這種情況。她看看仇笛的簡歷道著:“我很欣賞有個性的人,不過光在嘴皮上說可不算……你畢業於山大,漢語言文學專業,在畢業來京的數年了裡,為什麼都沒有工作經驗的反映?”
“那是因為,即便我寫到簡歷裡,你們也未必能看懂。”仇笛道。
完了,耿寶磊心裡暗道著,沒想到仇笛比包小三還奇葩,包小三好歹還想混頓飯,仇笛乾脆要和人家頂牛了,這樣的結果只有一個:滾蛋。
“是嗎?我怎麼沒看出來,你還像一個從事高端行業的人才?”唐瑛輕蔑地道。
“你說著了,確實是高端行業,我現在可以告訴你,智慧高端數位通訊設備表面高分子化合物平面處理,不知道您聽說過沒有?”仇笛嚴肅地連珠炮似地來了一段。
這麼一長串,把唐瑛聽愣了,她左右看看,都搖頭,問話的被問住了,她看到仇笛笑眯眯挑恤的眼神,好奇地問:“這是什麼行業,通俗點。”
“通俗點講就是……”仇笛回頭看看,笑了,笑著道:“給手機貼膜啊,你們不會連個都不懂吧?”
轟堂大笑,拍手跺腳的好幾個,都憋了一大會兒,此時爆出來了。
唐瑛面紅耳赤,不會處理了,呂天姿氣得胖臉發白,一指門外:“現在你可以走了,揣著你的自尊去給做高分子化合物平面處理吧。”
“謝謝,你的氣量告訴你,你生活在一個缺乏自尊的環境裡,還沒有學會尊重別人。”仇笛撂了句,大搖大擺出去了,那步伐可比包小三瀟灑多了。
過了好久,唐瑛才囁喃地喊了句:“下一位……郭玉秋。”
是一位蓄著鬍子,長相比年齡老的男生,他似乎被喚起了一點自信,他站起來直接道:“我求職被騙過八回報名費,正是因為你們的態度我才大老遠從密雲趕來了,如果你們僅僅是想愚弄大家的熱情,那可比騙報名費還要可惡。”
卡殼了,招聘方被嗆住了。
不過結果仍然沒有改變,激烈的爭論了幾句,這位男子摔門而去。會議室又響起唐瑛毫無感情的聲音:
“下一位………”
………………………………
………………………………
門外的仇笛被包小三拽住了,兩人坐在前臺等候的椅子上,看著一個接一個,或怒氣衝衝、或垂頭喪氣、或自歎自艾離開的應聘者,心裡嘛,就再談定也不是滋味。
混跡的久了,司空見慣了,那種被拒絕,遭冷眼的事已經不挑戰誰的底線了,兩人在等耿寶磊,不知道剛認識的這位元小哥結局如何,包小三想起茬事來,問著仇笛道著:“仇笛,你這麼牲口,快遞上不幹得挺好的?”
“是挺好,昨天在廣場跑酷表演,把公司車放在路邊……”
“哇,丟啦?”
“沒丟,給城管拉走了,哎呀,你看那胖老闆娘把我劈頭蓋臉給罵的……真特麼的,要不看他是女的,我非扇她一頓
王牌神妃駕到。”
“哈哈……還是老子聰明,她扣我半月工資,我直接把她電單車給賣逑了,再沒回去。”
“那就不對了,你這不成違法犯罪了,別拿你那不要臉的事出來罷擺啊。”
“切,你倒是要臉,結果還不是一樣。”
包小三如是道,這一句倒把仇笛說愣了,自打幾個月前認識包小三,就知道這是個偷雞摸狗、吃喝嫖賭、坑蒙拐騙什麼事都沾點的主,一直以來仇笛都在以身作則,試圖影響這位被社會帶壞的青年,不過現在看來,好像兩人的差別確實不大,這不又回到同一起跑線上了。
“算了,不跟你爭了,反正你馬上就要走了,換了手機號告訴我一聲啊。”仇笛看著包小三,那醜陋的長臉,要經歷過多少蒼桑才到修煉到人見人嫌的水準呐。對他,瞭解他身世的仇笛更多的是同情。
“哥。”包小三瞬間也不說諢話,湊著輕聲道著:“我碰到的好人不多,你算一個,要是有天我發了財,我一準去回來找你哈。”
“那我是不是得等到下輩子!?”仇笛笑著問。
包小三撇著嘴,不悅地看著仇笛,悻然道:“你咋這麼不相信人呢?我還告訴你,網上乞討專業戶月入過萬知道不?山寨加工廠年入百萬知道不?都是我們老家那塊的,我就後悔不該出來。”
仇笛聽不下去了,攔著道著:“我對河南人真沒偏見,但我對這種事真有偏見,你手腳全乎著,長這麼大個子,跪街上要飯……那,就跪這兒跪一個,我給你二百塊錢。”
“去去……我打比喻呢。”包小三不好意思地道,興許還拉不下這個臉來。
兩人扯著話沒完,面試已經結束了,耿寶磊是倒數第二個出來的,小夥子出來的很平靜,不像其他人那麼垂頭喪氣,出來仇笛招著手,包小三驚訝地看著:“喲,不會是這娘炮被看上了吧?”
對於包小三,耿寶磊多少還有點嗝應,翻了眼,沒搭理他,仇笛還沒問,他搖搖頭道著:“由於你的質問,他們對後來的應聘者倒是很客氣了,不過結果並沒有什麼改變。”
“都涮了?”仇笛愣了下。
“差不多,口吻一樣,和排練過一樣,一簡介,然後他們挑一堆毛病,說一句這工作不適合你,然後就over了。”耿寶磊道,對於既知的結果,現在倒不覺得失落了。
“算了,走吧……寶磊啊,要暫時沒地方去,我給你找個活幹,快遞公司分單怎麼樣,差不多也能趕住工資了。”仇笛隨口道。
“你不是離職了麼?”耿寶磊問。
仇笛還沒解釋,包小三得瑟地道著:“瞧你傻吧,在快遞界沒有離職這一說,你想幹就有活,圓通不行去中通、中通不行去匯通、匯通不行去國通,將來哥有錢了,也創辦一個快遞公司,就叫全球通,把他們全壓下去。”
仇笛和耿寶磊相視一笑,對這貨沒有芥蒂,反正就這得性,兩人相攜到了電梯口子,包小三一看急著走,喂喂喂上來,一手拽一個,不迭地道著:“別走啊,他們還管飯涅,大老遠來一趟,尼馬公交都花了好幾塊錢惡毒女配煉成記。”
耿寶磊無語了,他苦笑著道:“咱別死乞白臉這樣成不?就為吃頓飯?”
“算了,我請,送送三兒。”仇笛道。
“別呀,外面現在三十九度啊,熱得跟逑樣。”包小三道,這天氣出去肯定是步行,那熱得還不如不吃呢,他教唆著兩人道著:“他們故意折騰咱們,咱們就不噁心噁心他們?咱們就這擱這兒等著,特麼的中午敢不管飯,等那招聘的出來,吐她一臉口水。”
噗哧,有人笑了,聲如銀鈴,三人看時,卻是一位學。生。妹。模樣的,等在電梯出口的角落裡,對了,也是剛才被打發出來的一位。
她一笑,瞬間又捂著嘴,不好意思地低下頭了。
“你說呢?”仇笛問耿寶磊。
“我倒很欣賞小三這快意恩仇的性格啊,要不這樣,離中午還早,就擱這兒歇歇,一頓飯我倒不期待,不過小三要吐那招聘的一臉口水,我還真很期待。”耿寶磊道。
“你甭刺激他,比這再齷齪的事他都幹過。”仇笛道。
還有更齷齪,還真有,三人說著倒不走了,坐那塊,仇笛跟耿寶磊講了,小三送快遞時候有回因為時間晚了點,被客戶罵了個狗血淋頭,這貨隱忍了一天就報復上了,咋幹的呢?找了張其他快遞公司的空白單子,整了個包裝箱封得嚴嚴實實,瞅著那客戶不在公司,直接把這快遞送給他們前臺了。
“就是噁心人家去了唄,送小花圈?”耿寶磊問。
“再噁心點。”仇笛道。
“送骨灰盒?”耿寶磊咬牙切齒,往狠處想。
“你看他像個花錢的料?再噁心點。”仇笛道。
這事突破耿寶磊的思維了,他側頭看著洋洋得意的包小三,小聲求教著:“三兒,到底是什麼呀?這麼拽?”
“我拉了一泡屎,郵給他們了。”包小三嚴肅地,告訴耿寶磊答案。
耿寶磊梗著脖子,半天這口氣喘不上來了,他驚駭的眼神看著包小三,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對仇笛道:“要不,咱們走吧。”
就是啊,別再整出事來。耿寶磊想想這貨昨天當街打人就後怕。
這時候仇笛似乎都拿定主意噁心別人了,示意著耿寶磊稍安勿燥。指指包小三,示意去前臺。
包小三騰地起身,說幹就幹,啪啪啪拍著前臺,把那前臺姑娘嚇得倒退兩步,就聽包小三問著:“你緊張什麼?我問你啥時候開飯呢,又沒叫你開房。”
“啊?開飯開房都不歸我管呀。”那姑娘瞠目結舌,沒明白過來。
包小三拿著手機,嚷了幾句,她才反應過來,客氣地請小三坐下,匆匆拿著電話請示了。
等待的不長時間裡,耿寶磊還有點心下揣揣,好像還不好意思,仇笛和包小三可坦然多了,兩人似乎盯著一個地方看,哦對了,坐在斜對角,那個同樣失聘等著的姑娘,耿寶磊瞄了眼,馬尾刷子、高幫運動鞋、一身素色的運動服,一看就是個校園出來未久的,還沒學會怎麼打扮絕逼會被鎖。
“她叫什麼來著?”仇笛問。
“我怎麼知道,我第一個出來的。”包小三道。
“我想想……想不起來啊。”仇笛使勁想,也沒想起這位,就見得那位滿嘴歪牙的妞。
“好像姓管……對,管……”耿寶磊想起一點來了。
“插管管?這姓好。”包小三淫笑道。
啪聲,仇笛直接給了他一下,他捂著腦袋呲笑,孰無正形,說話著,解決午飯的來了,一陣清脆而節奏分明的高跟鞋聲音,那位招聘唐主管婷婷娉娉走到前臺了,她審視著還等在這兒的幾位,笑了,似乎笑裡還帶著幾分輕蔑。
好像在笑這幾位混飯的,仇笛騰聲站起來了,卻不料唐瑛直接無視,頭也不回地安排著前臺:“給他們安排一下,比照接待普通客戶標準。”
說著人進去了,仇笛一下子無力可使,反倒覺得空落落的,包小三可樂了,奔到前臺,湊著長臉好奇地問:“啥標準來著?四菜一湯,煙酒管夠啊。”
前臺姑娘厭惡地看了眼,遞給他三張餐券,包小三正反看看,憤然問著:“萬柳橋18號,離這兒多遠呢?”
“不遠,六公里,駕車幾分鐘就到。”前臺解釋著。
小三一聽悖然大怒,拍著桌子吼著:“你看我們像買得起私家車的麼?”
“哥,我也買不起,您沖我發什麼火啊。”前臺姑娘委曲了。
算了算了,仇笛拽著包小三,叫著走人,這頓飯要得實在尼馬太沒自尊了,包小三卻是還有心事似的,又拍拍前臺,指指坐在角落裡那姑娘,伸著手:“再給一張,人家姑娘不好意思要,你就不給啊……拿來。”
人善被人欺,人惡可就不存在這情況了,多要了一張,包小三上前給那姑娘,那姑娘瞪著一雙清澈的,忽靈靈的大眼睛,怔怔地看著他,似乎都不敢拿。
“拿著吧,好歹沒白來。”仇笛看姑娘一身學生打扮的,滿臉同情地道,大部分剛出校門,除了爹媽鋪好路的,差不多都要經歷一段這種顧不住肚子的生活。
“沒事,拿著吧,沒人笑話你,我們這不都是應聘失敗,混頓飯嘛。”耿寶磊笑著道。
“哎喲,讓你拿著就拿著。”包小三乾脆直接塞她手裡了。仇笛卻是道著:“三兒,人家不是怕拿餐券,估計是怕你這臉,走吧。”
這句話一落,那姑娘噗聲一笑,臉像綻開的花兒,兩個好看的小酒窩,起身說了句:“謝謝。”
“不客氣,我來京幾年了,就幹了這麼一回好事。”包小三誠實的道。
這麼誠實,又把那姑娘逗笑了,他被仇笛拉著走著,不時地回頭看著,耿寶磊摁到了電梯,三人進了電梯,耿寶磊和仇笛凝視著包小三,包小三不好意思了,惶恐地道:“看我幹嘛,真就幹了這麼一回好事,搞得人怪不好意思的。”
“大夏天熱成這樣,不會發春了吧?”耿寶磊調侃道。
“不會,三兒喜歡騷首弄姿的,這種清純妹子,不是他的菜得天獨寵:風流傲妃。”仇笛笑著道。
“我瞅她就想起我妹妹來了。”包小三道,一說起妹妹,臉上表情顯得不那麼戲謔了。
“哇,那你幸福啊,這一代大多數都是獨生,你都有妹妹。”耿寶磊隨口問了句。
“還有倆姐姐呢。”包小三得意地道。
不會吧,耿寶磊不信了,他看仇笛,仇笛早笑了,笑著道:“這都沒聽說過,違反國家計劃生育政策的產物,沒看過超生遊擊隊啊。”
“你又笑話我是不是?我們那地方生七八個的都有,我才兄弟姊妹五個。”包小三道。
耿寶磊聽得瞠目結舌,一巴掌伸著問:“五個!?”
“啊,兩個姐,一弟一妹加上我,五個。”包小三得意地道。
“五個?哇塞。湊一桌麻將還富餘啊。”耿寶磊好震驚地道。
還有更震驚的,兄弟五個加上爹媽,都在全國各地打工,小三顯擺著去過啥啥啥地方,見過啥啥啥世面,聽得耿寶磊大眼瞪小眼,仇笛偶而插話,耿寶磊聽明白了,小三實屬來之不易,他大姐叫包引男,二姐叫包來男,一來一引,終於引來這麼金貴個大小子。
聽得耿寶磊先驚後愕,然後笑得全身直抽,此時也看得出來了,小三純屬是個二得可愛的醜貨,心機淺得聽不懂好賴話,想及此處,耿寶磊倒一點也不怪責因為這貨丟了那份工作了,畢竟嘛,每天忙得不亦樂乎,還真有很長時間,沒有這麼開心過了。
下了電梯,出了門,問題撲面而來,悶熱乾燥的空氣一下子讓人有窒息的感覺,小三估計是心有歉意,出門就奔著到街邊的冷飲攤,賣了幾瓶飲料,奔回來先給耿寶磊一瓶,又塞給仇笛一瓶,自己那瓶剛要擰時,他的眼神滯了滯,然後分開兩人,往門廳奔回去了。
耿寶磊和仇笛回頭,喲,做第二回好事了,三兒奔到門口,樂滋滋地,把飲料硬塞到那位剛出來的姑娘手裡,然後怕人家退回來似的,快步奔回來了,那樂呵呵的樣子,就像三九天倒了盆冰水一樣舒爽。
“三兒,我都有點捨不得你了。”仇笛笑道。
“你準備去哪兒?”耿寶磊問。
“去海邊玩幾天。”包小三道。
“哇,這麼懂情調啊。”耿寶磊笑著問。
仇笛喝著打斷著道:“拉倒吧,他姐嫁青島了,又準備去啃姐夫去。”
耿寶磊噴笑了,包小三卻是一臉得色,他說了,啃姐夫有什麼臉紅的,他白睡我姐呢。
這回一口飲料把耿寶磊嗆住了,他咳了半天才直起腰來,仇笛一直等著他平復下來,小三又去買了根便宜點的老冰棒吮著,那樣越看越讓人可樂,仇笛笑著問耿寶磊道:“知道我為什麼很珍惜這個朋友了吧?”
“知道,我要天天有這麼個朋友陪著就好了。”耿寶磊笑道。
從招聘的寶隆大廈到就餐的萬柳橋,如果步行還真有好遠一段距離,兩個十字路口,一座天橋,三人說說笑笑,倒是一點也不寂寞,而且啊,途中還發生趣事,幾次回頭,那位同樣失聘的姑娘都在視線之內,每每回頭,總能看到她背著雙肩包,傻傻看幾人的樣子希希之玩轉黎國。
包小三幾次不忍,要回去叫上人家姑娘,不過被仇笛拉住了,好容易留下個好印像,別你破嘴多說幾句,人家又把你當流氓了。
也是,包小三肯定對自己的形象沒什麼信心,放下這茬了,快到萬柳橋時,他再也按捺不住了,回頭老遠嚷著:“嗨,快來啊,一塊吃飯去。”
邪了,那姑娘加快了腳步,走到了幾人近前,此時看得更清了,是位鵝蛋臉型的妹子,走起路來馬尾巴刷子一漾一漾,煞是好看。京城裡全世界的美女都能見到,但全世界的美女給仇笛的震驚都不如這個妹子……我靠,她居然真和包小三站到一起了,好像一點也不噁心。
“妖孽啊。”仇笛小聲感慨道。
“你是嫉妒小三吧,頭回做好事就有這麼豐厚的回報。”耿寶磊取笑道。
“我是說這女的,能看著小三的臉不緊張,不害怕,不噁心的,我是頭回見到。”仇笛愕然道,回頭看看,包小三和那姑娘保持著安全距離,邪門了,還搭上腔了。
“我倒不驚訝啊,一個人在處處碰壁、無路可走的時候,對於身邊的同情和關心,會格外地敏感。那怕僅僅是一個善意的笑容,一點菲薄的零錢,或者一頓簡單的飯……呵呵,好可憐啊,我當年可沒碰到小三這麼熱心腸的好人。”耿寶磊自嘲地笑了笑。
那樣子讓仇笛欲言又止了,他發現了,這位男身女相的小夥,也是位有故事的人,不過他沒有問,這麼落寂的樣子,肯定是不堪回首的往事嘍。
兩前兩後,這兩對奇怪的組合且行且走,終於到達了目的地,萬柳橋18號,不過又出麼蛾子了,四個人傻愣著,看著18號的門廳,都有點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
門廳不大,不過在京城這寸土寸金的地方,這已經足夠大了,何況人家是齊齊的四層樓,門外泊著一溜各色靚車,偶而出入的男女著裝就看得出來,是個高檔次的地方,最起碼不是賣十塊二十塊工作餐的地方。
“不會又在調戲咱們吧?”包小三有點怯步了,他看看剛認識的姑娘,那姑娘搖搖頭,肯定不清楚,也肯定沒來過。
“客家菜是個偏門啊,小眾,精緻,但價格不菲。”耿寶磊道。
“你吃過?”包小三奇怪地問,看耿寶磊也不像吃得起的主嘛。耿寶磊抬頭,亮著手機道:“沒吃過,但我查過了啊……這兒最低消費188元起。”
問度娘了,而且問得很清楚,飯店裡的環境都有照片,一看那檔次,眾人覺得更像是被涮了,好像不至於還在失聘的人身上花閒錢吧?京城裡這些私人公司,能全數給你發勞務費的都不多。
怎麼辦?耿寶磊看包小三,卻意外地發現,包小三在看仇笛,似乎這才是他的主心骨一樣,仇笛皺著眉頭想了想,狐疑地道:“我好像覺得,招聘現在才開始了……走,吃去,說不定是一頓豐盛的午餐啊。”
他信步而走,包小三緊隨其後,耿寶磊稍一猶豫,被包小三拽走了,他說了,走唄,我們當年快遞兄弟都是跟他混的,信仇哥,能吃飽。
落在後面的姑娘躊躕了一下,她蹙了蹙眉,然後也跟著這三個混飯的,進去了………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1:25:13
本帖最後由 geq 於 2016-4-14 11:36 編輯
第一卷 谍影满城 商海諜影 第5章 有驚非喜
有時候,生活就像買彩票,一不小心,哎呀媽呀,中了個小獎,驚喜!
從踏進客家私房菜這所酒店開始,驚喜就來了。
大堂一見仇笛手裡的餐券,纖手一抬,恭敬無比地道:“這邊請,二樓貴賓包廂,桂花間。”
仇笛隱隱抓到了點什麼,倒不顯得驚訝,包小三那享受過這等禮遇,一下子呲牙咧嘴,驚得無以復加,哥就是個吃地攤大排檔的主,那見過這陣勢。
耿寶磊也是渾身不自在,有種即將被人賣了的緊張感覺,那一直跟在背後的小姑娘更緊張了,徵詢似地看著包小三,小三一瞬間光棍勁上來了,小聲道,先吃飽再說,跑起來也有力氣。
好像不至於,那姑娘笑了。
大堂領著四人上樓,仇笛身後被拽了下,回頭耿寶磊在使眼色,他笑著做手勢,示意安心。
果真是個驚喜,不是盒飯,不是自助,而是一個貴賓包廂,還帶著休息躺椅、茶座和衛生間呢,服務員添水,包小三興奮地來回瞅。
耿寶磊按捺不住了,問著大堂道:“大堂姐啊,我們是工作餐,這麼高規格
黑籃-世界第一癡漢養成手劄。”
“是啊,哈曼商務公司訂的就是這個規格,他們是我們店的老客戶了。”大堂笑吟吟道。
服務員拿著菜譜,聽這話包小三來勁了。連點數個黃酒雞、梅幹扣肉、幹燒魚、海鼇蝦……邊點邊得瑟地說著,哎呀,白吃就是好,點菜都不用問價格。要不是仇笛把菜譜搶走了,估計三兒還得再隨手點幾個,放到耿寶磊手裡,耿寶磊隨隨便便一點,加了個素菜,要了個滋補湯,一合菜譜,遞回給了仇笛。
仇笛愣愣看著他,他奇怪地問:“怎麼了?”
倒沒怎麼,只是耿寶磊那點菜瀟灑的勁頭,實在不像個從事高端通訊行業賣手機的苦逼,仇笛笑笑道:“沒什麼,你比三兒還狠啊,一個湯比幾個菜還貴。”
“是不是,那我再加兩個。”包小三覺得吃虧了。耿寶磊一笑置之了。
“得了得了,差不多就行了。”仇笛攔住了,直接把菜譜還給了服務員。
人走了,這一下子炸開鍋了,緊張加驚喜,感覺好刺激,包不三得意了啊,幸虧朝他們伸手要了,要不那來的這頓大餐。耿寶磊不放心了,笑著道太有穿越的感覺了,從寶隆到萬柳橋幾公里,苦逼到牛逼的距離,也不遠嘛。兩人諜諜幾句,看看沒吭聲的仇笛和那位姑娘,耿寶磊剛要說話,包小三搶著道:“她叫管千嬌。”
耿寶磊又要說話,包小三再搶著說:“性別,女;年齡24;華南師大畢業的,來京兩年了,剛從一家出版社辭職。”
說得這麼清,耿寶磊倒沒話可問了,他乾脆問包小三:“我問人家呢,你搶什麼話?”
“我怕有人抱著不軌之心來搭訕啊。”包小三比小姑娘還警惕,不過一看耿寶磊細皮嫩肉那樣,瞬間又改口了,對著管千嬌道著:“嬌啊,好像沒事,他能給你當閨蜜啊。”
仇笛被逗得仰頭大笑,那姑娘也樂了,耿寶磊面紅耳赤,狠了好大決心,都沒給包小三豎根中指,仇笛發話了,得了,你別欺負人家寶磊,看見沒,他連罵人都不會。
也是,包小三不好意思了,給寶磊倒著水,說起打油詩來了,同是京城苦逼人,相逢就是有緣份,哥反正晚上就走了,等到了新地方給你打電話啊,混不下去了來找我。
“你要走?”管千嬌發話了,好奇了,聲音脆生生的。
“啊,晚上走。”包小三笑著坐下了。
“那要走,為什麼還來應聘啊?”管千嬌不解了。
“這不晚上車嗎?來混頓飯,還是這兒好,有空調有好吃的,比住的地下室好多了哈,尼馬天天跟睡桑拿房裡一樣。”包小三毫無心機地,底餡露了。
管千嬌抿嘴淺笑,一低頭,卻發現仇笛在斜斜地盯著她看,哦,視線中的焦點是她那拿著茶杯的手,她像觸電一樣,下意識地把手縮回去了,腕上銀光一閃,是個好看的飾物。
仇笛沒吭聲,倒是越看今天不期而遇的幾位有意思了。
看來是準備好的,說話著菜就開始上了,先上的黃酒雞,眨眼就被分得一盤狼籍,管千嬌還沒動手,早有包小三給她挾回兩個雞腿來,這麼殷勤的她都不好意思了,仇笛倒是勸了,沒事,不要有心理負擔,三兒雖然經常不幹好事,可還不是個壞人,他把你當妹妹了
新紅樓之賈涓。
“嗯,等哥發了財,回來叫上你們天天下館子啊。”包小三大口嚼著,不忘補充一句。
那樣子惹管千嬌有點好笑了,她淺口輕咬嘗著,突然發現仇笛又在偷瞄她,一瞬間她變了個樣子,手持著雞腿大口啃上了,然後看了仇笛一眼,仇笛笑了笑,那笑裡,讓她覺得渾身不自在,就像被偷窺到私密的感覺,緊張而惶恐。
一盤接一盤上,吃得是風捲殘雲,速度漸漸放慢了,耿寶磊吃到中途,看著仇笛那麼安生,他出聲問著:“仇笛,你說咱們吃完會發生什麼情況?”
“吃完了拍屁股走人,管逑他呢。”包小三道。
“你說呢?”仇笛沒答,對著管千嬌突來一問。
“我……”管千嬌似乎難為情地道:“應該沒事吧,不至於吃頓飯還扣著咱們刷盤子還債?是憑券吃飯嘛。”
“就是啊,有什麼擔心的,這不工作餐麼。”包小三道。
仇笛笑了笑,這一笑耿寶磊都看出貓膩來了,他問著:“我說仇笛,你別高深莫測的,好像你知道怎麼回事似的。”
“我好像還真知道點啊,你不是第一天出來混吧,招聘裡這些貓膩你還搞不清楚?”仇笛反問。
“啥意思?”耿寶磊不解了。
“招聘就那麼幾樣,第一類,那些大公司首選的,知名院校畢業,最好是在京的,有工作經驗,能獨當一面的,有多高的資歷就有多高的薪水啊。”仇笛道,這一類在座的明顯算不上了,他又道著:“第二類就是那些私人的小公司,這裡彎彎繞就多了,開得條件不錯,告訴你試用期三個月,可能僅僅就是因為緊缺人手,只用你三個月;現在合同,公司不會隨便給你簽了……而且稍有不景氣,他們裁起人來,可是根本不看情面。”
“哎……讀了十幾年書,走到社會上才發現,自己還是一無是處啊。連個小公司都沒有肯招我這種外地來京的。頂多臨時招人用用,過後就打發。”耿寶磊黯然道。
“這就叫知識改變命運。”仇笛道,管千嬌噗地笑了。包小三不服氣,湊著問著:“那我涅?我可沒怎麼念書。”
“你這是……”仇笛嚴肅地看著他一眼,點評道:“長相改變命運,本來是王候相,你長成馬猴樣了。”
包小三氣得直接扔勺子,仇笛眼疾手快,直接接住了,管千嬌勸了句,才把瞪著馬眼好不氣惱的小三勸住了,仇笛卻是沒當回事,笑著說招聘的最後一種了。
“這還有一種呢,就是打零工了,這家不行那家幹,一山看著一山高,辭職、應聘、再辭職、再應聘、跳來跳去,跳不出這個圈子。咱們就屬於這一類,只不過更差一點而已。”
他細嚼慢嚥著,湯上來了,給眾人分舀著,暫時的快樂忘記了不快,包小三嘛,反正準備走了,根本沒聽進去,耿寶磊嘛,隨波逐流,也不願意觸及這個提不起來的話題了,仇笛把湯遞給坐在對面的管千嬌時,這姑娘閃著雙忽靈靈地的大眼看著他,好奇地問:“那這次算什麼?”
“你說今天?”仇笛道。
“對呀,到場就不客氣地都打發走了,剩下幾個混飯的,其實一個盒飯就行了,沒必要這麼高規格吧?”管千嬌像是心神不寧地道神醫,太銷魂~。
“這一次恐怕歪打正著,咱們入選了。”仇笛道。
一聽這話,眾人筷久一停,都盯著仇笛,十萬個為什麼就要迸出來了。
“呵呵,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是吃虧多了學乖了,自打到京城啊,求職被坑過不下五回,最慘的一回是白乾了三個月,還沒領工資,公司就倒閉了……至於租房被騙了,群租被攆了、我都算不清幾回了。所以我總結的經驗是啊,跟著錢走,好賴一看就明。”
“什麼意思?”耿寶磊有點懵。
“就是啊,不管公司看上多麼豪華高檔,不管招聘的說得多麼天花亂墜,要給打工的沒點實質性的東西,絕對不能去。”仇笛道,他從理論回到現實,一指今天的飯桌解釋著:“但今天不同,你們看哈曼商務公司,能在寶隆大廈租半層樓,實力肯定有,不知道你們注意到他們八層的電梯門檻沒有,顯得有點老舊,電梯維護可是一年一回啊,之所以沒有一塵不染,那說明訪客不少啊……還有招聘的那幾位,很得瑟,很牛逼,雖然面目可憎吧,但也從側面說明,他們確實有驕傲的資本。”
“這個度娘上可以查到,哈曼商務的搜索排名不低,有公司介紹。”耿寶磊插話道,肯定是一家正規,而且有實力的公司。
“可網路搜索不會告訴你,為什麼還會有這麼一桌豐盛午餐的答案。”仇笛笑道。
“那為什麼?”管千嬌好奇地問。
“商人嘛,下一分本,總要有幾厘利,無利都不起早,怎麼可能無利白請客。所以,我覺得:咱們入圍了。”仇笛道,對於未知的可能掩飾不住地興奮。
不過讓其他人就興奮不起來了,耿寶磊看看眾人,他湯也顧不上喝了,挨個指指,包括自己,疑問著:“不能吧,你送快遞的、我賣手機的、還有個三兒當混混的,再加上千嬌這個學生妹妹,能幹什麼?”
“這正是我沒想通的地方。”仇笛笑笑,開始喝湯了,喝了兩口,對著還大眼瞪小眼的眾人道著:“不過馬上就要揭曉了,咱們這頓午餐不用買單肯定是真的,但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也是真的!這個自相矛盾的對方,唯一的解釋就是,我們身上可能某種價值,被人看上了。”
“好像有點道理。”耿寶磊被說服了。
他看管千嬌時,管千嬌有點懵,震驚著呢,似乎還接受不了,包小三抿抿嘴,松了個褲帶扣子,咧咧道著,甭想特麼好事,吃完趕緊溜,別吃人一頓,回頭把咱們賣黑窯裡。
“絕對不可能,現在都知道大學生好吃懶做幹活不行,不值錢。黑仲介賣個人,頂多幾百塊,還不夠今天的飯錢。”耿寶磊道
噗聲把管千嬌逗樂了,她低著頭笑得兩肩直聳。她可能之前都無法相信自己單身敢和三位男生相處,不過事實上,她發現相處的格外輕鬆。
討論永遠解決不問題,不過很快這個問題自解了。敲門聲起,應聲而進的一位中年男子,背後跟著那位招聘方見過的唐瑛,只不過不同的是冷面覆霜的唐瑛此時已經換了一張笑容燦爛的面孔,兩人笑吟吟地進來了。
三人都看著仇笛,這兩位出現是什麼結果就不意外了,但意外是,居然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1:25:42
本帖最後由 geq 於 2016-4-14 11:36 編輯
第一卷 谍影满城 商海諜影 第6章 情非得已
“喲
柳卿的網王攻略遊戲!?好像我們的唐突並不讓各位感到意外?”謝紀鋒奇怪了。
更奇怪的是,三個人都看著居中坐姿端正,相貌堂堂的男生,似乎一點也不驚訝他和唐瑛的出現。
“有什麼意外的?不過醜話說前頭啊,就一頓飯,甭指望我們幹什麼。”包小三嚴肅申明原則了。
“那要想幹點什麼呢?”謝紀鋒笑著問。
“得給錢呢。”包小三強調道,鄭重表明態度了。
幾個人吃吃笑了,唐瑛對著眾人淺淺一躬道歉,溫婉道著:“那接下來就談談錢的事,首先我介紹我們公司的總經理,哈曼商務調查的創始人謝紀鋒,謝老闆,大家認識一下。”
仇笛、耿寶磊、包小三、管千嬌……謝紀鋒仿佛已經不是頭回見面了,一一數過,念過名字,握握手,唐瑛拉著椅子,兩人落坐,這時候,四個人都看著謝老闆,心裡已經開始打小九九了,這個稀裡古怪的招聘究竟要幹什麼,讓眾人的警惕比期待高多了。
“佔用大家五分鐘時間,把這件事解釋一下。”
謝紀鋒解釋著,公司要招聘,但不想招聘家在京門的老爺,也不想招聘名牌學院出來的大爺,更不想招聘有諸多工作經驗,已經習慣性跳槽的爺,所以把標準放到了到京求職的人員裡,至於當場對大家的拒絕嘛,那是考驗一個求職者的心理素質,就是嘛,要是連那點羞辱都承受不住,將來怎麼面對客戶的詰難。
唐瑛娓娓解釋而來,鶯鶯語語,聽得一干人火氣盡消,她解釋完了,看了仇笛一眼,似乎仇笛無動於衷,她眼光徵詢著,仇笛笑了笑道:“不必繞這麼大圈,有話直接說,合適就幹,不合適就走。”
“好,痛快,給他們看看合同書。”謝紀鋒笑著道。
唐瑛從隨身的包裡,取出了幾份聘任合同,一一遞上,幾人迫不及待地看著,和所見過的大同小異,責任、義務再加上備註事項,五險一金,福利及補貼說得很詳細,眾人看時,謝紀鋒使了個眼色,唐瑛又遞了一份機打的銀行回單讓眾人的傳閱,仇笛笑了笑,耿寶磊眼神滯了下,好奇地問:“這是……員工工資發放?”
“對,塗掉了名字,這屬於保密範疇,不過我保證它的真實性,是本月公司發放的回單。”謝紀鋒客氣地道。
“我看看……”包小三一把從管千嬌手裡搶過來,然後驚呼道:“哇塞,月薪一萬多,最低的都五六千?”
“最高的有時候能到幾萬。”唐瑛補充著。
這個………包小三撓前額了,從來沒掙過這麼多,可能不清楚這是什麼感覺,他心下無計的時候,就看仇笛,仇笛只是掃了合同一眼,笑笑道著:“每天都有中五百萬的,我們不屬於那類運氣好的。長得太高的桃子我們摘不著,實際點講,你想讓我們做什麼?試用期有多長?什麼待遇和條件,合適可以考慮一下,不合適我也不討你便宜,這頓飯錢算我的。”
說得很蛋定,這態度讓謝紀鋒欣賞了,他豎豎大拇指道著:“找的就是你們這種吃過虧、碰過壁、已經學會腳踏實地,而且能吃苦的人,你們對商務調查工作,有瞭解嗎?”
沒有,從仇笛到包小三,從耿寶磊到管千嬌,一個挨一個傻不拉嘰搖頭。
一群門外漢,倒把唐瑛看得牙疼了
新紅樓之賈涓。
“不瞭解就好,不受規則和習慣的限制,從頭開始。”謝紀鋒意外地贊了個,然後又突來一問道:“那你們總看過間諜一類的故事吧?”
“哦,我明白了,你想培養商業間諜?”耿寶磊恍然大悟道。
“從法律上講,任何一個國家都不允許商業間諜的存在,但事實,只要有商業的地方,就有商業間諜的活動,市場分析和調查,資料的采據,客戶群體的分類等等,涉及商業很多領域,都離不開這種類似商業間諜式的調查。沒有人會暢開大門讓自己的秘密無所遁形吧?”謝紀鋒道。
“這個挺好玩。”包小三眼睛亮了,不過他一開口,別人的眼睛就要不會亮了,他補充著:“是不是和偷搶拐騙差不多,就跟黃牛黨一樣,倒騰消息?”
唐瑛臉一苦,謝紀鋒卻是笑道:“差不多,不過黃牛黨幹得都是違法的事,而商業調查,是合法的,當然,不包括使用非法手段竊取消息。”
“可這……我們幹得了嗎?”耿寶磊心虛地道了句,那是個相當神秘的職業,他的認知裡根本一無所知。
“所以才試用啊,各位有沒有興趣嘗試一下呢?”謝紀鋒問。
這個問題的答案他認為不難,對於這些人頂多有點畏難情緒而已,他看耿寶磊,這個小夥有點弱了;又看看包小三,這孩子有點諢了,眼光直盯唐瑛的胸部。又看看管千嬌,似乎姑娘有點小了,最終他的目光又移回到仇笛身上,這個人,在很短的時間裡,似乎成為臨時拼湊四人組的領隊,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我不準備激將大家,也不準備誘導大家,實習期不會很輕鬆了,甚至有可能比你們從事的其他工作都累,調查一個商業模式是繁瑣的,它的主要產品、主要管道、周邊衍生、以及盈利能力等等,不但需要實地考察,而且需要見微知著的分析……打個比方啊,比如調查這個飯店,可以首先採取蹲守的方式,數一數他們日客流量。再查一查他們肉蛋禽菜的進貨量,瞭解一下他們雇員的人數、工資水準,再對比這所飯店的裝修、交稅、支出,差不多就能計算出它的盈利能力……如果有同一家飯店想在這條街開業,諮詢到了我們,這些搜集的消息,就能換成諮詢費用了。一個好的商務調查人員,有可能一單掙幾千,甚至幾萬、十幾萬……當然,這些就是以後的事了。”
謝紀鋒侃侃道著,其實字裡行間,誘惑已經足夠大了,大到幾人都有點躍躍欲試了,他看著仇笛,笑著問:“我覺得你很有性格,應該適合幹這個,這種事時間是自由的,發揮的空間非常大,我們公司在職的十八位,不過他們都不是調查員,真正的調查員,從來不在公司露面,只是需要的時候,他們才出現在該出現的地方。”
“呵呵。”仇笛笑了,笑著看著謝紀鋒和靄的國字臉問著:“那這一次,是不是需要我們出現在很遠的地方?”
謝紀鋒愣了下,準確的地方連唐瑛也不知道啊,他旋即笑了,指指仇笛道:“聰明,確實很遠,條件也很艱苦,我為要招聘的小團隊,找一個實習練兵的好地方,你們是第一組,之後還會有第二組、第三組去,實習的目的也不難,誰能在最短的時間裡,把這個商業模式調查清楚,形成報告,我就在你們的用工合同上簽字。”
“真的假的?好像不難啊。”耿寶磊似乎被謝紀鋒說服了。可能是出趟遠差,似乎沒有那麼難。
“完了,還真想把我們忽悠到外地去。嬌啊,這不能去啊,別出去回不來了。”包小三預見到嚴重的後果了,提醒著管千嬌,管千嬌做了個鬼臉,只當是玩笑了呆籽不發芽(妖怪文)。
仇笛沒吭聲,他知道還有下文,謝紀鋒笑了笑,問著包小三道:“那小三,你判斷真偽的標準是什麼?”
“錢呐,肯定要落實到錢上,空口說讓人怎麼信呀?”包小三拍著巴掌,不客氣了。
“哦,太對了,你也比較適合幹這一行,這一行只相信利益,不相信契約。我們的看法是一樣的,所以,也給大家準備好了。”謝紀鋒道。
他說著,眾人愣了,唐瑛又開始掏包了,四個信封,不厚,小三眼睛亮了亮,裝得都是百元大鈔,謝紀鋒解釋著:“既然是實習,肯定不能讓你們墊錢,按每天每人一百塊的工資算,每旬支付你們一次,等你們返回來,開支實報實銷。這個價位放到京城可能低了點,不過出外地,足夠了。”
錢都拿出來了,看樣子是假不了,包小三急著伸手,被仇笛的眼神嚇得縮回去了,不他眼睛滴溜溜轉悠著,明顯是心動了。
對呀,給錢不拿才是王八蛋呢,拿了就走,他追得著麼?
“哦。地方我還沒說呢。”謝紀鋒看眾人思忖了,又想起什麼來了,示意著唐瑛,唐瑛趕緊地掏著包,又來一摞譽印紙張,她直接遞給了仇笛道:“一個很好玩的地方,你會有興趣的。”
仇笛看了眼,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遞給了耿寶磊,耿寶磊也笑了,覺得這事情八成沒假了,再遞給管千嬌,管千嬌倒是驚訝地道了句:哇,大西北影視基地!?
“對,離這兒四百多公里,內蒙境外,很遠。你們需要自己去,不必擔心被我們賣了,該擔心的是我,因為很早以前我像這樣嘗試的時候,有些同學很無良的拿著錢和裝備,再無消息了。”謝紀鋒給了個聳肩的姿勢,好無奈的表情。
包小三被謝紀鋒看了眼,莫名地臉紅了,虧他臉皮厚,拿著看了看道著:“我們不會跑,才千把塊錢,架不住跑啊。”
眾人笑了,敢情胃口不止這麼大,情況就介紹到這兒了,謝紀鋒看看眾人道著:“不用懷疑我的誠意,你們出行之前,還要給你必須的裝備以及簡要的培訓注意事項,我們嘗試了很多次從應屆畢業生裡找人,但都不怎麼成功,不是根本不想去遠處,就是吃不了苦受不了罪,甚至有拿了錢和裝備再不見面的人,我們也是碰壁之後,才把招聘的條件轉向有一定社會經驗的人,各位,意下如何?”
“我……去,行不?”包小三慢慢舉起手來了。
“謝謝支持。”謝紀鋒遞著信封。
哎呀,錢到手裡,包小三樂滋滋地揣口袋裡了,一側頭問著管千嬌道:“要不,你也去吧?幹不成就當玩去了。”
“我……”管千嬌似乎不放心。
包小三等不及了,揮手道著:“沒事,我當家了,都去,塞外多好玩的地方,比這兒天天吸有毒空氣好多了,寶磊,你真不去?天熱成這樣,你去哪兒找工作啊?來來,給我給我……”
小三直接把其他三份也拿了,給他們三人一個塞了一份,看得唐瑛和謝紀鋒直笑,這個樣子嘛,肯定也是都準備去了,謝紀鋒退著椅子起身道:“那暫時就定了,明天把簽過字的合同交給唐主管,裝備和注意事項她會告訴你們,等你們圓滿回來,有一份月薪不低於五千的體面工作在等著你們啊。”
隨著謝紀鋒離座,四人下意識地起身,送著二人,直送下門廳,謙讓著離開了,耿寶磊注意到了,這貨坐得是賓士商務車,他拉拉仇笛示意看,仇笛沒說什麼,勾手叫著大夥又回了包廂黑籃-世界第一癡漢養成手劄。
“兩條路。”
坐回到座位上,仇笛端著碗湯一飲而盡,兩根指頭一豎道:“第一條,揣上錢,該幹嘛幹嘛去,就一千塊,他犯不著追債去。”
“是不是有點太無恥了?”耿寶磊不忍心了。
“就是啊,我覺得人家挺那個的。”管千嬌也做不到了。
“瞧你那點出息,一千塊就不要臉了?”包小三斥著道,明顯覺得這裡面似乎還有油水。
“我是統一一下你們的認識,第二條路就簡單了,只能去一趟,我無所謂啊,我從小就是農村長大的,累活重活都幹過,我是怕你們不一定能服了水土啊。條件這麼優渥,絕對不是好活。”仇笛道,包小三搶著要說話,他攔住了,直斥著:“你個盲流就別說了,你走那兒也一樣,寶磊,你成不?”
“無所謂,我都漂了幾年了,再差也不會比地鐵裡彈唱差啊。”耿寶磊道,隱隱地,他都有點留戀這個小團體了。
“那最大的問題就在你身上了。”仇笛一指管千嬌道,這小模小樣******的,就她放心去,別人也不放心啊。管千嬌一指自己納悶地問著:“我……我怎麼了?”
“第一帶著女生不方便,第二這麼大老遠的,你家人放心麼?對了,還有第三,有男朋友嗎?能同意你和三個男的一塊出遠門?”仇笛客觀地道。
也是哈,這是個相當實際的問題,管千嬌像被刺激了下,她很鄭重地盯著仇笛回答著:“第一,我覺得很方便,大西北影視城是景區,沒准女人比男人還多,應該很熱鬧;第二,我十六歲離開家,家裡人就沒有什麼不放心的。對了,還有第三,還沒有來得及談男朋友……這個事我覺得沒什麼難得,要不你們仨一組,我一個人一組,各走各的。”
喲,這麼獨立啊,耿寶磊瞬間想起,她敢和包小三搭腔,肯定是見多識廣而且有點膽子的。包小三卻在想,仇笛是不是嫌麻煩想把姑娘攆走了,極力邀她同行。仇笛卻是笑了笑,不知所想,管千嬌默默的擦擦手指,放好的碗勺,以一種很挑恤的眼光看著仇笛。
“好吧,那就結伴吧,相互有個照應。”仇笛一錘定音了。
眾人拍手相慶,也許,這正是大家期待的方式和結果。好容易揀到的機會,無非是出趟遠差,似乎差不到那兒。
但這未必是主辦單位的期待的,最起碼唐瑛還有點雲裡霧裡,一切都是按部就班的做,載著謝總回公司的途中,幾次欲言又止,謝紀鋒發現了,笑著問她:“你在擔心什麼?”
“不是擔心,我還沒有搞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唐瑛道,一直覺得謝總做事應該有深意,但她無從瞭解,此舉的意義何在。
“這一行,誰又能真正明白呢?不過你這個環節應該明白的,很快就明白了,說不定會有意外之喜啊。”
謝紀鋒笑道,唐瑛瞥了眼,謝總還是那種晦莫如深、神神秘秘的表情,這讓她想起了行內的一句話,叫:眼睛看到的,永遠不是真相。
所以,她肯定這不是一次正常的招聘,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1:28:03
本帖最後由 geq 於 2016-4-14 11:36 編輯
第一卷 谍影满城 第7章 異地奇遇
自京城西行,沿京包高速向北,風物逐漸荒涼。
不過對於習慣都市生活的人,每每大自然的奇景總會引起自心底而發的驚歎。一路放眼,峰巒如聚,如波濤起伏的山脊曲線蒼勁。偶而風起,漫天塵沙像奔騰著千軍萬馬。舊長城、烽火台、還有不知那朝那代留下的殘垣斷壁,很多人的眼中會定格這樣一副景像:石山、荒灘、無垠的草場,黃昏裡山包上孤立的牧人,夕陽下成群歡騰的牛羊。
似乎在用自己的蒼桑告訴後來者,要生存,需要多麼頑強。
省際大巴連續行駛六個小時,中途換乘旅遊中巴,再行四十餘公里,就到了大西北影視基地的最後一站:屯兵鎮。
冒著煙的中巴走了,成群結隊的旅客走了,車人過後,頑強四位不速之客,像杵電桿的留在了原地。
包小三在發癔症,剛睡醒還迷糊著。耿寶磊往手心倒了點水,抹了把臉,他皮膚細嫩的,臉上早被曬得吹得生疼,半路就後悔了。仇笛在看著這個普通的塞外小鎮,卻是興致高昂,直接拿著相機,卡卡嚓嚓拍遠景了,管千嬌卻在低著頭,手機聯網,找著當地的地圖。
這個事情發生的比想像中快,第一天敲定,第二天培訓了四個小時,第三天就出現在這裡了,像做了一場夢剛醒來,還有點不真實的感覺。
三兒醒了,一屁股坐到地上,把自己瓶裡的最後一滴水倒進嘴裡,又把耿寶磊的搶了,耿寶磊摸著手機,翻查著,問著大伙:「喂,商業間諜速成指南,都讀了沒有?」
管千嬌笑了,那是唐瑛提供的注意事項以及幾人網上搜集的東西,整理後取名就叫間諜速成指南,她頭也不抬地道著:「我讀了,而且是認真讀了。」
看看仇笛,耿寶磊不敢問他,回頭斥包小三道:「三兒,我覺得你肯定沒有。」
「不要問我學術問題,看不出我不學無術啊?」包小三沒好氣的翻了一眼。管千嬌回頭時,他馬上討好的笑了,關心地問:「嬌,你餓不?」
管千嬌笑了,無語。
這哥三都比較性格,誰也管不了誰,在確定領隊的時候,意外地仇笛出局了,管千嬌投了仇笛一票,可好笑的是,三位男士,都把唯一的一票友情給唯一的女士,於是管千嬌反倒成了四人的領隊。
「餓不餓一會兒再說,我把消息發你們手機上了。」管千嬌抬頭道著:「這裡就是到大西北影視基站最後一站了,全鎮不足兩萬人,不過實地應該比資料顯示多,首先咱們先選定住的地方,明天開始幹活。」
「這就沒啥干刺探的啊,就一鳥不拉屎的地方。」包小三拍拍屁股起身了,一拍一層灰,他指著一馬平川的地方道,在遠山的屏障之前,有一座孤立的小城,遠遠望去,根本難見人跡。
「當然有了,這是個投資幾個億的項目,怎麼可能沒啥看的。影視劇都拍了好多部了。」管千嬌道,拎拎雙肩包,叫著眾人走。
耿寶磊邊看邊有感悟了,跟著領隊道著:「根據間諜速成指南,首選要做的是,溶入第三方環境,進而詳細瞭解目標的周邊,交通、飲食、居住、金融、治安等等條件,盡可能地深入接觸……可這不好辦啊,咱們一看就是外來戶啊。」
「你第一天出來打工啊?這地方什麼都稀罕,就外來戶不稀罕。」仇笛道,管千嬌馬上接上了,笑著道:「還真是,根據我們查到初步的資料,註冊的群眾演員有八百多人,配角演員也有二百多人,如果不是至今尚未出一部精品影視劇,早就進入全國十大影視基地的行列了。」
耿寶磊撇撇嘴,不彰顯他的無知了,包小三可有點來勁了,他一手攬著耿寶磊,感歎地道著:「我昨天在網吧惡補了一頓間諜知識啊,還是很有心得滴。」
「哇,這麼刻苦?給我們講講!?」耿寶磊好奇地問。
「007系列、憨豆系列、阿湯哥系列。」包小三得意地道。
前行的仇笛和管千嬌笑了,就小三的水平,頂多也就電影能看進去,仇笛笑著問:「那交流一下心得唄。」
「哦,心得就是啊,間諜尼馬太拽了,好車隨便耍、壞人隨便殺,錢是隨便花……妞是隨便插!哎呀媽呀,還是不同人種的女人,看得人老饞了。」包小三啪唧拍著巴掌,把耿寶磊嚇跑了,說了心得,牢騷又來了,直道著:「瞧瞧咱們,坐的是公交、啃的是麵包,這水平頂多能稱之為賤諜,犯賤的賤。」
「那你還來?」仇笛笑著問。
「這不沒地方去嗎?半路就尼馬後悔了。」包小三道。
「後悔了就回去唄,又沒人拴著你。」管千嬌笑道。
「呵呵,我看你面子才來的啊,要跟他們相跟著,我才不來呢。」包小三恬著臉,和管千嬌站到一起了,這傢伙向來不懂含蓄,馬上又換了一個位置,把仇笛擠過一邊,生怕別人和管千嬌拉近距離一般。
耿寶磊笑了笑,和落後兩步的仇笛站到一起了,他臉上表情豐富的,以至於仇笛擰著他脖子給了個威脅的眼神,他又笑了。
都說男女搭配,幹活不累;其實男女搭配還有一個後果叫:麻煩一堆。
比如這位管千嬌,模樣小巧玲瓏的那只是表像,性格很要強,而且居然很剛愎,一般講話她未必聽,偏偏又有包小三言聽計從,眼看著,放棄潛逃的包小三,心甘情願地要當管千嬌的跟屁蟲了。
「三兒不會是有不軌之心了吧?」耿寶磊小聲問仇笛。
「呵呵,他自己都說了麼,犯賤。」仇笛笑著道。
也是,敢隻身在京城混的姑娘,那個不是心比天高,那怕她們命比紙薄。
耿寶磊又一打量著前行的管千嬌,卻是發現,一身旅遊裝,扣著小風帽的女領隊,著實還是有幾分風情的,如果這時候來匹馬,再配一桿大狙,說不定就是位剽悍烈妞的形象……不對,他怎麼想起遊戲裡的場景。
也不對,是這地方的緣故,這鬼地方,怎麼像CS裡的場景,那兒都是一片土黃色,一抹都是覆著一層細細的沙土,幾幢賓館像被漿洗染過掉地上了,灰乎乎。真像個土匪出沒之地,來自江南水鄉的耿寶磊由衷地倒吸一口涼氣,嫌髒的話還沒出口,驀地開始呸呸呸直吐。
中招了,一張嘴就進沙了,惹得仇笛直笑。
這兒的笑有講究啊,笑不露齒,即便是大夏天風沙也不缺,吹嘴裡打牙呢。
四人初來乍到,兩眼一抹瞎的在鎮上轉悠,很快發現這是個怪胎,大下午的少見人跡,一問,街上牽頭驢的大爺一指影視城的方向,拍電視劇呢,再一問大爺顧不上跟他們扯了,敢情牽的不是驢,是道具,也趕著拍戲去呢。
怪胎,絕對特殊產業下的怪胎,兩座賓館,車排得滿滿的,私車、大巴、甚至有昂貴的房車,就是不怎麼見人跡,等進去詢問一下住店價格,嚇了一跳,就這破地方,標間開價三百一天,沒折扣也罷了,房間都沒有了。那服務員倨傲得明顯是房不愁住的樣子嘛。
「完了,這荒郊山裡的,總不睡野外和狼作伴吧?」
包不三頹喪道,別說根本沒房間,就有恐怕只預支一千經費的都住不起,而且此時已經是飢腸轆轆,無形中,兩位隨從開始懷疑領隊的能力了,看著管千嬌。
管千嬌可沒想到網上沒訂上房也罷了,實地卻是這種結果,她犯愁地看上仇笛了,包小三催著:「仇笛,你不窮游過好幾個地方?這情況咋辦呢?」
仇笛四下看了看,耿寶磊卻是哀歎著:「我開始懷疑京城的地鐵和候車大廳了,好歹沒有人身危險吶。」
「先解決吃的問題……住的問題隨後再說,嗯,賓館只顧準備盒飯,不招待散客,我還就不信了,流動人口這麼多的地方,能沒吃的東西……就近,在交通要主幹,這條街上,咱們沒進過……」
他說著,帶著眾人走著,這時候就顯示出見多識廣的優勢了,他看了幾個風乾的地方直接略過,賓館向左,轉彎過街道,路轉回頭,喲,都笑了,川味火鍋、秦風餃子、呼延包子、老格羊雜一排飯店現在眼前了。
「咦?行啊,仇笛。」耿寶磊樂了,這時候,看到能吃飯的地方,可比發現美女讓人興奮多了。
「你咋看出來了?」包小三回頭看看,這裡正好被一片民居擋著,不知道的,還真轉悠不進這八卦陣一樣的街道裡。
「角兒,那麼髒,垃圾、泔水一多,還不就吃的地方。」仇笛道。
說著,快步走著,聞到了油煙和羊膻的味道,步子加快了,不過鬱悶的是,有好幾家還沒有開張,估計也是去演電視劇去了,只有川味樓那家裡面開著灶,幾人慌不擇路,直接闖著進去了。
不錯,有個胖老闆娘在操勺,一句話:吃飯呢?兩句話:趕緊先來洗把臉,這點兒也就我們店裡有飯,其他的都去掙演出費去了。
這真叫賓至如歸嘛,洗臉的時候,老闆娘千叮萬囑,這兒水金貴啊,就一盆,你和湊和洗洗。說著給倒了一水勺,只淹得住巴掌。也算,四人各醮著毛巾,胡亂擦了把臉,老闆娘朝後院吼著:「艷紅,叫你舅出來幹活,有客人招呼了。」
「唉……來啦!」脆生生地一呼。
這聲音高亢撩人的,聽得包小三直伸脖子,管千嬌生怕他丟人現眼,使勁把他拉著坐下了,耿寶磊卻是發現新大陸一樣,指著牆上的菜板笑著對眾人說著:「快看,這是我見過最牛逼的菜譜。」
眾人一看,齊齊樂了,仇笛念著:「致我們終將吃去的香椿,這好像是部電影。」
「不是好像,是都是……咱們的牛百葉,是很早一部農村片子,咱們的牛百歲。」耿寶磊道。
「神鴿俠侶……燒乳鴿一對。嘿嘿,太有才了。」包小三愕然道,這是把神雕俠侶改了,這本書他可是研究過滴。
幾人指一個一個念著,回鍋肉叫「春光燦爛豬八戒」、涮羊肉叫「喜羊羊和灰太狼」、還有《瘋狂的石頭》改成了瘋狂的兔頭,是燒兔頭,五塊錢一個;最離譜是葷素亂燉,起了個名叫《愛情公寓》,眾人不解,問著拿著菜單上來,叫艷紅的小服務員,服務員脆生生說了:「你們都沒看過啊,那麼多男哩女哩住一塊,男女關係那麼亂,不叫亂燉叫啥子嘛?」
這辣妹子說得在理,聽得耿寶磊直豎大拇指,仇笛笑著看菜譜,包小三卻是討好的問著服務員:「你叫艷紅?」
「對頭!」那服務員笑吟吟地,白生生的臉蛋蛋,看得包小三肚子直抽,破天荒地學著耿寶磊很文青地讚了句:「哦,這名字好有詩意。」
管千嬌和耿寶磊一下被噁心到了,三兒果真是個純情種子,對那個女人也不例外,那兩眼放淫光的表情才叫有濕意呢。
「來份春光燦爛豬八戒,加一份你是我的小蘋果。」仇笛笑著把菜譜遞給包小三了。
「回鍋肉、拉絲蘋果。」服務員記著。
「那我嘗嘗瘋狂的兔頭,一人來兩個。」包小三道。
「兔頭八個。」服務員記著。
「我要份《沉默的羔羊》。」管千嬌笑著道。
「嗯,水煮羊肉啊……好咧。」服務員記著,看看最後一位耿寶磊,似乎等著他再點個影名菜。
「這個……您這兒的菜,好像都是影名化過來的?」耿寶磊問。
「那是當然了,影城有影城的特色嘛,這是川菜和影視的完美結合,來這兒的都知道我們這個店。」服務員得意地道。
川菜和影視,這麼結合,笑得眾人肚子抽搐了,耿寶磊忍著笑,用現學川話問著:「其他的我理解,這個《金陵十三釵》是啥子嘛?」
「這是商業秘密,你點這個菜,我就告訴你。」服務員艷色,眉色挑逗著,讓人心猿意馬那種。
「我要不點,你就不告訴我?」耿寶磊瞠然問。
「對頭。」姑娘又是媚眼一個。
「點了,是啥子啊?」耿寶磊好奇地問。
「等一會兒嘛,你一嘗就知道了。」服務員媚眼如絲,瞟了一圈了,把三位男生看得耷拉舌頭了,管千嬌不迭地揮手:「去吧去吧,趕緊上菜。」
「要啥子酒水嘛,五糧液、茅台都有啊。」服務員問。
「不要了,多來點白開水。」仇笛笑道。
這話惹得小娘子白了他一眼,轉身一扭水蛇腰身,回廚房了。
人一走,幾個人開始互掐了,包小三咬牙切齒罵耿寶磊,瞧把你兩眼色得;耿寶磊反擊了,是你先說人家名字有詩意好不好?你確實你沒有濕意,乾濕的濕?包小三豎中指了,這妞一看就像我妹妹,別跟我搶啊。
一聽這話,管千嬌噗聲笑趴到桌上了,包小三撓撓腦袋,似乎開始犯愁兩個妹妹不好處了,仇笛勸著大家道:「同志們,現在聲明一點啊,咱們目前的嚴峻形勢是生活問題,生理以及感情問題,都靠邊站啊,我現在不確定哈曼商務調查公司是不是肯定招聘咱們,但我很確定的是,他給咱們派的這趟活,絕對沒有想像中那麼容易。」
「又尼馬上當了,早知道這條件,不來了,直接揣上錢走多好。」包小三道。
「也是,這大夏天,風都刮得我臉皮疼,要冬天還了得。」耿寶磊道,有點憐惜自己的花容月貌。
這兩人卻是很不入眼似的,讓管千嬌皺了皺眉頭,她道著:「咱們雖然不是四好青年,可也不能當職場的三無人員啊!」
「什麼是三無?」包小三問。
「無良、無恥、無信。說你呢。」仇笛笑道。
「切!」包小三不屑了,回頭對著管千嬌,笑著勸慰道:「我就發發牢騷。」
「你呢,仇笛,也後悔了?」管千嬌問仇笛。
「恰恰相反,如果太容易了,我可能懷疑是個圈套,畢竟現在求職的陷阱太多。不過這時候看來,我倒覺得真實度挺高了,這種活剛出校門的別說干了,讓他們呆幾天都吃不消。」仇笛道。
菜上來了,水煮羊肉,舀湯挾肉,不知道是餓了,還是真不錯,眾人吃得狼吞虎嚥,耿寶磊問著仇笛道著:「可目前看,經費嚴重不足啊,車票一人就一百多,再加上路上吃,一千塊支持不了幾天啊,咱們總不成自己再墊。」
管千嬌要說話時,仇笛頭也不抬地道著:「恰恰這個也反映了哈曼的聰明之處,一旬給咱們一匯錢,給你的錢可能勉強只夠開銷,不管你想掙,還是想把開支報銷,都得按他們的要求幹下去。只要上了賊船,任何時候想溜,你都不划算……所以我說,這事肯定假不了,就怕咱們幹不了。」
「對,我也是這樣想的。」管千嬌道。
「快吃吧,想那麼多幹嘛,咱們吃上幾天,明兒去影城玩上幾天,回頭給他們照片不就成了,我揍覺得這活太容易了,甭說給錢,不給錢這種地方也能混下去。」包小三道。
耿寶磊和管千嬌都認為他在吹牛,可仇笛一點也不這麼樣想,因為他在某種程度上和包小三的想法是一樣的,天下只有餓死的人,而沒有餓死人的地方,辦法總比困難多。
風捲殘雲的吃著,很快長途乘車萎靡的精神一掃而空,快吃完,服務員又來添水時,耿寶磊想起自己的點的菜了,追問著:「咦,我點的《金陵十三釵》呢?」
「那不就是,你們都吃完了。」服務員指著空盤。
包小三嘴裡還有呢,他嚼著問著:「辣子雞塊,和什麼釵有什麼關係?」
「《金陵十三釵》看過沒有?」服務員妹子問。
「看過啊,多有名的爛片啊。投資商都賠哭臉了。」仇笛道,耿寶磊接住了道:「我在地鐵上看過一段。」
「那十三釵是幹啥子的?」服務員問。
「十三個女人啊。」管千嬌納悶了。
「風塵女子,為了救學生好像那個……」耿寶磊說著,愣住了,這個謎面,葷味太重了。
「我明白了。」仇笛恍然大悟道:「十三釵都是……雞!!」
「對頭,這麼聰明還問我啊。」小艷紅服務員嫣然一笑,輕擺柳枝似地走了。
眨眼間,四個人笑著僕桌上了,這麼沒節操的飯店還真是罕見。
不過下一刻,他們笑不出來,一喊結賬,小艷紅在後台嚷著:「六百八?」
啊!?氣得包小三悖然大怒,吼著,你怎麼不去搶啊。仇笛也愣了,光顧讓高興呢,倒把這茬忘了,估計碰到宰生的惡店了,他喊了句,差不多點就行了啊,首都都沒有這麼貴啊,什麼就要六百八啊。
「別的不貴,十三釵貴啊……就是那盤土雞貴啊,你打聽去,一盤沒有三四百下不來。」小艷紅嚷著,沒見人出來,就聽她發號施令一般道著:「肉墩,收飯錢,六百八。」
「哦!」嗡聲嗡氣一句應聲。
仇笛心裡暗道不好,看著桌上順手的傢伙什,湯盆不錯,他和小三心意相通,準備操傢伙了,這時候,管千嬌看出不對勁來了,她一把死死拽著仇笛,小聲道,出門在外別惹事,幾百塊不值得。
恐怕不是不值得那麼簡單,仇笛一看包小三臉上有恐懼情緒了,趕緊後瞧,然後他也嚇了一跳,從廚房出來了一位鐵塔般的壯漢,足足一米九開外,一走全身肉顫的像野牛蠻腰,站到眾人面前一叉臂,兩條胳膊腱子肉鼓得像條騾子腿,眼如銅鈴,滿臉虯髯的,一伸蒲扇般地大手,嗡聲嗡氣道:
「六百八,給錢!」
身後那位胖老闆娘也出來了,這陣勢算是把初來乍到的幾位震住了,管千嬌麻利地數了錢,扔桌上,拽著不服氣的仇笛,嚷著耿寶磊和包小三,灰溜溜地跑了………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1:28:37
本帖最後由 geq 於 2016-4-14 11:36 編輯
第一卷 谍影满城 第八章 戲外有戲
萬事開頭難,如果不知道怎麼開頭,那可能會更難。
兩個小時後,天色漸漸暗下來了,晝夜溫差大的塞外,讓穿著一身夏裝的幾人感覺到了點涼意,管千嬌從鎮上掛牌的第七個小旅館出來,對包小三和耿寶磊搖了搖頭,所有地方結果雷同:客滿。
「不會吧?上客率這麼高?」耿寶磊傻眼了。
「還真就這麼高,夏秋是影城外景拍攝的高峰期,差不多都是劇組訂走了。」管千嬌道,好說歹說,加價都沒房。
「打地鋪也行啊。」包小三退一步了。
「你讓我怎麼睡地鋪?連地鋪都沒了。」管千嬌欲哭無淚了,從來沒想到,會被這樣一個簡單的問題給困住了。
對了,仇笛呢。
他沒來,就像見鬼一樣,仇笛說找不到房間,三人偏偏不信,於是分道揚鑣,仇笛在西街那塊歇著,三個人結伴來找來,又一次證明仇笛判斷準確之後,包小三忿忿不已地把責任推到仇笛身上,如是評價道:娘滴,都怪仇笛這個烏鴉嘴。
「咦?也是啊,這傢伙好像經驗挺足。」耿寶磊省悟道。
「肯定足了,中關村那片送快遞的都認識他,每年一到高峰期就來搶生意,尼馬誰也搶不過他,一到淡季,他掙著錢就不知道去那兒玩去了,去的地方不少,他喜歡旅遊。錢都花這個上頭去了。」包小三道。
「那應該挺賺錢的啊?」管千嬌道。
「當然賺了,那行都有拔尖的,這行送貨便宜,收貨貴,收一件貨有提成,你要能收拾住一個大學或者一個批發市場,月薪過萬都有可能。」包小三道。
喲,這問題就來了,管千嬌不信地問:「那還失業,混成這樣?」
「哎喲,賺錢是賺錢,那得不把自己當人啊,得文武全才啊,能說會道,還得敢打。而且這些都是私人代理的,你賺得多到一定程度啊,那特麼就不好說了,總得想轍剋扣你點兒。他都談了幾次想接一個區域的快遞代理,都沒談成,有家快談成了,朝他要五十萬押金,他拿不出來,呵呵,所以只能和我們這群苦逼混了……可別小瞧他啊,我估摸著這貨手裡攢的有倆錢。」包小三道,話講得賊忒忒的。
這話聽得耿寶磊大眼瞪小眼,對仇笛的看法登時提了個檔次,怨不得處處都覺得他似乎比別人多長了一隻眼睛,敢情是長年的苦逼生活歷練出來的,他看了管千嬌一眼,小心翼翼地提議道:「我覺得他應該胸有成竹,剛才咱們賭氣說一定能找到,他不在旁邊冷笑麼?」
「好像是,這個人怎麼這樣,一點團隊意識都沒有。」管千嬌道,嬌嗔地埋怨著。
耿寶磊暗笑了,女人真是不可理喻,仇笛已經勸了幾次了,是管千嬌執意的,現在反過來,又要埋怨仇笛了。他有點懷疑,這個組合還能協作多久。
暮色隨著三人匆匆的腳步,漸漸暗下來了,這個怪異的屯兵鎮又顯出它的非同尋常之處了,遠遠地從影視基地的方向,不斷有車駛來,有的停在鎮外,有的駛進街裡,賓館熱鬧起來了,幾乎是幾百人同時在吃盒飯,那場面可是越來越壯觀。三人所過之處,都是風塵僕僕,剛剛從影城歸來的人,可能是演員,可能在拍舊社會的戲,居然清一色地衣衫襤褸,卻是個個拿著手機,看得人老不舒服了,有點懷疑穿越了。
「我明白了,這兒時間是顛倒的,影視就是主要產業,要是同時來幾個劇組,可不得把鎮子掏空了。」耿寶磊道。
「你才想明白呀,早幹什麼去了?早知道不買個帳篷?」包小三訓著他。
「光學間諜注意事項,誰可知道基本生活出問題呀?」耿寶磊自嘲道。
管千嬌翻了他一眼,他趕緊捂嘴,對了,「間諜」現在是個忌諱的詞,已經統一口徑,是來遊玩的,管千嬌帶著兩人,邊走邊道著:「別爭了,趕緊想辦法解決住的問題,這兒溫差這麼大,劇組還不知道得幾天才能空出房來,總不能睡野地裡吧。」
拐回了西街上,路燈亮了,車多了,人來人往也多了,山南海北的話都有,幾人倒不顯得突兀,他們走到街角,小賣部口子上,卻見得仇笛已經蹲在那兒歇著了,正和位小屁孩扯著什麼,好像小屁孩回答的不錯,從仇笛手裡得到……一支煙,那小孩居然點上,撲滋撲滋抽上了。
「不是吧?坑誰不行坑人家小孩了,才多大,嗨……」耿寶磊一嚷,小孩夾著煙跑了,三人到了近前,仇笛樂呵呵地,管千嬌哭笑不得地問著:「你怎麼比三兒還坑?孩子才多大。」
「別小看這兒,烈酒、捲煙、大塊肉,從小就受熏陶了,我問事,小孩都知道朝我要煙。」仇笛道。
「別扯其他的,今晚怎麼辦?」包小三焦急地道。
「我訂好了,這個胡同拐進去,民居,兩間房,一間一天一百二,咱們仨住,加了個鋪。」仇笛道。
喲,解決得這麼輕鬆?三人面面相覷,有點羞赧了,仇笛道著:「你們出門不多,越是什麼東西緊缺的地方,就越好找,這麼多民居,老百姓不可能不湊熱鬧掙點小錢,我一問就著……我現在都有點心疼那幾百塊錢,沒準咱們再爭一爭,飯店就不敢狠著宰了。這特鬼地方,那兒都是張口就要錢。走,帶你們看看去,湊合住吧,省點是點。」
他起身,幾個相隨著,一顆懸著的心放下了。管千嬌倒是不悅了,飯錢是她掏的,現在反而覺得好像做錯了什麼似的。
剛過路口,一聲尖厲的剎車聲響,一個破鑼嗓子喊著:「嗨,站住……說你們四個呢,站住!」
又特麼來事了,包小三呲眉瞪眼回頭,卻見得停了輛破麵包車,下來位八字撇胡的胖漢子,眉斜嘴歪的,像找事一樣蹬蹬蹬上來了,包小三可不懼這兒,愣勁上來了,不客氣地道著:「幹啥呢?」
「是不是新來的?生面孔嘛。」那人嚷著,車裡還有幾個人呢,仇笛拽著包小三,讓他稍安勿躁。
「是啊,我們來玩的。」管千嬌輕聲細語道,配著天使般的萌面孔,沒人能對她生得了氣。
「新來的就好,不瞭解這兒吧,來認識一下,鄙人是屯兵鎮演職中介公司經理,郝來運,別說來這兒是玩的,我知道像你們這樣的,都是抱著一個為藝術獻身的夢想來滴。」
他分著名片,分完了,關鍵詞才出來了:「可以到我公司拍照登記,群演不收費,你掙多少都是你的;有台詞有露臉的配角,只收兩成中介費,來這兒的導演我不認識,但所有的副導演都認識我,並且送了我一個很響的小號,你們隨便問鎮上誰,都知道。」
「哇,名人,什麼號?」耿寶磊問。
「好來塢……就是鄙人。」郝來運一摸自己胸口,很懇切地道。
「報名要收錢是吧?」包小三警惕地問。
「那我說免費,你能相信嗎?」郝來運不中意道,那有免費好事。
「多少錢?」仇笛問。
「每人二百,還別嫌貴,我很快就能給你們安排角色,真在這個行業混個臉熟,那就不光是為藝術獻身的事了,說不定就有女藝人為你獻身啊。」郝來運唾沫星子飛濺,他背後車上的人吃吃笑著。
這爛事恐怕管千嬌不想沾著,直擺手拒絕,任憑郝來運說得天花亂墜,可幾個人像木頭人一樣,都傻看著他,準備走時,似乎從兩位男子眼裡看到了忿意,郝來運一回頭瞧,看到了川味火鍋樓的那個大個子,他瞬間明白了,直道著:「喂,別分不清好賴人啊,是不是去吃金陵十三釵,給宰了?」
耶!?把幾人聽頓住腳步了,仇笛卻是否認道:「那有的事。」
「這影名菜名是我起的,劇本還是我設計的呢………來這地方,你得心眼活啊,死心眼可不行。想不想看一場現場劇?保證會顛覆你們對本地的第一印像。」郝來運這麼一忽悠,四人停下了,他回頭一嚷那個推著板車倒垃圾的:「肉墩,過來。給你點根煙。」
「唉,來嘞。」那大漢扔下車,屁顛屁顛就跑上來了,車裡人探著腦袋,像是已經司空見慣了一樣,仇笛幾人卻是發現有什麼地方不對。
還沒明白,郝來運掏著煙一舉喊著:「對上切口,才有煙抽。我先說,天王蓋地虎。」
正跑著的肉墩瞬間收步,好威風地來個的握拳馬步喊著:「小雞燉蘑菇。」
「寶塔鎮河妖。」郝來運收勢,換手再舉。
肉墩收馬步,成弓箭步,威風凜凜地吼:「別忘放辣椒。」
噗,車上車下都笑噴了,仇笛看鬱悶了,他知道怎麼回事了。
郝來運卻是耍得興起,給肉墩點上煙道著:「來幾個造型,明兒有劇組來,給你找個角兒。」
「哎,好嘞。」肉墩掐了煙,別耳朵上。
郝來運一喊:「日軍來了。」
肉墩正步,扛槍,滴敵嗒當哼著,居然像模像樣神似鬼子軍歌,哼了幾句,又一個指揮刀向前的方向,嘴裡吼著:「壓機給給!八炸!」
那神似鬼子的惡相,還特麼說日語,嚇了眾人一跳。
郝來運得意一笑,立馬變口:「****來了。」
瞬間肉墩又變化了,腳前身後,猥瑣加畏懼相,朝後揮手喊:「兄弟們,拿下這個山頭,團坐說了,大洋一人一塊!上!上!誰特麼不上老子斃了誰。」
標準****形象。郝來運一笑,馬上換角,變口道:「我軍來了。」
肉墩昂首挺胸,吹衝鋒號的姿勢,滴滴嗒嗒來一曲,砰砰砰又是嘴巴當槍開,一夫當關的姿態大喊著:「同志們!黨和人民考驗我們的時候到了!為了新中國,衝啊!!!」
哈哈哈……車上車下笑翻了一片,人多起來了,有不少人給肉墩別了根煙,郝來運打發著:「去吧,排練的不錯,隨時聽候組織召喚。」
「哎,好嘞。」肉墩敬了個禮,小步顛著,樂滋滋揣著一兜煙,繼續推垃圾車去了。
這時候,郝來運回頭時,那幾位都看笑了,又看愣了。
「看明白了?」郝來運問。
「真特麼的,是個缺心眼的?」仇笛哭笑不得了,沒想到能這麼被涮一道,白宰了好幾百。
「初來乍到,凡心眼不夠活的,都要被這個缺心眼宰一頓。」郝來運笑得兩肩直聳,滿場人都知道這個情況,此時看仇笛幾人,倒像看兩對缺心眼的。
「媽的,明兒找他去。」包小三道著,不過明顯語氣不硬,總不能說被個傻子唬住了吧,那咱們自己成什麼人了。
「那,看明白就好,就肉墩都是幾部戲的配角,你說傻子都能成了演員,你們就更沒問題……名片上有我的電話,隨時可以找我啊,古裝戲、戰爭戲、玄幻戲、還有農村的扯淡感情戲,咱們這兒都有,別說人了,就鎮上二拐家幾頭驢,都成功滴走上銀幕了……耶,怎麼都跑咧。」
郝來運說著,一不小心回頭時,那四位生人,早拔腿跑了。
看笑話的好多啊,他振臂大呼一聲:「誰還沒報名,都來報名啊,鎮北頭演職中介,馬上《西北梟雄》要開拍了啊,不管你長成什麼歪瓜裂棗樣,不要自卑,不要自棄,銀幕上就需要你們這種勵志形象啊。」
眾人轟笑一聲,有人吼著:「就跟二拐家驢樣?」
「滾蛋,你要能扮成驢,那角色給你。」郝來運吼著。
轟笑聲中,他上車走人,這裡不管發生什麼事,都是像正劇中的一個小插曲,轉眼可能就被忘記了,不同劇組、不同演職的人員,聚集到了賓館、西街飯店,把這個小鎮之夜,裝點得更加熱鬧了。
忙碌了一天的四個到了租住地,兩層磚樓,有點舊了,廁所是公共廁所,在院子裡。洗澡水別想了,不可能提供的,公共浴室收費比內地桑拿還高,幾位累急了都顧不上挑惕這裡的條件了,各自倒頭便睡。
還好,總算是邁出這千里偵諜的第一步了…………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1:29:00
本帖最後由 geq 於 2016-4-14 11:35 編輯
第一卷 谍影满城 第九章 並非有意
「站住……站住……」
幾聲粗重的塞外口音吼著從屯兵賓館樓後傳出來了,像是出事了。
正在街邊起了早,喝羊雜湯的包小三一支脖子,像老鼠嗅到奶酪,猥瑣而興奮,來勁了。
管千嬌一指他,抿著嘴唇,警告表情,三兒瞬間嘻皮笑臉了,恬道著:「嬌你這蘭花指真好看。」
噗哧,耿寶磊和仇笛被包小三的賤相逗噴了,管千嬌臉有點發燒,狠狠剜了他一眼,警告道:「別去湊熱鬧。」
「是,不去。」包小三老實道。
繼續早餐時間,眨眼熱鬧跑到當街上去了,幾個操著橡膠棍的北方漢子,一看就是本地糙貨,個個蓬頭亂髮的,正追著兩位拚命狂奔的人,一瘦一胖,明顯體力不濟,眼看著就要遭殃了。
邪了,滿街準備開工了,攤邊吃早餐的,還就沒人湊熱鬧,甚至有人蛋定地在吃飯,眼皮都沒抬一下。
彭!當頭一位追來的,橡膠棍當暗器,狠狠甩出去,正中瘦子的後腰,那瘦子吧唧一聲仆到地上,上面幾人上去就踩蟑螂一樣,吧唧吧唧使勁跺,那瘦子慘叫連連,路對面又拐過來一輛車衝上來時,胖的一下子輸了膽了,被後面兩人揪著,叭叭叭……清脆連響,放炮仗一樣,耳光扇個不停。
「哇,這地方剽悍。」耿寶磊瞠然道,那缽大的拳頭,蒲大的巴掌,可是拳拳到肉,聲聲作響啊。
「這地方真民主哈,居然沒有警察。」包小三興奮地道,管千嬌沒理會,她知道這傢伙的三觀早毀,視角和別人不一樣。
說話著那倆被揍得就只剩下躺地上哀嚎的份了,打人的來回搜著,手機、手錶……關鍵是相機,還不止一部,除了身上微型的,又有人扭送來的兩人,大大小小相機居然七八部。
追來的車裡,此時才下來一位刺靴、馬褲、身長剽悍的男子,有人把東西指給他,他朝著被攆住的幾人呸了兩口,狀極不屑。
「他媽的,這裡是你們能來的地方麼?還特麼偷拍。」有人跺了胖的一腳。
「還敢還手。」有人叭聲給了瘦的一個耳光。
「跑啊…跑啊…」更有人踹著被揍得慘兮兮的兩人。
這場面剽悍的一塌糊塗,就光天化日這麼多人眼前,打得血淋淋的,愣是沒有個圍觀,仇笛注意到了那個領頭的漢子,還穿著類似保安的制服,他小聲問:「你們看,這是出什麼戲?」
問的是賣雜格的小生意人,他一指影城的方向道:「那邊才演戲。」
再一指這裡道:「這裡是幕後,都是真滴。」
「那打這麼凶,這幹嘛呢?」耿寶磊凜然問。
「好像叫什麼什麼狗日……狗肉……」
「狗仔隊?」
「哎對了……就是這個大隊的人,一來就被揍,賤骨頭麼,被揍了還來……」
賣羊雜的慢條斯理說著,舀著湯,眼都沒抬一下。這光景倒把仇笛幾人嚇住了,仇笛指指管千嬌胸前掛的相機,管千嬌很不自然地,塞包裡了。
這事發生的,實在讓人心虛啊,萬一偷拍被逮住,像這樣被揍一頓,那可慘了。
沒有更慘,只有最慘,不一會兒來了兩輛警車,沒有抓打人的,反而把被打的,都帶上警車給拉走了,看得四人眼眨巴眨巴,嚴重懷疑回到萬惡舊社會了。
「大叔,那誰呀,這麼牛逼?」仇笛小聲問。
「新來的吧?他你都不認識啊……祁連寶,賓館、飯店,還有那兒的車,都歸人家管。」羊雜老闆隨意一指,正是鎮邊那一溜送貨的大貨廂,每台造價得三十萬。
仇笛隱隱地一絲不詳之感,窮山惡水出刁民,如果刁民還不夠可怕的話,那有錢的刁民就足夠讓人恐懼了。這不,痛揍了一幫狗仔隊的,滿地的血漬、鞋子,看也不看一眼,祁連寶上車揚長而去,這時候,才有不知道誰家的狗兒,追著血漬去舔。
幕後插曲結束,正式表演開始,劇組有數家,大巴、中巴、小麵包,一個勁地往進塞人,當然,這都是群演和配角的待遇,主角和劇組,都是專車載人,從七時開始,各色車輛浩浩蕩盪開往影視基地,在風乾的路上揚著一片黃塵,煞是壯觀。
包小三瞇著眼睛,從拇指大的望遠鏡裡瞧。
管千嬌在試著鏡頭,把這個場面攝進去了。
從街上回來,此時站在小二層民居上,恐怕剛才心裡的陰影還沒有散去,仇笛在撿拾的裝備,一部三防手機,內嵌的高清攝像頭,可以隨時拍照,據說每秒可以曝光四十次,絕對是偷拍利器。耿寶磊拔弄著手錶,這也是個偷拍工具,摁一表鍵就OK。還有打火機似的、紐扣似的,剛到手裡,仇笛都有點懷疑哈曼公司是不是娛記出身,偷拍工具這麼多。
本來覺得十拿九穩的事,這時候可有點犯嘀咕了,耿寶磊不放心地問著:「千嬌,這活太危險啊,你看剛才那幾個被打的。」
「那不一樣,他們是跟蹤來此地的影星以及影視劇的拍攝進度,回頭就賣照片,不被揍都不可能。」管千嬌道。
「咱們的性質也差不多啊。」耿寶磊道。
「所以你就小心嘍。」管千嬌道,這裡頭就耿寶磊最膽小,她看著仇笛問著:「你也害怕?」
「我不是你該擔心的,不過,我還真有點擔心你。」仇笛道,兩眼深沉,星眸劍眉的,讓管千嬌像被灼了一下似的,趕緊避開他的目光了。只有不知趣的包小三插進去,湊在管千嬌身邊道著:「沒事,嬌,要說打架,間諜咱是業餘水平,打架可專業水平,咱老家就是少林寺那片的。」
「別廢話……我安排一下,今天開始,仇笛,你和寶磊實地走一趟影視基地,我和三兒去一趟鎮北這個未峻工的建築樓。」管千嬌收拾著東西道,包小三一看,那兒離鎮上還有幾公里,像是一座開發商跑路留下的爛尾樓,這地方有什麼意義,他剛要問,管千嬌催著:「服從調度,這是公司安排的。」
「你安排啥,我就幹啥。」小三屁顛屁顛追著管千嬌,管千嬌提醒著兩人把門鎖好,先帶著包小三走了。
仇笛和耿寶磊隨後下了樓,那兩位卻是已經出了巷口,耿寶磊不時的側眼看仇笛,估計是心裡陰影還在,冷不丁仇笛一巴掌拍著他的肩膀,嚇了他一跳,側頭時,仇笛笑著問:「別怕,咱們又不是沖明星隱私來了,肯定不會被打滴。」
「哦,那就好,明天我和小三一組啊。」耿寶磊道。
「為什麼?」仇笛愣了下。
「三兒人品不咋地,不過打人沒問題,我見過。很厲害的啊,三拳兩腳就把一警察放倒了。」耿寶磊羨慕地道,身處此地,對天生我材必有用的感觸太深了。
對此,仇笛只能抱之以呵呵了。
出了巷子,熱鬧勁還沒過去,又來一中巴,綽號好來塢那貨在扯著嗓子喊群演到場,那上車的和羊出圈一樣一個勁擠,擠不上去的,直接爬車頂上,就奔赴影視基地的幾輛驢車也是人滿為患,累得那驢昂昂直叫喚,趕驢在扯著嗓子吼:先交錢,一人十塊!嗨,別往上擠了,把驢累著咋辦,還拍戲呢,
怎麼古怪裡就透著點幽默呢?
仇笛和耿寶磊互視一眼,雙雙笑了。
………………………………
………………………………
沿鎮北街往北,出了鎮子,出了舊木鐵絲和鐵皮擋著的簡易牆,風景又瞬間大變了。
好大的一個土圍,應該是本鎮當年圈養牲口的地方,幾處還留著柵欄,不過現在已經全部變成垃圾場了,滿場幾乎都是一次飯店盒、筷子,白裡透污的一片,期間花花綠綠的,是各式小食品的包裝。
對,垃圾場,別指望這種地方還會有垃圾處理場,就擱這兒一層一層倒著,年深日久的,即便如此空曠的地方,也是惡臭嗆人。全場正中一條路,估計是方便倒垃圾的土路,一路延伸著,三五公里外,就是管千嬌要去的地方。
不過包小三不清楚此舉的用意,只是一座爛尾樓而已,這座樓處在山坳後,主體工程已經完工了,而且看地理位置,選擇的相當好,最起碼不像鎮上那兩幢賓館,不倫不類地破壞了古鎮的格局。
「這是去幹啥呢?」包小三問。
管千嬌隨意答了句:「你說呢?」
「難道,垃圾裡有情報?」包小三好奇了。
「猜對了。」管千嬌笑道,回頭給了包小三一個戴著口罩的笑臉表情。
三兒樂了,屁顛屁顛跟著,想找話題,卻沒有找話題的經驗,可他這嘴又憋不住,半天憋了句:「今天天氣不錯啊。」
管千嬌沒理他,包小三豈能放過這個獨處拉近距離的機會,他挖空心思想想又追著搭訕:「今天早上羊雜味道也不錯啊。」
管千嬌氣著了,在臭氣熏天的環境裡討論美食,真難為這貨一點都不嗝應。
咦?好像管千嬌發現新大陸了,身處此地,包小三好像一點都沒有不適的感覺,她詫異的看了眼,同情地問著:「你不臭啊?」
「哦……」包小三看看,搖搖頭:「這兒空曠的,不算臭,和我們住的那地下室差遠了,那地方特麼什麼味道都有,根本分不清春夏秋冬,一年到頭就一個味。」
「現在,首都不是取締這個地下租住屋嗎?」管千嬌問。
「拉倒吧,首都還說人均存款突破四十萬,集體奔小康了呢?你看我這得性,不覺得那是瞎話麼?」包小三以身作則,直接駁斥之。
管千嬌無語地笑了,和一般苦逼相比,這幾位經常自嘲的,倒比自歎自艾的更讓人覺得可愛。最起碼那種積極的生活態度,很讓她為之歎服。最起像三兒這樣的能活得到現在還活的這麼快樂,難道不是奇跡嗎?
「三兒,你這樣,說不定就實習結束了,哈曼公司也不招你啊,那老闆謝紀鋒不是講了麼,信錢,別信契約。」管千嬌走著又道,免不了為包小三的將來擔心,像他這樣子,恐怕一家正規公司,沒有勇氣接納。
「不招就不招唄,又不是沒地方混……咦,比如這地方我就發現,是塊風水寶地啊。」包小三道,突然停下來了,看著樓宇,眼睛亮了。
「你懂風水?」管千嬌意外了。
「不懂。」包小三搖頭,解釋道:「我是說,這是塊能掙錢的好地方,信我不,這裡面住的有人,而且是一家。」
「這裡面?」管千嬌不信了,走到這兒生活垃圾被很多建築垃圾取代了,臭成這樣,怎麼看也不像能住人的地方啊。
她在納悶著,耶,奇怪了,樓後面跑出一小孩來,蹦蹦跳跳的拿著根木棍在玩,緊跟著,又是一位。
管千嬌佩服得直瞪包小三,邪了,你想像的不到的地方,似乎他早就料到了。
「你怎麼知道?」管千嬌愣了下。
「收破爛的唄,全鎮這麼大,沒有一家這樣的怎麼可能。」包小三無所謂地道,一看管千嬌犯愣,他解釋著:「我爸媽就是收破爛的,我就是這種環境裡長大的,太熟悉了。」
噗……管千嬌被雷倒外焦裡懶。
果真是熟悉無比,他走到近前,扯著嗓子一喊:「過來,小孩。」
三個小屁孩,穿得像索馬裡難民,黑不溜秋的、髒不拉嘰,不過卻不怯生,有位問:「幹啥?收瓶子?」
「耶……」包小三聽到鄉音,鬼叫一聲,然後親切地道:「老鄉啊,你哪哩滴。」
「駐馬店的。」
「耶,恁信陽滴,離你們老家不遠啊。」
「我沒去過信陽。」
「沒事,下回哥帶你去……你家大人哩。」
「分瓶子哩。」
「………」
老鄉見老鄉,兩眼放光芒,三個小孩頓見親切,為兩人帶著路,進了環形樓包圍的大院,哦喲,像見了變形金剛一樣把兩人震在當地了。
兩人合抱粗的大編織袋子,都是踩扁的瓶子,瓦愣板、玻璃瓶、爛衣服甚至還有泡沫塑料,分門別類整著,整整摞了幾人高,小孩叫著大人出來了,管千嬌要準備時,包小三噓了聲,示意他對付。
也是,老鄉見老鄉,胡說心不慌,就見包小三和一對夫婦扯上了,都是河南鄉音,說得那叫一個親切,什麼來看看你家多少貨了,什麼價格了,什麼時候能拉了,一來二去,包小三說想看看,兩口子一點懷疑也沒有,看吧,就這價格,主要是塑料,完好包裝木壓壞的,一個兩毛三,其他的按噸賣。
兩口子指了幾個地方,估計是忙著做早飯,顧不上招待,讓他們隨便看,反正也不怕偷走,兩人背過身去,拐過破爛堆,包小三拿著手機,快門摁著不放,一揚手再收回來,顯示就已經有十幾張成型了,管千嬌拍著照片,卻是好奇問著:「這些保存完好的塑料瓶幹什麼?」
「那當然,回去一灌裝,就是賣幾塊錢的飲料,俺們老鄉,全國各地收呢。」包小三得意地道。
可憐之人,必有可惡之處,管千嬌不問了,她估計,包小三沒少幹這事。
「我們河南人理想,你沒聽說過吧,推平喜馬拉雅山,萬里長城貼瓷磚,漂洋過海好要飯,五湖四海收破爛……」包小搖頭晃腦地講著,頗有一番為景仰同鄉里先行者的意思,聽得管千嬌那叫一個哭笑不得,還真別說,這理想確實挺遠大的。
兩人在這幢十二層、五十餘米長的樓裡走了幾圈,真有點可惜,就剩最後的裝修和亮化工程了,不知道為何這樓棄之不用了,現在全部成了收破爛一家的容身之地,一二層房間裡,幾乎堆滿了各式各式的分類垃圾。
拍了一圈,用時不長,兩人告辭的時候,場景又變了,男人忙著做飯,女人懷裡抱一個,屁股後跟兩個,看那樣肚子裡似乎還懷著一個,送了兩人幾步,有位大點的小女孩領導咬著手指,癡癡地看著管千嬌,哦,管千嬌明白,自己紅衣旅遊鞋的,肯定讓愛美的小姑娘羨慕了,不過這種羨慕給她更多的是尷尬和憐憫。她招招手,小妹妹,來!
一大一小奔上來了,她附身,給小姑娘抹抹髒兮兮的臉,掏著口袋,包小三還沒來得及,管千嬌已經塞到兩個小孩手裡了,笑著道:「讓媽媽給你們賣身新衣裳啊。」
好鬱悶,包小三絕對比管千嬌鬱悶,管千嬌像做了件好事似的,心情頗好,幾步之外包小三毫無徵兆地停下了,悄悄指指身後,管千嬌回頭時,那破爛娘早不客氣地把丫頭拽住了,一把沒收走了錢,不客氣地給了一巴掌:「一丫頭片子,穿啥新衣裳。」
小三一聳肩,千嬌要苦臉了,她氣憤地道:「這當媽的,怎麼這樣啊?」
「我們那兒的風俗,女人就不算人啊。」包小三解釋道,管千嬌一翻他,他趕緊改口:「不是說你啊,是我們那風俗,女人在家裡木有地位滴,女人要是再生幾個丫頭,沒男娃,這地位就更低了,死了都不能進祖墳……你別可憐人家啊,就這兒堆的分類垃圾,少說值兩萬多。就這地方,不比在首都那個大公司就職差唉!」
「那你不去揀破爛?」管千嬌沒好氣地道。
「這一個人幹不來,最好是兩口子,一內一外幹起來方便,兩三代人更好,有揀的、有分的、有聯繫賣的,哎呀尼馬,那一條龍產業啊。」包小三道。
管千嬌不理他,快步走著,包小三在背後跟著,嘴裡諜諜不休地介紹著:「……真的哈,你咋不信呢?我爸媽就是幹這個的,供了我們姐弟五個呢。從小我爸媽就說了,這輩受苦,不能讓下輩跟著受苦,所以就一個勁供我上學,讓我將來成有學問地人,誰知道他娘滴又學又問十幾年,回頭還沒有揀破爛混得好……村裡和我一般大的,不但房子修起了,娃都生好幾個了。」
管千嬌驀地笑了,她彎著腰,看著包小三嚴肅地表情,不知道哪裡可笑,笑得的壓著肚子,全身在抽,三兒也傻樂了,跟著傻笑………
………………………………………
………………………………………
這時候,另一隊笑不出來了,仇笛和耿寶磊來的遲,錯了一個小時高峰期,才乘了輛拉道具的斗車到場,車都別想白坐,給人司機買了兩包煙呢。
視線裡看著近,實際上遠,足足走了二十幾分鐘,這乾旱之地灰塵大得嚇人,兩人從車上下來,差不多像地上打了一圈滾似地,衣服都變色了,傳說中的大西北沒有印像中好,城牆上一片狗尿黃、鐵門是羊糞青色,城門緊閉,非旅遊開放時間,根本不讓你進去。
不過外邊也有看頭,有個劇組就在距城門不遠的地方拍攝,武打片,空中對決,不過拍攝現場可比看片子無趣多了,兩台小型吊車吊著兩位「高手」,在空中以極慢的動作交手,比老太太裹腳還磨嘰,看得人想一塊石頭把他們砸下來。
「這看得人真蛋。疼啊。」仇笛評價了句。
「特技都是這樣搞成的,現在拍攝主要是要沙漠這個背景,回去一剪輯,就成了刀來劍往,驚心動魄了。 」耿寶磊道。
「喲,你好像懂點?對了,你學藝術的?」仇笛問。
「對頭,我上的是音樂學院囂樂專業,我們學校有搞影視劇的,拍攝很枯燥的,一個場景一個場景做,關鍵在後期的剪輯,你看場上亂的,其實拍出來,是靜悄悄的,只有配的風聲和兵器聲。」耿寶磊笑道。
「沒意思,進城裡看看去。」仇笛道。
兩人沿著城牆根快走,耿寶磊追問著:「不是開放時間,進不去啊。」
「用你藝術的頭腦想想,想個辦法進去。」仇笛笑道。
「怎麼可能,我又不是武林高手,飛得進去?」耿寶磊覺得不容易了。
「飛不進去,混進去唄,我就不信,這麼大地方,沒後門可走。偉大的微軟都留了那麼多後門呢。」仇笛笑道。
這走得著實不輕鬆,城四門相距離兩公里,到一處背蔭的門前,有道具和群演出入的地方,仇笛拉著耿寶磊準備那兒混入,不過明顯是生面孔,被兩位守門的保安攔住了,保安還沒開口,馬上閉嘴了,仇笛手裡拿著通行證呢。
兩張二十元紙幣,他說著:「我進去看看,啥也不說,有人趕,我就走。」
保安愣了,估計沒想到這麼直接,就在耿寶磊覺得要黃時。錢被保安一把收走了,嚴肅地告訴他:「就說劇組搬東西的啊。」
「好嘞,謝謝啊。」
仇笛拉著傻眼的耿寶磊,一溜煙鑽進去了…………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1:29:33
本帖最後由 geq 於 2016-4-14 11:44 編輯
第一卷 谍影满城 第10章 遍地鬧劇
好大的一座城啊。
每每觀瞻總讓來者如此讚歎,甕城本身就是有數百年歷史的古跡,據說最初是開發旅遊景點的,但實在過於荒涼,投入太大,地方政府又窮得叮噹響,這才以招商引資的形式,由華鑫國旅投資開發,前後歷經數年,在風沙侵蝕的古堡原址開發出了如今的大西北影視城。
慢慢地走過磚砌的拱門、土堆的城牆、木扎的酒肆、繁體書就的招牌,古樸的風格讓來者彷彿穿越了時空之門。不獨是景致,影視的拍攝給這裡注入了活力。
大街上雜耍的,一把亮銀槍眼花繚亂,要飯的神情惟妙惟肖,渾身破破爛爛。逛街的勁裝扎身,標準的西部裝束,巡邏的一身皂衣,槍戟林立,幾個古裝拍攝的場景,看得仇笛和耿寶磊大開眼界。
「影視基地,好像挺掙錢的是吧?租場地就行了。」仇笛問。
耿寶磊笑了笑糾正道:「眼光還不夠,租場地和收門票是最低級的經營手法。」
「周邊效應嘛,這誰不知道,餐飲、旅遊都是一大塊收入。」仇笛道。
「不獨如此,如果經營成品牌,比如形成文化產業,這裡搞培訓基地,搞旅遊產品開發,甚至於以場地、服裝、建築為代價入股影視劇,更甚至於包裝上市,那財源就更廣了,知道迪斯尼嗎?一個米老鼠的卡通,就征服全世界了。」耿寶磊道。
「紙上談兵誰不會,你說的那玩意,咱們下輩子也摸不著邊啊。」仇笛搖搖頭道,耿寶磊笑了笑不作解釋,不過仇笛轉眼又來問題了,他小聲道著:「你發現沒有,這裡經營好像有問題?」
「什麼問題?挺好的啊。」耿寶磊道。
「不對,影視基地是華鑫國旅開發,大西北影視娛樂有限公司負責管理,是他們的子公司,可周邊卻和他們無關,你看鎮裡,沒有這個公司LOGO做的車,兩家破賓館,一看就是土八路修的,氣派沒氣派,條件沒條件。還有最關鍵的一個餐飲,除了私人小店,就是盒飯了,這麼大的產業多少張嘴,怎麼放著這麼大生意,往外扔呢。」仇笛道。
「是啊,不能緊張成這樣吧?房間、就餐,都緊張。」耿寶磊也省悟了,配套設施就沒一樣跟上的。
「所以,理論和實際是兩碼事,大公司他在小地方,特別是民營的,它未必服這個水土,不是說笑話啊,你把迪斯尼開中國來,城管拆不垮它,遲早也得被工商稅務加上地方政府吃垮它。」仇笛嚴肅道,在大小公司幹了不止一天,這點心得還是有的。
耿寶磊吃吃笑著,無從反駁,這是國情,絕對如假包換。
兩人一路偷拍,都是手機揚著走,越走看看明白了,這地方很開放,拍電視和看電視是兩個概念,最起碼拍的時候是不錄聲的,只有形體動作,就像看沒翻譯的外國片一樣,根本不懂,何況又是分鏡頭,不剪輯到一起,你恐怕連意思都不明白。
不但不明白那些拍故事,更不明白的是哈曼讓幾個人此行的深意,仇笛又念及此事,問著耿寶磊道著:「寶磊,這裡面就沒有什麼秘密可言啊,幾乎可以隨便拍啊。」
「你想說什麼?」耿寶磊腦子不笨,知道仇笛心裡的疑慮。
「我是說,就這麼個鳥不拉屎,蛋殼大的地方,沒什麼秘密,比如這影視基地,幾十塊錢就搞定了。」仇笛道。
「差矣,這是分情況,二三流的小公司、二三線的演員,奔這兒拍外景,當然不怕你拍了,他們巴不得製造點八卦呢,可他們還不夠格啊……真正的一線大牌,那出行和外賓規格差不多,私生活是嚴格保密的,他們接的片子再爛也是大賣,在沒出爐以前,保密防範肯定嚴了,別說咱們這些二路貨,就專業狗仔都未必挖得到消息。」耿寶磊道,他畢竟受過點藝術熏陶,比仇笛略強。
「那你說,會不會是提前得到消息,某大牌或者某大戲要到這裡取景,讓咱們提前埋伏在這兒,挖點內幕?我可聽過啊,有一半的商務公司都有類似的業務。」仇笛道,如果是這個原因,他倒容易理解了。
「有可能,那怕一條有價值的內幕,都有可能造成轟動效應,不過,好像不太像啊,偷拍得相當專業啊,咱們那設備也跟不上啊,總不能臉對臉學包小三去拍人家裙底吧?」耿寶磊道。
兩人自己把自己問住了,無解,暫時擱淺。
而且別看戲中光鮮啊,真正的實地可能和想像中差別太大,特別是那些掙零錢打短工的群演。這不牆根一位揉著腳的群演在說了:「真他媽的,一個鏡頭,一上午逛十五回了,導演還說不行。」
「你走路馬步,一看就是放趕車的,當然不行了。」群演同伴道。
又一位乞丐拍攝間隙在發牢騷:「渴死了,曬了一上午太陽。」
「不掙錢時候,你個懶漢不也是天天南牆根曬太陽。」有人罵了。
罵人的是郝來運,那個矮壯八字鬍的演職中介,看樣子在影視城是管理層,仇笛和耿寶磊一見這人,兩人吱溜一鑽小胡同走了,郝來運似乎發現了,追著上去找,不過沒兩人跑得快,他悻悻罵著:
「日尼馬的,二拐家娃才幹了幾天,都學會放人了。」
許是放人私下收錢在這裡不算很意外,郝來運沒回事,這麼大的攤子,各劇組都要場景的群演,這邊脫了民裝,轉眼就要換軍裝,脫了軍裝沒準又要蒙古裝,他這正事都忙不過來呢。
這不,添亂的又來了,步話響了,直接在吼著:
「呼叫好來塢……呼叫好來塢……」
一聽這就是那個劇組有臨時變動了,郝來運小步顛著跑,到甕城邊上,一位留著長髮、戴著墨鏡的副導已經怒氣沖沖地迎上來了,劈頭蓋臉訓著郝來運:
「我說好來塢,你坑人是不是?想讓我們走你明說啊,不想讓我們再來了,你也明說啊,有這樣坑人的麼?」
「哪兒坑您老了?」郝來運還疑惑著呢。
副導一指群演隊,一半上年紀的,他憤然道著:「我要三十個年輕力壯的勇卒,你給我三十個老弱病殘。」
又一指一位一把鬍子的:「瞧瞧他,死活不剃鬍子,穿上勇卒服,還是收破爛的得性。」
再指一位年紀太小的:「那個,成年了沒有?你看能組一個隊麼?我還得給他們訂製服呢。」
郝來運一聽是這事,陪著笑臉解釋著:「真不巧,南影也來拍外景,他們要得急,兩天就走,就把人先給他們了。」
「那我們不急是不是?劇組一天開支好幾萬,投資是摳摳索索花,我們耽擱一天算誰的?」副導直接捋著袖子要開干了,不過不是打人,他指著郝來運的鼻尖道著:「給你三十分鐘,給我湊齊三十個,個頭一般高的群演,否則咱們的合作到此終止,甭指望我帶人再來。」
「別介……您等著,我馬上給您找去,全鎮一半人都在這兒呢……等著啊……馬上就來,用不了三十分鐘。」
郝來運一見副導發飆,又見全劇組都不善地看著他,不迭地跑去找人了,這些劇組可都是全鎮的財神爺,能不惹,盡量就別惹,一個圈子口碑相傳的,壞了信譽,生意恐怕不那麼好做。
郝來運這個「好來塢」的綽號真不是白叫的,最起碼在群演裡那是頭兒,這個劇組拽一個,那個人堆裡扒一個,急火了把維持秩序的保安也拉上了,不多會就湊了一隊人,匆匆往拍攝地趕的途中,又見那倆鬼頭鬼腦在影視城裡轉悠的,他大吼一聲:「站住……抓住他們。」
拐彎照面了,相隔距離太近,人一哄而上,把仇笛和耿寶磊堵了個正著,仇笛和耿寶磊驚得舉手投降,解釋道著:「好來塢大叔,我們就來玩玩,啥也沒幹哈。」
「廢話,走,給你們找點事幹。」郝來運一揮手,簇擁著人走。耿寶磊見個個神情繃得很緊,他緊張地道著:「啥事,我們可啥也幹不了。」
「裝死會不。」郝來運問。
「沒裝。」仇笛道。
「真沒裝。」耿寶磊強調道,以為未請擅入,要吃虧了。
「讓你們裝死。」郝來運強調道。
口氣太硬,似乎理解不對,仇笛道:「我們真沒裝,就從後門進來玩了玩。」
「跟你們這些特麼得沒文化人說話就是費勁,讓你們當回演員,裝回死……能把你累死啊,便宜你們了,外地來的,不交錢根本別想露臉,快點。」郝來運訓著斥著,一干人匆匆趕往現場。
這倒放心了,演回死人而已,沒有比這個更簡單的了。
又來了二十多位,按個子湊合挑了三十人,兩隊,眨眼間,耿寶磊和仇笛換上了帶卒的古裝軍服,抽著道具刀蹭蹭響,就是太輕了,副導把人一聚,說戲了。
很簡單,三個分鏡頭,第一個,列隊走過,八秒。第二個,大俠從城頭飛下。第三個,砍瓜切菜一般,把一隊勇卒砍翻在地,十九秒。副導講了,關鍵是第三個鏡頭啊,要死的有點創意,有點新意,別特麼都噴口血就往下倒,讓大爺大媽看了都嫌都嫌太假,來,給你分配一下怎麼死。
從來沒有想到難度這麼大,有一刀搠透死的、有砍脖子鮮血飛濺死的、有一腳踹出十幾米死的,還有一刀把敲得七竅流血死的……輪到仇笛時,副導一瞅,一揚手喊武打設計道:「這個形象不錯,讓他和主角對兩招。」
「那我怎麼死啊?」仇笛興奮了,好奇地問。
「拉鋼絲,摔城牆上摔死。」副導道。
「啊?」仇笛一看幾米高的城牆,嚇得掉舌頭了。郝來運可不管三七二十一,拽著仇笛,直喊著:「指導指導,這個,形象氣質俱佳,我們花好大功夫培養滴。」
那邊人給拉走了,這邊耿寶磊也聽到自己的死法了,被踢起了飛刀,釘在牆上了。
戲一說,就開始,試了幾次,郝來運直怕再出漏子,邪了,武打指導直誇仇笛身手不錯,挽刀花蠻像個樣子,耿寶磊更是一技獨秀,刀搠透心涼是這麼拍的,射出來刀……馬上切的下一鏡頭,下一鏡頭,穿著衣服上就粘著刀,像插在胸口……耿寶磊穿著帶著的刀衣,往牆上一貼,雙目一睜,嘴角流血,好一個死不瞑目。
「好,就這麼睜著眼睛死,太有型了。」導演從鏡頭裡都看得喊上了。
開拍,一隊巡邏勇卒從城牆下走過,喧鬧聲起,有人闖關。接著從城牆上飛下來一位勁裝持刀的俠客,隊伍圍攻而上,他左一刀,砍死一個、右一挑,搠死一個,飛起一腳,踢飛一個……直打到仇笛面前,砰砰左右兩刀相碰,都是慢動作啊,跟著鋼絲一起,把仇笛吊起來了,而主角卻做著單手托人的動作,鋼絲一甩,甩到了城牆上,怎麼看也像主角把官差,給扔出去了。
咚……撞到了城牆上,仇笛哎喲了一聲,撞得屁股生疼,呲牙咧嘴地被放下來了。
啊……耿寶磊裝腔作勢地來了個驚恐表情,貼牆、瞪眼、死不瞑目狀。
「停!」導演喊話了,眾人一興奮,這下好了,仇笛剛爬起來,那導演卻又喊著:「摔城牆上那個動作不錯,再來一回。」
「啊?」捂著屁股剛站起來的仇笛,瞬間苦臉了。
郝來運可樂歪了,直和那位副導吹著,瞧瞧,沒騙你吧,我們這兒人文化不高,素質還是挺高的,就這死相,專業水平也不過如此啊。
這一關在仇笛的一瘸一拐和耿寶磊一臉幸災樂禍中,總算過去了,群演沒什麼地位,交了服裝,現場領錢領盒飯票就打發了,兩人很榮幸的在這裡賺到第一筆錢,二百二十塊,本來是整數,被發錢的郝來運給扣了八十中介費。
不過讓兩人更感興趣的是吃飯的場面,三輛大貨廂就停在城牆根邊,整個貨廂都是泡沫箱裝盒飯,即來即吃,即吃即走,兩人以群演的身份在旁邊轉悠了好久,有點明白為什麼管千嬌要讓來實地看了,還專門提到就餐。
盒飯的菜品,質量、價格、數量,那幾乎是對整個影城基地當天劇組人員多少、經營者收支等商務細節,最直觀的反映了。
這份情報。輕而易舉地進了仇笛和耿寶磊的手機。
……………………………
……………………………
傍晚時分,三個人從羊尾巴胡同轉悠出來了。
今天結束早,早早吃了飯,管千嬌忙著整理幾人收集回來的照片,仇笛草草說了影視基地的情況,看管千嬌忙乎著,包小三又不停地騷擾,乾脆,把人都帶出來了。
這個細微的動作,讓管千嬌心領神會地對他笑了笑,那笑挺甜的,很純,讓仇笛咂摸了好大一會兒。
小三是被以喝酒的名義帶出來的,一聽兩人居然上鏡頭了,還掙了兩百多,他的腦子開始轉了,拽著耿寶磊道:「我說,今天我也發現了一個好機會,那幢爛尾樓,一家子收破爛的,那分類的,光塑料瓶子,應該就值一兩萬。」
「你什麼意思?」耿寶磊暈菜了。
「你咋這麼笨呢,我是說,這個生意咱們其實能幹了啊,」包小三道。
「什麼生意?」耿寶磊沒明白。
「一年四季不缺瓶子撿。」仇笛笑著道。
「對,還是仇哥聰明,沒本生意的,你們幹不?我可能找上人。頂多賄賂下影城那些管事的,這片破爛就全歸咱們了。」包小三的發財大計,終於講明白了。
這個直接能把人雷倒在胡同裡的理想,耿寶磊可是無語了,仇笛笑著道著:「理解一下啊,寶磊,每個人都有一個逼格的理想,像放羊的說,我發財了以後就不放我兒子放羊了,我僱人放;就像收破爛的說,等我有錢了,我把這地方全承包了,破爛全歸我,不讓別人撿……還有屎殼郎說,等我有錢了,我把周圍廁所都包圓了,想怎麼吃就怎麼吃。」
耿寶磊在笑,包小三隱約聽明白了,他不高興地問:「是不是罵我呢?」
「吃屎去吧你,以為誇你呀?多少事不能幹,你就配撿破爛要飯……別拿沒臉皮當有骨氣,那不光榮。」仇笛好像有點生氣了,狠狠斥了包小三幾句,逕自走了。
仇笛橫起來,能把包小三鎮住。包小三撓著腦袋,半晌才回味過來,他看著耿寶磊巴巴瞧他,終於醍醐灌頂了,深沉地道著:「仇笛說的有道理,我應該幹點大事。」
「對了,別誤解他就好。」耿寶磊語重心長道。
「辦個破爛加工廠怎麼樣?」包小三興奮地迸出來了,耿寶磊臉一苦,他解釋著:「咱們不撿,把幾個省的破爛都收回來深加工,絕對賺錢。」
終於有個逼格點的理想了,耿寶磊聽得哭笑不得,匆匆就走,包小三追著他,諜諜地講著發財大計。
自小養成的性格恐怕要跟隨一生,從小就跟著父母漂泊的包小三,漂慣了就沒個安生的時候,大計還沒有講完,他又發現新目標了,那位宰了他們幾百塊錢的川味火鍋店,那家子包小三早打聽過了,姓胡,大個子肉墩,大名胡雷,又和往常一樣,來倒爐渣和和垃圾了。
「你想幹什麼?」耿寶磊一看情況不對,拽住他了。
仇笛拎著一瓶剛買的酒回來了,一看包小三那躍躍欲試的樣子,他笑著道:「你別犯諢,就你這身子骨,打不過那傻缺。」
「不是,我特麼就瞧他們家不順眼,宰了咱們好幾百……這場子得找回來,否則老子看著他,心裡就憋屈,我對你們講……」包小三有點諢,可並不傻了,甚至有時候,小聰明比大智慧還聰明,這不,歪道子一講,聽得仇笛和耿寶磊大眼瞪小眼了。
「行不行啊?他能懂那事?」耿寶磊懷疑可行性了。
「有可能吧,看他沒傻到那程度。」仇笛道。
「試試不就知道了。」包小三斜眼歪嘴,壞笑著,仇笛揚揚頭道著:「別跟人打架啊,這地方咱們面生,打起來肯定吃虧。」
「放心吧,咱智商不高,可他不更低麼。」
包小三道,縮著腦袋就走了,他蹲到了路邊,掏著手機,那部他自用的,好長時間沒開機了,此時開了機,揚揚手喊著:「肉墩,來啊,看部好電影,會演了給你發煙。」
嗯,肉墩果真放下車,顛兒顛兒跑上來了,接了一根煙,高興地別到了耳朵上。
這孩子是真傻,根本不記人,只認煙,給煙的都是好人。
包小三拿著手機,放著視頻,遞給了肉墩,耶,啊哦啊哦雅蔑蝶的聲音響起,仇笛和耿寶磊互視著,快憋不住笑了,把肉戲給傻缺看,不知道會是什麼結果。
還真懂,轉眼間,肉墩目不轉睛地看著手機屏幕,嘴角已經掛上了亮晶晶地口水。
估計這是包小三聊以自慰的存貨,幾分鐘看完了,包小三問傻怔的肉墩:「會演麼?」
「會,就這樣。啊哦啊哦…」肉墩來了個擺胯動作,一下子把仇笛和耿寶磊笑翻了。
「演的不錯,再給一支。」包小三給肉墩又來一支煙,肉墩傻乎乎接住了,小三的壞水憋出來了,嚴肅地道著:「不過還不算很好啊,你看這畫面多美……可都沒穿衣服啊,要想演好,就不能穿衣服……」
嗯?肉墩有點不明白這劇情的設計了。
小三拿著一包煙教唆著:「應該脫了衣服演,演得像了,直接給你一包煙……快啊,這麼多人,都等著看呢,一會兒都給你發煙呢。」
邊說包小三一把摟了自己的褂子,露著光脊背,又作勢解褲帶,作示範讓肉墩學。
「哦。這個我也會。」肉墩太敬業了,一解褂子一扔,光膀子就出來了,仇笛剛要攔,這貨的一鬆褲帶,褲子早扔了,包小三指著街上,他還真就光著屁股跑到街上,啊哦啊哦做動作了。
小三這壞種,自己馬上穿好,抱起肉墩的衣服撒腿就跑,滿街吃飯的這麼多,呃呃被噎住了,瞪著大眼,那句我操愣是憋不出來,半晌又是轟然大笑,有人趁亂起哄喊著:肉墩你準備掙多少煙?
還有人在喊著:「好,一脫上位,再脫成名,哎呀,這脫光了,得成明星啊。
「喊大聲點,叫床。」又有人喊著鼓勵。
笑聲從街頭傳到巷尾,喝酒的演職、吃飯的群演,還有鎮上的婆娘,街上、巷口和窗戶,處處都是人腦袋,被肉墩那興奮的擺胯動作逗得笑得前附後仰。不時地有人給他扔煙,越扔肉墩越興奮,儼然如明星走紅地毯一般,全身光溜溜接受著萬眾矚目。
這時候,仇笛追著包小三,不時在背後扇一巴掌,這事太損了,損得他都心虛了,包小三卻是拚命跑著,轉了個大圈,把肉墩的隔著川味火鍋店的牆扔進去了,這時候早聽到店裡亂套的,笑聲叫聲喊聲不斷,有不少糙爺們在扯著嗓子喊著:
「艷紅妹子……你哥發春了,在街上光著屁股跑呢,趕緊看看去……」
三人窩在牆根,誰也沒想到引起偌大的轟動,氣得仇笛和耿寶磊一直在捶著壞笑的包小三,直到飯店再鬧騰起來,三人不敢停留,趁著方起的夜色,溜回了住處,緊緊地堵著門,收拾好行李,輪流睡覺留人放哨,隨時準備走………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1:30:13
本帖最後由 geq 於 2016-4-14 11:44 編輯
第一卷 谍影满城 第11章 一場虛驚
凡出事都是不經意的時候出的,你小心翼翼很正意的時候,耶,反而沒事了。
肉墩被包小三教唆得光屁裸奔,不知道裸奔的怎麼樣,反正把仇笛和包小三幾人嚇得夠嗆,緊張一晚上,第二天商議之下,包小三和耿寶磊趁早打點行裝,離開了屯兵鎮,沒走遠,看看情況再說。
看情況的自然是膽大的仇笛了,商量時又起了爭端,管千嬌不走,只好重新分組,兩人留下來看看動靜再作決定。
還就邪了,啥事沒有,大早上又見肉墩出來倒爐渣垃圾,劇組有走的,有來的,滿街上臨時的小吃攤坐滿了人,僅僅是偶而有人開個玩笑吼肉墩一聲而已,肉墩卻不像以前那麼聽話了,誰也不理會。
仇笛和管千嬌提心吊膽從早上等到快中午,什麼也等著。
沒有那家飯店組團來尋恤,甚至沒有深究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反倒是仇笛和房東閒聊時候才發現,這肉墩大名胡雷,曾經居然是一號人物,數年前修那幢爛尾樓時,工程方和當地居民起了糾紛引起群毆,就肉墩一馬當先衝在前面和對方幹起來了,結果是他從二樓不高的地方摔下來,傷著腦袋,就成現在這得性了。
但最驚奇的不是這個,而是房東說到肉墩胡雷,居然是幸災樂禍的表情,仇笛很容易能判斷出,這傢伙沒傻以前肯定幹過天怒人怨的事,閒聊之下,果真如此,胡雷曾經居然和祁連寶是把兄弟,兩人都是外地來此淘金,只不過結果迥異,一個成混成土豪了,一個摔成傻缺了。
仇笛對祁連寶印像很深,就那天組團追打狗仔隊的那位,身高馬大和肉墩的體型差不多,天生就是干黑社會的材料,聊到這人時,仇笛好羨慕人家有車有樓有這麼一幫狗腿,房東卻是擺擺手笑了,告訴仇笛一句當地的諺語:吃人的狼娃子,你都見不著。
意思是沒有最黑最惡,只有更黑更惡,放聽得管千嬌兩背直冒冷汗。
幫著房東打掃了院子,又在租地呆了幾個小時,快到中午時兩人結伴出門了。心事重重的就顧不上欣賞身邊的風景了。或者也沒有風景,全鎮周邊都是褪化的草場,僅剩丁點不多綠化,一年塵沙天氣不斷,從鎮頭到鎮尾,全身能落一層土。
走到了和鎮政府邊上,愛乾淨的管千嬌拍打著身上,仇笛就著街邊坐下來了,回頭看老舊的政府牌子,和對面影城賓館的成了鮮明的對比,他剛要說話的時候,卻發現不對勁了,拍打衣服的管千嬌一直蹲著,又繫上鞋帶了,別人看不出來,不過在仇笛的角度能看出來,管千嬌是在做一件事:
偷拍。
手上,袖子裡,和她包裡伸出來的探頭,都能捕捉圖像,而她要拍的方向,影城賓館的門口,一行人出來,正走向幾輛泊著的豪車。
距離太近了,就斜對面,頂多二十米,仇笛看到相貌兇惡的祁連寶時,嚇了一跳,這一行四五個人,還有一位穿著OL職場制服的女人,顯得和小鎮子格格不入,一瞅人家開得那奔馳、凌志,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似乎有人奇怪地指指了仇笛坐著的方向,這鎮上少見人跡,中午大街上根本沒什麼人,管千嬌向他使著眼色,要走。這一剎那,仇笛作了一個決定,跳起來喊著:「嗨,好來塢……郝大哥。」
與其讓人懷疑,倒不如打消人家的顧慮,郝來運在人群裡就好辦了,仇笛屁顛屁顛跑上去,郝來運似乎還記得他,叫不出名來,跟旁人說著:「沒事,來這兒混群演的……哎你叫什麼來著?瞎轉悠什麼呢?」
「我叫仇笛……那個,郝哥,我想報名?昨天我演那個,我很有心得,說不定我也能成明星涅。」仇笛樂滋滋地上來了,謙恭地道著。
「哈哈哈……有成名機會,好來塢早成名了,還輪著你。」有位中年男子,大笑道。彷彿這是什麼好笑的笑話一樣,那位女人也跟著笑了,笑著上車。卻是看也沒看仇笛一眼。
郝來運卻是回斥著仇笛:「滾蛋……沒看尼馬誰來了,這是你說話的場合麼?還不滾。」
仇笛嚇得倒退兩步,祁連寶一指,凶眼瞪著,也是同樣一句:「滾蛋。」
「哦……」仇笛一臉恐懼,掉頭拉上管千嬌就跑。
兩人跑了好遠,鑽到小胡同口子裡,貼著牆看看,回頭仇笛瞪著管千嬌道著:「你瘋了是不是?隔這麼近你偷拍什麼?不知道這地方不正常啊。」
「好容易碰到在鵬程商貿的管理層了,運氣不錯啊。」管千嬌興奮地道。
「鵬程商貿?」仇笛沒明白這個新名詞。
管千嬌趕緊捂嘴,似乎失言了,這個動作讓仇笛生氣了,他指著道著:「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們?每天就你和哈曼聯繫,有什麼事你明說啊,我越來越感覺地方有問題,別真是個坑,把咱們都埋裡頭。」
「什麼跟什麼呀,就這個……」管千嬌掏著手機,放著偷拍的畫面解釋著。
剛開哈哈大笑的那位,叫宗鵬程,賓館、酒店、演職中介、大部分都是他名下的產業。那位穿西裝、開凌志的,叫金彥國,是大西北影視基地的資方經理,那個女的張瑞霞,是她的秘書。至於郝來運、姚富文,加上那位祁連寶,是宗鵬程在屯兵鎮的經營管理層。
「等等,你怎麼知道這麼多?」仇笛一下子被突來的信息聽懵了。
「昨晚剛知道的,調查經營模式,自然是搞清這裡成規模的勢力了,把握餐飲、住宿兩個大蛋糕的鵬程工貿,怎麼可能漏掉。」管千嬌道。
「你怎麼這麼清楚?」仇笛不信了。
「北寧市官方網站就能查到。」管千嬌道,她對著仇笛懷疑的眼神,坦然問:「你懷疑我什麼?」
是啊,她有什麼懷疑的?嬌小玲瓏的、清純無瑕的,就那麼看著仇笛,仇笛反而不好意思了,他搖搖頭道著:「我不是擔心麼。」
「你好意思說擔心,包小三諢,你也跟著諢啊。」管千嬌一句反客為主了。
仇笛不好意思地側側頭,有點羞赧了,但凡男人,對於惡作劇的喜歡是一種天性,他喜歡包小三的地方也許就是於此,只是很多時候,無法控制惡作劇的後果而已。
正說著,一輛越野呼嘯而過,仇笛認出來了,是祁連寶的車,似乎是去西街的方向,遠遠地聽到剎車聲,好像就是,他的心跟著懸起來了,這個猛人要真和肉墩是把兄弟,會不會有報復之虞。
他悄悄地蹙了出來,管千嬌拉不住他,也跟著轉出來了………
…………………………………
…………………………………
「等我會兒,我去店裡看看。」
祁連寶拍門下車,對司機道,寬大的車門對他似乎都有侷促,一身草綠勁裝配著馬靴的裝束,大步昂首而進,那派頭,可比西部片裡的牛仔帥多了。
司機看了眼沒吭聲,這個鎮上缺水,不過更缺的是女人,尤其漂亮女人。
沒治啊,自然和生活條件這麼惡劣,就全國亂飛的野雞都不願意來這地方做生意,據說實在不划算,那些一口氣能喝斤把北方燒酒的放羊漢,上了床比狼群還能折騰,誰可受得了啊。
但是再野,再諢的放羊漢也不敢到川味火鍋店折騰,這是屯兵鎮都知道的事,原因呢,就在剛進去的那位祁大哥身上。
或者再準確一點講,是因為祁大哥很中意店裡那位叫艷紅的妹子。
此時她正在店裡切羊肉,祁連寶進來後,她抬也沒抬一眼,祁連寶問肉墩呢,她揚了揚頭,示意在後院。似乎太熟悉了,反而有陌生的感覺。一句話都懶得講。
祁連寶有些尷尬地進了廚房,老闆娘魏春花倒是客氣,笑著放下了水勺問候了句:「來啦。」
「嗯……姨啊,昨天到底咋回事啊。」祁連寶問。
「算了,別提了。」魏春花兩眼愁霾,欲說還休。
一直紅火的生意,恐怕彌補不了兒子變傻給她帶來的傷痛,這是塊心病,一提魏春花難受,祁連寶也難堪,他道著:「姨,雷哥的事都怪我,艷紅現在還恨我,不跟我說話,我們當時也沒辦法啊,不拚命,去那兒養一家老小啊。」
「知道,姨知道……姨不怪你……」魏春花粗污的圍裙抹著淚,打斷祁連寶的話了。
難堪的場景持續了片刻,魏春花抹著淚出後院了,嚷了聲,墩啊,連寶來看你來了,可別再出來丟人現眼啊。
嗡聲嗡聲應了聲,祁連寶低頭走出矮小的門時,看到了蹲在地方,持著根管子捅火的胡雷,捅得很用心,目不斜視的。
祁連寶蹲下來了,看了好一會兒,然後點了根煙,遞上來道:「哥,抽不?」
肉墩側頭翻看了一眼,然後委曲地道:「我媽不讓我抽別人給的煙。」
祁連寶笑了,現在全鎮人都知道肉墩的愛好,髮根煙讓他出洋相,已經成了大家找樂子方式,笑歸笑,只不過實在讓他有點難堪的感覺,此時的胡雷,已經不是他曾經一起搬磚扛料的兄弟了,只是有點期待地看著他手上的煙。
「抽吧,在家裡你媽又不說你。」祁連寶說道。
胡雷像個偷糖的小孩一樣,夾走了,低著頭,噗哧噗哧抽著,那愜意的樣子,很忘我啊。
祁連寶呆了好大一會兒,把身上的煙塞到胡雷兜裡,胡雷緊張地一捂胸道著:「我媽不讓我脫衣服。」
「不脫……錢給了你媽啊。」他又塞了一摞錢,然後有點心情黯然地出了飯店。
店堂裡,胡艷紅還在切羊肉,頭也沒抬,祁連寶有些鬱悶地陰著臉,快步出了店門,上車走了。
……………
「你說,祁連寶和肉墩妹妹,會不會有一腿?」
街尾仇笛看著祁連寶車走,問管千嬌。
「我怎麼知道?」管千嬌哭笑不得了,她仍然很難習慣仇笛、包小三兩人粗口交流方式。
「這個必須知道,而且得知道這一腿有多深,否則我只能選擇三十六計走為上了。」仇笛道。
「這剛開始,稍有眉目你們就都走了,後面怎麼辦?」管千嬌道。
「保命要緊呀,別被人打成肉墩那傻樣,我可沒個漂亮妹妹養著我。」仇笛道。
聽到管千嬌又噴笑了,這邏輯是怎麼推理的,她實在想不明白,她抱著萬一之想判斷道:「興許沒那麼嚴重,你想啊,如果要報復找後事,昨晚咱們就根本跑不了……而且,你覺得房東說那話時候什麼意思,肉墩以前在屯兵鎮肯定也是一害,別人都巴不得看他笑話呢,而且再說這種事,怎麼著深究,是誰教唆他脫光了?全鎮一半外來人,誰都有可能。」
對呀,一語驚醒夢中人了,懸了好久的心一下子掉下來了,仇笛想了想道著:「是啊,肉墩只認識煙和錢,還沒準識數不識數,肯定不認人啊。」
如果不認識人,他肯定說不清楚,每天拿煙逗他的人太多了,就家裡也未必追究這種事,追究出來也是一場笑話麼。
想到此處,他拔腿要走,管千嬌趕緊拉人:「你去哪兒?」
「實地考察一下,買點吃的,探探口風。」仇笛道,叮囑她說著:「你別進去了,萬一出了事,你養我啊。」
肯定沒什麼事,管千嬌翻了個白眼,放手了,仇笛小心翼翼地邁進了下車伊始就宰過他一次的火鍋店,一進門,胡艷紅頭也不抬地道著:「還不到晌午,沒飯……只有燉的雞。」
「哦,那我來只十三釵行不?」仇笛道。
胡艷紅這才抬頭,一看仇笛,似乎想起了,她怔了怔,抿抿嘴,擠鼓了下眼,笑了。隨後卻是熟人一樣問候了句:「還沒走啊?」
「哎,還沒走,想多玩幾天。」仇笛客氣地道。
「這荒山野地的有啥玩的……要幾隻?」胡艷紅抹著手問。
「多少錢一隻?」仇笛問。
「回頭客肯定不宰你,五十一隻。」
「那來兩隻唄。」
「等著啊。」
艷紅扭著腰身回廚房了,仇笛此時的心算是完全放下了,看來是自己多慮了,眨眼胡艷紅提著塑料袋子交到了仇笛手上,接了他的錢,笑著道:「多給了你一隻啊,回頭客了就常來吧……出門在外不要多嘴多事,我們店裡這影名菜譜就是故意擺的,誰一好奇一問,我就知道他是頭回來。」
是啊,初來乍到的,不宰你宰誰。
估計宰得心裡過意不去了,多給了一隻十三釵,權當安慰了。
此時仇笛不知道為什麼覺得好可笑,彷彿宰人的也那麼可惡了,這麼笑吟吟還挽留他這位回頭客嗎。
心情大好地出了店,邊走邊和管千嬌道著:
「打電話問問那倆夯貨到哪兒了,回頭吧,屁事沒有,那妞態度老好了,還指著讓咱們多去幾回呢!」
……………………………………
……………………………………
包小三和耿寶磊灰頭灰腦地回到租住地時,已經是午後了,兩人像土裡打過滾一樣,一問去哪兒躲了,才知道兩人跑爛尾樓後頭,往山包後躲了。
一聽這個情況,兩人放心地坐下來,包小三掰著雞腿大啃著道:「看看,我說沒事吧,這就是啞吧切****,又疼又丟人,他自己都講說不出來。」
這話聽得耿寶磊一嘴肉差點吐出來,他瞪了包小三一眼,包小三趕緊勸著:「吃吧吃吧,我不說了。」
眾人剛一放鬆,包小三壞眼珠一眨吧,又出諢話了,他勸著眾人:「都吃……吃****……吃****……吃****……呵呵。」
不對,這話聽得「吃」字不清,後面兩字太清,管千嬌氣得摔門走了,仇笛一伸腿掃蕩,凳子一歪,包小三吧唧坐地上了,坐地上絲毫不著惱,邊吃邊笑道:「你們不吃我吃……寶蛋,你瞪我幹嘛。要不是我,你今天能看到肉戲啊?」
耿寶磊再也忍不住了,伸腿狠狠踹了他一腳,兩人似乎發生了什麼故事。仇笛反倒好奇了,反應很快,驚訝地問:「不會吧,你們運氣這麼好,碰上打野戰的了?又見肉戲了?」
「嗯,一公和一母,幹得熱火朝天。」包小三道。
仇笛不信,看耿寶磊,耿寶磊多少也沾上了點口無遮攔的性子,笑著點點頭道:「幕天席地,縱情肆情,那場面絕對讓人血脈賁張。。」
仇笛聽愣了,還真是不敢相信,這地方連個像樣的樹林子都沒有啊,怎麼可能野外幹那事,包小三掏著手機道:「我拍下來了,想看不?」
仇笛點點頭,有點小興奮了,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就剩這麼一點能刺激到腎上腋分秘的愛好了,包小三遞給了他,找了個視頻,一播放,包小三和耿寶磊齊齊笑了,氣得仇笛惡狠狠地瞪了他們兩眼,把手機扔回去了。
視頻裡,一頭叫驢騎在一頭草驢身上,正昂昂歡叫著幹那事,還真是幕天席地,高潮迭起。
白擔心了,仇笛看著包小三和耿寶磊得瑟那樣,悻然躺下了,他覺得呀,這趟商務調查之旅,讓自己這幫門外漢瞎折騰,遲早得進入岔道…………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1:30:34
本帖最後由 geq 於 2016-4-14 11:43 編輯
第一卷 谍影满城 第一十二章 沒臉沒皮
在任何一件事,或者一個地方,如果找到了樂趣,那時間就過得非常容易了。
正如仇笛所料,調查進入岔道了。但他沒料到的是,他也跟著進了岔道了。
眾人來的時候就是拍攝的高峰期,耿寶磊帥得離譜,包小三又醜得個性,第二天就被郝來運拉走了,幹啥呢?演戲唄,人手實在不夠,屯兵鎮清一水的膀大腰圓糙爺們,群演也需要新生血液吶。
於是三人糊里糊塗進了群演隊伍,幾場下來,玩出樂子來了。
鏡頭一:包小三一身衣衫襤褸,牽著驢車,他的角色是三十年代一位「車伕」,出鏡兩秒,砰聲槍響,他捂著胸口,血殷殷地從指縫流出來,然後痛苦地摔倒在地。
導演盯著小屏幕,喊CUT,然後吼著場記:「休息五分鐘再來一次,表情不到位,怎麼給他講的戲,他是逃荒的,有昂首挺胸逃荒的?」
形似,很難神似,副導訓著包小三一通,在扣錢扣盒飯的威脅下,包小三一概答應,等待的功夫,他不經意舔了下手指,咦,那「血」真尼馬甜涅,他四下看著,那準備裝袋「血」一小瓶子,他嘗了嘗,然後咂吧著嘴,越嘗越甜。
然後很快出事了,道具準備時,狐疑地四下亂找,叫嚷著:「咦?我調的糖漿呢?」
沒人吭聲,然後他發現包小三血紅的嘴,氣得衝上去就追打,包小三撒腿就跑,後面的人就追,劇組登時亂套了……
………………
鏡頭二:仇笛又換上新行頭了,扛著漢陽造,一身土布衣,在影城五公里外拍外景。角色:土匪!
反面角色下場都不好,攔路搶劫被一雙槍俠客兩槍摞倒,這居然是個英雄救美的老套故事,俠客摞倒土匪,和車裡風美女郎情妾意、情意綿綿相視,現場錄製是無聲的,不過為了烘托表情,男女主角肯定要對話的,男主一開口是半生不熟的港台話:小給(姐),勒好靚啊。那女的更奇葩,直接含情脈脈一眼問:想泡我快些啊。
拍的無所謂,反正不錄音,可躺在地上扮「死屍」的仇笛受不了了,噗聲一笑,捂著還流血的「傷口」,笑得全身亂扭。
笑了好長時間,睜開眼時發現有問題了,男女主、其他土匪群演再加上劇組攝影、導演、道具、場記,都死死地盯著他。
又砸了一齣戲,浪費了多少感情涅,氣得導演一指,仇笛爬起來,飛也似地跑了………
…………………
鏡頭三:耿寶磊扣了呢帽、紮了身圍裙,在陳記包子鋪,成夥計了。
台詞就兩句:客官吃點什麼?
第二句是:來嘍。
一天這兩句台詞說了三十八回,桌子到廚房跑了八十趟,端的包子都發酸了。更恐怖的是,嘴上居然起了個大泡。隨後他死活不要有台詞的角色了,混在群演堆裡,演不露臉的小市小販,路人甲乙,或者和仇笛、包小三一樣,直接躺地上裝死屍。
一天生,兩天熟,三天過來稱侄叔。三人和屯兵鎮一干同樣游手好閒,影城混飯的閒漢,關係迅速升溫,接觸才發現,這個產業還真是養了一大幫子懶漢,自打有影視基地了,羊不放了、牛不餵了、莊稼也不種了,每年夏秋在劇組裡湊個人頭,勉強著日子可就能過下去了。
數數看就知道,開旅社的、賣小吃的、做盒飯的、賓館幹活的、跑運輸接送的,基本就靠著這個基地養活著呢,甚至全鎮的人口都放這上頭居然還不夠,碰上像現在這時節高峰期,啥也掙錢,群演就不足了,郝來運每天扯著嗓子吼,一場五十已經漲到八十五了,連二拐家驢出鏡,拐老頭都知道討價還價,每天常說的一句話就是:我家驢的肖像權,價格得漲漲啊。
三個人都是外行,居然還在這裡每天也有一百多的收入,甚至有一天,仇笛無意做了趟替身的活,從八米高的牆頭摔到墊子上,居然掙了五百塊,眼紅得包小三追在導演屁股後,也要玩跳樓動作。
玩得嗨了,時間過得快,眨眼一周不知不覺就過去了。
又到開飯時分,三輛餐車駛近影視城外,把車身掩到城牆下,步話裡一喊,各劇組拍完鏡頭的,就陸續去現場吃飯了,劇組的服務員專門送,群演可就沒人管了,一人一張票,來領盒飯唄。
仇笛、耿寶磊次弟領著,走到牆根角準備蹲下來吃,耿寶磊胳膊碰碰仇笛,示意他看,仇笛一瞧樂了,包小三正和分飯的套著近乎,遞了根煙,那人忙著夾到了耳朵上,不知道怎麼商量的,一轉眼包小三手裡多了一份飯,這貨樂得屁顛屁顛奔上來了,給仇笛和耿寶磊一亮,喲,雞塊菜。
「還是金陵十三釵比大白菜好吃啊。」仇笛挾了塊,笑著道。
川味火鍋店肉墩那事以後啊,三人特意去喝了頓酒,前事一笑而過,說起來那家人還不錯,反正見了生客還是照宰不誤,但對於回頭客,服務要好多了,價格也優惠,耿寶磊一吃就想起肉墩那事了,問著包小三道著:「三兒,我看魏老闆娘那口氣,要招上門女婿呢,你沒有興趣試試去?」
「我沒意見啊,就怕人家看不上我。」包小三道。
「哇。」仇笛笑了,直誇著:「瞧瞧,三兒多有自知之明。」
「其實我喜歡千嬌,自打認識千嬌,我覺得其他女人到看不上眼了。」包小三道。
耿寶磊哈哈一笑指著:「就這,還自知之明呢。」
「那怎麼了,不能想想啊。」包小三不樂意了,他吃著想起管千嬌了,直說哥仨混這兒,老把千嬌扔鎮上也不算回事,一想到千嬌,又想到此行的目的了,耿寶磊轉著話題道著:「哎你們說,咱們那活怎麼辦?」
什麼活?自然是哈曼公司給的實習活計了,這眼看著一旬就快到了,嚴格地講,好像什麼也沒給人家做,就照了幾張不疼不癢的照片,剩下的時間,不是喝酒,就是在影城劇組玩了。
包小三可不在乎,直道著:「管逑他呢,給錢就繼續呆著,能掙兩份錢呢。」
「這地方就這麼大,經營模式就是一個產業帶動一片,也就這樣了吧,還能調查清到什麼程度?」仇笛道。
「話是這樣講,但回京之後,你們說,那份工作還有想不?」耿寶磊期待地問。
仇笛和包小三互視了一眼,然後說了同樣兩個字:「夠嗆!」
確實夠嗆,哥仨在這兒小日子風光起來了,小酒小肉喝得暈三倒四的,白天又玩得不亦樂乎的,管千嬌安排的活大多數時候是敷衍了事,連他們自己都不大清楚,拍下的餐車、客運車,以及那些二、三流的劇組,有什麼價值。
「這有什麼著急的,這兒玩著就把錢掙了,多好,我都不想回去了。」包小三吃著道著,肯定是真話。
「差矣。」耿寶磊對這個行當可能有點瞭解,他道著:「你可想錯了,這行不是長久飯,每年也就夏秋氣候勉強點,來這麼的劇組多,一過這個時節,那就趕著喝西北風,你知道這兒冬天多少度,零下二十度,那能拍戲麼?」
「哇,有這麼嚴重?」包小三嚇了一跳。
「白癡。」仇笛斥了句,思忖著道著:「也是,不過咱們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反正就當來旅遊了一圈長了長見識,哈曼不要拉倒,玩夠了回去再找工作唄。」
「我是覺得有點可惜啊,不過仔細想想,可能又有點高攀不起,我估計他們把咱們送這兒,應該別有用意。」耿寶磊道。
「這事我也越想越迷糊,咱們這幾塊料,除了幹點體力活,剩下的就闖禍捅婁子,沒有什麼利用價值啊。」仇笛狐疑地道,他覺得自己隱約抓到了什麼,可一細思量,又覺得自己全盤是錯的。他把自己心裡的懷疑講出來,小聲問著:「你們說,會不會是和影視基地有關,比如,有人有收購、入股什麼地,做一個正式的商業調查,而哈曼又找不到這類人,拿咱們死馬當活馬醫。」
包小三剛要發言,仇笛斥著:「你閉嘴,你死馬也算不上,頂多一害群之馬。」
包小三呲笑了,耿寶磊笑著道:「我也這樣想過,可好像又不對,調查這兒根本用不了一個月,咱們提供的東西就足夠了,而且調查這裡,根本沒有價值,整個就一賠錢貨。」
「不能吧,這還賠錢?」包小三道。
「你傻啊,每年的拍攝季節就四五個月,而且來的都是些小劇組,甚至還有地方上的,頂多算一草台班子……這行裡有句話啊,沒大牌就沒戲,淨是二三線小劇組,等著賠錢吧。」耿寶磊道。
「哇,拍這麼多,我還等著出名呢,敢情都是賠錢貨?」包小三不樂意了。
「每年能放出來的,不到三成,三成裡能紅起來的,就那麼幾部,大部分都扔進垃圾堆了。」耿寶磊道。
「賠錢還有人一直投資?」仇笛不解了。
「萬一一部火了呢?就像咱們應聘,大多數時候都是陪練,就等那個萬一招聘上的機會呢。」耿寶磊笑道。
不懂,包小三扔了盒飯皮子,不屑地道著:「管逑他呢,能混一天算一天。」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咱們來的時候,正好是高峰期,幾個劇組擠一塊了,都在搶群演,這風頭一過,還有你的飯碗?」耿寶磊道,這兩天走得比來的多,看盒飯量就知道,少了半車。
還真是一語成讖,話音剛落,腆著肚子,八撇鬍子,橫披衣服的郝來運拿著喊話器來吃飯來了,包小三隨口問了句:「郝叔,明兒有戲不?」
「有倒有戲,不過群演不要那麼多了,你們歇歇吧……那個,月底有公演,明後天就在賓館門口搭台,沒事幹幫忙去啊。」郝來運隨口道了句。
包小三有氣無力應了聲,和仇笛兩人直翻得意笑著的耿寶磊,齊齊給了他一個評價:
「烏鴉嘴!」
……………………………………
……………………………………
第四個鏡頭,回到了京城,寶隆大廈,八層。
連日大雨,淹了幾處路段,大下午,窗外電閃雷鳴的,像午夜凶鈴那氛圍。唐瑛專心致志的閱讀著前方發回的照片和文字資料,一時間居然忘記了身處的環境,直到電話鈴響,她才想起,謝總要來。
已經來了,她抱起筆記本電腦,直到謝總辦公室,敲門而入時,謝紀鋒正換著雨濕的衣服,落坐時看看時間,隨意道:「來晚了,京津高速中斷了兩個小時,怎麼樣?」
「不錯,很翔實,分類出來了六百多張照片,人物、環境、建築,甚至在拍的劇組戲現場,都拍到了,很意外哦。」唐瑛笑著道。
那怕就正常的商務調查,也未必能達這個水平。畢竟在陌生的環境,要從零起步的。
「最好的商業間諜就是……」謝紀鋒做了個鬼臉,笑著解釋道:「他們自己都不知道,他們是間諜。」
唐瑛笑了,這個計劃順利的實施了,順利到比預計的更多快好省,幾乎是幾天時間就切入主題了,現在回想起來,找這麼一隊混得其滑似鰍的油條,是非常正確的,否則正常的人,在那種魚龍混雜的地方,恐怕呆幾天都困難,更別說這幾位還混進劇組搞外快去了。
對了,想起這事,唐瑛提醒著:「不過該提醒一下了,他們三個混進劇組群演裡了,感覺好像樂不思蜀了。」
「臨時飯碗和長期飯碗,他們分得清輕重,咱們商量一下,下一步該怎麼做?對於他們,我覺得應該傾向於引導,而不是命令,你覺得呢?」謝紀鋒問。
「肯定應該是這樣,恐怕他們不會受規則約束……用錢怎麼樣?」唐瑛試探著問。
「說詳細點。」謝紀鋒道。
「我建議來一次視頻通話,對他們的成績予以肯定,下一旬的支出,適當提高點,然後引導他們,往咱們需要調查的方向走?」唐瑛道。
謝紀鋒思忖了片刻,又要過了唐瑛接受的照片,草草瀏覽,這照片旮旯犄角算是把屯兵鎮快拍完了,飯店、賓館、餐車、影視城、客流量、門票點,很直觀的反映出了那個特殊的商業環境。
「好,就按你說的辦,準備一下,通話安排到晚上了,該給他們提提難度了。」
謝紀鋒如是道,唐瑛起身,她似乎也有點小興奮地接受了這個任務,因為她知道,能讓謝總親自操刀的生意,標的絕對不會是一個小數目………
……………………………………
……………………………………
篤…篤…篤…管千嬌敲著老式的厚木門,沒人應聲。
處了這麼幾天,管千嬌也學會不客氣了,直接推門,進門卻是都在,正興高彩烈的甩著撲克牌喝酒,一見管千嬌進來,包小三趕緊套褲子,仇笛趕緊套褂子,遮住了光膀子。
「嬌,你喝不?」包小三慇勤地道。
管千嬌沒理他,現在瞭解包小三的性子,人來瘋,你越理他,他越把自己當成帥哥,最好的辦法是直接無視,她道著:「你們玩得這麼嗨,是不是該把幹什麼都忘了?」
「沒忘,不就搞點照片麼,都有了。」包小三道。
「真沒忘,我們為了得到一手情報,冒險潛入影視基地啊。」仇笛道。
耿寶磊呲聲笑了。
管千嬌沒有揭穿,她問著:「真冒險,熱得都快感冒了……我問你們,這一旬馬上就到了,你們覺得下一旬,還有戲麼?」
這個好像就難說了,包小三撓撓腮,仇笛不確定地看著管千嬌的表情,似乎有點不詳之兆,耿寶磊心虛了,直問著:「千嬌,是不是有消息了,咱們也沒閒著啊。」
「跟我來,聽聽下一旬安排……小聲點,別打擾到其他房客。」管千嬌道著。
幾人趿垃著鞋子,躡手躡腳到了隔壁管千嬌的房間,管千嬌關上了門,又關上了窗,拉好的簾子,接駁著無線網,視頻請求,轉眼,哈曼商務那位漂亮的女主管出現在屏幕上了,她笑吟吟地向大家打著招呼:「嗨,大家好。」
嗨……三人機械地打招呼,包小三腦子有點不清了,他回頭問著:「這個漂亮妞姓什麼來著?」
「別胡說,雙向通話呢。」耿寶磊小聲斥道。
對方聽到了,唐瑛笑著道:「你們工作太投入了,把我都忘了?沒關係,我代表公司,向工作在一線的實習同志,致以最親切的問候。」
「哎呀,這話怎麼聽著人臉紅涅……」仇笛摸著臉,喃喃道,聽得管千嬌掩著鼻子偷笑了,三個人恐怕對褒獎都有不適應症了。
「上一旬,你們完成的實習報告非常不錯,照片一共634張,客觀地反映了影視基地周邊的交通、金融、餐飲、治安、居住以及其他相關信息……這份報告很有專業水準,謝總非常欣賞……」
唐瑛侃侃道著,這份報告根據得到的信息,飯店多少家、盒飯消耗多少、客運車輛以及黑車多少、連續數日接待劇組多少,分析出來的營收數目,準確度很高等等。
說這話時,眾人都看著管千嬌,不用說,這位坐家裡的,幹得活最多,最起碼讓上面認可了,表揚的這麼厚實,三人齊齊向管千嬌恬了個微笑討好的表情,那意思是:謝謝了啊。
「……根據你們調查的情況,這裡的商業模式可能存在點外行看不透的問題,比如大西北影視基地的投資商是華鑫國旅,這是一家旅遊開發公司,分公司就叫大西北影視旅遊開發公司……理論上,最大的收益在旅遊相關產業的開發上,但是他們投資的這幢酒店,至今尚未投入使用,而且,據你們的調查,把持餐飲、住宿、群演、交通運輸等數個領域的,似乎是這一家公司……鵬程商貿有限公司。這可能是個中國特色的商業模式,投資者的不收益,受益的不投資,所以,接下來的主要目標就是這一家……鵬程商貿有限公司。 」
唐瑛拔著幾人拍的照片,爛尾樓、影視賓館,以及拍到那幾位中層管理,特別是看到祁連寶在畫面上,讓包小三幾人想起了他們當街群毆的那場景,就最諢的包小三也覺得,這事情有點難辦了。
僅僅是覺得,唐瑛話鋒一轉道:「根據你們調查的進展,我向公司申請,決定下一旬的費用,提高到每人兩千塊,怎麼樣?各位有沒有信心,百尺竿頭,再進一步!?」
包小三一聽提到兩千了,迫不及待地舉手道著:「有!有有有有……」
側頭看那倆沒吭聲,他著急地替仇笛和耿寶磊道著:「您別擔心,他們也有……他們就是有點害羞,不好意思說。」
「OK,那我就放心了,明天錢就到賬上了……各位,我等著你們的好消息。再見。」
通話結束,包小三樂滋滋地告辭,關閉時,他僵在空中,都看他,是一種好奇怪的眼光,把包小三看懵了,他緊張地問著:「怎麼了?我說錯什麼了?」
「沒錯,就是有點沒臉沒皮。」仇笛笑著道,他看了管千嬌一眼,管千嬌總覺得那眼光太犀利,讓她不自然地避開了。
耿寶磊卻是有點心事重重了,剛要說話,被仇笛拉走了,三人相跟著回房間,管千嬌關上門時,還能聽到包小三興奮地在得瑟:
「哇塞,一天二百塊,十天兩千塊吶……天天吃燉羊肉配十三釵都花不完吶……」
她笑了笑,旋即臉上憂色漸顯,她似乎也清楚,接下來的調查,要帶上幾分無法預料的危險…………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1:30:56
本帖最後由 geq 於 2016-4-14 11:43 編輯
第一卷 谍影满城 第一十三章 又見難題
「哥,咋辦涅?我昨晚想了想,咱們會不會有被群毆一頓的危險啊。」
早飯歸來,包小三追著仇笛問,一聽說話耿寶磊就笑了,包小三的性子很好揣摩,要直呼仇笛名字,那是沒事,可要有事了,就成這樣了,叫哥叫得可親切了。
「我們倆害羞,不好意思說,要不你說說。」仇笛引用包小三昨晚和唐瑛的話了。
把包小三噎住了,他愣了下才想明白,又是快步追著兩人道著:「別走啊,兩千塊呢,得躺地上裝多少回死人才能掙回來呢?我容易麼我,我沒臉沒皮給大伙謀福利,不能擱在那兒的錢,咱不掙吧?」
仇笛回頭,正要說話,翻了翻眼睛,又閉嘴了,管千嬌也匆匆回來了,這一剎那,仇笛好像顧慮重重,管千嬌卻是追上眾人,且行且道著:「都來我房間,商量一下,要真不行,我支持你們,等錢到了,各走各的。」
說得斬釘截鐵,聽得三人面面相覷,似乎一下子在小萌妹面前矮了一大截。
現在小團伙差不多分裂了,三個人越來越臭味相投,而且三個都在市井混跡的,越來越顯得和管千嬌格格不入,說話、吃飯、反正幹啥都彆扭。就連包小三也覺得自己的粗俗肯定無法蠃得妹妹旁顧,又重新投入到兄弟們的懷抱了。
進了房間,乾乾淨淨的,不像哥幾個那房間裡像羊圈一樣亂,拉著椅子坐下,手機短信聲響,開場白管千嬌就說了:「正好,錢到賬了,你們玩了好幾天,不管是我,還是人家給的錢,都算對得起你們了啊。」
這話說得,包小三反正厚臉發燙了,一瞅千嬌那愁眉不展,她這憐香惜玉的感覺又是極度氾濫了,直道著:「你這什麼意思?趕我們走呢?就走也得一起走啊,扔下別人還行,不可能扔下你啊。」
管千嬌一笑,仇笛問著:「咱們把誰扔下?」
「他,一娘炮,反正又沒什麼用。」包小三一指耿寶磊,扔包袱了,耿寶磊一拍前額,氣憤地道著:「三兒,你真捨得我心碎啊,虧我還教你怎麼和川味店小艷紅搭訕,河還沒過,就拆橋?」
「不說這個……不說這個,說正事。」包小三趕緊打斷了,耿寶磊得意一笑,捏著三兒的小辮了,他不止一回想和胡艷紅套近乎,這幾天沒少偷機摸空去給人家洗碗擦桌子去。
「好,都坐下,其實我也有這個想法,祁連寶當街追打那些娛記你們見過了,這個人不簡單,而這個人,僅僅是鵬程商貿屬下的一個打手級別的人物,那以此類推,這個鵬程商貿啊,可能更不簡單。」
管千嬌說著,電腦一開機,能找到的相關資料,已經擺到幾人面前了。
法人代表宗鵬程,辦公地點就在影城賓館,管千嬌捕捉到的那張照片裡有,四旬左右,大背頭,像游手好閒的富二代,開了輛凌志,車號四個9。
那天捕捉的那張照片,管千嬌解釋著,宗鵬程為首,姚富文負責日常運營、郝來運負責影視城的事宜,客運整個一塊都歸他管,祁連寶主要的幹的就是運輸,八輛載重貨廂,源源不斷地向這裡輸送魚肉禽蛋以及日常用品,根據管千嬌對日出入量的測算,僅盒飯一項,日均毛收入就超過了四十萬。
這數字,聽得幾個沒見過錢的倒吸涼氣,跟著眼凸了。
接著問題也來了,仇笛指指照片上,一位白面無鬚,像個海歸知識分子類的眼鏡男問著:「這個人,你說是大西北影視旅遊開發公司的金彥國?」
「對,隸屬於華鑫國旅旗下一個分公司經理。旁邊那女的,是他的秘書,張瑞霞。」管千嬌道。
「那這好像就不對了。」耿寶磊道。
「什麼不對?」管千嬌問。
「你看,理論上,以一地開發為龍頭,帶動周邊產業的繁榮,這是正常的發展思路,可好像目前情況上,華鑫栽樹了,鵬程卻乘涼了……怎麼做到的?華鑫難道就放著這麼大的一塊蛋糕旁落別人之手?」耿寶磊道。
「這個事,昨晚上唐主管不說了麼?」包小三道。
「是啊,問題恰恰就在這兒,兩方應該是生死仇敵,不能這麼親蜜無間吧?」耿寶磊道。
咦,對了,幾人瞠目結舌看著那張照片,宗鵬程和金彥國相距很近,有說有笑,這那像競爭對手,不知情還以為是朋友相聚呢。
「還有更離譜的,大西北影視旅遊開發公司,辦公地點也設在影城賓館。」管千嬌道。
愣了,無語了,這是仇家還是親家,真不好斷定了。
「難道,華鑫國旅,就這麼坐視著?」耿寶磊問。
「我剛剛知道了一個案件,是哈曼公司給我提供的,三年多前這裡發生過一起刑事案件,起因是前一任華鑫派駐的經理人劉建東在到任,監工修建華鑫渡假村主體工程的時候,遭到了當地村民的圍攻,劉建東一方傷了七個人,他本人也受了重傷。村民這一方更嚴重一點,有一位傷到頭部,救治了兩個月才清醒過來,不過成白癡了……」管千嬌道。
「肉墩!?」包小三脫口而出。
「對,就是他,他叫胡雷,以前也是個前科纍纍的貨,不過變成傻子就不好說了,他家屬一直告狀,華鑫只要來人,肯定就遭到圍攻。」管千嬌道。
「高!」仇笛聽到半晌,發言就一個字。
然後眾人齊齊看他,他道著:「這絕對是個經典逆襲故事,宗鵬程肯定看到了商機,要讓華鑫做起來,就沒他們什麼事了,只要讓他做不起來,那生意就歸他了,在當地有人緣地緣優勢,誰也搶不過他。」
或者說,這是個非正常逆襲的故事,能組織起的群毆、打砸絕非凡人。耿寶磊聽得心裡發怵,弱弱地問:「那現在這情況,又怎麼講?」
「暫時妥協唄,華鑫的投資放這兒,再差也投進幾個億,總不能扔了吧?而鵬程這一方呢,也不可能吃干抹淨,畢竟他們也是靠影城的帶動效應賺錢,畢竟這個影視基地,是除了涿州離首都最近的一個,而且還有它的特色。」仇笛道。
這應該是離真相最近的判斷了,而且是基於在這裡鬼混數日的判斷,兩位競爭者,其實又是相互依靠的存在,因為利益暫時的媾和,再正常不過了。
管千嬌有點驚訝地看著仇笛,傾羨、肯定、欣慰……那種複雜的表情也許她的講不清楚,可她清楚,眼光最犀利的,恐怕非仇笛莫屬了,把她要講的事項,已經全部講出來了。
問題就擺在這兒,方法呢。
這時候,耿寶磊又是一拍額頭,包小三搶著問他:「你又要心碎?」
「還真碎了,我覺得這不是實習,很可能是哈曼收了調查費,讓咱們幹活呢。」耿寶磊道。
「耶,我說過了吧?遲早被賣了,又被尼馬坑了。」包小三緊張地道,一想他也明白了,這不可能不被坑,或者從某一個角度講,被坑才正常,被坑才是榮幸。
「你說呢,仇笛?」管千嬌問。
「你是領隊,先聽你的意見啊。」仇笛把皮球踢回去了。
「有點出乎意料了,如果大家都同意散伙,我沒意見。」管千嬌道。
如果誰要強頂著不讓散伙,那恐怕大家得群起而攻之,但是領隊都這麼講了,卻讓人覺得有點可惜了,別說一旬兩千的支出已經到賬了,似乎那個月薪不低於五千的職位,也有望了。當然,退一步講,這得達到上面的要求。
「要不試試?不行就溜?」包小三不確定地道,雖然可能被賣,但賣的價格還算公道。
「我……我……」耿寶磊看看眾人,沒主意了。他道著:「我聽你們的。」
這個沒什麼主見,又一次踢回了仇笛這裡了,他清了清嗓子問道:「哈曼試圖得到什麼信息?」
「應該是有關影視賓館的經營,餐飲、交通運輸是一大塊,現在僅僅是測算,他們要得到更準確的數據。」管千嬌道,她看著仇笛,卻意外地發現,她看不出仇笛想幹什麼。
「干了,不過有個條件,如果能拿到,下一旬報酬翻倍。」仇笛道。
「哎喲媽喲,你比我還黑。」包小三嚇了一跳。
「這個有的商量,他們鞭長莫及,必須依靠咱們的消息。但是……會不會有危險?」管千嬌道。
「不存在危險,三兒,我問你,你窮吊成這樣,有人把你當回事嗎?」仇笛問包小三。
肯定沒有,包小三搖搖頭,走那混那兒,已經習慣在別人眼中無足輕重了。
「寶磊,我問你,你銼成這樣,有人重視過你嗎?」仇笛又問。
耿寶磊聳聳肩,笑了,肯定沒有,否則就不至於長期處於半失業狀態了。
「這就對了,沒人知道咱們是幹什麼的,有什麼危險?誰會和幾個窮吊過不動?頂多罵你一句滾蛋……這個無足輕重的身份恰恰是咱們的優勢,既然能進到影視的群演裡,難道就進不到……影視賓館裡?」仇笛反問著。
「咦?對呀,混進去不難啊。」包小三道。
「如果以一個普通打工的身份混進去,有用麼?」耿寶磊看管千嬌。
「那就容易多了,甚至於你只要能數清他們每天的進出貨量,差不多就能交差了,他們管理層宗鵬程、金彥國長年不在鎮上,其他人嘛,我估計還沒有商務防範意識。」管千嬌道。
「就這麼辦,給我們幾天時間,我們想辦法混到他的後廚去。走。」仇笛說幹就幹,毫不含糊,有自信就有盲從,耿寶磊和包小三屁顛屁顛跟著,已經有嚷著自身條件不足了。
「嗨,哥,不會做飯啊。」包小三道。
「是啊,我們只會吃啊。」耿寶磊道。
「沒事,這兒的盒飯比豬食強不了多少,是人就會做,沒那麼難。」仇笛道。
這好像不是什麼問題,連管千嬌也在懷疑,仇笛是不是自信有點過渡,這個轉折讓她的眉睫間多了幾分憂慮,思忖片刻,也匆匆地追著三人去了………
………………………………
………………………………
「滾蛋,操尼馬了個X的,不是偷東西來了吧……」
影視賓館二部那位管事的,據說也是祁連寶的一位兄弟,看著包小三就攆人。
三個人落荒而逃。
「什麼?找活幹?來路不明的敢用你?幾千人吃飯呢,有個閃失算誰的?」
賓館餐飲部,院子可比賓館大多了,據說是宗鵬程的小舅子,坐在椅子上壓根就沒起身,直接回絕了。
還想說話,小舅子一吼,兩條狗助威,嚇得三個人落荒而逃。
後廚,又找到了宗老闆的大舅哥,耿寶磊和仇笛恭身解釋了,來路很明,失業大學生,落魄於此,找點活幹,湊點路費好回家。對了,我們還在影城當了幾天群演,認識郝來運,是因為群演沒得干了,才來找點事。
老闆的大舅哥瞪了半天,還是兩個字:「滾蛋!」
是啊,人窮命賤,還真沒人把你當回事,估計擱這地方,小土豪們見得倒霉蛋多了,走時還提醒他們:人太窮、命太苦,出門右拐找政府。
兩天後,三個人又晃蕩在屯兵鎮舊街道上了,兩家賓館、一家專做盒飯的餐飲、還有車隊,都用滾蛋打發他們了,這兒的人說話很直爽,行就是行,不行就滾蛋,根本沒有商量餘地。
想偷著進去,得了唄,後院裡拴了四條牧羊犬呢,那狗可比人惡多了,見人就吠,根本沒有敢近前。
想住到裡面,不可能了,已經以苦逼身份出現了,住幾百塊的房間,那不得找死麼?
就隔著一道牆,似乎成了無法逾越的天塹,三個絞盡腦汁了,還就是無計可施。
走著走著,仇笛停下來了,他又看著幾層樓高的破賓館,那眼神裡頗有不甘。
「再沒其他辦法了啊。」包小三喪氣地道。
「那賣盒飯的倒提醒我了,幾千人吃飯,確實是大事,肯定要用信得過的人,這是最大的一宗生意,馬虎不得。」仇笛道。
「肯定的了,掙錢的事,誰不操心……而且據我觀察,凡在這兒打工,似乎都是當地人。」耿寶磊道。
「說了等於沒說,好像我不知道似的。」包小三道。
「別爭,想想轍……你們說,能不能想個辦法,讓他們這裡頭的工人,走上幾個,然後位置不就空出來了麼?」仇笛道。
「不可能,那不還得招當地人?」包小三道。這是仇笛慣用的辦法,搶快遞生意就是這樣,路上堵上幾個送快遞的,摁住揍一頓,威脅一下子,然後那家快遞公司莫名其妙的收貨生意就會少一大塊。
「那活,這兒的懶漢可不一定有人干。」仇笛抬抬頭示意著,遠遠地望去,做盒飯的大院裡,三個人正在往下扛成車的大米,每天的卸貨量相當大。
「打不過啊。」包小三瞅瞅,直接道,一個個虎背熊腰的,都像頭大騾子,別說收拾幾個,就仨人收拾一個估計都困難。
「不要光比力氣,比智商……你說了,咱們智商不高,他們不更低麼?嗯…要不,把咱倆的絕招拿出來?」仇笛問包小三。
包小三想了想,差不多,一看兩人肯定聯袂幹過壞事,耿寶磊追問之下,包小三說了,曾經在中關村那片搶生意,我和仇笛請申通快遞那幾個送貨的,商量給點照顧……結果請他們吃一頓飯,他們拉了好幾天,然後生意就歸我們了。
耿寶磊聽得直梗脖子,這把人坑得。
不對,不可能用,耿寶磊指著道了:「你根本不認識,請人家幹什麼?一吃飯出問題了,回頭不滅了你們?在這個法盲遍地的地方,你耍流氓,不找死麼?」
「對呀,不能用。小命要緊。」包小三省悟了,否定仇笛的提議了。
仇笛翻了他一眼,斥道:「你智商也就比肉墩高點,我能那麼蠢麼?還用瀉藥?走,跟我走,找蒙醫去,搞點這地方的特產藥。我特麼就不信了,我整不死他,一群人讓老子滾蛋。」
這回是真飆上了,三個人乘班車到了北寧市裡,循著手機翻查的廣告,找到當地很有名的一家蒙醫,這是個特殊的醫種,仇笛找到人時,是位一臉褶子,皺如樹皮的老頭,正給人正骨,喀嚓一聲,病人一喊,神奇地就把人下巴給合上了。
等著人走,輪到仇笛時,仇笛警告包小三不許說話,然後和耿寶磊耳語著什麼,耿寶磊興然應之,包小三一瞅就不是什麼好事,偏偏仇笛不告訴他是什麼藥,硬拉著包小三站到了蒙醫面前,老頭看了幾眼,直接問:「啥病?」
「他有病,不是我。」仇笛指指包小三。
「問你啥病。」蒙醫道。
「嗯……手淫過度,早洩,不能人事。」仇笛苦著臉道。
蒙醫一愣,皺紋舒展了,笑了。這些小年青來幹什麼,他明白了。
包小三瞪著眼要罵人,仇笛一把摁下了罵著:「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給醫生說的……有病得早治。」
「我……啊哎。」包小三擰下了腰,卻是耿寶磊在掐他了,嚴肅地懇求著醫生:「醫生,這事他有點羞於出口,多多見諒。」
兩人一左一右把他挾住,包小三一說話就被搶白,還真像有難言之隱似的。
「知道了,你們想要那味藥。」蒙醫道。
「對,治病。」仇笛道。
「不過小伙子啊,那可是虎狼之藥啊,都知道咱們這味蒙地的特產,來旅遊的都想討點回去,藥就是藥,代替不了治療。」蒙醫還算有點良心,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才拿出了一個比哇哈哈兒童酸奶還小的瓶子,遞給仇笛,千叮萬囑,一次三滴,房事前和酒吞服。
包小三憋啊憋啊,直憋到出門他抬腿就踢仇笛,咧咧地罵著:「誰特麼早洩了,老子金槍不倒、夜戰八妞你信不信?」
仇笛和耿寶磊呲笑了,三人追跑著,包小三也明白,是春藥,而且是這裡的一味特產,叫淫羊藿,藥效奇猛,是很多春藥必備的一味主藥,傳說是公羊干母羊時候,****流在地上,催生的一種草,汁液提取出來,純天然的,據說能把陽萎變成猛男,能把烈女幹成蕩婦。
藥到手,三個人回到屯兵鎮,開工了。
弄了兩瓶酒,這地方常喝的劣質白酒,試了下,用注射器能把藥打進去。手工粗製濫造了一瓶春酒成形後,怎麼著蓋子上也留個窟窿啊,這酒瞞不過人家啊。
「這太假了吧,比山寨的還可惡。」包小三看仇笛的手工,傻眼了。
仇笛犯難了,總不能再投資封口器吧?
耿寶磊腦子轉得快,他問仇笛了,你這作工馬腳這麼大暫且不說。你根本不認識後廚那些人,怎麼給人家送去,怎麼著把酒灌到那些人的肚子裡呢?而且,這究竟管用不管用誰可知道,現在的假藥可太多了。
仇笛又犯難,央求著包小三,要不,三兒,你喝兩口試試。
包小三死活不答應,不管用還好說,萬一起效了把老子催得發情了,我找誰發洩去。仇笛再找耿寶磊,耿寶磊拉著包小三起身就跑。
看來想搞間諜破壞沒那麼容易,仇笛坐在房間,盯著那瓶山寨的春酒,計無可施,又是一天在做難中度過了………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1:31:22
本帖最後由 geq 於 2016-4-14 11:43 編輯
第一卷 谍影满城 第一十四章 看我奸計
又思謀了一天,仇笛關在家裡沒出門,據他講,要苦思冥想整人奸計,連吃飯都沒出去,是耿寶磊帶回來的,兩人看仇笛盯著那瓶山寨的春酒發呆,俱是偷笑著離開了。
管千嬌也知道這事了,拽著包小三知道了原委,紅著臉直斥幾個人胡鬧,耿寶磊也覺得,太胡鬧了,這珍貴的藥,跑到市裡才買上,花了四百多呢。萬一不奏效,可是虧大發了。
包小三倒是不急,他說了,送快遞的裡頭,就屬仇笛會坑人,他就是因為惹不起仇笛,才和仇笛做了朋友,所以,大家別急,救人有一千種辦法,可坑人有一萬種辦法呢,關鍵得智商管用,一瞅你們倆就不行,連我都不如。
長長的一天,終於約會到了靈感姐姐,神清氣爽的仇笛從房間裡出來,拿著那瓶粗製濫造的手工春藥,如是安排著:盯他們場裡的人,盯住他們出去喝酒就下手。
他和包小三、耿寶磊密謀了半晌,一聽危險不大,耿寶磊倒不介意幫把手了。
說幹就幹,包小三和耿寶磊輪班守在影視賓館後門口。
這裡的糙爺們小日子過得不錯,白天場裡管吃,晚上結伴喝酒,第一天沒守著,萬惡的老闆讓大伙加班了;第二天又沒守著,萬惡的老闆還讓加班……第三天終於不加班了,場裡幾個膀大腰圓的漢子,收工後,不多會就聚到了川味火鍋店,吆五喝六地喝上了。
誰也沒注意到,包小三、仇笛、耿寶磊已經迫不及待地跟在他們背後了,耿寶磊看仇笛手裡拿著那瓶酒,做工實在太尼馬次了,注射器紮了好幾回,蓋子都凹了,就偷換店裡的,別說不好換,就換了一眼也就能看出來啊?
「這好像不行啊,太突然了,沒準備。」包小三道。
「等準備好,黃花菜都涼了。」仇笛道,叫著兩人,咬著耳朵安排,然後招手,把酒遞給管千嬌,讓她等著,如是安排一番,片刻之後,史上最賤間諜破壞行動正式拉開幃幕………
…………………………………
…………………………………
這裡在地域上雖然不算嚴格意義上的塞外,但飲食已經別無二致了,特別是喝酒絕對算,長年在荒涼、沙塵、酷寒燥熱的的環境下勞累,這裡的男人天生就是一副好酒量,茶餘飯後再來小斟,都是以瓶論的。
廳堂裡喝得熱鬧,吆五喝六伸著巴掌猜拳,一隻手猜拳,另一隻手早去搓大腳丫子了,贏了監督著輸者喝乾淨,輸了就剛搓腳丫的大手,一兩大杯子嘴裡的一揚就不見影了,胡艷紅也很嫌棄這幫子一盤菜,兩瓶酒,占張大桌就是不走的閒漢,就他們那得性,指不定得嚇跑多少生意呢。
酒到酣處,那干重活的哥幾個喝得高興,偶而恬著臉調戲小艷紅一句,艷紅留個白眼,總是惹得漢子一陣大笑,樂呵著的時候就來事了,外面吵吵嚷嚷,像是兩個人打起來了,你罵我,我罵你,跟著你扇我、我扇你,耳光啪啪響。
這兒打架再正常不過了,根本就沒人搭理,卻不料兩人掐著打著,打進店裡來了,還有個拉架的,黑個子拔拉了拉架的,踢了高個子一腳:去你媽的,白認你這個兄弟啦,調戲我女朋友。高個子還了一拳罵著:什麼你的女朋友,老子調戲了怎麼滴。
兩人就打、就扭、就扯,冷不丁高個子一個窩心腳,把黑個子踹得蹬蹬蹬連退幾步,咣聲,撞到了那桌正喝得高興的漢子們。
戲開了,惹禍了,正愁沒事呢,一看酒瓶倒了,菜翻了,幾個爺們拍案而起,紅著眼睛揪著黑個子仇笛,噴著酒味的胡茬大嘴,像要吃人一般問著:「你特麼誰啊?找死。」
「******狗日的。」另一位捋著袖子,露著騾子粗的臂膀。
包小三掉頭就跑,這場面簡直進要和一群狗熊角力,站著一圈人圍著仇笛,倒有一半比仇笛高半個頭,體型更不用說了,就仇笛這個子,對他們來講太玲瓏了。
「喂喂……哥哥……叔叔……別打別打……」仇笛一掌托住了飛來的拳頭,又一臂擋,擋住了後面扇來的巴掌,那力道奇大,架得他矮了半截。
喲,身手還不錯,那些酒漢子來勁了,捋著袖子要開干。
仇笛急了,直喊著:「嗨,這桌算我請客……別打別打,誤會誤會……」
一聽這話,這些喝劣酒的漢子怒氣稍歇,能白吃訛一頓,自然是最好的結果了。
仇笛趕緊喊著:「艷紅姐,給這桌加份煮羊肉,再來倆菜,您看著上,趕緊地。」
「唉……好嘞,馬上就來。」艷紅才不管那事呢,一聽加菜,樂滋滋奔回廚房了。那些漢子一看便宜討大了,這倒不吭聲了,都盯著仇笛,外地來的,尼馬肯定好欺負,還沒等開口,仇笛心虛似地喊著傻站著的耿寶磊訓著:「站著看什麼,趕緊去給叔叔們買瓶好酒……快去快去。」
這倒沒話說了,人家嚇成這樣,總不成一群漢子再收拾吧,片刻耿寶磊拿著酒奔了進去,氣喘吁吁地,驚魂未定的,然後仇笛大手一捂,就著把瓶蓋一擰,一扔,悄無聲息地把瑕眥掩蓋了。
就像買了瓶好酒,那像做了手腳的,耿寶磊嚇得心裡狂跳,生怕露了餡,一步一步往門外挪。
仇笛卻是堂而皇之地給桌上的酒杯一一斟滿,陪著笑臉,好話說盡,熱菜又上……那些漢子也豪爽,這事就不追究,然後一嗓子吼:來,兄弟,喝一杯。
哎喲,千算萬算,漏了這一算,仇笛那敢喝那下料的酒,眼看著躲不過去了,門外躲著不遠的管千嬌急中生智跑進來了,奔進來衝向仇笛,拳打腳踢,邊打邊嚷著撒潑著:「你管不管人家……你讓人家怎麼辦呢……那個流氓調戲我了……你是不是男人啊?你到底管不管啊……嗚……」
一個追打,一個後退,仇笛右絀右拙,尷尬不已了,那些漢子瞧著小伙子樂了,仇笛掏著錢扔到了瞠目坐觀的艷紅面前,邊勸著管千嬌,邊和那些漢子道著歉,轉眼被管千嬌追打著出了飯店。
哎呀,出了一頭汗,拐進小胡同,仇笛喘著氣抹汗,管千嬌舒著氣,緩著緊張情緒。
哎呀,還真都喝了,耿寶磊看到那些漢子根本沒懷疑,嗖嗖往嘴裡灌,興奮地掉頭就回去報信。跌跌撞撞奔回胡同裡興奮地喊著:「喝了喝了……全都喝了。」
「現在就看這藥了啊,要是管用,明兒宗鵬程大小舅子那兒肯定要缺人了。」仇笛興奮地道。
設計的方案就是,他喝頓酒,晚上回去再操勞半夜,就不信他明天還能起來幹活,有缺位,就有機會上位了。這餿主意沒想到用這麼小小的伎倆居然真付諸實現了,此時就連最正直的耿寶磊都被這樣的惡作劇刺激得心血來潮了。
一個小時後,還在喝……
兩個小時後,日,還在喝……
這些人真能喝,六個人倒喝了七八瓶高度白酒,喝完了,居然搖搖晃晃地還能找到家門,仇笛幾人跟著一個,直跟著進了小胡同,聽著他拍打院子,然後家裡婆娘開門,罵罵咧咧地把他扶了回去。
然後四個人躡手躡腳,蹲到了牆根,聽著。這一半夯土房子,隔音效果真不怎麼好。
五分鐘……沒音。包小三瞠然問,哇,睡啦?
十分鐘……還沒音,耿寶磊判斷道:壞了,不會是假藥吧?可別喝壞人啊。
又過幾分鐘,連仇笛也快沒耐心了,他氣憤地道著:「這種事應該就是下意識的,就喝多了、就摸黑,也應該能找到地方啊,好歹給點動靜啊……花了好幾百呢。」
「萬一喝太多,直接睡過去跑馬射床單怎麼辦?」包小三道。
黑暗裡,都吃吃笑了,仇笛的背後疼了一下,回頭時,他聞到了香香的味道,管千嬌就近在咫尺,警示他說話別大聲呢。剛才那一瞬間,管千嬌衝進去解圍,還真讓仇笛另眼相看了,他小聲道:「謝謝啊,你不出面,我都走不了。」
「我這那是出面,和你們在一起都不要臉了。」黑暗裡,管千嬌如是道。
看來是藥真有問題,沒什麼動靜,眾人心越來越涼,準備回租地的時候,冷不丁「啊~~~~啊~~~~」一聲悠長、連續、亢奮、尖厲的叫聲從院裡傳來了,然後繼續,再叫……還叫……連隔壁的狗都被驚醒了,汪汪…啊啊…合著交響,好不熱鬧。
四個人弓著腰,憋著笑,順著牆根往回跑,然後在半路上,又聽到了某一家,房事聲音大得,直接傳到街上了,在夜裡聽到格外明顯。
啊…哦…呀…那如泣如訴、如痛如歡的呻吟,迴盪在小鎮的夜空,有很多人聽到了,次日早晨攤邊互問著:誰家打婆娘了,嚷的大半夜都能聽到。
真相無人知曉,估計知道的還躺著呢,這事的直接後果是賓館餐飲上的馬開荒馬經理傻眼了,日上三竿了,運輸車都回來了,店裡請假曠工有十一個人,還有兩口子都沒來的,他派人去嚷了,回來都說傷風了,重感冒起不了床。
這事聽得他雷霆大怒,吼著叫人的:「狗日的裝病,再去通知,來不了就再別來了。」
每天盒飯那可是苦力活,少了幾個壯漢還真不行,卻不料通知的半路電話就打回來了,給他匯報著:「馬老闆,不是裝病,真來不了,都下不了床了。」
據他講,確實傷得厲害,兩口子都下不了床。
馬老闆可顧不上想齊齊「傷風」的原因,他奔出了院子,看著幾大車貨犯愁,這活可不是一般人能幹了的,就本鎮人寧願到影城曬太陽熬日工,都不願出這死力氣,他打著電話聯繫著郝來運要人,正要人的時候,有一個讓他眼前一亮的巧合,前天找工作那幾位,背著行囊,往車站的方向走,像是要離開。
這是設計好的巧合,幾個人往車站已經走了好幾趟了,這馬胖子有點遲鈍,愣是沒發現。
「哎,過來過來……」馬老闆嚷著追出去了,這一次終於發現了,一見面,看看仇笛和包小三的身板,期待地問:「你們不是找活幹麼?」
「找不著啊,還是走吧。」仇笛懊喪地道。
「跟我走,給你找點活。」馬老闆道,一回頭走,人家沒跟,他問著:「怎麼了?」
「要是個一天兩天零活就算了,還不如走呢,住一天就得好幾十。」仇笛道。
「要能幹上十天八天,我們才幹。」包小三道。
這孩子咋這麼實誠呢。馬老闆樂了,一擺手道著:「不怕你幹得長,就怕你幹不了,來看看,要幹得動,就你們了。」
三人跟著馬老闆進了院子,泊著四輛大貨,連夜出車的司機已經休息了,噹啷聲幾人高的大鐵後廂一開,齊齊地碼著一車大米,馬老闆說了:「卸貨,一車給你……一百。」
這咬咬牙,價碼都提高了,效果立現,仇笛一揮手:上。
耿寶磊給兩人遞,兩人流水介地把大米往幾百平米的大廚裡地摞,幹得那叫一個熱火朝天,哎呀,馬老闆有點深悔自己走眼了,這兩小伙整個是一對牲口托生的,連卸半車都不帶歇口氣,比鎮上的強多了,那些閒漢們,總得擠點時間和廚房裡的老娘們扯淡。
這一回可叫皆大歡喜,馬老闆都於心不忍了,卸完貨,派人送了三瓶礦泉水,外地賣一塊錢一瓶那種,吩咐三個人,中午就擱這兒吃飯。
當然,後面還有一句:吃了飯,還有活幹呢………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1:31:51
本帖最後由 geq 於 2016-4-14 11:43 編輯
第一卷 谍影满城 第一十五章 初識端倪
今夏多雨,去京城一百餘公里,香河縣境內,連續多日陰雨天氣,氳氤的霧氣籠罩著這個小縣城,繁華有繁華的好處,冷清也有冷清的優點,比如此時,站在半山民居的陽台上舉目遠眺,香水河穿城而過,縣城很多地方還保留著上個世紀的舊貌,樓沒有那麼高,人也沒有那麼多,小城像淹沒在綠樹花叢中一樣,那些建築反而像點綴。菲菲的細雨中,甚至可以看到雨中小花傘那種久違的情調。
在這個靜謐的環境裡,呼吸著清新的空氣,你會忘卻商場的爾虞我詐,也會放下生意上的錙銖必較。
謝紀鋒就是如此,他喜歡老家這個環境,或者說他喜歡這種寧靜的,每年大部分時間,都會呆在這個小小的縣城裡,連圈內不少身家不菲的商賈也被他介紹到這裡置業,偶而會來領略一下歐美鄉村別墅生活的那種情調。
電話在響著,他沒有準備去接,幾聲之後,變成了傳真的滴滴出紙聲音,這段時間如果有事,應該就是去塞外那幾位的事了,大部分時間,公司的生意都交給呂天姿打理,那位京城土著,更喜歡從工作中尋找樂趣?
他信步回到了客廳,撕下來傳真,是唐瑛發來的,他交辦的一件事,今天有回音了。
是仇笛、包小三等幾人底細,本來不需要的,不過這幾位讓人驚訝的表現實在引起謝紀鋒的興趣了,塞外小鎮那個在他看來幾乎還是蠻荒之地的地方,能生存下去都值得欽佩,何況還游刃有餘地帶回來了這麼多很有價值的調查成果。
他展開紙,準備接受驚訝,他閉著眼,猜測著仇笛的出身,他想,應該是個不守規矩的壞小子,應該是個特立獨行的性格,那天面試的視頻他仔細分析過,是他第一次站出來質疑招聘方問題的。他睜開了眼,看結果:
仇笛,男,25歲、民族漢,畢業於山大中文系漢語言文學專業,在校期間獲得榮譽……他眼睛睜大了,與他料想的恰恰相反,在校期間是校足球隊長,獲得優秀大學生、模範學生會幹部等榮譽數次,儘管這些榮譽的含金量並不怎麼高,可當謝紀鋒看到一個含金量更高的東西時,他愣了。
黨員,大學二年紀就入黨了,同系學生裡,直到畢業,入黨的屈指可數。
「耶……這麼優秀個布爾什維克幹部,怎麼滄落到這種程度?」
謝紀鋒大跌眼鏡了,那個激情四射,胸懷夢想的年代他經歷過,有這種追求崇高的經歷倒不稀罕,但稀罕的是,從崇高跌落回卑微,還會有著如此咄咄逼人的鋒芒畢露。
這應該是個理想主義者,大多數時候,這類人的生活會在庸庸碌碌和自歎自艾中結束。
謝紀鋒放過了仇笛的簡歷,然後又不看答案,閉著眼睛在回憶第二位,包小三。
他想,這個總應該是個不守規矩的壞小子了吧,而且他敢判定,絕對沒錯,從招聘面試就看得出,他是一位很現實也很務實的人,否則就不會死乞白咧等著一頓免費的午餐了。
展開,對比答案,他又失落了,猜得不夠準確,或者說,答案仍然出乎他的意料。這傢伙有兩次治安處罰的記錄,一次是鬥毆,一次是西客站倒賣車票,有這種經歷,差不多他此生和一些像樣的公司企業就無緣了,他仔細看著,繼續被震驚著,包小三所持豫北大學信陽分校的文憑,是一所三類本科學校,而且是函授文憑,沒有在校記錄,也沒有其他評定記錄,根據唐瑛對該院校的側面瞭解,給包小三這個含金量極低的文憑所下定義是:
買來的。
這下讓謝紀鋒摸額頭了,現在買個文憑倒不稀罕,稀罕的是,還有這類買個文憑就敢到正規公司應聘的人物。
他扔過一邊了,有點被愚弄的感覺。
第三位,耿寶磊。這個人很簡單,憂鬱的眼神,愁鎖的眉頭,還有簽名漂亮的字體,交給公司的簡歷裡還有標準的英文翻譯,他直覺這個人應該是三個人素質最好的一位,應該是那種家教良好,受過高等教育,卻因為某種原因鬱鬱不得志的一類。
「邪了,又錯了……」
謝紀鋒驚訝地迸出來了,通過異地同行找的這些人的資料,搞商務調查的不比警察的戶口系統差,可愣是沒有找到耿寶磊的家庭信息……或者說也有,只有一個標著親屬奶奶的社會關係,已經亡故,除非之外,他的簡歷蒼白的像一張紙,只有西南音樂學院的學習經歷,再有就是網上的一組照片了,照片上是耿寶磊在地鐵裡彈唱,這個是他個人QQ空間裡的,有這樣一句簽名:我要不勇敢,誰替我堅強。
「都是有故事的人啊。」
謝紀鋒瞠然放下傳真紙,半晌才如是道,這個大大出乎他意料了,此時想起那幾位遠去千里的同學了,他翻著手機,準備拔個電話,一思忖又改主意了,常不在公司,讓員工們都覺得他諱莫如深的,講話總是有點緊張情緒。
乾脆聯著網,在Q上給唐瑛留言了。
「傳真收到了,有其他消息隨時告訴我。」他如是寫道。
「好的。」對方很快回復了。在線。
謝紀鋒想了想,又輸了一行字:「這件事你來負責,可以對屯兵鎮這個商業模式進行一下常規的分析了,關鍵找到癥結,這是客戶的要求。」
「好的,我正在做。」唐瑛回復道。
想了想,他有點患得患失了,提醒了一句:「不要催得太緊,這件事徐而圖之,慢慢引導,我們對那邊的情況畢竟也不熟悉。」
很快唐瑛回復讓他傻眼了:「沒催,他們已經進入鵬程公司了,很隱敝的形式。」
這才幾天?謝紀鋒徹底被驚呆了,一骨碌從沙發上起來,直接拔著電話問著:
「到底怎麼回事?快給我講講………」
問得很興奮,幹這種很多年的,能讓他興奮起來的東西真不多,但這麼快的速度進入對方的圈子,實在是他始料未及的。
…………………………………………
…………………………………………
真相,其實不值得震驚………
一天卸兩車大米,而且還要負責把成噸的大米倒進蒸器皿裡,這麼繁重的勞動都沒把三個外來戶嚇住,馬開荒老闆驚訝之餘,又給幾人分配新任務了,幫廚也幹上了,別以為這是輕鬆活,幾千份盒飯沒有做成盒飯時候,相當於幾十麻袋的土豆、白菜、粉條以及成爿的豬肉,人這個動物天性欺生,三個外來的,很榮幸地被所有人當做牲口使喚了。
早七時,連夜開回來的貨廂準備到貨,卸貨得一個多小時。
八時開始準備,米進鍋,菜肉上案,菜肉都是機器絞,可也得切成能放進去的小塊啊,那場面簡直蔚為壯觀,雙面案,四十多個大師傅,寸厚的大菜刀奪奪直響一個多小時,切出來的菜都是大海盆裝著,一盆一盆往鍋裡扔。
一個多小時後,就要開始分飯了,難為這些窮鄉僻壤的,居然想出流水線操作的方式,操米的、配菜的,一次能配五十份,在准十一時,必須齊齊地碼好準備出發。否則遲上幾分鐘,馬開荒老闆提著狗鏈子就進來了,消極怠工踹一腳,手腳磨蹭的,直接抽一鏈子。
我操,這比舊社會的包身工還慘吶。仇笛感歎著,兩千前屈夫子就哀歎民生多艱,到今天還沒改觀啊。
不過,好像這裡人比舊社會的包身工還缺乏人權覺悟,沒人有異議,頂多討好巴結老闆幾句。
特別是這兩天,馬老闆教育方式有話說了,以前開口就是「日不死你,不想幹滾蛋」,現在開口除了這句口,又多了一句:「瞧瞧那幾位小伙子,活咋干的?誰特麼再跟我偷懶請假,趁早滾蛋啊。」
誇獎的模範嗎,就是新晉的搬運工仇笛、包小三、耿寶磊三位了。三人正忙著把成箱的盒飯往車上運。路過馬老闆身邊,都是討好地一笑,馬老闆可以高興的快合不攏嘴了,鼓勵著啊:「好好幹,明兒給你們說個媳婦,就擱咱這兒安家啊。」
瞧瞧,都想招贅到屯鎮當長工了。一群大師傅轟笑,包小三跟著傻笑,耿寶磊在苦笑,仇笛嘛,那笑卻像開心的笑一般,數他幹得最帶勁了。
裝車完畢,今天的活就告一段落了,如果沒有特別要求預訂的快餐,基本開始準備晚飯了,滿場大師傅笑罷都期待地看著馬老闆,等著馬老闆挑人。
對了,剛發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是有關於貪污的,每頓平均四千多份盒飯,高峰期曾經有天一萬八千份的記錄,這麼大的生意不可能沒有跑冒滴漏,誰也知道憑票給群演供盒的那是個肥差,萬一有肚子大吃不飽掏現金的了,或者散客偶而買一兩份了,就落到那些隨車銷售人員的腰包了。
這屬於嚴厲打擊的,昨天就抓到一個本鎮的後生,收錢不知道被司機還是馬老闆的人告密了。
處置的結果很簡單,回來摁住當眾揍了一頓,工資全部扣發,來領人的家屬都沒敢吭聲。
下面的更沒人吭聲,這幾個位置輕鬆而且掙錢多,本來就是不定期更換的,現在空出來了,肯定意味著要有人取而代之了,至於人選,肯定就在後廚裡選拔了。
其實,這也算個職場,只不過更殘酷一點而已,被炒魷魚不僅得走,還得被揍一頓。
「昨天出了個事都知道了啊,醜話說前頭啊,誰特麼手腳再像馮狗子那樣不乾淨,別怪我打斷他的狗爪子啊,養條狗還知道護主呢,不能養個人,養熟了才吃裡扒外吧?……今天收票分盒飯的,老付,老石……嗯,三兒,黑球,還有你叫什麼,寶蛋,你也去。」
馬開荒點了幾個將,腆著肚子,揮手成行了。
啊?仇笛幾人全部光榮入選,這個綽號源於仇笛一直向人強調,他姓仇,,不姓仇恨的仇,結果都知道他姓,就叫黑球了。
「這個……嗨,馬老闆,這活責任太大,讓別人去唄,又是錢款又是啥的。」仇笛難為地道著。
「是啊,收錯了又得挨揍。」包小三湊了句,實在不想碰錢款。
馬開荒哈哈大笑著,一拍包小三道:「腦瓜不好使,收錯了正常,我不怪你。就怕心眼不好使,那錯了,就不好說了啊……去吧,歇會兒,不能一天老累著。」
這話聽得包小三心虛了,跟著仇笛上了車,隆隆駛出,三人坐在滿是餐盒的後廂,透過鐵柵瞧,耿寶磊卻是頗有感觸地道著:「這馬開荒一點都不傻啊,說個話多有哲理。」
「他是不是覺得咱們有問題?」包小三心虛地問。
「不可能,這是做給其他人看的,好好幹就有機會。當然也是給咱們的機會。」仇笛道。
「哇,是不是要提拔咱們上位,當大師傅的頭?」包小三興奮了下。
「傻X,是給你個犯錯的機會,等揪著你小辮,一分錢也不給,讓你滾蛋。」仇笛道,這是最符合原生態公司運營的思路,一切成本會被壓縮到極致。
耿寶磊呲笑了,包小三鬱悶了,仇笛掏著口袋,叫耿寶磊,一拉他細嫩的小白手,一瓶藥現在手上了。
耿寶磊不自然地縮了縮,仇笛揪著道著:「我給你上點藥,瞧瞧,都快成狗爪子了……我說寶磊啊,你不是那家的落難公子吧,不能拉幾袋大米,手皮就脫一層吧?」
包小三笑了,耿寶磊沒吭聲,羞澀了,他有點拖後腿了,幹活實在比不上這兩人在快遞公司摸爬滾打的同伴。
可不,那雙手啊,這才幾天都不像一雙手了,幾處結痂,紅紫處處,加之實在不適應塞外這乾燥天氣,手背已經裂了幾處,仇笛給他抹上藥水,一包創可貼塞到了他手裡,相視間,耿寶磊滿眼感激,而仇笛卻是訕笑了笑,或許能幫的,也只有這麼多了。
「出來幾年,我都不習慣有感動這種情緒了。」耿寶磊自嘲道,帥帥的臉上,因為感動而尷尬。
「那說說,有一個男人讓你動情,是什麼感覺?」仇笛笑著坐到他身邊了。
「嗯,感覺相當好。」耿寶磊笑了。
「這就是了嘛,別把自己想那麼差,這點苦還真不值得自歎自嗟。我爸告訴過我啊,年輕時候的苦難,是財富,等你學會用這筆財富的時候,你會慶幸不已的。」仇笛道,這句話似乎對耿寶磊有觸動了,他驚訝地道著:「很有見地啊」
「那當然,我爸是言出必行,從上大學開始,就一毛錢都不給我了,呵呵。」仇笛笑道,耿寶磊也笑了,他有點無法理解這家的家庭教育是怎麼樣搞的,似乎很另類。
兩人這麼上檔次的談話,把包小三聽愣了,他眨巴著眼睛看著,然後兩人停了,看著他,耿寶磊逗著他:「看什麼?我天使般的面容,是不是讓你感到飢渴了。」
嗯,有點,包小三嚴肅地指著耿寶磊道:「你長得真好看,戴個發套站街上,絕對好生意。」
耿寶磊氣得伸手就是一拳,包小三一屁股坐到車廂上,瞅著臉紅的耿寶磊得瑟地直笑。
這對奇怪的組合能走到今天實屬不易,而且因為一直在挑戰極限的事,聯繫得愈發緊密了。
車停,開廂,三人一組,收票的、發盒飯的、偶而有零售一盒兩盒的,一切井然有序,這個都是陌生面孔的地方,沒人在乎你是誰,也沒人在乎你幹什麼的,當然,也包括耿寶磊和仇笛自告奮勇,把餐票數得清清楚楚,也包括包小三和司機套著近乎,打掃著車廂,連駕駛室也給清理的乾乾淨淨………
…………………………………
…………………………………
土豆,1800斤。
蘿蔔,3200斤。
西紅柿,800斤。
粉條,400斤。
………
一條條信息反映在管千嬌的電腦上,今天更大的收穫在於,包小三這個坑貨不知道怎麼居然拍攝到了司機油票、過路費票,那三位異乎尋常的讓她大跌眼鏡,看似幾乎不可能的任務,悄無聲息地就做到了。
是啊,太完美了,一份盒飯的成本多少錢,售價多少錢,現在有精確到個位數的數據了。還有司機駕駛室拿到的東西,可以直觀地反映出行程,進貨地,路途。
商務調查,很多時候就是把這些碎片化的信息,還原成一個正在運作的商業模式,現在得到的信息可以這樣描述,馬開荒控制的影視賓館餐飲是這樣運作的,每天晚上出車,偶有配貨,在北寧市郊農貿市場統一採購,半夜回車,清晨就到屯兵鎮了,然後這些肉蛋禽菜,除了供濟自用,還向鎮上其他小旅館、飯店出售,這種單價低,運輸成本高的東西,量小不划算,散戶也只能依靠他們,不過管千嬌估計,就即便有小商販想往這裡發展,也得被這群土霸王攆出屯兵鎮。
為首的是那位叫祁連寶的,手下一群土生土長的別動人,專門負責用拳頭講道理。
一份成本四塊的盒飯,這時零售是二十,一瓶三塊錢的礦泉水,這裡售價八塊。就再正常不過的土豆大白菜,去掉開支到這裡都是翻倍的價格。
壟斷,意味著暴利。這是鵬程商貿旗下沒有掛牌,卻屬於最賺錢的一單生意,僅這一項,除了冬季客源稀少無法測算,在夏秋這種季節,每天毛利潤要在四十萬以上。
算到這裡的時候,管千嬌擊鍵的手遲疑了,甚至有點莫名地擔心了,每一宗財富之後都隱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這個秘密對於不相干的人,可能意味著一件事:
危險!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1:32:13
本帖最後由 geq 於 2016-4-14 11:43 編輯
第一卷 谍影满城 第一十六章 戲中好戲
整十八時,唐瑛從公司踱步下樓,站在門廳的時候,看到了已經泊在門口的一輛沃而沃轎車,謝總的車。她是懷著一絲小興奮上車的,單獨和謝總一起約見客戶,而且是這一行的頂尖人士,很讓她有一種榮幸的感覺。
每一類生意都有自己的門道,外行無法看得出一樁生意的決竅何在,商務調查的決竅,並不是坐在辦公室裡動動電腦就能學會的,公司僅僅是擺設,功夫可都在公司之外。而現在,她敏感地觸摸到了即將被重用的感覺。
「他們走多少天了?」謝紀鋒隨意問。
「不到三周,到今天……第十八天。」唐瑛道。
「準備的怎麼樣?」謝紀鋒又問。
「所有有價值的圖片都分門別類,而且,形成了一個初步的調查報告,除了一些其他財務收支的數據,餐飲、門票、運輸以及當地景區開發的可行性,大致成形。」唐瑛道。
謝紀鋒微微笑了笑,不置可否,專心致志地開車。
唐瑛卻是心裡打著鼓,現在有點明白謝總的用意了,以小搏大、變廢為寶,正是小公司在首都這種商業大潮裡生存的最佳狀態,只是即便她現在再重來一次,怎麼也不敢相信,那幾位貌似京城的盲流,居然能把這種事給辦嘍。
「你有很多疑問?」謝紀鋒隨意道著,不等她回答又堵著:「都不要問,這一行的規矩就是保密,生意可以不做,規矩不能變動,不管是客戶還是我們自己,不會喜歡那種多嘴漏嘴的人的。」
「是,我懂。」唐瑛謙恭地道,她握著女包的手,卻是攢緊了幾分。
離開了寶隆大廈,行駛半個小時左右,避開了臃堵路段,在三環外一處不起眼的廣式點心小店停了下來,兩人緩步進店,已經有一位中年男子踱步前來握手相迎了,主客落坐,隨意點了兩份茶點,那位被謝紀鋒稱為張經理的男子,似乎要迫不及待地進入正題,謝紀鋒只待呷了幾口咖啡之後,才慢條斯理地道著:「看樣子,您有點懷疑我們的能力啊?」
「不不,是您的能力讓我有點震驚啊,這才幾天啊。」張經理笑著道。
「那接下來,準備好消化這份震驚啊。」謝紀鋒笑著道,慢條斯理地說著:「我們這行的規矩,中途可以給你看,但不會給你很敏感,或者可能招致對我們不便的東西……當然,如果要需要,我會提供給你們詳細的報告,文字的。」
偷拍的東西,是不能出現在正式的商務報告中了,那人表示理解,這時候,唐瑛已經打了平板,點開了文件,恭謹地遞給了張經理。
很快,從張經理的表情變化上,就能看到這份報告的效力,幾十頁的PP拼圖,附帶文字說明以及對整體市場、盈利情況的分析,讓那人的臉上幾次肌肉抽搐,他幾次抬眼,似乎想出聲發問,卻被謝紀鋒沒有說話慾望的表情給擋回去了。
對了,你就看,不能帶走,他想起規矩來了,不過此時,當看到照片上那個鬥毆場面時,他倒覺得這個規矩非常有必要。
很慢,張經理卻覺得時間過得很快,等他把平板放下時,面前的咖啡已經涼了,他斟酌著準備說句什麼,唐瑛已經把東西客氣地收回去了,他笑了笑道著:「謝總防備的很嚴啊。」
「那是對我們彼此都負責。怎麼樣?還滿意嗎?」謝紀鋒笑道。
兩人互視片刻,張經理啟唇,輕聲道:「幹得漂亮,我有點低估你們的能力了,早知道……不說這個了,我直說吧,你那塊平板,賣多少錢?」
謝紀鋒笑了,對方不掩飾動心了,他笑了笑道著:「這可是個半成品啊,您確定要?」
「當然要,半成品和成品我們都要……還缺點東西,在大西北影視城,除主城的景點外,外圍前後盤溝、黃金溝、馬匪山、大南營幾處小景點,好像還沒有反映出來,不過我想那個比主城簡單多了。」張經理道。
「還有難的吧?」謝紀鋒問。
「當然,最好有鵬程公司的詳細情況,控制餐飲、客源、運輸、採購這些人的詳細情況。特別是在暗中控制這類產業的人,他們是一個親緣關係組成的集體,從外部不太好查。」張經理道,似乎怕自己的要求太過份了,有點心虛地看著謝紀鋒。
「好,我也給你出個難題。」謝紀鋒道。
「喲?您準備坐地起價了?」張經理反應過來了。
「那當然,我雇的可是業內頂尖的商業間諜,他們的身價,可都不低啊。」謝紀鋒笑著道。
聽到此處,唐瑛也是滿臉的笑容燦爛,還真不低,一天一百,和這裡打工的小時工差不多。
「這個可真不是什麼問題,甚至我還想你您討論一下,我有一筆咨詢費還花不出去,不知道您有沒興趣幫我解決一下?」對方道。
「您是想把大西北影視基地的問題,全部變成錢的問題?那樣對我們雙方來講,好像問題就不大了。」謝紀鋒笑著道。
「對,就是這個意思。」張經理很欣賞地看著謝紀鋒。謝紀鋒微微笑而不語,半晌張經理期待地問著:「怎麼樣,謝總?很為難嗎?」
「我為難的事只有一件,就是費用,其他的,都不叫難事。」謝紀鋒委婉地道。
唐瑛笑了,這是開始要錢了,一般商務調查前期頂多有一份訂金,金額不會很大,所以為調查的挑三揀四以期壓低標的金額是常事,公司的對付方式也五花八門,最直接的方式,就像這種中途要錢嘍。
「好。」張經理似乎做了個決定,一指道著:「就你們了,按約定來,五十萬明天到賬,我要實時知道進展。漲價是不可能了啊。不過想多掙,有其他機會。就看你們的能力了。」
唐瑛微微一怔,那心裡呀,像揣了一百隻兔子那麼砰砰亂跳,她在懷疑,假如對方知道謝總是怎麼辦的,會不會氣背過去……這和前幾年潘家園揀漏一樣,隨便個千把塊的破罐爛碗,一轉眼,賣幾十萬。
謝紀鋒卻是有點懊喪地道:「呵呵,這單看來我虧了啊,咂……不該過早地讓你看到結果。」
「錯,要是早知道這個結果,還用你們催款。」張經理道,很興奮地說。
生意談成,雙方就剩下恭維和客氣了,草草結束,兩人送走張經理時,唐瑛注意到,這位不知道什麼來路的張經理,開得是輛奧迪Q7,比謝總的座駕可高了不止一個檔次。
回返途中,直到行駛了數公里,謝紀鋒無意中側頭看唐瑛時,唐瑛也在偷瞟他,然後兩人相視而笑。
「有問題,現在可以講了。」謝紀鋒笑道。
「沒有了。」唐瑛笑道,這就是一單生意,明天就會有預付和委託函到公司了。
一次另類的招聘,帶來了五十萬的進賬,唐瑛歎為觀止了。
「都說了嘛,那怕是最差的孩子身上,也會有新鮮的東西,無窮的希望。」謝紀鋒笑著道,邊駕邊說著:「你是不是覺得我給他們的待遇太低了?」
「嗯,確實低了點。」唐瑛道。
「多給更不對,他們的警惕心很強,會把我當騙子的。」謝紀鋒道。
唐瑛又笑了,這件事辦得,足夠讓她咂摸幾年了,有人說京城職場步步凶險,可何嘗又不是遍地機會,關鍵在於你的取捨而已。
「不管你學到什麼了,我現在要開考了,別讓我失望啊。」謝紀鋒道,唐瑛剛一緊張,謝紀鋒的問題就出來了,直問著:「做生意談判就是個察言觀色,我的問題是,你從張總的話裡,能得到什麼訊息?」
「嗯,他們可能迫切需要解決大西北影視城經營上的問題。」
「還有呢……」
「好像他不是來自投資方華鑫國旅,如果是投資方的人,沒有必要保密程度這麼高。」
「對,還有呢……」
「他們很期待咱們能給他們一份解決方案。 」
「對,還有……」
「還有?」
唐瑛給問住了,半晌謝紀鋒側頭看了她一眼,解釋道:「你漏掉了最重要的一條,你回憶一下,他看完後這樣說『我有點低估你們的能力了,早知道……不說這個了』……這兒有個停頓,及時剎車了;還有最後講:『就你們了,五十萬明天到賬』。你細細想想,這裡面的潛台詞是什麼?」
「絲……可能還有『他們』」唐瑛一吸涼氣,脫口而出,商務調查常碰上的事,委託方不定找你一家,可能同時兩家甚至更多家,以期找到最翔實的調查結果。
「對嘍。」謝紀鋒歎道。
這回算是識得什麼叫爾虞我詐了,唐瑛稍顯緊張地回問:「那怎麼辦?」
「晚上你通知一下屯兵鎮的那幾位,告訴他們,還有另一組活動在屯兵鎮,都是專業的商業間諜,他們也在調查鵬程商貿,如果對方捷足先登的話,他們的實習就到此終止了。」謝紀鋒道。
「好的,我隨後通知……可是,可是這與前面講的是相悖的,您只告訴他們是個實習啊。」唐瑛道。
「都這個時候了,他們要還相信是實習才見鬼呢。關鍵還在錢上,你看著給他們加點,別餓著,也別吃飽,有點小驚喜就成了,可別讓他們興奮過度啊。」謝紀鋒道。
唐瑛弱弱應了聲,無語,她有點想笑的感覺,可莫名地又滋生出了緊張的情緒,如果真碰上同行冤家,那要發生的事情可能就無從預料了………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1:32:35
本帖最後由 geq 於 2016-4-14 11:43 編輯
第一卷 谍影满城 第一十七章 因利所驅
千里之外的屯兵鎮,在這個燥熱的夏夜來臨之時,卻又是一番景像。
一列二十餘輛的車隊轟轟響徹在寂靜的鄉間,大巴、房車、載重卡車,駛過西北市界,沿著路標直駛屯兵鎮。
鎮口,意外的匯聚了這個鎮上的名人,餐飲部馬開荒、掛名賓館經理的祁連寶、不常見的鵬程商貿公司的宗鵬程也在列,和他並肩而站的是大西北影視旅遊開發的金彥國,金彥國不經意回頭時,見得宗鵬程的親戚,賓館二部經理姚富文正和他的女秘書眉來眼去,他不屑地心裡暗罵了句:****。
沒錯,就是個****,不過當地不得不用這號****,你辦不了的事,她出面,都不用動嘴,沒準摸摸大腿、揉揉胸就能把這地方上的土豹子迷得暈三倒四,大開綠燈。
幾個人有一搭沒一搭談話時才知道,是來了一個200多人的大劇組,這種大劇組可不像草台班子,只能帶來吃住收入,萬一劇組拍攝需要,道具、場地、建築甚至群演都需要當地解決,那可意味著很大的一筆收入哦。
「老馬……」
「宗老大,您放心,熱水熱飯早就準備好了。」
「住的呢?」
「早騰空,打掃乾淨了。」
「好來塢……」
「哎,在呢,您放心,要多少人,先緊著給他們。」
「不是,讓金總跟你們講。」
宗鵬程又過了一遍,金彥國此時才開口道著:「這是個拍戰爭戲的劇組,他們需要一個村落、兩個雕堡、一段城牆,要在一周時間裡完成,不能耽誤拍攝進度,我可是拍著胸脯打包票,才把人家請來啊。」
郝來運和祁連寶稍有遲疑,宗鵬程回頭訓斥著:「找個廢村不就行了,拉幾車空心磚,修個雕堡,還需要我給你找施工隊?」
「不用不用,我明兒就去發動,可這錢……」郝來運應承下來了,生怕又是打白條的活。
「連寶,你監工,現金結清,不夠從老馬這兒支。」宗鵬程道。
幾人應聲,這事情就定了,金彥國有點艷羨地看著這幫草莽商賈一眼,這辦事效率,快得嚇人吶。
說話著,車隊來了,金彥國帶人和對方接洽,旋即領著車隊回了鎮上,卸車的、開席的、請著導演、副導一行上座了。
馬開荒忙開了,直奔後廚,四下看看,做席的、炒菜的、洗涮的都忙著,一轉眼瞅著剛交工的那幾位送盒飯的,一招手:「黑球、三兒……過來,去,幫劇組來人搬行李去。」
「有加班費不?馬老闆。」仇笛問。
「數你吃得多,還好意思要加班費。」馬開荒訓了句。
包小三也湊著問:「有漂亮妞不?」
「你特麼真行啊,給導演準備的逼,你都敢想。」馬老闆罵了句,攆著三位好指揮的新人幹活去。
一半車駛進前院停著,另幾輛馬開荒指揮著泊到後院了,大箱子,成摞的,還有輛拖車,車裡載著兩輛裝甲車,還有成排的鋼炮、野炮,像來了支軍隊。
「我明白了,拍戰爭戲的來了。」耿寶磊驚訝地道,可沒見這麼龐大的陣勢。拖車直接把一條街遮滿了。
「要不咱們也玩去?這場面肯定牛逼。」包小三羨慕地道。
「不去,又讓裝屍體,你死上癮了是不是?」仇笛道。
三人嘴裡抬著槓,肩上扛著箱,那些演職員嘰嘰喳喳告訴他們搬到什麼地方,這沒電梯的鬼地方,一趟就喘,兩趟見汗,三趟就腿軟了,三個人幾趟都沒搬完,虧是馬老闆又嚷來幾位,七手八腳的用了一個多小時才把住處搞定。
「辛苦了啊,幹活的,後廚自己個去吃一頓啊。」
幹完活,馬老闆一腆肚子,一擺手就這麼收場了,煙都沒給撒一根。
苦逼久了,大多數人會習慣那種沒人權的待遇,那些雖然悍猛,可性子卻有點憨的漢子們,頂多再回後廚給家的婆娘帶上一份飯,包小三可不客氣了,鍋裡煮的羊排,他撈了幾飯盒,缽大的饅頭串了兩筷子,三個人做賊似的,揣起就走。
「站住!」
剛出門,一聲厲喝,陰暗中跳出一條大漢,直接把三個嚇了一跳的堵住了。
一看是後廚裡的丁大山,眾人心弦鬆了,不過馬上又緊了,這丁大山,就是那天晚上被灌了春酒,之後五天沒來上工的,來了又被馬開荒一頓臭罵,估計早懷疑上仇笛和包小三了。
「大個,怎麼啦?」仇笛客氣地問。
「那天晚上你幹啥了?別以為老子不知道。」丁大山捋著袖子,這兒的人都這吊樣,一句不對,第二句就用拳頭說話了。
還好,今天碰上文明人了,仇笛趕緊地勸著:「有話好話……到底幹啥了?你知道啥。」
「你給老子喝的什麼?」大個子一把揪住仇笛了。
「酒啊,小賣部買的,咱們素不相識的,我能害您?您看我這麼膽小怕事的,像壞人麼?」仇笛軟軟地道,這樣子讓大個子覺得就給他一拳都沒有成就感了,手僵住了,變拳為指,指著仇笛鼻子惡狠狠道:「那酒有問題。」
「什麼問題?」仇笛好奇地問。
「有那個……」大個子一猶豫,不說了,強調著:「就是有問題。」
這就進入到扯蛋環節了,大個子不好意思說,仇笛好奇地問,那倆在幫腔,說得越像丁大山無理取鬧了,他急火了,有點結巴地道著:「真有問題,老子喝了,回去幹了一晚上了。」
幹啥了,干婆娘了,三個人強忍著笑,給出了一副驚訝的表情,俱是豎著大拇指道:「強悍。」
「勇猛。」
「您這是真爺們啊。這不是有問題,這是您有能耐。」
「嫂子一定很滿意。」
三個人連著介誇著,丁大山倒沒怒意了,忿然反問著:「滿意倒是滿意了,那她以後再想滿意,我怎麼辦呢?」
「哦,我明白了,您是想找那晚上特別能戰鬥的原因,而不是來收拾我們來了,對不?」包小三把他往溝裡引了。
好像是,丁大山點點頭,那種感覺,好像真不錯。
「可我們真不知道啊。」耿寶磊道。
這話不中聽了,丁大山瞪著眼,又要揪耿寶磊了。
「別別,我知道原因在哪兒。」仇笛拉著他,放低了聲音道:「其實你一想就知道,原因在川味火鍋店,胡艷紅身上。」
呀!?這贓載得,別說包小三了,就丁大山也覺得不可能,他一納悶,仇笛問了:「那晚上,您喝的大部分酒,可都是她店裡,對不?」
「對!」
「那您說,平時是不是喝完回來,和嫂子幹那事,特別來勁?」
「好像是……」
「肯定就是,開飯店的火鍋裡兌點料,酒裡摻點藥,是他們的老本行啊,不讓你們嘗點甜頭,誰去呢?」
「不能吧,以前怎麼沒發現?」
「以前是量少嘛,這次是量不對了……對,還有一件事充分證明他們店有問題。」
「啥事?」
「肉墩那事啊,據我所知,肉墩就是糊里糊塗喝了她妹妹配的藥,然後光著屁股在大街上就瘋起來了……這事你知道不?」
「知道啊。」
「這不就得了,問題肯定在他們那兒。」
「他媽滴,原來是她!」
「對,就是她!」
仇笛煽風點火幾句,成功地把仇恨轉移了,丁大山猶猶豫豫朝川味火鍋店的方向去了。
仇笛回看人時,包小三和耿寶磊早愣住了,然後呵呵笑了,仇恨轉移到胡艷紅身上正好,估計丁大山未必敢惹祁連寶的相好,這啞吧虧只能悶聲吃了。
「仇笛啊,厲害,要不是咱們幹的,我都相信你的話了。」耿寶磊笑著道,給仇笛豎了個大拇指,包小三卻是追問著:「喂喂,你怎麼知道他一喝酒回去就幹那事,說得還蠻像的。」
「一對傻X,這地方的娛樂項目,除了打老婆,就是和老婆****,他不幹那事,還有事可幹麼?」仇笛道。
三人勾肩搭背,笑得那叫一個不亦樂乎。
下一刻,三份羊排,兩串饅頭,都擺到了管千嬌的桌子上,她好感激地看了三人一眼,這些天,全靠手腳不乾淨的包小三順回來好吃的,今天升級了,三人一起往回撈了。
「謝就不說了啊,反正你們也沒花錢。」
管千嬌坦然吃著,笑著和他們打了個招呼,然後關切地看看耿寶磊問著:「還吃得消嗎?」
「還行吧,差點就不行了。」耿寶磊訕笑了笑,三人數他最弱,一直拖後腿呢。
說到此處,包小三可是有話講了,他插嘴道著:「我都有點喜歡上這地方了啊,有錢賺,有肉吃,不像在首都那鬼地方,光能幹活還不成,挑你長相呢。」
估計經歷過長相改變命運的事太多了,讓包小三覺得這裡很不錯,最起碼他這雷人長相在這裡一點都鶴立雞群,心理滿足不清楚,但心理平衡絕對是有的。
兩人嗤笑了三兒幾句,仇笛問著管千嬌道著:「第二旬快結束了,有什麼消息嗎?」
「對,漲錢的事,嬌你跟他們講了沒有?」包小三期待地問。
耿寶磊剛斥他一句,別什麼也講錢,小三說了,那好,把你的給我,我就不講了。回答他的,自然是個幽怨的眼神,耿寶磊一使這招求包養,肯定讓包小三全身惡寒,不敢再挑逗了。
「好了,你們別鬧了,有一個好消息,兩個壞消息,你們先聽什麼?」管千嬌現在孰無氣質了,筷子插饅啃著問。
「好消息。」耿寶磊和包小三齊齊道。
「不,壞消息,壞事放後頭,聽起來鬱悶,還是先聽壞消息,好歹還有好消息給振奮一下。」仇笛道。
這一提議通過,三個人期待地看著管千嬌,就聽她道著:「我剛剛和唐瑛通過話,她對調查又提出了新的要求,目標就是除主城的景點外,外圍前後盤溝、黃金溝、馬匪山、大南營幾處小景點,它們的位置、現狀、盈利能力,以及是否具有開發價值等等。當然,還包括控制餐飲這些人的詳細情況。」
一說這個,三人都笑了,管千嬌一好奇,包小三說了,這算什麼壞消息,那事簡直是手到擒來,瞅空轉悠一圈去就行了,平時沒什麼人,頂多有小劇組取個景什麼的,而餐車,是天然的偽裝。而且呀,仇笛也說了,只要查一查盒飯銷售流水賬記錄,差不多就能知道那些外圍景點一年中有過多少人多的時候,而那賬本,就掛在廚房裡,每天馬老闆收票結算時,都會記上幾筆。
哇,太容易了,這就好,管千嬌鬆了一口氣,說著第二條壞消息:「公司給出的最新消息是,還有另一組人也在和我們做著同樣的事,是職業的商務調查人員,有可能是商業間諜,有幾個人、來了多長時間了,我都不知道。」
「什麼?還有這事?」包小三火了,這尼馬不是搶老子飯碗麼?
「有什麼後果?」仇笛嚴肅地問。
「很簡單,同行是冤家,那怕就公司裡的同事,也是冤家,可以這樣假設,如果是哈曼派出的另一組人,以他們的專業水平肯定要走到我們前面,那我們身價可能就要打個對折了,而且稍有紕漏,都有可能導致我們出局……假設不是哈曼派出的人,是其他商務調查公司的人,那後果可能更嚴重。」管千嬌道。
「有多嚴重?」耿寶磊問。
「他們可能走在我們前面,讓我們的調查結果一文不值;或者更狠一點,把這事捅給被調查的那家,你說後果是什麼?」管千嬌問。
包小三得瑟了一下,瞬間想到那幾位狗仔隊的被當街痛扁的場面了。
「那公司應該是判斷吧,不一定就有。」包笛問。
「我覺得有的可能性更大,假如是一次實習,他們應該有對比,不能我們說什麼就是什麼,要是糊弄他們呢?假如是一次實戰,那就更可能有了,一個公司進行商務調查,委託兩家不同的承包方,再正常不過了。」管千嬌道。
她看著仇笛,意外地並沒有發現緊張的情緒,不僅他沒有,似乎包小三和耿寶磊僅僅是緊張了一下,然後瞬間恢復正常了。
還好,神經大條的是好事,最起碼沒有被嚇住。
「咱們把他們先找出來,揍一頓打跑得了。」包小三惡狠狠地道。
管千嬌倒被噎住了,卻不料仇笛頜首道著:「嗯,我也是這樣想的,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管千嬌眼神滯了下,和耿寶磊相視笑了,這壞消息好像不是什麼問題了,包小三和仇笛已經在商量,怎麼找競爭對手了,就像快遞搶生意一樣,守在收貨客戶地門口,輕者扎胎放氣,重者把車扔溝裡,再不知趣,直接揍得他找不著東南西北。
「好了,好了,別擺乎你們那些爛事了,我醜話可說前頭了啊,咱們這出門在外的,得多留幾個心眼,萬一有事,也好有個應對。」管千嬌道著,她意外地看看桌上的羊排饅頭,心裡總有一股子說不上來的感覺,甚至有點像家一樣的錯覺。
「沒事,對我們來說小意思。」包小三無所謂地道。
「這個不算難解決,大不了咱們扯乎,好消息呢?」仇笛問,管千嬌一賣關子,仇笛一指道著:「我知道了,價碼漲了。」
「對,比上旬的翻倍。」管千嬌眼一睜,最振奮來了。
「四千,一天四百?」包小三驚呆了,小夥伴們都驚呆了。
管千嬌點點頭,沒錯,就這麼多。
這個反應可真強烈,包小三怪叫著,在她床上打滾,樂歪了,仇笛一拍巴掌,干了,在首都累死累活一個月也就四五千,還得好年景,這錢來得太輕鬆了。就是嘛,耿寶磊也說了,兩份工資呢啊,馬老闆再給一份,這月薪過萬,原來真不是夢吶。
三個鬧騰著,被管千嬌攆出房間了,回到自己住的房間,又繼續鬧騰,已經在商量著這筆錢怎麼花了。管千嬌幾次走到門外,想叫仇笛出來,有很多話憋著讓她很有傾訴的慾望,不過猶豫幾次之後,她還是放棄了。
因為她,真的不知道怎麼開口………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1:32:59
本帖最後由 geq 於 2016-4-14 11:43 編輯
第一卷 谍影满城 第18章 臨時起意
第二天,天不亮管千嬌就被吵醒了,突突突的拖拉機和柴油三輪車的聲音,推開窗戶,遠遠看去,大街上畜力車、農用車,成隊地走,隨意問了一句,房東家婆娘說了:現金拉沙拉水泥,都忙著上工去了。
這地方,又要有建設項目?
這個疑問來的快,解決得也快,她下樓準備去吃早餐,意外發現了昨夜來此的攝制組和那些龐大的道具車,很快判斷出,是劇組又給鎮上帶來福利了。果不其然,今天的開飯特別早,她出來時,已經有很多吃完的漢子跳上車走了,鎮上的名人郝來運正扯著嗓子喊著:小工一百八、大工三百,中午管飯,去得趕緊走啊。
幹啥呢?
修雕堡、壘城牆,可能為了滿足戰爭場景的需要吧,畢竟在這年代,拍爆炸場景,恐怕也就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才有可能。其他地方,那些遍地的電線桿子就能劇組難得無處下手。
坐到街頭地攤位置上,管千嬌掏了張紙巾,細細地擦拭下桌凳,要了一碗羊雜火燒,人卻是心緒不寧地四下看著,忙碌的居民行色匆匆,早起的劇組人員三三兩兩,好奇地走在這個塞北小鎮的街頭,偶而還會有不和諧的場景出現,一兩輛價值不菲的越野車轟轟駛過,那肯定是載著導演或者劇組人員先行看場地去了,這些每天都在更換的面孔裡,讓管千嬌犯難了。
對,那個潛在的競爭對手,給此行蒙上了一層陰影。
如果在這個鎮上,也有像他們這一隊收集商業情報的對手,會是誰?會藏身何處?會以什麼樣的方式收集呢?
哦……一碗漂著紅辣椒的羊雜放到她面前時,嚇了她一跳,不過旋即給小老闆一個靦腆的笑容,接過了餅子,掰開,就著能辣出汗的油湯,細嚼慢咽地吃著,心裡卻是想著其他的事,那三個夯貨不知道起床了沒有。
想到這三位,她情不自禁地笑了,如果其他人聽到這種不利的消息,恐怕得發愁,可那三位卻像打了雞血一樣興奮起來,彷彿沒競爭還幹得不來勁似的,越是這個樣子,越讓管千嬌覺得擔心,畢竟都是新入行的,和那些專業收集商業情報的肯定有差距,萬一對方也知道他們的存在,那後果,實在令人堪虞。
無功而返?那是最輕的後果了。如果敗露、如果被刺探方發覺、如果這其中牽扯的經濟利益受到威脅,那這個剽悍的地方會用什麼方式解決,可想而知。
「嗨!」
有人在耳邊吼了,嚇得管千嬌差點扣了碗,一回頭是包小三,她翻了一白眼,沒理這貨。
「哇,嬌也變得這麼剽悍啦。」包小三咧著嘴道,是對管千嬌毫不在意地吃那碗辣羊雜感慨,管千嬌看看仇笛和耿寶磊在遠處,她隨意問著:「吃了麼?給你們要三份?」
「我們早吃了。」包小三道,坐到了管千嬌身邊,湊近乎,看看時間補充著:「我們早起來了,在鎮上轉了一圈。」
「不用上工啊?」管千嬌問。
「車還沒來。」包小三道。
有一搭沒一搭說著,管千嬌草草吃完,起身時,包小三早搶著付錢了,她笑了笑,眼皮抬著瞅包小三傻樂呵的樣子,包小三卻像做賊一樣向她勾勾手指,幾步之外小聲告訴她:「我們起了個大早,找那個間諜去了。」
「大早上?找著了嗎?」管千嬌哭笑不得地道,能找到,那還能是間諜?
「沒有。」包小三傻不拉嘰的表情,給了個不意外的答案。
走到了耿寶磊和仇笛跟前,她隨意問著這個劇組,耿寶磊說了,應該抗日劇,瞧瞧都是日軍的裝備,規模不小,坦克和裝甲都用上了,郝來運已經開始招群演了。管千嬌卻是提醒著眾人道著,我們可能還漏了一項,像這種臨時的大型劇組來屯兵鎮,場景佈置、飲食、群演帶來的附加經濟效益應該相當可觀。
她正解釋著,這一塊要納入到下一步的收集範圍,包小三發現新的刺激了,拽著仇笛和耿寶磊,示意著看賓館的方向,出來幾位都市潮女,剛剛出來,站在賓館門口得瑟了一會兒,又被凍得回去了。
這地方晝夜溫差大,估計回去加衣去了,驚鴻一現的美腿讓包小三嚥著口水,好奇地問仇笛和耿寶磊道:「這樣的滴妞,是不是在電影裡,要被鬼子姦殺的那種?」
仇笛一笑,豎著大拇指:「太有想像力了,肯定是。」
「你倆胡扯,那裡面要有女一號,劇本能那麼做麼?不得被觀眾罵死。」耿寶磊道。
「你才胡扯呢,昨個好來塢還說了,要想上位,先得陪睡;票房過億,全靠肉戲。」包小三擺乎著新學的東西,耿寶磊聽不下去了,糾正著:「郝來運就一演職中介,還是群演中介,他懂什麼。」
「好像你懂似的,人家能把人組織起來,能掙了錢,那就是本事,正經八百演員都沒他掙得多呢。」包小三道。
這倒是實話,這個影視基地最掙錢的恐怕不是影視,而是盒飯;這個影視基地裡的人最掙錢的恐怕不是演員,而是組織演員的中介。三個爭論著,不過都屬於不看國產劇的主,爭論來爭論去,到了日本鬼子現代藝術片上,咦,找到共同點了,都喜歡看。
「停!」跟在背後的管千嬌一嚷,三人齊齊收聲,馬上換話題了。
「仇笛,你們怎麼準備怎麼辦?」管千嬌問,仇笛愣了下,馬上明白管千嬌所指了,他湊近了,壓低了聲音道著:「我想這樣,該幹嘛,咱們繼續幹嘛,只是得多留個心眼,小心一點,當然,最好的方式是能把人找出來。」
「怎麼找啊,對方如果是專業人士,可能比我們還要更小心。」管千嬌道。
「未必,我覺得有跡可尋。」仇笛道。
「說來聽聽。」管千嬌好奇地問。
「我來我來……」包小三搶著說了:「仇哥說了,他玩鼠標的手,拿不了鐵鍬;他會偷拍會分析的,他扛不了白面大米;他會賣情報的,未必會賣盒飯啊……」
解釋了半天,管千嬌雲裡霧裡問:「你說的什麼意思?」
耶,包小三解釋不清,一拉仇笛:「得,還是你來吧。」
仇笛笑了笑,說了個排除法。如果在這裡收集情報,呆的時間肯定不會短了。而不是本地人,又在這地方呆的時間長,這種情況不難找;如果要收集有關宗鵬程的情況,那他肯定要對面前這個賓館格外注意,宗鵬程又不經常來,所以,設置一個固定監視點的可能性很大。
說著他指指賓館對面,成群的民居,那裡面有不少是出租房,一下子讓管千嬌的眼睛亮了亮。
還有呢,仇笛解釋著,如果想瞭解的更清,那對方肯定要設法瞭解餐飲的收支情況,詳細瞭解這個情況,如果不去餐飲部扛大米,那就只剩下兩種可能了:偷拍餐車或者接觸餐飲部裡面的工作人員。
「我明白了,如果偷拍餐車,計算每天的出入貨量,也有可能在近處設置監視點,和前面的是重合的。」管千嬌道。
「對,這地方很難溶入,總不能他們也有三兒和仇笛這身子骨,混進搬運工的隊伍裡吧?如果有,我們早知道了。」耿寶磊道。
管千嬌心裡一輕,她看看地形,瞬間有主意了,一言不發,急急往回返。
三個瞠目回頭瞧著,那嬌小玲瓏的管妹妹,給人的感覺卻是越來越透著一股子古怪,耿寶磊笑笑道著:「她很投入啊。」
「你也很投入啊,看得快流口水了,想插入啊。」包小三遮住耿寶磊的眼睛了,氣得耿寶磊狠狠剜了他一眼,仇笛呲聲被逗樂了。
這時候,遠遠地聽到了馬開荒老闆吼聲:站著挺屍呢?快來幹活。
三人趕緊地加快步子,往餐飲部的大院裡奔去,不多久隆隆車聲駛近,一天的忙碌又開始了。
………………………………
………………………………
一個小時後,管千嬌出現在影城賓館的街路上,靈光一現的想法是,如果能把賓館對面那一片幾百戶民居走一遍,或者挨個看一遍,說不定就有發現,畢竟這裡的長住外來人口不多,租房都是按天收費的。
不過站到這兒她才發現自己想得太天真了,怎麼敲人家門,怎麼進去,說什麼,都是問題,別沒找到對方,先被對方看破那可就悔青腸子了。
躊躕了很久,沒有想到安全的偽裝方式,她放棄了。
兩個小時後,她到了村北,華鑫渡假村那幢爛尾樓,這個垃圾圍著的地方不防賊,很容易進入,沒有驚動帶孩子的破爛娘,她發現了不止一個出入口可以進入這裡,此時的她有點小興奮,她判斷,偷拍避免不了遠程取景,取全景,如果要這樣做,村北這個制高點是最佳的選擇。
從三層開始,她細心地,一點一點看過,建築垃圾、疑似人跡,仔仔細細搜索過,在頂樓,當她最後看到幾個煙蒂時,站到這個地方時,她笑了。
未燃燼的煙蒂是小金橋牌子,當地可沒有這種煙,而且在她所站的位置,直線距離影城賓館不超過三公里,正好可以把屯兵鎮中心一覽無餘,在這裡架一台高倍鏡頭的話,完全可以拍攝到賓館大門、餐飲部的大院子,以及出入行人行車。
她此時很確定,已經有人這麼做了,而且在這裡呆的時間和次數肯定不短。
可接踵而來的問題讓她蹙眉了,是誰呢?
在這個流動人口上萬的邊塞小鎮,來自五湖四海的劇組、演員、遊客走馬燈似地換,這人可怎麼找啊?
這個疑問困撓著她,她一直枯坐在頂樓冥思苦想,可結果仍然在行與不行之間徘徊,如果有另一組,如果發包方委託的不僅是哈曼公司,那對方肯定和他們是同時來的,也就是說,在這裡已經呆了近三周,這種人應該很容易找,但要不動聲色、不被察覺地找出來就難了。
怎麼辦?
她在愁緒百結中思忖著,一直到日上三竿,一直到這個午後,直到餐車出行,又歸來,她還在觀察,那個隱藏在暗處的同行,這個時候,會不會也在窺探。
她拉伸了單筒的望遠鏡,又一次指向賓館方向,看得相當清楚,幾乎能辨出行人面孔,不過沒有看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卻發現了仇笛、包小三、耿寶磊賊頭賊腦從餐飲部的大院溜出來了,她心裡一驚,省得這三人又要出麼蛾子,趕緊跟著他們的去向,不多會,三人扛包的、搬箱的、提籃子的,從賓館左近那個小超市出來了,眼看著鑽進了民居胡同裡。
「哇!?我比豬都笨。」
管千嬌一瞬間省悟他們要幹什麼了,直拍自己的額頭,快步下樓,奔回了鎮裡…………
……………………………………
……………………………………
「嬸……有人麼?」
「有人麼?」
仇笛探頭探腦,包小三賊頭賊腦,院門口喊著,眨眼掀簾子出來位滿臉砂點胖嬸,瞅著來人嚷著:「幹啥呢?」
「你這兒租了幾家人?」仇笛問。
「你管俄家租了幾家人。你們幹啥滴?」那嬸不配合了。
「給超市馬嬸家推銷點東西。」仇笛走近了,端著一箱火腿腸、方便面飲料之類的,包小三湊上來解釋著:「有的快過期了。」
耿寶磊也湊上來說小話了:「有剛來的外地人,賣給他們點。」
「你這幾個孬娃,咋能幹這事涅?」麻子臉嬸指著他們咬牙切齒地道,賣過期吃的,這像馬胖子家的風格。
不過話隨即被打斷了,被兩袋乾脆面打斷了,包小三直往嬸手裡塞:「嬸,這個沒過期,給娃吃……幫幫忙,我們給馬老闆打工涅,多少總得賣點吧。」
「啊,賣不了俄可不管啊。」麻子嬸兩袋乾脆面一揣,道德底線瞬間崩潰,樂滋滋回屋了。
趁這機會,仇笛趕緊發問:「嬸啊,你住了幾家啊,啥時來的?」
「都是昨天來的。」麻子嬸隨意一句,掀著簾子進去了。
哎呀喂,三個人傻眼了,情況倒是問到了,但不是三人想要的情況,不一會兒出門了,包小三悻悻罵著:尼馬,賠了兩袋乾脆面,好幾塊錢呢。
一家完了,下一家,村裡的婆娘好對付,一瓶飲料、一袋方便麵,基本就搞定了,三人都是賓館廚師的扮相,打著馬開荒的旗號,還真沒有人懷疑,只是連走十幾家,東西快賠完了,就是沒有問到,在這一帶租房住夠三周的人。
「喂喂……過來…過來……」
管千嬌在胡同口追過來了,三人回返,四個腦袋湊一塊了,管千嬌問著:「你們是想,用上門推銷的方式,接觸一下租住戶?」
「對呀。」仇笛點頭。
「這個辦法好,盡量拍下來啊。」管千嬌提醒道,耿寶磊亮了亮腕上的手錶,那是已配的裝備,一摁表側面的觸點就拍照。
不過有人不樂意了,包小三道著:「好個屁,都快賠一籃子東西了,都咱自己買的。」
「只要能找出來,錢算我的……我再去買點東西啊。」管千嬌興奮地加入了。
繼續「推銷」,不一會兒,管千嬌吭哧吭哧抬了件飲料回來了,給放到了幾個人肩上。
又一家,敲響了人家房門,一位大鬍子站在門口,警惕地看著三人,那樣子百分百像壞人。
「哥,要飲料火腿腸方便面麼,優惠價提供,送貨上門。」包小三道。
「小賣部就有,想宰人是不?雪碧多少錢?」那人隨口問,估計沒少被這地方的物價坑過。
「八塊。」仇笛道,給了個不準備賣出去的價格。
「不要。」那人回身要關門。
「喂喂,等等……哥,還有好東西呢,這地方的特產,淫羊藿,植物性壯陽藥,比偉哥效果還好。」仇笛拿著小半瓶,上次做剩下的,還兌了點水,那人瞪了仇笛幾眼,斥了句:「這地方特麼小姐都不來,你壯那陽幹嗎呢。」
說著,彭聲關上門了,不過一轉身的功夫也看到了,是位搞寫生畫的,屋子裡放了一堆油畫,還豎著大畫架。
下一家「推銷」,家裡一位耳背的大爺,一根煙夾到耳後,成功進入……
下下一家,家裡留守著兩位半大的小屁孩,哥倆只給了一瓶飲料就說服了,還沒上樓,那哥倆因為一瓶飲料早打起來了……
再下一家,門鎖著,誰也沒料到包小三大發神威了,一根細鐵絲就把那把破鎖捅開了,三人窗戶上照了幾家租住的房間內景,匆匆溜走,包小三又把那破鎖,居然原樣鎖好了,仇笛倒不意外,耿寶磊卻對破爛王出身的包小三可能具備的開掛能力,又多了一層認識。
又下一家……
四個人像不知疲倦的活雷鋒,把掏錢買來的東西流水介地送出去了,下午還得幹活,幹了幾個小時,又回來繼續,一直幹到繁星滿天,然後幾個人瞠然發現,唯一的效果是,幫小超市那馬胖子老婆,「推銷」掉了一大堆過期食品。
當然,收穫還是有的,只是對於牛眼識草的幾位,實在說不清收穫是什麼,晚上聚到川味火鍋店吃飯的功夫,管千嬌把提取出來的照片給大伙瞧著,這個想法不可謂不奇妙,還真把影城賓館周邊民居長住的客人挖了個七七八八,一個畫家和他的助手,兩個收購破爛的長住戶,還有三家玩具廠的代表,專做各類道具、服裝的設計……對了,還有幾個販水果和收皮毛的,也在這裡呆的時間不短了。
人數還真不多,如果依照對進入時間的判斷,似乎就應該是這麼個樣子,似乎就應該在這群人裡面能找到點端倪,可幾人看著看著,都傻眼了。
「我看著都不像啊?」包小三道。
「我怎麼看著都像?」耿寶磊道。
管千嬌噗哧聲笑了,臉蛋上兩個好看的小酒窩,仇笛有點不好意思的撓撓腦袋道著:「我再想想啊,這種人還真不好找,所謂商務間諜,其實就差不多像一個兼職一樣對吧?實在不好判斷啊,當畫家、販水果、做道具,都可能做這個兼職啊,嘖。」
難住了,沒有明顯的特徵,誰能知道間諜長成什麼樣子?
「上午還吹牛逼說很好找,看看。傻眼了吧?」包小三斥著仇笛,邊大嚼著水煮羊肉,錢到位了,幾個人的生活眼看著就水漲船高了。
「這你可不能埋怨仇笛。」管千嬌挾著肉,笑著道:「就對方知道我們在,他也無從去找啊,誰能想到,你們混在搬運工和群演隊伍裡?」
「千嬌,那你說,這個對手的存在,危險有多大?」耿寶磊擔心地問。
「他不危險,危險的是那一方。」仇笛道了,筷子指指影城賓館的方向,這句話讓管千嬌點頭稱是。
對呀,萬一有所紕漏,讓鵬程商貿這群商業土匪揪住,那可不是一頓揍能解決了的。耿寶磊想了想,自言自語道著:「沒那麼嚴重吧?你們別嚇唬我啊。」
包小三呲了,仇笛放慢地下筷的速度,笑著給大伙講著他經歷過的故事,最早他打工的一個照明設備分公司,因為債務糾紛被另一家吞併,接收方那家知道怎麼接收的?直接運來的兩大巴,一百多號人,人手一根像膠棍,進廠直接就是攆人,知趣的馬上滾蛋,不知趣的棍子攆著你,照樣滾蛋,不到一天就搞妥貼了,然後公司一換牌,手續一辦,大局就定了。
仇笛說,瞧哥這身子骨,打兩三個沒問題,不照樣老老實實不敢吭聲,欠了仨月工資都沒敢去要。
這故事聽得耿寶磊後背發癢,不舒服地挪挪座位,包小三倒是經歷多了無所謂,直說那算個逑,就我們幹的那快遞上,三天不打一架就不舒服,一個區窩著七八家快遞公司,誰收貨誰就掙錢,收不著貨他不但不掙,還得賠錢,那個不是拼了命地幹。不硬氣撐不住場子,收破爛的都敢來欺負你。
「喂喂,走題了啊,說說下一步怎麼辦呢,因為這事我今天心裡老懸了。」耿寶磊攔著話頭道。
「我把辦法已經說了啊,沒聽明白?」仇笛道。
「什麼時候說了?」管千嬌愣了下,不過這小姑娘冰雪聰明一下子反應過來了,驚訝地道著:「你是說,借刀殺人。」
「對呀,咱們勢單力薄,可鵬程這幫土匪厲害啊,要是知道誰動了他的蛋糕,那不得往死裡整?」仇笛表情異樣地,似笑非笑地道,包小三聽不明白了,嘴裡嚼著吃食,愣怔地瞅著問著:「可還不知道是誰,栽贓給誰呀?」
「問題就知道是誰,你能怎麼辦?」仇笛問。
對呀,就知道有競爭對手,也只能望人興歎,貿然出手,不是連自己也敗露了。
這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管千嬌聽得茅塞頓開,忽靈靈的大眼盯著仇笛,等著他的下文。
「千嬌發現了他去過華鑫渡假村的爛尾樓,咱們又查了這麼多長住戶,我想要查出他來難度真不大,真正難得是怎麼處理,當然,最好的辦法是把他攆走,省得攪和咱們的生意,所以這事,必須借助外力,否則光憑咱們幾塊料,根本不夠使。」仇笛道。
「詳細點。」管千嬌催道。
「機會就在眼前嘛,這部戰爭戲要在這裡取景,二百多人的大劇組,每天光吃喝拉撒開支就好幾萬,我今天聽說還要有航拍,別人眼裡是拍戲,可在商人眼裡這就是盈利,現場施工、餐飲、群演,能給屯兵鎮帶來多大收益,連咱們也很有興趣,難道那位不想知道?」仇笛問。
「我明白了。」耿寶磊道:「這個人近期肯定會設法偷拍。」
「如果到過華鑫的爛尾樓、又到過外景實地、又在這裡呆的時間和咱們相仿,那就簡單了。巧合的多了,他自己就要露尾巴。」管千嬌臉上慢慢地浮現出喜色了。
「這地方太容易搜集商業情報了,他一定開始掉以輕心了。」仇笛附合著,他和管千嬌像是心有靈犀一樣,當管千嬌試探著問:「從哪兒開始呢。」
兩人的眼光,不約而同地盯上了包小三。
耿寶磊像是明白了什麼,忍俊不禁地笑了。
飯畢,幾個人都沒閒著,管千嬌和飯店的胡艷紅早廝混熟了,偶而客多的時候還會幫幫忙,今天管千嬌格外慇勤,給胡艷紅寫了一板好看的菜單,喜得胡艷紅連連叫好。千嬌好像今天談興頗濃,和胡艷紅嘰嘰喳喳邊說邊干收拾碗筷和抹桌子活,儼然如一對小姐妹。
包小三、耿寶磊、仇笛趁著夜色悄悄摸到了華鑫渡假村那幢爛尾樓,包小三負責和老鄉侃天扯蛋,仇笛和耿寶磊卻像作賊一樣,悉悉索索忙碌了半天,又藉著夜色掩護,悄無聲息地退了出來…………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1:33:20
本帖最後由 geq 於 2016-4-14 11:42 編輯
第一卷 谍影满城 第19章 人人編劇
同行的暫且放下了,挖了個陷阱看來只等著獵物上門了。包小三、耿寶磊簇擁著仇笛第二天高高興興去上工,三人相視總是那麼壞壞的、詭異的笑容,就像逗肉墩脫光、給大個子喝春酒一樣,似乎又搞下什麼惡作劇了。
當然,這事一般人不會告訴他們滴,瞧著三位吃完、和工人們打著招呼,進了大院還摸摸馬老闆那幾條牧羊犬的腦袋,別說人了,連這兒的狗都和他們關係越來越好了,管千嬌是越來越放心了,這三位的苦逼經歷,簡直就是為了這次偵諜量身打造的,想找破綻也難吶。
他們這個小團隊的事情暫時放下,可鎮上新來大劇組的事,卻在這一天剛剛開始。
修雕堡的根本沒回來,是連夜柴油發電照明干的活,大早上換一批人繼續去,這邊修著取景,那邊的拍攝已經開始了,一大早鎮上的車加上劇組自帶的,把成批的演職員,群演和保存的很金貴的武器道具,浩浩蕩蕩往拍攝地送。
飯菜加量了,看今天準備的量,就知道規模是到屯兵鎮首次見到。
卸完貨,米進鍋、菜上案,切成條,肉分開,絞成片,各項工作有條不紊地進行著,數日的鍛煉,就沒接觸過廚房的耿寶磊幹得也有模有樣了,幹活的時候,馬開荒老闆腆著肚子,提著狗鏈子,照例要巡邏了。
這巡邏有說道,偷懶的不是挨一腳就是挨一鏈子,手腳慢的肯定要喝斥你幾句,那怕就洗菜多用點水的,馬老闆都會扯著嗓子吼:「行了行了,洗那麼乾淨有屌用,又不讓你吃。」
這時候,包小三就拍馬屁了,應聲道著:「不乾不淨,吃了沒病,是不是啊馬老闆。」
「對,瞧這孩子多有文化。」馬開荒不吝表揚包小三一句。耿寶磊每次都要笑得差點切手。
巡邏一圈,他就出院子了,逗逗他那幾條牧羊犬,擱門口躺椅上曬著太陽喝點水,抽支煙,時不時進來再看一圈,用他的淫威監督著這個龐大的餐飲生意。
今天明顯是有動作了,仇笛和耿寶磊使了使眼色,耿寶磊會意,喊了聲要上廁所,匆匆奔出去,不一會兒若無其事的回來,朝仇笛微微頜了頜頭。
小動作,搞定。
什麼小動作呢,很快這個暢通的流程出故障了,那呼呼冒得旺旺的藍焰,越來越弱,有氣無力地停了,然後有人喊著:「馬老闆,火熄了。」
「嗨,我操你大爺的……咋整的?」馬開荒一捋袖子,奔回廚房了,這四十眼火連接的是隔壁液化氣罐子,一瞅就是供不上氣了,他匆匆奔到隔壁,一開門……噢一聲,趕緊後退,嚇得直咧嘴,滿屋的煤氣味道衝出來了。
「壞了,煤氣漏了。」仇笛一嗅,喊了聲。
「快跑,要爆炸。」包小三喊了聲。
這裡曾經出過炸爐的事故,傷亡倒沒有,就是把聽說過的嚇破膽了,一干頭腦不清的漢子、老娘們,扔下菜刀就跑,嘩嘩往門外跑,氣得馬開荒在背後嚷著:「沒事沒事,就漏了點氣,別他媽跑啊……我操……」
說著他也怕了,猶豫不定了,眼看著有人居然往懷裡揣一片豬肉跑了,氣得他扔鏈子,一個趔趄,倒把自己摔了一跤。
「快起來……馬老闆,寶磊趕緊扶著馬老闆出去……,馬老闆,您放心,我以前在飯店幹過,沒事,不見明火就沒事,我先關了氣,找到毛病,一通風就沒事了……趕快都出去……」仇笛喊著,濕抹布一沾,叫著包小三,一副奮不顧身的樣子,馬開荒早嚇慫了,拉著仇笛道著:「全靠兄弟你了啊,趕緊想辦法……我我,我給你漲工資。」
「沒事,您對我們這麼好,不漲我也得干呀……快寶磊,遲了就來不及了。」仇笛道著,水一沖大蒸籠布蒙頭沖了。
包小三扶著人,早把馬老闆身上的鑰匙給拽了,一廚房人,連滾帶爬地奔出去了。
人走完了,仇笛乾脆一關廚房門,槓子一頂,包小三手腳麻利地,早打開那張油膩的桌子抽屜了,蹭蹭翻著,拍著記錄。
不一會兒,仇笛在喊了:「都走遠點,我現在開窗了啊……」
又一會兒,包小三在喊了:「我關火了啊,看看外面有沒有明火……、
再過一會兒,兩人高的油污窗戶,被仇笛艱難地打開了,馬開荒老闆激動地指著仇笛道:「義士啊,這是尼馬傳說中的義士吶。」
耿寶磊想笑,憋住了,他鄭重地告訴馬老闆:「您收留我們,您才是真正的義士啊。」
相互恭維著,不一會兒仇笛和包小三兩人把一溜窗戶都打開了,伸著腦袋的包小三嚷著:「馬老闆,沒事了,氣閥漏了,換個瓶子就行了,馬上開火,繼續干。」
門通聲大開,馬開荒小心翼翼走到近前,呼地一聲,幾個爐膛驟然出火,讓他一顆心放肚子裡了,奔去隔壁,仇笛正把換下了氣罐挪開,那一人多高,三百多斤超大氣罐,頗是威武,仇笛提醒著:「馬老闆,這罐真有些年頭,閥都松得不像樣了,得換了。」
「哎哎……回頭就換,嚇死老子了。」馬開荒驚魂未定地道。
陸續都回來了,不過已經有嚇得跑回家的了,這地方的員工比想像中操蛋多了,一眨眼的功夫,居然丟了好幾塊豬肉,氣得馬老闆牽著狗,叫著打手,要收拾那幾個趁火打劫的。
「誰的鑰匙。」耿寶磊的戲出場了,在門口一晃悠,一看鑰匙又道著:「馬老闆,你的鑰匙,掛著你名章呢。」
「哦,拿來拿來……我都糊塗了。」馬開荒返回來,要走時,又喊了句:「黑球,三兒,看著他們幹活,誰特麼偷懶,給我使勁抽。」
說著,把狗鏈都扔過來了。
老闆匆匆走了,那些鎮上的漢子婆娘,看仇笛的眼神都有點不對了,肯賣力氣的倒是有,但肯賣命的可不多見,何況這種情況?不過誰也不懷疑,這三人很快要進入馬老闆的狗腿行列了。
「恭喜,升職監工了。」耿寶磊悄悄湊在仇笛身邊道。
「同喜,你也要成狗腿了。」仇笛笑著回了句。
這個時候,可能最高興的莫過於管千嬌了,她遠程接收著包小三手機裡的拍的圖片,興奮得眉開眼笑了,這個流水賬記得太清楚了,兩三個月的賬目,一覽無餘………
………………………………
………………………………
小小的插曲沒有影響到正常的生意,等馬開荒從外面回來,他意外地發現,儘管少了四個人,家裡的活還是安排的井井有條,盒飯封裝進厚厚的泡沫塑料箱子裡,已經上貨一半了。
他進廚房,開了抽屜,打著電話問著前方需求,歪歪扭扭地記錄下來了,嚷著幾個送貨點,影城多少、工地多少、後盤溝拍攝地多少,一一記好,起身嚷著隨行人員。
這時候,仇笛小跑著奔上來了,他好奇地問著:「馬老闆,後盤溝,要不我們去吧?」
「那兒沒多少,你扛大梁的,影城這邊得你們對付啊。」馬開荒立馬道。
哎喲,看來太優秀了不行吶,想去的地方都輪不著你呢。
「影城這邊順當,誰也能幹了,後盤溝遠,得看著點,那不還得送水麼。」仇笛替老闆考慮道,包小三湊上來道著:「我也去,還沒去過後盤溝呢。那兒拍打仗片呢,我們看看去。」
「那些扯蛋劇能把你們噁心死,咱們這兒拍的片,大部分就指著往爛住拍呢……那去吧,路上小心哈。」馬老闆隨意道著,一想也是,新的配送點,還是得用信得過的人不是?
一切都幹得順利無比,裝車走人,三個人在車上拍著巴掌相慶。隨著隆隆開拔的貨廂,駛向目標地。
「都說了吧,這太容易了。」包小三對兩人道,需要這裡的詳細情況,於是三人討論了一個這樣的鬧劇,一勞永逸地把信息搞全了,仇笛示意說話小聲點,耿寶磊卻是好奇地問著:「是不是這就是最後一站了?完了咱們就可以回去了?」
「那肯定的,不過我現在都有點喜歡這地方了。」包小三道。
「下午回來和千嬌商量一下,我建議時間拖長點。」仇笛道。
「為什麼?」耿寶磊不明白了,剛才的事,著實讓他有點心虛。
「現在哈曼需要這兒的商務信息,你多呆一天,就有一天的錢,這一旬一天給咱們四百,下一旬,你說多少?最低也得這個數啊……好歹拖上幾天,咱們都多掙點,真回了京,指不定是什麼情況呢。」仇笛輕聲道著,耿寶磊眼眨巴眨巴看著他,有點心動了。
是啊,不可能不心動,兩份工資都不低,可上那兒找這麼好的事去,他徵詢地看著包小三,包小三卻是惡相畢露地指著仇笛道著:「你這人,太無恥了。」
耿寶磊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包小三什麼時候道德水平躥高了,包小三又是笑道燦爛無比補充著:「簡直和我一直無恥,我也是這樣想的,哈曼一天給四百、馬胖子給一百四,一天掙五百多,一個月就是一萬六……哎喲媽呀,哥快成資產階級了。」
他直捂著心口說話,生怕小心肝受不了跳出來似的,仇笛和耿寶磊也是相視笑著,看來對這個提議,意見不大,做通管千嬌的工作就行了,反正多長時間能調查清楚,誰又說得準呢?
路程一共有十五公里,不太好走,車行駛在沙化的草原上忽高忽低,磕磕絆絆的,後廂又吸灰,不多會全身就會蒙一層細細地沙土,三個人不時地起身拍打。偶而站在車廂上極目遠眺,這一望無垠的風景卻是讓人心胸大開。
長天、草塊,像兩塊涇渭分明的畫布,點綴著星星點點的綠色,在烈日炎炎中,炙熱似乎也是一種風景,讓你抹著汗,卻覺得天高地迥,別有一番風情的那種。
「看……工地就在那兒。」包小三道。
遠遠地三座雕堡、壕溝、鐵絲網已經成形了,人像螞蟻一樣來回穿梭著,耿寶磊估摸著道:「用了二百多人施工,大工三百,小工一百六,這地方又缺水,水必須從鎮上拉來,沒有動力,得自己發電……吡,光這佈景,得百萬以上的投資啊。」
「一部劇上億的多了,這點小錢,他們有的是。」仇笛道。
「咦我聽馬胖子說,怎麼著電視劇一開始就是往爛裡拍,啥意思?」包小三道。
「內行哄外行唄,投資商他們又不懂,製片懂啊,幾千萬上億的片子,隨便那兒省不出點錢來,照著投資商的意向拍,拍得不過審……這不過審可怨不著製片吧,反正賺了我也賺,賠了我也賺。」耿寶磊道。又補充了一句:「甚至這一行裡,很多根本就是洗錢,成立幾個空頭公司,作劇本了,搞道具了、作動畫,根本就是自己的錢轉悠一圈,然後就成合法收入了……往深裡查,一部爛劇沒過審,你怎麼知道投資了一個億還是一百萬?」
這是眾人在這裡學到的東西,貴圈水還真是深啊,來這兒拍戲的絡繹不絕,可能播的,愣是找不出幾部來,包小三可不動這個腦筋,他抿抿嘴道著:「不懂。」
「那你懂什麼?咱們可以試圖找點共同語言。」仇笛笑逗著包小三。
「我懂劇本。」包小三嚴肅地道。
哇塞,這貨就個搞惡作劇的水平,什麼時候懂編劇了?耿寶磊和仇笛愕然瞪著他。
「我真懂,那劇本太容易做了,經典場景肉戲場景:女主從高處失足跌下來,男主角飛上去救她,然後慢鏡頭,對視、旋轉、音樂、N久後掉下來,女主角很羞澀,兩人迅速分開以示授受不宜;然後又一個神轉折,一不小心失足跌倒,正好倒在女主身上對吻,然後特寫,兩人嘴親一下,迅速起身,害羞狀。」包小三示範著,手舞足蹈講著,講完了恨恨地說著:「就尼馬親一下都得水一集,每回看到這場景,氣得老子就想砸電視。」
耿寶磊和仇笛相視愕然間,哈哈大笑,直豎大拇指。
「還有呢,我以前最喜歡看武打片,每次仇人找到主角,總是拿刀指著主角狂笑:哇哈哈~~終於被老子逮到你了吧,看你這下往哪走。哼,老子告訴你(……得說十分鐘),你知道是誰出賣了你嗎(……再說十分鐘)。明明一刀解決問題了,就特麼說說說……」包小三憤然道著:「終於說完了,你媽B,救兵來了。」
耿寶磊和仇笛卻沒有料到包小三在爛劇上還有如此造詣,笑得兩人肚子直抽,三個人開始攀比了,這種雷同情節太好找了。比如死前吐口血,必定擺個POSS;好人死不瞑目,壞人無有餘辜。比如死前告訴你仇人名字,就沒一回能說出來的。比如女人一噁心狀,百分之一萬懷孕了;比如女主一哭,奔出門,絕對是下大雨了。
兩人搶著包小三的戲,包小三搶白道了,你們說的這個可以忍受,我看的這個絕對忍無可忍,比如N多劇裡兩人戀愛誤會了,男的追著喊,你聽我解釋。女的捂著耳朵說,我不聽,不聽,就不聽。男的繼續要搶著解釋,女的繼續喊我不聽……就這兩句台詞,能重複十遍,我操尼馬滴,有這十遍,早都解釋完了。
綜上所述啊,包小三講了,把老子看得蛋疼胃酸,不得不把電視給戒了。
三個樂得直在車廂打跌,車速放慢時,已經聽到了戲場的聲音,有人指揮著往邊上停一停,車停廂開,劇務遠遠地讓司機等著,應該是還有幾個鏡頭要拍,後盤溝是個廢棄的村莊,沒有人住了,但保留著原貌,就是為了方便那些劇組找舊社會的村落來拍。
仇笛、包小三、耿寶磊跳下車,拍拍身上的灰,走近了點看片場,鏡頭下,正在拍攝,似乎導演不滿意,讓退回去重來一次。
喲,居然是鎮上見過的那城裡美女,現在一身碎花小布衣,粗大的辮子,成了村姑打扮了,情節是她和一抹眼睛,似乎受委曲了,身後跟著一位武工隊打扮的男子,追上她拉著在說:
「秀蘭,你聽我解釋。」
那村姑捂著耳朵,搖著頭,生氣地道著:「我不聽,不聽,我就不聽。」
耿寶磊和仇笛瞬間回頭,看著包小三,這何止編劇呀,幾乎是預測到劇情了,三人瞠目看那句話重複了兩遍,然後同一時間哈哈哈哈大笑著,仇笛笑得一屁股坐地上了,耿寶磊笑得彎著腰,包小三張著血盆大口,笑得快喘不上氣來了。
這戲外戲來的太突然了,不一會兒,三人笑停了,卻發現戲場亂套了,攝制的演職全停了,導演正在生氣地嚷,他們仨被好多武工隊裝扮的演員圍住了………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1:37:51
本帖最後由 geq 於 2016-4-14 11:45 編輯
第一卷 谍影满城 第20章 即興演繹
「笑什麼?」
「有什麼可笑的?」
「那兒來的?欠抽了。」
幾個膀大腰壯,化妝的很有幾分地下工作者氣質的男子,個個眼睛不善地盯著三人,這三位出場直接把戲攪了,他們一笑,那邊演員情緒可全破壞了,本來扮著羞惱表情的女演員,反倒被戲外的笑聲打擾了,一看三個活寶,想蛋定也難吶。
「你罵誰呢?」包小三一聽來者不善,跳起來推搡了一把,幾個人瞬間撕扯著,悖然大怒間,眼看著就要大打出手。
「閉眼……」地上的仇笛猛喊了,包小三身經百戰,豈能不知,立時閉眼。
嗖嗖……幾聲,無風起塵,正眥眉瞪眼的武工隊員,一下子被揚起的塵土迷住眼了,手馬上縮回去揉眼睛,包小三興奮了,揚起手要打,胳膊被架住了,仇笛架的,架著他蹬蹬蹬連退幾步,包小三兀自不服的嚷著:「特麼滴,他罵咱們。」
「罵你欠抽吧,你真欠抽,你能打幾個?」仇笛訓著,直接扇了他一巴掌,包小三再看劇組百把十號人,說著就擁過來了,嚇得直後縮,耿寶磊跑得最快,早嚇得鑽車上去了。包小三一看耿寶磊這娘炮得性,差點連他揪著開打。
那幾位揉揉眼睛,又要追上來,這時候包小三和仇笛都有防備了,跑出去好遠,回頭嚷著:「嗨,打架是吧?我們可是送飯的,信不信我們都拉回去?」
那些人氣得一追,仇笛拉著包小三就跑,也不跑遠,跑幾步回頭就喊:「不吃我們拉走了啊……開車。」
司機也跟著起哄,說著就發動車了,這光景副導可急了,跑到車跟前攔著,又遠遠地嚷著作協調工作的郝來運,兩人分頭分開,副導嚷著演職員都回去,都還餓著呢,整個屁事?郝來運卻是把包小三和仇笛叫回來了,指著鼻子罵了一通。
「你們耍拽了啊,還準備打架是不是?」
「這都是財神爺,一拍走人了,誰給咱們送錢。」
「去,分飯去……」
郝來運三兩句頗識大體的教育,讓仇笛和包小三羞澀樣子直奔回車廂了,正好給了劇組個台階。回頭郝來運又是奔著和副導、導演陪著說好話,嚷著包小三端了幾箱水,挨個塞著,而且揪著包小三給眾人介紹著:「你瞧這孩子長成這傻樣,至於跟他生氣麼?」
還真是,那馬臉小虎牙的,醜得可愛的樣子,見了郝來運就傻笑的樣子,真讓一干義憤卦膺的演職員覺得沒意思了。
導演的興致也沒了,擴音裡喊著開飯,休息半個小時,那些演職員早被曬得出了幾身油汗了,次弟排隊到餐車前,領著盒飯加礦泉水,剛才準備打架的那幾位領飯時,眼神不善地盯著仇笛,有人道著:「小子,揚土的就是你吧?」
「給您送飯還是我呢?接著,多給您一瓶。」仇笛討好地笑了,那人生不起氣來了,悻悻瞪了眼走了。
耿寶磊心虛地小聲道了句:「哎,送完飯趕緊走。」
「怕個逑,敢尼馬犯犟,明兒給他們飯裡全部下春藥。」包小三咬著耳朵道。
仇笛一腳把他踹過了,井井有條的分著盒飯,包小三早被他這軟蛋表現氣著了,飯也不分了,憤然坐到駕駛室裡不理二人了。
不一會兒分完,一百多演職員四散坐著,站著,匆匆吃飯。
話說這當演員也真不容易,屯兵鎮這巨爛的伙食能吃下去是需要相當大的勇氣的,仇笛已經看到幾位女演員邊吃邊皺眉頭,半天才吃了一小半,他和耿寶磊坐在車廂裡道著:「真是暴利啊,我都想做這生意了,光盒飯一天能賣十幾萬。」
「也就想想吧,想做那有那麼容易?」耿寶磊道。
「你說……劇組今天在這裡,需要花費多少?」仇笛問。
「曬一上午呢,群演肯定一個人不少於一百塊加盒飯,場地是郝來運提供著,把他們介紹到這兒收多少錢就不清楚,你看,還有佈景的、再加上運輸、吃喝,不好算啊……」耿寶磊數了幾樣,這個沒有準確的數據,還真不好說。
是啊,這種賺錢方式也不多見,以這樣一個廢棄的村莊為基礎,也能帶來盈利,有點突破仇笛的認知了。兩人討論著,一時還真難下定論。
「哎你說啊,這麼大個劇組,開支有預算吧?」仇笛附耳問。
「當然有了。」耿寶磊道。
「那可能在誰身上?」仇笛問。
「副導,劇務都有可能。」耿寶磊看了化妝車一眼,那輛劇組開來的房車,然後他驚恐地問:「你不是想直接偷人家劇組吧?」
「不是不是。」仇笛搖搖頭,不過下一句卻是道著:「我是想製造點混亂,那樣就容易了。」
耿寶磊嚇住了,兩眼癡癡地看著仇笛,現在明白為什麼包小三一直屈居此人之下了,敢情要說壞,小三頂多嘴賤手賤,比這位可差多了。
不一會兒,仇笛又把包小三叫過來,畢竟剛剛和劇組發生過不快,一聽攪事,小三還沒聽完就點頭:
嗯,弄狠點,再讓他們拽!
………………………………
………………………………
這邊討論,那邊幾位小伙也圍著副導討論,估計心里餘怒未消,不過副導好像並不在意,安慰一句什麼,然後那些人臉上都微微笑了。
有戲,演戲的怎麼可能不會製造戲碼?
飯盒開始回收的時候,副導又喊上郝來運了,一招手道著:「來來,老郝……你給的這兒個群演有問題啊?」
「啊?不你們挑好了的,怎麼又變卦了?」郝來運嚇了一跳。
「這不劇情需要嘛,臨時改劇本都有可能……你看看,你挑的一個比一個不上鏡。」副導挑刺了。
「這不您說的,鬼子都要挑面目可憎的,那我就挑了幾個醜的。」郝來運道。
「再找幾個來,多點,一起上。」副導道。
「啊,這光景讓我去那兒找人啊,來回三十多里地呢。」郝來運犯愁了。
「那不現成的嘛。」副導一指餐車,轉身走了。
哎喲,對呀,郝來運一拍額頭,奔向餐車了,一把拽著仇笛和包小三忽悠著:「小子,你們交上狗屎運了,想不想掙外快。」
「又演屍體?不幹。」包小三噴了句。
「又想扣我們錢,不幹。」仇笛也噴了句。
「別別……」郝來運拽著兩人不放手,焦急地道著:「不演屍體,也不扣錢……演鬼子,燒殺搶掠幹不幹?」
「耶!真滴?」包小三陰暗心理被逗著了。
「多少錢?」仇笛警惕地打預防針了。
「兩人一百六……不,二百,哎對了,還有強。奸現場戲,想看不?」郝來運挑逗著兩人,兩人樂呵了,耿寶磊站在車上舉手道著:「我演鬼子怎麼樣?」
郝來運一看耿寶磊這細皮嫩肉的斥了句:「去去,你這長相不上鏡,離小三差遠了。」
這一表揚,可把包小三樂歪了,正要答應,那邊的喊話聲起來了:好來塢,快來,有女演員中暑了。
「哎呀特麼滴,就這個劇組事多。」郝來運顧不上扯蛋了,又顛兒顛兒奔了回去,一看,完了,這毒日頭曬得城裡姑娘那受得了,他嚷了兩位群演,把人抬到蔭涼地,仇笛似乎對此很上心,掐人中,灌霍香正氣水、還不見效時,他捏著女演員的後頸某部位,噗噴了一口水,叭叭兩個耳光,就在眾人喝斥聲起的時候,咦,那女演居然醒了。眾人趕緊地運到貨廂車裡,讓暫時休息著,眼看著今天的戲要黃了。
「今天怎麼這麼倒霉啊,進度越拖越慢。副導,雪兒有幾個鏡頭。」導演發愁地問。
「四個。」副導問了下劇務,回了句。
看演員這樣,估計是來不了了,郝來運追著副導問著:「喂,副導,可別改戲啊,我組織幾十號人來一趟可不容易啊。」
「不改都不行啊,她那樣怎麼上鏡?」副導道。
「可…她不是主角,不跑龍套的麼?」郝來運道。
「是啊,今天不拍的都是分鏡戲,你數數,現場還有幾個女的?」副導道。
郝來運一看明白了,女的就不到十位,除了女一、女二,剩下的都是村裡當群演的婆娘,總不能進這戲吧,一個小事故要毀掉一天的辛苦了,急切之間,郝來運靈光一現,奔上來拽著副導道著:「來來,我給你找個女配,絕對漂亮。」
「胡說,你這兒的女人,還沒牲口瞧著順眼。」副導挖苦了一句。
「那肯定的,我們這兒要是女人漂亮了,你們不得成牲口了。」郝來運反諷了一句。
兩人互相挖苦著,被拽到到貨廂前,郝來運分開人群,一指耿寶磊道著:「看,不錯吧。」
喲,耿寶磊詫異的形象,頓時把副導看得愣了下,這細皮嫩肉、膚如凝脂的、眼如星眸、唇紅齒白的,登時驚為天人。
「快,化妝,試下鏡。」副導眼睛亮了。
指揮下,幾個男的拉著耿寶磊就走,耿寶磊驚得不知所措了,郝來運在背後催著:「剛才不是想演麼,給你了機會了啊,能上鏡能挑上,給你五百。」
「五百……」包小三一愣,推著耿寶磊:「快去快去,多好的機會。好來塢,那我們呢。」
「一起去。」郝來運轟著。
仇笛和包小三興奮之下,剛剛商量的間諜活動,全給撂一邊了。
一見開鏡在即,全場忙碌起來了,化妝帳篷裡,黃軍裝、屁簾帽、大頭靴,給仇笛和包小三一穿,哎呀,活脫脫的皇軍形象出現了,一個接一個,不一會兒就站了一大群皇軍小隊。
那邊卻是在車上化妝的,不時地傳來叫聲,郝來運進出幾回看樣子才把人說服,等出妝下車,包小三和仇笛,和那群群演,愣怔片刻後,嘩聲爆著一陣哄堂大笑。
那長辮新織、那俏眼多情的、那一身紅裝繡花鞋的,可不是耿寶磊是誰?
耿寶磊欲哭無淚,羞得扭頭就要回去,又被郝來運拽住了,推推搡搡,幾度不情願的樣子,把看鏡的導演逗樂了,大喊著:「行,就他了……」
他抬頭又笑道:「邪了啊,這男扮女裝,比女的還漂亮。」
幾個圍著耿寶磊,女一女二紆尊降貴了,拉著耿寶磊勸著救場,耿寶磊這軟性子架不住幾句好話,為難地點頭答應了,副導把劇本遞給耿寶磊,一指角色,耿寶磊掃了幾眼,瞠然問著:「啊?我是被強。奸那個,不幹。」
說著要跑,副導拽著,女一女二號拉著。
「別呀,救場如救火啊,回頭姐給你找個好角色。」
「就是啊,這麼漂亮,不演女人多可惜。」
「加錢加錢……」
一群人圍一個,死活賴上耿寶磊了。
這頭就簡單多了,劇情不難,鬼子進村圍剿武工隊殘部,劇本統籌那個大嘴巴在這兒講了,要充分體現出鬼子的殘暴,佈置著誰開槍殺人,誰持刺刀捅人,誰拿著火把燒房子,還有誰……摁住那個婦女當場強。奸。
一說這個包小三就舉手:「我來我來,強。奸的事我來。」
「不行,你不行……這個得專業點,取角度很麻煩。」劇本統籌道。
「哦,那行,我不幹了,多找幾個人干他啊。」包小三哈哈大笑道。
這場合孰無一點正形,演練了幾出,其中有和武工隊幾位近戰的戲,莫名其妙的選到仇笛,仇笛一看那幾位不懷好意的眼神,要推托,不料那劇本統籌可不樂意了,直甩手道,沒事,對兩下招,他們就都被消滅了,做個樣子就行了。
忙碌了近一個小時配合,正式開拍。
第一景:村後,無數村民正向山上轉移,一位裹著白頭巾的武工隊員揮手著喊:鄉親們快走,進山躲起來。
一景演完,不少難民一轉身,趕緊換上日軍服裝,準備第二場景。
第二場可刺激了,隨著場上協調聲音,煙火、爆炸四起,百人日軍小隊,端著三八大蓋,為首揚著指揮刀,進村圍剿了。
這是全景,升降架上附拍。之後第二景,日軍端著刺刀,刺殺了行動不便的兩個村民,抬槍槍殺了一位跚跚走路的小孩。第二景,幾個醜漢扮的日軍,拿著火把,燒著房子,道具師在房間裡用機器製造的騰騰煙霧。
第三景,一「村姑」被日軍發現了,被堵在巷子裡,然後被兩個日軍摁倒,哧拉,撕衣服,露著雪白的香肩。哧拉,拽了衣服,紅紅的肚兜……巷口,排著隊的「日軍」都提著褲子準備來一發。
包小三舊態復萌了,笑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雖然知道是假的,可怎麼看怎麼可笑,耿寶磊亂踢亂蹬亂掙扎的樣子,太娘們化了。
「畫面太美啊,不忍直視啊,快,給他照一張。」仇笛笑著哆嗦了。
直到喊停,耿寶磊才一手捂胸,一手捂臉,羞急而奔,連導演和女一女二也笑得直抖,太像了,就現在披頭散髮的樣子,都看不出是男人來。
後面的副導還在喊著,那姑娘……不,那小伙等等啊,是先姦後殺,還得補個鏡頭。
第四鏡頭,圍剿武工隊的鏡頭,零星的戰鬥被分鏡了,兩位日軍被武工隊開槍擊斃,死相猥瑣,開槍的旋即被幾位日軍亂槍打死,來了個死不瞑目的動作,時長數秒。
仇笛和包小三加上村裡一位閒漢是一隊,劇本設計是從房上跳下來一位武工隊員,大刀砍殺一位日軍,然後其餘兩位日軍把這位彈盡糧絕的武工隊員刺死。
嘩……鋼絲吊著武工隊員持著明晃晃的大刀砍下來了,包小三即便有所防備,也被砍了個猝手不及,一聲慘叫,向後仰倒……身上的衣服裂開,血迸一片。
沒死,血是假的,可疼是真的。那邊剛叫這人動作不錯,包小三一屁股坐起來罵著:「******,真砍啊,疼死你爹了。」
「呵呵,總得做個動作吧。」那武工隊員笑著道。
媽的,藉機報復了,包小三正要發作,場外的郝來運持著喊話筒喊著:「躺下,再罵人扣錢呢啊。」
「躺下躺下……看我的。」仇笛道。氣得包小三看在錢的份上,又躺下繼續死了。
鏡頭返回來,站到了砍完的原位,補拍了包小三一個砍死的慘相,然後分鏡,下一組……
導演搖了搖頭,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他知道演員的情緒,不過不準備多說,喊了句:「都控制點啊……開始。」
一聲「開拍」,設計動作一砍一削一直刺,日軍受傷,武工隊員被斜刺出來的刺刀刺死,仇笛不幸的是受傷的那位,他現在明白了,這幾位傢伙故意讓他上場呢,戲裡受點傷,那叫活該。
就在那傢伙一揮刀砍時,他一縮頭,再一削,他一退,再一刺……仇笛飛起一腳踢落了刀,跟著槍托追進,狠狠一搗……那武工隊員一聲慘叫,四仰八叉躺在地上,起不來了。
「怎麼設計的?日軍什麼時候這麼勇猛了?」導演喊了,明顯不對嘛,這麼拍豈不是倡導鬼子的尚武精神。
「不是這麼設計的啊。」攝像師也傻眼了,喊了演員兩聲,半晌才哼哼嘰嘰動了動,不是裝死,是疼得起不來了。
這時候,那邊已經「死了」的包小三一屁股坐起來,指著這人哈哈哈地怪笑。氣得劇組人又要圍上來啟恤。
「嗨嗨、剛才講戲的說了,可以自由發揮啊,當鬼子總得凶狠點吧,光會殺老頭老太太?」仇笛持著長槍,好無辜地解釋著。副導追上來,看著這現場,悻悻歎了口氣,擺擺手:「再來一次。」
這回可真是強弩之末了,那演員忍著痛,有氣無力的招架了幾下,被後來的村民裝扮的鬼子,一槍刺捅得見血,靠牆軟軟地倒了。
幾個分鏡頭做完,包小三和仇笛奔回了拉道帳篷,邊換衣服,邊嘀咕著什麼,不過手指所向,是那輛戴著劇務的車,劇組自帶三輛,兩輛載人,剩下的這一輛,應該就是指揮中樞了。
「上面好像有人。」包小三道。
「不怕有人,就怕沒東西啊。」仇笛此時不確定了,像這種保密程度不高的東西,還真不好說怎麼能弄到手。
衣服剛換完,趿趿踏踏的腳步聲,簾子一掀,三四個武工隊裝扮的男子堵住門了,一看是剛才戲裡吃癟的,包小三和仇笛瞬間操出兩顆手雷,包小三威脅著:「別進來,小心炸死你。」
「那木道具,會爆炸麼?」尋恤的演員呲笑了。
仇笛和包小三一使眼色,冷不丁嗖嗖出手了,砰,正中腦袋,嗖,正中襠部,那人一手捂頭一手捂襠,仇笛壞笑道:「砸死也算啊。」
說著嗖嗖連扔幾個木手雷、端著長槍舞著衝上來了,那四位一退,兩人早奪路而逃了,後面的就追,仇笛和包小三似乎打架配合次數不少了,馬上分開走,一分傢伙一扔,砸住一個,嘿嘿一笑,拔腿就跑,包小三像故意逗著追他的人,長腿跑得像頭野駒子,誰可追得上他。
仇笛又不一樣了,他跑的不是直線,S路,曲線,左一扭、右一扭,後面追急了撲上來了,他一矮身,腿一絆,那人吧唧摔了個狗吃屎。一轉身又溜了,左邊的這個剛反應過來,抄著木槍攆上來了,追著他像不少心絆倒了似地,一下子朝前仆倒了,追者興奮地撲上去,卻不料,正迎上了人家的大腳丫子,結結實實踹在胯部,那人像折了尾椎一樣,吧唧聲利利索索來了個屁墩。
仇笛根本沒摔倒,只是前傾附撐,來了個朝後蹬而已。
一個前翻,他漂亮的站起身上,朝後做了個鬼臉,瞬間又跑。
村裡的群演被逗樂了,看雜耍似的直拍巴掌。劇組的女演員被逗樂了,戲外可比戲裡精彩多了。那幾位血氣方剛的男演員可來氣了,加入戰團的越來越多,圍著圈逮耗子似的要捉仇笛和包小三兩人,追著追著繞了個圈,兩人直奔劇務在的車上,一位中年男抬頭喝斥了句:「幹什麼?下去。」
話音剛落,後面的就追上來了,三五個人趿踏一上車,仇笛一腳踹上了門,包小三拉著那中年男喊著:「叔,他們打我……」
「哎呀……」那男子猝不及防被拉起來了,直直替包小三挨了一拳。
「叔,他們又打我。」包小三喊著,把人往左一扭。
「哎呀……」那男子又挨了一拳。
車上頓時雞飛狗跳了,包小三揪了個人盾,左擋右堵,抽冷子還一腿一腳,兩位圍攻他的叫苦不迭了,幾次都打著劇務了,縮手縮腳地施展不開了,剩下的那兩位更鬱悶,車廂裡根本施展不開,和仇笛對了兩下,兩拳都被輕漂漂地架開了,第三拳還沒出手,重心一閃,撲到座位上了,光防上盤,沒防著下盤挨了一腳。
下一拳,直對面的一位敲得直捂喉嚨,一拔拉,倒座位上了,再下一拳,追打的輸膽了,看著拳影搗來,一捂臉喊著:「呀,別打臉。」
咦,沒打,仇笛的拳頭堪堪在他面部停下了,他半晌慢慢抬頭,討好的笑了,仇笛也笑了,笑著瞬間反手吧唧一個耳光,那人捂著臉縮到門口了。
幾個照面,五個人沒打過兩人,兩人從駕駛的位置跳下車,直奔餐車了,後面的幾位不敢追,直喊劇組的來幫忙,等副導帶著人過來,己方幾位哼哼嘰嘰地躺在車上著,劇務黑了兩個熊貓眼,直罵這地方土匪,再看打人的那幾位,早奔上餐車跑了,包小三還脫了半截褲,向身後的人豎中指,露屁股。
「好來塢……所有損失你得包賠啊。」
副導氣急敗壞的吼了聲,回頭時,卻已經遍地找不著人了。也是啊,以郝來運的機智,怎麼還可能等著你索賠。
…………………………………
…………………………………
「呀,壞了,還沒要演出費呢。」
車走不遠,包小三想起這茬來了,懊喪地道。
「算了,就當玩了……哎,你鬧了點什麼?」仇笛問。
「我弄了個手機。」包小三賊賊地道,掏了部手機,仇笛趕緊搶過來,鑰匙上找了尖東西,把卡挑出來了,關了機對他說著:「有密碼呢,別開機啊,也不知道有沒有東西。」
「那你整了點什麼?」包小三裝起手機問。
「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放在電腦邊上。」仇笛掏著東西,一個火柴盒一樣大的東西,包小三看看,也不認識,兩人大眼瞪小眼的時候,一旁的擦臉的耿寶磊回頭一看脫口道著:「兩個傻瓜,微硬盤,華碩牌的。」
「幹什麼用的?」包小三問。
「硬盤,存儲數據用的,三防的,防水防火防震,全密封。」耿寶磊道。
仇笛呵呵笑著道著:「就是不防盜啊。」
包小三也樂了,一口惡氣出得乾淨了,兩人一想後面雞飛狗跳,就幸災樂禍,耿寶磊卻是不入眼了,直道著:「你們也不能偷人家東西啊。」
「搞清楚,這是間諜活動,不是盜竊活動。」包小三嚴肅地道。
「你們可想好了,就你們奔上車了,丟東西肯定懷疑你們……那麼大個劇組,回頭一找麻煩,怎麼辦?」耿寶磊問。
「呀,也對,回頭趕緊跑。」包小三驚省道。
「我們不也是想搞點情報麼?這地方租賃能掙多少錢,那特麼怎麼查?」仇笛道。
「搞到了嗎?」耿寶磊問。
包小三和仇笛一想,搖了搖頭,沒搞到,不過,似乎手機和硬盤裡應該有吧。
「我搞到了。」
耿寶磊笑了,峰迴路轉了。
兩人一驚,俱是不信,耿寶磊說了,梳妝打扮時候,和女一號聊了,他問了,姐姐,郝來運可壞了啊,老是剋扣群演的報酬,把你們帶這地方不會坑你們吧?那女一號同仇敵愾地講了,坑得輕了都不可能,就這場戲,光場地租賃就付他三十萬。
得了,敢情情報這麼簡單。
「你不早說,讓我們冒著危險去搶人家的劇務的車。」包小三火大了。
「是不是真的,不能這麼簡單吧?」仇笛哭笑不得了。
「還就這麼簡單,記得間諜課麼,信息來源於你想像不到的地方,那,今天就是了。」耿寶磊得意道。
「這麼得瑟啊?弄成一回把你高興成這樣?」仇笛不屑了。
包小三更噁心了,朝他豎著中指:「樂個球啊,一看你就是被強。奸出高潮來了。」
「呵呵,這就叫會者不難,難著不會嘛……你們還是想想怎麼辦吧啊,打了人家劇組的演員,攪了人家的戲場,恐怕今天要成為咱們在屯兵鎮的最後一天了。」耿寶磊道,看這樣子,只剩下逃之夭夭一條路可走了。
「要是剛來,發生這麼一出,我還真得跑。」仇笛笑著道著,話鋒一轉,繼續微笑著教耿寶磊道:「不過現在嘛,我還真沒準備跑,信不信我把東西扔回去,他們屁都不敢放一個?」
「信。」
「不信。」
包小三和耿寶磊的回答截然不同。仇笛一勾手指,三個頭碰頭商量上了,先回去,讓管千嬌試試能不能提取手機和硬盤裡的東西,然後再這樣這樣………反正沒好事,聽得包小三獸血沸騰,驚得耿寶磊直吸涼氣。不過他可沒有發言權,兩人惡相外露威脅了,這次打起來你再敢當縮頭烏龜,信不信我們倆真把你輪了。
威逼加恐嚇,把耿寶磊拖上賊船了。三人的意見,第一次高度統一…………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1:38:57
本帖最後由 geq 於 2016-4-14 11:45 編輯
第一卷 谍影满城 第二十一章 以戲對戲
一輪夕陽漸漸從地平線沉下去之後,收工的劇組已經隱約地看到屯兵鎮的輪廓了。
群演坐的是五花八門的三輪車、畜力車、早先一步回來了,劇組乘坐了三輛大巴加一輛房車,雖然拍攝任務完成了,可下午發生的不快明顯像吞了幾隻蒼蠅似的,到回程還沒有消化掉。
「副導,您說,這事怎麼辦?」一位捂著脖子的演員道,現在還疼著呢。
「不是我說你們,幾個人打不過兩送飯的,可給你們機會了啊。」副導年紀不大,也屬於血氣方剛那種。
「可他們還偷東西了,劇務手機不是丟了嗎,肯定是他們偷的。」有一位插嘴了。
也是,這他媽窮山惡水遍地刁民的地方,實在讓副導頭疼了,關鍵時候郝來運也跑了,導演已經和鎮上聯繫的通氣了,這事沒完,接下來還有幾天的戲呢,來這地方的那個不是大把大把送錢,要沒有話語權也不可能。
「行了行了,回去先吃飯……吃完飯從長計議,一會兒跟去見祁連寶,大不了咱們去大西北金彥國去,他可是全盤答應的提供一切方便的,現在又是打人,又是偷東西,又是攪戲場,看他怎麼說。」副導一拍定音了,那幾位怒氣稍消,不過旋即副導又是拍著大腿講著:「民間出奇人啊,那倆打架可比武打設計還漂亮……奇人,差不多讓他們道個歉,賠點醫藥費就行了,導演也不想把事情鬧大。」
聽聞此處,全車廂都靜默了,也是這麼回事,劇組要趕進度,地方要交佈景工程,這是大局,誰也不想影響大局,但又不得不顧及下面人的情緒,可劇組這裡卻是,男一男二號全被打了,真撂挑子,連導演也不好辦。
邊走邊勸著,副導寬心說到明天的拍攝時,嘎聲一個急剎車,閃得車上人全體前傾,然後司機一伸脖子,回頭驚惶地道:「壞了,他們又找事了,攔在路上了。」
「哎呀,真特麼有完沒完,他們倒找上門了。」副導氣得差點昏厥過去,剛勸下火了,又有來澆油的了。
可不,一群年輕人算是沒人攔住了,開了車門,趿趿踏踏往下奔著人,瞬間都聚到了路面上,不過都凜然止步,正前方不遠,下午打架的那兩人一馬當先,各牽一條半人高的大狗,手持著三尺長的大砍刀,睥睨地擱在肩上,身後圍著二三十號人,個個持著長短刀,像打了雞血一般,兩眼炯炯有神地盯著,似乎準備往下卸幾斤肉。
塞外的漢子都這得性,瞪眼像和你有殺父之仇,說話像和你有奪妻之恨。幾十個這樣的人聚起來,那氣勢端得是不容小覷。吃戲飯的演職員們那見過這陣勢,瞬間嚇萎了。
「喂喂喂……」這時候把導演嚇得出面了,一脫長簷帽子,分開噤若寒蟬的演職人員,站到人前,雙手阻勢道著:「都別胡來啊……有話好說。」
「要打,現在就來,打不打?」
包小三一吼,狗跟著吼,凜然一股殺氣,驚得劇組直後退。
「不打不打。」導演趕緊擺手。
「要說朝他說。」包小三一指仇笛,仇笛睥睨瞧著現場,大刀往地上一扔,直插進地裡幾公分,就聽他道著:「下午是你們先動的手,對不對?」
「對對。」導演道。
「第二次還是你們先動的手,對不對?」仇笛又問。
「對對。」導演道,實在被這二三十號持刀的嚇得心虛了。
「這就是了,現在你說吧,那幾個打架的都出來,當面說一句,要沒完咱們繼續;要完了,我們小人不見大人過,吃點虧得了。」仇笛道。
這話說得光棍,不過有點無賴了,可這陣勢又能怎麼樣,副導拉著那幾位攪事的,一個挨一個上來,認錯,道歉,然後陪著笑臉說好話,生怕在這裡山高皇帝遠的地方出什麼岔子。
千鈞一髮的緊張的氣氛稍稍緩和,正覺得危險已過時,仇笛又是一聲:「等等。」
「又怎麼了?我們真不打架,服了。」副導拉下臉說好話了。
「別說兄弟們不夠意思,為了防止你們耍賴不給我們報酬,拿了你兩樣東西。」仇笛手一亮,手機、小硬盤。一亮劇務弱弱地指著:「那是我的。」
「東西給你們,還沒給我們當群演的錢呢,一人一百。」包小三喊著。
耿寶磊被仇笛揪出來了,送著東西過去,副導趕緊掏口袋,手抖著不利索,直接把錢包奉送到耿寶磊手上了,耿寶磊嚴肅地,抽了兩張亮亮,裝起來,歸隊。
「哎喲,不能就為二百塊錢,搞這麼大陣勢。」副導氣得哭笑不得地道。
還就這麼大,事了了,二百塊錢到手了,仇笛一揮手:「走嘍,誰特麼再不長眼,小心兄弟們給他放放血。」
帶隊轉身,浩浩蕩蕩回了賓館,劇組的車嚇得愣是停了半個小時沒動靜,先報警,鎮上派出所問了,打殘了還是死了,一聽沒打他悖然大怒在電話裡罵著:都沒打,你扯什麼蛋?
對了,這地方民風剽悍的,打不殘打不死,都不叫個事。無奈之下,又聯繫著宗鵬程、祁連寶,那兩位地頭蛇做保,劇組的車這才敢駛回駐地………
………………………………
………………………………
宗老闆知道消息就趕回來的,喝了點小酒,開著朋友的越野,轟轟橫衝直撞就進了屯兵鎮,自從發跡之後,大部分時間都徜徉在城市的燈紅酒綠裡,屯兵這個苦寒之地,端得是很少回來了。
車沒進賓館大院,直接在後廚口子上停下了,下車時,祁連寶、郝來運、還有華鑫國旅在當地設點的秘書張瑞霞也匆匆趕來了。
郝來運跟老闆匯報下了為啥打的,怎麼打起來的,然後再唾沫星子飛濺地講一通打的過程,那過度興奮的得性,愈發地猥瑣了,惹得張瑞霞秘書給了他好幾個白眼,這兒的人啊,除了宗老闆還有個樣子,剩下的一個比一個讓你看著噁心。
宗鵬程倒吃了一驚,還以為又是村裡人鬧事,一聽是幾個外來戶,這倒放心,處置這種人很簡單,揍一頓,攆走。
「哎,不對呀,他們不是說後盤溝打架啊,是說……回到鎮口了,怎麼就打起來了?」宗鵬程問,祁連寶補充了一句:「還驚動派出所了,劇組報案了。」
「也找我們了,說要索賠。」姚富文和郝來運道,他生怕引不起重視似的加著料:「那幾個外地種夠孬啊,人手一把菜刀堵在鎮口要和劇組火拚,我聽說去了幾十號人呢?」
「有嗎?」宗鵬程心裡喀噔一下,要有這種勢力,他不得不重視了,看看祁連寶,祁連寶點點頭,真的。
「嗨?天還沒變,怎麼妖孽就出來了?到底怎麼回事?那幾個到底什麼來路?」宗鵬程生氣了。
「好像是……您大舅哥手底的大師傅。」郝來運道,說著幾個來遊玩的小年輕,估計是在這兒能掙著錢,有點樂不思蜀了。
「老馬……老馬……」宗鵬程直接嚷了,對舅哥孰無尊重之意。
廚房裡應了聲,馬開荒一步一晃地出來了,仰仗著這個妹夫找錢,可就顯得志短了,點頭哈腰笑著,然後問候著鵬程吃了沒,要不給你整點,小羊排燉面。
「甭說沒用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地方要沒劇組來扔錢,大伙不得都喝西北風去?怠慢都不敢,怎麼著,還準備把人家嚇跑?」宗鵬程生氣地道,看樣子積下淫威不少,連舅哥也給嚇住了。他翻了幾眼催著:「到底怎麼回事?」
馬開荒咧咧講了,就是幾個討生活的小伙,又勤快又好使,工錢還不高,就讓他們送了送盒飯,誰知道他們能和劇組打起來。
「你說幾個?」宗鵬程怎麼也覺得人好像對不上數。
「三個。」馬開荒豎著指頭,很確定地道。
「劇組說去了二三十個操刀的,要火拚人家,他們那來的人。對了,還有狗。」宗鵬程看看院子裡拴的,有點明白了。
果真如此,馬開荒喃喃說著:「沒事,都是一廚裡的大師傅。」
「他們怎麼能把大師傅都拉去打架去?」宗鵬程實在想不透這蹊蹺的故事到底怎麼發生的。
「我不在場,那幾個壞小子答應誰去給撐個場子,就給一人一斤豬肉,結果這些沒出息的貨,呼拉一走就是二三十個人。」馬開荒咬著下嘴唇道,似乎實在為自己手下這點身價不齒。
一個一斤豬肉,雇了二三十個人撐場!?
一眾皆愣,愕然地相互看看,然後宗鵬程仰天哈哈大笑,一會兒又笑得彎腰了,直指著馬開荒道著:「人才,絕對是個人才……」
祁連寶、郝來運幾位都跟著笑了,搞得雞飛狗跳還真以為什麼大事了,結果背後卻是一斤豬肉撐的唬人場子,聽到此處宗鵬程打發著大舅哥,斥了句把手下人看好,別特麼沒事找事,回頭叫著姚富文、郝來運幾人上車,要親自去和劇組導演見見面。
「大哥,怎麼辦?劇組還嚇著呢。」祁連寶在車上問著。
「告訴他們實情就行了,多大個事。」姚富文道。
「不不不,告訴實情不等著人家索賠嗎?講理講法咱們都講不過城裡人……就這樣說,就說這幾個小子有點諢,反正沒造成多大損失不是,讓他們也長長記性,別橫挑鼻子豎挑眼,又嫌伙食不好,又嫌住的差……哈哈,嚇嚇他們也好,別不把鄉下人當人。」宗鵬程道,出身草根,他對於這種逆襲的事,明顯一碗水端不平。
「那要找我索賠怎麼辦?」郝來運有點心虛,這些惹不起的劇組,生怕生意受影響。
「你說呢?」宗鵬程笑著問。然後郝來運一點頭,明白了。
再然後都笑了,一群大師傅都能把他們嚇慫,何況鎮上數千閒漢,這可不是講理的地方。
還真是被嚇得不輕,鵬程工貿加上華鑫國旅兩方人專請了劇組導演一行,拍著胸脯保證這事到此為止,再談的就是佈景工程進度,絲毫沒有談到索賠一事………
……………………………………
……………………………………
「就一斤豬肉?」
管千嬌不相信,豎著一根纖指,問仇笛和包小三。
「那怎麼著?就去站十分鐘,還給他們一口豬啊?」包小三強調道。
管千嬌看著看著就噴笑了,仇笛笑著道著:「就像咱們剛來鎮上,一下子就被肉墩唬住了一樣,不清楚底細,他不敢犟嘴。」
「可是……不會有後患吧?」耿寶磊擔心地道。
「放心吧,打一架重要,還是拍部戲重要,咱們耽擱得起,他們未必行啊。」仇笛得意地道。
「那鵬程這邊不會有事吧?劇組一施壓,他們不得做個樣子?」管千嬌問。
「恰恰相反,這兒的東西質次價高,沒一個劇組不是罵聲一片,可還不得不買賬,兩方天生尿不到一壺裡,這種人他們要反對,以後再組織誰還去啊,再說咱們也賠不起啊,還指望馬胖子賠去?」仇笛道。
「你想得太簡單吧?」耿寶磊擔心地道。
「最好的解決方法,就是簡單直接,不留後患。」仇笛道。
「還有粗暴……呵呵,強暴也行啊,哈哈。」包小三湊上來,逗著耿寶磊。
話題往無節操方向走了,管千嬌一想起兩人添油加醋說耿寶磊怎麼演被強暴的女人,也是不禁莞爾,四人坐著,管千嬌的電腦屏幕上的數據一直閃著,嘀聲響時,她回過頭來,有點小興奮了。
密碼,解開了。手機裡只有一堆照片,沒什麼用處,硬盤裡倒有幾個加密文件,沒想到管千嬌卻精於此道,直接掛機破解,用時不到兩個小時。
「哇,千嬌當過黑客?」耿寶磊祟拜地道。
「他才黑呢,千嬌多白。」包小三維護著。
「你懂個屁,我是說計算機高手,那種能入侵的高手。」耿寶磊說著,解釋著黑客這個詞,包小三給聽愣了,眨巴著眼睛,又一次開始重新審視管千嬌了,千嬌這回真的傲嬌了,不時地給他一個很矜持的笑容道:「別驚訝,看得出來,咱們都是有故事的人。」
她看仇笛時,仇笛笑了笑,沒多問,反而把包小三拉著坐下了。
「這個沒有什麼重要的東西,都是劇本,可能是儲備劇本。」管千嬌拉著屏幕,一堆文檔,劇組能藏的秘密,無非也就是這些沒有面世的劇本而已,翻了幾頁,包小三好奇地問著:「值錢不?」
「理論上,應該值點錢。」管千嬌道。
「那賣了,咱們分分?」包小三提議著。
「不行,做人留一線,凡事別做絕。」仇笛道,壓下包小三了。
「肯定不行,這裡面涉及到版權,你就想賣,也未必有人敢拍……喲,這兒有一組花名單,參演的人員,投資商名單……這個倒是有點用處……也就這麼多了吧。」管千嬌眼睛盯著屏幕,做完這些時,手指飛快地敲擊著鍵盤,上傳了幾個簡單的文件,旋即對存儲盤進行了格式,低格那種,直接把東西銷毀了。
等她做完這些,回過頭來時,三位男生都癡癡地看著她,包小三有點驚訝、耿寶磊有點好奇,仇笛呢,笑瞇瞇地看著她,讓她覺得好不自然。
「你們一定想聽我的故事,對嗎?」管千嬌善解人意地直接問。
三人點點頭,從招聘遇到,就保持著這些好奇,相處愈久,好奇不但一絲未減,反而越來越強烈,不僅是那嫻熟的佈置偷拍、分析盈利、而且現在又搖身一變,又有傳說中的黑客水平了,怎能不讓大伙心裡犯疑。
「剛才說了,我們都是有故事的人,分享不一定是快樂的,對嗎,寶磊?」管千嬌問。
「呵呵,好像是。」耿寶磊不自然地道,每個人似乎都有不願觸及的故事,當然,除了包小三。
他正要發問,管千嬌道著:「等結束了,你們想問什麼,我都告訴你們,不過現在,還不是不要讓它影響大家心情了,好嗎?我們境遇差不多,都是學無所用,落魄到這一步的,其實也沒什麼說的。」
「好,反正我都碰上過一個比我命苦的人,誰給我講過去,都會讓我羨慕。」包小三無所謂了,管千嬌看向仇笛時,仇笛笑了笑道著:「別看我,我不會問你的。」
「謝謝。 」管千嬌意外地客氣了句,然後轉著話題,笑著告訴大家一個更好的消息:
「我可能捕捉到另一個……藏在這裡的間諜了。」
這像一針強心劑一樣,瞬間把眾人的興趣又勾起來了,一個個炯炯有神,興奮百倍地看著管千嬌,等著她揭出謎底,管千嬌對這個小團隊的好感真是越來越強。
「畫家?!」包小三納悶了,屏幕上,拍攝到了那位大鬍子畫家偷偷摸摸進爛尾樓。
「嗯,那就是了,他可以以寫生的名義各處亂走,和咱們混在這裡有異曲同工之妙。」耿寶磊道,不過他馬上又反覆了,警示著兩人:「你們倆別見風就是雨啊,還沒準是不是呢?還沒準他知道不知道有咱們的存在,萬一貿然行動,把咱們扯出來就不好說了。」
「看這樣像文化人啊,鬍子幾縷,蠻帥的嘛。」仇笛盯著道,在這裡混得熟了,膽越來越肥了,孤家寡人這麼一個,他還真不放在眼裡。
「明兒摁住揍一頓怎麼樣,打跑得了。」包小三興奮地道。
「這個不能太簡單吧,憑什麼打人家,你不揭破身份,未必能嚇走;萬一揭破身份,咱們算什麼人?」仇笛問。
三個人爭論著,包小三堅持來個痛快,仇笛建議等等看,耿寶磊建議溫柔點處理,最好井水不犯河水,看畫家這樣也是個鬱鬱不得志,才改行討生活的人,揍人家一頓,多不好意思嘛。
管千嬌聽著他們的討論笑了,對於此間的擔心在謎底出來的時候,馬上煙消雲散了,她現在,反而有點期待這事的結果了…………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1:39:19
本帖最後由 geq 於 2016-4-14 11:45 編輯
第一卷 谍影满城 第二十二章 幕後正劇
京城,強強國際商務酒店。
一輛白色凌志泊在酒店的停車場,下車的兩位身著休閒裝的男子,攀談著,向著大廳的茶座踱去。
當頭的一位,停下了,像是還在猶豫,他回頭問著:「你的想法都是基於哈曼商務提供的信息做的?」
「是啊。」身後的男子道,他補充了一句:「五十萬買的信息,很值,能和咱們調查到的相互印證,他們的消息更準確,首都吃信息這碗飯的人太多了,但行家沒幾家,哈曼是數得著的。」
「那我問你。」當頭那位嚴肅地,小聲道著:「如果真實施起來,你說,會不會有問題?」
「他們的信譽,還是可以的。」被問者小心翼翼地道,他對於謝紀鋒的印像很好。
不過並不是所有人都相信信譽這個詞,問話者搖搖頭道著:「這幫人真可怕啊,滲入這麼深……我都有點恐懼感了,要是咱們的公司、咱們的競爭對手也這樣做,我還真無計可施。」
「高總,您是擔心……」屬下問,這麼一講,連他也覺得心虛了,這些商業間諜不但讓人心恐,而且是擺不到桌面上的事,他小聲提醒著:「我是以個人名義給他們簽的咨詢協議,協議上,沒有反映什麼和此事相關的內容。」
似乎碰到了商場上習慣性難題,希望他們多幹點,但不希望他們知道的太多,這位高總思忖了下,像在自言自語道著:「先談吧,談不成就當又做了部爛劇賠了……要談成……看情況再定,這事干係太大,千萬不能出岔子,他們那先拖著,說不定還用得著。」
「這個……您放心……」
兩人踱步進了酒店大廳,說了句「颶風傳媒的訂桌」,大堂慇勤地把兩位領到了一間雅座,簡單的屏風隔斷,所過之處,不時地有高鼻子、藍眼睛的老外走過,甚至有位個子頗高的金髮美女,惹得那位高總都多看了兩眼。
對,這裡是國際商務酒店,從干倉二十年的普洱到漂洋來的干紅都有提供,純屬為國際商務人士提供一個休閒商談的場所而已,那怕就那些老外,也開始入鄉隨俗了,有了這種茶桌飯桌上談生意的習慣。
雅間稍等片刻,對方已經來了,一位身材稍稍發福,不過商務范很足的女士,帶著一位西裝革履的男子,應該是秘書的角色,男子一路領著,進了雅間。
「這位是颶風傳媒總經理高雨田高先生,這位是知名製片人張政和先生……介紹一下,我們公司總裁辦助理,夏亦冰女士,咱們見過面了。」
秘書介紹雙方認識,各自落坐,夏亦冰隨意要了杯咖啡,颶風傳媒的兩位卻是額上稍顯黑線,來的是總裁辦的一位助理,這個就不對等了,明顯沒有把颶風傳媒當回事。
「高總,張先生,那我就開門見山說了。」
夏亦冰攪著小勺,一副大富之家出來的派頭直入主題了:「貴公司提供的一攬子入股計劃我們孫總看過了,不過你們的出價可是有點低了,從商業模式上講,我們兩家產業是具有互補性的,很多方面存在合作的可能……來之前,我請示過孫總,我們給的底價是,四點四億,股權配比百分之四十九。現在影視行業是塊寶藏,掘金的絡繹不絕,很多賣座的片子想入股都難。你們要真能製作出一部像樣的片子來,那衍生的效應,可能比股價值錢多了。」
夏亦冰侃侃道著,華鑫國旅的總部在香港,屬於境外註冊公司,內地唯一的一塊開發成形影視旅遊基地,一直在尋找下家,這是第幾次談判,她已經記不清楚了,不過她記得住這家颶風傳媒,是家小公司,很可能被四個多億的開價嚇跑。
颶風兩位微微笑著,那無語的呵呵,像是囊中羞澀。
「價格可以談,貨賣識家嘛,不過據我們所知,貴公司的註冊資金只有兩千萬,我很好奇,貴方準備怎麼樣來一次蛇吞象的收購?」夏亦冰笑著道,手托著腮,和秘書笑了笑,似乎準備看接下來兩位推托的言辭了。
「這個……」高雨田已經是胸有成竹,他躊躕了下,指指男秘書道著:「夏總,能不能讓小李迴避一下?」
「有這個必要嗎?你們不會準備對我進行商業賄賂吧?呵呵,坦白說,我還真當不了家。」夏亦冰笑著道,只當是個玩笑。
高雨田道著:「我拿不出四個億來,所以也不存在賄賂,就即便我想賄賂,夏總您也未必看得上啊。」
「那我就很好奇了,您是……」
「關於屯兵鎮的前世今生,關於鵬程商貿的火中取栗,還有關於華鑫那幢爛尾樓,等等……這裡面涉及很多商業秘密,也是華鑫至今沒有找到接手人的原因,您不至於……」
「迴避一下。」
夏亦冰臉色一變直接道,男秘書知趣地起身,離座了。
對於這個觸到痛點的話,夏亦冰一下子從笑容可掬變得面如覆霜了,他整了整心情,凝視了兩人片刻,狐疑地問著:「看來你們前期工作做得不少,不過有句話叫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在屯兵鎮,我們公司先後投入了七個億,您想揀便宜,可以商量,但……你們應該讓我看到,貴方的誠意,否則我們都在浪費時間。」
「痛快,那我就直說了,您那攤子,別說四個億,就四千萬都沒人敢接。」高雨田刺激了一句,他無動於衷地把玩著杯子,夏亦冰氣得離座而起,張政和趕緊扮著白臉勸著:「夏總,這肯定是孫總的一塊心病,本來我們準備直接和孫總談的。」
「對於根本沒有意向的,孫總有必要出面嗎?你們想開個國際玩笑?四千萬?那幢爛尾樓都不止四千萬。如果動手開工,兩個月就能投入使用。」夏亦冰氣得又坐下了,對於這兩位嫌貨的,她還真怕是準備買貨的。
「我不是個有幽默感的人,開玩笑的話我不會講,不過我知道,你們在屯兵鎮的收入僅限於門票和租賃場地收入,一年不足一千萬,大西北影視旅遊開發成立四年,一直處於巨額虧損狀態,加之渡假村修建又發生群毆,引發刑事案件,你們一直就陷在屯兵鎮那個泥沼裡。」高雨田道,翔實的信息給了他極大的主動權,這五十萬花得真不虧,最起碼看到夏亦冰臉上的表情時,他覺得很爽。
夏亦冰臉上有點發白,她揣不清對方的用意,剛要說話時,又被高雨田搶白了,就聽高總道著:「我仔經核算過,你們建設時間歷時五年,按當時的物價和人工計算,總投資額不超過四個億,當然,泡沫應該有點,虛高也應該有點,這不是價格多少的問題,真正的問題是,就誰看那兒一眼,稍加調查,也未必敢接手啊。」
「那咱們好像就沒有什麼可談的了。」夏亦冰起身道,拿起了女包,準備走人了。像是反擊一般,她挖苦了高雨田一句道:「您一定僱傭商業調查了吧,對於你既浪費時間,又浪費資金一事,我深表同情。」
「不,一點都沒浪費,那是金礦,只不過你們沒有能力開採,不想看一封鵬程商貿的詳細收入報告嗎?我可以提供。」高雨田只待夏亦冰走出幾步,才把這個猛料拋出來,夏亦冰有點不相信地回頭看看,遲疑了片刻,又坐下來了,不過一言不發,等著對方亮底牌。
高雨田示意了下,張政和遞出了一個精緻的平板,遞給了狐疑地夏亦冰。
一分鐘,夏亦冰被吸引住了。
三分鐘,她投入了,這份詳細調查讓她震驚了,僅僅那封盒飯的提供報告就足以讓任何一家公司垂涎三尺,日均八千,最高兩萬多份,都有詳細的流水賬、實物圖片、進貨單旁證,基準的測算是每天有四十到六十萬的毛收入進賬,看得她心潮起伏,像是被人搶了這麼多錢一樣。
張政和和高雨田交換著眼色,對於這份震驚,兩個人很滿意。他們不準備打擾,留著時間讓夏女士慢慢消化。
五分鐘過去了,翻到影視基地附屬幾個景點的情況,夏亦冰氣得閉上眼了,連那些地方租賃費用都相當可觀,只不過與開發者華鑫已經無緣了。
十分鐘過去了,夏亦冰把平板默默地遞回去,氣勢已消,她輕聲問著:「你們還知道什麼?」
「我們還知道,鵬程幾乎把華鑫在當地的開發全部架空了,你們派去的,基本是給他們打工的,除了維繫基本的門票收入,剩下的都落到他們手裡了……而且我還知道,只要你們試圖去人解決,就會有人拿著幾年前的刑事案件說事,然後你們的人就受到莫名其妙地圍攻,上一任經理,就是被人打跑的,對嗎?」高雨田問。
夏亦冰一欠身,笑了:「對,沒辦法,山高皇帝遠,刁民惡人多啊,我們往上說話容易,往下辦事就難了,讓兩位見笑了。」
「不不不,我們對此也是義憤填膺,孫總在數年前就看到了現在的市場,進而投資大西北影視旅遊城,非常有商業眼光。」高雨田讚道。
「對,這個鵬程商貿就是一群地痞流氓無賴,再加上地方保護主義,貴公司又是外籍,恐怕這事很難解決了。」張政和道。
「謝謝兩位的同情,呵呵……不過我還是不懂兩位的來意,難道,想替我們解決問題?」夏亦冰好奇地開了個玩笑,現在看來,對方的準備非常充足了,只是目的尚在未知之中。
「還是年前那個初衷,我們希望入股共同經營,我們雙方的業務互補性很強,只要經營權回到手裡,三到五年就可以盈利,如果有萬一之想,真能拍出一兩部叫座的影視劇,說不定這個時間更短。畢竟現在能找到的拍攝地已經屈指可數了,而且屯兵確實有他的風格。」高雨田道,很誠懇。
「理想很豐滿。」夏亦冰笑道,一推杯子,問著:「那,您準備如何解決現實的骨感呢?」
「我知道他們怎麼組織,怎麼操作、怎麼盈利,我連他們米面菜肉的進貨地都知道,連他們眷養打手的數目都清楚,甚至我現在一個電話,就知道今天中午,屯兵鎮提供的飯菜熟到幾成了……您覺得,我要沒點想法,會貿然來浪費您的時間嗎?」高雨田笑著道,似乎已經穩操勝券了。
「洗耳恭聽。」夏亦冰正色道,生意談到這份上,火候到了。
「還在這裡面,麻煩您過目,有興趣的話,請引見一下孫總,最好當面談;要是沒興趣,我們不會再麻煩您第二趟了。」高雨田道,張政和遞去了平板電腦,又是一份加密的文件。
一份商務計劃,很規範,不過幾眼之後,夏亦冰已經徒然色變,她看兩人無動於衷,又耐著性子往下看,可能是一個難以接受,或者難以相信的策劃,讓夏亦冰思忖了良久,不時地看著對面來客,那猶豫不決的樣子很是明顯。
半晌把電腦遞回去,很乾脆地道:「我需要請示一下孫總。」
高雨田做了個請勢,夏亦冰拿著電腦,匆匆出去了。
「我看有戲!」張政和小興奮了。
「對於咱們搞影視的這一行,銀幕上的不是戲,幕後的才是。」高雨田笑著道:「比如潛規則了,比如吸毒、嫖娼、緋聞、花邊等等,當然也包括你背後放火,我暗地挖坑……戲外戲,永遠比戲精彩啊。」
「真要出來,絕對是一部大戲。」張政和恭維的口吻道。
「嗯,你策劃這個,比策劃影視劇強多了。」高雨田笑道。
「行情如此啊,現在審丑比審美流行,文盲比文藝叫座,越腦殘越有票房,我不是沒辦法才另找出路嘛。」張政和道,兩人相視而笑。
結果沒有懸念,不多時夏亦冰回返,很客氣地邀著:
「孫總已經趕往機場,下午趕回來,他要親自和兩位談……請!」
高雨田和張政和相視一笑,起身離座,各驅車直向華鑫設在首都的分公司………
…………………………………
…………………………………
同一座城市,不同的地點,不同的人在為千里之外同一個地方牽掛著。
寶隆大廈八層,謝紀鋒在他不常來的辦公室枯坐著,仔細地翻著舊式日曆檯子,一頁頁翻過,數到第27頁時,他重重地做了個記號,這時候,響起了輕聲的叩門,應聲而入的主管唐瑛拿著筆記本電腦,準備向偶而來公司的老闆做一個簡要匯報了。
「這是和張經理的委託協議,已經付款,下一階段的事他沒有講,只說稍等幾天,但也沒有明確講,協議執行的程度以及具體要求。」
「這是向他本人提供的PPT介紹,有一百多頁,還有一封市場評估報告,均是以獨立文件提供給他的,我催過對方了,理論上,我們做到這一步程度,應該可以終止履行協議了。」
「這是……屯兵鎮幾位的近況,他們現在影城賓館裡幫廚,送盒飯,在這種由親緣關係組織的經濟實體裡,能走到這一步,應該是極限了。」
「關於另外可能有其他同行商務調查人員的事,他們沒有提供消息……」
唐瑛簡明扼要介紹著,這一次的商務調查顯得有點詭異,委託方是以私人身份簽的,但凡以私人身份,大部分時候意味著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這個秘密,唐瑛無從得知,她從謝紀鋒皺緊的眉頭上也看得出,老闆也未必知情。
「哦……請坐。」
好半天,沉浸在思考裡的謝紀鋒才發現唐瑛還站著,他讓著坐,唐瑛坐到了辦公桌的對面,恭謹如一,謝紀鋒笑了笑道著:「別拘謹,限於我們行業的特殊性,這東西不能拿到會議上讓大家討論,當然,對你就不用避諱了,這是你第一次主導外埠調查吧?」
「對,非常感謝謝總給我這樣的機會。」唐瑛微笑著道,接單意味著提成、升職、上位以及其他,是職場上每個人都期待的進步,商務調查的圈子裡,吃的是信息飯、靠的是人脈廣,這種事都對她一個外地來京的,天生就是短板。
「這個機會,知道為什麼給你嗎?」謝紀鋒問。
「我……」唐瑛躊躕了下,美目眨著,腦子裡一掠而過卻是一個不和諧的場景,或者挾恩圖報,或者別有所求,她臉上微微一燒輕聲道:「謝總提攜我,我心裡清楚。」
「錯。」謝紀鋒笑了,直接斥道:「給你是因為,你對這個圈子,一無所知。」
什麼?唐瑛愣了下,然後有一種被愚弄的感覺。
「別覺得奇怪,任何有點商務調查常識的人,都不會接這單生意,現在,你還沒明白?」謝紀鋒示意著電腦上的資料。
對了,這是一個招商引資,然後投資被架空的典型案例,唐瑛回憶著調查細節,那地方的粗獷、強悍、荒涼,給她的印像極其深刻,恐怕那種拳頭大說話才算數的地方,商人慣用的伎倆都會失效。她一下明悟了,為了謝總要挑了幾個顯得很另類的臨時調查員的原因了。
那地方生存,確實需要像仇笛、包小三這樣頑強的人。
「明白了嗎?」謝紀鋒半晌又問。
唐瑛點點頭。謝紀鋒卻是話鋒一轉道著:「明白就好,商業裡可沒有清者自清的環境,不管別人怎麼詬病商人的爾虞我詐,在我看來,這是一種優秀品質,不懂這個可是寸步難行……咱們就事論事,目前的情況是,連我也認為他們完成的調查非常圓滿,坦白講,對於沒去過屯兵鎮的張經理張政和來講,應該是完全足夠了,可為什麼他一直擱置著……不結束呢?」
是啊,這也是唐瑛的疑問所在,正常情況下,按協議提供調查的結果,對方認可,尾款支付,這單生意就算結束了,可能出問題的地方就是客戶挑三揀四,試圖少付或不付尾款,可現在的問題是,對方是一次性把款項全付了,卻遲遲拖著不予認可調查結果。
「要不,我再催催張經理?約定的時間馬上就要到了。」唐瑛道。
「這個不重要,從第一次看到調查結果,滿足與否,你就應該看得出來了,我是和你討論一下,這事背後,還有可能潛藏著什麼。」謝紀鋒道。
「背後?潛藏?」唐瑛有點理解不了,她直道著:「應該是有人對大西北影視基地經營感興趣,假手於張經理委託調查的吧。」
「對,或者也不對,從調查結果看,這塊蛋糕現在的主人是鵬程商貿,不管誰感興趣,都意味著要動別人的奶酪,像所有的商業競爭一樣,也許是華鑫試圖盤活這塊不良資產、也許是第三方試圖趁火打劫、不管是那一種情況,都意味著,要有一次經營權的交鋒,你說對嗎?」謝紀鋒道。
唐瑛想了想,微微點了點頭,這是肯定的,而且,也是危險的,那怕就在首都都不缺明的、暗的、黑的、白的商業手段,何況在那種蠻荒塞外。
「所以,你應該從這個形勢中看到……」謝紀鋒提醒著。
「危機!?那種法制不健全、監管粗放的地方,對於咱們的人,是很危險的。」唐瑛道,一個潛在的商務調查同行就夠危險了,何況可能發生的交鋒。
謝紀鋒聞得此言愣了下,然後笑了,笑得唐瑛有點尷尬,她知道自己說錯了,不好意思地移開的眼光。
「想在這行出人頭地,不但得拉低你自己的底線,而且得抬高你的眼光,我和你想的恰恰相反,這可能是一個機會……一個可能為公司盈得更多利潤的機會。」謝紀鋒道。
唐瑛怔了下,沒明白,隱隱地抓到了什麼,她不確定地道著:「您是說,如果有一次交鋒,對方還可能需要我們的信息?」
「你說呢?無商不奸,有商必諜,前方的情報就是他們的眼睛,他們總不至於蒙著眼睛和地頭蛇來一次交鋒吧?其實我現在正在打算,這個價位,給他們開到多少合適。」謝紀鋒笑了,有點興奮。
唐瑛癡癡地看著謝紀鋒的興奮樣子,心微微有點顫,不得不承認,謝總的眼光是相當高的,已經在盤算怎麼讓那幾位產生最大的價值了,她輕聲提醒著:「最低也應該比照上一個協議的標的價格吧?」
「嗯,不過我覺得應該翻一番,這種幾個億的大型商業操縱,一點咨詢費簡直就是毛毛雨,你對這事有個心理準備,未行之前,對方肯定會先向你探探口風,你也給他們來幾個推手,探探對方的承受能力。」謝紀鋒道。
唐瑛明白了,這是擔心她不諳行情,漏了底子,她點頭道著:「好的,這個不難。」
「那就好,機會都是自己爭取的,咱們公司的這幾位主管,除你之外,都有自己的人脈,再準確一點講,包括我,都有得到消息的渠道,如果你想在這一行做得久一點,做得比別人好,那就不應該僅僅滿足於公司給你開的幾大千工資。」謝紀鋒道,這算是一次善意的提醒吧,他道著:「我知道你是法律專業畢業,對商業間諜這個詞有天生的敏感和反感,但事實是,如果沒有那些無處不在,無孔不入的商業間諜,所有商務調查公司都要關門倒閉,那怕是世界五百強的企業,也離不了這些間諜的眼睛……我能提攜你的是,給你適應的機會,如果你無法適應,遲早都會被淘汰。」
「我知道了,謝總,我會努力的。」唐瑛凜然道,能有聆聽此行翹楚的建議,這個機會可不多,儘管建議並不讓她很舒服。
「好了,我詳細看下資料,隨後的事還由你來處理,如果張政和聯繫你,一定把握住度,不讓他輕易達到目的,否則他會覺得我們很不值錢。」謝紀鋒道,把電腦移到了視線內,是要結束談話了。
「我知道了。」唐瑛起身,輕聲道,告辭走時,總是覺得心裡還有點小磕絆,幾步之後她回頭,謝紀鋒看她猶豫的表情,隨意問道:「還有事?」
「嗯……那幾位,我是說,在屯兵鎮那幾位,會不會有危險?根據目前掌握的情況,鵬程商貿的發家史並不光彩,大部分所謂地方能人掘第一桶金的時候,手段都值得商榷……假如遇到這種情況,我們那些人,該怎麼辦?」唐瑛把自己的擔心說出來了。
謝紀鋒面無表情地反問著:「你說呢?出現任何事情,從嚴格的法律意義上講,我們該為此負責嗎?」
哦,對了,那份只有乙方簽名的勞動合同全部在唐瑛手裡,約定的內容是,他們回來才能得到用工單位簽章的完整協議。 嚴格地講,現在哈曼和他們之間………毫無關聯。
「我明白了。」唐瑛點點頭,輕輕地掩上了門。
現實總是讓人心灰,真相總是讓人齒冷,唐瑛枯坐在格子間的辦公室裡,她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有點小梗,像某種鬱悶梗在心頭,無從傾訴一般。職場很多年,經歷過很多事,同事的中傷、同行的誹謗、下屬的欺瞞、上司的騷擾,那怕同處一間辦公室裡都是明爭暗鬥,這一次經歷的無情無義,並不是一個全新的感覺,所有追求利益最大的公司,都會使用這種規避風險的方式。
「也許我想多了,這件事很快會結束。」
唐瑛如此安慰著自己,畢竟是謝總的猜測而已,也許沒有想像的那麼嚴重,也許是身處商務調查這個環境久了,心裡過於陰暗,凡事總往壞處想了。
安慰尚未見效,下班的時候,她接到了一個特殊的電話,手機屏幕上顯示著「張經理」三個字,她瞠然回味著謝總的話,莫名地有點緊張了。不過她很快反應過來了,臉上帶上了職業性的微笑,聲音甜美地回應著:「您好,張經理啊……我正說給您打個電話呢……」
沒實質性的談話內容,是後天一個飯局的邀請,對於客戶如此主動地破費,唐瑛很清楚,只能證明一件事:
謝紀鋒的猜測,是正確的。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1:39:51
本帖最後由 geq 於 2016-4-14 11:45 編輯
第一卷 谍影满城 第23章 各懷心機
「注意啦……」
郝來運的破鑼嗓子在擴音器裡開吼了,他站在高台往下望去,黑壓壓一片人頭攢動,抹一把曬出來的臭汗,郝來運吼著:「都打起精神來,最後幾個鏡頭了,拍完就能開飯了……劇組的最後一天,大家配合一下,收工就發錢。」
一聽發錢,好歹有了點精神,扛起三八蓋子,扣上屁簾帽子,五百多群演的「日軍中隊」,按著副導的要求列陣,要來一遍重頭戲。已經試演數遍了,因為涉及到爆破、煙霧,關鍵鏡頭還放在最後。
「第七場……十八鏡頭,開拍。」
喇叭裡擴音一響,圍城四面的「日軍」在指揮刀的指引下,「攻城」開始,兩輛裝甲、四輛坦克,隆隆向城牆駛來,城牆上的輕重機槍隨著一聲令下,突突突冒著火舌,城牆下,日軍像割草一樣成片仆倒。
「煙火!」
場上指揮聲起。幾處預埋的煙火轟轟炸起,騰起一片黑煙,爆炸中心的日軍,像螞蟻開鍋被炸得滿天亂飛。
「裝甲!」
指揮聲音又起,隆隆的裝甲開過,坦克調整著炮口,轟轟射向城牆,城牆上預埋的炸藥炸開,一個偌大的缺口出現,就在此時,神轉折來了,一群裹著頭巾,手持輕武器的武工隊員飛掠而下,空中開槍,飛落劃出了一個曼妙的姿勢。
哎媽呀,居然是個曲線窈窕的女武工隊員。她手持雙槍,英姿颯爽,彈無虛發,任何窮凶極惡的鬼子,在她面前不過是土雞瓦狗,砰砰砰砰槍聲不絕,那鬼子像酒瓶子一個呼咚咚直栽倒。
她做了個姿勢,哎媽呀,又來神轉折了,城上飛彈架著土炸藥,呼一聲飛起,比高射炮還准,直接幹掉了一輛裝甲,城門洞開,兩輛飛馳駿馬拉著鐵箱子,從箱窟隆裡不斷射出子彈,駛到近距離戰場,直接撞向鬼子的裝甲。
嗖嗖嗖……武工隊員飛掠而出。
轟……一聲巨響,裝甲起火了。
升降的攝製器材在動著,很多場景被分割開了,這是劇組最大的一場戲,光群演兩隊就投入了八百多人。
那,現在地上成片躺著的差不多就是了。
一具仰面躺著的「死屍」,滿臉漆黑,死狀巨慘,臉相猙獰,驀地「死屍」睜開眼睛了,看看沒人注意,他悄悄呸了一口道著:「今天有點虧啊,才一百塊,還得挨一炮彈。」
儼是包小三的聲音,就躺在炸點不遠,那是沒有殺傷力的空彈,不過炸他一身硝煙倒是沒問題,旁邊又一具「死屍」說話了:「****不得自己掏錢麼,現在升級了,挨炮掙錢了,恭喜你啊,三兒。」
是仆倒的仇笛在說話,包小三看他摁著反大字型,呲笑損著:「我說仇笛啊,這是拍戰爭戲,又不是拍肉戲,你擺這麼個****姿勢幹嗎?等著誰爆菊啊。」
又一具「屍體」笑了,是耿寶磊,仇笛和包小三打起嘴官司來了,他插嘴道著:「喂喂,你們說這是不是就是那抗日雷劇了?不能馬拉車打裝甲吧,比手榴彈干飛機更牛逼。」
「那女的才牛逼呢,穿著馬褲緊身衣,這那是抗日,簡直就是求日。」仇笛道,本劇女一號特寫鏡頭最多,突出的不像制服日軍,倒像********。
三人又吃吃奸笑了,沒有命令是不能動滴,攝像隨時可能拍一下戰場的「慘烈」,半晌沒動,前面又在重拍一個爆破場景了,包小三瞇著眼瞅了瞅,卻是有點心疼地問著:「你們看,這可都是才修好的,昨天雕堡全炸了,今天城牆也給炸了,這得浪費多少錢吶?」
「修,就是為了炸呀,劇情需要嘛,這一塊是個相當大的投資,光建築開支就花了四百多萬。」耿寶磊道。
「這算什麼,大牌明星一上鏡,一身行頭就得上百萬,水一集的報酬都得一百萬。」仇笛道,影視這燒錢玩意對於他,很難理解。
「貧富差距太大呀,咱們一百塊,人家一百萬,他媽媽滴,啥時候我有一百萬就好了。」包小三羨慕地道。耿寶磊附合著:「我覺得你能掙夠一百萬。」
一說包小三剛一樂,耿寶磊卻又道著:「有了錢,趕緊找家好醫院整整容。」
仇笛吃吃笑了,包小三惱羞噴著:「少尼馬得瑟,老子有了錢,把你倆送泰國醫院做個變性手術,以後雙飛就方便了。」
三人又齊齊樂了,日子就這麼不鹹不淡過了數日,專程往工地送飯,偶而還能穿上日軍制服掙個零花,小日子端得是愜意無比,越過越樂不思蜀了。
還是耿寶磊有危機意識,看著劇組還在磨嘰,他悄悄挪了挪問著仇笛道:「仇笛,這一旬又快結束了,怎麼反而沒音了,也沒說讓咱們回去,也沒說讓咱們幹什麼。千嬌都閒得到北寧逛商場去了,咱們接下來怎麼辦?」
「這是我能當了家的?我要想,還想躺著領報酬呢。」仇笛道。
「不是,那個人怎麼處理?」耿寶磊小聲問。
另一位疑似「商業間諜」的,幾個人都知道了,不過無法確定,這個人有點奇怪,根本沒有出現在需要的場合,比如像這樣的外景拍攝地、比如可以得到商務信息的賓館,那個人就像個幽靈一樣,在這個地方深居簡出。三個人討論了很久,還是決定暫且井水不犯河水。
「沒法處理呀,你曝給誰呀?告訴祁連寶去?」仇笛道。
「對,好辦法,祁連寶肯定給錢。」包小三道。
「蠢貨,咱要說人家是商業間諜,咱們是什麼人了。能自圓其說嗎?」仇笛道。
對,這是個問題,別想抹黑別人,把自己捎帶上就不划算了,耿寶磊出聲問著:「可現在是個什麼情況啊,人家給這麼高報酬,不能咱們就躺在這個裝死吧?」
「那你還想怎麼著?再往深也進不去了,總不能宗鵬程把財務權交給咱們吧。」仇笛道著。
討論繼續著,但對於三位處在底層的執行者,是無法窺到上層的意圖的,一切只能按部就班的進行。
直到午後最後一場戲才結束,領盒飯,拿報酬,不鹹不淡的一天,又要過去了………
…………………………………
…………………………………
結束比開局要麻煩,郝來運指揮著群演把道具裝車,劇務在清點著服裝、裝備,又全部收起,這一隊人忙碌罷了,緊接著就是收破爛的開著三輛車突突突來了,現場的飲料瓶子,鐵皮殼子,一切能換錢的都會被收拾一空。就那些爆炸後的空心磚,也被鎮上的居民成車的拉回自己家了。這玩意蓋個豬圈茅房啥的,挺好使。
黃昏時分。車隊回鎮,大劇組呆了近十天,給鎮上的創收不少,鵬程商貿和大西北影視旅遊開發公司的代表金彥國設宴給劇組送行了,酒店擺了十幾桌,賓主客客氣氣,歡聚一堂。
仇笛、包小三、耿寶磊送飯歸來,又被馬開荒抓壯丁了,拽著到賓館洗碗涮盤子,人手缺時,模樣可人的耿寶磊,還會被委以送菜服務員的重任,端著盤子在酒店裡當小二。
劇組吃完飯,連夜回市區,宗鵬程車隊前領著路,拉著金彥國和他同乘一車,兩人都是稍喝了點,車一上路,兩人相視樂呵呵地,這單賺得不少,有司機在車上沒有明說,但宗鵬程隱晦地講了,錢明天就到金總您賬上了,還是您這號見過大場面的厲害,比我們小打小鬧搞點飯錢強多了。
金彥國擺手搖搖,笑了,提醒道著:「我這可是瞞著總公司干的啊,真要被發現啊,我這個經理位置遲早利被擼了。」
「華鑫算個什麼啊,不干正好,我把影視賓館給你經營,有這個基地在,就不愁咱們沒有錢賺。」宗鵬程不屑地道。
「老兄,差矣,在屯兵鎮,都知道有鵬程,而不知道有華鑫;可出屯兵鎮,恐怕就沒人知道鵬程,拉生意靠的屯兵鎮的環境和華鑫的名氣,所以,不能把華鑫逼得太緊,門票、場地租賃費,還是多少得給人家保障的,畢竟人家在這兒投了幾億了,本都沒回來呢。」金彥國委婉地道著。
「那是,您放心,咱也就靠著風水寶地沾點財氣,真把華鑫攆走了,我可支不起這麼大攤子。哎,金總啊,您給我交個實底,華鑫那邊,沒什麼動靜吧?前幾個月不是嚷著有什麼大公司要收購這個旅遊產業麼?」宗鵬程旁敲側擊地問道。
「呵呵,有錢的傻缺不少,可傻到把上億資金扔到這兒的程度還真不多。要收購大西北影視旅遊基地,也就是影視產業或者旅遊產業對這兒有興趣,有這種實力的,一個巴掌都數得過來,都是些大公司,光收購前的市場調查就得搞一半年,要真一調查有你這麼一位地頭蛇在,誰還敢來這山高皇帝遠的地方啊?」金彥國笑著道。宗鵬程擺擺手,好慚愧的樣子。
到一定的層次上,再回味掘第一桶金的經歷,估計富人都要有慚愧心態,閉口不談那些往事。
宗鵬程就是如些,他轉移著話題道著:「您放心,有錢大家賺,我不是個小氣的人,他們要不是想吃獨食,我也不會出此下策嘛,修渡假村都不用鎮上的包工隊,誰也不能看著白花花的錢往外流啊。」
「呵呵,放心吧,我也不會看著它白流的。」金彥國笑道。
「那,看這樣子,今年應該就沒什麼大動作了吧?其實我跟您說啊,他們要擺個姿態,把我兩座賓館收購了也算。」宗鵬程透著自己的心思,畢竟在附在影視基地上撈金,所謂名不正、言不順,什麼時候也是一種心虛的感覺。
「如果有,我會在第一時間知道的,就我看來這也是死局啊,華鑫不管做什麼動作,都不可能無視屯兵鎮的地方政府和當地居民,前鎮黨委書記都是你老岳父,你有什麼怕的。鎮上你又是一呼百應,更沒有什麼可怕的了………如果賣不出去,只能維持現狀;如果賣出去,只要你把握住衣食住行這一塊,就是個永不枯竭的財源……你自己說吧,這麼深的根基,誰能把你怎麼著?」金彥國道,似乎站在對方的立場上,而不是以華鑫下屬分公司經理的身份說話。
「那倒是,不過,還得靠金總您指點迷津啊,我們小地方人,畢竟見識淺。」宗鵬程謙虛了。
「這有什麼指點的,相互依存嘛,你們離了影視基地不行,可基地離了鎮上的附屬條件更不行,一來一往,誰也撕不破臉皮,只能合作了。」金彥國笑道。
「嗨,這話說得好,我就喜歡合作,和氣生財嘛。」宗鵬程樂了,聽這話,讓他又是安慰了不少。
這個車隊趁著夜色回了市區,又如往常一樣,兩位金主商量著去那個燈紅酒綠的地方徜徉,生活之於他們,是五顏六色的………
………………………………………
………………………………………
忙碌到晚上九點多才回到住處,包小三吃喝的直打嗝,酒宴上半瓶子酒和沒抽完的煙,都被他的快手揣走了,哥仨美滋滋地享受了一頓,哼哼嘰嘰小曲唱著回來了。
管千嬌的窗戶燈亮著,聽到腳步聲音,她探出頭來,招手讓幾人進去,一看三人都喝得面紅耳赤,讓她給了個好不懊喪的表情。
「嬌,你咋了?」包小三不知趣地問。
仇笛拽拽他,拉到自己身後,笑著道著:「忙了一天,晚上收工就喝了點……那個,千嬌,是不是家裡有安排。」
「本來準備通個話,可你們喝成這樣。」管千嬌看著三人,為難地道。
「沒事,我當代表說就行,你們倆躲開。」仇笛道著,坐到管千嬌的位置,電腦一扭,讓包小三和耿寶磊蹲一邊去,管千嬌看也只能這樣了,她摁著通話請求,片刻,唐瑛出現在畫面上。
「嗨,美女,您好。」仇笛笑著道。
「你也好,帥哥。」唐瑛嚴肅地回敬了句,問著那兩位,仇笛說了:「幹了一天活,太累了,剛睡下,他們委託我全權代理,有什麼跟我和千嬌說就行了。」
耿寶磊和包小三捂著嘴,蹲在床邊呲笑,管千嬌也只能點點頭了,唐瑛遲疑了一下下道著:「再過幾天,你們到屯兵鎮就一個月了,能適應嗎?」
「挺好。」仇笛道。
「哦,看上去也是。」唐瑛無所謂地道,應該是發現了仇笛眼睛有點滯喝高的樣子。
「有什麼您直接說,是不是該結束了,我們都能回去了?」仇笛問。
「如果我告訴還沒有結束,你是什麼想法?」唐瑛問。
「喲,那敢情好啊。」仇笛脫口而出。
「好!?」唐瑛不解了。
仇笛省得失言了,他趕緊搖頭道著:「好……難回答啊,我跟您講啊,這兒太累啊,每天卸幾噸大米,發幾千份盒飯,勞動強度太大,您是不知道,小三和寶磊每天累得呀,頭一挨枕頭就睡著,還有寶磊,頭回幹這麼重的活,手皮都脫了一層……儘管如此,我們對公司沒有什麼怨言,受人之事,忠人之托,反正我們就橫下一條心了,這個活,干到你們滿意為止……」
這忠心表得,唐瑛臉上表情豐富了,怎麼就覺得這麼假呢?
管千嬌看看蹲在床邊的兩位,怎麼就覺得這麼可笑呢。
唐瑛好歹穩住情緒,讚賞道著:「你們有這個心態,那就好,接下來可能還要呆上一段時間……」
「等等……」
「怎麼了?」
「我還沒說完。」
「那你繼續。」
「好,繼續……其實就剩最關鍵的一個問題了,一直以來,我們都是加倍地努力,所以我覺得,下旬的報酬,應該一如既往地加倍……您說呢?」
唐瑛好尷尬的表情瞅著屏幕上興致勃勃的仇笛,她想了想,還沒說話,又被仇笛搶話頭道著:「我看您一點也不像為難的樣子,其實咱們彼此都明白是怎麼回事,就不要藏著掖著了對不對。」
「你……說,怎麼回事,是什麼意思?」唐瑛的思路被打斷了。
「就是,其實這不是實習,是一次……很危險的商務調查,隨時有可能被當地的地痞流氓惡霸揪住揍一頓,你們招我們幾個,不是因為很優秀,而是因為很渣,只有很渣的人才能在這種很渣的環境裡生存下來,對不對?」仇笛問。
唐瑛像愣住了,屏幕上的畫面一動不動,剛有動靜要說話,仇笛又在搶白著:「其實哈曼都沒準備招聘我們對嗎?」
這一句話,嚴肅得耿寶磊和包小三相視黯然了,這是最接近真相的一個判斷。
仇笛在屏幕上看到了唐瑛怔住了,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半晌他對唐瑛道著:「您放心,我也不會求著您給我一份工作,但你需要給我一個呆下去的理由,給我們大家所有人一個理由,讓大家的辛苦有所回報,你們隱藏了真實的目的,閉口不談環境的危險,今天又準備繞過這裡即將出事的話題,都無所謂,但報酬就有所謂了,總得給我們一個值得賣命的價格。」
唐瑛被駁得心神亂了,脫口問著:「即將出什麼事?」
「有人要動鵬程手裡的奶酪,這麼大一塊市場蛋糕,殺人放火的事都幹得出來,你不會真以為我們傻吧?接下來就是呆著,把上層佈局在這裡造成的影響,如實地反映回去。我說的對麼?」仇笛問。
攝像頭驀地暗了,唐瑛的臉不見了,仇笛回頭時,管千嬌正愕然地看著他,那倆按捺不住了,要起身,被仇笛噓聲壓回去了,不一會兒,通話請求回來了,仇笛一接通,唐瑛的畫面重現,她直道著:「既然你都清楚,那就好,做好其他人的思想工作,安心呆著,等候下一步計劃,可能比你想像中簡單,不需要冒險……至於報酬,我請示謝總後,給你們一個滿意答,還有問題麼?」
「謝謝,沒有了。」仇笛得意地道,通話關閉。
包小三聽到了,興奮得抱著耿寶磊,叭唧就是一個吻,耿寶磊氣得推過他,嚴肅地斥著:「看在錢的份上,我不跟你計較啊。」
「一天八百……我操……哎喲,我這心怎麼跳得這麼厲害涅?仇哥,以後你是我親哥了啊,我不要臉這麼多年,都沒學會你這麼要錢,哈哈。」包小三樂得直在地上打滾。
仇笛慢慢地合上筆記本,起身,不經意看管千嬌時,管千嬌似乎還沒有從驚訝地清醒過來,她慌亂地問著:「真要出事?你怎麼知道?」
「如果不出事,調查就沒有意義了;如果不出事,調查現在就應該結束了。」仇笛道,剛走一步,又回頭道:「如果不出事,唐瑛怎麼可能給加錢……走嘍,睡覺。」
他帶著哼哈二貨,三人勾肩搭背,興奮地離開管千嬌的房間了,管千嬌半晌都沒有驚省過來,好久才去關上門,枯坐在電腦前,似乎想不通,仇笛這究竟是酒後亂言,還是酒後出真言。
…………………………………
…………………………………
千里之外的京城,寶隆大廈八層,結束了通話的唐瑛惶恐地看著背對著電腦坐著謝紀鋒,她知道自己表現的太過失態了,只是到現在都想像不出,怎麼可能還不確定的事,前方已經知道了。
「對不起,謝總,我剛才有點被嚇到了。」唐瑛弱弱地道,這和謝總的判斷,如出一轍。
「呵呵,我也被嚇到了。走吧。」謝紀鋒起身,消化著仇笛的話,「隱藏了真實的目的」,「閉口不談環境的危險」,「繞過這裡即將出事的話題」、「反映上層佈局在這裡造成的影響」,幾句話如重錘敲到了他心裡,一字一句,正中要害,甚至連謝紀鋒也是聽到這話才明悟,上層的佈局應該已經開始了,即便哈曼,也將是一個可能發揮出效力的棋子。
好久,唐瑛出聲提醒時,他才省得要準備走了,還枯站在原地,他有點不自然地看了看唐瑛,心緒萬千地道了句:「他說錯了,我現在是真想招聘他。」
他是喃喃地,像自言自語地在說這句話,連他也未曾覺得,不知道什麼時候,初衷已改。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1:40:21
本帖最後由 geq 於 2016-4-14 11:45 編輯
第一卷 谍影满城 第24章 有風浪起
三天後,北寧市。
座落在草原上的這座城市,也受到了房地產泡沫的影響,十年間舊城擴建了一倍多,人口卻未見其增,出城區舉目四顧,寬闊的街道、林立的路燈,處處鱗次櫛比的高層住宅,組成了一個少有人跡的繁華。
宗鵬程是從一處工地直接回市區的,接到了金彥國的緊急電話,有急事。他撂下這裡在建的工地匆匆就走,他知道,這幾年糖衣炮彈威力漸顯,這位華鑫的經理人,已經義無返顧地成了他的合夥人,但凡緊急電話,肯定又是生意上門了。
半路他就讓司機下車走了,只身前去,兩人談事方便一點,車直驅大西北影視旅遊開發公司在北寧的辦公地,市中心恆信大廈,十一層。
泊好車,他下車從車後備裡提出了兩瓶蟲草酒,禮多人不怪,空手上門總是不好。
哼著小曲進門,乘電梯直達十一層,和熟識的幾位前台打招呼,宗鵬程春風滿面地進了大西北影視旅遊公司,敲響了金總的辦公室門。
「金總,我說今天眼皮子直跳……哈哈,跳財。來,給您老準備兩瓶蟲草,好好補補啊……」宗鵬程客套著,在商場,有時候江湖人這一套不拘小節還是可以接受的,金彥國笑了笑,沒有推拒禮物,嚴肅地凝視了宗鵬程一眼,宗鵬程不解了,奇也怪哉地問著:「怎麼了,金總,怎麼怪怪的,緊急召喚,有什麼訓示?」
「你真的一點都不知道?」金彥國嚴肅地問。
「我知道什麼呀,您又不是不曉得,咱北區的塞外莊園在建,跑辦證就把我腿都跑細了。」宗鵬程牢騷的口吻道。
牢騷何嘗不是一種炫耀?宗總現在開發的塞外莊園在北寧也算是數著著的項目了,逢人總免不了掛在嘴上幾句。
「你那五證不全的房子就別跟我顯擺了……找你在這樣,有個好事,怕你吃不消;有件壞事,怕你受不了。你想聽那一件吧?」金彥國笑著道,對於架空華鑫的人,他很清楚,根本不像面上表現的那麼囂張拔扈,恰恰相反,這個人精於算計,而且在北寧很有些人脈,否則就不會連房地產生意也染指一手了。
「先聽好事,吃不消,我想辦法吃消,不是還有您嗎?」宗鵬程笑道,知道又是一單大生意了。
「自己看……我們從總公司剛剛得到的消息。」金彥國搬著電腦,宗鵬程趕緊湊上了,移著鼠標,看著一份草擬協議,眼睛一下子亮了。
「四海影視……那不是原來和日本人合作,拍過《敦煌飛天》的麼?」宗鵬程愣了,這可是一家影視界的巨無霸,最起碼在國內算一流的影視公司了。
「喲,你對這行還挺瞭解的啊。」金彥國笑著道著:「往下看。」
越往下看,越讓宗鵬程覺得獸血沸騰了,四海和華鑫協商共同出資拍攝大型古裝劇《鐵騎》,雙方協議的內容是,華鑫以提供場地,道具,服裝、群演的方式入股,占30%的分成,預計將於本月底開始選取外景,確定演員陣容。
啪……宗鵬程一拍巴掌,興奮地看著金彥國道:「金總,你得拉兄弟一把,這發財的機會,可不讓給別人。」
這麼大單的生意,不啻於同時來百把十個小劇組的創收,宗鵬程興奮得,就差仆倒在金彥國懷裡了。
「你確定你吃得消?光馬術隊就得請十幾個,戰馬不少於3000多匹,帳篷2000頂,兵器也要有這個數,弓箭、盔甲、攻城的擂車、雲梯、還有安營紮寨的裝備,初步預算,光外影這些場面就要有接近六千萬投資啊。」金彥國提醒到。
「嚇唬我沒見過錢是不?」宗鵬程不悅了。
「這和小戲班子不一樣,小班子你整個百把十套就能湊合,這個可不能湊合,光這部戲的投資就要有四個億,做出來恐怕是國內首屈一指的大片了,絕對超過當年的《英雄》,還有一批港台和國外一線明星要來,其實華鑫都不怎麼掙錢,就是賺吆喝,要把這裡的名氣先拉起來。」金彥國道。
一絲猶豫爬上宗鵬程的心頭,他稍一躊躕,金彥國道著:「我把兵器、木材這單生意給你,不過我醜話說前頭,離劇組來試鏡還有不到一個月時間,你別掉鏈子,到時間一定得拿出像樣的東西來。」
「別別別……」宗鵬程慌了。
「怎麼了?嫌少?」金彥國怔了下。
「肯定的了,肥水不能流外人田啊,不就六千萬嗎,這種事有一兩千萬就能走得動了,咱哥倆湊巴湊巴,全吃下得了,你還怕我坑你啊?」宗鵬程直接道,試圖在拉金彥國一起下水了,這是消息真偽的唯一試金石,他猶豫地問著:「我說金總,咱們兄弟關起門來說話,華鑫這兩年被我整得一直不景氣,怎麼一下要搞這麼大動作?」
「生意和生氣是兩碼事,孫總的助理和我通過氣,試鏡時候她也要來,她是這個意思,合作總是比對抗有前途,人家退一步,你也應該鬆鬆手,以前的事就別說了。」金彥國苦口婆心道著,什麼事也怕小人,看這樣子,是要先把小人的胃口撐足。
頓了下,他直接向宗鵬程提議道:「我就直接告訴你吧,孫總這位助理也想通過溫和的方式解決舊怨,我說宗老闆,華鑫這幢爛尾樓拖的事,該有個解決了……人家夏助理這麼向你示好,你好歹總該有個姿態,那爛尾樓也該復工了,也給我個面子,讓我向上面好交差。」
「可他們開張,咱們那兩幢賓館?」宗鵬程有點心疼了。
「宗老哥啊,您那是什麼條件,經常是爆滿還打地鋪,全鎮有一半家戶都做出租房屋生意,就兩家一起照樣都是滿員。」金彥國道。
「那行那行,不整事就行了……哎,金總,那這生意,您得指導下啊,要沒您,我心虛啊。」宗鵬程道。
「我湊巴不出多少來,三兩百萬而已,全給你得了,不過,你確定能吃得消,別撐著啊。」金彥國提醒道,宗鵬程這下子放心了,拍著胸脯道著:「不就個把月的事嘛,沒問題……不過,這投資什麼時候能到位?」
「還不就是那個流程,簽約完了,找生產商,驗收合格有百分之三十預付,開拍的時候,尾款差不多就到了。」金彥國道。宗鵬程放心了,問著簽約進度,金彥國想起這茬又是斥著:「宗老哥,你多看看新聞,三兩天就有了,別一天老往二奶三奶那家裡鑽。」
「哎,好,老弟您教訓的是,那咱們說定了?凡佈景需要的投資,咱們倆全包了,您放心,北寧周邊的幾個養馬地,我先定了,還有木材加工廠,需要的東西,咱們掃一遍,到時候,除了咱們有貨,別人給他提供不到位啊,那不還得用咱們的。」宗鵬程陪著笑臉,興奮地道,幹這單強買強賣的生意,已經是輕車熟路了。
金彥國直拍額頭,擺著手:「得得得,悶聲發點小財,別得瑟得不知道自己是誰了……等上面簽約完了,有準確消息了,再開始動手。」
「好嘞,您放心吧。」宗鵬程樂歪了,直拍巴掌,瞬間又想起另一件事,他道著:「還有件什麼事?有這種好事,其他壞事都不叫事了。」
「都說了,讓你好好看看新聞……老哥啊,你可把我害苦了,自己看吧。」金彥國找著幾個網頁,讓這個土豹子子欣賞著。
大紅的標題:抗日神劇再降新雷驢車堪比裝甲坦克
大藍的標題:任你槍林彈雨我自瀟灑飛行
大綠的標題:千人共演雷劇裝甲坦克不堪一擊
…………
喲,認識,是剛出的那部抗日劇,宗鵬程認出來了,就是在屯兵鎮後盤溝拍的那場戲,其中細細羅列了諸多雷點,戰爭劇與現代愛情,吻戲肉戲露點神奇;武工隊清一色M16、女武工隊員動作堪比飛天,還有最狠的,那驢車上焊層鐵皮,直接打鬼子裝甲坦克。
就宗鵬程也被雷得哈哈大笑,直說他就喜歡這幫腦殘的燒錢的編劇和導演,笑著笑著不對勁了,慢慢地臉上嚴肅了,慢慢地有點心驚了,他瞠然指著屏幕問著:「金總……這是,有人偷拍的?」
「你說呢?」金彥國反問著。
「他媽的,這幫娛記狗日的,淨在老子地盤上攪事……金總,嚴重不?」宗鵬程緊張地問,因為小節壞大事,就划不來了。
「還有一個你看看。」金彥國又找出一條來,卻是娛記當街被痛毆的現場,畫面嚇了宗鵬程一跳,人高馬大的祁連寶成畫面的主角了,配的文字是娛記被無端痛毆,且地方派出所疏於管理、放任此地黑惡勢力成風的文字。
反正怎麼看,怎麼讓宗鵬程渾身冷汗,畢竟在社會主義國家,誰也不敢牛逼哄哄說自己是黑澀會啊!
「本來今天就要簽約,突然出了個這事暫緩了,那些大公司可是很注重這個投資環境啊……華鑫高層正在和網站聯絡,找發佈這些偷拍消息的記者,要能查到源頭,趕緊切了……還有,祁連寶,可快成屯兵一霸了啊。」金彥國提醒著。
「那怎麼辦啊?包工隊一起的兄弟,沒他撐著場子,我那顧得過來啊。」宗鵬程道著。
「宗老哥,不是我說你,你別這麼一幅土匪口吻啊,什麼場子不場子,祁連寶成天價開個越野,牽條狼狗,帶一群操傢伙的人,連鎮上派出所的都不敢管他,想打誰就打誰,這不是黑惡勢力是什麼?你現在是做公司,不是做老大,扣上這頂帽子,不光榮,都指著往白洗著,你倒好,使勁給自己抹黑。」金彥國道。
「那你說怎麼辦?他那就得性,你給他穿身西裝講文明懂禮貌,他能會麼?」宗鵬程苦著臉道,事業和兄弟,像魚和熊掌一樣,大多數時候是不能兼得的,其實就他本人而言,也隱隱覺得祁連寶越做越大,恐怕有一天終究不受控制。
「查這個偷拍的,不就是機會麼?」
金彥國道,宗鵬程一愣,兩人附耳,小聲商議著………
………………………………
………………………………
娛樂信息欄目,第十二版,首都信息報。
夏亦冰攤開,仔細地看了一遍題為《大西北影視城娛記無端遭毆打,報案反被拘留》。
案情不繁複,就是兩名娛樂網站的小編準備到大西北影視城淘點金,結果被地方上不明來路的人痛毆一頓,之後又被當地派出所以擾亂治安處以十五日拘留,最後慘到在拘留所裡連衣服都被人搶了,出來後路費都沒了……輾轉通過朋友回京,這不四處喊冤無門,捅到報紙和媒體上了。
可這事還是有不合理之處的,既然娛記被打,那現場的照片又從何而來呢?數張高清照片,明顯是某個角度被人偷拍的。
看到此處時夏亦冰輕輕地放下了報紙,手持著銀行的小勺舀著咖啡杯子,似笑非笑著看著座位對面的兩位:高雨田、張政和。
張政和笑了笑,又把手機遞上來了,他示意著看點擊率,果真是雷劇有人欣賞,從昨晚開始,點擊已經破十萬,跟貼數千,特別是驢車堪比裝甲那段子,已經有竄紅的苗頭了,光在網上搜索的指數,一天之內已有十萬之眾。
不管美名臭名,大西北影視城算是頭回出名了。
「這個炒作,太負面了。」夏亦冰搖搖頭,眼光從張政和的手機是移開了。
高雨田使著眼色,張政和輕聲解釋著:「夏女士,您可能不太瞭解娛樂圈的規則,有句行話叫,影視無善惡,娛樂無對錯,不存在什麼正負面。」
「這是什麼意思?」夏亦冰真的不懂了。
「影視嘛就是成人的童話,娛樂就更不用講了,大眾的笑話而已,誰新聞多、誰露面多、誰炒作多,誰還就紅了,比如艷.照門負面新聞裡那幾位女演,復出之後,身價翻番了;比如那些明星,攜神秘女酒店過夜、無端出現婚變、不管是真情、假情、舊情、姦情等等等等,有很多就是他們為了提升人氣,故意的炒作,因為他們很明白,滿足觀眾的陰暗心態很重要……比如影視劇裡的罪案片,潛意識裡,對於觀眾就是一種心理渲瀉。」
夏亦冰笑了,擺擺手,別提了,真不懂,張政和和高雨田俱是笑著,高雨田提醒著:「您放心,我們對捧紅和捧殺,都有點心得。」
「呵呵……那我拭目以待了啊,不過我找你們是另一件事,這麼輕飄飄的一下,似乎像隔靴騷癢一樣,要是沒有效果怎麼辦?華鑫對那個地方,已經失控了。」夏亦冰問,敢情是擔心進度問題。
「您是指,貴公司派去的CEO金彥國?」張政和問。
夏亦冰怔了下,不過旋即釋然了,颶風的商務調查已經覆蓋全了,不可能不知道金彥國拿公司利益和宗鵬程媾和的事,她頓了頓道:「我不介意,你們採取任何方式,但是,凡經營之外的任何事,都與華鑫國旅毫無關聯……這是轉達孫總的話,臨行之前,他特意讓我提醒二位的。」
這是怕沾在法律範疇的麻煩,高雨田鄭重道著:「夏女士,您放心,不信你查查我高某人的信譽,別說違法記錄,連偷漏稅都不可能有,到了我們這種層面,就有人求著我們去犯法,也不可能去啊,何況,給您惹麻煩?」
「那我就放心了,有消息隨時告訴我,我需要實時知道屯兵鎮的進展。」夏亦冰起身道,咖啡根本未碰一下。
兩人把夏亦冰送出了門,恭送人走。走了很久,張政和看看高雨田,高總訕然道著:「習慣就好,大公司和大明星差不多,婊子要當,牌坊要立。」
「呵呵,我已經習慣了,就是覺得夏女士比咱們還要期待結果啊。」張政和道。
「你說,會有什麼結果?」高雨田問。
「文盲法盲流氓湊一塊,沒好果子。」張政和如是道。
兩人也像窺到了一部惡作劇的開頭似的,竊笑著,離開了京東咖啡館,算算時間,似乎差不多,那邊好像該幹起來了………
……………………………………
……………………………………
午後的香河縣卻是靜謐而溫馨,秋高氣爽的天氣,躺在陽台上曬著暖暖的陽光小憩,那種慵懶的日子會讓人忘記身處何地。
謝紀鋒是被急促的電話鈴聲驚醒的,一般情況下,沒有重要的事,公司負責的是不會打擾他的,大部分事務都交由呂天姿處理,那位京城土著的人脈比他可要廣,日常的主要事務,大部分都是照本宣科的講商務信息安全培訓,事情很少能走到他這裡。
他揉著睡眼起身,拿起電話,一看是唐瑛的私人號碼,一接聽,邊聽邊開著電腦,幾字搜索,滿屏怵目心驚,雷劇的故事、娛記被毆的故事,對於他這樣資深的陰暗人士,很快就想清了背後可能隱藏著什麼。
「這些照片,是仇笛他們拍的?我怎麼沒見過。」謝紀鋒愕然問。
「根本不是他們拍的。」唐瑛道。
「那就是張政和開始動了,可此舉又有什麼意義,連華鑫也抹黑了……等等,讓我想想,你什麼意見?」謝紀鋒問。
「情況不明,無法判斷。」唐瑛直接道。
「好了,我知道了,我來處理。」謝紀鋒道,心緒平和地說話,掛了電話,然後坐到了躺椅上,思忖了片刻,然後他的眼光在猶豫中平和了。
如果不是有人想趁火打劫,那就是以自傷的代價,準備去傷人。
謝紀鋒想到了這種最合理的可能,思及此處,他根本沒有處理。
……………………………………
……………………………………
此時此刻的屯兵鎮,開炸鍋了。
張三聯繫著王五,王五電話叫著李四,一聽說祁連寶招集人手,不少一塊混的從飯店、從工地、從影城,摞下手裡的活就跑,寶哥召喚,那是數著人頭就有錢的活,豈能不去。
影城聚集地在鎮外,祁連寶那輛越野車隆隆開來的時候,已經有三十多人了,他已經氣得全身冒火了,電話裡被宗老闆狗血淋頭罵了一頓,那倒也罷,回頭一看平時不怎麼看的什麼因特網,遍地都是他打人的照片,據說這尼馬可是全國出名了,已經有人刨他的老底了。華鑫在屯兵處理日常事務的秘書張瑞霞更是給他帶來了震憾消息,據她講,劇組頻頻光顧,而且風傳華鑫有可能出售大西北影視城,屯兵鎮肯定一直就有潛藏的娛記或者商務間諜類的人物,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車飆來停下,怒火中燒的祁連寶甩著皮帶,朝著眾人吼著:
「七月二十八號記得不?二皮,就是你打那幾個偷拍的……現在他媽的都上網了,都說老子是黑澀會……他媽的,給我掘地三尺挖出來。」
七月二十八號?這都一個月了,眾兄弟愣了,祁連寶見沒人動,他吼著:「鎮上住夠一個月的,全他媽查查,這根本不是針對我,是特麼有人在整事,打個人算個屁事?那幾個還沒斷胳膊瘸腿呢。」
「聽好了,查住夠一個月的人,相機,手機,電腦什麼的,全沒收了。」
「什麼?你說怎麼辦?你們幹什麼吃的,等著人家反犟?」
「走了!管他藏多深,都給老子挖出來。」
人群一哄而散,三五成隊,飛奔回鎮上了,都是鎮裡熟人,誰家住的,住了多長時間那能不知道,一時間敲門入戶,劈裡叭拉雞飛狗跳就開始了。
祁連寶站在車邊,此時稍稍清醒了,一個月前的事被刨出來了,有沒有結果連他也覺得玄,不過他直覺這好像真不是針對他,在這兒干多少事了,還就這一件事提不上檯面,怎麼可能有人拿這說事呢。
他摸著手機,很想和宗老闆匯報一下,一想又算了,老闆正在氣頭上,這話須是不好說了。
遲疑的功夫,鎮上已經亂了,遠遠已經聽到警笛聲音,這倒不是祁連寶擔心的,偏偏他心裡擔心的東西,他自己都說不出來是什麼,只是一種隱隱的不詳之兆………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1:40:43
本帖最後由 geq 於 2016-4-14 11:45 編輯
第一卷 谍影满城 第25章 亂戰不已
亂了。
三營胡同,祁連寶派去的閒漢揪住一個外地客,管你販飲料還是屯酒水的,直接搶著手機查,租住的亂搜一通,這些膀大腰圓,長相兇惡的漢子,看賣相就能把人嚇住,等這些人呼嘯而去,被查的瞠然發現,錢包扔在地上,裡頭的一摞錢不翼而飛了。
影視賓館裡,有幾個長期住戶,也被祁連寶這些狗肉兄弟圍著一頓盤查,查完了,不是手機找不見了,就是相機不見面了。
喲,還敢追著要?一位大鬍子的被拽住了,回頭呸了一口,揮手就是一耳光權當回答了。
這地方大部分時間還是守法的,不過不包括小部分的時間裡,把持影城經營的祁連寶需要清場、需要壓制鬧事的、需要收拾搗亂的等等,到這種時候,屯兵鎮就不正常了。報警電話已經打了無數個,兩公里的路,就沒見警車的影子。
對了,鎮上人都知道,警察需要出現的時候,一定會出現的。
時間不長,這股妖風席捲了屯兵小鎮,打著祁連寶的旗號,像一個魔咒一樣,人人噤若寒蟬,家家關門閉戶,偶有碰到臉被扇成豬頭的外地客,房東會好心地告訴他一句:
趕緊收拾收拾走吧,別被打成缺胳膊少腿,我還得送你去醫院。
報警無果,已經有人開始跑了。
一直在後廚忙碌的那幾位也沒有躲過這次的風頭,四個漢子踢門而入,在蒸汽騰騰的廚房四下看著,人群裡發現了一個瘦瘦的體型,明顯不是本地品種,被一位歪牙禿腦袋的直接揪住了,他指著收拾五花肉的耿寶磊道著:「二皮哥,就是他……羊尾巴胡同裡住的。」
「嗨,嗨……你們幹啥?」包小三端著盆起身了。
正好,有人一指:「他也是。」
「弄起來。」領頭的喊著。
耿寶磊要掙脫,得嘞,那歪牙漢子不客氣,劈裡叭拉正反抽了幾個耳光,抽得得眼冒金星,直喊救命,包小三怒火中燒,拿著盆朝奔向他的那位直接兜頭一扣,咣聲巨響,那人歪歪扭扭,順手操著菜刀面露惡相,咬牙切齒的就砍上來了。
哎喲媽喲,包小三一矮身,爬著就逃,鑽過廚案起身時,他發現不對了,滿廚的廚師,都像白日見鬼一樣,看著四人肆虐動也不動,男子發愣,女的犯傻,都是一副恐懼的表情。
說時遲,那時快,那位被扣了一盆的眼看著包小三,又操刀追上來了,還是平時處得不錯,廚裡扛工的大師傅拽著這位:「別呀,夯蛋……砍死人咋辦,把刀給我。」
那夯蛋似乎反應過來了,叭聲一扔刀,隨手卻把幾尺長的擀面杖操起來,追著包小三出去了。
耿寶磊根本不會打架,被兩人揪著扇耳光、搜身、手機被搶走了,領頭的二皮一看這麼破、這麼得重個山寨貨,全身沒搜到幾塊錢油水,氣得又扇了耿寶磊兩個耳光,一腳把他踹得蹬蹬蹬,幾步之外,一屁股坐地上了。
「太沒天理了,搶東西還有嫌東西不好的。」耿寶磊氣得欲哭無淚。
這情景恰恰包小三看在眼裡了,他大吼一聲,拔起長腿,嗖嗖幾步助跑,一個空中飛人,一腳踹在二皮的脖子上,那貨像架散架的驢車,僕在地上,蹭蹭溜了幾米遠。
「三兒,揍他。」耿寶磊的血性喚回來了,他往後縮著,嘴裡熱血地喊著。
「操尼馬,敢還手,砍死狗的。」二皮吃疼氣急敗壞地吼著。
那倆不踹耿寶磊了,啪了扔了手機,撲著包小三就來了,這兒人打起來可沒什麼花哨,出拳就打臉,抬腿就踢蛋,應付一個包小三尚能支撐,兩人就不行了,兩個照面過來,呀哦……腮上挨了一拳,那拳的力道奇大,他整個人一個趔趄,蹬蹬蹬幾步差點摔倒。
這一瞬間,期待奇跡的耿寶磊心如死灰了,他一直以包小三挺能打的,現在看來,和塞外這些天生的莽漢相比,確實差遠了。
眨眼間,包小三被幾個人圍攻著,右絀右拙,處處挨打,眼看著廚房裡挨了一盆的那夯貨操著大橄杖直愣愣朝包小三輪下去時,耿寶磊不知道那來的一股勁,一下子爬起來,連滾帶爬撲向那位大漢,一撲就死死抱住了腿,那大漢猝不及防,啪唧摔了狗吃死,磕了一嘴血,他瞬間操著傢伙往後打。
啊……耿寶磊吃疼,死死地抱著大漢不放,狠狠地一口咬上他腿上了。
啊……這次該大漢吼了,他亂踢亂蹬著,包小三情急之下,抱著頭,直衝上去,死死地拽著大擀杖,追他的兩人在背後打、踩、跺,疼得包小三嗷聲痛吼著,窮凶極惡光棍勁上來了,咬著滿嘴見血吼著:
「有種你們弄死老子,今天弄不死老子,信不信老子滅你全家……」
惡相,倒把幾個打人的嚇得停住手了,誰也沒想到,能遭遇如此激烈的反抗。
一住手的功夫,二皮那貨反應過來,甩手就一耳光,一揮道:「卸他兩條腿……啊……」
他先喊出來了,嘴上挨了一下,生疼生疼的,一看廚房門口,又站了位黑黑的男子,扔他的是截豬骨頭,那人慢慢地纏著手,像塊抹布,然後極其不屑地勾勾手指頭,一瞬間,二皮怒意滔天,解著武裝帶,啊……聲狂吼著就奔上來了。
仇笛在他幾乎接近的一剎那,嗖一矮身,閃人了,二皮糊里糊塗直衝進了廚房。
他的去向卻是那兩位挾著包小三的,說時遲,那時快,幾步助跑,吼聲方起,將要騰空一腿時,那兩位下意識地躲上盤,卻不料仇笛根本沒有躍起,一腿直踢一位的胯部,那人一個趔趄,歪倒了,緊接著仇笛跳起來,挾脖擰摔,把比他高一個個頭的漢子,擰倒撲愣愣摔了好遠。
廚房裡幫手的沒有,可觀戰的樂了,老娘們直拍巴掌,老廚們的血性也起來了,咚咚敲著門喊著:揍他,揍他……
「快走,三兒……」
「快走,帶上千嬌走……」
仇笛拽開了包小三,拉起了耿寶磊,狠狠地跺了操傢伙的漢子一腳,跺在膝部,那人吃疼殺豬般地尖叫,包小三搶走了擀面杖,拉著耿寶磊就從後廚跑,迎面遇上了傻站的二皮,他二話不說,騰聲就是一擀杖,二皮捂著腰爬在地上,又被耿寶磊狠狠地跺了一腳。
兩人顧不上疼痛了,可了勁地往後跑。
尋恤的四個人已去其三,二皮爬在地上、夯蛋躺在地上,擰摔的那位脖子還沒扭過來,就踹倒的那位攔著仇笛,仇笛隔著觸手可及的距離,犀利的眼光瞪著,雙拳起勢,進退進退進退……像玩花哨一般,那人吃不住勁了,輪著大拳頭衝上來了,不料瞬間眼前一黑,一疼,哎喲喲……捂著鼻子,疼得流淚了。
咚……仇笛飛起一腳,漂漂亮亮的一個落地動作,被踹的那人像後空跳水動作一樣,結結實實地躺下了。
這時候,他搞不清是什麼狀況,可能敗露,一旦敗露在這時將遭遇什麼,他很清楚,收勢回身準備溜。
「嗨……你跑得了嗎。」
有人喊了。
一回頭,不是冤家不聚首啊,祁連寶不知道時候站在門口,好奇地看著仇笛。
「試試看。」仇笛停下了,他知道,恐怕跑不了,現在唯一的期待的,是耿寶磊和包小三腿快點,帶上管千嬌離開。
此時,那四人像是得到救星一般,嗷叫著起身了,除了腿腳不便的夯蛋,除了還沒睜開眼的那位,剩下兩位不服氣地又衝向仇笛了,滿廚窗觀戰的大師傅心又懸起來了,隱隱地,開始為同事擔心了。
祁連寶像是欣賞到了什麼奇景一般,站在門口,好像不準備動。
敢還手的不多見,今天見了不少;還手還有效果的,那可是屯兵鎮難得一見了。
衝在最前的二皮準備耍無賴了,橫抱來個側摔,正好群毆,不料他剛剛上手,驀地眼前一黑,再一黑,啪唧,二皮哥一屁股坐地上了,他眨著眼睛痛不欲生地喊著:「操尼馬,他手上有辣椒。」
遲了,第二個衝上來的,像撞到仇笛的拳頭上一樣,一疼就捂眼睛,一捂眼,又是一個挾脖側摔,那人骨碌碌滾了好遠,痛不欲生地喊著:「真有辣椒,辣死你爹啦。」
哈哈哈……廚房裡爆出來一陣笑聲,是位胖婆娘,然後轟堂大笑。
剛起身又倒了,祁連寶嘴巴吧唧了下,那幾人連滾連爬,向門口聚來,祁連寶踢了二皮一腳,扇了準備訴苦的夯蛋一耳光,拎著兩個眼不能視物的手下,直扔到門口。
這動作讓仇笛倒吸了一口涼,一手拎個人,那得多大的力氣啊,眼看著一米九開外,比普通人臂膀要寬一半的祁連寶,他知道,今天恐怕是無法倖免了。
「屯兵鎮敢還手的,有些日子沒見著了。」祁連寶好奇地看著仇笛道,他記起來了,第一次見面,被郝來運斥走的,根本沒注意他。
「那又怎麼樣?泥人也有三分土性,我們站著挨打?」仇笛道,不卑不亢。
「學的軍體拳,有些年頭了,當過兵?」祁連寶睥睨地道,眼睛裡閃過一絲欣賞。
「沒有,我不想惹事,可也不想平白無故受欺負,你們這是幹什麼?」仇笛沉聲道。
「本來就查查有沒有偷拍背後黑老子的,不過現在變味了,要讓你站在這兒,以後老子都不好意思在屯兵鎮混了,來……陪你過一套軍體拳,要是打完了你還站著,我今天就捲鋪蓋走人。」祁連寶捏捏拳頭,一甩手,上衣扔了,光著膀子,渾身成型的鍵子肉,像一具人形性口一樣。
「話大了點吧?」仇笛不信邪了,拉開架勢。
「別去……」有人喊了,千鈞一髮之際,馬開荒良心發現了,出聲攔著,人奔出來了,手足無措地和祁連寶說好話,祁連寶一扭脖子睥睨道著:「馬胖子,滾一邊……否則老子拿你練手啊。」
「馬老闆,你讓開,我們的事別連累到你。」仇笛出聲道。
馬開荒凜然看著不知死活的仇笛,莫名地覺得有點感動,亦步亦趨的躲開了。
此時,午後的日頭火辣辣地掛在頭頂,仇笛的眼前,兩個缽大的拳頭之後,是一雙狠如鷹隼的眼睛,他渾身顫著鍵子肉,在陽光下閃著光芒,一種刺眼著,讓人恐懼的光芒,在市井混跡數年,仇笛知道,今天終於遇上民間的高手了。
嗨嗷……幾步之後,兩人幾乎是相同地起勢動作,馬步衝拳,硬碰硬地對上來了………
…………………………………
…………………………………
咣……門被踢開了。
「包小三,你找死是吧?」
管千嬌氣得回頭就罵,闖人房間的事,也就包小三能幹出來。
卻不料回頭一看是位不認識的醜男,嚇得她捂著胸一聲尖叫:「啊?你是誰?」
「你管我是誰?」那醜漢痞痞地道。
「走開,我喊人了。」管千嬌一縮身,往床後縮,手伸進包裡了。
「得得個屁呀,沒胸沒屁股的,跟個小雞仔樣,倒貼老子都不嫖你……嗨,問你呢,是不是在這兒住一個月了?」醜漢惡言惡聲問,感覺欺負個小丫頭,實在沒勁,不像外地來的客商,還能趁機撈點油水。
管千嬌點點頭,像被嚇住了,抖索著。
「我們老大說話了,呆夠一個月的,要檢查手機、電腦、照相機,還有行李,甭費勁,拿起來吧。」那漢子直接旁若無人地進門了,一看管千嬌剛剛在看的電腦網頁,網頁上正是祁連寶帶人打人的畫面,他狐疑地回頭。
啊………醜漢中招了,管千嬌早起身了,一股噴劑射出來,醜漢捂著眼睛哇哇亂叫,管千嬌一把抽走筆記本電腦,雙手一舉,雙肩包上背,一躍上床,順勢蹬了那撲上來的醜漢一腳,一步飛跨,已經到了門門,彭聲合門,那漢子追上來糊里糊塗撞到了門上。
蹬蹬蹬,連奔帶滑,管千嬌下了樓,上面被噴眼睛的,吼著同伴,她知道還有人,趕緊了奪路出門,剛出門,迎面奔來了耿寶磊和包小三,一看兩人鼻青臉腫,她驚愕地問:「怎麼了?」
「看不出被人打了呀,快走。」包小三惶然道。
「你沒事吧?」耿寶磊緊張地問。
「應該沒你有事。」管千嬌看耿寶磊鼻青臉腫的,她同情地道。
兩人啊地一聲,驚恐再起,管千嬌回頭,背後隔壁出來一個,追出來了,包小三惡從膽邊生,操大杖要輪,管千嬌一拉他,搶著前行幾步,呀嗨……脆聲一喊,蹬著牆角人憑空拔起了一米多高,對面衝來的漢子傻眼了,瞪眼張嘴瞅著這小丫頭,不知所以然了。
管千嬌手一揚,結果出來了,那人啊……一聲嚎叫,捂著臉蹬蹬蹬直往後腿,落地的管千嬌跟著撿了塊板磚,嗖聲出手,那人膝上一痛,吧唧,坐地上了。
打完,收工,管千嬌回頭還給耿寶磊、包小三做了個鬼臉。
耿寶磊和包小三早忘記跑了,還沒消化完震驚,回身的管千嬌催著兩人:「快,跟我走。」
兩人跟著就跑,包小三問著:「你拿的是什麼?」
「防狼噴劑,辣椒水。」管千嬌奔著道,氣喘著解釋著:「本來準備對付你和仇笛的,沒想到派上用場了。」
耿寶磊很不和諧地呲笑出聲來了,包小三氣得罵道:「我把你當妹妹的,你看我像色狼?那咋不防著寶蛋呢?」
「少來了,你們不一直把我當女人嗎……算了,我女人都不如。」耿寶磊跑著,羞惱地道。
「什麼時候了還廢話……快點。」管千嬌火急火燎地跑著,三個人卻是直進了川味火鍋店,一進門管千嬌喊著:「艷紅姐,有人打我們………他們耍流氓。還把我哥打傷了……」
喊得委曲無比,這些日子來此吃飯不少,兩位姑娘說話早不見外了,直把三人帶到了廚房裡。旋即小艷紅喊著肉墩,看來對付群毆有經驗,自己操著長勺子,堵到了廳堂裡,那兩噴了眼的不久追進來,還沒吭聲,早被艷紅一頓勺子敲得落荒而逃。
「別打…別打,艷紅姐,寶哥讓我們找人的。」那人邊跑邊解釋。
「滾,你讓那個王八蛋親自來。」艷紅氣急了,一把勺子扔了老遠。
兩人惹不起胡艷紅,落荒而逃,屋裡藏的幾個人好歹鬆了口氣了,耿寶磊明白了,躲祁連寶心儀的女人這兒,可不是沒人敢來鬧事,驚魂方定,三個面面相覷,然後異口同聲互問:「到底怎麼回事?」
「不知道啊,進廚房揪住我就打,問我偷拍什麼了。看我這臉。」耿寶磊指著自己的臉,胖了一大圈。
「你呢?」管千嬌瞠然看得受傷更重的包小三,包小三道著:「我也不知道,有人打寶蛋,我就衝上去了,結果就被揍成這樣了……虧是仇笛解圍了,否則我都跑不出來,哎對了,他讓我們帶著你,趕緊走。」
「那仇笛怎麼辦?對了,他呢?」管千嬌心揪地問。
包小三和耿寶磊相視著,然後耿寶磊瞠然道著:「他斷後了,和那幫人幹上了。」
到此處就無語了,都清楚,仇笛能應付來的可能性不大,可也更清楚,就再加上三個人,同樣應付不了。
最大的問題是,到現在為止,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
………………………………
廚房的大院裡,一個生龍、一個活虎,祁連寶如猛虎出柙,吼聲如雷,仇笛迎面而上,毫無懼色,觀者的心一下子揪起來了,很多人回憶起了祁連寶的故事,很多人見過他打架,經常就是毫無花哨的一拳,能把一位壯漢打到半天起不了身。
電光火石間,兩人身形幾乎碰到了一起,軍體拳的風格就是中正、勇猛、毫無花哨,這一點被祁連寶演繹得淋漓盡致,出拳虎虎生風,在堪堪擊到仇笛的一瞬間,仇笛變招了,左手變掌,順勢托住打來的拳面,側身欺近,變拳為肘,一肘擊在祁連寶的胸前。
祁連寶一個不防,悶哼了一聲,拳勢落空,他像撞到仇笛的肘上一樣。
仇笛順勢跺腳,祁連寶收腿,不料正中仇笛所料,一個弓步上打,祁連寶頭一揚,被擊中下巴了,連退幾步,橫臂檔架,仇笛無隙可乘,收勢待發。
好!揍他!馬開荒雞動了,一廚人為仇笛吶喊著。
弱者都期待逆襲,論打架,祁連寶以外的都是弱者。
有點輕敵了,祁連寶連輸兩招,側頭呸聲吐了口帶血的唾沫,眼神裡卻是興奮了,他呲著嘴笑道:「好,有些年沒遇上過對手了,再來。」
他毫無花哨的飛步上來,似乎挾著一陣勁風,仇笛一個擋臂衝拳,卻擋得自己胳膊生疼,一拳擊到了祁連寶的面門,不料他一啄頭,用額頭直頂仇笛的拳面,仇笛瞬間指間一種巨痛,像打到了石頭上一般。
收勢,雙勾後擊,祁連寶絆腿,壓仇笛的肘;仇笛一退,試圖騰挪劈彈,不料被祁連寶缽大的拳頭狠狠捶在腿面上,一條腿一麻,一個趔趄差點栽倒。
形勢瞬間變化,隨著祁連寶步步緊逼,仇笛步步後退,處處受阻,連連變換招數,不過如同蜻蜒憾樹一般,擊在對手的胸前,肩上,對方像根本沒有感覺一樣,回手同樣的招數回過來,卻是每每讓仇笛痛得直咬牙。
退…退…退…連退十數步,祁連寶久攻不下,似乎煩了,大呼一聲,前進兩步,一個衝拳直搗仇笛,仇笛順勢急步後退,仰身托牆,嗖一聲從祁連寶的弓步下穿過,祁連寶只覺襠下一涼,人不見影了,他一個收勢不急,被仇笛順勢後蹬,一下子失去重心,蹬蹬蹬幾步,托住牆了。
仇笛躥出幾步,驚魂未定的站起來喘息。
回過身來的祁連寶卻是笑了,他指著仇笛道著:「你特麼真給軍體拳丟臉,有鑽褲襠的麼?」
「能贏就是好招。」仇笛喘道,幾招之後,他已經是滿頭大汗,多半是被這個人形牲口嚇得。
「別說贏,你跑的機會都沒有。」
祁連寶笑了,一個擴胸,雙手一捏拳,指節咯咯做響,仇笛瞬間又是一種感覺,他在投機取巧,而對方也未竟全力,他曾經聽說過,軍體拳練到一定程度,握拳見響,出拳生風,此時徒然見到,方知對方不過是試試他的深淺。
現在才是對決,祁連寶追上來,根本無視仇笛的出拳,對拳直砸,仇笛瞬間疼得直縮手,剛一縮,他又是飛起一腳,仇笛像被汽車正面撞了一下似的,倒飛出數米,咚聲仰倒在地。
一個鯉魚打艇起身,仇笛恨恨地仇視著拉開架勢,飛步上前,伸拳見肘,要凌空打對方的面部,來一個擰脖扭摔。
啊,夾住了……仇笛一使力,卻不料祁連寶紋絲不動,反而戲謔地對掐住了他的脖子,一個橫推,又把仇笛直直摔出去幾米。
再起,再撲,這次是仇笛慣用的前撐倒踢,不過卻被祁連寶騾子粗的胳膊擋住了,他飛起一腳,直把仇笛踢出了幾米遠。
再起來,還撲,力道已弱,祁連寶只待他近前,反而一個耳光,抽得仇笛身子打了個旋,又仆倒了。
倒了……起來……再倒了……再起來……
祁連寶可沒有絲毫的惻隱之心,那缽大拳頭,拳拳見肉,一拳能把仇笛打出去幾米遠,連著幾次把仇笛放倒,連他有也有奇怪,這孩子的韌勁比想像要強,他像好奇試圖看看一個人的忍耐力究竟有多大似的,不等仇笛爬起來,信步上前,蓄勢一踢,彭聲如踢敗革,仇笛橫飛幾米,此時手、臂、臉早劃破幾處,全身像骨頭散架一般,兩肘支著,想爬起來也不可能了。
「別打了,連寶,再打出人命了。」馬開荒縮在門口,哀求道。
「我喜歡打骨頭硬的……呵呵,你明顯還不夠硬嗎?想強出頭。」祁連寶拍拍身上的灰,抹了把嘴角的血,能累得他出一身汗對手,也算是罕見了,看著試圖起身,又仆倒的仇笛,他睥睨道著:「天黑之前滾出屯兵鎮,別他媽裝慫,你不是大師傅的材料。」
「呸,誰特麼是嚇大的。」仇笛憤憤說了句。
「呵呵,那你試試看。」祁連寶不屑地道了句,他信步出門,早喘過氣的四下手下,又恢復了狗腿本性,腿傷過的夯蛋指著仇笛惡狠狠地道:「媽的,弄死他。」
啪!話音剛落,他挨了一耳光,祁連寶瞪眼罵著:「瞧你那點出息……讓他走。」
這算是法外開恩了,不過就那幾位也隱隱有點佩服躺在地上的仇笛了,畢竟祁連寶有多凶悍他們清楚,在屯兵鎮難得有幾招之敵。祁連寶回頭看了眼,仇笛滿臉的仇意卻沒有觸動到他,他眼神裡似乎蓄著什麼疑問,不過被打斷了,遠處鬧鬧嚷嚷一隊人過來,還揪了一個,不時地扇著耳光。
得嘞,那個高智商「間諜」被抓住了,別人不認識,仇笛可認識,藏在爛尾樓裡攝像機,攝下了這個人悄悄上樓的畫面,因為一直覺得雙方似乎不是一路,幾個人都沒找他的麻煩。
是那位「畫家」,大鬍子,壯碩的個子,此時兩眼驚恐,全身抖如篩糠,有人奔上來把一個包遞給祁連寶,祁連寶看看,相機裡的照片、手機的照片,還有電腦裡存的,抓人邀功的講了,這王八蛋給我們錢,讓我們放他一馬,寶哥,就是他,咱們全鎮所有地方的照片,他都有,還特麼裝畫家。
想收祁連寶手下的人,絕對不可能,那些人錢照拿,人照打,根本不懂客氣。
祁連寶放下了東西,老規矩,一捋袖子,劈裡叭拉,正反抽了十幾個耳光,那人躲都來不及,眼可見的一張臉腫了一圈,滿嘴是血,眼睛都睜不開了。
「聽著,就問你一遍,誰花錢雇你來的?」祁連寶問,揪著那人,很近的距離。
那人萎頓著,慘兮兮地臉,在面對祁連寶的時候,卻是詭異地笑了,他有氣無力地道:「寶哥,你沒必要知道了……你完了!」
祁連寶一愣,揪著那人仔細看看,又看看搜出來的身份證,此人姓李、名勁松,根本沒有印像,只是籍貫是首都,讓他有點狐疑了,瞪那人的時候,那人詭異地笑著,讓他一時摸著不頭腦了。
這時候,聽到了越來越近的警笛聲音,祁連寶恍然間,有點心慌了,甚至莫名地生出了一種恐懼的感覺,那怕他和鎮上派出所的關係很熟,那怕他後台還有一個手眼通天的老闆,似乎也壓不住此時恐懼的感覺。
警笛,越來越近,一行足有二十輛警笛,飛馳在路面上,一窩蜂地停下來,車門洞開,整個路面上,瞬間影影幢幢,全是警察了………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1:41:06
本帖最後由 geq 於 2016-4-14 11:44 編輯
第一卷 谍影满城 第26章 處處有局
「站住!」
「站住!!」
鎮西頭,一群治安警在追著三個沒命介瘋跑的人。攆雞趕豬仔一般,直追進了小胡同。
鎮中心,影城賓館裡,一隊治安警把在賓館搜房間的貨給摁住了,問誰讓你幹的?有沒有點王法?
被抓的納悶的問了:咦?今天怎麼變臉了,以前咱們不是一勢的麼?
帶隊的趕緊把問話的小警給擋過一邊了,對著攘鬧的住客,直接威風凜凜地道了句:全部押上車。
「嗨,一家人麼,這幹嘛嗎?昨個還在一塊喝酒呢。」
有位鬍子拉碴的閒漢不悅地道,屁股上挨了一腳,糊里糊塗給塞進警車了,進去還兀自罵著:太尼馬沒義氣了,喝完就不認兄弟了。
全鎮先是處處失事,接著又是憑空冒出來這麼的警察,在很短的時間裡,把亂勢壓下去了,銬上警車的閒漢足有二十幾人之眾,而跟在警車後報案的,差不多上百人,這群禍害雖然也查偷拍,可沒少往自己兜裡塞東西,當場搜出來的手機就有一兜子。
賓館後院門口,祁連寶愣在當地,一時間無計可施了,他看著被打得滿嘴流血的「畫家」李勁松,把包扔回給他,滯著眼神,回味著剛才那句話:寶哥,你沒必要知道……你完了!
肯定完了,可是怎麼完的,他自己都不清楚,此時他極目遠眺,試圖看到老闆那輛車的影子,可能看到的,只有圍著他的警察,和不斷抓到人,扭往到派出所的兄弟。
「銬起來。」
屯兵鎮派出所所長馬正楷揮手道,幾名警察直接撲上來,把扭人的一干閒漢摁著,打著背銬,有人衝向祁連寶時,祁連寶一伸手,托著一位治安警的肩膀,那治安警左晃右甩,幾下都甩不脫那隻大手,他叫著同伴,同伴甩著銬子要銬祁連寶,祁連寶手順勢一翻,刁住了那治安警的手腕,轉眼兩位治安警像和他稱兄道弟一樣,被挾住了,呲牙咧嘴,脫不開了。
他不敢襲警,可他卻不準備束手就擒!
「連寶。給個面子,今天可都是市裡同志,你們也太出格了,打得全國人民都知道了。」馬所長生氣地道,背後就有市局治安大隊來的人,看著呢。
「從市裡到這裡得兩個小時,都提前知道我們要打了?」祁連寶疑惑地道。
「本來是查查一個月前的事,你倒好,又給演了場全武行……我知道你當兵出身,三五個小民警不在你的話下,要麼上車走,要麼你打倒現場這麼多警察,逃吧。」馬所長叼了根煙,無所謂地道,只顧著自己點煙,看也沒看祁連寶一眼。
這明顯是假話,查一個月前的事,何至於來這麼多警察,祁連寶慨歎一聲,他知道無法善了了,一鬆手,那兩位警察脫身了,卻是不敢強行銬人。
「我自己走。」祁連寶很知趣,最起碼不會在公眾場合嚷著和馬所長私人關係不錯,他像鬥敗的公雞,耷拉著腦袋,向警車走去,而幾位警察也像迎接一位人物一樣,有人開車門,有人請他上車。
「一會兒,被打的,被搶東西的……都到派出所做個記錄,介於近期案發不斷,我們公安局已經專行下文整頓影視基地的社會治安,對於屯兵鎮這隊害群之馬,這一次肯定要給大家一個交待……小劉,快,把這位先生送到衛生院。」
馬所長說著,留了兩位民警,把那位鼻青臉腫一嘴血的畫家李勁松攙著,直往警車上去了。
轉眼間,人車呼嘯而走,只剩下的白慘慘的日頭照著空蕩蕩的院落,兩條牧羊犬汪汪的吼著,眼神直視著還躺在地上的那位。
仇笛,他從頭到尾目不轉睛地看著,事實擺在眼前,思維卻混亂了,他一時間搞不清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快快……大個,來來,把黑球扶起來。」馬胖子嚷著,帶人直到仇笛跟前,兩人攙著,一攙全身疼,此時他滿身灰土、一臉血跡,兩眼青腫,頭嗡嗡響著,四肢像不是自己身上長得一樣,不知道是被傷嚇住了,還是被仇笛敢挑戰祁連寶驚住了,馬開荒半晌才省過神來嚷著:「愣著幹什麼,趕緊送衛生院……」
兩人攙著他直往衛生院跑,全身不知道挨了多少拳,疼痛過後,胃酸難受,出了門,仇笛就一路嘔著,吐著,吐得都是帶血的隔夜飯。
馬胖子又是驚愕了好久,連他也對這麼多警察來抓祁連寶很難理解,鎮上誰不知道祁連寶是他妹夫宗鵬程的人,往回倒數幾年,宗鵬程不過當地一個小包工頭,要不是手下這幫狠人搶過來的生意,那有今天的舒坦日子過。
他急速地拔通了電話,一接通就緊張地道:「鵬程,咋回事嘛?怎麼警察把連寶抓了?你沒事吧?」
「好好做你的生意,別管閒事,沒事。」宗鵬程一如既往,不待見大舅哥,一句話就掛了。
馬開荒搞不清形勢了,他愣愣地回頭,看一干廚子還傻看著他,他咆嘯著吼著:
「看什麼看,快他媽幹活,晚上不吃了啊……瞧你們這點出息,幾十個人,還他媽怕一個祁連寶,撲上去一人一口唾沫都把他淹了……」
他其實也對祁連寶的驕橫跋扈很是不滿,可真正到祁連寶被警察高調抓走的時候,他莫名地又有點兔死狐悲。
……………………………………
……………………………………
本次用警是市局直接調拔的治安大隊,整整一個大隊,抓捕到了鬧事人群,直接鎖進了囚車要帶回市裡,馬所長三翻五次和市裡,和來人交涉,都碰壁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大隊警察開拔。
「要有亂子了。」
他站在派出所門口,心裡如是道著,這個塞外小鎮因為影視城修建的原因就一直是治安上的隱疾,來自五湖四海的劇組、出身五花八門的娛記、還有那些跟著錢走,滿地亂躥的賊痞妓匪,他們可能不懼警察,無視法律,可誰也不敢無視屯兵這一霸的存在。
他們說話的方式就是拳腳,不得不承認,在法制淡薄的地區,這種規則是相當有效的。除了他們沒有敢在這兒胡來。
而現在,規則打破了,他回身看看所裡聚集的三教九流人物,已經有人拍著桌子和警察吼上了:
「啊?你們幹什麼的?他們搶了我不止一次了?」
「怎麼說話呢,我就這麼說話,我要告你們去。」
「我的相機和手機怎麼辦?」
「丟了九千多現金……你們不管我們,我們怎麼辦啊?」
「…………」
亂成一鍋粥了,這些人被打時候不敢反抗,可並不代表他們不敢向警察叫囂。馬所長不想聽了,踱步上樓,關上了門,把自己鎖在家裡了。
解押的車隊行進很快,祁連寶在車上已經戴上了銬子,對他的防範很嚴,兩旁坐著的警察握著電擊棍,準備把他擊昏似的,他不齒地笑了笑,一路閉目養神,一言不發。
回市區僅用了一個半小時,他被關押在治安總隊的單人間裡,沒人提審,黑洞洞的就那麼關著,他知道,肯定要先把那些閒漢咋唬一通,然後到他,就是證據確鑿,百口莫辨。
他蹲在號子裡,思前想後,卻是想不通這一出,是怎麼發生的,想不透的時候。思緒莫名地想起了那個黑黑的小子,他有點懊悔,知道是這個結果的話,就不會下那麼重的手了,他甚至有點喜歡那小伙子,倔強、勇猛,而且軍體拳練得很好,遭受這麼一次打擊,也不知道他以後會不會有心理陰影。
他叫什麼來著!?祁連寶努力想想,只想起綽號來,「黑球。」
他笑了,給馬胖子那人渣幹活,他實在為小伙子有點不值。
咣當,鐵門響時,有人進來了,一位警察,背後還跟著一位,他閉著眼睛就能聽出是老闆的腳步聲。
「稍快點,市局有人盯著這事呢。」警察小聲道。
宗鵬程謝了句,站到了鐵門外,看著小黑屋裡關的祁連寶,他遞了包煙,祁連寶接住了,他不太愛說話,只是像往常一樣問了句:「什麼時候出去?」
「可能麻煩點,你太出格了……那幾個娛記把這事捅得網上遍地都是,都說影城有黑澀會。」宗鵬程難堪地道。
祁連寶嗤鼻不屑了,要論黑,數不著他這號拿點小錢的打手。
「安心住兩天,我想想辦法……你也太不小心了,怎麼打個人都能被人拍下全景來。」宗鵬程道。
祁連寶大口抽著煙,想著那個來路不明的「畫家」,又要用錢收買查他的人,又莫名其妙地叫他寶哥,告訴他,你完了,他思忖著,這事是不是告訴老闆,在抬眼皮的時候,他看到了宗鵬程冷漠、蒼白的臉,他黯然道了句:「我自己擔著。」
「放心,出來我會給你一筆錢,不會虧待你的。」宗鵬程道,對於這類江湖人,他相信對方的信譽,儘管他身為奸商。
「謝謝。」祁連寶道,埋著頭,再無贅言。
宗鵬程輕輕地走了,出了門,上了車,駕駛的位置金彥國赫然在座,直問著:「怎麼樣?」
「我可真有點心疼啊,這人是我在北寧揀的,他惹著誰了,被人追砍,背後挨了幾刀,都化膿了,就那樣子,在工地上磕著頭求我讓我給他找份活混碗……我看那樣子就知道是個狠人,給了他幾百塊治傷,就為那一檔子事,他為我拚命都不眨下眼。」宗鵬程道著,還真是有點心痛了。
金彥國沒說話,直接把手機遞上來了,示鵬程翻看著,一下子又氣得拍腦袋了。這事情才發生了幾個小時,又在網上曝出來了,標題是《大西北影視基地管理堪虞,多名遊客被搶》《歹徒大白天公然搶奪遊客財物》等等諸如此類,不但文字,連視頻都拍上去了。
「這不會是華鑫搗鬼吧?」宗鵬程愣了下,懷疑地道。
「怎麼可能,你見過有往自己臉上抹黑的人嗎?現代的通信技術太發達了,以前那鬼地方通信難,能胡來,現在全國各地遊客都往那兒聚,通信又發展這麼迅速,別說打人,街上罵人沒準誰都給你拍下來了……還是那句話,往規範管理、現代企業的方向走,就得把你那套土匪作風給改改。」金彥國苦口婆心道著。
「可是……」宗鵬程總覺得那裡不舒服。
「你不是真傻吧?餐飲是你大舅哥控制、賓館是你小舅子控制、現在不管以前有什麼不對,有什麼過錯,背黑鍋的都現成了,就說破大天,那也是祁連寶的個人行為,難道您這位合法商人……非要和這樣一個臭名昭著的人連在一起?等著不小心,再把以前的事刨出來?」金彥國道。
宗鵬程想通了,直接擺手:「算了,不提這事了……生意的事,你多操點心,千萬別讓影城生意受影響,幾千口子人可都指著那吃飯呢。」
「這不就是了,大局為重嘛,北寧你都是數得著的成功商人了,至於看不透這點小事嗎?」
金彥國道,默然發動了車,駛向了已經燈火闌珊的市區………
……………………………
……………………………
這一刻,有很多人在被千里之外發生的事牽掛著。
京城西郊某寓所,張政和在忙碌著,從下午開始就盯著電腦屏幕,不時地通過即時聊天工具,在忙著接收、傳輸文件,偶而還備註著地點、時間、情況說明。
緊張的工作效果很快就出來了,幾個爆料先是在社區、後到了知名BBS,在確認情況屬實後,攀上了不少門戶網站的娛樂新聞,大西北影視城繼「雷劇」之後,又一次吸引了眾人看客的眼球,點擊率直逼頭條。
現在正面的新聞沒有注意,不過換一種思路就不一樣了,警方蕩妖除魔沒人看,歹徒肆無憚可就有人看了;婚姻和和美美沒人理會,誰要出軌劈腿那可就圍觀爆棚了;打老婆興許沒人看,可老婆扒光打小三就有看點了……他看著大西北的名字上了首頁,和一線某男星出軌、和知名某女星婚變、和著名某教授誘.奸等等花邊新聞排到了一起,樂得已經合不攏嘴了。
天黑的時候,諸事方定,他拿著手機,給一個網名「小燕子」的發去了一條祝賀短信,內容是:
「幹得漂亮!注意屯兵鎮的動靜,接下來一步也不能走錯。」
過了一會兒,短信回來了,內容是:放心,沒人知道我是誰。
張政和看著這條短信,他微微地笑著,離成功越來越近了。
…………………………………
…………………………………
也是在天黑的時候,華鑫京城總部的負責人夏亦冰在車裡收到了短信,秘書出身的她辦事很細緻且有條理,生怕誤失消息,專門把颶風傳媒張政和、高雨田兩人的來信設置成了特殊的鈴聲。
沒錯,張政和的短信來,她把車泊到路邊,翻查著,幾個網頁的鏈接,打開,仔細看了一遍。
娛記無底線、新聞無節操這是共識,可她還是被張政和這麼快的速度嚇了一跳,幾個小時前發生的事已經排上首頁了,恐怕這種新聞,會倒逼當地警方不得不做出個姿態,這個姿態,正是華鑫不惜付出自己抹黑自己的代價試圖得到的。
她現在都說不清,此舉孰對孰錯,華鑫在屯兵鎮的投資已經病入膏肓,以至於到病急亂投醫的程度了,她實在懷疑,張政和那一對在影視圈打滾的小人物,能不能支撐起這個攤子。
思忖良久,她就著手機發送著這樣一條短信:
注意屯兵鎮的動靜,隨時向我匯報,接下來一步也不能走錯。
過了一會兒,短信回來了,內容是:放心,沒人知道我是誰。
她稍稍放心了,確實沒人知道,她也在屯兵鎮也留著一雙眼睛,所有的商業操作離不開準確的消息來源,這些不起眼的商務間諜,關鍵的時候能頂大用。
而現在,猙獰已經漸顯了,局中人還蒙在鼓裡,她想起張政和和高雨田那麼得意的樣子就可笑。
其實,誰也會用這一招,不是嗎?
………………………………………
………………………………………
同樣在這一時間,謝紀鋒在寶隆大廈八層,一遍一遍地踱著步,不時地有電話打進來,是唐瑛在匯報新冒出來的消息,都和屯兵鎮有關,當街毆打遊客、搶奪遊客財物,已經嚷得沸沸揚揚了,這種事,可能比大海南的宰客還惡劣,有網友曝料,手包裡的現金、手機被一搶而空,全鎮挨打的人,有幾十人,更惡劣的是,根本是毫無理由地施虐。
篤…篤…敲門聲,應聲而進的唐瑛急急拿著手機遞給他:「謝總,剛剛聯繫上了。」
「喂。」謝紀鋒拿起電話,焦急地問著:「到底怎麼回事?」
「不知道啊。」管千嬌道。
「那你們……誰受傷了?」謝紀鋒問。
「除了我,都受傷了……仇笛傷得最重,現在躺在鎮衛生院。」管千嬌道。
謝紀鋒直捏額頭,最擔心的事,終究還是發生了,他狠狠心命令的口吻道著:「什麼也別說了,馬上撤回來,這件事到此為止。」
「知道了,我和他們商量一下。」管千嬌道,像在個嘈雜的環境了,直接掛了電話。
謝紀鋒把手機遞給唐瑛時,她正默默的凝視著他,那黯然的眼神幾近雷同,這幾乎是功虧一簣,偏偏他們都無從知道,究竟錯在哪裡。
良久,兩人相視無語…………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1:41:32
本帖最後由 geq 於 2016-4-14 11:44 編輯
第一卷 谍影满城 第27章 心傷難癒
三天後,屯兵鎮西街羊尾巴胡同,仇笛一行的租住地。
房間裡哎喲喲的吃痛聲音不斷,如果有人透過窗戶看,一定會看到這樣一個奇景,三張並排的小床,躺著三位穿著短褲的男子,仰面一個,趴著兩個,呻吟的如泣如訴,你說不清他是疼了,還是爽了。
喲!?包小三想起身,嚷了聲,又躺下了。
對,不是爽了,是疼了,挨了一擀面杖,腰疼呢,他一嚷,正玩著手機的耿寶磊不耐煩地道著:「別咋唬成這樣好不好,至於那麼疼麼?好像我沒挨似的。」
「啊呸,要不是為了救你,老子能挨這麼一頓麼?」包小三憤然斥著這個不知感恩的娘炮。耿寶磊反諷著:「少來了,要不是我抱住夯蛋,那一杖絕對在你腦袋上,是我救了你好不好?」
「耶,也是哈,沒發現你還有流氓素質,抱人大腿上嘴咬也會啊。」包小三揭著短。
耿寶磊豎著中指:「天天罵我像娘們,你不也照樣不比個娘們強?」
這一句是真把包小三惹惱了,包小三起身扔著枕頭,耿寶磊的反應也不慢,一接住,還回去了,閒不住的兩人嘴官司不斷,仇笛歎了聲,捂上耳朵了。
一個團體氛圍,如果遭遇外侮,可能齊心協力、可能一致對外、可能奮不顧身;但換一種環境,比如危險已去,那醜陋本性可就露出來了,在去留的問題上發生爭執了,管千嬌仍然是聽大家的意見,耿寶磊想走,那事讓他後怕。包小三不想走,這地方好掙錢,而且吃了虧尼馬還沒報復回來呢。仇笛呢,卻是一直沒怎麼說話,他傷得最重,前胸肩膀幾乎全是於青,第二天兩隻眼睛腫得只剩一條縫了,連想想抬起胳膊來吃飯都難,耿寶磊都覺得有點誇張,不過真正對決過祁連寶,仇笛知道他有多麼恐怖。
最關鍵的是,哈曼已經把經費停了,那一天八百塊的夢想,果真成了夢一場了。沒錢了,隊伍的士氣幾乎降到冰點了。
「你們別亂行不行,就走,也不能這鬼樣子走啊。」仇笛在床上弱弱地道。
也是,包小三兩個腮幫子不一般高,耿寶磊還是個熊貓眼圈呢,說到此處,兩人頹然躺回床上,拿著塊紙板當扇子,邊扇邊流著汗,打發著這無聊的時光。
「千防萬防,防不勝防,咱們終究還是被賣了啊。」耿寶磊道。
「你們說哈曼會不會給點醫藥費啊,這特麼滴,夯蛋、祁連寶都被抓了,賠錢都沒地方要了。」包小三憤然道著。
仇笛呵呵笑了,無語地斥著:「真難為你啊,這個時候還能想起錢來。」
「管個逑用,咱想錢,錢不想咱啊。」包小三概歎道。耿寶磊出聲問著仇笛:「你好點沒?我再給你擦點藥?」
「不用,得歇幾天。」仇笛翻了個身,臉上青腫方消,右眼還是睜不圓,兩顴還是顯得有點高,變形的臉看來暫時恢復不了原樣了。
「祁連寶真尼馬黑啊。」包小三心有餘悸地道,把人打成這樣,虧是疼不在自己身上。
不料仇笛並沒怨恨地道:「錯,他不算黑……對我手下留情了。」
「不是吧?這樣子都是手下留情了?」耿寶磊愕然道。
仇笛了,軍體拳讓那些實戰練出來的軍人打出來,一拳能搗開一摞磚,打斷你的胳膊腿那簡直是小菜一碟,而祁連寶絕對有這種實力,所以呢,現在他全身烏青,沒殘沒瘸沒斷骨頭的,已經是人家手下留情了。
「那他幹嘛對你手下留情?你長得帥?」包小三不信邪了。
「我不知道什麼原因……那事發生的有點奇怪,根本不衝咱們來的,而是沖祁連寶來的。咱們是遭了池魚之殃了。」仇笛道。耿寶磊一聽此處,指著包小三道:「瞧瞧,我說對了吧,他們是找不著偷拍的,乾脆就來個地毯式搜查,結果正好被人拿來說事了……就咱們剛來看出當街打娛記那一出,也有人蓄意拿著說事,目的,應該就是把祁連寶弄起來。」
「不至於人家傻成這樣吧?一個月前的事,一個月後找事主?」包小三馬上找到漏洞了。
對呀,說不通,耿寶磊狐疑地道著:「難道是那一位畫家……李勁松?可這樣做的意義何在啊?莫非咱們的後台老闆是華鑫?華鑫準備收回影視城的經營權,和鵬程商貿開戰了?」
「扯蛋不是?要整就整錢呢,整個祁連寶算個屁,誰不知道他就是打手?」包小三又槓上了。
別說,槓得挺有道理,仇笛看了他一眼,笑著道:「咱們討論沒用,你不在那個層次,能獲到的信息源太少,根本無法做出判斷……你這叫,掙賣白菜的錢,操賣白粉的心。」
「也是,咱們怎麼辦啊?」耿寶磊難為道,現在嘗到騎虎難下的滋味了。
「養養傷唄,臉都成這樣了,還怎麼回去,說其他什麼還不都是扯蛋?」仇笛道。
為今之計,只能像這樣躺著嘍,活是肯定幹不了,回是不好意思回去,恐怕這樣就回去,人家那富麗堂皇的公司也不能讓你就這樣上班吧?何況這事到現在,會是個什麼結果,尚不明晰。
三個人無聊地躺著,一會兒坐著,偶而手機上網搜搜新聞,除了警方有一個公開發言,這個發言第二天就出來,說屯兵鎮事件系當地無業人員搶奪遊客財物,警方已經控制以祁連寶、皮三娃為首的二十餘人,一句正在深入調查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揭過了。
除此之外,並無其他。
「咦?有了……發佈會,華鑫和四海影業召開新聞發佈會了……」耿寶磊看著手機,好驚訝地道,他遞給仇笛,仇笛看了看,是聯合拍攝大型古裝戰爭劇《鐵騎》的發佈會,匯聚了兩岸三地多名知名演職人員,兩方的預算達四億,據說要打造一部堪比好萊塢大片的戰爭片,媒體吹噓要成為中國的《斯巴達三百勇士》和華文的《權力的遊戲》。
仇笛懵然了,搞不懂,包小三一看就扔回去了,直道著:「一群傻缺,他們搞項目,人家鵬程在背後還不是悶聲發大財。」
「是啊,如果不說票房的話,那最大的收益方,將會是鵬程啊,而且屯兵鎮沒有這麼大的容納量啊?一個大型戰爭場面,得動用多少人力物力?光那抗日雷劇就把鎮上忙得夠嗆,何況這種專業大型劇組?」仇笛道。
「應該是華鑫試圖重塑品牌形象吧?說不定他們和鵬程已經達成了協議,畢竟雙方是相互依存的,離開誰也不行。」耿寶磊道。
「那之前發生的事就沒有意義了,如果想合作開發應該早辦了,如果能痛下決心,就華鑫國旅的實力,砸錢也能把鵬程收回來,既然他們沒有這麼做,那肯定是覺得不划算……怎麼會現在又突然給他們做嫁衣裳了?」仇笛想得頭腦發脹,仍然無法自圓其說。耿寶磊又想說什麼,仇笛又把手機要回去了,仔細看著有關祁連寶的新聞。
他努力了睜著看了好久,看得頭有點發昏,剛想起什麼來要說話時,卻被窗外鬧鬧哄哄的聲音打斷了,院子裡像是來了許多人,耿寶磊跑到窗口一看,卻是馬開荒一行數人,他小聲警示著,然後仇笛和包小三趕緊躺好,呻吟、痛楚表情,做痛不欲生狀。
「黑球……三兒……咋樣了?」馬開荒喊著,人趿趿踏踏已經上樓了。擂著門,耿寶磊上前開門,照面,三人已經穿好了衣服,包小三痛苦表情道著:「馬…馬老闆,現在這樣了,不會扣我們工資吧,我們是實在起不床啊。」
「去去,胡說什麼呢?我看看……哦喲,夯蛋這狼不吃的貨,把娃打成這樣了……黑球,算了,你躺著吧……」馬開荒看這樣子,三人實在可憐,他指著現場回頭對來人說著:「瞧瞧,三娃就在我後廚幹活,那人不容分說進去就打人……那娃就是被祁連寶打成這樣了,到現在都下不了地。」
祁連寶一進去可是人人喊打了,馬開荒說得痛心疾首,又有三位受害者作證,這說服力自然而然就出來了。鎮上幾位像領導的人,還有警察跟著,拍照呢,包小三是個人來瘋,巴不得拍個受苦受難照片,連擺數個造型,大講特講那些人多麼多麼凶殘,末了不忘加一句:「來這麼多領導,有人給醫藥費麼?」
一行人笑了,馬胖子接著話茬道著:「還真有……數好了,這是你們三人幹活的工錢,一分不少啊,還有這個,是影城賓館和大西北影視旅遊開發公司給你的醫藥費、慰問金……張秘書,你來講吧,我嘴笨,這啥意思來著?」
「是這樣。」
那位妖嬈的秘書張瑞霞淺淺一躬道:「遊客是衝著我們影視基地的來的,在這裡遭到不幸,我們深表遺憾,上報總公司後,總公司批付了一部分資金,用於賠付客人損失以及善後……錢不多,一點心意,我代表公司向各位致歉。」
包小三出洋相,那香風襲人的,那面容姣好的,他接著錢一緊張,嘴唇一吧嗒,感謝的話沒出口,倒先流了幾滴口水。好在張瑞霞也是見多識廣,絲毫不為忤地笑了笑,很矜持的把自己的胸拉高了點。
有派出所的、鎮政府的、影城賓館的,這一行人笑著和善、話說得中聽、問寒問曖,實在讓人不忍再提其他要求,慰問間還拍了一段視頻,仇笛不明情況,一直躲躲閃閃的不敢上鏡頭,反倒是包小三那張醜的可愛的臉一直搶鏡頭。
「好好休息哈……今天我們得把受害人全部慰問一遍……三兒,趕緊養傷啊,養好去咱大廚房,提拔你當領導啊。」馬開荒回頭道。
「哎,好嘞。」包小三道,又問仇笛時,仇笛道著:「我這樣,還好意思再去啊。」
「錯,和祁連寶打完架,生活還能自理的,你算頭一個了……走了哈,趕緊養好傷,好日子就要來了,渡假村要全部復工,還要來個上千人的劇組,哎呀,快把我忙死了……」
馬開荒說著,牢騷更像是炫耀。三人在窗上看看那一行人,明顯地一直在後廚馬開荒,以前似乎不是這個角色,而且聽話音,似乎風向已變了。
「看來兩家要往一條褲腿裡套了。」耿寶磊道。
「也許吧,可我總覺得那兒不對勁。」仇笛道。
「你想得太多了,不管是什麼結果,都和咱們沒有半毛錢關係……我覺得啊,咱們應該跟三兒學學,他最懂快樂是什麼感覺。」耿寶磊道,向仇笛使著眼色,示意著包小三的方向。
床上,包小三盤腿坐著,拆了信封,鄭重的蘸著唾沫,一張、一張、又一張的數著鈔票,那兩眼放光、滿臉興奮的樣子,早把什麼疼痛、什麼間諜的破事扔到九宵雲外去了………
………………………………
………………………………
三位躺在床上的尚且不知道,屯兵鎮開始變天了。
這一天上午出門,管千嬌聽到了隆隆的重卡聲音,聲音來自鎮北,爛尾樓的方向,她循著聲音遠遠地看了幾眼,又架著微型望遠鏡,在一處高地仔細觀察了一會兒,很確定,場上正在清運垃圾,那一家拖兒帶女收破爛的,正被鎮上人往走趕,兒女跟了好幾個,破爛拉了整整幾車。
這是,雙方握手言和了?
她泛起的第一個念頭是這樣,不排除因為利益利害關係,兩個競爭團體握手言和。可如果僅僅是握手言和,那此次商務調查的意義又何在?難道就為了不明不白遭一頓打,然後把那個惡名在外的祁連寶送進監獄?
她很快否定了這個判斷,站不住腳。有沒有他們,那天的事似乎都要發生。
不過接下來,她對自己的判斷又有點搖晃了,鎮上張瑞霞帶的那個車隊格外顯眼,鎮政府的、派出所、鵬程商貿兩家賓館的,主要負責人都出面了,管千嬌居然發現還有市電視台在跟蹤拍攝,她像鎮上閒人一樣跟著熱鬧,跑了兩處才明白,這是大西北影視旅遊開發公司帶頭,協同幾家,慰問受傷受害人員了,據他們講,一切損失均由大西北影視旅遊開發公司賠償,鎮政府也附合著表態,那群害群之馬,囂張的日子從此結束了,這裡將打造一個和諧、文明的影視旅遊基地。
到這裡讓她又犯疑了,兩家幾乎是高調穿上一條褲子了,沒錯,似乎他們在共同努力,消除影響。
得悉這一信息,讓她的心往下沉了好多,疑竇越來越大,可越是不相信,事情彷彿故意駁斥她一樣,又連連給她幾個無法否認的事實。
耿寶磊打電話了,她看著耿寶磊發來的鏈接,是華鑫和四海影視聯合拍攝大型古裝戰爭劇《鐵騎》的新聞發佈會,匯聚了兩岸三地不少知名明星。媒體極盡鼓吹之能,她一概略過,只是意外的發現,這一次不像雷聲大雨點小,而是實實在在滴,本月就要開始試鏡。演員的造型都出來了。
那這裡的事就好理解了,是為了接這部戲,而創造一個和諧環境?因為這單生意,華鑫和鵬程商貿達成了某種協議?畢竟雙方相互依存,利益雖然衝突,但獲取利益的方式卻是一致的,誰也不敢毀了屯兵這個舞台。
好像又有點不對了,如果媾和,有的是機會,不至於拖到現在,拖得華鑫已經巨額虧損了吧?而且,祁連寶的事情還是講不通,既然準備言和,又何必先往自己臉上抹黑。那些打人的爛事,其實完全可以花錢擺平,沒必要鬧到這麼大的程度。
「難道……鵬程是要扔下以前的模式,徹底洗白?所以默認祁連寶鋃鐺入獄?」
管千嬌邊走邊自言自語著,想到了這種深層次的可能,卻又被自己的想法難住了,同樣的原因,信息源不足,無法做出判斷。
她快走到川味火鍋店了,進了門,喊著艷紅姐,知道她是來給那三位躺著的帶飯的,艷紅讓她稍等,廚房裡早架起鍋,熬上一鍋不加辣不加羊肉的熱湯麵了。
「嬌啊,要不你先吃碗飯?」艷紅問著。
「哦,不了,先給他們帶回去吧。」管千嬌有點失神地道。
這樣子,不可能不讓胡艷紅當成是失魂落魄了,她將進廚房的時候,又回過身來,拉著管千嬌坐下,給管千嬌攏了攏頭,感慨地道著:「別難過了,事情都出了……沒落下毛病就好,你看像我哥這樣,我該咋辦。」
「我知道了……謝謝你,艷紅姐。」管千嬌默默地道,這位姑娘如果不宰客的話,還是挺不錯的,她看著這麼位美人胚子的臉蛋,不經意的吐露心聲,把心裡一直想問的話講出來了:「艷紅姐,我聽說……您和祁連寶……你們怎麼認識的?」
「不是我認識的,是我哥認識的……」胡艷紅似乎和管千嬌同樣有點失落,她自嘲地笑著道著往事,像所有靠著力氣賺錢的打工者一樣,她和哥哥從內地到北寧謀生,一直是工地做飯的角色,胡雷和祁連寶脾味相投,兩人是形影不離的朋友,老闆是宗鵬程,直到有一天這裡興建影視城,宗老闆帶著一隊施工隊回來修樓拆房,他們兄妹就跟著來了屯兵鎮。
之後的事就容易理解了,那是宗鵬程的嫡系班底,和在此施工的渡假村施工隊發生械鬥,雙方均有重傷殘人員,宗老闆這一方,傷的最重的就是胡雷,被人一鍬從二樓拍了下來,傷到了顱部,成了現在這樣子。
「……你們別恨他,他其實沒有那麼壞,其實我們都一樣,給別人打工賣命,自己的命,自己都當不了家的……這些年他一直給我哥送錢,還帶著我哥去看過幾次大醫院,嘖……有點錢,全糟蹋到這上面去了,其實我挺喜歡他的,就是過不了心裡這道坎,我哥就是講義氣,被他們害慘了。他也是講義氣,下場比我哥還要慘。」胡艷紅說著,鼻子一抽,抹了一掬淚。
「給宗老闆辦事,你哥成了這樣,他們不管?……再說,大西北影視方,也應該有連帶責任啊。」管千嬌道。
胡艷紅一下子又笑了,她苦笑道著:「就給了點醫藥費,還有這間門面房子……再多就沒有了,這地方人命不值錢。」
「那大西北影視旅遊公司呢?他們也應該賠償一部分吧。」管千嬌問。
「找了,也鬧了,每次都鬧不出結果來,他們說公安上沒處理下來,而且自己的人也傷殘,不管我哥這邊……鬧得好幾次,後來才明白,我們越鬧,宗老闆的生意就越做越好,後來也疲了,煩了,就不去鬧了,好歹我和我媽這個小店,還能掙點……」胡艷紅概然道著,那是一種身心疲憊的表情,欲說還休。
「你這麼說,我倒不怎麼恨祁連寶了,好歹他還念著和你哥的交情。」管千嬌轉移著話題,胡艷紅笑著道:「有用麼?遲早還不得讓別人給一腳踢走,一大男人,活得像條狗,他要早活明白點,就不至於走到今天了。」
「可是……你是說,這是……祁連寶不是讓警察抓走了嗎?」管千嬌囁喃道,她突然發現,在這地方,很多事不能以常理來理解。
「他經常被抓,一般進去就出來了,那是老闆覺得他還有點用處……要是有回進去,沒出來,那就是他沒什麼用了。」胡艷紅道,她生怕管千嬌理解困難似地解釋著:「爛尾樓開工了,郝來運拉著他的親戚一起幹,兩座賓館都歸到姚富文手裡了,吃的都讓馬胖子包攬了,都是宗鵬程的親戚,現在全鎮的壯丁都跟著宗老闆有活幹了,好像大西北影視城又修什麼………這麼紅火,你說還留著他個外人幹什麼,分錢啊?」
笑了笑,起身了,到後廚給打包飯盒,管千嬌卻是聽得眼滯心沉,關於祁連寶的事困撓了他很久,似乎在這裡得到最準確的答案了,其實是一個最簡單答案。
無他,鳥盡弓藏、兔死狗烹而已。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1:41:55
本帖最後由 geq 於 2016-4-14 11:44 編輯
第一卷 谍影满城 第28章 得意失意
去屯兵鎮十七公里,御林堡方向,一列車隊在沙化草地上疾馳,車過之處,捲起了滾滾黃塵。
「……前天得到的消息,公司的公關部聯繫上了爆料的娛記,有關抗日劇組未殺青被曝的事,是他向屯兵鎮一個群演手裡買來的,花了八百塊……這個人叫皮三娃,總公司公關部花了不少代價才得到這個消息,還警告我們,以後類似的事情不能再出現,影響到公司形象和劇組聲譽,後續處理很麻煩……情況就是這樣……」
大西北影視旅遊開發公司秘書張瑞霞駕著車,把這一情況簡要向隨車的金彥國、宗鵬程、郝來運說了一遍。
抗日神劇被曝光的事,最終查了這麼一個不鹹不淡的結果,皮三娃這個人,就是祁連寶手下的二皮,鎮上典型的那類上無片瓦、下無寸土的閒漢,現在還關在派出所呢,受人指使,幹點這種事換倆錢,很像他的風格,最起碼宗鵬程清楚鎮上這幫閒漢的得性,給頓酒錢,啥事也敢幹,何況掙了好幾百。
他憤憤地剜了車上的郝來運一眼道著:「回頭再給你算賬。」
郝來運尷尬地擰了擰脖子,這賬算他頭上可有點冤,每場幾百群演,誰可能看住下面人搞小動作,更何況,二皮根本就不是他的人,他委曲地道著:「宗老闆,這真不賴我,這些年您不常回來,祁連寶就是這片的土霸王,下面那群貨,打著他的旗號什麼事也敢幹,我那管得了啊,他們就連您大舅哥馬老闆的賬都不買。」
郝來運很客氣和這位侄子輩的說話,宗鵬程不耐煩地打斷了:「閉嘴,也不怕人家笑話。」
前面的人果真笑了,金彥國笑著道著:「宗哥啊,郝來運說得不錯啊,你確實有點脫離群眾了,根在這兒,最終發家致富,還得靠著這兒啊。」
「那是,主要是還得靠您吶……金總,這可萬事俱備了啊,您那邊可別給出岔子。有消息了麼?」宗鵬程客氣地問,《鐵騎》試鏡在即,下面的緊鑼密鼓,已經忙乎了快兩周了,眼看著錢流水介地花出去了,宗鵬程快開始心癢癢了,這可是一本萬利的生意。
「二十四號夏秘書要帶著劇組的製片、佈景、道具和攝影來一趟,驗收啊,你們沒偷工減料吧,別到時候簽不了協議啊。」金彥國提醒著。
「呵呵……那驗收還不得您說了算,再說了,現在的木材可是緊俏貨,擱北寧市周邊,已經買不到大批量的木材了,呵呵,都在屯兵了……那就二十四號啊,馬隊提前一天到,齊林格爾的馬隊,最正宗的蒙古馬,當年拍《成吉思汗》時候,就是這個馬隊帶頭的……我辦事,您放心。」宗鵬程幾分得意地道。
「你快算了,我就是不放心才親自來看一趟,給你聯繫個抗日劇組,你給我捅這麼大個婁子,知道我有多難麼?總公司和劇組兩頭說好話,裡外不是人。」金彥國佯怒道。
宗鵬程哈哈笑了,笑著連連道歉,直說老哥對不住了,張秘書不在的時候,咱們哥倆再商量商量怎麼補償你吧。
張瑞霞淺笑了,湊著趣道著:「宗老闆,那我呢?我可是總公司面前也替您挨罵了。」
「沒說的,這單生意成了,讓我以身相許都行啊,哈哈。」宗鵬程道,惹得張瑞霞一陣浪笑,那浪的樣子,反倒讓金總有點看不過眼了。
駛近目的地,遠遠地已經能看到忙碌的現場了,堆積如山的木料,幾台電動的大鋸,因為這些佈景,還專程走了十幾公里的動力電,再往御林堡深處走,已經成形的各類道具,排了滿滿一場。
「那個,攻城擂車,長十七米,40架;月底能全部趕製出來……火把,做了2000多了,糧草車也有四百多架了,弓箭難度大點,驗收時候,七八千沒問題……都是按劇組提供的圖樣做的……」
宗鵬程信心百倍地帶著一行人參觀著御林堡的製作進程,一樣一樣介紹著,這項工程用的都是當地的手藝人,而且這種工序可不是現在只會用木工板的匠工能做了的,木匠是市郊各縣區請來的,郝來運長年浸淫此道早已輕車熟路了,介紹著工序,成品一做舊,上漆,再用火燎一遍,絕對上鏡。
「瑞霞,多拍幾張,給夏助理發過去,讓她心裡有個底。」金彥國臉上笑容多了,這趟子事終於快見眉目了。
張瑞霞應了聲,用手機拍著照片,各個樣子拍了一套,又拍了一個全景,金彥國興致勃勃地看著,宗鵬程趁著她拍照的功夫湊到身邊,小聲道著:「張秘書,多多美言啊。」
「不是吧?宗老闆您什麼身份,還需要我美言?」張瑞霞故意逗著。
「肯定需要了,以前咱屯兵和華鑫的關係處沒那麼好,我這心虛不是……那個,夏助理就能當了家?」宗鵬程小心翼翼地打探著內情。
「夏助理,是孫總孫昌淦的私人秘書,原來負責海外業務,華鑫的主要業務在出鏡旅遊上,那麼多事,您還指望孫總日理萬機啊,她點頭,基本就相當孫總同意了。」張瑞霞道。
「那夏助理這個人,好相處麼?我是說,招待時候,是不是得準備點什麼,注意事項,一定提醒我啊。人家見過大世面,別在咱們這小地方受委曲不是?」宗鵬程道。
「您放心吧,渡假村能復工,對她來說就是大功一件了,說不定她還得看您臉色行事呢,畢竟在這兒投了幾個億,不能一直這麼虧下去啊。」張瑞霞道。
「那……那沒問題……來運,渡假村道路清乾淨了沒有?別耽誤人家施工啊。」宗鵬程作勢吼了句,化解了這番對話裡的尷尬,從對抗走到合作,這道坎宗鵬程自問跨過去問題不大,可就怕人家心裡彆扭啊,他心裡清楚,生意人的盤算誰也不吃虧,對方給他這麼大單的生意,肯定要求回報了。
回報,自然是那拖成爛尾的渡假村嘍,這是他最得意的事,想起來心裡就有點成就感。
郝來運屁顛屁顛跑上來,點頭哈腰地道著:「您放心吧,垃圾全部清完了,收破爛的全趕走了,隨時可以開工。」
「哎對了……金總,那施工隊,您得用咱們的啊。」宗鵬程道。
張瑞霞噗哧聲笑了,宗鵬程的嘴臉,不要臉的程度絕對超乎你的想像。金彥國卻是繞著道著:「別跟我講,這事得看到你的本事了。不過我可以透露給你一點消息啊,夏助理此次來,還要就主體工程亮化進行招標,到時候看你的表現了。」
金彥國使著眼色,那眼色雙方都能意會,招不招標是個過場,兩人私底下已經商量過了,那事還不是您說了算,大不了再把垃圾給他倒回來不就成了。
「哎呀,咱們一家人說什麼表現,不行我專程跑一趟京城見見夏助理……以後睦鄰友好,我們鵬程唯華鑫馬首是瞻……您說是不,張秘書?」宗鵬程笑著道,笑得真假。
生意人的臉皮不值錢,這不,反正就是恭維加客氣,等著從對方的賬上劃走真金白銀。
這一行離開御林堡,又到後盤溝看了校場、點將台的進度,幾處工程宗鵬程幾乎動用了全鎮的人力,對此他是頗具信心的,對於華鑫這兩位的滿意,他倒一點也不意外,最後一站回返鎮上,車泊在已經清理乾淨的渡假村口。
場上,隆隆的車聲吼著,幾台重卡正在回填土方,曾經敵對的兩方,笑容可掬的站在同一個現場,這場面,怎會顯得如此地不和諧!?
………………………………
………………………………
攻城擂車、攔馬架、糧草車、火把,營寨尖木………
一張一張圖片顯示在張政和的電腦屏幕上,他細細地看過,數過,計算木方的使用量。這算一項,又翻查著照片,校場已經平整,用了多少砂、灰、水泥;清運土方的垃圾,用了多少台車,用時多久。一項一項,他草寫了滿滿一頁。
然後,他愜意地靠著椅背,長舒了一口氣。
對了,還有一件事沒有處理,他打開了即時通訊,看了看哈曼公司的留言,雙方有約定,通過這種方式聯繫,提供即時消息,而這連著數日來,哈曼已經提供不出有價值的信息了。
這一點似乎正在他的預料之中,他又靠著椅背,笑了,思忖著是不是該結束和哈曼的委託了。
應該結束了,這件事即將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他想了想,向唐瑛發去了視頻通話的請求,過了一會兒,對方打開視頻了,張政和擺手「嗨」聲打招呼,對於哈曼這位女主管,他還是很欣賞的。
「張經理,有何貴幹?」唐瑛笑著問。
「您說呢?」張政和道。
「哦,應該是對我們的調查進展很不滿意了吧?」唐瑛道。
「呵呵,我就喜歡和聰明人對話,事實確實如此,不知道貴公司派去屯兵的那些人怎麼樣了?」張政和笑著問。
「我們做商務調查的,難道會把自己的商業秘密告訴您?」唐瑛笑著拒絕了。
「沒關係,我隨便一問……不過唐主管,根據咱們之間的君子協定,您這後續的表現,實在差強人意啊,就我個人而言,我倒不介意給我們彼此一個機會,不過從公司的角度來看,我們後續的簽約是不是就沒必要了。」張政和委婉地道。
商人變臉,永遠是笑著變的,唐瑛聳聳肩膀,給了個鬼臉,直接道著:「那別忘了在初次的調查報告上簽字,收到報告即視為委託履約,我們兩不相欠。」
「好的,我今天快遞給您……嗯,如果不介意的話,週六有興趣出去吃頓飯嗎?」張政和笑瞇瞇地道,公事完了,該私事了。
唐瑛又聳聳肩,做了個鬼臉,視頻關了,給他的Q上留了一行字:
已經履約,我們兩不相欠。
對這行字,張政和愣了許久,不得不哀歎一聲,京城這些妞們可是真務實啊,無利不起早,無利不給笑。
……………………………………
……………………………………
兩個小時後,前台把一封快遞送到了唐瑛的辦公桌上,她拆開,翻看下簽字,合上,手撫著協議,思忖了好久。
這單生意並沒有延續之前的奇跡,因為突發祁連寶搶砸事件的原因,派往屯兵的四人傷了一對半,今天的消息的,仇笛剛能下床了,單靠管千嬌一個人,根本無法獲取什麼有價值的信息,委託到此為止,也在情理之中。
有點遺憾啊,她想起了兩周前和張政和的那頓晚餐,張政和介紹的高雨田高總給她認識,雙方討論了一番屯兵鎮的商業潛力,高雨田甚至拋出橄欖枝,隱晦地透露要和哈曼簽一封有關商務咨詢、策劃、安全的長期協議。
如果做成,那對於哈曼的影響可想而知,唐瑛一度很狂熱地為此徹夜難眠,以為在京的生活就此要發生轉機,不過現在看來,還是過於低估商場爾虞我詐的程度,所謂允諾,不過是延遲結束調查的借口,現在調查陷入困局,看來,對方已經另覓途徑了。
事以至此,唯余呵呵一聲苦笑了。
她整理後這單生意的所有資料,鎖進了櫃子,又不忍心,枯坐在辦公室裡從頭到尾看了一遍,與之前和謝總的討論如出一轍,渡假村施工放開,鵬程積極著手準備新片的拍攝的籌備工作,從唐瑛這個角度看,應該是華鑫做出了妥協,用犧牲利益的方式,換取了在屯兵鎮的通行證。
所以,雙方暫時地媾和了。可為什麼……做為外人張政和卻掩飾不住的那份得意?他並不是華鑫的代言人,那個颶風傳媒和華鑫八桿子打不著的關係啊。
她覺得有鬼,可又說不出問題出在哪裡,偏偏能獲知的信息源,現在全瞎了,她又一次意識到,為什麼間諜會成為了世界第二個最古老的職業,因為他是所有決策的視聽,不可或缺。
可惜,哈曼現在已經缺了。
此事很快匯總給謝紀鋒,當天便接到了謝紀鋒的安排,催促屯兵養病的數人,按原計劃,全部撤回。
…………………………………
…………………………………
「快,這兒一窩……」
「這兒……這兒還有,這螞蟻個頭真大啊,長得快趕上臭蟲了。」
「草原沙化,環境破壞得厲害,再沙化幾年,怕是連螞蟻也生活不下去了。」
三個腦袋擠在沙地上,包小三拿著窗紗做的小網兜,耿寶磊一手拿棍子拔拉螞蟻窩,一手拿著玻璃瓶子,把螞蟻趕撮進瓶子,給包小三倒兜裡。
苦逼都不矯情,歇了兩周又生龍活虎了,閒不住都遛出來了,不過現實可不等人,就業情況太不樂觀,馬胖子的後廚又上了兩台蒸機,加了台裝卸車,不但沒有加人,反而連原來的廚師也打發了不少。倒是鎮上不少新項目用人多,裝卸沙水泥、打夯、做木工還有清運垃圾,那兒都是人手不足,整個鎮上像個大工廠,一到上工時間,各式的運輸車把全鎮的人運向各處,鎮裡反而靜悄悄的,少見人跡。
又撮了一窩,包小三樂滋滋地看著,揚了揚問仇笛:「黑球啊,看,成不?」
「別叫我黑球,難聽死了。」仇笛道。
「我聽著不錯啊,叫你黑機啊。哈哈。」包小三故意道,仇笛抓了沙揚他,他奸笑著溜了,耿寶磊蓋著罐頭瓶蓋子,一屁股坐到了仇笛旁邊,笑著問:「有點鬱悶是不是?」
當然鬱悶了,三人躺倒後,第四旬的錢根本沒有到位,現在看來,就即便回京城恐怕也不會有好結果,本來早就可以成行了,因為猶豫不定,一直拖到現在了。
「你別裝得上曉天文,下知地理行不行?」包小三坐到仇笛的另一側,挖苦著。
「我沒裝,我特麼犯愁著不是?這兒黃了,那頭懸了,咱們一路連吃帶喝,還得加上打吊針輸液,敢情最後沒落下多少錢啊……我還準備掙一筆,過兩天舒坦日子呢。」仇笛道。
事實確實如此,躺了兩周坐吃山空的,房租又高,還真沒落下多少,耿寶磊安慰了:「風吹雞蛋殼,財去人安樂,人沒事就好。」
「哇,你倒看得開啊?」包小三道,這多像個有錢二貨的裝逼話。
「咱們從苦逼華麗麗的一轉身,咦,還是苦逼,沒有什麼失去的嘛,有什麼想不開的,我不覺得很失落啊,和你們在一起,我都學會打架了。」耿寶磊道,說著他自己先樂了。
「要打架,讓仇笛教教你。」包小三道,仇笛一笑道:「還嫌不夠丟人啊,被人打得床上躺了半個月,拳頭解決不了問題,就祁連寶那勇猛樣子都折了,咱們就再練二十年,也達不到他那水平。」
三人相顧黯然的時候,管千嬌的電話來了,還以為是找不到三個人著急了,耿寶磊一接電話,一聽消息,說了句知道了就掛了,然後他對仇笛說著:「唐主管催了,讓咱們撤回去。千嬌讓咱們回租住地,一塊準備下,該走了。」
這句一出口,仇笛明顯地臉上很不舒服,像是壯志未酬那種,包小三也憋屈,像是錢沒掙夠那種,耿寶磊一看兩人如出一轍的得性,自顧自地笑了。
「走吧,看來得說服一下千嬌了。」仇笛起身拍拍屁股上了灰,叫著兩人,耿寶磊起身駁道:「她不會同意的。」
「同意就不用說服了嘛,看你這位閨蜜的嘍。」仇笛無所謂地道,包小三臉湊近耿寶磊逗著:「寶蛋,你這小嘴口活不錯,都會咬人呢,還不會說服人?呵呵。」
兩人奸笑著跑著,耿寶磊面紅耳赤站了半晌,直罵著:
「一對流氓!」
對,不知道什麼也學會爆粗口了,耿寶磊自己都沒有發覺,屯兵之行,讓他變得地方太多了,這樣草草收場,其實連他心裡也有點不甘………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1:42:24
本帖最後由 geq 於 2016-4-14 11:44 編輯
第一卷 谍影满城 第二十九章 難捨難棄
「情況就這樣……委託方對調查報告已經簽字了,咱們呆在這兒,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
管千嬌簡略一講,好失落的樣子,她看著三位毆傷初癒的同伴,彷彿自己做錯了什麼一般,坐在那兒,把玩著手指,不時的看看三人,像在徵詢大家的意見。
沒有什麼可徵詢的了,簡單的行李已經收拾妥當,房間打掃乾淨了,電腦收起了,架在窗欞上的那個微型3G網接收器也撤了,屯兵之行,終於走到了不情願的最後一天。
三個人都沒說話,互相看看,然後都閉嘴了,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把管千嬌憋不住了,他催著:「你們怎麼比個女人還婆媽?三兒,今天幹什麼去了?」
「逮螞蟻玩,這兒的螞蟻可大,那嘴上的夾子,夾得手指都疼。」包小三興奮地道。
不過旋即被潑了瓢冷水,挨了管千嬌一個大白眼,她悻然道著:「與其在這兒閒得蛋疼,倒不如早點回去,你說呢,寶磊?」
「蛋疼?」包小三呲笑了,一說都笑,三兒沒臉沒皮地道著:「嬌,你不能說這話,我們能蛋疼,你不能啊。」
「臉蛋也不算蛋啊?少見多怪。」管千嬌瞬間反回去了,憋得包小三佩服不已,直豎大拇指。
「快……說話……下午三點那班車,能趕上北寧回京的火車,明天早上就回去了,你們要真不想回去,那我一個人走。」管千嬌不耐煩了,催著三人,拍著桌子,果有幾分領隊的風範。
「你說吧。」耿寶磊推向仇笛了。
「對,你說吧。」包小三也推向他了。
「這還有什麼可說的?華鑫和鵬程兩個冤家已經結為盟友了,一邊出讓利益、一邊放行施工,咱們呆著還有什麼意義,哈曼的經費都停了。傷都好了,咱們呆著還有什麼意義。」管千嬌道,這是最關鍵的,沒有經費的支撐,誰也呆不下去。
「好,那就從這裡說起,咱們此行的意義何在?」仇笛反問著。
應該是華鑫試圖收回經營權,或者第三方試圖染指這裡的經營,但兩方暫時的妥協,明顯把其他的可能都排除了,所以,商務信息收集的意義也就中止了,最起碼短時間不會有任何效用了,管千嬌如是道著,仇笛反駁著,咱們做的,其實大部分人都能做到,那些信息的價值不算很大。之前哈曼願意出高價,但為什麼突然間,形勢急轉直下,又棄如敝履。
「什麼叫敝履?」包小三問。
「就是破鞋。」耿寶磊刺激他道。
氣得管千嬌一翻眼,又噗笑了,耿寶磊也快學壞了。
沒理會這茬,她道著:「那是因為你們都受傷了啊。」
「可委託方並不知道我們受傷了,難道哈曼會把三個商務間諜集體受傷的事公之於眾?所以結束和我們受傷沒有什麼關聯,而是因為他們階段性的目標已經達到了。」仇笛道,躺在床上想明白的事不少。
「你是說……目標是祁連寶?怎麼可能?」管千嬌脫口道。
「怎麼不可能?你回憶一下,其實咱們調查的所有信息,都有祁連寶有關,在這個鎮上,他是根頂樑柱。」仇笛道,管千嬌回憶著,仇笛數著,屯兵出入的運輸車隊,那幫子土匪司機也就祁連寶能壓得住;從鎮上到影城,整個保安隊都是祁連寶負責,一直以來是鐵腕控制,別說搗亂的,就偷拍的外地娛記都會被揍得鼻青臉腫;還有每天的魚肉禽蛋菜的分配,那些小門小戶試圖鑽空自己運的,都會被這幫土匪摁住揍一頓,然後搶走東西,沒錯,就是強買強賣,可誰敢不服?甚至在賓館經營上也有他的影子,餐飯和賓館的日營收,連錢款都過他的手,專程護送到當地儲蓄所,那個儲蓄所加了兩個分理處,都把他當大爺供著。
件件樁樁,其實這就是宗鵬程不太光彩的發家史,積少成多,最終成了今天的規模。
樁樁件件,數得管千嬌有點頭暈,她攔著道:「你想說什麼,直接說。」
「我想說的是,任何一個商務間諜可能都滲不到他的圈子裡……當然,除了我們仨,無意中把車隊的行進,運作,以及他手下那幫出名的地痞,二皮、夯蛋等等,都摸到了消息,你想想,我們把這個搞清楚才幾天就出事了。」仇笛道。
「委託方的目標怎麼可能是祁連寶?這八桿子打不著啊。」管千嬌有點不信了。
仇笛擺擺頭,耿寶磊得令,把手機遞著,喲,這兩天沒錢都干間諜活動,管千嬌倒詫異了,翻著耿寶磊拍的東西,幾幅破三輪運輸菜糧的圖片,幾處黑車已經上路的圖片、還有景區又發生鬥毆了,是兩家小販搶生意幹起來了,最後鬧到警察出面了,以前這種事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
管千嬌翻看著,奇也怪哉地瞪著耿寶磊,耿寶磊笑著解釋著:「仇笛安排的,反正就閒逛逛,順便捎帶了點。」
「這個很正常,均衡被打破,自然要亂一段時間,不過現在恐怕鵬程,已經看不上這蠅頭小利了,《鐵騎》官方的投資是四個億,就有點水份,一半總是有的,真要這兒開拍,恐怕能讓屯兵半年內變一個大樣子。」管千嬌道,一部影片改變一個地區的事情很多,只要票房不是太慘,對於旅遊業的帶動那可就是數以千萬計的規模了。要是賣座,那就更恐怖了,把這裡變成5A景區都有可能,華鑫專攻旅遊開發,打得正是這種算盤。
「對啊,仇笛,如果華鑫從宏觀經營上考慮,鵬程從長遠發展上考慮,這是一步必由之路,總不能像祁連寶天天帶著一幫流氓別動隊維持經營吧?」耿寶磊道。
不愧是閨蜜,已經和管千嬌站起一起了。
「這是最高大上的一種結果,但事實上成立的可能性不大,疥癬之癢已經成了心腹大患,得有宰相撐船的度量才能容忍這種事,商人嘛,我看夠嗆……當然,你們也可以講是商業發展的需要,但事實是,這裡的事早就已經是久拖未決了,為什麼單單在祁連寶被抓之後,兩家就莫名地進入了蜜月期?經商經商,暗箭冷槍,我怎麼就覺得,這比影視城拍的那爛劇還假呢?」仇笛道,打工久了,對任何事都不會有信任的態度了。
「巧合吧,總不能所有的事,都用陰謀論來解釋。」管千嬌道。
「那巧合就有點過頭了,用一個月前不經意發生的事讓他惹上麻煩,剛惹上麻煩,就接踵而來更大的麻煩,惹麻煩的時候,又恰恰是大批警力到屯兵的時候,他前腳出事,後腳就開始整頓,馬開荒、姚富文、郝來運一下子都走上前台了,這其中,難道沒有一點蓄意的成份?」仇笛反問。
「兔死狗烹,這事艷紅跟我說過。」管千嬌道,此時莫名地有點可憐祁連寶了,她擱置下了這個話題道著:「你糾結在這個上面有什麼意義?即便如你所講,我們其實和他一樣,利用價值到頭了,接下來的舞台,已經不需要我們這個角色了。」
「你就這句話說對了,我們的角色沒戲了,可沒戲,不能搶點鏡頭啊?」仇笛道。
「你還想幹?」管千嬌出離驚訝了,看仇笛這樣子,像和肉墩一樣被打傻了。
「嗯,不多掙點,這頓揍不白挨了?早知道這樣,我還不如繼續送快遞呢。」仇笛點頭道。
哦,想掙錢,應該沒傻,管千嬌斥著:「對哈曼的委託都結束了,誰給你錢啊。」
「你告訴我,為什麼結束?」仇笛問。
「有可能的聯合了,不需要使小動作,有可能其他商務調查人員發揮作用了,不需要我們的消息了,到這個份上,自然要結束啊。」管千嬌道。
「這不就對了,把那雙眼睛搞掉,那他們不還得回去求著咱們。」仇笛道。
綜上所述,只有這一句最關鍵,敢情是想把隱藏著的那位攆跑,然後取而代之,管千嬌被這個想法聽得哭笑不得,她斥著:「沒有你們想的那麼簡單,商務調查本就是個高危行業,稍有不慎,就觸犯刑律,你們想學祁連寶啊?」
「不會不會,我們可沒人家那麼威風……咱們試下不就知道了,寶磊,你這天看到什麼了?」仇笛問,耿寶磊神神秘秘地道著:「畫家形跡很可疑,和儲蓄所那小媳婦眉來眼去的,還一塊吃過飯……對了,他每天早上出去,到晚上收工才回來,如果他是那個商業間諜的話,那他肯定還在繼續著調查。」
「我早說了,干他逑一頓不就得了,尼馬都婆婆媽媽的不敢下手,結果咱們挨了一傢伙,就特麼一毛錢不給,也得治治他。」包小三惡狠狠地道,估計被打的怨念,全放到這個「間諜」身上了。
看來事態的失控後果很嚴重,這幾位一直不走,敢情也要失控了,管千嬌尋思著,看看三人,相處日久,她清楚,怕是三人要達成共識了,一般情況找最弱的擊破,她都會選包小三,不過這種包小三最喜歡干的爛事,肯定拉不回來,她盯著耿寶磊,突然出聲了:「寶磊,他們胡鬧,你也準備跟著胡鬧?上次可差點受了重傷,還不長點記性?」
果真奏效,耿寶磊猶豫了。管千嬌趁勢打鐵道著:「三兒,趕緊回去,就咱們在屯兵的表現,說不定能哈曼能謀到份三五千月薪的工作,再呆在這兒,總不成等著進派出所讓警察管飯吧?」
包小三最懼的就是這個,一句話把他噎住了,他猶豫地半晌,直看仇笛,拿不定主意了。
兩人一猶豫,管千嬌得意地笑著看著仇笛,他剩下一個人,可就孤掌難鳴了。
仇笛搓搓手,看看管千嬌,這細眉嫩眼的小學生妹般的姑娘,可不容易對付,仇笛思忖片刻直道著:「那好吧,我來替你做個總結……結束的總結,我記得你好像說過,在結束的時候,要把很多事告訴我們,你還記得嗎?」
管千嬌一愣,被將住了,沒想到仇笛還記著這事,她為難了片刻,仇笛突然問著:「千嬌,你當商業間諜幾年了?瞞了我們這麼久,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管千嬌再一愣,愕然地看著仇笛,那兩位並不驚訝表情,敢情他們早知道了。仇笛平靜地道著:「其實在飯桌上,我就知道這是個坑,知道我為什麼還往下跳嗎?」
「為什麼?」管千嬌瞠然問。
「因為我對你有好感,覺得你不會害我們,事實證明是這樣的,你一直主張撤出,確實是我為我們考慮,所以,儘管你瞞了我們這麼久,我們還是把你當朋友。」仇笛道,那兩位釋然的一聲歎息,壓在心裡的這個事,終於放下了。
其實,管千嬌又何嘗不是如此,耿寶磊的軟弱、包小三的迷糊以及仇笛的義氣,更多的時候是給她安全感,她鄭重地點點頭,向著三人說了句:「謝謝……謝謝你們。」
「不客氣,幸虧我把你妹妹,否則那防狼噴劑該著對付我了。」包小三笑道,聽到管千嬌有點面紅耳赤了,耿寶磊出聲道著:「我們就沒當回事,上個月是我離家以來掙得最多的一個月,其實我很感激哈曼的,給了我這麼個機會,多了你們這麼幾位朋友。」
「謝謝,謝謝大家,既然把我當朋友那我就直說了,這行就是看錢說話,辦事論價,再在這兒付出,我覺得也沒什麼意義了。」管千嬌道,仇笛馬上反問著:「但回去,同樣意義不大,我不認為哈曼準備招聘像我們這樣的人……小三的文憑都是買的,寶磊連自己家世和社會關係都說不清楚,我吧,又經常不守規矩,那個公司能正經八百招聘我們這樣的人。」
管千嬌看著三人,包小三拉長臉了,耿寶磊鬱悶了,不知道這事讓她覺得那裡可笑,她不和諧地笑出聲來了,耿寶磊問著:「嬌,你幹這行不短了,我們這樣的,哈曼會收麼?」
「收不收的結果是一樣的。」管千嬌道,她簡要歷數著:「商業間諜本來就是個隱秘,而且官面上講不存在的職業,所有商務公司僱傭的間諜,都藏在暗處,可能是個自由職業者、可能是公務員、可能是各行行有把柄攢在他們手裡的人,這個職業相當於臨時工,有活幹的時候,就有錢賺;沒活幹的時候,你得自己打算。」
「你還是沒有正面回答,哈曼會招聘我們嗎?或者直接告訴三兒,能招聘他進公司嗎?」仇笛問。
「不會。」管千嬌直接搖頭了。
「尼媽勒個逼的。」包小三一拍巴掌,旋即又拍自己的額頭了,自嘲著:「就知道老子的長相,遲早得改變命運。」
「這就是了……我準備把這個畫家李勁鬆動動,看看有沒有機會讓經費延續下去,回不回去都是失業,沒什麼挑的,何況在這兒,咱們已經付出的夠多了,現在越來越亂了,我覺得如果有一個關鍵的信息,能找到合適的買家,說不定就能賺一小筆……嘖,你們商量吧,我一個人就能搞定。」仇笛道,起身離開房間了,他一走,包小三義無返顧地跟上了,三兒再醜還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回去沒什麼好事。
耿寶磊挪了挪,準備起身,可他看管千嬌剩下一個人,楚楚可憐的樣子,又於心不忍了,反而是管千嬌問他:「你也準備跟著他們,對嗎?」
耿寶磊點點頭,管千嬌還未開口,耿寶磊道了:「你別勸我,衝著三兒拚命要護著我的那趟,我就不能一個人走,以前我都不知道朋友這個詞究竟是什麼意思,有什麼意義,不過這回,我知道了。」
他默默地起身,慢慢的挪著,似乎生怕管千嬌攔他似的,快到門口的時候,耿寶磊慢慢回頭,輕聲對管千嬌道著:「你知道祁連寶帶人打砸那天,仇笛攔住夯蛋幾個人,是怎麼說的嗎?」
「怎麼說的?」管千嬌機械地問。
「他說……三兒,趕緊帶上千嬌走。」耿寶磊道。
管千嬌臉上一動,一下子鼻子酸酸的,這一行可真是始料未及的難吶。
耿寶磊訕笑了笑,補充著:「他早就告訴我們,你是專業的商業間諜,肯定是謝紀鋒故意放了你這麼個棋子,順便拉上我們這幾個炮灰,關鍵的時候能抵擋一下子……我們一直不信,罵他太無恥。居然懷疑你……不過那天眼看著你放倒了兩個大漢,我們才信了。」
「你們……」管千嬌抬抬眼皮,心裡像壓了一座山。
「你覺得我們在乎嗎?不管你是誰,都是一直把我們當朋友的人。」耿寶磊笑了笑,慢慢地虛掩門了,他偷瞄的時候,管千嬌像抽泣一般,嘴角動了動,臉側過一邊了。
從京城的初識到塞外的荒涼,從包小三色瞇瞇的一瓶飲料,到三個人懷裡揣著肉排饅頭,這一個多月經歷的一幕一幕,像一部荒誕劇一樣掠過她的視線,她回頭看看已經整裝的行李,下意識地做了一個直覺式的決定,奔了出去……她理清心裡亂嘈嘈的思緒了,一直呆著未走,是因為一直沒有放下這幾個關切著,在乎著她的朋友,那怕她曾經隱瞞著那麼多事。
咚…咚…一擂門,門開了,沒鎖,三個人已經不在了,她急急地奔下樓,奔出了巷子,卻一無所見,她拔電話,仇笛的、包小三、耿寶磊的,一個一個挨著拔,誰也沒有接,她一下子覺得自己孤立了,孤單了,邊往回走著,邊忿忿地罵著這幾個沒良心的,走到樓梯口子,她又拔,像賭氣一樣,逼著對方接聽似的。
不對,電話鈴聲怎麼在樓上響,她急急地奔上去,興沖沖推開了門喊著:「三兒、仇笛………寶磊。」
沒人,手機扔在床上,她興奮的表情一下子像冰凍住了一樣。不對,她思緒飛快的轉著,結合三個坑貨經常惡作劇的性子,她一下子衝上去,蹭聲一掀床單,躲在床底的包小三笑得瑟,撐得小床一抖一抖,又掀一張,耿寶磊不好意思地笑著,第三張不用說了,仇笛自己爬出來了,笑著對她道:
「與其這樣鬱悶地走了,倒不如再試一次,說不定那傢伙就是阻擋咱們發財的人……你說對不?當間諜,你這麼誠實,這麼循規蹈矩可不行,咱們這麼溫和地對待畫家李勁松,結果怎麼樣?早應該採取措施攆人了。」
「對啊,嬌,不用你操心,看我們怎麼整他。」包小三惡狠狠地道。
又一次重溫初識之時的那種關懷,管千嬌反倒不好意思了,她無語地看著三人,依舊是哭笑不得的表情。
不過接下來開始震驚了,三人頭碰頭密謀誘拐李勁松的細節,她聽出來了,敢情三個人卻鎮郊玩去了,而是準備用一樣特殊的東西對付那個商業間諜……就放在窗台上,關在窗紗圈成的網兜裡,密密砸砸蠕動的黑色精靈:
螞蟻!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1:49:56
第一卷 谍影满城 第三十章 再出奸計
嘀…嘀…ATM機輸密碼的聲音,農行、建行的分理處就在影城賓館的對面不遠,站在ATM機前的男子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中午少有人跡,再回頭看屏幕時,多出來的數字讓他心花怒放,沒有取款,直接摁了取回卡,裝好,出了自助服務的感應門。
今天十七號,是一筆款子到賬的日子,他估算,在這裡的呆時間不會很久了,又在估算著,這筆豐厚的錢能讓他在燈紅酒綠的城市過多長時間舒坦的日子,心裡的想法浮現在臉上,是一種愜意而滿足的表情,現在他甚至有點喜歡上這個鬼地方,畢竟這裡將會是他成就最大的地方。
像往常一樣,早晨出去,中午回返,在飯店草草吃完飯,又在街上遛達了一圈,近期鎮上影響最大的事就是祁連寶被抓,到現在半個多月了,他被抓的後果,是相當明顯的。
從賓館到西街,滿街更髒更亂了,零零散散多出來了一群販水果、飲料、煙酒的小攤子,早晚在鎮上,上下午在戲場,有本鎮人也有外地人,隊伍越來越壯大,在此之前,有祁連寶那幫地痞流氓在,這些人是根本不敢進屯兵鎮的。
對了,各類日用品和食品的價格直線下降,每天早上,大貨、大卡、三輪車,拉來的蔬菜水果在鎮外能排一里地,賓館那幾輛四十噸的大貨廂趴窩了,據說馬開荒還帶著幫廚師試圖攆走這些搶生意的人,結果嘛,毫無意外地流產了,連廚師也跑了不少,畢竟客流量大的點,廚房裡掙的那點錢吸引力已經不大了,隨便出個攤,那怕賣礦泉水都掙得不少。
他遛達著,到了汽車站的方向,這裡已經成為鎮上最亂的地方了,市裡跑來的私家車、鎮上跑市裡的黑麵包、憑空多出來的滿街商販,把狹窄的街道擠得熙熙攘攘,偶有大巴經過,得鳴著笛挪上半個小時。
看著就罵起來了,一賣水果的胖婆娘和一位舀羊雜的,各指著鼻子、噴著唾沫、罵得起勁,旁邊的圍觀在起哄,這操蛋地方,從來就不會有勸架拉架,他們巴不得打起來看場好戲。
「有點意思啊,鵬程不是關鍵,這個特殊的人物才是關鍵所在!?」
他隨手拍了幾張遠景,自言自語道著,來這兒幾個月了,雖然蠻荒了點,可總感覺秩序還是可以的,頂多能見到祁連寶那幫流氓打人,可現在卻發現,祁連寶被抓了,他們不打人了,現在好像人人開打了。
比車站周邊、比如賓館周邊、比如這地方奇缺的菜蔬淡水,祁連寶是一直視為自己生意護著的,本地人頂多開個小攤販,大宗的菜蔬是賓館壟斷的,而現在,那個土霸王一倒,可沒人能鎮得住場,外地湧進來菜蔬食品便宜得多,誰都敢不賣馬胖子的賬了。
「有意思,這是讓宗鵬程自毀長城啊。」
他心裡默默地對自己如是說道,慢慢踱步著回返,身處一線,並不知道上層是怎麼佈局的,但他很清楚,繁華的表像後,隱藏著的真相,即將浮出水面了。
不過那又有什麼關係,那時候,他帶著錢早就遠走高飛了。
志得意滿地想著,回了租住的東興胡同,進了院門,他思忖著今天應該去什麼地方,影城那邊沒什麼看頭了,進入九月份,劇組來的越來越少,現在鎮上大部分人力都被用在御林堡和後盤溝,那兒的土木工程、道具製作、場地平整已經接近尾聲了。
或許,可以休息一兩天,這些天上面追得根本不急,他惴度著,應該是大局已定。
上樓,掏著鑰匙開門,低頭時,眼睛一下子定格了,門下,放著一個信封。
他狐疑地揀起來,空白封口的,他四下看看,這個時間段,除了上工的、除了去做生意的、就租客也會抓緊時間遊覽,民居裡頂多能留下點老弱病殘,他喊了兩聲房東,果如他想,根本不在家。
誰放的?什麼東西?
他捏著,好像是一個硬硬的東西,乾脆拆開,奇了,一封信。
李勁松、男、34歲,籍貫浙江寧波,**年畢業於京城商學院,業餘愛好繪畫。**年就職於京城思域廣告公司,**年就職於藝龍策劃公司……京城的登記居住地:海澱區後柳林鎮西三區18里胡同。
這是他的簡歷,查到這個不難,但難的是,這裡人根本沒人知道他是誰。
他心慌意亂地往下看:
李間諜先生,您手裡的這部手機裡有很多您感興趣的東西,不知道您願不願意要回去,當然,不是免費的。不過是自願的。除了您之外,還會有很多人感興趣。
他慌亂地進門,關好,然後摁開了手機,在手機存儲裡,有一堆照片,都是他的,和分理處女營業員在吃飯、和影城的保安在閒聊、還有在鎮上各處轉悠的照片,最大的一文件,居然是視頻文件,他打開,一下子像掉進了冰窖裡,視頻文件拍下了他偷偷摸摸進入爛尾樓。
「壞了,被發現了。」
他扔下手機,趕緊地收拾東西,胡亂地收拾起隨身的衣服、相機、電腦,打好包,放上肩時。床上扔的手機驀地響起來了,驚得他心跳加速,看著屏閃的手機,拿不定主意接不接。
沒錯,他就是商業間諜,他最清楚一個商業間諜可能遇到什麼樣的危險,但這一次好像不是最危險的,拍了這麼久才找他,肯定不是被調查方發現了;用這種隱密的方式找他,肯定是別有所圖,但也能說明不是被調查方,否則這兒的風格,早用拳腳開始說話了。
那是誰呢?難道是同行,僱主曾經警示過有其他公司的同行也潛伏在屯兵,說起來,是同一個目的啊。
他想接,但又想起事關重大,生怕壞了僱主的事,又不敢接。
電話一直在響,停了,又響………
……………………………
……………………………
直線距離三公里外,樓頂,排著兩個腦袋。
兩個腦袋後還有一個,仇笛拿著電話說著:「媽的,不接……我看看。」
他搶過了包小三手裡的微型望遠鏡,在鏡裡卻什麼也看不到,耿寶磊出聲問著:「嚇跑了怎麼辦?」
「好歹是個間諜,不能和你這娘炮一樣吧,見事就溜?」仇笛心虛地道,要是真逃之夭夭,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總不能真攔路搶劫吧,再說是想知道對方真正的意圖和背後是誰,這玩意可搶不走。
繼續拔打,包小三不確定地問了:「成不成啊,要我說直接衝進去,摁住揍一頓,我就不信,他還寧死不屈?」
「你那是違法犯罪,咱這是誘他下水,再說了,得騙出來才好辦事,在人家家裡胡來,報案了怎麼辦?」仇笛道。
既要辦事,又要防止出事,最好的辦法自然是切啞吧的****,讓他有苦說不出來才是最高境界,但這最高境界還真不好達到,開火就啞了。
「完了,不牛逼了吧?****了吧,人家就不搭理你。」包小三挖苦著。
「呵呵,我第一次堅定地支持包小三的判斷啊。」耿寶磊笑著,附合包小三了。
仇笛看著,放下了望遠鏡,又一次斷線之後,他失望了,直道著:「不應該啊,是有總有點好奇心吧?他這身份這麼敏感,現在被人窺破了,居然一點都不好奇是誰?居然不害怕我們把他曝光……正常人都應該試探一下啊,他媽的,連這點機會都不給。」
「那他要是不正常呢?」包小三問。
「那他除非是你這種二逼人物,或者我這種牛逼人物,否則正常人應該有恐懼和好奇心理吧?那怕他是個商業間諜,你說對不?」仇笛嚴肅地問。
包小三凜然點點頭:「好像對,不過我這種二逼人物辦錯事能理解,你這種牛逼就不應該了吧?分析得頭頭是道,人家不理你,你還把自己當回事,確實牛逼,這麼牛的****,我是頭回見。」
耿寶磊一下子噴笑了,仇笛扔下手機,兩人對掐了,卻不料此時變生肘腋,那電話嗡聲響起來了,仇笛放開包小三一看,樂了。
李間諜電話回過來了,他趕緊按管千嬌教的辦法,往嘴裡塞了個乒乓球,接了電話:「喂!」
間諜的方式果真好使,嘴裡氣流被阻,天然變音了………
……………………………
……………………………
「你是誰?」李勁鬆緊張地問。
「這個不重要,你不認識。」對方的聲音有點怪。
「你……想幹什麼?」李勁鬆緊張地又問,他最擔心的,是無法安全走出屯兵,而且現在,明顯還不到結束的時間。
「不想幹什麼,只是因為你的存在,我們丟了飯碗,所以,只能遷怒於你了,別擔心,咱們是同行。」對方道。
這下李勁松心稍稍放下了,如果是同行,而且還是被僱主拋棄的同行,那對付他們的難度就不大了,他怕的是屯兵這幫土匪,而不是同行。即便被曝光,也有充分的時間溜走。
「你這些東西能說明什麼?威脅不到我啊……我嚴重懷疑你是不是我的同行。」李勁松道,探著對方的底。
「我怎麼覺得份量已經夠了呢?在這種關鍵的時候,出點紕漏,怕是你的僱主也饒不了你吧?其實我什麼都不用做,只要知會宗鵬程一句,你們的事是不是得黃一半啊……您說呢?」對方道。
「直接點,你想要多少錢?」李勁松奔向主題了,他知道,同行的事,只有可能這一種途徑解決,而且,要價,也是一個探底。
「看貨論價怎麼樣?我在你常去的地方,爛尾樓樓頂你拍照的地方,留下了第二份照片和攝影,你可以看看,我們再討論價格……或者,你可以不去,現在捲鋪蓋滾蛋,我就當什麼也沒發生過。」對方道,直接扣了電話。
李勁松懵了,他又一次背起行囊,準備走,不過又一次遲疑了,在這個時候半途而廢,實在有點可惜,似乎,似乎對方應該是和他肩負同樣使命的人,他揣度著,或許是已近尾聲,這些人被僱主拋棄,心有不忿。
應該是,如果這樣的話,倒是可以考慮一個和平的解決方式,現在這個關鍵的時候,還真不敢出紕漏了,否則功虧一簣,他背後的僱主恐怕都交待不了。他在想,如果也有同行,那應該和他的目標是一致的,鵬程公司可不需要這種商業間諜,從這個層面上講,應該沒有危險。
在猶豫中、在徘徊裡,他鬼使神差地往鎮北走遠,那兒遍地的垃圾已經清理乾淨了,回填的土方已經完成,就等著主體亮化工程的開工,此時工地上已無人跡。四處透風的爛尾樓上,看不到人影,他咬了咬牙,往樓上走去……
……………………………………
……………………………………
「他上去了。」管千嬌在街邊看到了,小聲地用手機傳了過去,方位,進入的門。
根本不是交易,就是把人逛出來,辦到了,管千嬌在街頭瞠然看著,她在想,要遇上類似的情況,恐怕她也料不到,對方就為了把他逛出來揍一頓。
「快點……西邊,偏樓梯。」
仇笛喊著兩人,躡手躡腳地飛奔,就在三層樓上,包小三急著往腦袋上套絲襪,遞給耿寶磊一隻,耿寶磊難為地看了眼,包小三催著:「快點,有點當壞蛋的覺悟好不好。」
「難看死了……哎這怎麼還有味道?」耿寶磊套著,隨口問著。
「買新的不得花錢麼?我在垃圾堆裡揀了個。」包小三道。
「我靠!」氣得耿寶磊爆粗口了。
「快套上……上來了。」仇笛小聲喊著,耿寶磊一個激靈,套上了。
三人分著方位,躲進了沒門的房間裡,仇笛打著手勢,示意著一明一暗,迅速摁住,耿寶磊當策應,以防他掙脫包圍。
從門框上偷瞄著,瞄著……瞄著那大鬍子就上來了,他走得很警惕,包小三爬在門裡,用一塊碎鏡子瞄著,走上樓梯時,他冷不丁地爬出來大喝一聲:「站住!」
那人真聽話,被土頭土腦的貨嚇得一下子站定了,一看那人蒙著頭,他瞬間感覺到了危險。
晚了,對面門裡仇笛一個破口袋套著頭,包小三撲上,抬著腳,耿寶磊拽著一隻手,直接把獵物拉進了房間,耿寶磊迅速看著窗口,前後無人,他打個手勢。
包小三和仇笛放心了,摁著人反捆著手,不理會他的呼救,捆好一拉,包小三惡狠狠地講:「再喊,再喊把你扔下去。」
不喊了,包小三一想起自己挨的那頓揍就怒從心頭起,惡從膽邊生,彭彭連踢帶打罵著:「狗日的間諜,你偷拍照片,讓老子挨打。」
「兄弟兄弟,有話好說,什麼照片。」李勁鬆緩過勁來了,苦不堪言了,知道自己掉坑裡了。
「裝,再尼馬裝……祁連寶的照片是不是你拍的,狗日的。」包小三踢著,那人急了,大喊著:「別打別打,真不是我啊,我和那些人不是一路,那天我也被抓被打了。」
「那之前呢,發網上的是不是你?」仇笛捶了兩拳。那人吃痛扭著道:「也不是,那是隨機發生的事,我不可能等在那兒拍啊……兄弟兄弟,你們聽說我說,我聽到我們老闆說過,應該還有一組人,其他公司雇來的,真不是我。」
打錯了!?
仇笛看看包小三,兩人傻眼了,包小三可不會輕易相信,再揪起來的時候,那人很專業的道著:「我還以為什麼事,這事真不是我幹的……你們沒見那照片嗎?角度在哪兒拍的,很明顯啊。」
「見了。在那兒拍的。」仇笛道。
「打娛記那回,是發生在早上,隨機發生的事件,在路右邊,附視的角度,而且是長焦相機,那鏡頭半個胳膊長,誰敢在祁連寶視線能看到的地方拍啊?」蒙著頭的李勁松急速的解釋道。
這麼專業,把包小三和仇笛聽愣了,耿寶磊聽到了,一拍額頭一吸涼氣,然後找著手機裡存著的照片,此刻才恍然大悟了,指指賓館的方向,路右邊,附視的角度,只可能在賓館裡、某個房間的窗戶後面,而且是隨機的事,那不是李勁松拍的,可能性就大了。
真錯了?包小三和仇笛傻眼了,居然打錯了。
人一停,李勁松不迭地求饒著:「幾位……有話好說,我口袋裡有張卡,密碼129712,卡裡有點生活費,你們看著取吧,別害我……我就一窮畫家。」
「裝,再尼馬裝。」包小三踢了一腳。
「我們這是綁架,不是搶劫,你搞清楚。」仇笛道。
「哎…哎…明白……不對呀,您綁我有什麼意思?我比你們還窮呢。」李勁松道著。
「問你個事,說清楚,馬上放你走下去,說不清楚,特麼滴直接把你扔下去。」仇笛威脅著。
「哎哎……好,知無不言。」李勁松點頭如啄米。
仇笛摁著人問著:「很簡單,第一個問題,你來這兒多久了?」
「六七個月了。」李勁松隨口道。
「回答的不錯,第二個問題,誰派你來的,你的僱主是誰?」仇笛問。
「……………」李勁松憋住了,一憋,又反覆著道著:「沒有什麼僱主,就京城個私家偵探所的朋友,找我幫個忙,我就來了。」
「回答的不怎麼樣,第三個問題,你的僱主為什麼要搞倒祁連寶?」仇笛問。
「………啊!?……這個,他是警察抓走的,撞槍口上了啊。」李勁松遲疑了一秒鐘,搪塞開了。
「呵呵,不老實是吧……我老實告訴,兄弟我是專業間諜,專治各類賤人……別怪兄弟逼供你了啊,受不了吭氣,馬上停止……開始。」仇笛道。
包小三一拉李勁松的褲子,手持著噴水槍噗噗往他腰裡、褲襠裡噴著什麼液體,耿寶磊已經準備好武器,卻是有點躊躕,不敢下手。
「啊……你們要幹什麼?」李勁松掙扎著,下身冰冰涼涼的,他眼不見物,莫名地恐懼讓他開始緊張了。
「這是間諜專用逼供水,沒聽說過吧?一看你就是個二把刀……你堅持的越久,它破壞你的皮下神經越多。」仇笛道。
包小三湊上來威脅著:「直到大小便失禁,生活不能自理。」
「說不說?」仇笛和包小三同時恐嚇著。
李勁松掙扎著,直哀求,就是不講關鍵的問題。
「上刑。」仇笛咬牙切齒道。
耿寶磊嚇得一激靈,趕緊地,把包在網兜裡的螞蟻解開,那些螞蟻像得到命令一般,一個勁往李勁松褲子裡鑽。
啊…啊啊啊……李勁松一緊張,抖如篩糠。
哦哦……喲喲喲……李勁松一恐懼,全身抽搐。
那疼呀,那癢啊,像萬蟻攢肉一般,密密匝匝,從胯部瀰漫到全身,在眼不視物的條件下,李勁松被猝來的恐懼嚇得直嚷著:「我說……我說……」
「快說,再晚來不及了。」包小三催著。
「拍照的真不是我……」李勁松急著辨白著。
「其他呢?誰派你來的?」仇笛催著。
「華鑫……我直接對華鑫負責,他們肯定用不止我一個人,還有其他人。」李勁松喘著氣道。
「你在這兒搜集什麼信息。」仇笛問。
「賬務,主要是賬務,還有他們的活動規律……銀行的流水賬,日營收支。」李勁松道。
仇笛一愣,瞬間明白這貨一直和分理處小娘們勾搭的原因,敢情是這一套也用上了。
「華鑫為什麼要搞倒祁連寶?」仇笛問。
「我也不清楚……我真不知道,搞祁連寶我都沒得到消息,上面只是讓我匯報近期各項工程的進展。」李勁松渾身扭著,不迭地道。
「還知道什麼?」仇笛催問著。
「真不知道了,這地方就這麼大,還有什麼?喂喂喂,兄弟,我都說了,趕緊停下……我受不了了。」李勁松反催上了。
蹭蹭蹭耿寶磊直噴酸醋,瞬間李勁鬆緩了一口氣,兩人摁著再追問,這貨卻是嚇得語無倫次,前後重複著亂講了,看實在也得不到什麼新東西了,包小三搜了搜身,然後三人一使眼色,仇笛威脅著:「爬在這兒別動……給你上藥,亂動加快血液循環,生活不能自理別怪我哈。」
說是上藥,三人已經如飛奔走,邊走邊卸著裝束,從樓後繞到了鎮外,賊頭賊腦的回到了鎮上。
過了很久,一個頭上扣了條紅褲子拴著脖子,手背捆著的人,一挪一挪從爛尾樓裡出來,邊走邊提著褲子,怎麼也提不上去,他挪啊挪啊,邊挪邊喊著救命,明明聽到週遭有人,就是沒人救他,好容易爬在地上,手蹭著牆磨斷了捆手的繩子,一掀頭,卻發現自己已經挪到車站邊上,一群歪瓜裂棗的男女望著他,笑著前附後仰。
哦,扣頭的不是袋子,而是一條紅褲子,女人的,髒不拉嘰的。
不對,脖子上還有東西,居然是褲帶,他一扯扔了,粉紅色的。
不對,還有東西,他一看下身,哎媽呀,褲子裡外密密匝匝全是螞蟻,看得人頭皮發麻,他嚇得瞬間把褲子脫到腳底,拽下劈裡叭拉打著,一打笑聲更大,他才省得糊塗了,成光腚了。
羞惱之下,捂著****,飛快地往無人處跑了。
這個「畫家」當天就在屯兵鎮消失了,據說他是雇了輛黑車直接去市裡,再沒有出現過。只在街頭巷尾留下了一段讓人捧腹的笑料。
沒人知道,是一瓶稀釋的蜂蜜水加螞蟻讓這個「商業間諜」翦羽而歸了,不過惡作劇得逞的幾人也笑不出來了,李勁松在驚恐之下說的事,可信度很高,包小三摸到的手機裡,管千嬌從儲存卡上恢復了不少刪除的照片,沒錯,主要都是營收支出的賬目,這個人的主要目標是和鵬程關聯的銀行,這是要幹什麼,連管千嬌也想不透。
能想透的只有一件事,幾個人急視了一個細節問題,板倒祁連寶的那些照片,正像李勁松所講,角度不對,拍攝的角度只有可能在一個地方,影城賓館的內部。
於是舊題未解,新難又生,正像包小三哀歎:
「我日特麼滴呀,到底還有多少商業間諜在背後搗鬼啊!?」
多少不知道,但肯定還有,這時候連管千嬌也開始動搖了,似乎華鑫和鵬程的媾和確實有問題…………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1:50:23
第一卷 谍影满城 第31章 不期而遇
隔了一天,管千嬌和耿寶磊出現在大西北影視城的主城區。
今天是一月一度的匯演,旅遊開放時間,大巴小巴加上遍地跑的黑車,把來自各地遊客輸送到這個土夯磚徹的古城裡,專從市裡趕來的樂隊,加上幾個草台班子搭戲,幾百群演作個秀,有模有樣的演一出《沙場秋點兵》、或者《昭君出塞》,配著這個季節天高雲淡,多少也有點塞下秋來風景異的味道了。
「這筆錢歸誰呀?」管千嬌如是問,鎮上和大西北旅遊開發公司組織的,但少不了影城賓館的支持,不少保安都被調過來了。
「肯定和華鑫無緣………這是個怪胎啊,大西北影視旅遊開發公司看來不得不接受鵬程這些人的參與,在我大天朝,這也算個特色了,不管多好的經營模式在我們的地域裡都會變味。」耿寶磊笑著道,他例舉著,比如直銷成了傳銷,比如那些嚴謹守法的老外,也學會行賄送禮了;比如風靡世界的快餐,也特麼會用地溝油和過期肉類了。
管千嬌笑了笑,顯得心事重重,似乎不準備和他討論這個沒有結果的話題,李勁松消失了,攆走了一個商業間諜,可還帶出了幕後存在的另一個,幾個人上躥下跳這麼大動靜,她有點擔心,那個藏在暗處的同行,會在你最不經意的時候,再來一次。
耿寶磊發現她愁眉不展的樣子了,笑著引著他看鎮上那不倫不類的民俗表演,管千嬌顯得毫無興趣,耿寶磊湊上來問她:「哎……你商業當間諜幾年了?」
「很多年了。」管千嬌笑道。
「不會吧?」耿寶磊不信了,管千嬌這樣子,背著書包進中學,都不會讓人感到意外。
管千嬌不多說了,掏著自己的身份證遞給耿寶磊看,沒錯,管千嬌,年齡,27,驚得耿寶磊直瞪眼,敢情長這麼萌的管妹妹,早已經是個大齡女了,管千嬌一把奪走了自己身份證笑著道著:「我可能就長相有天生的迷惑性,最早在東西單,所有的商場都會防著同行拍照的,不過像我這樣子,售貨員頂多會把我當成學生黨……我這個商業間諜,一直以來可是靠著這副臉蛋吃飯的。」
「東西單,那兒當間諜?」耿寶磊不解了,那是京城的購物地方。
「有商業的地方就有商業間諜,每季發佈的時裝,每季新上的鞋樣、服飾,都可能是商業信息,即便遠在歐洲的時裝發佈,那樣式在浙商的生產線上下來,不超過四十八小時;我接觸過皮鞋生產行業,每個款式被仿製的時間,不超過一周,可能連生產商的物流剛到某座城市,那座城市的仿製品已經開始銷售了。」管千嬌道。
這話聽得耿寶磊有點嗝應了,他道著:「這是嚴重地不尊重原創,我最反感的就是這個,偷人家東西。」
「沒錯,我也反感,但商業的東西,沒有嚴格的對錯,我們大天朝的宣紙、唐三彩製作工藝,是被參觀工廠的鬼子偷走的;連戰略物資稀土,也被洋鬼子鼓動一幫無良商人往外偷運……在某個層面上,這種事只有成敗,沒有對錯……比如,鵬程這幫地痞流氓,組建了這麼大個公司,你說他們合法還是違法?」管千嬌道,面前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鬧個事違法,鬧大事了,那就沒法了,估計就開發這座旅遊古城的華鑫只能默認鵬程公司的存在。
「地方政府難道不管?」耿寶磊納悶了。
「都是駝鳥心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旅遊一帶動起來,我收我的稅,管你受不受罪。」管千嬌道,話裡有著與她外表不太相符的成熟。
成熟,自然意味著世故,耿寶磊現在明白,為什麼管千嬌對他們胡作非為,能有如此容忍的態度了。
無他,利之所向,估計連她也期待能從這事上得到更多的收穫。
兩人相視間,似乎都明白對方在想什麼了,一笑而過。
信步走著,管千嬌好奇地問著昨天怎麼整得李勁松,怎麼最後出現那麼個戲劇性的效果,說實話,她很歎服,光腚在鎮上跑一圈,恐怕是人都沒臉在這兒呆了。
耿寶磊小聲說了,稀釋的蜂蜜水噴進去了,餓了一天多的螞蟻,一放上去,那不可了勁地在他身上狼吞虎嚥,對了,這事包小三和仇笛商量時,這叫螞蟻給人做口活,爽死他。
管千嬌聽得咯咯直笑,仇笛和包小三這一對夯貨說話辦事每每總讓她拍案叫絕,那是一對突破她認知極限的人物,每每想起,她總是不禁莞爾。
兩人信步遛著,古城逛了一圈,今天連拍照的興趣也沒有了,一大早仇笛和包小三就去後盤溝、御林堡看現場去了,仇笛心事重重的,一直說這裡有鬼,對於他這麼陰謀論者,管千嬌還是懷疑更大一點。比如這一次,雖然謀劃良久,仍然是錯的,仍然沒有找到撬動僱主的支點,原本在想,李勁松出事,如果華鑫是委託方的話,應該有所表現了,可偏偏毫無動靜。
「要不,咱們回去吧?」耿寶磊道。
步行到城門了,無所事事可無計可施,實在讓人對其他事提不起興趣來,就這地方的什麼表演,還真入不了耿寶磊的法眼,好歹他也是受過點藝術熏陶的。
管千嬌點點頭,兩人上了接人的班車,快到中午的時候,回到了鎮上,這地方沒什麼熟人,也就和川味火鍋店的胡艷紅熟稔了,管千嬌給胡艷紅幫著廚,耿寶磊在後院和肉墩聊著,那傻大個樂呵呵的樣子,倒讓耿寶磊覺得,人傻點,未必不是什麼好事。
最起碼,不會像他現在這樣,進退兩難。
吃完午飯,還沒有等回仇笛和包小三來,兩人回到了住處,準備用睡覺打發著這無所事事的一天。
哦,有點意外,管千嬌進了房間似乎驚叫一聲,耿寶磊沒當回事,他喊了兩聲,不見回音時,出去敲管千嬌的門,門應聲而開,他像不由自主一般,被一隻大手拉進房間裡,那房門,又悄無聲息地閉上了。
……………………………
……………………………
御林堡的攻城器械、後盤溝的營寨建築、大南營的軍帳駐地,還有用碗口粗的直木架成了馬欄,圍了六十多畝地,已經初具雛形了。
馬欄左近,仇笛正拾掇著摩托車,租了輛破車,半路就趴窩了,包小三沒想到的是,仇笛居然懂點修車,找著後備箱的工具擰著火花塞,清著上面的積炭。
這大熱天的,可把包小三累著了,從御林堡到後盤溝、再到大南營這兒,三十多公里,吃了一路灰,眼看著午飯都趕不回去了,他催道著:「快點,能修好不?」
「差不多,應該能對湊回去。」仇笛道。
包小三一屁股坐到的沙土堆上,看著仇笛忙碌,牢騷著:「尼馬你真是閒得蛋疼,這地方還有什麼看的?要我說別想這個了,明兒去跟馬胖子說說,回廚上干去,反正又少給錢,吃都不用掏錢。」
敢情是想這好事呢,仇笛笑了笑,邊幹活邊道著:「三兒,告訴我,你的理想是掙多少錢?」
「還不弄幾十萬,好歹也得夠娶房媳婦啊。」包小三拔高著自己的理想。
「呵呵,水漲船高啊,剛見你時候,你說弄點錢夠吃就行了,瞧瞧現在理想高了吧。」仇笛笑道著,像在自言自語:「其實人都是跟著環境變啊,以前我就想,在我們那邊縣城裡能找份一月三兩千的工作就不錯,後來在京城,想著怎麼著也得五六千小一萬吧,想著存幾十萬就能過上好日子了……咱送快遞時到三環裡小區,人家那地下停車場,白線劃個圈,一個車位,六十萬……突然發現,咱們這理想還是不夠啊。」
「想誰不會呀?我還想掙美元、住別墅、睡洋妞涅,可能麼?」包小三道,說得他也樂了,看仇笛笑吟吟的樣子,他省悟道了:「咦?你說這個幹什麼?有好事了?」
「嗯,十有八九是有了,我正在尋思,能要多少錢呢。」仇笛擰著火花塞道,奸笑著。
哇哇哇……包小三來勁了,一屁股坐起來了,追在仇笛身後期待地問著:「快說說,啥事?」
「好事唄,就今天看到的事。」仇笛道。
「看到什麼了?」包小三問。
「你說呢,看了一路,自己都不知道?」仇笛問。
看到什麼了?沒什麼呀,那兒都是鎮上的和外地來的工匠,都是為一個大戲準備的,好像叫《鐵騎》,說是再現十一世紀蒙古鐵騎征戰的故事,故事包小三不懂,不過那陣勢再叫個大,御林堡的城牆修到十幾米高了,後盤溝堆積的木料製作的各類道具,快成小山了。
「哦,我明白了。」包小三興奮了,悄聲問仇笛道:「你是說,咱們搞他點木料去?」
這思路,把仇笛聽得咬下嘴唇了,包小三一見猜錯了,趕緊地改口道著:「那除了木料,也沒啥值錢的東西啊……咦,對了,這個馬場,據說要幾個大馬隊,弄幾匹馬?你有門路出手不?」
「有多遠滾多遠,一天就尋思偷人家點東西,那叫不勞而獲。是可恥滴。」仇笛訓斥道。
「少來了,凡可恥的,都賺錢,凡可惡的,都發財了,瞧馬胖子多可惡,一份大白菜蘿蔔盒飯,賣二十塊,加點肉就三十五……別說啊,馬胖子生意不好做了,二拐和牛嫂家都賣盒飯去了,不當群演了。」包小三樂了,正要問仇笛有啥門路,仇笛卻是騎上車上狠狠一腳踹,突突突摩托車響了,他急著上車,反倒把這事放下了。
餓了,趕著回去吃呢。
來回幾十公里,跑得兩個人確實是累了,小羊排燉面片一個下了兩大碗,吃完看看時間,已經是午後十四時多了,還了胡艷紅他舅那破摩托車,兩人吃撐了,又來了個小瓶裝的酒,難得見到仇笛如此愜意的表情,以包小三對他的瞭解,八成是有好事了。
對了,那事問了半截,包小三要問,仇笛在飯店裡岔開了,吃完回租住地的路上了,包小三追問著:「喂喂,仇哥,到底啥事?說說讓咱高興高興。」
「就是上午看到的那些事,不是讓你偷東西。」仇笛道。
「那幹嘛呢?」包小三問。
「哦喲……這事,怎麼跟你解釋呢?」仇笛想了想,三兒這腸子除了偷雞摸狗,不怎麼會拐彎,他長話短說道:「這麼說吧,這些工程,什麼城牆、木材、馬隊等等,得投好大一筆錢吧?」
「嗯,好幾百萬呢。可沒咱們什麼事啊?」包小三道。
「這是鵬程投資的對吧?」仇笛問。
「肯定是了,郝來運多上心呢。」包小三道。
「那這個生意肯定是華鑫找的對吧?」仇笛道。
這肯定是,宗鵬程就是靠著華鑫撈錢,場地、道具、群演,整個一強買強賣,你不要都不行,想到此處,包小三凜然一梗脖子道:「我明白了,你是說,有人要狠狠坑宗鵬程一傢伙?」
「對。」仇笛道。
這倒新鮮,不過包小三想想,又否決了,直道著:「不可能啊,他們一條繩上的螞蚱,那他坑宗鵬程,不得把他自己也坑嘍?」
「那不一樣,坑一把不疼不癢這種事沒意義,可要置於死地而後生就不一樣,一勞永逸地解決這兒的問題,完全有可能這麼干……這叫,釜底抽薪,用這些事抽乾鵬程手裡的現金流,然後突然來一個轉折……比如,影城封城建設,只要斷掉這兒的客流,那鵬程這些產業,只能等死了……對,就是這樣,我說嘛,怎麼莫名其妙地把祁連寶幹掉了,鵬程要是連這種依仗都沒有,那等著他的只能是個眾叛親離的下場。錯不了,絕對就是這麼回事……而且,很快就要實施了。這個消息,我正在想,能不能變成錢。」
仇笛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堆,回頭時,包小三傻乎乎地看著他,仇笛笑著道:「聽不懂沒關係,我又不笑話你。」
「啊,知道你被打以後就不正常了,笑話我也不介意。」包小三道,翻了他一眼。
仇笛直接捶了他一拳,包小三可不吃虧,還了一傢伙,兩人打鬧著,回了租住地。
咦?門開著,耿寶磊不在,兩人進了房間,直接拔打耿寶磊的電話……呀,電話鈴聲在隔壁響著,聽到聲音包小三往門外一跑,側耳一聽,馬上跑回來了,怒氣衝冠地拉著仇笛道著:「我日,寶蛋在嬌屋裡,尼馬兩人什麼時候睡上了。」
「不可能吧。」仇笛拔著電話,一聽,果真在管千嬌房間裡,這事驚得他目瞪口呆地,完全不知道兩人關係什麼時候就發展到一屋裡了。
「敲門。」仇笛唆著包小三去,包小三不客氣地擂著門,沒人開,他嚷著:「開門,寶蛋,你狗日找死是吧?」
還沒開,仇笛敲敲問著:「千嬌,在麼?」
沒有應聲,包小三往上爬,窗戶簾子遮著,他跳下來,直拍巴掌,小聲道著:「完了,肯定尼馬正幹得起勁呢。」
「也不至於不敢說話了啊?」仇笛道著。
「他們可好意思說啊。」包小三憤然道。
卻在這時,裡面的門栓嗒聲抽了,門一下子半開了,包小三伸頭一望,管千嬌和耿寶磊果真躺在一張床上,蓋著被子,露著兩雙驚恐的眼睛,這場景氣得包小三奔進來破口大罵道:「寶蛋,你真尼馬不要臉,嬌是我妹知道不?尼馬上我妹,我******……」
管千嬌和耿寶磊眼睛示意著,包小三一下子明白,咦?兩人都躺在床上,誰開的門呢?
一回頭,嚇得他激靈一下子,就往床底鑽,門後站著一位彪形大漢,正不屑地笑著看著他,仇笛此時一步剛進門,他反應過來了,一拳朝門後搗去。
啪!清清脆脆一聲,拳著無力,打在對方的手心上。
不對,是對方用手托住了,門驀地合上了,仇笛和門後的人面對面了。
赫然是一臉胡碴、兩目凶光,正蓄勢待發的祁連寶,他雙手橫亙一捏缽大的老拳,指節咯咯作響,肩肘胸臂像鼓起來一樣,驚得仇笛急急後退幾步…………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1:51:03
本帖最後由 geq 於 2016-4-14 11:59 編輯
第一卷 谍影满城 第三十二章 道是知己
仇笛一退,祁連寶卻未出手,左右手一鬆,撫著拳麵,笑著道:“小子,恢複的不錯啊,再打一場。”
“你過得好像不怎麼樣啊。”仇笛一下子看明白了。
胡子長了,全身髒兮兮的,雖然笑著,可表情看上去憔悴多了。
“他媽的,拚了。”包小三拖著椅子,要拚,不過祁連寶都沒當回事地側頭一瞄,他又膽虛了,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一招之敵,他緊張地站地當地,看看站著的仇笛,看看躺在床上了兩人,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別怕,他是逃出來的。”仇笛道,一說這句,膽氣重來,上前一步拿著包小三手裏的椅子,往床邊一放,手一揮請勢道:“坐吧,你別緊張……三兒,把千嬌和寶磊放開,別喊,沒事,祁老大是心事未了,跑回來處理後事了。”
別緊張?讓祁連寶別緊張?包小三懷疑仇笛腦袋真有問題了,不過他旋即發現,祁連寶似乎真的很緊張,看到那落魄得性時,他也一下子明白。
“嗬嗬……我有那麼慘麼?”祁連寶大大方方一坐,笑著道,包小三小心翼翼地到床邊,試探著放人,見對方沒反應,這才大膽掀了被子,得,兩人都被捆著手,管千嬌和耿寶磊嘴裏都塞著東西,一拔出來,卻是管千嬌的襪子,一下子包小三又不和諧地笑了,管千嬌狠狠剜了他一眼,不過沒敢說話。
“為了讓他們安生點,不得不出此下策啊……仇笛是吧?現在還要告訴我,你是個大師傅嗎?”祁連寶,眼神有意無意地看了桌上,那堆東西是管千嬌的裝備,手機、筆記本電腦、紐扣攝像、打火機攝像,一樣一樣擺在桌上,連管千嬌也無語了,不知道這個陰魂不散的貨,怎麼著又跑回來了。
“本來沒準備找你們,隻想找李勁鬆點麻煩,沒想到昨天正好撞到你們整李勁鬆了……幹得不錯,悄無聲息地就解決了一個對手,是嗎?”祁連寶問,他盯著仇笛,這個男子,似乎讓他感覺很困惑。
“這個,現在沒必要瞞你,我們是受了京城一家商務調查公司的委托,來此調查鵬程的商務信息……可能委托方找的不是我們一家,委托方也不是一家,所以就出現了現在這樣都在挖消息的亂局,祁老大,你想知道什麼?”仇笛問,靠著窗戶,背對著,看上去並沒有準備出聲喊人的意思。
“我就想知道,誰特麼跟我過不去?是你們?還是李勁鬆?”祁連寶問。
這個問題可能得全推到李勁鬆身上了,仇笛搖搖頭道著:“不是我們,也不是李勁鬆。”
咦,祁連寶愣了下,似乎有點奇怪,他瞪著仇笛,仇笛道著:“剛才說了,委托方不是一家,來這兒的調查員也不是一拔,昨天之前我們也以為是李勁鬆,但結果發現不是他,應該還有一拔人。”
“那為什麼不能是你們呢?”祁連寶惡言惡聲問著,那蓄勢待發的樣子,嚇了包小三一跳,此時包小三擋在前麵,管千嬌和耿寶磊,都縮在他身後。
“角度問題,那個在路右側、附視的角度,隻有在賓館內部某間窗戶或者樓頂才能抓拍到,而且應該是高檔的遠焦相機那種,我們這些裝備,達不到那種水平。”仇笛道。
這就是了,似乎這個回答讓祁連寶很滿意,他笑了笑,向仇笛豎了豎大拇指,不知所謂。
“謝謝啊,幾位,對不住了啊……不過你們也不是什麼好鳥,淨幹些偷偷摸摸的事。”祁連寶回頭瞪了包小三幾人一眼,起身看向仇笛時,卻是很江湖氣地抱了抱拳道著:“受了點傷對不住了,不過也送了你一樣禮……不用擔心李勁鬆了,他現在已經躺在醫院裏了,沒有個把月起不來,要不是他說的和你講的一樣,我還真不敢相信,這麼多狗屁間諜鑽在屯兵這個小地方。”
看這樣子,不準備找大家麻煩,包小三好歹長舒了一口氣,人家就要走,仇笛卻出聲攔了,直道著:“你要這麼走了,遲早也是個糊塗鬼,你跑不了。”
“咦?有點意思?那你說,我怎麼才能變成聰明人?”祁連寶笑著回頭問。
“和聰明人交換一下你知道的情況就可以了。”仇笛道,這位身處其中的人,能讓華鑫下死力氣對付,肯定知道的不少。
“現在我可是通緝犯,你信我?”祁連寶睥睨道。
“信,能把軍體拳練到大開大盍、中正勇猛的人,不會是一個卑鄙小人。”仇笛道,他看著似乎無動於衷的祁連寶,又補充了一句道:“那天,謝謝你手下留情啊,否則我現在也躺在醫院得接骨了。”
“嗬嗬……我還是頭回碰到挨打了說謝謝的,那麼,你確定要和我交換一下?你不覺得,我要是把宗鵬程幹的那些黑事全告訴你,我不就成了卑鄙小人,而且,我就告訴你,你也無能為力,很多事都是我幹的。”祁連寶道,以一種欣賞的眼光看著仇笛,不過並不友好。
“對那些,我沒興趣。”仇笛思忖著道:“不過,我敢肯定第三個商業間諜,就在你身邊,你認識,和你關係很近,他就是那個把你推到坑裏的人,難道你對此沒有興趣?”
仇笛的臉上,此時洋溢著一種病態的興奮,而祁連寶,也像發現了金礦一樣,神采奕奕地看著仇笛,相互凝視著,似乎在審視給對方多少信任度合適。
“知道二裏溝吧?”祁連寶突然問。
“知道。”仇笛道。
“晚上那兒會有一堆火,敢來嗎?”祁連寶笑道。
“當然敢。”仇笛道。
祁連寶做了個等你的姿勢,轉身要走,仇笛在背後追問著:“你不怕我帶上警察去?或者把你賣了?”
“嗬嗬,我沒那麼值錢。”祁連寶頭也不回地道,出了門,隻聽到咚的一聲,包小三追出去看,這貨是直接從二樓跳進胡同了,中午人少,他扣個防風帽子,一轉眼就消失在胡同裏了。
包小三旋即奔回來,驚魂方定,正待罵仇笛兩句,不過一看管千嬌和耿寶磊那樣子,又笑了,耿寶磊狠狠剜了他一眼,管千嬌卻是趕緊收拾著桌上的東西,轉眼三人都愕然地看著仇笛,那詢問的眼光,帶著責備的意思。
是啊,這不是與虎謀皮麼?
“晚上我出去一趟,相信我,他沒有惡意,否則我早折胳膊斷腿了,否則你們倆後果實在堪虞,咱們綁一塊拚命也沒有反抗之力。他沒有把誰怎麼樣了。都別煩我,我好好想想。”仇笛淡淡地把眾人的疑惑全擋回去了,自顧自地把自己關進了房間,誰也不理會,隻是看著手機發呆………
…………………………………
…………………………………
“宗老板,情況就這樣,我們也在全力追捕。”
兩位警察起身,和工地指揮部的宗鵬程握手道別。
例行筆錄,隔了一天宗鵬程方知道,在治安總隊羈押的祁連寶十幾天一聲不吭,趁解押到看守所的機會,直接跳車逃跑。本來就是個治安事件,又不是重罪,誰可能想到他要逃跑。據說那倆解押的講,根本不是疏忽大意,他就在半路強行踹開了鏈子鎖著車門,指粗的鏍絲掉了幾根,然後就那麼戴著銬子跑了,兩位解押小警嚇得根本沒敢追。
“哎,好嘞,有任何情況,我會馬上聯係你們。”
宗鵬程起身,送著兩位警察,從警察客氣的態度上,他能感覺到,祁連寶肯定什麼也沒有說,但為什麼跑呢?
送走了警察,他迫不及待地走到了一個僻靜處,拔著電話道著:“金總……壞事了,壞事了,祁連寶跑了……”
“真是的,他現在是個逃犯了,罪加一等,和你有什麼關係?”金彥國在電話上講道。
“不是,我怎麼就覺得心虛呢?”宗鵬程道,在這位兄弟的事情上,他實在有愧於心。
“記住了,你什麼都沒做……他就找你又能怎麼著,都是他自己惹的禍啊。”金彥國道。
這句話讓宗鵬程心裏稍安,他猶豫了一下,小聲道著:“警察來找我來了啊,你說他不會跑回屯兵鎮吧?”
“嗬嗬,你說呢?在屯兵的仇家可比親家多,要是你,你回去啊?”金彥國問。
“哦,那我就放心了……”宗鵬程驚魂未定地道,思忖著,那怕就找上門來,多給倆錢都成,好歹兄弟一場的……不過轉眼他又有點不樂意了,這號人,得給多少錢呐?給錢那不是資助逃犯了,不是更不合適。
在這種猶豫不決中,他都忘了還拿著電話,想起和金彥國說的事時,對方電話卻是已經扣了。
跑了,居然跑了!
電話的另一端,金彥國也是驚魂未定,思忖了良久,最終還是決定把這個不太和諧的消息向上彙報了,彙報人是夏助理,那位向來不拘言笑,高高在上的夏助理,隻給了淡淡的一句:知道了,他就再投胎一回,也別想興風作浪了。
金彥國似乎知道什麼內情,沒有再敢多說,等著對方扣了電話,才顫危危地把電話放好,兩眼滯滯地盯著辦公電話,像在想什麼讓他恐懼的事,好久才發現自己的手一直在抖。
逃犯對於普通人很新鮮,可對於公安係統卻不算新鮮事,兩個押解員被押解了,還在總隊寫報告,跑了這麼一個犯人,其罪不小,最起碼總隊已經放出不少警力追捕了,第一站就是屯兵鎮,屯兵鎮的第一站就是川味樓火鍋店。
也有件怪事,有個報案的,是片警,他負責的火車站區域有位被打成重傷的送進醫院裏了,據受害人的描述,極似協查通報上的祁連寶。
當日黃昏時分,總隊兩位警察在醫院詢問了受害人李勁鬆,從京城來屯兵鎮寫生的畫家,據他講在是回返京城,北寧乘車到火車站,剛下車不久就被搶了,還被打成這個樣子。
頜部骨裂、頭上縫了十幾針、左腿骨折……搶劫還把人打成樣子,這尼馬還算人嗎?
盡管對於這個蹊蹺案情還是有點疑問,警察還是按部就班的作完筆錄,安慰幾句,草草結束。誰也沒有注意到,醫院的走廊裏來回巡梭著一位風塵仆仆的男子,他拍下了李勁鬆躺在醫院上的近況。
很奇怪,這些照片同步出現在京城、夏亦冰的手機上。
此時夜幕方起,霧霾深重的都市夜空,看不到繁星滿天,其實夏女士遠沒有表麵上那麼鎮定,在她的心裏,似乎也有一層越來越深的霧霾,讓她愁眉不展,最無法控製的意外,還是發生了,就發生在離成功隻有一步之遙的時候………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1:51:32
第一卷 谍影满城 第33章 夤夜風急
二裡溝不是溝,而是一條干涸的河床凹地。
過渡放牧、無序開發、草原退化,在經過幾十年的不懈破壞,終於把曾經這個牧草肥美的地方,變成了遍地沙土,零星荊棘的灘涂之地,在繁星滿天的夜色中望去,黑漆漆的顯得已經亮無生氣。
嘎……一聲尖厲、讓人怵然的叫聲響起。
包小三嚇得直縮到仇笛身後,耿寶磊驚得直躲到管千嬌的背後,可等你側耳傾聽的時候,卻又四下寂靜,毫無聲音。
仇笛亮了亮電筒,照回去,包小三不好意思了,又耀耀耿寶磊,耿寶磊掩面害羞了,管千嬌吃吃地笑了,她故意對耿寶磊道著:「別怕,姐會保護你的。」
「討厭,誰稀罕你的保護。」耿寶磊惱羞了,離開管千嬌,包小三拉著他,跟著兩人背後,他說了,不是我膽子小,實在這鬼地方太嚇人了,時不時地一聲鬼叫,人家神經高度緊張的,誰可受得了啊。
「心裡坦蕩,鬼神避讓。」仇笛前面帶著路,和眾人說著,講著他小時候走夜路,他老爸就是這麼告訴他的,這世界沒有什麼可怕的事,懼由心生,所有的恐懼,都是自己嚇唬自己。
「不會有狼吧?」耿寶磊在背後縮頭縮腦問著。
「草原退化的這麼厲害,就狼來了,也抹把淚走啊。」仇笛說了句笑話,讓眾人的心態稍稍放松了,包小三問著:「那剛才是什麼叫聲?」
「你說這種聲音……」仇笛一嘬嘴,發出了一聲怪叫,驚得包小三後背發麻,愣愣是看著仇笛,黑暗裡,只有一雙明亮的眸子,仇笛笑著道:「嚇死你,這是鷲,它們在天上叫呢。」
把兩個膽小的斥得體無完膚,隊伍繼續前行著,仇笛不時地看著一直和他並排走著的管千嬌,卻是有點驚訝了,這小姑娘家家的,反倒比包小三和耿寶磊的膽子還大,不但要和他一起來見祁連寶,而且夜路上種種表現,像是很熟悉這種野外環境一樣。
「別看我,我爸媽就是地質勘探隊的,我對帳篷,比對單元樓熟悉多了。」管千嬌道。
又是一陣寂靜,幾個人迥然不同的經歷,總能在不經意間給對方帶來驚訝。這個小小的驚訝又讓眾人消化了好大一會兒,走著走著包小三放松了,和耿寶磊拌起來嘴來了,直說他沒出息,被祁連寶給綁床上了,耿寶磊解釋了半天下午的事,聽到千嬌房裡有動靜就去了,誰可知道一進門就被摁住,他形容自己就像被大狗熊勒住一樣,根本透不過氣來。
這個沒人置疑了,都知道身高一米九開外,體重怕不得有兩百多斤的祁連寶有多恐怖,最起碼能從警察手裡逃走,那對於他們這些普通人,不可能不當做傳奇了。
「仇笛,咱們現在可是走到違法犯罪的道路上了啊,知情不報也是包庇罪啊。」耿寶磊念及此處,在隊尾小聲道。
「那你還來。」仇笛沒有回答,嗆了一句,氣得耿寶磊停了兩步,可這黑燈瞎火的,嚇得他又緊跟上隊伍的步伐了。
管千嬌回頭看了看,生怕兩掉隊似的,轉身她走近了仇笛,小聲問著:「我知道你心裡有謎,可在他那兒,會有答案嗎?在這件事,他雖然不是無名小卒,可頂多只能算一個棄子,能有什麼用?」
「咱們不也一樣嗎?說起來差不多同病相憐了,我們有點不服氣,他又何嘗不是如此。」仇笛道。
管千嬌聽得此言,無語相對了,出事之後,哈曼一句撤回再無下文,一句結束緊跟著經費也停了,三人受傷,公司裡不聞不問,雖說也在預料之中,但總也讓人覺得人情過於涼薄了。也許,回去最好的結果頂多能要點補助,但那些可能就僅限於人道主義的慷慨了。
「停!」
仇笛停下了腳步,視線裡,已經隱隱看到了像豆點的火光,在曠野上顯得格外明顯,那點火光讓他心裡一亮,莫名地笑了。
他回頭道著:「這事已經不在咱們該辦的范圍裡了啊,我呢,只是覺得這個人沒有想像中那麼壞,可能和表面上相比恰恰相反……這兩天走了一遍,我總覺得從那天咱們挨打起,後面的事就處處透著詭異,見祁連寶有可能找到答案,也有可能無功而返。即便找到答案,也僅僅有可能和哈曼交易,而且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我再問一遍,實在心裡不願意的,就別趟這趟渾水了,畢竟他是個在逃犯,有一天他落網了,沒准咱們也得被牽連進去。」
「沒事,我就怕鬼,不怕人。」包小三道。
「這都商量過了,我們支持你,我也覺得他沒有表面上看上去那麼凶惡,否則我們都難逃魔掌。」管千嬌道。
「別看我,丟下我一個人,你們好意思啊。」耿寶磊無奈地道,這種環境,只能從眾了,那怕跳坑裡,好歹有人陪著也比孤身在這鬼地方強。
「那好,走吧。」
仇笛轉身帶著眾人,朝著那點如豆的火光走去。
…………………………………
…………………………………
燒得是經年的干枝枯根,加上風干硬化的牛糞,火焰裡不時地有畢畢剝剝的聲音響著,映紅了祁連寶虯髯密布的臉,眉頭皺著,時而側耳傾聽著,那表情是狐疑,在懷疑自己,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麼,或者他不清楚自己想干什麼,那幾個外鄉來的年輕人,很明顯,他們根本干不了什麼啊。
就像他空有一身力氣,卻沒有用武之地一樣。
他眯著眼,感受著火堆撲面而來的溫暖感覺,寂寞的時候,人總會掉到回憶的漩渦裡,寂寞,總會喚醒那些曾經美好或者不美好的經歷,只有它們才是無聊和孤獨的慰籍。
他像在閉眼假寐,卻無人曉得,他在懷念曾經的訓練場出拳如風、揮汗如雨,木樁、鐵絲網、繩牆,那個鐵與血的環境裡,都是錚錚鐵骨的軍人,都是曾經如親如友的兄弟。只不過他們都生不逢時,大多數人的從軍生涯裡只有從訓練走到演習,然後再走到退役,最終都是那座鐵打營盤裡流水的兵。
他像在捫心自問,對於榮譽感已經鐫在骨子裡的軍人,錯就是錯,對就是對,來不得半點馬虎從事,而他現在卻覺得自己所作所為,不再有著曾經那樣愛憎分明的辨別力。
這個年代的軍人不再有包分配的福利,復員後有兩種選擇,回鄉當農民,或者進城當民工,對於經濟條件不怎麼寬裕的他只能選擇後者,鋼筋、水泥、腳手架、工棚相伴了數年的歲月,那怕的勤勤懇懇也所獲無多,那怕他小心翼翼也遭到了欺凌,那怕他身手不凡,也難敵一哄而上,直到有一天,因為討薪的事他大打出手,被人砍成了重傷。
人到了低谷就會往上走,那時候遇到了還在北寧施工的小老板宗鵬程,給了他雪中送炭的幾百塊錢,也遇到同是當兵出身,經歷相仿的胡雷,生活從此揭開了新的一頁,他知恩圖報,宗老板如虎添翼,這個小施工隊不斷演繹著逆襲的傳奇,在北寧敢打敢搶,屢屢挫敗同行,大西北影視城建成後,宗老板又帶著人回鄉,打造了兩幢酒店,並想方設法,阻撓著那幢酒店的施工和建設。
他記得自己是拍著胸脯答應的,異鄉漂泊這麼久,有錢就賺、有生意就搶已經成了行事准則,那怕對方是個省建大型施工隊,那怕是幾十人對幾百人他也毫無所懼,帶著屯兵鎮施工隊的班底,舉鎬為旗,揮鍬做槍,和數倍於己的施工隊拉開了架勢……械斗。
那是一幅揮之不去的慘烈場景啊,臂粗的鎬把,沒頭沒腦的朝人身上招呼;缽大的水泥塊,直接朝人腦袋上砸,鎮北兩公裡,幾乎都成了戰場,躺了一個,又一個……直到外地來的施工隊手軟了,害怕了,退卻了,他帶著人,像打紅眼一樣,追著四散逃命的工人,從工地打到野地,從樓外追到樓裡……直到,胡雷出事了!
他是眼睜睜地看著的,一個滿臉是血的工人,抄著一把鐵鍬從背後拍向正面和他打招呼的胡雷,他出聲喊了聲,那鐵鍬已經重重地拍在胡雷的後腦上,他像一截子木樁,直挺挺的從二樓摔了下去。
他記得自己像瘋了一樣,抓住了那個行凶者,連打帶摔,把那人打得奄奄一息,他瘋也似的,兩臂拎著,舉起來,要以牙還牙。
「寶哥……別殺人……」
二皮那時候還小,驚恐地喊住了他,和幾位工友死死拽著他。那人眼見不行了,這摔下去,恐怕是十死無生。
他憤然大怒一聲,把人扔在了腳下,急奔著去看胡雷,探著還有呼吸,又背著這位朝夕相處的兄弟,去鎮上的衛生所,他像發瘋的野獸一樣,逼著那些只會打針輸液的醫生,要救醒胡雷。
後來,械斗的人抓了,又放了。
再後來,受傷的胡雷醒了,卻傻了。
那個打胡雷的也沒有負擔得起責任,一個施工隊的民工,也是個窮光蛋,他受的傷比胡雷還嚴重,四肢斷了其三,腿粉碎性骨折,終身殘疾。
之後,他一戰成名,屯兵鎮施工無人敢進,那樁械斗的案子因為牽涉太廣,鎮上的人不斷聚集到市裡鬧事而擱淺,至今尚未判決。
即便有一個判決,還會有什麼用呢?曾經敵對的雙方現在已經握手言和了,也許他們很快就能和平地解決這個擱置的問題,無非是讓出點利益的事。只是那些不知道在為什麼而斗的人,再也回不到過去了,包括那些傷殘的民工,也包括……他的兄弟。
祁連寶唏噓了一聲,抹了把眼睛裡的濕跡,睜開眼,抬頭時,卻看到了四個人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火堆不遠處,他省得自己走神了,訕訕地道了句:「來吧,烤烤火。」
難得見悍人也有這麼多愁善感的一面啊,四人面面相覷,想不通祁老大這麼憂愁所為何來,仇笛帶人上前,手裡的幾樣東西遞給他,兩瓶酒、一塊熟牛肉,祁連寶也不客氣,撕著嚼了一大塊,開瓶仰脖灌了一大口,直向四人道著:「謝就不說了,幫我辦件事,我送你們個大好處。」
「辦事?」包小三不解了,眨巴眼道著:「您這身手,還需要我辦什麼事?」
「拳頭可打不過法,呵呵……很簡單,幫我把這些送一下。」祁連寶從身後拎了個布包,直接扔到了仇笛懷裡,仇笛掀開一看,瞟眼的包小三驚得咬舌頭了,一包,尼馬全是錢。
「這幾年吃喝嫖賭的,沒留下多少,就這十幾萬了,一半給進去那些兄弟的家裡,家裡沒了勞力,老的肯定要受治了;一半給了豔紅或者她媽媽都行,讓他們想法子給胡雷治治腦袋,前年我帶他去過首都,醫生說有希望,不過開顱手術得花幾十萬,而且風險很大……可風險大,也比傻一輩子強啊,這個決心早該下了,我能幫上的就這麼多了……」
祁連寶說著,不知道是酒嗆的,還是悔痛的,又抹了把眼睛。
「這事很容易啊,您送去不就得了,當面說多好。」包小三道。
「你以為警察都傻瓜啊,下午我就想去,不過店外早有警察蹲著了,這片空曠的草原他們抓不到人,可只要一進鎮上,一到熟人家裡,肯定就沒路可逃了。」祁連寶道。
這事……咋辦?包小三看著仇笛,耿寶磊自然是沒主意,特麼滴,這罪更重了,還幫在逃犯辦事呢。管千嬌也沒主意了,只是她此時更加確定,對面這個男人,一點也不可惡,反而隱隱地讓她有點欣賞。
「好,我替你辦……不過,什麼報酬?」仇笛接了,比祁連寶還不客氣。
「哈哈……痛快,你想要什麼報酬,無所謂,把我送回監獄也成,就這一件心事沒了,了了就好,老子該安安生生進裡頭蹲幾年了。」祁連寶道,也許真如他所講,根本不在乎,就著熟牛肉,大口灌著烈酒。
「我的報酬很簡單,把你的故事講給我聽怎麼樣?」仇笛道,祁連寶正仰脖灌了口,咕咚一咽,睥睨地看著仇笛,隨口問著:「這個真沒有什麼意思,我還真不想說。」
「那你干嘛找我?」仇笛問。
「哦,我不想連累認識的人。」祁連寶道,這話氣得仇笛梗了一下了,不過祁連寶又道著:「再說,我也不相信他們。」
「不相信熟人,卻相信我?信不信我吞了錢,再把你送給警察。咱們算起來可是有仇啊。」仇笛道。
「技不如人可不算仇,不和高手過過手,你永遠不會進步,那天挨了頓打,有長進嗎?」祁連寶問,仇笛笑笑道著:「好像有,軍體拳走得就是剛猛路子,應該是心無旁顧,去勢如虹,玩花哨反而落了下乘,就像我和你打,不管想怎麼取巧,最終都是自取其侮。」
「呵呵,就是這樣,如果現在我們再來一次,你會輸得更快,因為任何取巧的方式,都可能給對方留下可乘之機,我當年的教官告訴我,最好的對決就是一招制敵,花架子是表演的,實戰不行。」祁連寶道。
仇笛笑了笑,搖搖頭道:「我們體格不對等,我永遠贏不了你。」
「呵呵,但我,不止一次被根本沒練過的人,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祁連寶道,生怕別人不信似地,敞開了衣服,胸、肩,幾處猙獰的疤痕,他笑著道著:「拳頭鋒利不過刀子,刀子快不過槍子,武力可狠不過人心吶。」
這幾句像禪機,幾人都沒怎麼聽懂,仇笛狐疑地看看他,又是一句:「你不是想清楚了,而是更迷糊了,古往今來,所有輕生死,重大義的漢子……其實都是不識時務的****。」
呼一聲……祁連寶輪著酒瓶的兜頭向仇笛砸去。
仇笛未動,酒瓶在他頭頂堪堪停住了,祁連寶面無表情地問:「你不怕?」
「你根本沒有傷人之意,我怕什麼?」仇笛笑了笑道著:「你現在心如死灰,沒有勇猛了,再打一次,我未必沒有贏的機會。」
「呵呵……他媽的,你到底是個什麼貨色啊?」祁連寶被逗笑了。
「坦白地講,商業間諜,是一家商務調查公司以每天二百塊錢的報酬,在京城勞務市場雇來的,來此調查屯兵這個特殊商業模式存在的種種症結。」仇笛道。
「症結!?這什麼意思?」祁連寶不太明白。
「那是你啊?你不就是華鑫開工的攔路虎,你不就是發跡老板宗鵬程的心頭病……凡不利用大局的存在,都稱之症結。」仇笛道。
祁連寶愣了,痴痴看著仇笛,仇笛笑了,和身旁人講著,完了,祁老大敢情和包小三智商水平差不多,怪不得混到現在這水平。
「你……到底什麼意思?說清楚點……」祁連寶催問著,隱隱地,他覺得仇笛好像撩拔到了他心裡的疑惑不解,仇笛反問著道著:「所以我剛才講,想聽聽你的故事,有很多謎沒有解開,比如,你也想知道,坑死你的那個間諜是誰吧?交易一下,我們雙方知道的東西一印證,我告訴你是誰。」
「你要逗我玩,我一定把你送去和李勁松做伴啊。」祁連寶惡言惡聲一句。
仇笛無所謂了,四人圍著火,喝著酒取暖,包小三又給點了支煙,祁連寶半晌才唏噓地說著這其中的故事了。
無他,就是從一個當兵的,落魄到打工的、再發跡到了涉黑的一個俗套的過程,任命一個這樣的過程都會毫無意外地是血淋淋的,聽到他講那次百人械斗,那怕就沒見過仇笛等人也是一身怵然,兩背亂聳。
管千嬌出聲問怎麼發現自己的,祁連寶卻是笑了,直道著他當天回來准備找李勁松的晦氣,這家伙被抓的時候就說寶哥你完了,對此他一直耿耿於懷,准備下手的時候,卻發現仇笛幾人把李勁松給整了,那個可憐蟲急急回北寧市,卻沒料到還有人盯著他,在火車站不遠處,又被拎留進小胡同裡痛扁了。
「這個人是華鑫國旅派遣來的商務調查人員,之前你們都不認識他,他在這裡潛伏了,有六個月了,年後就來了。」仇笛問。
「嗯,他的骨頭可沒你的硬,揍了他個半死……他說直接聯系的是華鑫的高層,主要盯的是銀行分理處的出入賬,可他看那賬有什麼用?錢又拿不走?」祁連寶果真還沒清醒。
「這個先放放……我問你,現在宗鵬程的總資產有多少?不動產。」仇笛問。
祁連寶掰著指頭數了,兩座賓館的經營、最來錢的是住宿和餐飲、市區裡,大小老婆三個,都有一幢房子,至於情人多少不甚清楚,不過開發的塞外莊園,他和一家房地產公司共同投資,佔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宗老板的父親宗仁厚曾經在屯兵就是鎮黨委書記,前一年才在規劃局局長的位置上退休,這個事他們家有得天獨厚的條件。
不但是個官富,而且是個小黑的人物,不過祁連寶對他甚是尊重,一口一個宗老板,說完了,他笑道:「怎麼樣?你就知道又能如何?」
言外之意,老子都沒辦法,你們更扯蛋。
「這個也先放放,我問你,宗老板的流動資金有多少……包括可調拔的資金。」仇笛問。
「這個……」祁連寶懵了。
「你按最大的一宗生意算不就行了。」仇笛道。
「三兩百萬總是沒問題的,旺季餐飲和住宿的營業款,每天都有幾十萬,最高有可能超過一百萬……呀?你們不會尋思著,搶營業款吧?」祁連寶說到此處,嚇了一跳。
「要你干還成,我們可沒那本事……我再問你,知道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事嗎?」仇笛道。
「亂了唄,這鬼地方以前就是個土匪窩,只服誰的拳頭大……呵呵,不過好像拳頭大也不行,得錢夠砸……馬胖子這狗日的,這才兩周,他都看不住生意了。」祁連家憤憤地道。
「你還是沒搞清這兒有什麼大事了。」仇笛道。
「不就是什麼劇組來,要干一票大生意嗎?一看鎮上人都紅眼了,後盤溝、御林堡,晚上都有人在干活。」祁連寶道。
「這就對了,作為旁觀者,我把謎底告訴你啊。」仇笛此時像是豁然開朗一般道著,他排出了手機給祁連寶看著,那是李勁松淘到了信息,每日收支賬目,祁連寶看看,連著幾日越來越少,支出和收入的落差越來越大,他道著:「這兒人都認現金,肯定是一部分發人工工資了,但凡有事,都是從營業款裡支錢,姚富文當過會計……」
「差矣,你得看更遠一點。」仇笛道著,揀了幾塊石頭土塊擺著,解釋道,餐飲營業算一塊、住宅、房地產算一塊,以祁連寶講,這個富豪幾千萬的身家,其實都是不動產,能調動的現金流不到四百萬,那多算點,八百萬……八百萬到極限了吧?
這麼一算,仇笛就排著另一塊支出了,鎮上施工總動員,又是只認現金的主,這一塊每天要吞掉近十萬的現金收入;道具的制作,馬車、攻城器材、擂車,攔馬架等等,都要用大木料,而且得原木,場上堆的幾百方木料,光這些木料,得一百多萬的投資。還有馬欄,據說要來幾個馬隊,幾百匹訓練有素的組個方陣,這個不好計算,幾十萬總是有的……還有點將台、演武場、兵器、駑車、營賬的投資,又得至少二百萬左右……
算著算著,直超一千多萬,管千嬌道了:「做生意不一定都是現金的,一部分預付即可,這兒的模式,應該是驗收之後,由華鑫付款,宗鵬程一直掙著這種俏錢。」
「好,那就以合同價百分之三十投資算,也得三百多萬,再加上必須有一部分現金維持日常開支,時間長一點,延續一個月,只出不進,夠不夠吞掉宗鵬程手裡的現金流?」仇笛道。
想了想,就連祁連寶也點點頭,但凡大老板,架子比本事要大上很多,現金流誰也不會存著太多,早想辦法錢生錢去了,一般用別人的錢去掙錢才是王道。
「他能貸出款來,很容易的。」祁連寶道。
「我估計他的貸款已經不是一個小數目了,這裡的賓館和市區的房地產價值都上億了,負債率低於六成都不可能。」仇笛道。
「我好像明白點了,這不是抽現金流,是絕戶啊。」耿寶磊突然道。
這個反應先是耿寶磊,後是管千嬌,都隱隱抓到了什麼,這種感覺和祁連寶的感覺如出一轍,一種不詳的感覺,祁連寶脫口而出道:「不可能吧?這麼大生意,能被人搬倒?怎麼絕戶的?」
「應該是這樣。」
仇笛示意兩方收支,又來一個對壘,他解釋著這是華鑫,根據祁連寶講,華鑫和鵬程的商業關系於今年開始漸漸緩和,負責當地事務的金彥國、張瑞霞和鵬程幾位中層私人關系,都不錯,不僅私人關系不錯,還發展到雙方在生意是沆瀣一氣,共同從大西北影視旅游這塊大蛋糕上中飽私囊。
如果這一切是刻意所為的話,那真相就應該是這樣,從小到大,從少到多,華鑫一直在施放著誘餌,這個誘餌就是影視周邊產業的利潤,讓他們不斷投入,不斷獲利,逐步培養對方的野心,直到最近一次,以一個龐大的項目為餌,誘使鵬程把能動用的現金流,全部投入到這部《鐵騎》的前期籌備中。
「那有什麼意思啊?」包小三愣了。
祁連寶卻像嚇傻了一樣,他可能清楚後果是什麼,他驚恐的眼神看著仇笛,像是懷疑一般,仇笛解釋著:「華鑫不需要從中獲利,他們只需要在關鍵的時候,一句項目擱淺,就把鵬程死死地埋到坑裡了。」
「這麼大手筆?」管千嬌有點不信。
「其實根本不大,其實是一個強勢的力量在用四兩拔千斤的手段……只要這個項目是假的,或者是真的,以某種原因擱淺,那後果就明了了,幾千人工的花費,木材和其他原材料的投入,還有馬隊、訓練場建築,全部要賠……到時候他拿不出錢來,欠人工錢,這地方的老百姓能把家抄了;欠材料錢,要賬的能遍地追他;欠銀行錢那會更慘,銀行逼不死他,查封資產都是輕的………一句話,這個項目就是華鑫的最終手段,他們要做的,只能用很長的時間,讓宗鵬程不懷疑這個項目,因為之前所有的項目,都是真的。」仇笛道。
「可不是報上網上都登過了麼?」包小三弱弱地問。
「呵呵,報上還說政府來養老呢,你說你老了有人養麼?」仇笛不屑道,報上那玩意,實在沒有可信度了。
「這只能是你的判斷。」耿寶磊道。
「如果不是這樣,李勁松潛入屯兵鎮長達半年,這怎麼解釋;他一直通過銀行內部人員收集鵬程公司的出入賬,又如何解釋?」仇笛道。
種種無法解釋的事,只能通過這個設想,完美的詮釋,包小三想了想,用他簡單的思維提問著:「那要是這樣,難道他們不怕宗鵬程翻臉?一翻臉,這攤子他們還是支應不起來啊。」
「這個問題,就要用這個症結來解決了。」仇笛笑著指指祁連寶,祁連寶陰著臉瞪著他,他笑著問:「其實這也是關於你走到這個地步的原因,你想聽嗎?」
「說吧,我聽聽……你怎麼著就比我更清楚。」祁連寶不陰不陽地道,有點受刺激了。
「這事對宗鵬程來講可能是兔死狗烹的故事,可對於華鑫,卻是讓他自毀長城,真相應該這樣……」
仇笛慢慢的道著,祁連寶怔住了,對方說的那些話,正是他想表達,卻無從用正確方式表達出來的疑惑…………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1:51:56
第一卷 谍影满城 第34章 無根無據
「其實所有的事瞄准的都是一個目標,那就是這塊市場蛋糕,宗鵬程憑著涉黑的方式搶到最大的一份,簡單地想,作為投資方的華鑫國旅,肯定是每時每刻都在算計著,如何把經營權拿回來……想拿回經營權,要過的第一道關就是祁連寶他們,從商的都講規則,那怕突破規則,也是一種規則,但他們對這種根本無視規則的人和事,肯定毫無辦法,畢竟大片刀火拼的事,華鑫沒那能耐能干得出來,到他們那個層面,輕易不會觸及違法的事。所以,他們肯定要另謀出路………」
「我不清楚第三位是不是受華鑫指使,但這個人對屯兵鎮非常了解,可能收集到關於祁連寶的違法犯罪證據不在少數……他們需要做的,是在關鍵的時候,把這個證據放出來就行了,上月28號,時機成熟了……」
「兩名被打娛記哭訴到了媒體,然後被鋪天蓋地宣傳,對於老祁的行徑,自然是人人喊打,因為這事,祁連寶自然被推到了人民公敵的位置,他想解釋都難………恰恰也在這個時候,四海和華鑫的合作到了簽約的時候,因為這事擱淺了,那要讓這事重續,自然而然的就需要清理流毒,保證和諧環境,而且祁連寶這事,就公安方面也得給媒體一個交待啊……」
「於是一切就水到渠成了,宗鵬程心系這麼一個大單生意,肯定和錢站在一邊,而不會和他兄弟站在一起;公安方面肯定要個說法,得把人拘起來給大家一個交待,而這種時候,即便抓人,宗鵬程肯定也不敢伸手去撈,他怕生意黃了,而且說不定他心裡巴不得祁連寶進去,畢竟他這身份,在這個團伙裡分錢分得不少,肥水不流外人田,交給親戚總比交給外人好……」
「在幾方的共同的操縱下,事情按著最有利於華鑫的方向發展,這一幫在屯兵橫行無忌的,一夜之間,全部進了局子裡………呵呵,祁老大啊,那天其實你抓不抓人,找不找間諜都無所謂,不管怎麼做,市裡的警察都要來把你帶走,只有你出局,這兒的局才能展開。」
仇笛連續說了一堆,看了看祁連寶越來越陰沉臉色,他拔拉著火,繼續道著:
「只要你這一霸出局,這兒就是個群龍無首的局面,你也知道亂了,商販遍地亂躥,你們壟斷的菜肉禽蛋供應也黃了,外地的車直接送過來,價格要比以前便宜的多,兩廂一對比,你們賺了多少黑心錢啊?在錢上離心離德是非常容易的啊,這兒的人很快不會記得你們把持市場,讓全鎮人得到了多少實惠,但他們會記得很清楚,你們吃的是肉,他們喝的是湯……所以,很快鵬程和他的那些猢孫,都會被推到無信無義的位置……這個時候,你們覺得還有誰站出來振臂一呼,能像曾經那樣應者雲從嗎?」
是啊,財帛亂人心,美色亂人性,到這種時候,任何鄉梓之情都會崩盤的,從來都是不患貧而患不均,憑什麼你富得流油,老子窮得苦逼嘛!
「人心只要一打散了,剩下的事就好辦了,讓他陷到經濟危機裡,坐觀其毀就成了,以前鵬程是個小公司,船小好調頭,而現在恐怕不行了吧,一多半資產都是不動產,養活著多少口子人呢,現金流一斷,再狠狠地賠上一筆,他會被馬上打回原形的……到那個時候,華鑫收拾殘局就可以了。」仇笛道。
「沒有那麼容易倒吧,是不是有點太那個了?」包小三聽得心虛,總覺得這個局太大了,大得出乎他的理解力,就憑他坑蒙拐騙這麼多年的水平都無法理解。
「太容易了,鵬程的影響只在屯兵鎮,出了屯兵,誰還知道有鵬程……這個大型投資可以因為任何故障暫停,或者拖上一段時間,華鑫已經拖了幾年,他們拖得起,你覺得鵬程能拖多長時間?」
噝……包小三倒吸涼氣,直接指著仇笛一指道:「你狠!」
這可能是最狠的一招,如果疊加在虛假項目上,那對於鵬程可能是真是一點翻身的機會也沒有了,兩座賓館除了關門歇業再無他想。
「所以叫絕戶嘛,真要是這樣,恐怕宗鵬程得上法庭了。」耿寶磊道,華鑫一定會用債務糾紛纏住對手,這是大戶欺負小戶慣用的伎倆。
「對,債務官司就能纏死他。」管千嬌補充了一句。
這就是全局,仇笛找到了這個最符合現實的判斷,此時卻是沒有多少興奮之感,他可憐地看到了祁連寶一眼,祁連寶半晌才回過神來,仰頭,半瓶酒灌進胃裡,然後兩眼血紅地看著旺旺的柴火,良久才道著:「你還漏了一件事,第三方間諜,究竟是誰?」
「這個,得你來告訴我。」仇笛道。
「我?」祁連寶好奇地看著仇笛,不明白了。
「李勁松受雇於華鑫,主要鑽營鵬程的財務問題;我們被派來,先後接的任務都是查屯兵鎮的主要勢力,這個勢力,除了你們,就再無其他了,馬胖子、姚富文、郝來運都是在明處,他們的事很好查,關鍵就是你們……現在我明白為什麼讓我們查這個勢力了,因為餐飲這一塊,出入賬和運輸都是你們負責,你們這個團伙,根本無法從外部查到消息,除了我們在餐飲部裡當幫工。」
「我們把餐飲詳細的收支,以及你們經常在一塊的打手消息傳出去之後,其實事情就結束了。但是這裡面有一個問題,我們查的其他和李勁松查影城賓館的出入賬,內容是重合的,而且他來了已經數月,有他的消息,其實就不需要我們的消息了……所以,我想我們的委托方,應該不是華鑫,而是除華鑫之外的另一方,試圖趁火打劫的一方。」
「好像有,不過華鑫一直沒有找到合作伙伴啊。」祁連寶道。
「一直沒有找到,不等於永遠找不到,或者他們已經找到了。」仇笛道,想著華鑫和四海影視的高調發布會,想著華鑫連連不斷的動作,他道著:「渡假村復工在即,大型古裝戰爭劇開拍,都像找到了合作伙伴啊。」
「可這和那個商業間諜有什麼關系?」祁連寶問。
「如果第三方試圖趁火打劫,那他應該摸清鵬程和華鑫的底細,我們負責摸鵬程這兒的經營,那另一位,肯定要摸華鑫的消息。而且摸清華鑫的消息,知道他們身處困境,才好對症下藥啊,所以,這個間諜的主要目標應該在華鑫。」仇笛道。
「華鑫在屯兵鎮,幾乎沒什麼人啊,應該北寧啊。」耿寶磊道,他一愣,馬上改口:「好像有一個,不會是………」
祁連寶的眼睛滯了,臉上帶著恐懼的表情,包小三不相信地道:「瞎扯吧?那張秘書還給咱們送過錢呢?」
「問問他……老祁你被捅到全國的事,那可是一個月前的事了,怎麼一個月後了,才查偷拍的是誰,你這不是刻舟求劍麼?是不是誰鼓動你做的?和她有關嗎?」仇笛笑著問,答案似乎很簡單,祁連寶的身手和腦瓜,實在不成正比。
「嘖……他媽的,這個****貨。」祁連寶氣得差點背過氣去,他憤怨不已道著:「那天張瑞霞告訴我了,一直就有大公司試圖收購大西北影視城,而且劇組經常來,在鎮上肯定一直就有潛藏的娛記或者商務間諜類的人物,這種事出來,不管是對鵬程還是華鑫,都要不利,要盡快清理干淨,否則會影響雙方的下一步合作。」
「所以,你就召集人馬,把鎮上翻了個雞飛狗跳?」仇笛問。
祁連寶無語地點點頭,長舒了一口氣,胸中的煩悶卻是奇怪地一掃而空,他看著仇笛。
四個人哧聲笑了,這娃真好教唆,不比肉墩聰明多少。
「是不是她啊?她可是華鑫下屬公司的人,把自己的公司消息賣嘍?」祁連寶瞠然問。
管千嬌發話了:「收買內部人當商業間諜,是最常用,最便捷的一種方法。」
仇笛此時才把身上存了有些時間的一張圖放出來了,他看了管千嬌一眼,這是管千嬌的手筆,用手繪制的,場面是當天祁連寶打人的畫面,而畫面後面添加了一部分,一條線直指向賓館的樓層,那是拍攝角度,這就是了,祁連寶恍然大悟間,直哎聲嘆氣。
「只有她有機會、只有她不會引起懷疑、只有她才能從容地收集老祁的證據,她可能是同時為兩方服務的。」仇笛道。
祁連寶對於這個結果有點愕然,包小三兀自不信,其實他對那個漂亮妞印像不錯,耿寶磊想了想,多少還有那麼點懷疑。
「他媽的!」稍頃,祁連寶瞬間暴起,拳頭捏得格格直響,說著就要拔腿而走。
「坐下。」仇笛面無表情地道,祁連寶沒有反應,怒目而視著,仇笛翻了他一眼提醒著:「沖動解決不了問題,這個坑已經把你埋死了,跑到天涯海角也洗不脫你嫌疑人的身份。」
這悍人幾欲提刀殺人的表情看得人著實害怕,不過奇了,在仇笛淡淡的勸慰面前,他慢慢地坐下了,以一種期待的眼光看著仇笛,這種人明顯屬於那種輕易不肯開口求人的,但不可否認的是,走到現在這一步,就即便磕頭求饒,也無人可求。
當然,除了面前這一位。祁連寶心裡泛起了濃濃的期待,那種不應該的期待,好像在這個平靜的大男孩的眼光裡,藏著呼之欲出的答案,就在仇笛將要開口了,祁連寶黯然道著:「我可已經打錯一個人了,你說的這對不對?要是張瑞霞,這事……」
難辦了,同樣的方式總不能加諸在一個女人身上。
「試試不就知道了,做賊的心虛……用我的方法怎麼樣,救不了你的命,不過……也許能多要點錢,你沒指望了,給你那傻缺兄弟和夢中情人多留點不好啊。」仇笛道著,耿寶磊和包小三呲聲笑了,管千嬌也微笑著看著祁連寶。
那笑總歸是善意了,祁連寶不但沒有忿意,臉色反洋溢著一種難得的溫馨和羞澀,都化成了一種尷尬的笑容,雖然他羞於表露,不過他肯定毫不介意…………
……………………………………
……………………………………
時間,指向了晚二十二時整。
靜謐的屯兵小鎮,也只有在這個時候才像它千百年來不變的原貌,遠遠望去鎮上一盞一盞燈火,和繁滿天交相輝映,會給人一種伸手就能摘到星星的錯覺。
張瑞霞打開了窗戶,伸出了頭,抬眼看著星空,只有這裡才有寧靜的星空,也只有這裡的星空下才會有如此清冽的新鮮空氣,一口像能醍醐灌頂似的,整個人都都開始神清氣爽了。
可她為什麼此時卻有著蹙眉的愁緒百結呢?
哦,對了,是手機上一個特殊的消息,那個消息只有一行字:祁連寶在押期間逃走,有可能返回屯兵鎮,密切關注,隨時匯報。
這個消息就讓她胃疼了,上面可能根本不考慮她一個女人家是怎麼和這裡膀大腰粗的閒漢打交道的,大多數時候,那些糙漢會赤裸裸的伸著大手捏胸摸屁股,有些醉意盈然的會直接來咚咚擂你的門,粗聲大氣吼一句:開門,老子要操X!
剛來的時候遇見過,來的奇葩,解決的更奇葩,在影城賓館裡的祁連家聞迅趕來,拎著酒後耍瘋的閒漢,一頓狗鏈子猛抽,廁所裡一糞勺湯汁灌下去醉酒,之後再無人敢來騷擾。
這是個蠻地,蠻橫的方式最有效。
她如是想著,卻意外地又一次想起了那位身材魁梧,如怒目金剛的祁連寶,雖然商場無情,做什麼也是利字當先,可她卻隱隱地有點愧意,那個猛人在她眼裡其實的變傻的肉墩一樣,表面上凶悍,骨子卻純朴,這種人大多數時候,都會是爾虞我詐的犧牲品。
她嘖了聲,像有點婉惜,她一直告誡自己,這是商業活動,商業人士裡沒有光彩的角色,可她同時又免不了自責,自己是不是陷得太深了,會成為最不光彩的那一位。
她的手伸手窗戶准備關上休息時,意外地,聽到了篤…篤…的敲門聲音。
不是酒漢找錯了房間,敲門聲很文雅,不像這裡的風格,她暗暗心跳,懷疑可能是姚富文或者馬胖子的騷擾,她出聲問著:「誰呀?我休息了。」
「你沒休息,剛才在樓下還看到站在窗口。」外面的人道,很陌生的聲音。
「你到底是誰?我喊保安了。」她恫嚇著,自己倒先害怕了。緊張地湊在門口,透地門孔往外看。
視線裡,手機的屏幕,一下子把她吸引住了,是一位男子被蒙著腦袋,兩個人拳打腳踢,那人哀求著:
「拍照的真不是我……別打,別打了。」
「華鑫……我直接對華鑫負責,他們肯定用不止我一個人,還有其他人。」
「賬務,主要是賬務,還有他們的活動規律……銀行的流水賬,日營收支。」
「……我真不知道,搞祁連寶我都沒得到消息,上面只是讓我匯報近期各項工程的進展。」
視頻看得她心驚肉跳,她背對門,大喘著粗氣,一弓身,手裡緊緊地攢著一把水果刀……等了好久,額頭都驚出冷汗來了,還是沒有聽到其他聲音,她湊到門孔上看時,視頻畫面已經停止了,她鼓著勇氣,嘭聲拉開門,卻看到,手機是粘門上了,就為了讓她從孔裡看到。
她狐疑地看看空無一人的甬道,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揭下了手機,剛拿到手裡的時候,屋裡的電話卻響了,她嚇得一激靈,差點把這部手機掉到地上。
關門,急匆匆回屋,看看自己的手機上顯示的一個陌生的號碼,猶豫良久接起來,對方是一個熟悉的,久違了的聲音:「喂,張秘書,您好。」
她手一抖,好容易拿穩電話,口齒不清地囁喃了句:「祁……祁老大?」
「不錯,還記得我啊。」對方道。
「您……您……在……」張瑞霞緊張局促地道,她清楚這個人能干出什麼事來。
「你說不清楚就聽我說吧,華鑫派來一位間諜一直在摸屯兵鎮的情況,現在躺在醫院了,您如果有興趣,可以去看看他成什麼樣子了……對了,那照片好像有人告訴我,和你有關啊。」祁連寶道。
「不不不……絕對和我沒有關系。」張瑞霞矢口否認著。
「那就好,千萬別搞小動作,你真的以為我不知道華鑫在背後搗鬼?或者,你領的不止一份工資?別以為宗老板是傻瓜,你們那點小伎倆太小兒科了……出事時候他就告訴我,誰跳出來誰就有問題,結果你跳出來了,呵呵,你說,我該怎麼對付你啊?」祁連寶戲謔的聲音。
「我……祁老大,真和我無關,我……」張瑞霞驚恐之下,跑到窗口看著,不過這夜裡,怎麼可能看到什麼?
「嚇成這樣啊?我不打女人……警告你一句,天亮前滾出屯兵,別讓老子再看到在窗戶上發騷。」祁連寶惡狠狠地道,電話隨即掛了。
不多時,張瑞霞房間裡燈光暗了,不是休息了,而是離開,她匆匆下樓,趁著人少的功夫,開上了公司的車,連夜離開了屯兵。
那輛紅色的現代不見尾燈的時候,四個腦袋從陰暗處出來了,仇笛、管千嬌、耿寶磊、包小三相互擊掌相慶著,相隨往租住地走著,仇笛和祁連寶打了個電話,告訴了結果。
結果沒有意外,嚇跑了。
「真是人的名,樹的影啊,祁連寶一句話,嚇得張瑞霞屁滾尿流就跑了。」耿寶磊感慨道。
「這種邊緣人,沒有規則可講,也正是華鑫先要讓他出局的原因,試想一下,要這號人在,派一個經理來,被打成生活不能自理,再派一個,又被打了,誰還敢來啊?」仇笛笑著道,有時候最原始的方式,比最先進的管理還有效。
「是不是人家啊?」包小三有點憐香惜玉,一直說仇笛太尼馬黑了。
「證據不會有,但旁證很快就有了。」仇笛道。如果正確,那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可想而知,兩個商務調查都走了,可後台該瞎了,管千嬌雖然有點興奮,她還是警示道:「小心點啊,他畢竟是在逃嫌疑人身份。」管千嬌警示道。
「有人趁火打劫,咱們為什麼不能火中取栗,現在知道真相的只剩下咱們了,後台要得到宗鵬程知情的假消息,估計得嚇得睡不好覺了。」仇笛笑著道。
「喂喂,那接下來怎麼辦涅?」包小三好奇地問。
「睡覺。」仇笛道。
「睡覺?」包小三愣了。
「對,睡覺,精英傷的傷,跑的跑,咱們成了笑到最後的間諜了……呵呵,我覺得應該坐等上門,然後坐地起價。」耿寶磊道,現在奇貨可居了。
「對,就這麼干,****的,咱們一受傷就把經費停了,太尼馬沒有人情味了,嬌,往狠裡宰啊。」包小三快意地道。
管千嬌笑了笑,無語,分別回租住地,管千嬌躺在床上好久,一直想聯系哈曼來著,猶豫的很久,她還是放棄了,好像確實應該再等一等,否則這支奇葩隊伍干的事,肯定沒人會相信………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1:52:36
本帖最後由 geq 於 2016-4-14 12:00 編輯
第一卷 谍影满城 第三十五章 奇貨可居
九月十九號,上午九時十九分。
這個特殊的日期和時間,數字重合,張政和記不清自己是第幾次看表,才看到了這麼大的一個巧合,他坐在會客室裏往外望去,每每聽到高跟鞋的聲音都讓他心神不定。旁邊坐著高雨田有點不耐煩了,小聲嘀咕著:“張啊,這妮譜大了啊,知道咱們回頭求她?”
“可我什麼都沒說呢?”張政和有點拉不下臉來了,擱哈曼這兒坐冷板凳了,昨天等了一天,唐瑛避而不見,今天一早就來了,守在這兒呢。
“這公司裏都特麼間諜,還用你說?”高總憤憤地道,表情有點埋怨的意思了。
張政和無語了,順順當當進行的事,突然間吹燈拔蠟了,幕後的可就成睜眼瞎了,本來就擔心那個逃獄出來的祁連寶出事,誰可知道前方又告訴了他一個猛料:宗鵬程有可能已經知道事態發展。理由是,另一個華鑫派到屯兵的商務調查員被逃獄的祁連寶重傷致殘。
這個猛料驚得張政和兩天沒合眼,坐在那塊連打哈欠都忘了,此事投入了大半年的精力,花費無數,眼看著到收獲時候,咦,竹籃打水一場空了,可不得著急上火。
“你那個人靠得住麼?到底什麼人?”高雨田不放心地問。
事情到這個時候,沒必要瞞著高總了,張政和附耳小聲說了幾句,高雨田臉色一變,瞪眼著問:“女的?”
“對!要不,不可能有途徑知道華鑫的營收信息啊。”張政和道。
“少特麼給自己戴高帽,一看我就知道你和她滾過床單。”高雨田生氣了,平時本性露出來了,一說這個,一慣以風流倜儻自誇的張政和不敢接音了,他解釋著:“高總,咱現在別說這些沒用的成不?我就滾過床單,並不影響工作不是?”
“得了得了……為今之計,要馬上落實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對方知道多少?這不可能啊,這事隻有咱們和夏亦冰知道,夏亦冰總不可能告訴宗鵬程去啊?”高雨田焦頭爛額的道著,花費打了水漂是小事,眼看著雙方的合作要因為這事黃了,那損失,怕是得讓他哭暈到廁所裏了。
兩人正咬著耳朵,推門而進的呂天姿笑著問候了,兩人同時起身,呂天姿笑著道:“二位請,唐主管剛來,昨天實在對不住,她出了趟公差。”
終於等到人了,呂天姿把兩人領到了唐瑛的辦公室,不無嫉妒地看了眼,瞧高雨田這身份怕是得一單大生意,隻是有點納悶,怎麼唐瑛還這麼倨傲,像把生意想往外推似的。
沒錯,確實很倨傲,唐瑛此時尚未搞清究竟怎麼一回事,昨天電話不斷,她以為是騷擾,幹脆不接,今天是接到了謝總的電話,才臨時從塘沽趕回來,直覺到屯兵可能有事了,她聯係管千嬌,管千嬌居然也沒接電話,直到剛剛進門,她還一頭霧水。
當看到兩人討好的笑容進來時,她這頭霧水更大了,不過兩人這種吃癟得性,讓她覺得好爽。她笑著問:“張經理、高總,請坐……”
起身沏茶,兩人趕緊謙讓,唐瑛再坐下來,卻是還沒把握好該用什麼口吻說話,她揣度著兩人的態度,不無好奇地問:“您二位,這是……有事?”
“對對,有事。”高雨田和張政和兩人齊齊點頭。
“屯兵鎮的事?”唐瑛問。
兩人又是齊齊點頭。
“那事不是完了嗎?履約完成,我們兩不相欠。”唐瑛一攤手道。
哎喲,把張政和給悔的,這前後根本不差幾天呀,高雨田作勢手指點點張政和斥著:“就知道你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這種事還得靠人家專業人士,看看,抓瞎了吧。”
“對對對,是是……我檢討。”張政和直拍額頭道。
唐瑛懵了,能把兩位趾高氣揚的治成這樣,真是那位神仙姐姐開眼了,她眨巴著眼睛,有點明白可能發生什麼事了,她試探地問著:“您想重新來個委托?”
“對對……今天就簽,隻要你們還能拿到屯兵鎮的詳細情況。”張政和抓到了救命稻草,焦急地道。
“唐主管,看在咱們朋友一場的份上,不能把生意往外推吧?實話說吧,我們就等著您獅子大開口呢,我不是這行人,可我明白這行裏的事,你們狠,開價吧。”高雨田帶點光棍的口吻道。
唐瑛有點哭笑不得了,這兩人神經質了一般,完全不像平時那般趾高氣揚的派頭。她納悶地問著:“到底怎麼一回事啊?您要不說清楚,我還真不敢接單,而且今天肯定不行,委托也得經過評估啊。”
“您不會真不知道吧?”張政和道。
“這單子都終止了,我知道什麼呀?”唐瑛攤手無辜地道。
這話出口,該著張政和和高雨田一頭霧水了,兩人交換著眼色,張政和小心翼翼地問:“您難道不知道,屯兵鎮出名的涉黑人員祁連寶越獄了?”
唐瑛搖搖頭,高雨田又問:“還有有位‘畫家’,在屯兵被人打殘了。”
“這和我有什麼關係,我有必要知道嗎?”唐瑛愕然問。
不像假的,張政和幹脆直道著:“這個人在被打殘之前,曾被人誘到屯兵那幢爛尾樓給揍了一頓,不知道怎麼搞的,他自己承認是華鑫派到屯兵鎮的……商業間諜。”
呃……唐瑛直愣愣一梗脖子,居然還有人承認自己是商業間諜,這算是奇聞了。
“哦……”唐瑛一下子又明白了,指著兩人道著:“你們懷疑,是我們的人打的?”
“不懷疑,不過,他在屯兵根本沒什麼仇人。”高雨田如是道,觀察著唐瑛的表情,那驚訝和愕然,不像作假,他隱隱地覺得,又找錯廟門了。
“那咱們就沒什麼談的了,有證有據,你們報案就行了,沒證沒據,憑空猜測就沒有什麼意義了吧。”唐瑛直接推托了,不過她心裏隱隱擔憂,似乎應該和那幾個遲遲未歸的人有關聯。
“不不不,我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如果貴方的調查人員還在屯兵的話,是不是……”張政和征詢的道著。
“這個就無可奉告了,看來,恐怕對二位的事,我要無能為力了。”唐瑛道,隻當兩人是來探口風的,不準備多扯了,兩人還要糾纏,唐瑛的手機響起來了,她一看是謝總的電話,告了個缺,出了樓道裏接電話,不多會再回來,臉上的表情卻是平靜了不少。
“看出來了,您一定有消息了。”高雨田期待地道。
“嗯,可以這樣理解,對於二位的擔憂,我無能為力……咱們長話短說吧,剛剛我和謝總通過話,目前這個形勢,我們可以提供部分情況,接下來,咱們可以談談價格了。”唐瑛睥睨道,要錢從來沒有這麼爽過。
這句把張政和、高雨田齊齊鎮住了,兩人相視了良久,都沒有開出一個合適的價格來。
不好開價啊,低了怕人家給臉色,高了怕自己吃虧,而且關鍵的是,這是盲人騎瞎馬,誰也看不清路子在哪兒啊…………
……………………………………
……………………………………
此時此刻,夏亦冰的私車緩緩地停到京珠高速的香河出口,一輛沃爾沃已經泊在路旁迎接了,是位削瘦、幹練、麵目清矍的男子。
謝紀鋒,哈曼公司的創始人,商務調查這個偏門她不太懂,不過對謝紀鋒的第一印像挺好,握手寒喧時,夏亦冰笑著道:“……看謝總成竹在胸,我應該不虛此行了吧。”
“客氣了,沒想到華鑫國旅這麼大的公司光臨小縣城,我是誠惶誠恐啊。”謝紀鋒笑著道。
他邀著夏亦冰上自己的車,夏亦冰欣然而往,秘書開著車跟在謝總的車後,兩車開拔,車裏夏亦冰打量了謝紀鋒幾眼便直入主題了:“謝總,您應該知道我的來意吧?”
“您好像還沒講。”謝紀鋒道。
“有關颶風傳媒以及屯兵鎮的事。”夏亦冰點著。
“這一行的規則之一,永遠不透露客戶的秘密,對不起夏總,我隻能說不清楚了。”謝紀鋒笑道。
夏亦冰為難了下,現在死馬當活馬醫,可看眼前這頭死馬,似乎不比活馬難伺候,她換著口吻道著:“你們前一個委托,有關颶風傳媒的,我們華鑫和颶風傳媒現在已經是戰略合作夥伴關係,有什麼事,不必諱言。”
“那……沒什麼事,你們是夥伴,那就應該無所不談吧,我是個外人,不方便講這些。”謝紀鋒油鹽不進的道,他從業口徑很嚴實,在他看來,守則是個好習慣,那怕有時候會惹人。
“挺好,果然名不虛傳。”夏亦冰欠了欠身子,換了一副口吻道:“那我們可以開始談我們之間的生意了嗎?我準備給貴方一個委托,隻是不知道貴方的能力如何。”
“這個,隻能看您的眼光嘍。”謝紀鋒笑道。
“我不是靠眼光來這兒的,坦白講,我是查了某人的手機通話記錄,發現了他們常和一位姓唐的女士聯係,而這種女士是哈曼商務調查公司的,再一打聽,哈曼商務調查在行內也算小有名氣,所以我就登門拜訪了。”夏亦冰道,謝紀鋒知道她查的是誰,肯定是對合作夥伴也不信任,查張政和了,他詫異地看了這們傲色逼人的女人一眼,夏亦冰回敬他嫣然一笑道:“其實,那個公司也會有搞這種商務調查的,您說是嗎?”
“對,這個不神秘。相比而言,我倒覺得夏總的來意有點神秘。”謝紀鋒搪塞道。
“我也不神秘,坦白告訴你,因為這事,我都快成神經衰弱了。”夏亦冰苦笑道。
謝紀鋒笑而不語,專心致誌地開車,不管從表情、語言還是身體動作,夏亦冰都沒有發現任何她想知道的信息,在她眼中,這位哈曼公司的人,反而處處透著神秘,蝸居在一個小縣城,而公司卻在京城,生意卻做遍全國,行裏傳聞,第一代搞商務調查的不是轉行了,就是擦邊球撞槍口了,把自己搞得鋃鐺入獄了,碩果僅存的沒幾位,而謝紀鋒就是其中之一。
這個人城府很深,她的第一印像如此,不過好像並不反感。車默默行駛了一段距離,駛上香河橋的時候,夏亦冰眼觀著小縣城的風景,開了車窗透了透氣,然後又找著話題問著:“謝總,我希望我們之間開誠布公的談話,您不必有所顧忌。”
“應該是夏總您有所顧忌吧?”謝紀鋒反問著。
“我有嗎?”夏亦冰愣了下。
“哦,那開誠布公還是免了吧。”謝紀鋒直接道。
這下可把夏亦冰給噎住了,半天都沒回過神來,對了,確實是她心有顧忌,不遠來此已經就擺明了。而對方,根本就是受了張政和的委托,對屯兵鎮的事一清二楚。
於是談話又沉默了,直到車駛到半山腳,直開到院門前,下車的夏亦冰,呼吸了一口山間清新空氣,很讓人振奮的表情,她款款地安排著秘書等候,笑吟吟地問道:“謝總,這是……直接把我領家裏了?”
“是啊,要不就顯得我不夠坦誠了,嗬嗬,夏總,請。”謝紀鋒開著院門,請著客人進屋,上樓。
一大間連著陽台的客廳,讓夏亦冰眼前一亮,連連讚歎謝紀鋒懂得生活和享受,兩人落坐在陽台茶台邊上,謝紀鋒汲水,座上壺,夏亦冰在猶豫著怎麼開口,謝紀鋒忙完才抬眼,看了看夏亦冰,笑著,神神秘秘笑著道:“其實,我等了您兩天了,不知道您信不信?如果這麼長時間您都反應不過來,我還真是很失望。”
兩天,好像和自己猶豫不決的時間相等,接到哈曼商務公司這麼謝總的邀請,夏亦冰猶豫了足足兩天,她笑著道:“那我來了,您準備用什麼招待?如果僅僅是清茶一杯,我會很失望的。”
“稍等。”謝紀鋒拔著電話,說了句可以上傳了,然後掛了電話,告訴不明所以的夏亦冰一句:“很快我的人會上傳一份文件,有興趣的話,看完我們再談。”
“你在屯兵的人?”夏亦冰問,眼睛一下子睜大了。
“我不會承認什麼。”謝紀鋒笑著道著:“就像您一定會否認,李勁鬆是受華鑫雇傭的一樣,你們這種外資公司,獲取信息的主要渠道就是商務間諜……這些,您也一定會否認吧?”
夏亦冰聞言,驀地冷麵覆霜,再無贅言。
……………………………………
……………………………………
文件,在電腦的屏幕看顯得著傳輸的百分比。
電腦前,四張臉盯著,似乎生怕中斷似的,等了兩天,這邊的都快坐不住了,不過還好,那邊不間斷的電話一來,這情況恐怕就得急轉直下了。
“華鑫的總裁助理親自出馬了,都找到咱們老板老家去了,你們說,她見到這份報告,會是一種什麼樣的表情呢?”管千嬌笑著問幾位同伴。
“肯定嚇****了。”包小三搶著道。
“錯,她會什麼表情也沒有,就像老板極力否認咱們的存在一樣。”耿寶磊道。
“有道理,都是些放不到桌麵上的事。”仇笛道,主動權易手,帶來的興奮感可不是一點半點,他看看其他兩人,耿寶磊卻是推托著:“別看我,我沒主意,你幫鵬程,是為虎作倀,幫華鑫,是助紂為虐,反正我看了,兩家沒有一家好鳥。”
“說你傻,你真傻,誰給錢多就幫誰唄。這事宗鵬程八成不會給錢。隻能幫華鑫。”包小三道。
管千嬌笑而不語了,她回頭看看仇笛,從低穀走出來,她好像發現仇笛並沒有變得十分快樂,此時又是蹙眉著不知所想,她好奇地問著:“你想什麼呢?這事馬上就要揭曉了,你已經成功說服大家了。”
“你又這麼深沉地裝逼呀?”包小三凜然問他。
仇笛狠狠捏了他一把,和著包小三的喊聲他道著:“我有個逼格的理想快實現了,我在想錢,難道你不想啊?”
呀,其實誰不想呢,四個相視間笑得好不得瑟,好不猥瑣……
……………………………………
……………………………………
文件,打開,顯示在手機屏幕上,謝紀鋒鄭重遞給了夏亦冰叮囑著:“千萬別摔了我的手機。”
“看來有真材實料啊,放心,你的手機不至於比屯兵的投資還貴,嚇不到我。”夏亦冰無所謂地道,對於謝紀鋒的故作神秘,她有點不耐煩了,幸好等待的時間不算長。
翻頁,是一封PDF文件,很多頁,第一頁就讓她皺眉了。
本次調查發現,第一位商業間諜,李勁鬆,係受華鑫委托,以畫家身份掩護,在屯兵鎮通過接觸銀行分理處的方式,獲取鵬程商貿的營收信息。
第二位商業間諜,張瑞霞,係華鑫下屬大西北影視旅遊開發公司總經理秘書,受第三方委托,同時調查華鑫和鵬程的經營信息,此人應該是雙麵身份,既受華鑫的聘用,又接受第三方委托,應該於祁連寶事件有關,收集其違法犯罪的證據應該是她的一項工作。
……………
夏亦冰的涵養果真很好,沒有生氣,皺著眉頭往下翻頁,看到第二頁時,她的表情顯得詭異了,似怒非怒,似嗔非嗔,一副欲說還休,欲語忘言的樣子,不時地看謝紀鋒,謝紀鋒給她斟上了茶,早涼了。
事情應該是這樣的:今年三月份,李勁鬆受華鑫委托,調查鵬程商貿的營收情況,他們一直在尋找機會拿回在屯兵鎮的主動權,直到數月後,第三方介入,並委托我們公司調查時,這個機會才出現……機會是巧合,但布局不是巧合,今年以來鵬程和華鑫的關係漸趨緩合,該公司經理人金彥國多次主動攬生意,為鵬程創造營利機會,這應該是以溫水煮青蛙的方式,讓對方失去警覺。
之所以遲遲未動手,問題可能在於華鑫缺乏可以操刀的人,而第三方的介入,正好也給了他們機會,於是在八月二十七日,他們聯袂開始動手了,先是拿一個月前的打人的事引發媒體關注,進而倒逼當地警方不得不采取行動,同時又以一單生意,讓宗鵬程不得不投鼠忌器,不敢施加影響,兩方合力,把祁連寶推到了嫌疑人的位置,清理了一個最大的障礙。
其實華鑫在屯兵忌憚的不是競爭經營,而是非法行徑,這裏的法製環境很差,居民認錢不認理,認親不認法,而宗鵬程在這裏是根底蒂固的,輕易動搖不了他的影響。
於是,他們采取的方法,就是從“錢”上,和“理”上,瓦解鵬程的基礎。
《鐵騎》的拍攝僅僅是一個官方發布會,真假尚未可知,我們認為應該是子虛烏有,以金彥國和宗鵬程的私人關係,讓宗鵬程深信不疑應該不難,華鑫應該是籍此套牢宗鵬程手裏的現金流,讓他的資金鏈斷掉,進而陷入債務危機。
以下有近期鵬程的投資數據,據我們調查,宗鵬程今年二月份前投資北寧一處房地產項目,目前正在建設工期中段,這個時間段,應該是宗鵬程手裏資金最緊張的時間,恰恰也能反映出華鑫的用心。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因為籌備拍攝項目的原因,宗鵬程已經把賓館的營收全部搭進去了,而以祁連寶為首的涉黑人員全部入獄後,屯兵鎮的經營已經亂像紛現了,馬開荒控製的餐飲,因為大量外地商販和本地居民的湧入,損失了大概有兩成的份額……假如項目有問題的話,可能一夜之間,全鎮人都會成為宗鵬程的債權人,如果他手裏的現金流被套牢,遭遇到的危機可想而知,屆時,華鑫隻需要派人來接收殘局即可。
……………………
夏亦冰臉上陰晴不定,她草草瀏覽完畢,手機重重地扔到了茶盤了,冷聲道著:“一派胡言。”
“還好,沒摔地上。”謝紀鋒不慍不怒,收回了自己的手機。
“張瑞霞在總公司幹了四年,怎麼可能是商業間諜?”夏亦冰不相信地道。
“我們用的也是‘可能’這個字眼,並沒有肯定,不過凡事沒有那麼絕對,否則這種關鍵的時候,張秘書隻身離開屯兵鎮,就說不通了吧?她一定沒有向你彙報,是因為什麼事離開的吧?或者,您未必清楚,您的戰略合作夥伴,有多少條信息渠道吧?”謝紀鋒道。
這撩拔的,夏亦冰似乎也不確定了,她看著謝紀鋒,消化著那份報告給她的震驚,想要問時,謝紀鋒卻低下頭,給她換茶了。
這種態度反而讓她無處著力了,不爭不吵不談不說,夏亦冰真是按捺不住了,直接按住了壺身道著:“你開價吧。”
“開價?您對這一派胡言感興趣?”謝紀鋒道。
“對,不過不是感興趣,而是讓他們消失。”夏亦冰道,一事居高臨下的姿態,像付娛記的封口費一樣。
“我們這行說白了就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他們消失很簡單,可您消不了災啊,祁連寶現在已經失控了,就李勁鬆那個樣子,您覺得他還有所忌憚嗎?如果他知道鵬程和華鑫聯合起來整他,會是什麼後果?有沒可能把你們北寧的總部放把火?”謝紀鋒道。
這話可氣得夏亦冰臉色煞白了,她咬牙切齒問著:“你這是在威脅我?”
“恰恰相反,我是在幫你。現在不但祁連寶失控了,你們也快失控了,《鐵騎》試鏡,是本月24號,對嗎?”謝紀鋒問。給一個戲謔的眼神,圖窮匕現時候到了,這個時候,容不得任何不確定因素。
忿意剛起的夏亦冰,瞬間又萎了,她舒著氣,宛如鬥敗的公雞,她知道遇上對手了,最起碼,現在知道項目有問題的,不超過三個人。
想了想,她以一種商量的口吻道著:“謝總,那您究竟想怎麼樣?”
“無非是個委托的費用的問題,這個好說,在一個暴發戶和一個大公司之間,選擇幫誰不難,我隻能和您站在一起。我倒是想給宗鵬程,可他手裏……拿不出多少錢來了,都被掏空了,您說是嗎?”謝紀鋒笑著道。
夏亦冰一愣,然後笑了,好開心的感覺。
“再給你吃顆定心丸,宗鵬程近期根本沒有回屯兵,所有的事情還在按部就班進行,他對什麼商業間諜一無所知,現在正做著發財的清秋大夢呢……不怕告訴你,我們手裏的人,都是本行頂尖的高手,否則就不會從表像看到結果了。你能得到的消息,有誤。”
“你在套我話?別以為兩句好話就能打動我,我可不是小女孩了,我仍然認為你們這是一派胡言。”夏亦冰笑著道,端著碎玉的茶杯,輕斟著,笑吟吟地放到了唇邊。
“那,還有一顆定心丸,您是不準備要了?”謝紀鋒道。
“你一定會給我的,隻有我買得起。”夏亦冰慢慢地站到主動的位置。
“不,免費的,我們的人和祁連寶能聯係上,或許他們能左右祁連寶的行動,畢竟他已經成為喪家之犬了。”謝紀鋒道,這句聽得吧嗒一聲,夏亦冰失態了,茶杯掉了,摔到了地上,謝紀鋒對此很滿意,他笑著補充著:“我說了,他們是頂尖的高手,否則不會連你們內部的蛀蟲也挖出來。”
夏亦冰大喘了兩口氣,這震驚端得是無法消化了,她瞪著大眼,一千一萬個不相信地看著謝紀鋒,開始相信關於這位創始人的傳說了。
“您還要堅持,我們這是一派胡言嗎?”謝紀鋒半晌問道,給夏亦冰換了杯子。
“當然堅持,一派胡言。”夏亦冰像賭氣似地道,兩人相視著,彼此盯著對方的眼睛看著,謝紀鋒鎮定如斯,夏亦冰笑意盈然,好一會兒,她才以幾不可聞的聲音道著:“雖然是一派胡言,不過描述出來的這個結果,還是挺讓人向往的,所以……”
“為這個結果買單?”謝紀鋒問。
“對,為這個結果買單,假如它實現的話。”夏亦冰道。
“價格會非常昂貴的。”謝紀鋒笑了,有點厚顏地期待著夏亦冰的表情。
夏亦冰嫣然一笑,端起了茶杯,細啜一口,然後放下,很傲氣逼人的看著謝紀鋒,根本不在乎他開價多少,吐氣如蘭地道:
“成交!”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1:53:09
本帖最後由 geq 於 2016-4-14 12:01 編輯
第一卷 谍影满城 第三十六章 誰知我欲
“你確定,是他本人?”北寧治安總隊,幾位濃眉方臉,相貌剽悍的男子,緊張地圍到了宗鵬程身邊。
宗鵬程被嚇了一跳,那怕他曾經也不黑不白,但對於警察有著天生的畏懼,何況這地方陰森森的,看著人就發怵,他凜然點點頭道:“是,就是他本人。”
“電話裏怎麼說?”當頭的一位問。
“他說想要筆錢到南邊混,我和他約好,準備好錢聯係……這個手機號。”宗鵬程道。
“追蹤……馬上集合。”帶頭的吼著。
人四散下去,宗鵬程甚至聽到了趿趿踏踏的腳步和著輕微的金屬碰撞聲音,那是已經在檢查武器,他瞪著眼,像做了一件蠢事的表情,眼裏似乎一直重現著一個這樣的情形,祁連寶被很多很多警察包圍著,被七手八腳地摁倒,被槍頂著押上囚車……這讓他如此地於心不安,卻又不得不為。
就像很多年前,從一個小工頭躍居北寧首富的位置一樣,那徹夜難眠的興奮,總是摻雜著隱隱的不安。
“嗨…嗨……宗老板。”
“啊啊……你說……”
“你那兒也別去,就在這兒等著,來電話的話,一定穩住他,我們正趕往他的藏身地。”
“……啊,好……”
那位警察出去組隊了,來了兩位抱著電腦的,隔桌一拍,對著電話如臨大敵。宗鵬程注意到了,出去的那位,回頭很複雜地看了他一眼,那眼光似乎是鄙視……對,鄙視,曾經很多時候,沒少花錢把祁連寶往外撈,治安上這塊,差不多都打過交道。平時不黑不白都稱兄道弟,今天頭回遵紀守法,卻覺得被人小覷了一般。
那又怎麼樣?老子富甲一方,還不是呼風喚雨,祁連寶幹的那些事,和老子有鳥毛關係!就教唆幹壞事,又不用簽合同。
他恨恨地想著,怎麼想也是自己待他不薄,媽的居然半路逃獄,搞得一鎮雞飛狗跳,連華鑫的張秘書也給嚇得跑回老家了,再出事,籌備拍攝的投資黃了,他能抵得回來呀?
很快,他說服了自己,翹著二郎腿,叼了一支煙,等著祁連寶要錢的電話再來。
………………………………
………………………………
“喂,宗哥…”
“連寶,我準備好了,要不你來拿。”
“我這身份進城不方便,麻煩宗哥找個人給我送到黃金溝。”
“成,那你等著,去那兒得半個小時。送黃金溝哪兒呀?”
“來了給我打電話。”
“好……那你路上小心啊。”
“嗯……宗哥……我。”
“還需要什麼?”
“你也小心,兄弟一場,末了還得給你添麻煩,我心裏過意不去……有機會,兄弟我一定把今天的恩還回去。”
“行了,別廢話了,一切小心。”
“…………”
電話嘟嘟地響著盲音,已經掛了,一幢低矮的土夯牆屋裏,祁連寶眼神滯滯地放下了手機,仇笛順手接住了。
“小子,要是宗哥給我送過錢來了,我可對不住了,錢你給我送到胡雷兄弟家,剩下的事你就別管了。咱們各走各的。”祁連寶道。
“剩下的事,你想幹什麼?”仇笛翻著眼道,實在為這兄弟的智商捉急,直到現在了,他都不願意把人往壞處想。
“衝著這份情義,我不能眼看著他栽了,這地方華鑫特麼滴說了不算,來幾個我讓他們殘幾個,嚇死他們。”祁連寶惡狠狠地道,從胡雷成了傻瓜,他的仇恨就全轉移到華鑫身上了。
“算了,你這智商堪比二拐家的驢,你也不想想,有求於你的,才會給你好處;想撇開你的,隻會坑你,蠢貨……哎喲。”仇笛沒說完,後頸一緊,腳離地了,祁連寶伸手一推,他猝不及防地被扔到門口了。
“再特麼說一句,信不信我揍你。”祁連寶威脅著。
“來呀,來呀,小娘們才會背後下手。”仇笛招著手。
祁連寶那經得起撩拔,虎步一邁,飛步直踹,仇笛坐在地上,賴驢打滾一個翻身,掉頭就跑,幾步之外兩人接手了,一時間拳來腳往,打得不亦樂乎………
……………………………………
……………………………………
一列急行的警車在沙土寸厚的土路上疾馳,掀起了一條滾滾黃塵。
車裏,地圖鋪上了,黃金溝距離北寧27公裏,是個自然村,塞外的抓捕可不比內地,往北就是橫亙上千公裏的大草原,夏秋還有牧民經過,一入冬基本就成無人區了,一直以來這裏就是內地各類逃犯的樂園。
所以,帶隊的警察講了:“一定要防止他逃進草原深處,再往北,甭指望能抓到人了。”
“一組,你們從村東繞過來,找掩護,不得暴露行蹤。”
“二組,你們從村西,繞牲口圈過來。”
“我帶隊從村正麵突進。”
“注意,目標在村中心……應該是這一幢房子……”
“加速……”
車疾馳著,領隊不時地詢問目標的動靜,還好,躲在村裏沒有動,直到合圍完成。
“喂……寶哥,我到了,我在村口呢,東西給你送哪兒?”
“村中,右數第四家。”
“好。”
隨著電話的聯係,四圍的警察互打著攻擊手勢,迂回的,正麵的,背後的,穿過小巷、跳過土牆,飛速向目標突進,等持電話的站到了柴門前,整幢屋子已經被二十多名警員,嚴嚴實實圍了個水泄不通。
“寶哥……”
“寶哥……”
連呼數聲,無人,隻有村裏留守的老人,老眼昏花地探出頭來,好奇地看著。
“上!”
帶隊的發信號了,從門上直撞進了,從牆上直跳進去了,一群抓捕人員撲向屋裏,隨著一隊沒人、沒人,這裏也沒有的聲音,抓捕宣告失利。
爾後,一行人瞠然地看著桌上的一台破電腦,那部手機就在電腦旁邊,電腦的攝像頭開著,映到了幾支持槍的手和愕然的臉………
………………………………………
………………………………………
“隊長……這是一部來電自動接通的電話,電腦的即時通訊軟件開著,也就是說,他在另一個地方,通過電腦,和別人通話,根本不在黃金溝。”
技術員根據現場分析,如是向隊長彙報道。
“特麼滴,現在土匪也開始玩高科技了。”
隊長重重地一摔文件,下樓,一進門驚得宗鵬程趕緊站起來了,那隊長破口大罵著:“宗老板,看著我們警務太閑,你逗我們玩是不是?光你們鵬程,給我們整了多少事?”
“怎麼了……又是?”宗鵬程嚇了一跳。
“黃金溝根本沒人……你是不是虧欠下祁連寶什麼了?他這是試探你啊,根本不相信你,合著讓我們白跑一趟。”隊長憤然道。
“試探?”宗鵬程傻眼了,苦臉了,要是試探的話,他也太經不起試探了,這事出的,直把他驚呆在當地,欲哭無淚了,隊長發了堆牢騷,要走時,他省悟了,趕緊追著:“張隊,張隊……您別走啊,那我怎麼辦?他要回頭找我麻煩我可怎麼辦?”
“報案唄。”隊長頭也不回地說道。
“哎我們後天開典禮那事。”宗鵬程嚷著。
“再說。”張隊煩了,揮手讓他滾蛋了。
窮不鬥富,富不敵權,你有身家千萬,人家公事公辦,一個忙碌的治安總隊,倒顯得宗鵬程像個異端一樣擱那兒傻站,他悻悻然地出了總隊,上了車,坐在駕駛室裏發呆了好久,從那些警察厭惡的眼神裏,他意識到,這件事愚蠢的程度要超乎想像了。
可又能怎麼樣?他還至於回來滅我?大不多了多給他倆錢,宗鵬程如是想著,不管是什麼問題,大多數時候用錢總是迎刃而解,在這一點上,他還是有自信的,大不了後天專程再來請治安隊和派出所的出麵,他就不信,這法治社會,誰還敢胡來怎麼地?
安慰著自己,駛著車離開,諸事纏身,電話不斷,工地的料缺、人工工資拖了一個多月了,還有明天的馬隊就到,這些養馬的,不付定金居然都不來,特麼滴,這年頭人心真不是肉長的,都是錢長的。
他恨恨地罵著,拔著電話,接通的第一句就是裝孫子般地求著:
“金總,您再給找點錢,我實在轉不動了……什麼?您那一百多萬夠幹什麼?咱可說好啊,錢不夠我偷工減料您別怨我,反正咱哥倆一條繩拴著……”
錢呐,錢呐……
催了金彥國一回,他又在想著,再從那兒摳出點來,這最難的時間一過,那好日子就來了………
………………………………………
………………………………………
手機屏幕,定格在一個幾雙持槍的手,一張黝黑臉上。
祁連寶看了良久,輕輕喟歎了一聲,扔給了仇笛。
兩人背靠背坐著,幕天席地,抬頭是秋高風勁,高天流雲;低頭是草枯河幹,滿目黃沙。這裏距離黃金溝已經出去十公裏,那個小小的伎倆,把祁連寶最後的希望擊得丁點不剩。
“老祁,你……你怎麼像多愁善感了?”仇笛問,聽得唏噓幾聲,他有點同情這位漢子了。
“都特麼是扯蛋,錢才是真的。”祁連寶道,果真是多愁善感地一歎。
仇笛沒有多勸,這種人性子認死理,現在倒也不用勸了,已經沒有選擇了,他道著:“華鑫給開出的條件不錯,你可以考慮一下,對了,你是不是舍不得豔紅姐啊,從押解車上逃回來就為她?”
啪唧,祁連寶直接回手,扇了他一巴掌。
仇笛嗬嗬笑了,祁連寶的臉上,也蘊著有點幸福、有點小竊喜的笑,他突然問著:“黑球,你有媳婦不?”
“太老土了,我們叫女朋友。”仇笛道。
“那你有女朋友麼?”祁連寶問。
“沒有……我比你混得慘。”仇笛搖搖頭,混京城的,不但一房難求,而且無妞可求。
“我……我也沒有。”祁連寶回頭道,仇笛不太信地看看他,他很嚴肅地道:“真沒有。”
“那你……不會是個純情處男吧?”仇笛愕然問,橫成這樣,倒有可能練童子功。
“那不是……我跟著我們老板去……那個,找過小姐。”祁連寶道,說這話,比交待罪行似乎還讓他難堪。
噗哧哧,仇笛笑得兩肩直聳,這事不知道為毛透著可愛的成份,他點點頭道著:“我能理解,男人在饑渴的時候,會饑不擇食的。
“而且我找過不止一次,我經常去,有些娘們很賤的,就圖舒服,都不要錢。”祁連寶嚴肅地道。
“哦。這我相信。”仇笛愕然點點頭,不知道怎麼討論起這個問題來了,他看看祁連寶剽悍的身體,這猛男可不是怨婦的最愛?
“那後麵的事就交給你了。”祁連寶道。
“放心,咱們也是拴在一條繩上的螞蚱,大不了我和你一起混黑澀會去。”仇笛道。
“還有一件事。”祁連寶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嚴肅地道著:“把我剛才說的,告訴豔紅。”
“啊!?”仇笛驚得剛起,差點坐倒。
祁連寶卻是無動於衷,羞赧地笑著看著他,仇笛一拍額頭明白了:“我知道了,你是想斷了她的念想……爺們!”
“謝謝,出來混總是要還的,我不想欠下誰的。”祁連寶不置可否地道著,招招手,還在地上的仇笛一骨碌爬起來,卻是僵在了當地。
幾步之外,祁連寶回頭看著南方喊著:“騎上車往南走六公裏就是公路,別迷路了。後天見。”
“知道了……你怎麼辦?”仇笛道,往北是荒原,吃喝用度都是有問題。
“哈哈,老子是野戰偵察兵出身,除非自己找死,否則想死都難。”祁連寶道著,大步流星地走著,再無贅言。
這個粗人的身影在仇笛的視線中越來越小,直至成了一個小小的黑點,仇笛呆立地當地,看了好久好久,好久都沒回味過來,為什麼會有一種莫名的感動情緒在他的心裏久久難去………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1:53:35
本帖最後由 geq 於 2016-4-14 12:07 編輯
第一卷 谍影满城 第三十七章 有喜有怨
唏律律……一聲長嘶響徹在空曠的草原上,隨著一輪初起的朝陽,從地平線上,密密匝匝出現了奔騰的馬群。
“來了,來了……快快,準備好熱水。”
“大個,帶師傅們去吃飯。”
“二拐,草料準備好啊。”
“黑球……你給看著場子啊,馬兒得好好歇歇,該刷的給刷刷。”
郝來運持著劇場的大喇叭嚷著,幾十人迎接工作辦得勉強,運料的、接人的、各自忙活著,這些馬隊是從三百多公裏外的齊林格爾長途奔馳而來,現在這個時代越來越成為稀缺的東西了,那萬馬奔騰的壯觀景像,恐怕就塞外這些人也難得一見了。
確實壯觀,被馬開荒拉來臨時幫忙的仇笛著站到了馬欄上,興奮地舉著手機拍照,上千匹駿馬馳騁,身形如電、蹄聲如雷、移動時像草原上的流雲,奔騰時像塞外的狂風,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已經清晰可辨了。
“哇,帥呆了,就是太嚇人啦。”包小三往一邊躲了躲,馬隊越來越近,速度越來越慢,他叫著仇笛,仇笛從欄上跳下來,有點小興奮地道著:“還是草原上的馬好,這才叫神駿啊,我們老家淨是些配出來的雜種騾子,隻能下地幹活。”
“騾子和馬不一樣麼?就品種不一樣吧。”包小三愣了下。
這把仇笛問得鬱悶了,翻了他一眼道著:“你好歹也是鄉下人,這也太給鄉下人丟臉了啊。”
“我就應了個名兒,我其實是城裏長大的,地都沒種過。”包小三道著,對此,絲毫不覺得丟臉,反而覺得仇笛有點老土了。
說著馬隊歸圈了,帶隊的有十幾人,幾米長的鞭子甩著,扯著嗓子吆喝著,那些訓練有素的馬兒,次跟著進了馬欄圍子,郝來運早帶上人去迎接了,人接上車,先吃飯,至於拌料、喂馬、看場子的活,就鎮上這幫臨時拉來的閑漢代勞了。
包小三馱著大口袋,仇笛拿著大勺,一勺一勺舀著配料往馬槽裏放,兩人一組,忙活上了,邊走包小三邊看身邊沒人了,他神神秘秘道著:“嗨、仇笛,明兒不會幹一場吧?”
這是最後一天了,對於最終會發生什麼結果,讓包小三很是期待啊。仇笛沒理這茬,笑著道:“你是怕錢到不了手吧?”
說起錢,包小三佩服得仇笛快喊親爹了,和謝紀鋒通話,謝紀鋒讓開價,包小三獅子大開口,兩個巴掌一推:十萬。
謝紀鋒隻說了兩個字:成交。
這時候仇笛攔住了,他說了:別急,聽清楚,每人十萬。
這價碼把包小三差點嚇過去,一天八百都沒實現,有這個前車之鑒,十萬已經是獅子大開口了。不過旋即發生的事讓他愕然了,謝紀鋒伸手關攝像頭時,還是給了那兩個字:成交!
“你笑什麼?”仇笛發現包小三在得瑟了。
“我在想你要錢那樣子,哎喲,比這馬可帥多了。”包小三回頭道。
仇笛直接在他屁股踹了一腳,包小三躲閃著,更蕩漾了,他得瑟地道著:“這十萬塊怎麼花你想好了麼?”
“還沒呢。你想好了?”仇笛反問。
“嗯,想好了,我……我回家娶個媳婦日兩天去,好好整兩天,趕明年就有人喊我爹了。”包小三幸福地憧憬著。這理想聽得仇笛閃腰了,笑著一屁股坐地上了。
他無言地攬著包小三,給點了支煙,三兒美滋滋地抽著,他卻像還有歉疚似看著小三那張醜臉,關切地問了句:“身上傷好利索了吧?腰還疼麼?”
“沒事,咱賤骨頭,不怕挨揍。”包小三不屑地道。
“誰說賤了,英雄不怕出身低,很多大人物當初的處境都不如你呢。”仇笛笑道。
“少誇我,沒尼馬好事,不是掂記我手裏那錢了吧?”包小三警惕地道。
“好,不誇了,過了明天,有人給錢,過了今年,有人喊爹。”仇笛哈哈大笑起身道。
“喂喂喂……”包小三跟著爬起來,拎著袋子小聲問著:“你可打包票了,祁連寶會回來,真的假的?這錢可玄啊。”
“要是我有一天被人打傻了,生活不能自理了,你會回來看我嗎?”仇笛問。
“那必須滴。”包小三道。
“所以,他回來也是必須滴,他是個有信仰的粗人,放不下的東西太多啊……我其實現在什麼都不忌諱,就是覺得他有點可惜,就像我把他賣了一樣。”仇笛道,在祁連寶的事上,有點於心難安。
也奇怪嘍,李勁鬆和張瑞霞與他毫不相幹的同行,整了人都沒什麼不心安的,反而祁連寶,還是打過他的人,卻讓他覺得心裏隱隱不安。
“沒事,那網上不是說了,兄弟就是拿來出賣的。”包小三前頭笑著道。
“滾尼馬的,剛才還說回來看我呢。”仇笛罵道。
“當然得看了,記住,變傻以前,手頭錢都給我啊,反正你傻了也不會花。”包小三道。
嘭……仇笛飛起一腳,直接把包小三踹趴到草上了,包小三幸福的,趴在草上仍然是眉開眼笑……
……………………………
……………………………
首都機場,港行國際航班到站的提示音響起。
夏亦冰和秘書站到接站口,翹首企盼著,看到人群中一位精神矍鑠、滿頭華發的老人時,她揮揮手,喊了一聲,那位老人微笑著,向他揚揚手。
是孫總,專程從國外回來了,出站秘書接著他的行李,夏亦冰叫下了司機,親自駕車,上車坐定,孫總頭一句感慨,卻是嫌首都的空氣太差,實在不是個養人的地方。
閑聊幾句,直入正題,要問時,夏亦冰遞上了自己的手機,一屏駿馬奔騰的圖,孫總一看哈哈大笑了。
“這是一個小時前的照片……一匹馬日清耗的飼料需要三到五斤精料,一千多匹,全部放在屯兵,沒有一百萬,他請得來送不走,這將成為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夏亦冰笑著道。
也是偶然無意聽說影視劇的馬隊雇傭成本奇高,一個馬術隊幾組鏡頭,就得十幾萬,現在好了,宗鵬程把一個騎兵馬隊攬下了。
“哈哈,這個活幹得有點損了啊,我早年做塑膠花生意的時候,也這麼捉弄過對手……宗鵬程那邊的情況怎麼樣?”孫昌淦笑著問。
“還能怎麼樣,等著咱們給他簽約付款。”夏亦冰笑道。
沒錯,財迷心竅了,過高地估計自己的能力,隻能是這個下場,孫昌淦撫著頭發,像是板回一局來那種誌得意滿,自言自語道著:“發財難,想駕馭財富更難,給過他很多機會了,奈何人心不足蛇吞象啊,該有一個圓滿的解決嘍……對了,小夏,前兩天是怎麼回事?”
“哦,意外。”夏亦冰解釋著,派去的商務調查員被屯兵鎮的祁連寶打傷致殘,之後又另避蹊徑,找到哈曼商務,對於哈曼,夏亦冰自然是不吝溢美之辭,孫總卻是不在意這個,他皺著眉頭問:“祁連寶的事務必得解決,這個人是宗鵬程的中堅,宗鵬程不足懼,但祁連寶這種人就可怕了,連法律都蔑視的人,他是不會講什麼規則的,我們商人的方式,對他根本沒用。”
“所以,哈曼給了一個完美的解決方式。”夏亦冰笑著道,示意著副駕上的儲物箱子,孫昌淦取出來,一部精美的平板,已經打開的報告,他戴上了眼鏡,細細地看著,然後,臉上慢慢的露出了笑容。
“很好……非常好,幫我聯係一下這個謝紀鋒,明天我請他喝茶。”孫昌淦興致盎然地道。
“好的,他一定會欣然而來的。”夏亦冰笑道。
車疾馳著,消失在霧霾重重的路上,消失在鋼筋水泥的叢林裏,這個叢林的法則,一直都在延續,從未改變。
…………………………………
…………………………………
靜謐的屯兵小鎮卻看不出什麼改變,日出而作,日落而棲。一個影視城帶來財富,但帶走了這裏的寧靜和純樸。
車站的地方又喧鬧起來了。圍著一堆人,應該是黑車司機和遊客在爭吵。北街賓館不遠的地方更髒更亂了,早晨的菜市過後,遍地的菜葉、爛西紅柿,撂了一地無人打理。賓館也熱鬧起來了,應該是馬隊到了,整個後廚都在忙乎,馬胖子喜笑顏開的肥臉在逢迎著,看到耿寶磊都沒來得及打個招呼。
肉墩推著垃圾車,耿寶磊推著車幫,兩人一路走過,把垃圾倒在鎮邊,回返,像做賊心虛一樣,耿寶磊看著眼前繁華,卻在下意識地想著,這些像海市蜇樓破滅的繁華之後,這兒的人將會是一個什麼樣的處境。
“墩,你記得你大名麼?”耿寶磊有一搭沒一搭地問。
“就就…就叫肉墩。”胡雷隨口道。
“那你妹叫什麼。”耿寶磊問。
“叫妹啊。”肉墩道。
“那你還記得你哥,祁連寶?”耿寶磊又問。
“不不……不記得……”肉墩搖著頭。
得了,這忘得可夠全乎了,耿寶磊回頭看看,這眼神呆滯、滿臉傻相的肉墩,想著剛來時一行人被嚇得掏錢,想著這貨曾經可能也是個耍勇鬥狠的主,想著還有人在試圖把他從迷糊裏拉回來,卻是喟然長歎著,這傻著,其實不挺好麼?
最起碼沒啥鬧心不是。
回到店裏,豔紅在拖著地,管千嬌幫忙擦著桌子,已經幾天不見豔紅的笑臉了,病懨懨的樣子,連胡豔紅他媽也成了那個樣子,自從祁連寶被抓,自從聽到祁連寶逃獄,警察遍地在抓他。這一家子,就像被抽了魂一樣,看什麼都發呆,生意都快做不下去了。
“豔紅姐,我來吧……你歇會兒。”耿寶磊進門搶著幹活,胡豔紅懶洋洋地給了他。他拖著地,肉墩迷迷糊糊又進後廚要吃的了,被他媽罵了幾句,估計蹲院子裏生氣去了,拖著地的耿寶磊給管千嬌使著眼色,管千嬌麵露難色,幾次催促,管千嬌還是勉為其難地去了。
這是最後一天,都生怕出了什麼變故,兩人都以幫忙的借口廝混在這裏,管千嬌倒了杯水,放到了胡豔紅的麵前,胡豔紅慢慢地抬起頭,整個人像憔悴了好多,她緊張地拉著管千嬌道著:“嬌,你別騙我……,他,他現在在什麼地方?他還好麼?這周邊可都是荒郊野外的,他一個人可怎麼過的?嬌……你說,他會被警察打死嗎?”
連珠炮地幾個問題,把管千嬌雷懵了,要是知道他安安生生蹲著大獄也罷了,可偏偏逃出來了,逃的那位倒輕鬆,隻是牽掛著的怕是輕鬆不了,管千嬌看得出胡豔紅的意思,她是那種嘴上狠、心裏真的女人,那份掛念,做不了假。
“我真的不知道那麼多。隻是見過一回,好像是他。”管千嬌道,一句聽到胡豔紅黯然了,她唏噓了一聲,側過臉,悄然無聲地抹去了眼裏溢出來的淚,管千嬌撫著她的肩膀,輕聲道著:“我以為你恨他呢?”
“我哥成了這個樣子,都是因為他;可我們能走到今天,也是全靠著他。你知道嗎,他差點就給我們家當了上門女婿,原來在工地的時候,我哥天天就喊他妹夫……嗬嗬……”胡豔紅說著,笑著,滿眼不知道是欣慰還是難過淚。
“其實我們也沒做什麼,剛認識他的時候,他後背全是傷,不能幹重活,我哥就幫著他,看他在工棚裏連被褥也沒有,就把我們鋪上的給他拉了一條……後來他們倆就成了形影不離的朋友……我那時候在工地做飯,總有些不三不四的工人來調戲,我哥老實,有時候也惹不過,他可不客氣,直接一頓暴打……嗬嗬,後來,都知道我是他的人,沒人敢調戲我,其實,我們連手也沒拉過……”
胡豔紅笑著,哭著,淚流著,手抹著,失魂落魄地凝視著門外,街頭,似乎期待那個人出現一般。
當一切全化作失望之後,她像沉浸在回憶中,那麼幸福,那麼溫馨地道著:
“……他不怎麼會說話,其實我知道他心裏想的什麼,老是給我買東西,買了自己又不敢送,讓我哥悄悄給我……日子好過了點,我們把媽也接來了,他給租的房,老去看我媽,我媽老說連寶比親兒子還管用……後來還是我舅催了他幾次,他才憋著性子,拉著我哥,去和我媽說的……”
“後來呢?”管千嬌好奇地問著這個純樸愛情故事。
“我哥逗他,求親要先給丈母娘磕頭呢,他就真給我媽磕了個頭,光磕頭,憋著紅臉不知道該說啥……我媽答應了。我那時候也很傻,嫌他個子太高了,他就給我買了一雙老高的高跟鞋,根本沒法穿……”胡豔紅說著自己笑了,笑著卻抹了的掬淚。
“你們……沒有典禮?”管千嬌好奇地問。
“沒有,求親沒過幾天,宗老板就讓他們回屯兵幹活來了,沒幾天這邊就打起來了,那天渡假村的施工隊也放出風來了,他們有一百多人,誰要阻撓就往死裏打。我死拉硬拽也沒拉住他,他帶著我哥,帶著在北寧回來的三十多個工人,操著家夥就去和人拚命去了……”胡豔紅黯然道著。
她恨,她非常恨,那也許是改變命運的一天,一場血淋淋的械鬥,背回來的是人事不省的親人,任憑她哭喊,都無濟於事。
後麵的事,管千嬌知道了,祁連寶一戰成名,再無施工隊敢進駐屯兵,兩方各有重傷殘,官司又把華鑫拖得筋疲力盡,這個時間差,足夠宗鵬程完成原始積累了,放著一個偌大的影城,成了鵬程商貿聚寶盆。
“我哥成了傻瓜了,我們能怨誰啊,隻能怨他太諢,別人打架都是應了個名,他一上場就是拚命……他連著來了幾年,送錢送藥,還帶著我哥去找醫生……人心都是肉長的,這麼多年了,我和我媽也認命了,我媽勸過我好多回,我……不知道為啥,總是原諒不了他。 ”胡豔紅說著,舒著氣,卻像心情更鬱結了,驀地她表情慟動,悲中從來,埋怨著自己:“這麼年,我都沒有給他說過一句話……他一定很難過,他一定再也不想見我了……”
“豔紅姐……不是這樣的,真不是這樣的,他其實……其實心裏一直有你的,否則就不會這麼多年單身了。”管千嬌慌亂地勸著這個癡情人。
勸也勸慰不住,胡豔紅抹著淚,奔回後廚,嚶嚶地蹲下哭上了,管千嬌進去,魏媽媽哀聲歎氣著,卻是示意著管千嬌別去勸她了。不止一次和管千嬌說過了,這妮子性子擰,旁人說不得。
悻悻然退出來,耿寶磊不悅地問她了:“你咋勸的,咋勸哭了?”
“你咋不去呢?”管千嬌反將他了。
“我這麼純情,實在看不懂這場相互不理,卻相互守望的愛情啊。”耿寶磊低聲道。
“我也沒看懂啊。”管千嬌咬著嘴唇,難堪地道。
耿寶磊賊頭賊腦看看裏頭,拉著管千嬌出了店外,不談愛情了,談事情,他壓低了聲音道著:“最後一天了,咱們千萬別掉鏈子啊。”
“知道了,明天以後啊,最可惡的不是祁連寶、不是宗鵬程、也不是華鑫來人。”管千嬌有點心堵地道。
“那誰呀?”耿寶磊沒明白。
“是仇笛!”
管千嬌道,有點忿意,卻和胡豔紅一樣,那種心堵的感覺,讓她無語………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1:54:02
本帖最後由 geq 於 2016-4-14 12:07 編輯
第一卷 谍影满城 第三十八章 圖窮匕現
“上午十點,我到高速口接人,你回屯兵準備,安排好下午的接待。”
一行短信,像字裏行間洋溢著某種魔力,讓宗鵬程心慰地笑了。
手機的屏幕顯示9月24日,天氣,晴。
“稍快點,中午在賓館招待夏助理一行,人家可都是見過大場麵的人,誰也別給我掉了鏈子啊。”
宗老板裝起手機,安排著從公司售樓部抽調的服務員,一車人響應,在商務車的後廂,還裝著半車的煙酒、土特產,喜氣洋洋,風馳電掣的駛回屯兵。
九時三十分,在高速路口等待的金彥國接到了宗鵬程的電話,意氣風發的金總安撫一番,算著時間,定在中午12時前到到屯兵。
這個電話結束後,金彥國忍俊不禁地笑了,和他同行公司的秘書張瑞霞也笑了,這幾天她驚得深居簡出,根本沒敢回屯兵,今天是知道總公司來人,硬著頭皮來接了。
“怎麼了?瑞霞,好像你一點也不高興啊。”金彥國問。
“我擔心,祁連寶那事……”張瑞霞隱晦地道。
“大局已定,他一個難道還想逆襲?別說他了,今天連宗鵬程也要完蛋。”金彥國笑著道,笑容裏帶著樂幾份猙獰。
張瑞霞卻是心跳加速,按捺不住地緊張,這像在綱絲繩上的舞蹈,亦步亦趁趨,最後一步能不能踏到實地尚未可知,她道著:“金總,宗鵬程要事後知道我們根本就是在誑他,會不會……?”
“又沒簽約的事,難道還要負法律責任啊?”金彥國不為所動地道,對於把宗鵬程拉下水,毫不介懷。
張瑞霞有點懵,她在屯兵呆的時間最久,也最清楚那個法外之地會發生什麼事,她顯得有點手足無措時,金彥國反而安慰著她道著:“這次將會是一次大換血,重新洗牌,重新來過,我在這兒三年多,宗鵬程已經忘乎所以了,股票上、期貨上、房地產都有投資,這次的拍攝籌備,他手裏那幾百萬現金流早丁點不剩了,那些債主他是不是能應付得了還得兩說。至於你擔心的事嘛,你覺得一隻被拔了牙的老虎,還算老虎嗎?”
他睥睨地道著,語氣中盡是不屑,這位高知出身的經理人,根本沒把土豹子放在眼裏。
對,這是一個龐大的局,從很久之前就開始了,張瑞霞知道的要比金總更晚,正是這位金總,一步一步把宗鵬程帶上了一個成功商人之路,房地產、股票、期貨,教會了宗鵬程如何把雞蛋不要放在同一個籃子。隻不過結果是,需要的時候,那個籃子裏也不會再有雞蛋了。
這些年華鑫不遺餘力地邀請劇組,隱隱間也在支持著金彥國的實施,讓宗鵬程一步一步做大,一點一點放鬆警惕,直到最後的一單生意,讓他連本帶利,輸光賠盡。
其實並不繁複,也並不難看破,隻是已經習慣攫利的人,會忘記風險。
“打起精神來,今天不會有劇組來,不過夏助理會唱一出大戲。”金彥國提醒著。
“哦。”張瑞霞似乎心事重重,臉色隨著時間的走近,變得越來越難堪了。
時間卡得很準,幾乎在整十時,一行京牌照的車隊下了高速,三輛轎車,四輛商務,在路口迎接的金彥國招手致意,張瑞霞看到夏助理隻是從副駕車窗上打了個招呼,直接讓他帶路進市區。
來了,這一天終於來了,金彥國一路興奮得諜諜不休說著夏助理的軼事,傳說夏亦冰最早不過是一位導遊出身的普通女孩,被孫總看中後,獨掌幾市的出境旅遊業務,幾年間便到了華鑫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華鑫在全國各地分公司,員工人數確實已經過萬。
夏助理的傲氣張瑞霞早領教過,不過真正再見到時,還是讓她震憾,到了公司所在恒信大廈,三輛商務車裏出來三十餘位保全人員,訓練有素的護著隊伍,從樓門直到電梯,一路恭請,冷麵覆霜的夏亦冰一言不發,匆匆快步而行,進了樓層,北寧分公司的歡迎會廳,金彥國鼓動著鼓掌聲起,她無動於衷地擺擺手,坐到了主席位置,再一揮手,保全人員,如臨大敵地關上了會議室的門。
“人都到全了?”夏亦冰直入主題問。
“到全了,包括我們,北寧分公司一共二十一名。”金彥國道。
“好,現在開會,我來宣布總公司的幾項決定。”夏亦冰隨手拿開了小本子,掃了一眼在座的北寧下屬,朗聲道著:“鑒於華鑫國旅下屬大西北影視旅遊開發公司連年巨額虧損的情況,總公司做出如下決定:第一項,即日起,開始核算資產,一周內完成資產清理,並注銷大西北影視旅遊開發公司,後續由總公司派遣人員接手。”
嘩聲會議室亂了,竊竊私語的聲音不斷,都以為今天是《鐵騎》拍攝的發布會,誰可成想總公司揚刀開宰的是自己人。與會人員都看著金彥國,金彥國像是知情一般,一點驚惶之色也沒有,
夏亦冰出聲道著:“金總啊,這個時候,您作為分公司的總經理,應該給大家做好帶頭作用。”
“好的,我來說兩句。”金彥國笑了笑,溫文爾雅地道著:“我們公司的情況大家都清楚,總公司做出上述決定,我覺得是非常英明和正確的,屯兵鎮的影視城,遺留問題和現在問題,也到一攬子解決的時候了,這麼虧損下去,金山銀山也有一天會讓搬空的。大家不必緊張,我相信,總公司對於給公司做出過貢獻的員工,會妥善安排的……您說是嗎,夏助理?”
“對,原北寧分公司人員,隨後你們會接到回京培訓通知。”夏亦冰道,一翻本子,正色看著下麵人,冷冰冰地道著:“第二項決定:即日起,解除大西北影視旅遊開發公司總經理金彥國的聘任合同。”
嘩……聲亂了,金彥國臉一下子綠了,騰地站起身來,目瞪口呆地看著夏亦冰。
“怎麼了,金總,剛才還說擁護總公司英明決策啊?”夏亦冰笑著問。
“我要麵見孫總。”金彥國竭斯底裏的吼著。
“好啊,現在你就可以求證。”夏亦冰淡淡地道。
金彥國一下子如墜冰窖,他知道假不了了,可沒想到重新洗牌,第一個洗掉的是他,他怒不可遏地吼著:“你們……你太過分了,讓我用《鐵騎》假項目誘宗鵬程的是你,讓我想方設法套牢他的現金流的也是你,讓我想辦法讓他自毀長城的也是你……你……”
金彥國怒了,一下子把該講的不該講的全捅了,包括設計誘鵬程入坑,包括夏亦冰還拔付一百餘萬的款項讓他和宗鵬程入股,包括所有的假像,都和夏亦冰脫不開關係。
夏亦冰麵色如冰,冷笑連連,隻待金彥國說得上氣不接下氣,她問著:“就這些?”
“就這些還不夠啊?別以為在這裏你可以為所欲為。”金彥國怒氣衝衝地道。
“你的料不夠猛,而且沒有證據,我會告你誹謗的,有興趣我也給你來點……我這裏有十幾宗結算賬目,都是劇組場地租賃費以及影視維護開支的賬目,任何人一看,都能看得出,有人在拿公司的資產做交易,中飽私囊,金總,您說,這個人會是誰呢?”夏亦冰問,揚著手裏的一摞複印件,金彥國一下子臉黑了,下麵竊竊私語的聲音不斷。
這個人,當然除了金彥國不會再有誰,影視城的門票,租賃場地收入,金彥國和張瑞霞兩人獨攬,誰也知道那是一塊肥肉。
“還有,除了公司的安排,有人以大西北影視旅遊開發公司的名義邀請劇組,總公司並不知情,所用場地在屯兵鎮周圍,所得收入,你和鵬程公司是怎麼分配的,是不是給在座同仁彙報一下?”夏亦冰道。
又是一顆重磅炸彈,打著大西北影視城的旗號,給自己鼓腰包的事,都知道了,隻是華鑫對這裏早疏於管理,沒人當回事而已。
金彥國卻是嚇住了,他明白了,張瑞霞的緊張來自於何處,這些事知道不知道不重要,但抓到證據放到會上說就重要了,隻有一種解釋,自己身邊一直有人向夏亦冰告密。
“是…你!”金彥國欲哭無淚地,顫危危地指著張瑞霞。
張瑞霞臉色如土,難堪地側過頭,不敢對視,她沒有想到,上麵會這麼處理,一點麵子都沒留。
“恭喜金總,猜對了。你可以走了,這是公司的內部會議。”夏亦冰道,手叉在胸前,逐客了。
“你等著……這事沒完。”金彥國一摔桌上的礦泉水瓶子,怒氣衝衝地拉開了會議室的門,門開的一刹那,他怔住了,兩位警服鮮亮的在等著他,臂上標著“經偵”的字樣。
“你又說對了,這事沒完,好好向警察交待一下貪墨、挪用公款的事,我一定會等著結果。”夏亦冰淡淡地道。
警察請著,保全人員架住了嚇懵的金彥國,門慢慢地閉合上了。
此時,滿場員工戰戰兢兢,汗不敢出,靜得連一根針掉地上也能聽得到,張瑞霞目不斜視,她清楚,這是最狠的一招,金彥國出事,勢必會把宗鵬程牽扯進來,會讓宗鵬程雪上加霜,再無翻盤機會。
“拿著公司的薪水,卻打著自己的小算盤,我最恨這種人。在此,我要大力表彰張瑞霞女士,她在這個艱苦的環境裏工作了三年多,任勞任怨,而且把一些重要情況及時反映回了公司,難能可貴啊。”
夏亦冰意外地當場表揚了張瑞霞幾句,在場的員工也清楚,這是從總公司派下來的秘書兼經理助理,說白了就是監視,接下來,這麼秘書恐怕要一步登天了。
稍頃片刻,夏亦冰繼續著他的震憾,朗聲道著:“在宣布第三項決定之前,我們先澄清一件事情,我可以毫不諱言地告訴大家,為了解決屯兵鎮的問題,總公司不得不出此下策,從京城調遣了數位商務調查人員,他們還有一個名字你們可能不陌生:商務間諜。”
下麵的震驚尚未開始,夏亦冰甩出猛料來了:“據這些商務調查人員發現,在我們公司內部,也有一位商業間諜,他不斷地向第三方提供我們公司經營的詳細數據,這讓總公司在很多事情上很被動……至於是誰,我不準備點出來,我準備給他一個站出來的機會,內部處理,自己走人,家醜就不用外揚了。”
好大一會兒,下麵的人麵麵相覷,人人自危,半晌沒有人站起來。
“好……那我點一下,後果,就不是我說了算了。”夏亦冰拿著桌上的女包,輕柔地拉開了拉鏈。
這時候,會場噓聲四起,夏亦冰抬頭時,她黯然了。
剛剛表揚過的秘書張瑞霞,一臉尷尬地站起來了。
夏亦冰冷眼觀察了她好一會兒,實在不相信,在總公司呆了數年的她,居然會真是那個一直向颶風傳媒提供經營信息的內鬼,她狐疑地問著:“真是你?”
“對不起,夏助理……能給我個遞交辭呈的機會麼?”張瑞霞難堪地道,在最後一刻,心神失守了。
“其實我根本不相信是你,如果沒人站出來,我會接著宣布第三項任命,你將是影視城旅遊開發的項目負責人。”夏亦冰道。
張瑞霞一陣眩暈,直癱倒在座位上。
“心理素質這麼不好,當什麼間諜?吃裏扒外那麼容易啊!?……保安,把人帶走。”夏亦冰喊了一聲。
進來幾位保全人員,架著張瑞霞出去了。
這個會議把分公司的員工可都嚇住了,眨眼間,兩名公司領導級別的,一個成了階下囚、一個成了商業間諜,場上任憑誰一時也反應不過來,這究竟是唱得是哪一出戲。
再翻一頁,夏亦冰繼續著這個震憾連連的會議………
………………………………
………………………………
這個時間,謝紀鋒駕車剛剛泊到了京城西郊玫瑰莊園的門口,一幢連體的別墅,私人地帶,他報著名字,看門人客氣地領著他泊車。
派去接那幾位的人已經走了,差不多應該到屯兵鎮了,消息還沒回來,不過他倒不緊張,此番前來是應孫昌淦孫總之邀,這個邀請讓他有點受寵若驚了,所有的委托客戶,這種身家數億的大公司總裁親自邀請的事,發生的機會並不多。
泊好車,直領著進了別墅,三層,一間雅靜的茶室,開門時,他看到了屋中央一台麻將機,陽台上坐著一位滿頭華發的老人,正斟著茶品啜。
“謝總,有失遠迎啊。”孫昌淦起身了。
“千萬別介,稱我謝總,我就沒法稱呼您了……孫總,要不,叫伯父?”謝紀鋒笑著道。
“好啊,有你這麼個晚輩,我這臉上可有光了,就叫伯父……我叫你小謝,坐。”孫昌淦渾然沒有億萬富豪的架子,請著謝紀鋒坐下,謝紀鋒看看茶盤,隨口道著:“我來吧,正山小種……好茶。”
座好水,換著茶、燙著杯、幹得有條不紊,這樣子孫昌淦可是稍有意外了,但凡知道他身份的人,特別是商人,那溢美之詞是讚不絕口的,這位除了套了句近乎,倒顯得不是那麼逢迎了。
殷紅的茶進杯,氤氳的茶香慢起,兩人各飲幾杯,話題開始了,孫昌淦直接問著:“我的人今天全到北寧了,你說,怎麼樣處理才是上上策,那兒快成尾大不掉了。”
“那就……壯士斷腕吧。”謝紀鋒笑道。
“可金彥國是我親自任命的,而且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總公司默許的,因為那時候需要一個唯利是圖的人,才能和那位利欲熏心的人沆瀣一氣。”孫昌淦道,似乎有難下決斷之心。
“但是,隻有斬掉這個唯利是圖的人,才能扯上利欲熏心的人,伯父您是,寒梅傲雪獨綻放,隻歎芬芳無人識吧?”謝紀鋒笑著道,這老頭的問計,他看得出,不無炫耀的成份。
“現在有了,請。”孫昌淦笑著道,啜著茶,好奇地問著:“小謝啊,智計在握,終不如親眼所見,你說宗鵬程這時候會在幹什麼?他是不是還會蠢到什麼都不知道?”
“就不蠢,也會被這個晴天霹靂擊蠢的,伯父您為此籌劃幾年,難道沒有一點自信?”謝紀鋒道。
“自信有,但變數也有啊,不瞞你說,我親自到過屯兵鎮,不止一次,以一個普通遊客的身份,也不止一次見識過祁連寶的手段,坦白說,商人的方式我可能運用自如,但商人以外的方式我就無能為力了,其實我很欣賞祁連寶,如果換個環境,他說不定會是個教父類的人物。”孫昌淦道,那是他最頭疼的一根刺,對付他,就是高科技對錘頭一樣,根本不著調。
“確實是個變數,不過,大勢所趨,無異螳臂擋車,我看不出,這個變數還會帶來什麼意外。”謝紀鋒道。
“那就看你嘍,既然已經下了猛藥治疾的決心,那就得治病去根,不能再有任何反複。”孫昌淦道。
謝紀鋒抬著眼皮道,沒人知道他的手心開始出汗了,夏亦冰為結果買單,如果結果不遂人意,他仍將是個輸家,不過他卻是鎮定如斯地道:“伯父請我來,不就是一起等一個皆大歡喜的結果嗎?”
“對,看來我有點緊張了……來,喝茶。”孫昌淦笑了,出手請著,看得出,心緒未定。
…………………………………………
…………………………………………
“什麼?你再說一遍?”正在賓館大廳等著的宗鵬程,驚得血上頭了,拽著郝來運。
郝來運緊張地道著:“真被抓了,恒信大廈樓裏都知道了,剛才五娃家小子打電話問我,我還一頭霧水呢……他在大廈當保安,親眼看到金總被警察帶走了。”
“到底什麼情況?你特麼打聽也打聽清楚啊?”宗鵬程慌亂地掏著手機,罵著郝來運,手機拔通無人接聽,郝來運又來回問著,卻是無人知曉確切情況,恰在這時售樓部的一位姑娘急匆匆找宗老板來了,直接遞給金總手機,糊裏糊塗說著:“宗哥……是不是不對啊,您不讓我注意《鐵騎》的消息麼?沒有啊,怎麼出來這麼個消息?”
《據華鑫透露:大西北影視城將於即日起封城擴建》
《華鑫正式起訴旗下大西北影視旅遊開發公司經理人》
《四海影視發表公開聲明,《鐵騎》拍攝計劃將後延》
……………
嘭,宗鵬程氣火攻心,嘭聲摔了手機,一口老血直衝喉頭,痛不欲生地吼著:“金彥國這個王八蛋把老子害苦了……”
一直以來不願相信的事擺到眼前,他一陣眩暈,郝來運趕緊攙著,別說拍攝了,一個封城,斷了客源,直接就把這裏變成死地了,他攙著宗老板,叫著服務員端水,灌了幾口,宗鵬程眼滯牙顫,愣是沒回過神來。
隻有報信的姑娘傻眼了,完了,自己的手機都被摔了,賠都沒人賠了。
片刻,宗鵬程像回光返照一樣,驚坐而起,大聲吼著:
“快……給我叫人……把人都給我喊來,他媽的,這是坑老子,這個首都來的臭婊子,老子做鬼也要先砍死她……”
這聲響人動的,一聽生意黃了,姚富文傻眼了,馬開荒哭臉了,一家子聚在一起,保安、大廚、工人,懵頭懵腦地被召到賓館大院,誰也不知道,那急火亂跳的幾位老板,究竟要幹什麼………
…………………………………
…………………………………
第三項,是清理賬務。
第四項,法務準備起訴材料,不獨獨針對金彥國,連帶鵬程也捎上了。公司的法務沒有想到,這位夏助理手裏,已經掌握了鵬程海量的違法經營證據。
第五項,把北寧分公司的人滯在會議室,開始寫述職報告了。
雷厲風行了掃清了分公司,夏亦冰起身走人,身後跟著一群黑衣西裝的保全,像個黑澀會大姐般地進電梯,下樓,見著躲之唯恐不及,剛出電梯,她停下了,她看到了踽踽獨行的張瑞霞,出了廳門,正和同行來的高雨田,張政和打了個照麵。
接著又是一個奇景,張瑞霞狠狠地扇了張政和一個耳光,憤然離開。
夏亦冰笑了笑,斂起行色,匆匆而走,經過張政和身邊,他尷尬地捂著臉。
叫著高雨田同乘一車,一行開拔的方向是屯兵鎮,這一路走得高雨田和張政和那叫一個忐忑不安,車上幾次說話,都沒有憋出來。
沒錯,張瑞霞的消息都是賣給了颶風,因為無從得知祁連寶控製餐飲、運輸的信息,張政和才嚐試著請了哈曼商務,本來離成功已經一步之遙了,誰可知道,最終功虧一簣。和哈曼最後的談判,對方開出了兩百萬的天價,明顯是不準備接受委托。不過這時候張政和有點明白了,夏亦冰這麼成竹在胸,他嚴重懷疑對方後來居上,和哈曼談妥了。
隻有哈曼留下的人才有機會,其他人再進入,時間根本不夠。
兩人互視了一眼,卻是無法啟齒了,說是合作,但收買對方人員當間諜,這事無論如何也放不到桌麵上,還好人家沒有當麵問出來。
“停車!”夏亦冰突然下命令了。
一列車隊,孤零零地停在開往屯兵鎮的路上,夏亦冰像閉目養神一樣,半晌一言不發。
“夏……夏總,怎麼回事?”高雨田小心翼翼問,主動權缺失,得仰仗人家了。
“現在進屯兵,我們會被攆出來的。”夏亦冰道,隨手往後座扔著自己的手機。
兩人緊張一翻看,剛剛接收到了短信圖片,賓館院子,已經嘯聚起了上百人,那人頭攢動的,讓人看著發怵。
看了半天,凜然抬頭時,夏亦冰卻笑吟吟地回看著,她出聲道:“我也往屯兵派出商務間諜,而且是本行的頂尖高手,他們將在接下來的時間裏,快刀斬亂麻的解決此事……二位,要不你們先試試?你們要解決了,就不必我出手了。”
“這個……”張政和咬咬嘴唇,難堪了,他和高雨田兩人,不敢接招了。
“那現在該我說話了,兩位處心積慮地想趁火打劫,還收買我們公司內部的人員,嗯,這事實在不好講出來啊……要不這樣,我提個解決方案怎麼樣?你們是專業搞影視的,未來的大西北影視城,也需要這種專業人員,要不二位商量一下,我們華鑫作價,收購了你們?”夏亦冰笑著道。
張政和愣了,高雨田苦不堪言地拍著自己額頭,閉上眼了,心裏暗罵,這尼馬雞偷的,要賠上自己了。
“這可是個沒王法的地方,這種事,誰能解決得了?”張政和遞回了夏亦冰的手機,卻是在擔心事態了,收購不是最壞的結果,最壞的是,群體事件再亂起來,根本沒有結果。
“那說定了,一個小時內我大大方方走進屯兵鎮,你們也大大方方接受收購如何?”
夏亦冰微笑著道,那份自信,把高雨田和張政和兩人驚得,愣是沒敢接話茬…………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1:54:30
本帖最後由 geq 於 2016-4-14 12:03 編輯
第一卷 谍影满城 第三十九章 大勇似怯
上午八時,賓館西側的屯兵小超市。
“多拿幾瓶水,煙來一條,麵包,火腿腸……就這些,多少錢?……哎呀,說著就要走了,還挺留戀這地方的啊。”包小三道,買了一堆東西,關鍵要說最後一句話。
“不走怎麼辦啊,馬上封城,都沒人了。”耿寶磊在旁邊幫腔。
老板娘比較遲鈍,說了兩三遍才聽到,爾後瞪著眼不明白了,直問著:“啥城?”
“封城擴建?您沒聽說?”包小三道。
“封城不照樣幹活,這誰封得住?”老板娘道。
耿寶磊出場了,在這兒混臉熟了好說話,他說了,封是封不住,公告出來了,沒劇組來了啊?你不信啊,您看,網上消息早有了。對了,包小三也幫腔了,一沒劇組來,這吃的喝的用的啥的,可都買不出去了,我們呆著也沒活幹了,這不得走麼。
“少扯了,我家男人說了,今天不就拍什麼《鐵馬》麼?”老板娘不信謠了。
“是《鐵騎》。”包小三糾正道,實在為這裏人的智商捉急。
這個很好駁斥,同樣在網上已經有四海影業的官方消息了,因為投資問題,拍攝後延。
這件事震憾可夠了,老板娘愣怔了,都沒有注意兩位顧客什麼時候走了,然後在外麵還沒走的,都能聽到老板娘對著電話的吼聲:
“老馬……那啥《鐵馬》都不拍了,你瞎耽誤啥功夫呢?哎那墊的錢算誰的……”
嚷起來了,包小三和耿寶磊捂著嘴偷著樂,悄悄跑了。
這地方,讓一個老娘們知道消息,全鎮的娘們都不會拉下,包小三和耿寶磊在不遺餘力了傳達著這些還蒙在鼓裏的居民們,中心的議題是:趕緊要工錢哈,都不拍了,那錢誰給呐。
這是最對症的一劑藥,更何況不管是馬開荒還是郝來運,在錢上名聲都不怎麼好,都有過欠薪的前科,心係那點沒付工錢的,生怕白忙乎的,膽大的聯絡著思謀怎麼要了,膽小的心裏也開始嘀咕了,沒多長時間,這個傳說在將信將疑間快傳遍全鎮了。
十點多,宗鵬程老板回來了,那意氣風發,頤指氣使的樣子,倒把想問幾句的馬開荒、郝來運、姚富文都嚇回去了。
這時候,仇笛站到爛尾樓頂,從望遠鏡裏觀察著全鎮的四個方向,他在等著祁連寶的出現,為屯兵之行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沒有,沒有看到,能看到馬群,能看到影城,能看到還在忙碌著為今天準備的人,卻一直沒有看到祁連寶的出現,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心裏有點不確定了,此番成敗皆係一人,他還真擔心祁連寶出爾反爾,畢竟隻是一麵之交。
十一時過去了,不知道過了多久,樓梯上趿趿踏踏的腳步聲,隨即看到了耿寶磊和包小三冒出頭來了,耿寶磊慌亂道:“仇笛,亂了,肯定知道北寧那邊的消息了。”
“馬胖子在組織人手。”包小三道。
仇笛趕緊往近處看,這一看可是心拔涼拔涼滴,院子裏嘯聚了數十人,馬胖子在神情激動地講什麼,郝來運也帶了一群,加進隊列了,這種家族式的產業,很容易心齊的。
“走,看看去。”仇笛裝起了東西。
“別去,亂著呢。”耿寶磊心有餘悸。
不過人微言輕,包小三和仇笛一走,他一歎氣,又追上去了。
三人嚐試性地靠近了賓館,卻發現這是一拔烏合之眾,一半是馬開荒的大師傅,一半是鎮上幹活的工人,估計是婆娘趕著要工錢,一來就被編進隊伍,馬胖子正在極力解釋著:老子多大的生意,能欠你們那倆小錢?工錢馬上就發,不過今天要出事,誰特麼不和我站在一塊,甭想以後跟著吃香的喝辣的。
鼓動作用不大,有翻白眼的、有坐觀的、有嗤鼻的,對於這位尖刻的馬老板,鎮上人微詞不少,誰敢在廚房偷斤豬肉他都打上門去,偷東西在這兒真不算什麼大問題,但老板為富不仁,一斤豬肉都看在眼裏,那就是問題了。
馬胖子估計也清楚自己的威信不足,回頭時,看到仇笛,仿佛抓到了救星似的,一嗓子喊:“來來,黑球,三兒……”
把三個人招來,順著一扯爐邊捅火的鐵棍,就著塞仇笛手裏了:“今兒打架,你們帶頭啊,虧待不了你們。”
“啊?這樣也行?”仇笛和包小三傻眼了。
馬開荒卻是不管不顧,拽著仇笛介紹著:“黑球認識不?祁連寶來了都能和他大戰三百回合……今天都算我的,廚裏有肉,都暢開了吃,一會有事,都放開了打。”
哦,一陣喝彩,已經有人鑽回廚房了,一聲呼哨,都鑽進去搶碗撈肉了,看得馬開荒心疼不已,回頭看站著仇笛幾人,他指著眾人道著:“太尼馬沒素質啊,怨不得人家城裏人笑話呢……黑球啊,全靠你了啊。”
“等等,馬老板。”仇笛拽著人,很嚴肅,很糊塗地問著:“和誰打?”
“對呀,馬老板,打誰呢?”包小三也問。
這個簡單的問題,把馬開荒問住了,他愣了。對呀,打誰?和誰打?他還是一頭霧水呢,隻是宗鵬程吼了聲就叫人,這人叫來,接下來可怎麼辦?
“跟華鑫打。”馬胖子惡狠狠地道。
“哎不對啊,你們不是一勢的?”耿寶磊作勢問。
馬開荒有苦難言了,但這被坑的事尚不敢講,他表情不自然地道著:“一勢也打啊,兩口子還幹仗呢。”
“哦,我明白了。”仇笛突然道,馬開荒馬上警告,不許謠言惑眾,仇笛馬上改口道:“我不是惑眾,馬老板你想過沒有,咱們玩鐵鍬,人家是玩電腦,咱們操家夥,人家是動鼠標啊,根本不對等。”
“啥意思?”馬開荒不解了。
“意思就是,人家隻要公開發言,影城關閉,旅遊和劇組全不來了,咱們就瞎了,還用來人嗎?您這招這麼多人,不得多賠飯錢麼?”仇笛嚴肅地道。
啪唧,馬胖子痛不欲生的直拍自己腦袋,還真是啊,都沒見出事,招啥人手呢,他思忖片刻,看到廚房裏那些狼吞虎咽的閑漢終於爆發了,大吼著:“別尼馬吃了,老子金山銀山都填不滿你們這群飯桶……滾,都滾……”
他吼著,罵著,那些廚師和閑漢,卻是笑嘻嘻地就跑,連碗都沒放下。等他再回頭看時,完了,黑球那幾個也不見麵了,他鬱悶地思忖著,然後長歎一聲,坐在大廚的門框上,看著一廚香氣四溢、熱氣騰騰的飯菜,欲哭無淚啊。
整十二時,還沒有動靜,賓館裏的人卻越聚越多,都宗鵬程親戚朋友聚到一塊的,都在商議對策,還有一多半是手工匠人追著要工錢的,這時候連馬隊那十幾位馬術師也聽到風聲了,沒有按計劃準備演出,他們更信了幾分,十幾人追著宗老板和郝來運討說法,上千匹馬的消耗可不是小數目。
亂,亂成一團糟了…………
………………………………………
………………………………………
“他會來嗎?”孫昌淦看看時間,抬抬眼皮,征詢著謝紀鋒。
“其實來不來的結果都一樣。”謝紀鋒道,笑著解釋著:“華鑫對鵬程,第一步是誘其入圍,分散他的資金。第二步是釜底抽薪,套牢他的現金流;之後還有第三步源頭斷流,停止影城的運營,旅遊和拍攝一斷,屯兵馬上就會被打回原形,到時候,能製定規則的,還不就剩伯父您一家了。”
“嗬嗬……知我者,小謝也,沒錯,這是商人的方式,遠不如一個壞人的方式來的直接啊。”孫昌淦道。
“那為什麼,您要很看重這個壞人呢?”謝紀鋒疑惑地道,交易的最後條件是,祁連寶回屯兵投案自首,仇笛極力做保,現在看來,似乎有點輕率了。
“當壞蛋,也要有壞蛋的規則,這個規則就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祁連寶是個非常合格的壞蛋,據我所知,那個被打傻的工人,他四處求醫問藥,那些受傷的工人,他也一直接濟著,之所以他在屯兵言出必行,不是因為他的拳頭最大,而是因為他的威信無人能憾動。”
孫昌淦道,從財富的頂峰看到最底層,這種眼光,讓謝紀鋒也有點歎服。他自嘲地笑笑道:“其實這才是真我……哈哈,就現在講的,小生意是打出來的,好生意是關係拉出來的,大生意那是錢砸出來的,不同的層次有不同的生存方式,我也經曆最早那一代啊,我的老友裏麵,曾經也有綁顆手榴彈去要貨款的愣頭青啊,哈哈。”
“嗬嗬……哦,我有點明白了,之所以這樣做,是要把宗鵬程推到背信棄義的位置?”謝紀鋒恍然道。
“對,突破規則的壞蛋,可就算不上壞蛋了,很多壞蛋一闊之後都會變了嘴臉,他也不例外。”孫昌淦道。
謝紀鋒笑了笑,對於老頭耐心和布局,實在佩服得無以複加,一點一點培養大,再讓他一夜之間變回赤貧,那種打擊,恐怕比肉體打擊更甚。
“這叫君以此興、必以此亡。沒人害他,都是咎由自取。”孫昌淦道,像在為自己的開脫,他笑著問謝紀鋒:“我現在唯一不確定的,就是那位合格的壞蛋,會不會來,你好像也不確定?”
“不,很確定,如果是個合格的壞蛋,那他就必須來。”謝紀鋒笑了。
這個時候,手機的鈴聲響了………
…………………………………
…………………………………
在距離屯兵鎮20餘公裏,胡揚埠的方位,同樣有人在心急如焚地等待著。
先是高雨田按捺不住了,下車抽煙,接著張政和也下來了,兩人咬著耳朵不知道在商議什麼,到屯兵風這一列隊伍夠壯觀的,二十餘位保全人員,甚至還有一隊不明來曆的男女,男的已經五十開外,帶著幾位女人,顯得很詭異。
“華鑫到底有什麼安排啊?”張政和小聲問,隊伍雖然壯觀,可那這地方絕對不夠看了,他清楚那些扮得像黑澀會的保全人員,真打起來,恐怕根本不是那些長年勞作的對手。
“我也不清楚。”高雨田難堪地道,自然張瑞霞出事,颶風的眼睛就盲了,根本無從知道事態的進展,偏偏那個時候,哈曼也拒絕委托了,現在這個形勢,恐怕主動權要握在華鑫這位夏助理手中了。
兩人心思相仿,思忖間,張政和小聲征詢著:“高總,那她還帶著咱們有什麼意義……是不是真想收購咱們?”
“目前看,這是最好的結果,我就怕,她也未必有把握啊。”高雨田愣著道。
話音落時,夏亦冰也下車了,她握著手機,一會抿著嘴,一會兒作勢要拔電話,一會兒又強自忍下了,那焦慮肯定假不了。
可能……她確實不太確定。
兩人嚐試著靠近,還未發聲,夏亦冰搶白著:“你們在奇怪我在等什麼?”
對呀,兩人點點頭。
“我在等,祁連寶回來,投案自首。”夏亦冰嚴肅地道。
哈哈……張政和一下子笑了,馬上省得不合適了,趕緊收斂。倒也不用緊張,連高總也在笑,他笑著道:“這個可能性不大吧?祁連寶是械鬥的組織者,要不是咱們在上麵使勁,恐怕就當地公安都未必動他,這個人沒有什麼大錯,殺人放火搶劫的事他不幹,在一帶很有威信。”
“他這次被抓,本來就有點窩火,否則就不會選擇逃跑了,現在再回來投案自首?可能麼?”張政和不信了。
“那為什麼你們不敢賭這一把?”夏亦冰好奇地問。
“賭祁連寶回來投案自首?那可是罪加一等啊,可能麼?”張政和不信地道。
“還包括,我很快將走進屯兵。”夏亦冰加著碼道。
“賭輸了,我們同意收購?”高雨田問,這有點開玩笑了,好歹颶風也是個公司了,命運放在一場口舌之爭上,實在讓他說不出口。
“其實,收購是一個不錯的結果,反過來講,我們華鑫把這座影視拱手給你,你們吃得下嗎?其實你們在擔心,說不定我們也吃不下去對不對?那樣的話不但我,連你們也會白忙乎一場。”夏亦冰問。
“那贏了呢?”高雨田征詢道。
“贏了,你們的方案繼續,共同開發,你們可以持有華鑫的股份。”夏亦冰道。
“好,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賭了。”高雨田沉聲道。
這賭得,聽到張政和瞠目結舌,兩個公司,像在賭氣。
也在這個時候,夏亦冰手裏的手機嗡聲響起,她急切地接聽,然後喜色上了眉梢,放下電話,她以一種謔笑的眼神看著高雨田,高雨田緊張地問:“不會這麼巧吧?”
“肯定這麼巧,就怕你說話不算數。”
夏亦冰笑著,把手機接收到的圖片,慢慢地亮在高雨田麵前,兩人張口結舌,如喪考妣。
“我要告訴你們,這像他進監獄一樣,是安排好的,你們一定不信吧?”夏亦冰慢慢地收起了手機,笑著問高雨田二人,兩人自然不信,但不得不信了,張政和心思敏捷地脫口而出道:“這是交易?”
“對,交易,就像我和二位的交易一樣。”
夏亦冰笑了,此時,勝券在握,她興奮地表情裏,已然看不到丁點平時的傲氣和做作,全剩下的喜出望外。
…………………………………
…………………………………
來了…來了……
管千嬌在樓頂看到了草原遠處,慢慢變大的黑點,是一人一騎,她架著高倍望遠鏡,看清了來人了,她興奮地通知著仇笛幾人。
仇笛、包小三、耿寶磊撒丫子地往鎮外跑,跑到鎮邊,三人氣喘籲籲停下了。
正北方,人初見、馬如龍、勢如虹,卷起著一道黃塵,一人一騎飛馳而來。
“哇靠,帥呆了。”包小三看得獸血沸騰。
“這才是男人啊,一諾千金,他不來我能理解,但他來了,我為什麼覺得,我活得很猥瑣?”耿寶磊道,這一來意味著鋃鐺入獄、罪加一等,也正因如此,那一人一騎,是如此地讓他震憾。
仇笛沒有說話,注視著飛馳而來的駿馬,轉瞬間到了他身前不遠處,馬上人一拉嘴嚼,那馬唏律律地一聲高嘶,前蹄離地,愣生生的釘在了當地,馬上,不怒而威的祁連寶滿臉疲色,胡碴半長,他看著仇笛,仇笛笑著問:“好馬,哪兒來的?”
“偷來的。”祁連寶不屑道。
三人嗬嗬笑了,祁連寶牽著馬,看了幾眼,警告著仇笛道著:“他們呢?”
“等在鎮外二十公裏處。”仇笛道。
“哈哈……嚇慫成這樣啊,量他們也不敢虧待我兄弟,謝謝幾位把我賣了個好價錢啊。”祁連寶吼了聲,一拍馬,那馬揚蹄而行,威風凜凜地直進鎮裏。
三人麵麵相覷,包小三和耿寶磊要說話時,仇笛趕緊做了個停勢道:“什麼也別說,不然我會更羞愧。”
其實都很羞愧,默然無聲地往鎮裏回返著,沒多遠就聽到了有人在鬼叫:
“祁連寶回來了……祁連寶回來了!”
是位獐頭斜眼的貨,從賓館裏跑出去,揚著臂狂喊著,這一聲像是魔力一般,不少人追回來看,不少人從窗戶上探頭瞧,都隻見得一人一馬,來勢如風、去勢如電,眨眼間,橫穿過鎮子,像平地一聲旱雷,攪得全鎮開始雞犬不寧了………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1:55:02
本帖最後由 geq 於 2016-4-14 12:09 編輯
第一卷 谍影满城 第四十章 身囚名裂
“老板……老板……寶哥回來了,這下有救啦……”
有位不知趣的,興喜若狂地吼著奔進賓館,大廳裏守著宗老板的一幫子員工,齊齊失聲,不管是來自北寧的還是屯兵本地的,這個大名對於他們都是如雷貫耳,不過現在該噤若寒蟬了,那可是個誰也不想跟他扯上關係的通緝人員。
“老板……富文哥……真的,寶哥回來了。”
是位賓館上的保安,一看那臉上迷糊樣,應該是頭腦不清,見事不明的那種,姚富文現在負責賓館經營,聽得這話,甩手“啪”,響亮地一個耳光,恨恨地罵著:“瞎扯什麼蛋?”
被打的捂著臉,退了幾步,還沒明白,宗鵬程此時已經驚省過來了,揪著他問:“你親眼看見了?”
“看見了。去夯蛋家了,騎了一匹馬,老拽了。”那人彙報著。
“你看清,確實就是他。”宗鵬程凜然問。
“真的看清了,就是。”那人強調道。
恰在此時,滿街亂嚷,一匹馬從胡同裏奔出來,得兒得兒跑在大街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滿街都是和祁連寶打招呼的鎮上居民,所過之處,像久別親人一樣嚷一聲,揮揮手,大廳裏的人齊齊向外看,而祁連寶仿佛不識一般,望也沒有向這兒望一眼。
好像,發生了什麼事情?眾人心裏疑竇叢生,這個時候,祁連寶回來應該是和老板站在一起的啊!
“喂……喂……張隊長嗎?我是宗鵬程,我要舉報個情況,祁連寶回來了,就…就在屯兵鎮,剛從鎮街上的大搖大擺過去……你們趕緊派人來啊,要出事啊……”
一個不和諧的聲音響起,眾人的眼光,齊齊地看向了大廳的角落,宗老板對著電話,應該是舉報著這位被通緝人員,對,是給警察的電話,看他那焦慮以至於哀求的樣子,眾人麵麵相覷,一絲不詳的念頭,像毒蟲一樣爬上了心頭、眉頭。
宗鵬程放下電話回頭時,他瞬時也愣了,姚富文在尷尬地低頭,臨時組織起來的賓館保安,像被扣了工資獎金一般垂頭喪氣、幫手來的人,也像被揭了醜事一樣,有點無語地看著宗鵬程,宗鵬程早氣火攻心了,那容得了這種眼神,他氣憤地啪聲摔了手機,指著眾人道著:
“怎麼了?怎麼了?他就特麼一在逃犯人,舉報抓他又怎麼了?不是老子當年把他救回來,他早死那兒喂狗了……還特麼耀武揚威在鎮上拽?沒有他老子的攤子照樣幹……告訴你們,老子一毛錢的人情都不欠他,沒有老子,他能混到現在這樣嗎?”
氣急敗壞、歇斯底裏,種種負麵情緒主導著心緒已亂的宗鵬程,他在吼著,他在罵著,他在牢騷著,可他沒有注意到,大廳裏順著角落開溜的人,越來越多,隻剩下宗家的一群親戚在抽空勸著他,拉著他,卻也無濟於事,宗老板甚至吼著叫人去摁住祁連寶,他說了,他媽的這個喪門星,來給老子填堵來了。
當所有的命令都不奏效時,他驚愕發現,身邊的人,已經所剩無幾了………
………………………………
………………………………
“很好,果真是個合格的壞蛋,很守信用。”孫昌淦打量著謝紀鋒的手機,看得眉開眼笑,久久舍不得移開視線。
“草莽多龍蛇啊。這確實是個人物啊。”謝紀鋒讚了個,祁連寶的歸來,為這件事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孫昌淦輕輕放下了手機,又不舍地看一眼,笑了笑,反問著謝紀鋒道:“你對當初小夏提的交易條件,是不是還尚存疑慮?”
“嗯,有點,我一下子沒看明白,非要拿掉祁連寶的用意所在。”謝紀鋒謙虛道。
“我也想了很長時間,其實最初發生械鬥是我大意了,我一直以為,這幾十人的散兵遊勇,根本不敢動省三建的幾百人的施工隊……嗬嗬,結果,我栽了大跟頭。”孫昌淦自嘲地笑著道:“以一己之力,力挽狂瀾,了不起啊。宗鵬程可能都沒有意識到,他在屯兵、在北寧,真正的立身之本是什麼。”
“是什麼?”謝紀鋒問。
“信義……人無信不立,人無義不行,這個小團體是靠著義氣凝聚在一起的,他們之所以所向披靡,皆是因為無條件的信任。”孫昌淦深有體會地道。
“所以,就有人一步一步誘他放下信義,轉向燈紅酒綠?”謝紀鋒笑道。
“同患難易,共福貴難,古來如此,當宗鵬程開始把大本營搬到北寧,養女人、買房置地、四下投資開始後,就已經注定了今天的結局,隻不過早晚而已……但祁連寶不同,這或許和他的經曆有關,知恩圖報、守信如一,難得啊,這根刺我想了很多方式,最終都沒有幹淨地拔掉他。”孫昌淦道,憤恨間又忍不住有點佩服。
“您最終不還是拔掉他了麼?”謝紀鋒道。
“是啊,你比我眼光更高一層,他的優點就是他最大的缺點,其實他和宗鵬程是一樣,君以此興、必以此亡,義氣成全他,照樣也會害了他。”孫昌淦道,口吻裏甚至透著點可惜。
“求仁得仁,於願足矣,他會感激您的。”謝紀鋒換著茶,讓著孫昌淦,隨口問著:“後續的事,還需要什麼安排嗎?我的人就在屯兵,他們也許能幫上忙。”
“不用了,我要摧毀的就是那兒的人心,這些已經足夠了,今天以後,宗鵬程將寸步難行。”
孫昌淦淡淡地道,這同樣是一個預料中的結果,今天,終於……塵埃落地。
…………………………………
…………………………………
一摞錢,輕輕地放在一家土房柴門的門檻上。
二皮家,這個市井無賴還被關著,可能關的地方比家裏強,這裏家徒四壁的,隻有位行動不便,坐在門檻上曬太陽的老爹。
“娃……你咋回來啦?”老頭睜著著,粗如樹皮的手,顫危危拿著錢,神情慟動。
“我回來看看您老人家。”祁連寶笑了,湊近了點,給老漢點了根煙。
“那快走吧……警察要抓你啦。”老頭胳膊肘,知道往那兒拐。
“好,馬上走……皮爺你保重啊,三娃過不了多長時間就回來了。”祁連寶道。
“好好……有他沒他一個樣……娃啊,你……”老頭拿著錢,要遞回給祁連寶,權當跑路開支,祁連寶讓了讓,不好意思地說了句:“拿著吧,二皮沒跟我學好……我對不起您老啊……”
他難堪地起身,把身上唯一一件外套解下來,披在老漢腿上,一步三回頭的看著,小心翼翼地出了門,閉上了柴扉。
窗戶上、圍牆上、巷子口,圍著圍觀的上百人,男女老少幾大群,都默默地看著他走,巷口自動讓開了一條路,祁連寶從容地走著,不時地掃過那些認識的人,那些有過一麵之緣,尊重他,害怕他、或者背後戳著他脊梁骨的人,那眼光是如此地複雜,以至於讓那些人下意識地躲避著他的目光。
“寶哥,寶哥……你快走吧,警察一會兒來了。”
有人喊著,奔上來,給他手裏塞著錢,是位大貨的司機,失業了。
“我走不了了。”祁連寶拍拍這位兄弟的肩,把錢推了回去,笑笑道著:“別傷心,有大車本,很快就有飯碗了。”
“連寶,你快走吧……”
“寶哥………”
昔日的司機、保安,衝開了圍觀的人群,簇擁在他的身邊,警笛聲響起時,北街成片的居民,有意無意地堵在路上阻擋著警車的通過,那警車倒也不急,停在人群之外。
近了,越近了……越來越近了,川味火鍋店的牌子,已經老舊了,魏春花站在門口,手足無措地看著慢慢踱來的祁連寶,一時間五味雜陳,凝噎無語。
到了,祁連寶解下了包袱,咚聲直挺挺跪在魏春花麵前。
“兒啊,你咋這樣?”魏春花慌了,趕忙去扶。
“對不起,對不起……姨啊,你把我當兒子,我卻害了你親兒子,是我帶著胡雷去打架的,是我把他害成這樣的。”祁連寶一下子吐露了積鬱多年的心聲,一下子哽咽了。
“兒啊,姨沒怨過你,你這些年一直送錢,帶他看病,該盡的心都盡了。姨怎麼能怨你。”魏春花抹著淚,攙著祁連寶,卻攙不起這個剽形大漢。
“我知道……可胡雷醒不過來,我得難受一輩子……姨,這些,給胡雷看病,我要走了,幫不上家裏了……要是我出來,您還認我這個兒子,我給您老養老送終……”
祁連寶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響頭,把包袱放在魏春花的懷裏,那胖婆娘號陶一聲,抱著祁連寶,早哭成了淚人。
抹一掬淚,祁連寶起身,管千嬌和仇笛攙著魏春花,慟哭的魏春花已經不可自製地喊著,兒啊,你咋也傻了,你咋回來了,這回來要蹲大獄的啊……她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痛訴著,聽酸了圍觀著的眼睛,不少人看著悲痛欲絕的她,開始抹著紅紅的眼。
走了,人群自動的讓開了路,路,剩下了最後一段,不過數百米,終點是警車在等著。
祁連寶一步一回頭的看著,似乎還有心事未了,似乎還期待看到什麼,不過他失望了,朝思暮想的人,還像以前那樣,不願意見到他,他一咬牙,加快了步子………
………………………………………
………………………………………
“交易的內容是這樣……”
向屯兵鎮疾馳的車隊領頭,夏亦冰笑著向後排兩位道:
“我們用給胡雷最好的醫療施治,加上舊案的民事賠償,換他回來投案自首。”
這是窺破華鑫布局的哈曼商務人員提的一個方案,夏亦冰之前幾乎認為是不可能的,不過現在看來,卻是一個最完美的結果。
“厲害。”張政和思忖道著:“祁連寶一投案,宗鵬程在這兒可就成了孤家寡人了,他再說什麼也不靈了,要是別人再知道他坐視祁連寶這個下場,恐怕他都沒臉在這兒混了。”
“還是華鑫技高一籌啊。”高雨田道。
“嗬嗬,承蒙誇獎,不勝榮幸啊,不過二位,收購的事,你們考慮的怎麼樣了?”夏亦冰問。
如果掃清障礙,有這樣一個影視基地,恐怕颶風想插手也難,更何況颶風還用過上不了台麵的收買間諜方式,張政和有點難堪,羞於啟齒,高雨田小心翼翼地問:“夏助理,鵬程如果沒有威脅,似乎我們也沒必要摻合了,有的是影視公司和你們合作。”
“是啊,但對屯兵很了解的人,就沒有那麼多了,二位畢竟是先人一步嘛。坦白地講我對二位的行徑很是不齒,但我並不介意和兩位合作,影視這一行我們畢竟是短板,需要一個很懂他的團隊,做生意,人品太好了,容易吃虧啊。兩位肯定不是吃虧的主。”夏亦冰笑道。
兩人聞之羞赧,不過果真是生意人本色,當夏亦冰回頭征詢時,兩人已經點頭了………
………………………………………
………………………………………
警車,就在眼前,祁連寶站定時,派出所的馬正楷所長從車裏下來,複雜地看著他,意外地道了句:
“謝謝你啊,連寶,給了我這麼大個麵子。”
以鎮派出所的能力想抓這個通緝犯幾乎是不可能的,他沒有想到祁連寶會致電告訴他投案自首。本來興喜若狂的,可現在看滿街的街坊鄰居,他又有點於心不忍了。本來祁連寶在他這個警察眼中,也是悛惡不俊的,可真看到他窮途末路,卻又覺得其情可憫。
“給你們找的麻煩也不少,這次還個人情。”
祁連寶沙啞的嗓子說道,向警車走去。
馬正楷沒有讓開路,祁連寶伸著手,馬所長示意著警員,下車,一位警員小心翼翼地給他打上手銬。
他矮身鑽進車裏的時候,聽到了一聲呼喊,伸出頭來,卻傻眼了,快步奔來的胡豔紅,披頭散發地,神情激動地,瘋也似地喊著:“寶哥…哥…”
“帶著墩和你娘走吧,有人來接你。”祁連寶喊了聲,堅毅的臉龐鬆動了,愁苦的表情難堪了。
胡豔紅不管不顧地衝開了人群,衝上前來,死死地抱著祁連寶,嗚嗚地哭著,長久的思念,一瞬間全化作淚水渲瀉,她哭著,使勁的捶著,踢著祁連寶,祁連寶附下身子,想替她擦淚時,她又瘋也似地,重重地耳光扇著他,哭罵著:“你為什麼回來?你為什麼回來?……你比我哥還傻……你為什麼回來……我知道是他們逼你的,你為什麼這樣……你怎麼不逃啊,逃得遠遠的……”
馬所長和管千嬌拉著,周遭的女人們有點可憐這位姑娘,拉著,勸慰著,不少人看著賓館的方向,那地方已經空無一人,似乎從中感覺到了人情的薄涼。
“上車吧。”馬所長勸著祁連寶。
祁連寶就著袖子抹了把淚,大吼著:“豔紅……等我下輩子活個人樣了,再回來娶你。”
被人架著胡豔紅卻是哭得更凶了,警車掉頭走時,她驀地掙脫了眾人的攙扶,奔著、她憤怒了敲著警車的後窗,哭著,摔倒了,又爬起來,繼續追……警車停頓了下,又加速,胡豔紅哭喊著,追著,直到仆倒在地,淚眼滂沱地看著警車,越去越遠………
……………………………
……………………………
後來馬正楷所長不止一次解釋那天為何鐵石心腸,原因是祁連寶不讓停車。 不過這個解釋無人相信。當然,也無法證實了,因為在當天,就有華鑫的車來,接走了胡豔紅一家,據說是京城心腦外科的專家,專程接走胡雷要去做顱部手術,走的時候,這一家都隱隱覺出是怎麼回事,娘倆哭成了一對淚人。
也在當天,華鑫和鎮政府、鎮派出所聯袂慰問當年械鬥傷殘的工人,每人先行賠付了五萬撫恤金,這個不是官方的解決方式,很容易讓人懷疑,是祁連寶一力擔罪的原因。
不過該來的,還是來了,封城消息正式發布,施工建設擱置,屯兵鎮失去了客源,以眼可見的速度蕭條著,運輸癱瘓,連日用品都成了問題,不幾日便發生了鎮上居民集體討薪的事件,這時候,拍攝籌備套牢投資的鵬程公司已經捉襟見肘,幾十萬的人工費用,成了壓垮它的最後一根稻草。
據說,那些滯留的馬隊把馬群駐進了賓館賴著要賬,宗鵬程一家親戚沒人敢露麵,全住到北寧,於是賓館遭殃了,大到床褥電視、小到桌椅碗筷,被討工錢的居民洗劫一空。曾經客源人滿為患的地方,圍了幾天馬後,成了一個遍地馬糞的垃圾場。
很快,傳出了宗老板欠債跑路的消息。與此同時,華鑫渡假村複工,在當地招驀施工人員,還成立了一家影視中介,收編這裏已經有過實踐的群演,幾乎是一夜之間改弦易更張了,報名者絡繹不絕,幾乎踏破了設在鎮政府的辦事處大門…………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1:55:35
本帖最後由 geq 於 2016-4-14 12:10 編輯
第一卷 谍影满城 第四十一章 未見已別
《華鑫國旅被指內部問題重重,前經理人金彥國遭公司舉報鋃鐺入獄》
《北寧市塞北莊園開發商跑路,或與華鑫入獄經理人牽涉》
《華鑫公布下一年度預算,擬向旗下大西北影視城項目注資五億,打造亞洲最大影視項目基地》
《北寧市房地產行業提前入冬,銀行一日之內起訴十四家欠貸房地產商》
………………
一頁一頁在謝紀鋒手裏平板上翻過,或網絡信息、或報紙實媒,這像一個時間軸,記載著連續二十天發生的各類故事,事實上,一個地方繁榮脆弱的程度是超乎想像的,屯兵鎮連一個月都沒有堅持下去,不到一周,欠薪事件已經演繹成了打砸搶,那些剽悍的居民甚至組團到北寧圍堵鵬程公司的產業。
不到兩周,一向不作為的地方ZF也出麵了,這時候華鑫是以一個怨婦的身份出現的,投資收益低下、治安環境太差、還有地方惡勢力的侵擾等等,倒逼著市政府允諾了更多的優渥條件,兩方才又一次羞答答地牽手,又炮製出了一份“招商引資”的成果。
他笑了,這個龐大的商業操作如果不在局中,根本無法窺得其中的奧妙,其實僅在稅收和公共設施投資上得到的優渥條件,華鑫就已經很賺了,畢竟影視是個新興的產業,放在數年前還沒有那麼賺錢。
又翻過一頁,他繼續在笑,駕車的唐瑛也笑了。
這估計是颶風傳媒的前期鋪墊,什麼爛劇大本營、什麼穿幫大盤點、什麼雷劇一鍋燴,等等,現在已經充斥於各個娛樂網站的視頻,點擊率相當高,各站的小編充分發揮著無節操無底線的從業素質,把大西北影視城出來的農村劇、民國劇、抗日劇、愛情劇,抹得黑了一遍又一遍,現在恐怕就不是影視行業的,也知道大西北這個專出雷劇的影視城了。
“就數這個炒得最火,花絮比正劇播放率還高。”唐瑛笑著提醒了一句。
“兩家湊一塊,可真是臭味相投了。”謝紀鋒笑道,收起了平板。
“可這樣,不是有關大西北的負麵消息越來越多嘛?”唐瑛好奇了句,這種專走抹黑自己路線的,倒是少見。
“精髓就在這兒,負麵的消息傳播快,容易臭名遠揚,這是其一;其二呢,現在誰都知道大西北是爛劇產地,外行看的是熱鬧,而內行,玩得是門道……門道就在於,很多內行會衝著這兒的低廉人工、場地、環境來;其三呢,如果做影視不是想掙錢,而是想洗錢,那這兒更是首選之地。”謝紀鋒笑道。
唐瑛凜然受教,未敢再往深究,那一行的水,你真試去都是深不可測,就哈曼這一單生意,最終從華鑫拿到了一份商務策劃、安全、調查、谘詢類的合作協議,標的金額是每年兩百萬,她好長時間,都沒有從這單生意提成的興奮中清醒過來。
沒什麼說的,大獲全勝,華鑫高調和哈曼合作的事,京城的同行差不多都傳遍了,畢竟在商務調查領域,百萬以上的大單並不多見。
將出省界的時候,車駛進了休息區,兩人小憩片刻,不一會兒重新上車時,卻是換了駕駛位置。唐瑛微微感激,連續數小時的開車確實有點累,好在距離目的地已經不遠了。
“還有一百多公裏就到北寧了,小唐,他們幾位怎麼樣?”謝紀鋒隨意問著。
“還可以吧,在北寧玩了三周,我在網上給他們定的房間,應該很放鬆了。”唐瑛彙報道,這個權做公司的福利了,絕無僅有的一次。
“這幾個人,我給你怎麼樣?”謝紀鋒突然道。
“給……給我?”唐瑛愣了,沒明白謝紀鋒的用意。
“對,給你,如果提前幾年的話,我未必舍得給你,仇笛、包小三、耿寶磊雖然是撿的,可管千嬌可是貨真價實的商業間諜,這幾年不少外埠的調查生意都是她接手的,精通計算機語言,在民營通訊公司做過程序開發,能接觸到的間諜裝備,她都非常熟悉……這可是我手裏的一張王牌啊,你意下如何?”謝紀鋒道。
“這個……這是怎麼操作的?人歸我?不是公司招聘嗎?”唐瑛有點懵,這種好事,讓她有點驚訝,那幾位,華鑫都不止一次到公司打探過,他們對這幾位頂尖的“間諜”也興趣頗濃,要放在同行的商務調查公司,肯定是灸手可熱。這樣的人物謝總處理的可比想像中精明,直接把幾個“間諜”放大假了,根本沒讓他們回京城。,
“我們是正規、合法的商務調查公司……公司裏怎麼可能雇傭商業間諜?你說是嗎?”謝紀鋒笑著問,回眼時,唐瑛笑了笑,表麵那一套,和實際可就相差甚遠了。
“正常的模式是這樣,我隻給你講一遍……”謝紀鋒道,唐瑛趕緊地側耳聽著,就聽謝紀鋒慢悠悠地給她說著注意事項:
“商務調查公司,最大的秘密不是客戶的秘密,也不是調查的手段,而是這個公司,能領導多少商務調查人員,商務調查人員能力大小,直接決定這個公司的盈利與否,本行最大的秘密就是,凡在麵上的人,都不幹活,真正幹活的,從不露麵。”
哦,唐瑛恍然間,知道自己為什麼一直混在公司最底層了,為什麼隻能眼看著別人接單、拿提成,自己卻不得其門而入了,現在看來,公司的各位主管,特別是京城那些土著,手裏應該都有類似的調查人員在為他們服務。
“所以,你在本行的成功與否,取決於你的消息渠道,而消息渠道取決於,你能掌握多少那些不見光的商業間諜,想不想就從他們開始,組建你自己的信息網……或許數年之後,你就可以像我一樣,用手裏的資源,和別人討價還價了。”
唐瑛興奮了一下下,屯兵這一單生意的提成,幾乎相當於她幾年的薪水收入了,她明顯心動地看了一眼侃侃而談的謝紀鋒,或許是因為法律專業出身的原因,對此尚存那麼一點點疑慮。
“您的意思是……由我給他們發工資?”唐瑛狐疑地問。
“這個就靠你摸索了,有固定收入的,也有計件工資的,還有一次投入的,養活商諜的方式不一等,比如有些獵頭公司,會揪著某些人的小辮,換他們掌握的商業情報;比如有些商務公司,會用合理的價格直接從專業人士手裏收買情報;比如我,就喜歡培養專業間諜………這上麵沒有定式,但關鍵的是,需要用人的時候,你得指揮得動他們;出現問題的時候,不能牽連到自己……不必反感,這就是個生意,就是交易,如果你準備從道德或者法律的角度來看此事,那就當我什麼也沒說。”謝紀鋒如是道,他看了唐瑛一眼,默默開著車,果真不再出聲了。
對,已經實踐過了,屯兵之行她已經真切地領教過了,從厚望到失望,從依賴到拋棄,都是快刀斬亂麻毫不留情,如果不是那幾位又拿到足夠有說服力的東西和公司談條件的話,這件事早就終止了,也不會有今天兩人專程驅車到北寧接人。
“他們……如果要應聘呢?我是說,我們先前已經有契約,如果他們願意進公司,我們……”唐瑛稍稍遲疑地道。
“那就落了下乘了,如果進公司就和你無關了,也和將來任何的調查任務無關了,公司和商業間諜不會有任何關係,這是個原則問題,我們不能破壞。”謝紀鋒笑著道。
唐瑛直撇嘴,她對於一明一暗,卻實為一體的事,總是混淆,思忖了好久,她才弱弱地道著:“行吧,我試試,這幾個人很個性啊,我不知道能不能駕馭得了。”
“每個人都有弱點,怎麼可能駕馭不了呢?這裏麵的幾位可是有成為高手的潛質啊,能看穿華鑫的布局,很不簡單,他們拿祁連寶的投案自首作交易,我還真是捏了一把汗啊,這一點不僅迎合了華鑫急於清場的心態,而且擊中了祁連寶的要害,同時也讓華鑫通過胡雷的事,在當地成功地收買了人心……不簡單啊,我自問,就我親自上場,都未必能做這麼完美。”謝紀鋒道。
“這應該不是管千嬌,不是包小三,應該也不是耿寶磊……好像是仇笛吧?”唐瑛思忖著,對那位幾次大言不慚討價還價,記憶猶新。
“對,技能可以學習,可眼光和思維,很多時候天生的,這個人的敏銳性超乎想像,如果有機會,把他們放到更大的舞台上。”謝紀鋒道。打趣似的問唐瑛道:“怎麼樣?你如果不要,那我準備把他們賣個好價錢,隨便介紹個任務,他們幹活,我收傭金就得了。”
“要!”唐瑛脫口道。
謝紀鋒哈哈大笑了,不管是什麼底線,都攔不住,對於未來的可能盈利的渴望。
車如離弦之箭,在高速路上疾駛著,漸漸接近終點,那是終點,同時也是……另一個起點!
…………………………………
…………………………………
不過,這個新的開始恐怕要出意外了。
兩人的車駛進北寧市頤和商務酒店,看到了門廳處等著管千嬌、包小三、耿寶磊三人,謝紀鋒還開玩笑道,那位肯定耍大牌了,這種時候,你得學會晾晾他殺殺銳氣,然後再禮賢下士。
下車,和三位迎上來的寒喧幾句,相比在京城的應聘所見,果真有錢是英雄膽的感覺,包小三一身夾克加鋥亮的皮鞋,耿寶磊一身西裝,頗有誰家的少爺範兒,比曾經的苦逼生活可是超出了一大截,管千嬌邀著二位,貴賓樓的午餐已經訂好,倒先要給謝紀鋒兩人接風洗塵了。
次弟進了包廂,耿寶磊倒著茶水,小三問著兩位吃什麼菜,管千嬌和唐瑛坐到了一起,兩位女人,有天然的話題。謝紀鋒保持著總經理的態勢,本來想晾晾那位耍大牌的,屯兵之行的結果很出乎意料,但仇笛在他眼中也確實夠出格了,握著消息逼著公司開價,在他看來,必須敲打一下,必須晾過一邊,否則以後會越難控製。
他一直憋著沒問,可真到飯吃開了,都不見人,他有點坐不住了,示意了唐瑛一眼,唐瑛心知肚明,看來這姿態做作不下去了,她問了句:“咦?好像少了一位?仇笛呢?一塊來吃飯啊,吃完還有事商量。”
得了,這句話出口,都不吃了,包小三耷拉著眼皮,耿寶磊放下了筷子,管千嬌卻是躲閃著。似乎不願意講這個話題。
“到底怎麼回事?”唐瑛加重的口氣問。
“你說。”管千嬌催耿寶磊。
“你說吧。”耿寶磊催包小三。
包小三禁不住催,一放筷子,氣憤地道著:“走了唄。”
“走了?去哪兒了?”唐瑛疑惑地道:“怎麼不早說?”
“你們來之前的走的,還沒來得及說嘛。”包小三道。
“去哪兒了?”唐瑛問。
“回老家了。”包小三道。
“回老家了?”唐瑛一字一頓,似乎不太相信。
“真回老家了,昨晚他接了家裏個電話,說家鄉那一中有什麼,教師統一招考,他就屁顛屁顛回去了……您別看我,我使勁挽留了,縣城那掙個一兩千有個毛意思啊,那如這間諜偷雞摸狗滴舒服……嗨,倆月落了十萬塊。沒辦法,那****不聽,非要回去。”包小三道著,管千嬌一直在桌下踢他,不過踢歸踢,他還是說完了,說得好像自己都一肚子氣似的。
“他要去應聘老師?”唐瑛征詢管千嬌道。
“好像是,他說現如今能上編的機會不多,想回去試試。”管千嬌道。
“那……關於公司和你們的事……”唐瑛隱晦地問。
管千嬌看耿寶磊,耿寶磊道著:“說了,雖然壞事都是他帶頭幹的,但他根本不想幹什麼商務間諜的活。”
“對,這活比賣保險的還不要臉。”包小三補充道,眾人一呃,他趕緊解釋著:“他說的,不是我說的,反正我也不要臉,比較適合幹這活。”
唐瑛剛拉臉,一聽又笑了,有點難堪地回看謝總,謝紀鋒笑著問耿寶磊道著:“寶磊,你呢?合同我們帶來了,你是想進公司掙月薪三千呢,還是想這樣接單,掙這種有挑戰性的報酬?”
“我……”耿寶磊遊移不定,看看管千嬌,包小三一拍桌子道著:“肯定和我們一塊了,我告訴你啊,寶蛋,敢走小心我收拾你。”
“仇笛走了,你咋不拉住?”耿寶磊敢強嘴了。
一強包小三糗了,直道道:“我打不過他不是!?收拾你肯定沒有問題。”
“你就能欺負了我,還能幹什麼?”耿寶磊像是心裏不忿,直嗆著包小三。
“你看你這人,玩笑開不起啊,要都走了,我一個人有啥意思?我也不幹了。”包小三撒氣道,管千嬌憤然拍著桌嚷著:“別吵了,煩不煩呀。”
“他先說的。”耿寶磊嚷了。
“什麼我先說的,是他們要問的。”包小三嚷了。
“都閉嘴。”管千嬌憤然拍桌道。
兩人雖然閉嘴了,可還是互瞪著,管千嬌作為領隊卻是有點不好意思了,不過又能如何,連她也覺得煩躁得很。
這個狀態謝紀鋒看得出,是人心將散的前兆,不過他什麼也沒有表示,笑了笑道:“吃飯。地球離了誰都要轉,有活還怕沒人幹。”
於是,這頓宴席就在接下的沉默中結束了,飯後退了房,乘著謝總的車,幾人告別了這處塞外之地,雖然囊中已經殷實,可似乎並不比平時有了多少興奮………
………………………………
………………………………
這一天,在北寧市第一看守所,也有一位與此相關的人,不過他已經被遺忘了。就像因為欠債失聯的宗鵬程宗老板,誰會去關心他現在過著一個什麼樣的生活。
看守所的甬道裏,推積如山的手推車,滑輪咣咣地響著,每到一處暗色鐵門的監倉,管教隨手把車上的東西扔到了門口,羈押倉裏未判決的嫌疑人,是沒有會麵時間的,隻能通過這種方式,把一些必需品送給關在號子裏的人。
這時候,是每周人犯們最快樂的時間,有家屬的在期待著,有掛念的也在期待著,號監倉裏,祁連寶躺在連體的床上小寐,他也很期待今天能送進什麼東西來。
當然,是別人的東西,這個弱肉強食的地方很適合他,全倉的零食得過他一手,就像在外麵營收費用一樣,拿多少,他說了算。
咣當,門響,他喊了聲坐好,滿倉嫌疑人,動如脫兔般地齊齊排坐在通鋪上,等著管教的開門。
一摞已經拆開的信,管教背著手,機械地喊著代號、人名,隨意地伸腿,把倉門邊的東西踢進去,喊到號的,急匆匆地去領物品。
“下一個,0216,祁連寶!”
嗯,祁連寶嚇了一跳,在倉裏已經搶慣別人東西了,怎麼可能還有送東西的,他遲疑了下,趕緊地蹲到了倉門口,管教意外地瞥了他一眼,一指外麵:“那……都是,自己搬。
哇,好大的一包裹,已經拆散了,被子、大衣、一摞衣服,一箱吃的,他兩次才挪進了倉裏,管教隨手扔給他一封信補充了句:“外麵有人給你在所裏存了一萬塊,需要買什麼東西,自己遞個單啊。”
“好嘞,謝謝管教。”祁連寶興奮地道。
門咣聲關上時,他才撿視著東西,這猝來的溫暖讓他興奮得有點過頭了,直抱著被子大衣往臉上貼,半晌才發現滿倉都眼巴巴看著他,還有人穿著夏天褲子呢,他二話不說,三下五除二脫了身上的衣服,仍扔著送人,掀開了食品箱,餅幹、火腿腸、方便麵,一古腦地散給眾犯,像暴發戶一樣兩眼發亮吼著:“吃吧,難友們,過年了哈,聽見沒,我兄弟給送錢了,一萬塊,夠特麼吃到上勞改場了。”
滿倉的興奮果真如過年一般,祁連寶坐下來,掏著信封,他知道是誰送的,他也知道,能記起他的,還有誰。
信封裏沒有信,隻有一張打印的照片,自拍的,照片上,胡雷頭上纏著繃帶,躺在醫院的病床上,胡豔紅和她媽媽在兩側,照片裏,三人都笑著,而且他清楚地看著,胡雷的笑,似乎不那麼傻了。
背麵一行字:手術很成功,下次他們會來看你的。仇。
字,鐵勾銀劃,很漂亮的魏體,像軍體拳一樣中正,大開大盍,吸引著祁連寶的目光,他看了又看,臉上洋溢著一種與這個環境格格不入的表情。
那麼欣慰、那麼滿足…………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2:12:05
第二卷 詭諜疑蹤 第01章 千裏路迢迢
畢竟北方的秋天才像秋天,漫山的蒼翠成了青黛色,霜重霧起的清晨,會讓人感覺到格外地冷。而日出高起之後,暖洋洋地又讓人覺得燥熱異常。
這種特殊的氣候發端於北方內陸山區,一輛舊式的中巴穿行在高速路上,嚴格地講,都不算高速路,全程限速八十,不是起伏路、就是黑洞洞長達幾公裏的遂道、再不就是高架橋,往窗外一看,那幾十米深橫亙的懸崖能把沒見過這種景色的遊客嚇一身冷汗。
耿寶磊就嚇著了,他看了幾次,惡心狀,管千嬌以為他暈車了,要找袋子,沒料到耿寶磊隻是害怕,要和她換座位,不搶著坐窗口的位置。兩人交換,耿寶磊回頭看看後座的包小三,三兒仰著頭,呼嚕比引擎聲音還大,睡得正香呢。
“好點沒?”管千嬌遞著礦泉水,耿寶磊推拒了,凜然道著:“這地方嚇死人了,比屯兵那荒原還恐怖。”
“山區嘛,很正常,這都已經很好了,小時候我爸爸帶著我到工地過暑假,那才叫一個恐怖,從城裏到勘測隊的帳篷,得走十幾公裏。”管千嬌道。
“這不光榮,隻能證明貧窮……到哪兒了?”耿寶磊道。
“到……莽河附近,離襄山縣還有25公裏,應該半個小時就能到。”管千嬌道,計算著路程,她已經算好了,到襄山再到樊河鄉,還有四十公裏,從樊河鄉再到大尖山,還有二十五公裏,天黑之前,應該能趕到仇笛家裏。
對,此行終極目的地是仇笛家裏,但卻沒有提前和仇笛聯係,隻有包小三和仇笛開玩笑地說要去他家,仇笛不開玩笑地說,我就告訴你地址,你都找不著門。來我家一趟,你都覺得蜀道難是吹牛。
兩人半開玩笑地賭氣,然後三個人相約乘車就來了,預備著給仇笛一個驚喜,當然,還有一層更深的意思,想把仇笛拉回小團隊裏來,小團隊少了仇笛,都覺得像沒了主心骨一樣,最簡單的意見都很難統一。這個提議也得到了唐瑛主管的支持,連來此的花費,都是她讚助的。
歇息了片刻,耿寶磊緩過氣來了,湊到管千嬌耳邊小聲道著:“千嬌,你說我是不是考慮到公司幹呀?好歹汗澇保收有份薪水啊……這商業的調查的活,實在不好幹啊。”
管千嬌側頭看了他一眼,這倒是實話,回京呆了一個月,一半時間在逛悠,倒是有活,一宗是調查女性內衣市場的,這活實在不得其門而入;又一宗是有人要HBNTT數控微型機床的銷路調查,這活聽都沒聽過;還有家要高硼矽化工生產的資料,別提了,看了一上午人家提供的要求,愣是沒看懂那些化學公式的意思。
“這一行沒有百樣通,隻要碰到一宗適合你的單子,那就很容易了,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你願意天天朝九晚五上班?”管千嬌問。
肯定不願意了,耿寶磊想了想道著:“屯兵那是個特例,我看唐瑛提供的那些委托了,標的都不高,幾千塊,頂多幾萬塊,到咱們手裏的傭金,肯定沒多少了。”
“我說你這人怎麼這樣?沒工作犯愁,有活幹還挑肥揀瘦。”管千嬌斥道。
“好好,不說了,反正上賊船了,真幹不了,我就回哈曼公司裏混去,他多少總得給我個位置吧?”耿寶磊道。
管千嬌小聲告訴他了,你想得美,能在商務公司混下去的,哪個不是人精,哪個手底能沒聯係的幾個幹調查活的人,你真以為哈曼會付薪水養你這號專業不懂、水平不高的半吊子藝術家?
這教訓得耿寶磊瞬間又失去自信了,他趕緊地做著停勢,轉移著話題道著:“可是,就把仇笛拉上船,也未必行啊,他也是個半吊子水平,論專業這不是一加一等於二的問題,咱們四個湊一塊,頂多算一個超極半吊子。”
“錯,這一行眼光和思維很重要,專業反倒是其次的。”
管千嬌掰著指頭數著,在屯兵之所以屢屢得逞,那是因為仇笛的眼光很準,包括鑽進馬開荒抓後廚、包括混進群演的隊伍、包括捕捉到第三方商務間諜的信息,都用的是簡單方式,卻有奇效。當然,最關鍵的是,他主動接近祁連寶,掌握了能撬動哈曼和華鑫的信息。而且這個交易方案,成功的規避了風險。
其實就沒有這個交易方案,鵬程依然會倒,所差不過是時間長短而已,但能從中獲利,別說她了,就謝總都沒想到,最終華鑫給了一個兩百萬的大單。
“別說了,說出來都是淚啊,掙這麼點小錢差點把小命賠上,人家坐公司裏就掙了上百萬。”耿寶磊有點心理不平衡地道。
“嗬嗬,沒有掙十萬的辛苦,就不會有將來掙一百萬的喜悅,循序漸近吧,一口吃成胖子誰都想,可能麼?沒有商務公司在前台拉生意,咱們那有機會啊。”管千嬌道。
對,這也是生意,公司和個人之間,從不放到桌麵上談的交易,這些天耿寶磊也摸了點商務公司的運作模式,那些人模人樣的主管、經理、包括總經理,差不多都是情報販子,管千嬌加入的商業投資群,幾乎都是清一色的情報販子,差不涵蓋全行業了,通行的準則很簡單:錢!
“看在錢的份上,我再堅持幾個月……不過,要是仇笛不願意來怎麼辦?或者,他考上教師了怎麼辦?萬一考上,他肯定不願意放棄,小地方,編製可相當於終身製鐵飯碗。”耿寶磊問,還附加了一個例子,有位彩票中了五百萬的,愣是不願意放棄月薪三千的公務員工資,再怎麼說現在這個官本位的社會,當國家的人才是正道。
“碰碰運氣吧,三兒不是說了麼,興許他考不上,還得出來找工作。”管千嬌笑道。
兩人相視壞笑了,這巴不得人走黴運的事倒是不多,此行的目的,就是巴著仇笛同學落榜,跟著大家一起回當商務間諜去呢。
一路說著,縣城很快到了,叫醒了睡得迷糊的包小三,三人下了車,剛出車站就圍上來一群黑車司機,叫著上車走人,幾人眼花繚亂地看著牌子,聽著分辨不太清的鄉音,好歹遇上個會說普通話的,一聽樊河鄉,那哥們巴掌豎:五百!
異鄉總不缺這些宰客的,三人不理會了,回頭到車站問詢處,那些黑車司機得意地笑著看著他們,轉眼又垂頭喪氣地出來了,得,縣城到鄉裏,每天一趟班車,早走了,想坐班車隻能等明天了。
與其住一天,倒不如雇輛黑車,三人討價還價,往下壓了一百,坐著輛四麵透風的破麵包,直往鄉鎮去了。話說這四百塊要的真不冤枉,車幾乎就在山裏穿行,柏油路不知道幾年沒整修的,坑比車輪還大,也就本地司機能走了這路,跌跌撞撞,開坦克也似地在路上飆,顛簸得包小三直嚷著,這可真是蛋疼,不是比喻,而是兩個蛋蛋一起疼。
管千嬌斥了他一句,問著司機大尖山,司機說了,那地方麵包車根本上不去,給多少錢也去不了,不過他給了個建議,到鄉裏找輛柴油三輪車能上了山。
搖晃了足足兩個多小時,三人下車的時候已經是搖搖欲墜,渾身骨頭像被搖散了架了一樣,而且心跟著又涼了一截,司機急著要錢走,管千嬌付了車錢,那車急匆匆冒著煙溜走她才覺乎著不對勁,等對了半天GPS才發現,方位不對,離樊河鄉還有十公裏呢。那路邊的是個大村,根本不是鄉鎮所在地。
“哦喲,不能走到哪兒都是刁民吧。”耿寶磊欲哭無淚了,這也太黑了,沒拉到地方扔下人就跑了。
“你說對了,現在走到哪兒,人都是這得性。”包小三很睿智地道,教育著管千嬌和耿寶磊,甭看你智商,到外地智商越高,越得被坑成傻X。
“那你行,你不吭聲?”耿寶磊將軍了,包小三說了,我剛還沒睡醒,你們都把錢給了,看我的,要找人幫助,你得能喚起人的同情心來,瞧你倆穿得這麼牛叉,到鄉下不是拉仇恨來了。
教教你們……包小三外套扔給耿寶磊,脫了襯衫,露著黑黑的胸背,他就著地上一抹土,再往臉上、頭上,蹭蹭一抹,瞬間就變成了一個蓬頭垢麵的民工扮相,而且是很落魄的那種。
他揮著手,示意兩人跟著進了村,專找那些家裏有老人喊一句:大娘,討杯水喝成不?我快渴死了。
娃可憐成這樣,老人那看得過去,趕緊招手讓人進來行個善。片刻,包小三成功抹著嘴興衝衝地出來了,手往後一指道著:離樊河鄉還有十幾裏地,離大尖山還有四十多裏,山路,大娘說了,村裏有三輪。
這倒解決了,又循著大娘的指路,找到一家漆門的大院子,一大家子正在院子裏脫玉米,包小三又是淒苦地道:“大叔,恁大老遠從河南來,到涅這地方找親戚……村頭大娘說,你有車,能捎俺一程麼?”
脫玉米的婆娘,拉耙子的莊稼漢,看包小三灰頭土臉的可憐相,有點難為了。
包小三趕緊掏錢:“俺掏路費……俺找大尖山一家姓仇的。”
“老兵家娃呀。”婆娘想起什麼了,好像那家人熟識,直催著漢子去幫忙,路費算了,給點油錢得了。
看來智商高了未必能成事,包小三輕鬆解決之,把兩人看得大眼瞪小眼,不服都不行。突突突的三輪車響起,新交通工具又有了,三人興奮地跳上車,給那漢子塞錢,人家是死活不多要,隻要了點油錢,五十塊,瞧瞧把包小三得瑟地,給了耿寶磊和管千嬌一個拽得不像話的眼神,瞧瞧,五十塊送到家門口。
一上路,到鄉裏的一截還湊合,開始上山的時候,三個人麵色巨變了,這那叫路啊,純粹是崖上土炮開出來的,遍地石渣,幾處風雨侵蝕的,僅有一車寬窄,而且角度很恐怖,幾乎是垂直向上的,三個人死死的趴著的車幫,全身緊張地看著前方,戰戰兢兢,汗不敢出。
哦~~~~~好一聲顫音,耿寶磊看到了頭頂好大一塊凸出的石頭,像是隨時要掉下來一般。
啊~~~~~好一聲驚呼,卻是包小三往車外看,深不見底的澗底,白天看都黑洞洞的,看得他頭皮發麻。
呀~~~~~又是一聲尖叫,管千嬌看到了臥在路邊的不知名的什麼小動物,蹭蹭躥上懸崖跑了。
驚懼、害怕、緊張,逗得開車的漢子時不時哈哈大笑,不無得意地說著家鄉話,好歹聽懂了,他說虧是找上他了,敢上這條路的車,沒幾輛。
“大叔,老兵是誰?他姓仇麼?”管千嬌生怕找錯了,那可慘了。
“大尖山裏就一家人,除了他們就沒別的家了。”開車漢子嚷著道。
“哇,我知道仇笛為啥那麼牲口,在生活在這地方,得野獸才行啊。”包小三死死搬著車欄,激動地道。
管千嬌嚷了他一句,生怕他胡說,幸好,車聲頗大,前麵的沒聽到。
足足在恐懼裏抖索了一個多小時,才駛到了一處路平緩處,一處山坳的平地,幾幢破舊的老房子,期間有一家升著鳧鳧的炊煙,開車的漢子一指道:“就那兒了,人在呢。”
“大叔,您看是他吧?”管千嬌第一個跳下車,亮著手機上的照片。
漢子定睛一瞄:“錯不了,黑小子昨天才回來。”
三個聽這消息興奮了,連連給漢子鞠躬,又散了煙,那漢子卻說又再往山上走走,順道捎幾個椽木回去,一會兒也到老兵家吃飯,先讓幾人過去打個招呼。
哎,這下算是徹底地放心了,三人奔著往炊煙升起的地方跑,從緊張一下子到了放鬆,身上虛汗一退,又疲又軟,而且又累又餓,包小三帶著跑著,快快,別歇了,到仇笛家就有吃的了。
卻不料還有意外,三個奔到院門之前,推到了柴木圍著門,又傻眼了,家裏門上掛著鎖,院子裏火燒著,灶上坐了一口大鍋,滋滋蒸汽帶出來一股股香甜的味道。
包小三可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掀開鍋蓋,眼睛一亮,一蒸籠都個小巧玲瓏、紅皮窈窕的小紅薯,他伸手拿了個噓噓吹著就往嘴裏塞。
“人家家裏沒人,你亂拿什麼?”耿寶磊嚷上了。
“就是啊,三兒,剛上門就這樣。”管千嬌的反駁,為什麼那樣無力呢?她眼睛盯著那一鍋小紅薯,好饞人的顏色。
“跟他客氣什麼?快來吃……真好吃。”
包小三說著,給兩人揀著,這香甜的味道還是征服又累又餓的兩人,試嚐一個,跟著都開始狼吞虎咽,都是不迭地點頭道著,好吃,真好吃,比城裏烤紅薯好吃多了。
三人吃得忘乎所以,猝然間響起了一陣狗吠,跟著幾隻毛色黑白相間的土狗,汪汪叫著奔來了,被逮了個正著,驚得耿寶磊一屁股坐地上,指著院外要說話,不料被紅薯噎住了,眥眉瞪眼,那“狗”字,卡喉嚨裏了,包小三趕緊揀根棍在手,站到門口,舞得幾隻土狗汪汪亂吠,做勢欲撲。
“仇……笛……”包小三情急之下,喊起來了。
籲……聲尖銳的口哨,那幾隻狗聞聽,一轉身又向後跑去了,片刻間,擔著一擔金燦燦的玉米棒子的仇笛出現在村道上,身邊跟著亂吠的狗兒,一身舊衣、滿臉塵土、剛剛從地裏勞作歸來,這形象看得包小三愣了好一陣子,他老羨慕了,這幹活像牲口一樣,怪不得處處比他強。
仇笛喜出望外地看看家門口喊著:“不是吧,三兒,你還真能找到我家?”
“我操,你這是家麼,虎穴狼巢都沒這麼險惡。”包小三扔了棍子。
仇笛哈哈一笑,擔著玉米快步如飛,轉眼前耿寶磊和管千嬌站起身來時,驚得他一個趔趄,差點絆一跤,快步進了院子,放下擔子,愕然看著三人,耿寶磊搶著說:“我們休假,商量著去誰家玩,我家沒人了,隻能跟著他們。”
“我家也沒人,去了沒啥玩的。”包小三道。
管千嬌一笑,仇笛問:“你家也沒人?”
“有人。”管千嬌笑道:“不過我總不能帶倆男的回去吧,我怎麼跟我媽說啊。”
“嗨,所以,隻能來你家玩了,歡迎不?”包小三和耿寶磊齊聲道。
“那你也提前說一聲啊。這地方把你們擱半路上,我可負不起責。”仇笛不悅了,三個結伴來此還真讓他意外。
“那我們不是想給你一個驚喜麼?”管千嬌道,有點不好意思了。
嗯,仇笛不吭聲了,他的眼光落在了七零八落的鍋上,好鬱悶的表情。管千嬌趕緊擦嘴,仇笛哭笑不得地指著:“你們……全吃了?”
“吃你點紅薯怎麼了?”包小三反客為主了。
“我們嚐了嚐,味道挺好。”耿寶磊不好意思地道。
“吃你是給你麵子,怎麼,不請我們進去啊。”包小三很硬氣的道。
“哦,還真不把自己當外人啊……來,進屋。”
仇笛轉身開著門,三人進了堂屋,這房子啊,簡直能當古董了,舊式的條桌,磨得鋥亮的太師椅,掛的中堂還是毛主席萬歲,三個繞有興致落座,水剛汲到壺裏,就聽到女聲嚷著:“笛兒,誰來啦?”
“幾個同學。”開水的仇笛道。
“那你趕緊做飯,你爸和你根叔砍幾個椽子,就快回來了。”婦人道。
“好嘞。”仇笛在喊。
“別忘了蒸的紅薯仔啊,拌上料把豬喂了。”婦人在嚷了。
“啊,我知道了。”仇笛應聲著。
屋裏三位麵麵相覷,耿寶磊氣得指著包小三,咚咚後背捶了幾拳,憤然罵著:“那是喂豬的,咱們把豬食都吃了。”
“你不說好吃嗎?”包小三呲笑著,側頭一看管千嬌,他提醒著:“你也說了。”
管千嬌二話不說,咚咚踹了包小三幾腳,三人相互埋怨的功夫,不經意發現仇笛在偷窺了,他伸著脖子,從門外露出半個腦袋來,壞壞地笑著,三個不速之客有點尷尬地笑了。
晚飯,蒸紅薯配米湯,那一蘿好大的紅薯放桌上,包小三幾人直犯嗝,誰也吃不下去了……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2:13:17
第二卷 詭諜疑蹤 第02章 山遠無喧囂
清泉石上流,明月鬆間照。
這是對大山深處最直觀的寫照。晨起的行人在山間,能看到破曉時分的最後一輪月色,踱步在薄霧冥冥的山間,靜聽著腳底沙沙的聲音,耳聞著技頭嘰喳的鳥鳴,呼一口清新冷冽的空氣,似乎還能聞到空氣裏鬆柏的木香,會讓身處其間的人,忘記一切喧囂,獨獨沉醉這世外桃源般的化外之地。
嗖……一聲弩響,直射向山間的田裏,新收的玉米茬間,一隻灰色的兔子剛蹦起來,瞬間仆倒。
“我操……厲害。”
包小三奔著,奔到了田間,提著一隻被射中頸部,還在掙紮的野兔,回頭向持弩的仇笛豎著大拇指。
“你太破壞風景了。”
耿寶磊看了得意的仇笛一眼,埋怨道,他剛剛想起一句什麼詩來著。
“那你中午別吃啊。”仇笛笑道。
“不能因為吃,就漠視小動物的生命嘛。”耿寶磊辨道。
嗖,又是一弩,卻是直直地射向耿寶磊身後的方向,仇笛顧不上說話,邊追邊拉弩繩,包小三見一隻兔子屁股上紮著弩還在跑,著急地喊著,卻見仇笛在奔跑著,端著弩嗖聲又是一弩,片刻,他高高地拎著兔子耳朵喊著:
“哈,你們有口福了,秋後的兔子,是最肥的時候。”
哎,耿寶磊搖搖頭,似乎恥與這兩位為伍,包小三眥眉瞪眼訓著他:“拿著。”
“我不拿,血淋淋。”耿寶磊有點抗拒,實在不忍看到小動物垂死的眼神。
“那算了,中午我們吃兔子,你吃紅薯啊。”仇笛刺激道。
“那怎麼可以?君子遠庖廚,不等於君子光吃素啊。”耿寶磊嚴肅地道。
“想吃你還說個屁。”仇笛直扔著,耿寶磊哎喲聲接住了,包小三趁勢也放他手裏,兩人興致高昂,往外躥了幾裏地,從坡上一直鑽到澗底,走到河邊的時候,又窩著打了隻兔子,掏了一窩鳥蛋,仇笛口哨聲喚著,家裏那幾隻小土狗聞聲早攆過來了,圍著準備洗兔子的仇笛汪汪亂叫。
看來沒少幹這事,耿寶磊遠遠地躺著,洗著手上的血跡,聞了聞,好腥的血味,仇笛卻是捋著袖子已經幹上了,剝著兔子皮,小刀子一劃,內髒一扔,端得是麻利無比,四隻土狗哄搶著,不一會兒,一隻兔子就剩了血淋淋的一掛好肥的肉架。
“仇哥。”包小三湊上來了,拿著手裏的弩。
“一叫哥就沒好事,想學這個?”仇笛問。
“對呀,好拽啊。”包小三羨慕地道。
“拉倒吧,這玩意武器級別的,根本出不了山,帶這玩意進城。罰款加拘留。”仇笛道。
“不能吧,這麼嚴重。”包小三看著黑黝黝的,不起眼的弩架,又是好奇地問著仇笛道著:“仇哥,你爸是不是武林高手啊,大清早起來,我看他在練拳。”
“是退伍軍人吧?”耿寶磊道。
“又沒問你,好像是你爸似的。”包小三斥道。
“你個傻X,不都叫仇叔老兵嘛,是不是啊,仇笛。”耿寶磊道。
這好像是正確答案,仇笛點點頭,耿寶磊一得意,包小三就生氣,拉著弦作勢要射耿寶磊,卻不料奇了,疼得他直吮手指,愣是掛不上弦,仇笛回頭壞壞笑時,他才省得這玩意不簡單了。
“我爸做的,棗木柄、鋼絲弦、排竹彈杆,二十米內能射死一隻狼狗,你以為是玩具啊。”仇笛笑道。
“就玩具你也不會玩啊。”耿寶磊取笑道。
包小三可有點糗了,一轉眼,他將著耿寶磊道:“別得瑟,哥有一樣本事你學不會,想不想知道,這四條狗裏,那條是母的?”
“哪條啊?”耿寶磊低頭瞧瞧,走近看看,還真分辨不出來,再抬頭時,包小三賤笑著解釋著:“就那隻,在你腳邊,聞到你味道想和你親近的。”
哎呀,這把耿寶磊氣得,不跟他搭腔了,揀了塊幹淨的石頭坐在河邊,看看專心致誌洗兔子的仇笛,又看看早忘記來意的包小三,他尋著話題問著:“仇笛,考的怎麼樣?”
“筆試早完了,前天麵試回來,還不知道結果。”仇笛道。
“筆試結果也沒出來?”耿寶磊問。
“出來了,94,排第二。”仇笛道。
喲,耿寶磊一下子好失望的表情,包小三明白了,心直口快地道著:“耶,完啦,還說帶上你出去打工呢,你要考上了,我們不白來了。”
“咦?你們不是說來休假了?”仇笛反問道。
包小三自知失言,趕緊捂著嘴,不迭道著:“是休假,這不順便拉上你更好……你知道不,唐主管說,咱們現在相當有名氣地,京城裏商務調查公司這一行當,都知道咱們接了華鑫國旅一個大單,好幾百萬呢。”
“又不是你掙了幾百萬,你高興個毛啊?”仇笛道。
一念至此,小三又有點氣憤了,懊喪地道著:“就是啊,本來覺得咱們一人拿了十萬不少了,誰知道特麼還是個零頭。”
“不錯了,沒有哈曼這個平台你什麼都不是;沒有哈曼的操作,咱們就知道消息,你也和華鑫搭不上線啊。”耿寶磊道,商業模式裏,個人是次要的,平台和個人之間是雙贏的關係。這一點,包小三就即便想不開也接受。
但讓耿寶磊有點奇怪的是,仇笛聽到這消息也是無所謂的表情,仔細地洗著三隻兔子,像聽到了一件不相幹的事一般,他問了:“仇笛,你對從事這個事一點興趣也沒有?”
“對啊,仇笛,你應該有點吧,咱們在屯兵玩得轉,可全靠你了,知道宗鵬程怎麼樣了麼?居然玩失蹤了,銀行告了幾家房地產商裏麵就有他,資不抵債,最後還欠幾千萬,據說經偵正抓他呢。”包小三笑道,最後才把要說地講出來:“不是你,他都混不到這麼慘,華鑫未必能幹那麼順當,渡假村施工都快完了,我聽唐主管說,施工的司機、招聘的服務員、還有影城不少人,都是鵬程的原班人馬。”
仇笛有動作,抬頭,回頭看看兩人,笑了。他道著:“我們隻是揀了個現成,其實就沒有我們,事情還會像這樣發展,咱們接觸屯兵的時候,那時候鵬程已經被套住了,後來的項目隻要是假的,他就在劫難逃。有沒有我們都是這個結果,隻不過時間差異長短而已。華鑫的錯誤隻在於一味取利,隻要他們借此機會做個親民表態,很容易取而代之的,老百姓不一定認那個人,但肯定能認識實惠。”
“有,和沒有還是有差別,最起碼在祁連寶的事情上,你處理的就非常好。”耿寶磊道,真心實意地讚道,祁連寶投案自首,換來了華鑫對胡雷的負責,換來了華鑫對整個屯兵鎮留守人員的關照,此時看來,除了出局的宗鵬程,是最好的結果了。
“不是我處理的好,他本來就準備這麼做,他放不下那個心結。”仇笛道,頭也不回地說著:“就像我,也放不下心結……假如有份體麵的工作,有個安穩的環境,誰又願意老在陌生的城市漂著,嘖。”
這心結看來都放不下,耿寶磊不勸了,來時有點恐懼,呆了一天都覺得有點留戀,這個好心靜的地方,讓在城市生活慣了的人,確實是耳目一新的感覺。
洗完兔子,三個人、四條狗、懶洋洋地回家,一輪旭日,已經慢慢地掛上了頭頂。
山裏是沒有啥時間觀念的,回了家,仇笛媽媽在推輾子,兩米圓的大石輾子,兒臂粗的杆,管千嬌好奇地幫忙,這裏之於她也是一種處處新鮮的感覺。耿寶磊和包小三兩人看著仇笛收拾玉米,暖洋洋的曬著太陽,居然迷迷糊糊就睡著了,等到管千嬌和仇笛媽媽輾完,汲水和著新輾的玉米麵,把他兩人叫起來,已經是半上午時分了。
“阿姨,我來試試……三兒,你看火。”管千嬌指揮著,接過了仇笛媽媽的大麵盆子。
近距離打量,仇笛媽媽和仇笛可不大一樣,最起碼沒麼黑,而且人顯得很慈詳,說話輕聲細氣的,總是笑吟吟地看著別人,特別是看耿寶磊可親切了,總是嘮叨一句,瞧這孩子,可比我閨女還俊。
“阿姨,我叔呢?”包小三問。
“阿姨,咋不見您閨女呢?”耿寶磊問。
“阿姨,放兩缸水夠嗎?”管千嬌也在問了。
沒活幹的倒比有活幹的還忙碌,有人說話,仇笛媽媽顯得格外高興,一會兒說了,你叔上山看看,又一會兒講了,他姐早出嫁了,就等著給他成個家,我和他爸這輩子任務就算完成了。再一會兒又看管千嬌了,趕緊攔著,哎喲,閨女,麵不是這樣和的,你手勁不夠,我來。
果真不行,管千嬌怎麼使勁麵也是不規則形狀,到了仇笛媽媽手裏,幾下就成了一個光滑的圓形,她手拽著麵,在手裏揉捏著,不一會兒,高梁杆做的蒸籠壁上,就有了一個又一個好看的微型山包。闊底尖頭,中空,黃澄澄的顏色。
“哇,這是傳說中的窩窩頭啊,快成絕響了。”耿寶磊笑著道。
“飯店裏有,一般幾十塊呢。”包小三道,雖然他是鄉下人,但對鄉下,還真不太了解。
“那機磨的玉米麵粉,比這種手工製品可差遠了。”管千嬌拍著照片,拍照的時候才驚訝地喊了聲:“哇,這裏根本沒信號,阿姨,平時你們怎麼樣和外麵聯係?”
“哈哈,傻丫頭,這兒有什麼和外麵聯係的?”仇笛媽媽好奇怪的反問。不過還是告訴她了,得往高處站才有信號。
哦,也對,這地方自給自足的,還真不需要和外麵聯係什麼。菜糧自己種、雞狗自己養,對於,房後還有個豬圈,老母豬都育下一窩仔了。
“看什麼?”管千嬌愣怔時,瞪了吹火的包小三一眼,包小三笑著嗆她:“阿姨說你傻丫頭,嗬嗬。”
“你才傻呢。”管千嬌輕輕踢了包小三一腳,裝起了手機,追在仇笛媽媽背後問著:“阿姨,仇笛哥考上老師了沒有?”
“不知道,他還沒說。”仇笛媽媽隨意道著。
“我知道。”耿寶磊道,管千嬌一問,耿寶磊促狹笑道:“結果還沒出來。”
惹得管千嬌一個白眼,她卻是心係著這事,問著仇笛媽媽道著:“阿姨,仇笛要考不上,是不是還得出去找工作啊。”
“他的事,他自己當家。女大不中留,兒大不中用啊,都二十好幾了,也不見找對象,我昨晚還和他爸說了,他爸也是個涼性子,不聞不問的。”仇笛媽媽不無埋怨地嘮叨著。
這話聽得包小三豎耳朵了,他回頭看看老人,又看看管千嬌,笑著道:“阿姨,您別著急啊,這不對象上門了麼?嬌給你當兒媳婦怎麼樣?”
“啊?”管千嬌嚇了一跳。
“哦,我看不錯。”耿寶磊幫腔道,管千嬌回頭追他,他笑著跑了。
追不上耿寶磊,管千嬌拐回來,又踢了包小三兩腳,那氣惱的羞樣子,把幾人逗得直樂。把擔水回來的仇笛可看懵了,直問咋回事,管千嬌警告兩人,可不料當媽的卻多嘴了,笑著說都在商量給你娶媳婦呢。一句話聽得耿寶磊和包小三笑翻了,管千嬌卻是莫名地羞得無語相對,直喊羞死人了,捂著臉奔進屋裏了。
………………………………
………………………………
窩頭,大白菜,燉野兔,一頓噴香的午餐,吃得幾位來客叫好不迭。
陽光、鳥鳴、狗吠、青山做枕、藍天作幕、躺在山坳裏就是一種無上的享受。
仇笛的偏屋房間讓給管千嬌了,三人睡在放糧食的閣樓上,家裏備戰備荒似地,一屋子糧食,午後三人並排躺在屋前的草地上,仇笛攆走了老在身邊拱的幾隻狗兒,嘴裏無聊地咬著草棵,耿寶磊不時地看他心事重重的樣子,想問又不敢問,隻有快樂的包小三在打著飽嗝,直讚兔子肉好吃,邀著仇笛明兒再去打幾隻。
仇笛沒搭理他,若有所思地在想著什麼,躺著耿寶磊揪了棵草扔向包小三,示意著包小三,兩人王八瞪綠豆般地瞅著仇笛,實在看不出為什麼,回到家的仇笛,反而沒有先前見到的那麼開朗了,時不時地,都顯得心事重重的樣子。
“仇笛,我們就是有點想,所以來看看你,你不要有壓力哈。”耿寶磊小心翼翼地道。
“就是嘛,你不想去,我們又拖不走你,幹嘛呢,哭喪個臉,好像誰欠你八百吊似的。”包小三也勸上了,難得地正常說話沒有帶把。
仇笛笑了笑,無語,兩人一個揪他,一個咯吱他癢癢,逗得仇笛終於板不下臉了,連連求饒,耿寶磊說了,自從見到你們,我從憂鬱已經變得開朗了,不能你再回去我過去的生活狀態吧?包小三說了,有啥心事給兄弟們說說唄,想錢了,咱們兄弟們一塊弄去,想女人了,大不多寶蛋掏錢請你嫖去。
這話說得,耿寶磊不樂意了,嚷著道:“憑什麼我請啊?”
“那你的意思是,我請?”包小三反問著。
“當然你得請。”耿寶磊強道。
“好,你說的啊,我請你們嫖。反正哥有錢了。”包小三得意地道,一捋袖子,後話來了:“給你找倆四十往上的老娘們,玩不死你。”
耿寶磊直扇自己的嘴巴,仇笛樂嗬嗬地笑了,三兒這心眼不深的,心直口快,他是最欣賞的。
年輕人一塊,總是沒有什麼憂愁,兩人左右逼問之下,仇笛還是斷斷續續把心事說出來了,畢業幾年了,還是沒個落腳的地方,漂著吧,放不下家裏,而且漂得看不到未來,更看不到了結果;回來吧,他這沒根沒底的農村娃,想進留縣城都難,畢業幾年考了不止一次,從稅務局到社會保障局的甚至環境保護局、國土資源局,包括和他專業八杆子打不著的農業局……等等,招聘考試考了多少回,他也算不清了,越考越迷糊,越考人越多,越考……考上了機會也越渺茫。
“哇,這麼個小屁大點的地方,掙國家兩千塊錢,都這麼難?”包小三聽愣了,對於體製內的事,他屬於文盲,耿寶磊卻是懂一些,北方比較看懂正式工作這個飯碗,他好奇地問著:“這次考試,你筆試不是不錯嗎?怎麼,心裏還沒底?”
“可能有嗎?我報考的縣一中高中語文教師,兩個名額,你猜多少人報名?”仇笛問。
“多少?”耿寶磊問。
“一百二十一名,鄰市領省,甚至最遠還有東北的到我們這小縣城謀職,嚇人不?”仇笛問。
包小三點點頭,果真嚇人。
“還有研究生學曆的,恐怖不?就為了兩千多塊工資。”仇笛問。
耿寶磊點點頭,果真恐怖。
包小三有話了,這點鳥錢,不至於啊,耿寶磊給他講著,錢雖少,可能領到老,死了還有十個月工資加遺屬補貼,包小三翻白眼了,眼摸前活得好才是正事,想十幾年,幾十年後呢,月月給你這麼錢夠幹逑,揀破爛都不止這麼多。
這樸素的理論聽得仇笛笑了,他攬著包小三道著:“誰說不是呢,可畢竟那是人間正道啊,一個是光榮的人民教師、一個是隨時可能失業的臨時工,這心裏的踏實程度不一樣。再說了,古人都講,父母在,不遠遊,遊必有方……我是不但走得遠,還沒個實在地方,這心,總是懸著啊。”
“理解。”耿寶磊道,一反應,又補充著:“可我們幫不上忙啊。”
“我怎麼沒覺得,這個很難呢?多給你爸媽弄回倆錢來,不比什麼強?”包小三問。
“你懂個屁。要光為個錢字活著,那就簡單了。”仇笛斥了句,說著不太提及家事,老爸是護林員,林業局下屬的正式職工,又是退役軍人,絕對是個堅定的共產主義戰士,從來就要求兒子堂堂正正做人,光明磊落辦事,所以仇笛講了,我一直要求進步,上大學削尖腦袋往學生會鑽,有課就寫入黨申請,沒課就找係主任彙報思想,每次回家,主要任務就是帶土特產,最後終於走到大部分人的前麵,入黨了!
“然後涅?”包小三聽得一愣一愣的,好傳奇哈。
“然後就是你見到我那得性了,我這麼根正苗紅的一個共產主義戰士,除了快遞公司收我,沒人要………我告訴你們,還別笑,我爺爺打淮海戰役時候是支前模範,我爸是打越戰退下來英雄,我這麼根正苗紅的,愣是找不上一個像樣的工作,你說該多鬱悶,組織關係現在都扔在學校幾年,沒地方落下。”仇笛道,那表情變化萬千,果真是蛋疼的緊。
“好像挺拽的哈?你爺、你爸比你都拽。”包小三問耿寶磊,沒搞清這故事和現實的關聯。
耿寶磊瞠舌道:“絕對拽,不過現在什麼年代了,你擺活這個有意思麼?無數革命先烈打下的江山,用鮮血換來的這麼貴的地皮,他們估計都會汗顏的,你有什麼鬱悶的?”
包小三一聽樂了,笑得露著兩顆小虎牙,仇笛笑了,他道著:“如果不用顧及家裏人的感受,那完全可以不回來,我問你,要是你爸媽對你有所期待,你會一點都不顧及,置之不理嗎?”
耿寶磊一噎,瞪著眼,被問住了。
“咦?你咋從來沒說過你家呢?你丫不是個私生子吧?”包小三想起這茬來了。
耿寶磊變臉了,惱羞成怒了,跳起來,狠狠踹了包小三一腳,拔腿就跑,包小三被踹出去好遠,揀了根柴火棒追著要打耿寶磊,兩人一前一後跑回仇笛家裏了,接著是雞飛狗吠,管千嬌尖叫著拉架了。
仇笛躺在鬆軟的草坡上,側了側頭,讓自己暖暖地曬在太陽底,沒有理會三人的叫嚷,
像是煩了,像是睡著了,其實他沒說的是,最喜歡的就是享受這種閑庭信步的愜意,自我放逐的隨意,可惜的是,卻不能擁有…………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2:15:01
第二卷 詭諜疑蹤 第03章 夜靜聞兵謠
一輪紅日漸漸地落下了山頭,暮色像渲染的水粉畫,給綿延的大尖山描上了一層青灰色,仇笛奔上了山腰,望著九曲回腸的山路,這是從小就養成的習慣,每每在山裏這個家,每每在黃昏時分,總是在山口這裏等著,等著一個踽踽獨行的身影。
那個越來越佝僂的身影叫:父親。
他回來了,背上扛著一捆柴,所不同的是今天手裏又多提了點什麼東西,走得很慢,仇笛快步奔向他,十幾年的記憶,這幅畫麵是如此地熟悉,相隔的越外,記憶反而越清晰了,那怕他身在千裏之外的都市。
“爸,我來吧。”仇笛接著柴,足了百把十斤開外,他放到了膀上,老爸笑了笑,看著壯碩兒子,眼裏總是那麼得意,仇笛見父親水壺在身上,包鼓鼓囊囊的,隨意問:“那是什麼?”
“小酸棗,過季了,不好摘了……還有黃苔,讓孩子們開開胃口。”老爸笑著道。
“他們啊,中午都啃了幾隻野兔了。”仇笛笑道。
“住幾天啊?都是城市娃,能習慣咱這山裏嗎?”老爸和靄地道。
山裏少見人跡,但凡有生人,都是貴客,仇笛道著:“沒事,新鮮勁還沒過去呢。”
“嗬嗬……新鮮一過,怕是巴不得要走嘍。”老爸道。
仇笛的腳步遲疑了,放慢了,跟著老爸穩健的步子,從不多言的父親,幾乎是在他眼中慢慢地變老,老得不再像小時候,身手那麼矯健;老得也不再像記憶裏,總是風風火火的樣子。老的就像這裏的山,在眼中也許並不留戀,可在心裏,卻總是魂牢夢繞。
“娃啊,你咋拉?”老爸問。
“不咋。”仇笛道,跟上了父親的步子,笑著轉移著話題道著:“爸,我在外麵遇到位軍體拳的高手,我這水平,可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你總想投機取巧,永遠不是正道。”老爸搖搖頭,他的話,居然和祁連寶講得如出一轍。
“那個人身高一米九二,體重二百多斤,比我高半個頭,重幾十斤,他身手就像你說的,捏指見響,出拳帶風。”仇笛道。
“不對吧?碰上這樣的,你能好好站著?”老爸回頭了,懷疑地看著兒子。
“他手下留情了。”仇笛道。
“哦,那就是了,你這三腳貓水平別亂顯擺,碰上行家,敲斷你幾根骨頭都是輕的。”老爸慢悠悠地道,對於此道,有著於其他家長不同的理念,仇笛追了一步道著:“是啊,在絕對的力量、和絕對的優勢麵前,技巧沒有什麼用啊,招式也沒有什麼用啊。”
“差別就在這兒,這不是招式的問題,而是環境的問題。”老爸道,他知道兒子在側耳傾聽,就聽他緩緩道著:“我們當初學,學的就是一招製敵,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環境是在變的、對手是不確定的,可能是弱於你的人,也可能是強於你的人,可能是一個開闊的環境、也可能是一個不利施展的困境……你用死的招式,當然無法應付不斷出現的變數。”
“那怎麼辦?”仇笛好奇了。
“忘掉你學招式……不要過於相信你拳腳的力量,用一切可以用到的方式,比如挑砸絆腿的時候,你可以根據情況順勢肘擊麵部,或者直接弓步劈彈……比如,踹腿鎖喉的時候,你右手如何握有短匕,可能變鎖喉為直劃破對手的頸動脈……再比如,雙方相持的時候,近距離,你的額頭、膝都可以變成最直接的武器,撞對方的鼻梁或者下陰,都可以達到一招製敵的效果。那怕對方比你強。”老爸道。
這聽得仇笛哭笑不得了,他問著:“那不得傷殘啊?”
“所以告訴你別跟人打架啊。打起來可沒有絕對的力量和絕對的優勢,一個諢人持把砍刀,可能讓你受傷;一個普通人持把槍,可能讓你送命……怎麼?你以為練上幾年,就天下無敵了?”老爸笑著,摸了摸兒子頭。
仇笛笑了笑,沒再往下問了,心裏有點愧意,架可沒少打,討的便宜和吃的虧差不多。一直以來他對自己是相當有信心的,直到遇到祁連寶,兩周沒下床教訓,是相當深刻的。
最起碼對付體力明顯高過你的人,赤手空拳是錯誤的。
應該操個家夥來著。他如是想到。
轉過兩個彎,就看到了家裏的炊煙鳧鳧,這時候,老爸總是停下腳步,欣慰地看上一眼,然後吼一聲,家裏的狗兒奔著就朝他來了。
果真如此,一聲喊山,群山回應,眼摸見幾隻黑影吠著就來了,老爸笑吟吟地走著,仇笛有點心事重重地跟著,也許是窺到了兒子心事,老爸邊走邊道著:“看你這次回來也住得不安生,兒大不中用、女大不中留,家裏的事啊,你別操心,我和你媽身體還硬著呢,你能過得順心,就是爸媽最大的希望啊。”
“爸……”仇笛不好意思地喊了聲。
“嗬嗬,別叫這麼親啊,叫得越親,走得越遠……你奶奶說的。”老爸笑著道,吆喝著幾隻狗兒。
仇笛跟著父親,那心事卻是囁喃地說出來了:“爸,這次考試……我心裏沒底啊,要是考上,能上編留在縣城,我也就死心了,嘖,就怕……”
“那是你的事,把你養成人,是爸媽的事,可想活什麼人,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這事,你自己能當家。”老爸背著手,不客氣地把問題留給兒子了。
仇笛愣了片刻,才悻悻然地遲一步回家。有個當過兵的爹其實不是好事,訓練兒子,永遠像訓練新兵蛋子一樣,別指望他攙你一把,他隻會看著你摔打。
回到家剛放下柴火,洗把臉沒擦幹,屋裏嘻笑亂聲又起,仇笛進門一見,心情又被破壞無虞了,包小三和耿寶磊拿著家裏的照片在看,管千嬌捂著嘴偷偷笑,老兩口是樂嗬嗬地,小三問了:仇叔叔,這個穿開襠褲露著******的,就是仇哥。
故意的,仇千軍哈哈大笑,糗得仇笛一臉臊熱,搶過相冊,踹了多事的包小三一腳。
晚飯怕是一天最高興的時光了,一粗碗洗得幹淨、紅得發紫的酸棗,吃得管千嬌連吧唧嘴,山裏的黃苔格外香甜,耿寶磊好奇地問來問去,才很不確定地道著這蘑菇的一種,很像雞樅的味道。問他什麼是雞樅,他也講不清,隻說這是一種美食,售價相當昂貴。
這話讓包小三聽,自然是裝逼加吹牛了,爭爭吵吵,這一頓飯玉米窩頭加小米湯,轉眼就吃了個七七八八,吃相頗是不好的諸人,反倒讓二老格外高興似地,笑得合不攏嘴了。
吃完飯,管千嬌搶著洗碗,搶到手了,卻拉著耿寶磊幹活,她在旁邊指揮,氣得耿寶磊直翻白眼,包小三今天有目標了,直湊到坐在門檻上吸旱煙的仇千軍,遞了根煙,好奇地問著:“叔,您……打過越戰?”
“啊,怎麼了?”仇千軍道,把煙夾到了耳朵根後。
“我一直以為仇笛吹牛呢。”包小三道,來勁了,仇笛他爸,可比仇笛那樣可信多了,他和老仇湊一塊,上上下下打量,仇千軍納悶的功夫,終於聽到包小三好奇加羨慕的問話了:“叔,那你殺過人不?”
仇千軍或許沒想到是這個問題,哈哈一笑,沒有作答。
“怎麼了,叔?”包小三不解了。
“沒怎麼,你看我像殺過人的嗎?”仇千軍看著他,反問道。
這……包小三又一次審視著,一身工作服,漿洗的發白;一雙老膠鞋,磨得幫已經快爛了;滿臉黑得像老樹皮的仇千軍,這樣子整個就是一長年勞作的農民嘛,他狐疑地搖搖頭道著:“不像。”
“你怎麼看出來的?”仇千軍貌似好奇了。
“您…您這麼和氣,肯定不像嘍。”包小三道。
仇千軍又是一陣哈哈大笑,噴雲吐霧地道著:“想聽戰爭故事嗎?我殺過好多人呢。”
“想!”包小三點頭道,這地方連電都沒有,不想聽都沒事可做。他一招手喊著幾人:“過來,過來,聽仇叔講講戰爭故事……仇叔,你們當年幹的越南小鬼子很爽是吧?
“那當然,差點打到河內了。”仇笛提著水壺,給眾人倒著水。
“對了,我看過高山下的花環,很慘烈的,打完山頭削平了幾公尺。”耿寶磊道。
仇千軍拿著煙袋,嚴肅地看看幾位後輩,嘴唇囁喃了幾下,一言未發,無語地笑了。
唯一沒發話的管千嬌,也好奇地坐在眾人身邊,看著這位貌似老農的和靄老人,實在和戰爭聯係不起一起啊。
“仇叔,您怎麼了?”包小三等不及了。
“來,喝水,清清嗓子。聽說越戰女兵很牛逼的,您見過不?”耿寶磊遞著水,好奇地問。
包小三一聽這個搶著道:“我在圖片上見過,一絲不掛扛著火箭炮,比看老美的大片還刺激。”
仇千軍哭笑不得地看看,好半晌才省過來了,呷了口水,看了看兒子,也是一副炯炯有神盯著的樣子,無心一句,把大家的好奇都勾起來了,他似乎不願講往事一般,長歎一口氣道著:“沒有你們想得那麼好,那麼激動……那時候文革剛結束,部隊在文革也受到了衝擊,兵工廠生產質量不行,武器很差,在戰場上就要命了,手榴彈扔過去不爆炸,衝鋒槍開兩下就卡殼,甚至炮彈在炮膛裏就爆炸的事情非常多,我們好多戰友,就死傷在這個上麵。”
啊?幾人鬱悶地聽著,這開場就不爽了。
還有更不爽的,仇千軍一副回憶的眼神,空空地看著天空道著:“要論單兵素質,越南鬼子那時候還真不比我們差,他們用的是繳獲美軍的裝備、還有蘇聯甚至我們支援的軍火,普遍AK衝鋒槍,而我們還用得是56式半自動步槍,上戰場的時候,有的連隊連鋼盔都沒有裝備全……不過,我們那時候那懂得這些,心情都很激奮,開拔到前線前,我們班長老騾子說了,立了功馬上提幹,複員不用回鄉下了,能留城裏,掙工資……嗬嗬,那時候其實我的動機就不純,我就想著,要是當了國家幹部,得多長臉啊……”
包小三嗬嗬笑了,仇千軍愛撫地摸摸孩子的腦袋,笑著道著:“知道不,我們班長那時候還沒你大,才24,他是騾河的,我們都叫他老騾子。”
“哇,俺老鄉?”包小三興奮了。
“對,老鄉……也是個混蛋,他就沒告訴過我們這幫新兵蛋子,打仗還是要死人滴。”仇千軍無語地道,那回憶中,似乎有股子他講不出來的澀澀味道。
眾人等了好久,他才悠悠地道著:
“……挺進九號界碑,我們才發現,戰爭和我們想像的完全不一樣,越軍的三個王牌師還沒和我們交手,地方武裝和民兵處處騷擾,一路上到處都有打死的越南武裝人員的屍體,什麼樣的姿勢都有,公路邊的村莊房屋彈痕累累,甚至有的被夷為平地,牛欄裏的耕牛死得橫七豎八,一路上遍地都是軍用物資。
硝煙、屍體、還有不知道什麼時候打來的冷槍,這就是戰爭給我的第一印象………我們行軍途中,不斷遭到越軍的騷擾,時而向我們車隊扔手榴彈,時而向我們打冷槍,第一個晚上露營,我嚇得根本沒睡著,一天一夜隻啃了半塊壓縮餅幹,去取水的戰友被越軍打死在半路上,半夜雙方交火不斷,幾次都是剛眯著眼就被嚇醒,第二天我們開拔的時候,走了不遠就見路上兩具屍體,被經過的坦克壓成了肉餅,那血腥難聞的惡臭味,我一下把肚子裏能吐的,都嘔出來了……”
這就是戰爭,仇千軍抽了口煙,以一種蒼涼的口氣說出來,讓聞者的心隨之沉了下去。
管千嬌喉部動了動,這夜裏聽著這麼恐怖的故事,她有點不適應了,不但她,幾個人都有點不適應了,似乎仇笛也是第一次聽這個故事,明顯地蹙著眉,不知道父親為什麼要說這些。
“……我很害怕,我想回家,我當時就想著,那怕回家當農民,也比泡在戰場的泥濘裏強,沒準什麼地方一聲冷槍,小命就交待了,越軍炮火那時候很凶狠,我們邊境上,好多地方成片成片地的消失,甚至有點駐紮營地被炮擊後,連屍體都找不全,我幾乎恐懼到了極致,別說拿槍了,說話的時候牙都打戰,班長老騾子看我這樣子,也沒勸我,當著全班的麵,正反抽了我幾個耳光,把我踹到泥地裏罵我說,膽小鬼比越南鬼子還可憐……嗬嗬,其實我知道,都害怕,我們那個班最大的是班長,最小的才19歲,當兵還不到一年……”
仇千軍說著,似乎很挽惜,眾人聽著,似乎很意外,這與想像中英雄或者懦夫的故事都不相符合,純粹一個普通人之於戰爭的故事,也純粹隻能有一種感覺:恐懼!
“是夠恐懼的,真實的戰爭,和銀幕上可不是一種感覺。”管千嬌道。
“對,恐懼,恐懼讓我們忘了饑餓、忘了疲憊、忘了自己,也忘了恐懼……那時候,每天都有後勤和隊伍和大批的軍工,在運著滿車的傷亡戰友回國,甚至他們在踏進國境之前,也可能成為傷亡人員,死亡來臨的時候,它可不管你恐懼不恐懼……那是三月份,我們連接到了靠前出擊消滅越軍炮兵陣地任務,連長把一排二排三排全拉上了,獨獨留了全連當兵不到一年的小鬼,讓班長老騾子帶隊組成自衛組,說是策應,其實是保護,生怕那些剛見死人的嚇破膽……我那時候已經嚇破膽了,老騾子把我留下了,讓我們構築陣地,他雖然混蛋了點,不過心腸不壞。”
仇千軍說著,胸前起伏,包小三覺得高潮來了,他激動地問:“然後呢,端了越南鬼子的炮兵陣地。”
“嗬嗬,沒有,他們行程到離陣地還有十九公裏的地方,剛準備穿插就遭到伏擊,越軍打掉了前後各一輛車,把他們堵在中間,居高臨下,幾乎是屠殺……後續救援部隊趕到時,汽車已經被炸成了燃燒的廢鐵、幾十名戰友都成了殘肢斷臂,幸存的隻有九名重傷員,連長和指導員雙雙陣亡,我們連指導員的腦袋都沒找回來……那真叫粉身碎骨啊,遺體是一塊一塊撿,根本拚不到一起。”
仇千軍說著,表情木然,聲音蒼桑,他說到粉身碎骨時,忍不劇烈地咳嗽,半晌才緩過氣來,像重新經曆一次那硝煙散盡之後的人間慘劇一般,那慘烈的場麵,不管你怎麼形容,都是蒼白而無力的。
仇笛看看同伴,都在麵麵相覷,其實他也像初次認識父親一般,想不通他為什麼要說這些,這似乎不是一個英雄的故事,而像是一個懦夫的懺悔。
“爸,你累了吧……要不,休息吧,明兒還得起早呢。”仇笛弱弱地勸慰著。
“你是嫌你爸說這些丟臉吧?”仇千軍一些窺破了兒子的心思,直接問。
“不是,爸,都這麼多年了,您還想著這些啊。”仇笛道。
“窩囊那麼一回,會恨自己一輩子。其實真的很丟臉,全連就剩下我們二十幾個毫發無傷的,我們站在那些戰友遺體前,已經不會哭了,營長恨得眼睛都紅了,要報複……打紅了眼,國恨和私仇沒有什麼區別了,全營都在集合,準備報複,營長說了,就是用牙啃嘴咬,也特麼要把這個炮兵陣地拿下來,那個守備森嚴的遠程重炮陣地,讓我們後續部隊的傷亡很大,大部分傷亡,都是炮擊造成的……連著幾天,全營都在拚命向那個陣地發起偷襲,而那個陣地,是越軍抗美時候修築的,比我們想像中堅固,周圍輔助於四條溝壕、三公裏的雷區、以及埋伏在路上的十幾個火力點,連續幾天偷襲,我們又賠上了幾十戰友的性命,越軍為了遏製我們行軍,把公路也炸毀了……”
說到此處,仇千軍停了,像鬱悶消失了,兩眼炯炯有神,像進入的臨戰的亢奮狀態。
包小三愕然地問著:“那……你們不會去了吧?”
“猜對了,我們去了。”
仇千軍道,聲音緩和了,那一口濁氣慢慢地呼出來了,他臉上帶著決然道著:“全連打殘了,他們成了英雄,我們在背後成了狗熊,誰也咽不下這口氣,老騾子代表我們,要組尖刀排端掉這個陣地……這個提議被營長罵回來了,他說我們這群廢物,連當炮灰的資格也沒有……那時候我們做了一件很出格的事,老騾子私下鼓動大家,反正都這樣了,大不了和連長、指導員做伴去,他一煽動,我們一個挨一個寫了血書,連夜偷了輛軍車,把連裏能用的裝備都拉上,通訊兵兩個發現我們,被老騾帶人捆起來扔到哨兵卡上,我們咬牙切齒地就那麼走了……”
這是件荒唐的事,荒唐到幾乎沒有可信度,幾人有點不信,仇千軍像在自顧自地道著:
“……那天就像老天成全我們一樣,下著大雨,電閃雷鳴的,我從來沒有見過那麼大的雨,山上不斷滾下石塊,炸響了地雷,連鬼子都不做火力試探了,都窩在貓兒洞裏,那種天氣能見度不到十米,別說穿插,正常行軍都困難……我們趁著大雨,趟過了雷區,三公裏,一個一個上……就那麼踏著過去,走不了幾米就是一聲炸響,死了一個,然後再上一個,再往前推上十幾米,又炸響了,死了的就躺在那兒了,沒死的拖著剩下的半截身子,再往前爬……三公裏,我們死了八個兄弟,都是用這一百來斤趟出來的……”
言者聲嘶,聞者怵然,仇千軍平複了好久才接著道:
“………最近的一個火力點發現了我們,機槍開始封鎖,那時候急紅眼了,稍拖延一點時間,要是讓鬼子組織起攔截,我們這幫炮灰,得全部報銷在這兒……老騾子急了,扛著炸藥包要上去,被班裏小東北給搶了,他說了,你是班長,你要光榮了,我們都得沒命……我們給集中幾顆手榴彈,連著往相反的方向開火,越軍的火力點一被吸引,小東北就趁著大雨,往坡上摸……”
“炸了嗎?”仇笛緊張地問。
“炸了,他爬到比火點高的地方,就那麼跳下去,連自己一塊炸了。”仇千軍道,他說著,好像是哀傷,是一種帶著興慰的緬懷。
管千嬌被吸引住了,一個男人蒼桑的魅力或許正在於此,每一條皺紋都是一個精彩故事的刻度,她往近挪了挪,好奇地問著:“仇叔,那你們……衝過去了嗎?”
“我們這幫新兵蛋子,軍事素質都不行,根本沒有衝過去的機會,是躲過去了。”
仇千軍慢慢地道著:“火力點一炸,越軍意識到是偷襲,不多會巡邏和特工就堵上來了,那時候我們二十四個人,連死帶傷已經過半了,老騾子帶著九個還能跑的,躲進了山坡下的泥水地裏,挖個坑,把自己大半身子都埋進去,人往泥水裏一躺,就那麼偽裝著……剩下的四名輕重傷員佯作穿插,和接應的越軍交上火了……那樣的結果可想而知,他們被越南特工很輕鬆的擊斃了,十幾隻槍口把他們打成一堆肉泥………從雷池到火力點躺下的屍體,成了我們最好的偽裝,我甚至聽到腳步和喊話就在我的身邊,那時候越軍士氣也很高,根本沒把我們過境的部隊放在眼裏,幾次交手我們都吃了虧……他們這一次沒有發現,那些死難的戰友身邊,還躺著一支隊伍,就像奇跡一樣,一個如此拙劣的方式,就那麼瞞過了比猴還精的越南鬼子。”
仇千軍長噓了一聲,喃喃地道著:“老騾這個混蛋,一直就是在拿人命鋪路,我們也有點混,明知道前進一步,都要有人送命,可誰也不吭聲,該上的時候,一咬牙、一橫心,就那麼上去了,連句遺言都沒有……其他班裏的,我都想不起他們叫什麼名字了,有的連話都沒說過,一眨眼人就沒了,都說人情薄如紙,其實人命更薄,不管一場多麼偉大的戰爭,都改變不了士兵命如草芥的事實,都說什麼戰爭中的人性……其實那有什麼人性,死亡會讓人麻木的。”
“後來呢?”耿寶磊崇敬地問,這個故事讓他癡迷了。
“除了蒙著頭往前走,我們沒有路,前麵的路是死難的兄弟給我的墊好的,隻能往前走,越軍以為把這支小股穿插部隊消失了,他們撤走後,我們繼續往前走……有的地方不是走,幾乎是爬,幾人高的山坎子,我們人摞人往上牽繩子,幾十米的坡地,我們就那麼抱著腦袋往下滑……穿插途中,又減員了兩位,是從坡上滑下去送命的,足足走了幾小時,我們終於靠近了可以射擊的位置……那個時間是,淩晨四點,連偵察兵都沒有到達過這麼近的位置。我們也付出慘重的代價,全組二十四名,隻剩下了八個人,幾乎是人人帶傷,除了一人兩枚手榴彈和五六步,唯一的一件重武器是四零火箭筒,炮彈隻剩下兩枚了……”
“呼叫炮兵,幹掉他們啊?”包小三道。
“嗬嗬,那時候通訊可沒有這麼發達,炮兵最低是團一級的才能指揮,而且我們這些半文盲,那搞得懂****的座標,就即便能,無線通訊在那種天氣也用不上,戰場上像我們這樣擅擅自行動,是要被槍斃的,那時候就即便營部發現我們,也會認為我們早喪命在雷區了,因為在此之前,特務營都沒有穿插過雷區。”仇千軍道。
“那怎麼辦?”耿寶磊問。
“還能怎麼辦?”仇千軍的眼中,意外地露出一絲猙獰,一絲興奮地猙獰,他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地道:“血債……隻能……血償!”
………………………………
………………………………
三十年前,雨夜,茂密的叢林淹沒在瓢潑的雨中。
削平山巒的一處平地,依壁而建一個炮兵發射場地,足的數平方公裏大小,陣地向下綿延著一條公路,隱約可辨光源的地方,是駐紮的守軍,整個陣地被三層防禦包圍著,即便是如此的大雨中,也有著刺眼的探照,在掃視著周圍的叢林和灌木。
砰!
驀地,暗夜一聲槍響,探照燈應聲而滅,警報旋即刺耳地拉響,從駐紮的營地瞬間跑出來數位持槍的越軍,向著開槍的方向掃射,槍聲大作,營地、周圍駐紮地、火力點,一時間亂作一團,不斷噴射的火舌,像潛藏在暗夜的怪獸,隨時準備收割生命。
壁後的指揮部裏,一位越軍少校正對著電話,詢問著情況,他在布置著守衛,這個軍事重地,要防偷襲,重點是壁洞裏的彈藥庫,這裏隻要保護好,小股的偷襲部隊,根本不用多慮。
槍聲是從西北角傳來的,很快越軍辨識清楚了來敵,不斷從營地湧出來的守衛部隊向這個方向壓製火力,那是個射擊的最佳角度,正好封住了出入的路口,一輛赴援的軍車被手榴彈擊中爆炸後,越軍也打出怒火來了,依著燃燒的車輛還擊。
疾如爆豆的槍聲中,不斷傳來中槍人的慘叫。
時而轟響的手榴彈炸聲,會映出絢燦的光芒,光芒的四周,點綴著被炸飛的殘肢斷臂。
忙碌的調拔中,機槍、一架架陳列地狙擊的沙袋上,那些護衛的根本不理會門外的戰鬥,敵人的意圖很明顯,要拿下這個陣地,而他們的命令是,死守彈藥庫。
錯亂隻持續了幾分鍾,兩公裏外快速反應的部隊馳援後,架起了一排槍榴彈,隨著發射聲響,一枚枚帶著尾焰的榴彈撲向了偷襲的射擊點……轟轟聲響,火焰照得一片狀如白地,又一排爆炸聲起,點燃了守衛滾下去的油桶,炸聲後,一片火海,在火海中,隻剩下一個打著滾的身影,無數條機槍、衝鋒槍,把子彈像暴雨一聲傾瀉在他身上。
槍聲,停了,停了。
炮兵陣兵,安然無恙。
呼叫裏,在催著查明現場情況。
片刻後,越軍嚐試著去看偷襲炮兵陣地對手,卻驚奇地發現,隻有六具還在燃燒的屍體。
這時候,營地的和守衛都被調到了門口,有人心頭掠過一絲不詳,六個人這麼拚命地想打開陣地的大門,根本不可能……陰謀!?
有人在驚恐地大喊,遠遠地指著。
呼嘯聲起,仰頭間,隻看到一枚飛行的炮彈,帶著絢麗的尾焰,它騰空而起,它呼嘯而來,在守軍驚恐的眼光中,它呼嘯著,毫無阻礙地炸響在壁洞門上,引燃了旁邊的一個彈藥箱,轟聲門倒,直扣在已經環形包圍的沙堡之後。
喊聲未絕,第二枚炮彈騰空而起,毫無阻礙地穿進了那個已經不設防的彈藥庫。
一聲地動山搖的聲響,半座山騰空、傾瀉、再爆炸、再傾瀉,傾瀉的是沙石,埋藏地是仇恨,整個陣地成了一所人間煉獄,來不及逃走被壓在山石下的,逃跑中被彈片擊中的,幾乎是轉眼間,這個沿山而建,固若金湯的炮兵陣地,成了一個冒著濃煙和血火的活葬地,那怕是瓢潑的雨水,也澆不滅滾滾而起的怒焰…………
………………………………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2:15:22
………………………………
“……就這樣,他們六個佯攻大門,我們在眼皮底下炸了彈藥庫,老騾子很聰明,他說了,隻要打起來,守衛最嚴的地方,就是我們的攻擊點,幹得真他媽漂亮,一個重炮陣地被我們炸掉了一半,他們連喘氣的功夫都沒有,第二天大部隊總攻諒山,他們一炮也放不出來了。”仇千裏敘述著這件往事,保持著一個冥想的姿勢,像沉浸在和戰友的浴血中,像沉浸在對戰友的緬懷中。
“哇,仇叔,那您是英雄啊?”包小三景仰地道。
“嗬嗬,英雄?我不是。”仇千軍搖搖頭,自嘲地道著:“攻擊正門那是個送死任務,我是唯一一個沒站出來的,老騾子知道我膽小,就把我留在身邊,他隻留了兩顆子彈,他告訴我,要是炸不響越南鬼子圍上來,我們就開槍殺了對方,他說他也害怕,怕疼,不敢對自己開槍。”
幾位聽眾意外地笑了,那或許是開玩笑的最高境界。管千嬌微笑著,看著這位黑臉膛,皺紋如老樹年齡的老人,又對比著看看仇笛,她似乎悟道了,那血脈中義氣的因子。她好奇地問著:“仇叔,那你們……怎麼回來的?”
“差點就沒回來……四零火箭筒發射時候,需要一個開闊的環境,否則尾焰會燒傷自己,老騾子那個蠢貨急紅眼了,兩炮都是靠著山壁發射的,結果把自己給燒了……我後來就一直背著他,從原路往回走,可根本回不來了,來的時候是兄弟們一路躺屍墊路走的,走的時候隻剩了我們倆,他被尾焰燒了,我被流彈打到肩膀了,我背著他幾乎是爬著走,過了一座山,再沒有力氣了……直到諒山戰役結束,軍工打掃戰場,一路搜索我們那天寫血書的尖刀隊員,才把我們兩人撿回來,老騾半邊臉都燒傷了,傷口感染,人就剩一口氣了……全連一百零八人,連長、指導員、排長、和其他兩位班長,全部陣亡,連我在內的重傷員,隻剩下十一人……我在野戰醫院後來才知道,被越軍伏擊的我們連重傷員,又有五位沒有抗過來,全連在諒山戰後,僅餘六人,番號……撤銷,幾年後才重建。”仇千軍道,他慢慢地磕著煙袋,火星已熄,隻磕出來一團殘渣。
包小三和耿寶磊沉浸在故事的餘味中,仇笛納悶地看著今天談興頗濃的父親,問了句道:“爸,您今天是怎麼了?”
“沒怎麼。是講給你聽的。”仇千軍看著兒子。
“我?”仇笛愣了,一直以為覺得自己活得很挫。
“對,往前數幾十年,你上小學時候,就得步行十幾裏地到鄉裏。再往後上學,早早就住宿了,後來又上大學,不管怎麼看,都不會比現在生活更好……還有什麼不滿意的?窩囊一陣子的事誰也有過,可能是這樣那樣的問題,可要窩囊一輩子,那就是自己的問題了。人活著總得做點有意義的事,這比飯碗和工資更重要,否則你到我這個年齡,回頭看看自己沒有什麼值得回憶、值得驕傲的事,那才叫失敗。”仇千軍和靄地看著兒子,他慢慢地起身,像又經曆了一次戰役一樣,好疲憊地道著:
“睡吧,孩子們,現在的環境多好啊,讓我們這一代說啊,能睜著眼,能喘著氣就是幸福啊,這麼個大活人,還能被個飯碗愁著?”
他笑了笑,拍拍兒子的肩膀,這或許是最好的寬慰了,仇笛把父親送進了堂屋。不一會兒吹燈出來,山裏休息的早,今天已經是破例了。
四個人坐在門前的青石台階上,安安靜靜地坐著,誰也沒有說話,都默默地看著夜空,山裏的夜空是那樣的靜謐,任何微弱的聲響都有可能打擾這份寧靜,在寧靜中,綿延的大尖山以星月當被,像酣睡著了、像在伸展它的支脈,像在靜候黎明的第一縷朝霞。
那應該是新的開始,新的一天…………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2:16:08
第二卷 詭諜疑蹤 第04章 誌大徒遺笑
一連幾天糊裏糊塗就過去了,山裏的新奇對城裏人的吸引是致命的,這裏的一草一木、滿山蟲鳥、遍地藥材,特別是新奇的吃食,讓幾位城裏來的留戀忘返了。
跟仇叔上山打了一天鬆籽,炒出來的鬆籽噴香油潤,連屋裏都是一股子鬆香的味道。之後仇笛又帶著眾人上山采了一天藥材,野桃核、黨參苗、黃芪根,裝了兩婁子,而且居然逮了二十幾隻蠍子,包小三榮幸地被蠍子蜇了一家夥。又過了一天,四人埋伏在河邊,專等清早來喝水的野獸,不過翦羽而歸了,碰上野豬了,那三百多斤重的大家夥,四個人躲在樹後,根本沒敢吭聲。
又是一天睜眼醒來,管千嬌伸著懶腰,迷迷糊糊摸著手機,好在有太陽能充電才支持到今天,一看時間已經是上午十點多了,他驚惶地爬起來,穿上衣服,急急地奔出來,說好了今天要走的,昨天玩得累得,都睡過了。
院子裏,仇笛媽媽正在和著玉米麵,往玉米麵裏揉著空軟的柿子,一問,幾個貨又去打柿子了,聽得管千嬌好不胃疼,玩得上癮了,要不是今天仇笛去城裏看張榜公布的考試結果,怕是那倆都不想走呢。
“閨女……你歇著啊,中午吃完飯,他叔來接你們。”仇笛媽媽道。
“哎,我知道了,謝謝阿姨。”管千嬌甜甜地道。
哎呀,瞧這閨女俊得,仇笛媽媽眯笑著,打量著管千嬌,好幸福的樣子,管千嬌趕緊逃回屋裏,一般老人都這樣,看自己兒女單身就犯愁,看別家兒女,就覺得能進自家門,她喜歡老人的慈詳,可就怕慈詳老人好奇地問來問去,冷不丁來一句:閨女,你許人家了木有!?
鑽進了屋裏,管千嬌把收拾好的行李放過一邊,疊好被子,鋪整褥子,這裏條件在他看來還真不艱苦,向陽的房間,這個季節,太陽能曬滿半個床鋪,仇笛讓出了房間,老人給鋪的都是新被子,那種舊式的向陽花的被單,蓋著都能聞到一股子陽光的味道。
收拾好,掖下床單,不經意翻時,一不小心,床鋪下的一本《大學語文》掉了下來,應該是仇笛上學的教科書,她翻了翻,剛放好,又翻開了,眼前一閃而過好像有一張照片,揀出來的,她像發現了一個秘密似地眼睛亮了。
耶,美女耶!
大學湖畔、白玉砌欄、長發飄飄、白裙佳人,照片在她手裏翻過來,覆過來看,確實是個很美的姑娘,像電影明星,那微笑的樣子,給照片增色不少。
同學?女朋友?
這兩個猜測區別不大,管千嬌嘟嘟嘴,奇也怪哉地覺得自己似乎有點酸酸的味道,她把東西放好,出了門,問著那個摘柿子去處,還好,不遠,拐過山路溝裏就是,她百無聊賴地走在山路上,循著仇笛媽媽指示的方向去了。
對了,一直想找一個獨處的機會,一直覺得自己有很多話要說,可一直沒有找到這個機會,管千嬌總覺得自己像丟了什麼一樣,即便就走,也走得不放心………
…………………………………
…………………………………
嘭唧唧……大大小小、紅紅青青的柿子,像雨點般地往下落,包小三揀得興高采烈,偶而碰上軟的,摔開縫的,他葷素不忌地往嘴裏一塞,卡哧卡哧啃兩口一扔,繼續揀。
呼喇喇……仇笛爬在樹的高處,搖著樹枝,熟透的柿子不斷地往下掉,耿寶磊站在一處高地上看,滿溝裏大大小小十幾顆柿樹,一樹火紅,根本就沒人摘。
“仇笛,這麼好吃的東西,怎麼都沒人摘呢?我們南方這東西一斤賣好幾塊錢呢。”耿寶磊喊著。
“可在這兒,你摘下山賣,幾毛錢,連油錢都不夠,前些年糧食不夠,拿柿子軟棗湊,現在誰還稀罕這個。”仇笛道。
“我發現呀,生活在這地方也不錯,空氣新鮮無汙染、菜糧好吃純天然,哎媽呀,神仙日子啊。”耿寶磊嚷著。
“住半個月沒人和你說話,能憋死你。”包小三罵著,仇笛笑了笑,喊著高處的耿寶磊道著:“下來吧,一起回,差不多了。”
起身要走的耿寶磊不經意看到枝頭掛著幾顆,紅豔豔的頗是誘人,他嚷著那幾顆真好看,仇笛夠不著了,他四下尋著,揀了兩根粗柴棒子,學著仇笛投擲的動作,嗖……來了一下,飄了,過頂了。
嗖……又來一下,低了,掉下麵去了。
緊跟著,下麵“啊”喊了一聲,耿寶磊心虛地地往下看,包小三捂著腦袋罵著:“誰尼馬砸我?寶蛋……又是你狗日的。”
包小三操著棍子,追著就往高地上躥,耿寶磊直說不是故意的,掉頭就跑,一個跑、一個追,上了路麵,管千嬌瞠目看著:“又怎麼了?”
“意外,意外。”耿寶磊停也沒停,加速跑著。
“故意的,故意的……看我不揍你狗的。”包小三追著,追了老遠,終於揪住了,兩人扭打著滾到坡地上。
管千嬌搖了搖頭,這一對快成冤家了,不是找茬鬥嘴,就是找茬動手,她看了看坎下,小心翼翼地下了溝,走到柿樹下,一大捧紅紅豔豔的柿子遞給揀柿的仇笛麵前時,仇笛笑了,撐著袋子,讓她放進來,兩人蹲著,揀著,不一會兒揀了七七八八,管千嬌找著話題道著:“你媽說,中午你叔來接,下午一起走。”
“啊,知道了。”仇笛道。
在家裏,仇笛渾然沒有外麵那幅壞壞的得性,處處表現的像個乖乖仔,而且這些日子總是心事重重的,難得說上幾句話,管千嬌又道著:“就知道了啊?”
“嗯?是啊,知道了。”仇笛愣了下,看著你受了委曲的管千嬌。
管千嬌十分不悅地反問著:“我們這一走,說不定一輩子都見不著麵了,你中文係畢業的高材生,都沒個離別感傷什麼的?”
仇笛一愣,哈哈大笑了,管千嬌也是逗他,也跟著笑了,揀好柿子,紮著袋口,仇笛笑著道著:“你看那倆貨,我能傷感起來嗎?沒事,什麼時候城市生活過煩了,就來這兒鄉下玩幾天。”
“恐怕機會不多啊,一走進城市生活那個忙碌的氛圍,那有時間放鬆。”管千嬌道。
“可不,每次回家,我都覺得全身心放鬆,真舒服,可過不了多久,又憋不住犯賤了,又要出去找工作……哎,沒治,人不會滿足的。”仇笛道,給了管千嬌一個黑黑的笑容。
那笑容是如此地誠懇,管千嬌意外地想起了仇叔那個故事,對於這位英雄的後代,她莫名地有一種說不清的感覺,看著仇笛麻利地紮好口袋,她走近了點,側頭,仰視,看著高高大大的仇笛,像是偷窺,仇笛發現時,驚了下,直摸自己的臉問:“怎麼了?”
“沒怎麼。”管千嬌竊笑了,她端正地姿勢道著:“喂,我們就要走了,心裏可別留芥蒂。”
“芥蒂?什麼意思?”仇笛問。
“就是去屯兵鎮,我騙了你們一次,我覺得你好像對我有成見了。”管千嬌道,仇笛表情收斂時,她稍顯尷尬地道著:“其實我幹這一行就是如此,已經習慣謊言了,都不覺得有什麼錯,就像你父親被班長忽悠著上戰場一樣,誰也不會告訴他真實的情況是個什麼樣子……要是當時告訴你,我就是資深的商業間諜,你們一定不會那麼照顧我了吧?”
管千嬌顯得有點不好意思,說這些話的時候還吐吐舌頭,樣子天生很萌,仇笛目不轉睛地看著,紅衣、牛仔、娃娃頭長了點、臉蛋好像圓了點,好像現在才發現管千嬌很耐看似的,仇笛那麼奇奇怪怪地看了她好久。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管千嬌也緊張地摸自己臉蛋,生怕那麼染黑了。
“沒有,今天才發現你不那麼一幅學生黨打扮,居然很漂亮啊。”仇笛道。
“那當然,如果我再高十公分,絕對能去選美了。”管千嬌一副小得意的樣子,被讚的心花怒放,她指著仇笛道著:“不許對我……有成見哈。”
“成見沒有,但我很生氣。”仇笛道,瞪了管千嬌一眼:“對於欺騙我的人,我必須以牙還牙。”
“那你也太小心眼了吧。”管千嬌道,撒嬌了。
“揀日不如撞日啊,我得把這場子找回來。”仇笛捋著袖子,做勢道,那明明是一副色狼的架勢,怪得管千嬌傻眼了,仇笛張牙舞爪一撲,在距離管千嬌幾公分遠的地方停下了,管千嬌似乎不相信會發生這種事,愣著看他,仇笛警惕地問:“你帶防狼噴劑了沒有?”
“沒有。”管千嬌搖搖頭。
“那就好……手給我,不許亂動啊。”仇笛道著,一把捏住了管千嬌的手,管千嬌驚聲尖叫了,仇笛淫笑著道著:“哈哈……你喊破喉嚨也沒人會來滴,哈哈……小娘子我可抓住你了。”
“呀……你幹什麼?討厭……”管千嬌叫喊了一聲,仇笛的手伸向她的胸前了,她緊張地掙紮了一下,然後仇笛瞬間放開她了,她看仇笛手指上,又愣住了。
沒事,仇笛隻是從他領子上,捉到了一隻花瓢蟲。
“嗬嗬……扯平了,我也騙了你一回,給你玩。”仇笛笑笑,把花瓢蟲放到了管千嬌手裏,管千嬌看看,翻了他一個白眼,仇笛一膀子扛上了柿子,笑道著:“瓢蟲,我們這裏土話叫花娘子。我說它呢啊。”
“討厭。”管千嬌悻悻地道,有點臉紅了。仇笛看她這樣子,好奇地問著:“喂,妹啊,你不會還沒有過情感經曆吧?這麼緊張?”
“私人問題,拒絕回答。”管千嬌道。仇笛一笑置之,沒有再追問,她卻又覺得,自己被忽視了一般,無聊地跟在仇笛背後問著:“我要問你私人問題,你回答麼?”
“那得看情況了。不過男人說話,別太相信啊。”仇笛道。
“我是間諜,有分辨真假的能力……對了,還得說句對不起呢啊,在你的房間,我無意中看到了一張美女照片,不會是……女友吧?”管千嬌好奇地,小心翼翼地問。
仇笛背上的袋子聳了下,腳步稍稍停頓,然後又繼續前行,他道著:“她是我的入黨介紹人,校團委學生會書記,也是本人當年的夢中情人,不瞞你講啊,我追了好多年,她到首都讀研,我都追到首都去了。”
“哇,情種啊,都沒發現。”管千嬌驚愕地喊道,她追問著:“那後來呢?別告訴我一個俗套的結局啊。”
“什麼算俗套的結局?”仇笛問。
“就是,美女蹬了窮小子,最終投入有錢人懷抱。”管千嬌笑著道,這是最可能的結局。
“猜錯了,她眼界很高,父親是大學教授,父親上一代,當過副省級幹部,本身就是含著金勺子出生的。”仇笛道。
“哇,白富美啊?”管千嬌酸酸地讚了句,好奇地挖苦著仇笛道:“那你們的結果,會不會更悲劇?”
“談不上悲劇,在學生時代討論一下文學、理想、未來,倒是很有共同語言,不過一到社會上就不一樣了,她總是顧及著我這個窮小子的顏麵,吃飯也會搶著買單。而我呢,在她麵前總是覺得很沒麵子,我總不能把美人抱回來,天天喂她炸醬麵配鹹菜絲吧?”
仇笛道,聽得管千嬌哈哈大笑,一笑又覺得不對勁,趕緊閉嘴,她一停,仇笛卻笑著道著:“其實生活和政治都是一樣的,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同樣也決定個人的感情基礎,人嘛,總歸是社會性的動物,你不可能脫離群體而活著,所以,拜金主義還真不是個體的錯誤。”
管千嬌卻是意外很好奇這個故事的結局,她追問著:“那你的夢中情人,後來呢?”
“我們倆都是黨員,我光榮地回到了無產階級隊伍中,也就是官方定義的無業遊民。她放棄了自己的信仰,叛變了。投入到了萬惡的資產階級的懷抱。”仇笛道,回頭笑了笑。
“什麼意思?”管千嬌被忽悠暈了。
“笨蛋。”仇笛笑了,解釋著:“出國了唄,嗬嗬。”
管千嬌氣惱地在背後捶了他兩拳,仇笛哈哈笑著上路麵了,一看包小三和耿寶磊兩貨早回去,氣得他罵了句什麼,換了個肩膀,前麵走著,管千嬌也幫不上手,隻是跟著,不過此時心結已解,她驀然發現,是自己小心眼了,能淡看曾經感情,不說對方一句壞話的男人,性格應該是豁達的。
她看到群山時,又一次想起了那個孤獨的身影:仇千軍。兩人扛東西的樣子好像,於是她鬼使神差地說了句:“你的理論有例外……比如,你爸。”
“哦,別拿他作比較,那一代人都生活在意識形態環境裏,滿腦子都是精忠報國。我告訴你啊,我沒出生我爸就生活在這座山上,有好幾次機會下山回城,他都放棄了,機會讓給別的護林員了,這種高風亮節,咱們這一代身上,恐怕不會有了。”仇笛道。
“那也沒什麼不好啊。”管千嬌道。
“你沒有評價權力,除非你在這座山上能守三十年。”仇笛道。
管千嬌被噎了下,想想也是,她自認恐怕達不到這種境界,她追了兩步,好奇地問著:“那你爸是越戰英雄啊,又是傷殘退伍軍人,民政上一點照顧都沒有?”
“有!每年慰問有一袋麵,後來加了一袋大米,領導嫌我家太遠,就讓鄉裏通知去縣裏領,等通知到了,特麼年也過完了。”仇笛道,聽得管千嬌訝然失笑,還有更扯談的,仇笛補充了:“後來縣民政局一捋慰問名單,說我爸是林業局正式職工,有工資,不符合幫扶條件,連慰問品也給沒了。”
管千嬌聽得哭笑不得了,半晌才瞠然道著:“這樣也行啊?太過份了吧?”
“還有比這更過分的,我爸說了,有手有腳的,不能向組織伸手,有吃有喝的,不能向國家喊窮,每年隻要捐款項目,我爸絕對第一個去報到,比局長捐得都多,大家都說了,老仇的腦袋在戰場給打殘了,不會存款,就會捐款。”仇笛道,管千嬌情不自禁地笑了。
她笑著,卻又有一股子崇敬的感覺,那一代人,總有值得後輩尊敬的地方,她笑著道著:“其實你嘴上這樣說,心裏也是挺以你爸自豪的對不對?”
“那當然了,全靠我爸的精神財富支撐著,否則你以為我這麼挫,活到現在容易啊。”仇笛哈哈大笑道。
管千嬌也笑了,她知道,這是一種來自於父輩豁達和堅韌的性格,也是他為什麼在屯兵鎮不言放棄的答案所在。
最後的一頓午餐相當豐盛,燉兔子、柿餅饃、土豆餅,再加上一盤用淡鹽水泡了一夜的蠍子,油一炸,全成了嫩黃色,包小三幾人唆著管千嬌吃一隻,沒想到香脆可口,出乎意料,管千嬌大呼小叫地,和幾人搶著吃。
老兩口笑吟吟地看著,等飯完車來,幾個爬上車,仇千裏一手攬著兒子,一手提著行李,又像每次送子遠行一樣,殷殷切切地送出了幾裏地。
於是坐在車鬥裏的四位,再一次定格了這樣一副景像,山梁上,那白發的親娘,那佝僂的老爸,揮著手,依依不舍,越走越遠,在視線中,秋後絢爛的陽光,仿佛給他們身上鋪上了一圈光輝,即便是路轉回頭,即便是群山相隔,那景像依舊無法消散。
不在眼中,卻在心中。
………………………………
………………………………
去的時候比來的時候簡單,三輪車接下山,仇笛在鄉裏已經嫁人的姐姐租了輛麵包車,直送到二級路上,乘上過路的市際班車,兩個小時就到了襄山縣城。
顧不上旅途勞頓,四個人大包小包背著,直奔縣城一中公示榜處,一下車哎呀嚇了一跳,私家車排了兩公裏長,黑壓壓的人頭堆滿了路麵,那麵發榜的牆有幾十米長,公開招聘教師,和不少單位招聘公務員排在一起。
到地方了,仇笛卻躊躕了,包小三拉著他道:“快去看看。”
“我緊張。”仇笛道,難道見到他猶豫成這樣。
耿寶磊和管千嬌呲笑他了,包小三笑得大門牙都快掉了,指著他道著:“這有什麼緊張的?瞧你這得性。”
“已經連續五次落榜了,我都有恐懼症了。”仇笛難堪地道。
也好,看行李吧,剩下的擠進去看,數著榜單找仇笛的名字,剛擠進來,人群嘩然一聲,包小三一掂看看,哎喲,暈倒兩個,耿寶磊一問左近的人這是咋拉,有人回答了:沒事,幾年都考不上的人多了,一發榜就有昏過去的。
“喲,這說明仇笛的心理素質相當不錯,最起碼沒昏過。”耿寶磊道。
“你就不會說句好話啊。”管千嬌擰了他一把,他一疼,作勢揉著道:“這就是好話,我問你,你難道不期待他落榜。”
“對,落榜了,正好跟咱們走。”包小三笑著道。
管千嬌不說話了,其實她何嚐不是這種期待,可她在想,相比再給一次打擊,她倒期待仇笛榜上有名。
擠進去了,數過了十張榜,又暈倒了一位女生,被家人攙走了。在某個榜單上,包小三最先找到了,他喊著擠著的兩人道著:“這兒,這兒……高中語文教師……哇塞,仇笛排名在前麵啊,讓我一直在後麵找。”
“你以為他是你啊。”耿寶磊擠上來一瞧,瞠然道:“第三名?”
“太牛逼了,一百多人,考前三。”包小三景仰地道,看看九十四點三的高分,好驚訝了。
更驚訝地來了,耿寶磊眼神發滯地道:“可隻招兩名……你沒看第一、第二顏色不一樣,那是錄取的,後麵的,都是落榜的,笨蛋。”
“啊?”包小三定睛一看,然後突然間明白了,哈哈哈仰天大笑。
耿寶磊和管千嬌一人拉一隻胳膊,一個擰、一個掐,別讓包小三失態,耿寶磊說了,人家多傷心著呢,你樂成這樣?有點同情心好不好?管千嬌也教育了,他萬一惱羞成怒,小心揍你啊。
連唬帶嚇,好容易把包小三興奮過頭的姿態壓下去了,三個人擠出了觀榜的人群,回頭站到了仇笛的麵前,仇笛正看著行李,蹲著,兩隻胳膊架在膝上,無聊地吐著泡泡,他抬頭看三人,管千嬌和耿寶磊是一副複雜的眼神,帶著同情的目光,而包小三嚴肅了幾秒,一下子笑得臉上五官往一塊聚了。
“看來,是你們期待的結果啊。”
仇笛準確地推斷出了這個沒有意外的結果,愁眉間,是那麼的失落。
那天觀榜的,後來都看到這樣一個奇景,有位黑黑的、標挺的小夥子、直直佇立在榜單前,一站就是兩個小時沒有動,他的旁邊,一直有一位男子在唾沫飛濺地勸著:
“……哎,你說話呀,你別這樣……考的已經很不錯了,第三名啊,擱過去這叫啥來著,寶蛋?對,探花,比采花的還牛逼……”
“你別這樣啊,我們覺得你很牛逼的,真的……瞧你這個子,普京都沒你高;瞧你這膚色,奧巴馬都沒你這麼黑;當老師有啥好的?人蒼井空都叫蒼老師呢,你這最差也得當個老板………”
觀者齊齊捧腹,而被勸著卻沒有笑,在別人同情甚至的憐憫的眼光中,他似乎明白了那個戰爭故事裏的主角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態,恐懼的不是戰爭的陰影,而是被帶著嗤笑的同情和憐憫淹沒…………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2:16:47
第二卷 詭諜疑蹤 第05章 因利君行早
首都,飛往蕭山的0575次航班緩緩合上艙門,起飛間隙,機艙播放著安全須知,甬道裏,三位空姐隨著播報做著逃生的姿勢,習以為常的乘客各忙其事。
機艙中段,仇笛拎著管千嬌的行李隨手一放,合上了行李蓋,本來想坐一起的,可不料包小三搶著窗口的位置坐了,仇笛又心不在焉的坐下了,讓心裏打著小九九的管千嬌有點小鬱悶地坐到相鄰的座位上。
前腳回京,後腳出行,幾個人還沒有從山裏興奮中回味過來,又一次踏上旅途了。這一次可沒有上次興奮,唯一和上次相同的是,任務還是個謎,唐瑛已經先行一步,在蕭山等著他們了,說是有一項評估項目,讓幾人攜同商議。
係安全帶、關手機、平板,這些常識問題,耿寶磊一直提醒包小三,包小三顯得心神不寧,耿寶磊好奇了,這神經大條的貨,什麼時候長出心肝肺來了,他坐在中間問著:“三兒,咋啦?馬上又要有單掙錢生意,你怎麼一點也不興奮?”
“誰說我不興奮了?”包小三反問道。
“你這樣子不是興奮啊,像是害怕?”耿寶磊道,看看包小三瞪著大眼,有點驚恐的樣子。
“我還就是有點害怕……我特麼隻打過飛機,沒坐過飛機啊。”包小三誠懇地道。
仇笛噗聲噴笑了,耿寶磊咬著嘴唇,氣著了,噎了半晌才道著:“和打飛機差不多……嗖,刺激一下,然後就沒感覺了。”
“真的?”包小三不相信地問。
“你怕個什麼呀,滿艙旅客,就你最不值錢,看在別人的份上,也不能出事故啊,你說是不?”仇笛安慰道。
喲,還就這種安慰有效果,包小三一想,一拍胸脯,強自鎮定了,他看看耿寶磊一副沒事人的樣子,又看看仇笛很坦然的樣子,悻悻然地道著:“裝什麼逼呀,裝得好像你們天天坐飛機似的。”
“我五歲就坐過,還是國際航班。”耿寶磊不屑道。
仇笛耳朵豎了豎,稍顯訝異,包小三一聽卻是呲著小虎牙斥著:“哇,坐那麼久都沒趕上回空難?你也太背了。”
得嘞,驢嘴不對馬屁股,難以交流,耿寶磊氣得和仇笛換了座位,坐到中間的仇笛可沒有交流困難,他見包小三著實有點緊張,打著趣問著:“三兒,你不是說有錢回家娶個媳婦日不?理想實現沒有?不會和我考教師一樣黃了吧?”
“沒趕上回去,不過我把事給辦嘍,我勾搭了一少婦。”包小三興奮了。
“吹吧,我就見某些人打過飛機。”耿寶磊回敬了。
包小三絲毫不著惱,得意了,仇笛愕然看看,幾人在京城換了租的房子,去襄山縣之前呆了好些天呢,說不準還真發生過點小黃故事,特別像包小三這號精力過盛的,他好奇地問:“幹什麼的?漂亮麼?”
“我老鄉。五棵鬆那片出早點賣油條的。”包小三幸福道,敢情勾搭了個油條娘,耿寶磊笑得頭一下子碰前座上了,前座一回頭,他趕緊道歉,仇笛憋著笑,豔羨地看著包小三,小聲問:“上了?”
“上了。”包小三道。
“真上了?”仇笛問。
“真上了,一晚上,上了六回,離一夜七次郎就差一回了。”包小三道。
“這個……這個……絕對是吹了啊。你就打飛機不至於六回吧?”耿寶磊插進來了。
“真的,你特麼怎麼不信呢?我老去她那兒買油條豆漿豆腐腦,沒幾天就認識了,一說是老鄉那就更近了,有天我幫她收了收攤,發現她是一個人,多饑渴啊……我就那個……”包小三咬著嘴皮子,兩眼****地道著。
“你那個了,我相信……你那個了六回,絕對不可信。”耿寶磊道。
“你忘了,咱們在屯兵帶的淫羊藿?那玩意真厲害,我少喝了點,然後就興奮了一晚上……哎喲那娘們浪得,叫床叫得都快哭了……本來我準備睡一晚上給她幾百塊錢,反正現在哥不差錢……可你猜後來怎麼著?她不但不要錢,還倒管了我兩頓飯……”包小三興奮兩眼放光,生怕他們不信地似地強調著:“就去仇笛家前一天,這我能騙你?沒看把我累得,在路上一直睡覺。”
仇笛和耿寶磊麵麵相覷,敢情這個坑貨的的確確是把事辦嘍,而且還賺了兩頓飯。
“厲害,這樣也行?”耿寶磊該著驚訝加羨慕了。
“來,三兒,這個故事肯定精彩絕倫,給寶蛋掃掃盲,神態、姿勢、聲音,務必詳細,你瞅寶蛋這樣,還純情著呢,是吧。”仇笛教唆著,包小三興奮地兩眼放光,鑽在座位靠背後,給兩人描述不堪入耳的故事了,等一會兒講完了,飛機已經上天了,他僅僅感覺到了點微微的不適,爾後瞠然地看著麵紅耳赤的耿寶磊、一臉壞笑的仇笛,他有點生氣地道著:“你倆成心是不是?光顧著講,把坐飛機爽那一下都給誤了,還沒感覺呢就上天了……”
“不不,我們有感覺,你講的,比坐飛機、打飛機都爽,嗬嗬。”仇笛笑了。
“聽的,比幹的還流氓,沒法說你們倆。”耿寶磊平定著心情,側過臉了。
三人竊竊私語的,讓管千嬌看得眼熱了,航班中途她和耿寶磊換座位,耿寶磊巴不得清靜呢,直接換之。坐到了仇笛身側,包小三初次坐飛機的興奮勁還沒下去,直請教著仇笛飛機掉下去是個什麼光景,仇笛說了,就和打飛機一樣,精盡人亡唄,還能有什麼結果?
這話恰被管千嬌聽到了,她瞪著仇笛,又看看包小三,包小三趕緊解釋著:“別看我,我不理他,他非跟我講黃段子。”
“不是吧?你還有這心情?”管千嬌看看正襟危坐的仇笛。
“瞎高興唄,總不能一直自己個鬱悶啊。”仇笛笑了笑。
“哦……那我就放心了。”管千嬌道,這話聽得包小三開始鬱悶了,他牢騷了,直斥管千嬌偏心,對他缺乏客氣以及溫柔,管千嬌笑眯眯地回道:“那現在我溫柔地告訴你,扭頭,看飛機下的棉花堆吧……我和仇笛商量點事,別偷聽啊,偷聽小心扣補助。”
威脅了包小三一句,管千嬌把一摞厚厚的資料遞給仇笛了,包小三一看,卻是留京時間裏看過的,沒甚新意,就是些間諜的案例,仇笛卻是頭回接觸,看得很仔細,一個大文件夾子,一半是見諸媒體的報道,一半是行內的故事,僅僅是故事和故事顯示的結果,可能誰也無從知道,故事的主人公是誰。
在某一頁上他停住了,瀏覽過後,沉思片刻,管千嬌看到了,那一頁的內容是京城首例偷拍引發的刑事案件,過程不繁複,偷拍的被發現了,遭到了毆打,然後被打死了,她湊近了點問著:“什麼感覺?”
“你指什麼?”仇笛反問。
“我指,這活不是那麼容易的,風險很大。”管千嬌道。
“想吃羊肉就別嫌膻,打死活該。”仇笛道。
這個評價,可讓管千嬌無法準確揣摩到仇笛的心態了,她目不轉睛地看著,仇笛也在翻閱著,首例以侵犯個人信息量刑的案件,首例電信泄密獲刑的案件,都與京城的所謂的私家偵探、商務調查公司相關聯,這些人,都是行走在雷區中的人,言行稍有不當,就有觸雷的危險。
良久,他合上了本子,若有所思。
“這一行正麵的東西,可能沒人知道,但負麵的東西,就沒人不知道了。”管千嬌道。
“不對吧,這行還有正麵的東西?”仇笛問。
“當然有了,比如某一單生意,賺了多少;比如某個調查員,身家到了多少……不算正麵的嗎?”管千嬌問。
“哦,應該算,但你掙不了多少,大頭都在公司,底層沒有渠道,也沒有可信度,離不開公司這個平台的介紹;平台也離不開下麵人的小動作,歸根結底,風險我們擔著,利潤公司拿著。”仇笛笑道。
“差不多吧,但你不可否認,個人拿到的,比打工要多很多倍……而且,這些積累,有一天你自己也能組建一個自己的平台。”管千嬌接過了仇笛遞過來的資料,笑著道。
“沒想那麼多,先幹著吧,總比漂著強。”仇笛道,說到此處,卻是濃濃的落寂之意。
落榜的陰霾看來並未散去,好半晌管千嬌都不知道該勸慰一句什麼,或許,不用勸慰,她意外想起了仇千軍講那個故事的眼神,同樣出現在他兒子身上,很無奈,卻很決然,因為除了往前路,再無路可走。
飛行的時間並不久,包小三剛被落地的顛簸嚇了一跳,已經到站了,他悻悻然道著,不過如此嘛,嚇得老子都沒睡一覺。
這個夯貨除了關鍵的時候不掉鏈子,其他時間鏈子就一直是掉的,剛下飛機就嚷著熱,進了候機廳,當眾脫了外套不說,還換了褲子,這麼堂而皇之,倒把看到他的人,看得臉紅了。
候機廳門口,唐瑛已經等在那兒了,笑吟吟地在人群裏和諸位招手,出了門,早有租好的商務車,帶著一幹人直駛酒店,不得不承認,這位唐主管還是頗有魅力的,淺色的OL裝、絲襪高跟的,再配上蜷曲的披肩長發和親切的笑容,絕對是一副能勾人欲望的禍水形象。
車上包小三幾次要和仇笛說悄悄話,被仇笛瞪一眼嚇回去了,不用說,肯定發情了。
下車唐瑛和管千嬌相攜前行,終於把憋的著包小三解放,耿寶磊知道他要胡說,警告他道著:“職場有個要點,不要說給你發薪水人的壞話。”
於是又把包小三憋住了,仇笛笑著道:“三兒,別憋著……咱們每人用一個詞形容,讚美一下如何?我先來要不?美女。”
包小三眼珠一轉悠,眉飛色舞地道:“硬了。”
仇笛小聲又道:“熟女。”
“中出。”包小三對道。
“野外盜撮。”仇笛道。
包小三急中生智對道:“完全淩辱。”
聽得耿寶磊哭笑不得,加快步子,要脫離這倆貨的下流對話了,包小三喊著他道:“別跑啊,笨死你啊,你對一個‘極限****’不就行了。”
“哈哈……別跟他說,這個上麵,他是文盲。”仇笛哈哈笑著,攬著包小三,他太喜歡這夯貨的無憂無慮了。
…………………………………
…………………………………
“大家辛苦了,事情比較急,需要和你們一起討論一下,先看這堆資料。”
眾人進屋,裏外間的商務包間,一個小小的會議桌,又一單任務排上日程了,三人看著電腦屏幕上放著一個工業園區,看著手裏的介紹材料,唐瑛開門見山,直入主題了,她有點興奮地看了仇笛一眼,期待很濃,仇笛笑了笑,未作回答。
“瞳明光學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是這次的委托方。”
“下屬兩個眼鏡製造廠、一個精密模具廠、一個光學研發中心。”
“委托是這樣的,瞳明科技在同行中以設計和眼鏡精密模具著稱,但近兩三年來,他們的產品屢屢被仿製,最近的一次,新產品上市不到一周,仿製品就出來了,他們一直懷疑公司的內部有商業間諜,這次委托我們哈曼公司,挖出內部這個商業間諜。”
“大家商議一下可不可行,如果可行,委托合同需要注意的事項,我可以告訴大家這次的標的金額,對方開價一百萬,當然,是能抓到間諜的前提下。”
“對了……這份委托說起來和你們也有關,瞳明公司的董事長肖雲清,和華鑫的老總孫昌淦是朋友,是孫總介紹的這單生意。”
“……我現在能拿到的就是地址和公司簡介,大致情況就是這樣。”
邊看,唐瑛邊簡略地介紹了一下,話意剛落,包小三開口問著:“一百萬,分我們多少?”
“這個你可以問千嬌,正常是三七開,公司也有風險,要負擔你們的前期費用。”唐瑛道。
“哇,分我們七十萬?”包小三興奮了。
“想死你啊,倒過來就對了。”耿寶磊翻了他一眼。
包小三看唐瑛笑吟吟地,卻是不好意思還價了,個人之於公司,肯定是公司說了算,委托方是不會和私人達成這種交易的。耿寶磊翻看著簡介道著:“唐主管,僅僅是懷疑,未必就真有啊,萬一沒有呢?現在產品的同質化很嚴重啊。”
“好,一語中的。”唐瑛一指耿寶磊,欣賞地道:“僅僅樣式相仿可能還引不起瞳明的重視,關鍵是作工,他們主要產品是光學鏡片和眼鏡框架設計,每個產品都有獨立的模具,每一種框架,都有不同的作工,模具很容易相似,但產品的質量,比如鏡片屈伸光準確度、框架的韌性、彎曲度,就不容易仿製了,而他們發現的產品,幾乎能達到同等質量。”
管千嬌接上了:“那說明,技術資料可能外泄?”
“對,關鍵可能在研發團隊裏。”唐瑛道。
“這個不容易找啊,對於那些技術人員,泄密可能僅僅就是幾行數字,一張紙或者一個短信的問題。或者,產品沒上市,樣品就流出去了。”耿寶磊馬上窺到難度所在了。
“正因為難,所以這份合同才值一百萬。瞳明正在研發一種納米技術的眼鏡框架,據我所知,有不少同行在覬覦他們的新產品配方啊。”唐瑛道。
“對方開出的條件呢?”管千嬌很專業地問,這種事,屬於盲人摸瞎馬,在未確定之前,他估計瞳明也是懷疑。
“訂金五萬,時間一個月,不能接觸公司的核心部門,不過,可以對員工的背景進行調查。”唐瑛道。
管千嬌一撇嘴,搖頭道:“這就難了。”
“所以,才把你們幾位精英召開。”唐瑛玩笑似地道。此時她看向了仇笛,仇笛在蹙著眉看著委托合同,對於這位,唐瑛的感覺就比較複雜了,那樣子,仿佛是入行數年的老手一樣,輕易不願意開口。
好半晌,這個討論可行與否無法達成定論時,唐瑛邀著仇笛道著:“說說嘛,仇笛,你是什麼看法?”
“你應該把話說完啊,別像上次,讓我們糊裏糊塗走多少彎路。”仇笛道。
“你怎麼知道我沒把話說完?”唐瑛好奇地問。
“那是因為,你所說的難度還不至於這麼個大桃子留給我們。”仇笛道。
“什麼意思?”包小三沒明白。
“傻X,就是說太難了,沒人接才能輪到我們。”耿寶磊明白了,他道著,有點不悅地看著唐瑛,包小三懵然看看眾人,奇也怪哉地道著:“不算難吧,咱們在屯兵抓了好幾個呢。”
“去去,你閉嘴。”管千嬌開口了,兩地根本沒有可比性,那是個三不管的蠻荒地帶,而這裏,是遍地監控和門禁的現代化企業。
“很好,能看到這一點讓我很佩服。”唐瑛絲毫不以為忤地道,她像尷尬一般,把玩著手指,看著仇笛道:“沒錯,難度很大,同行裏先後有四方、東方亨特、任安三家商務調查公司在這裏試過水,結果嘛,一無所獲,那點訂金還不夠調查的經費開支,瞳明的董事長肖先生專程到過京城,和謝總談過,這些情況他已經講明了。”
“公司是什麼態度?”管千嬌問。
“謝總的意思是,由你們定,如果決定接,就全力以赴,方案你們說了算;如果決定不接,他再委婉地回絕對方,生意不成仁義在嘛,這種事,還真不是那麼容易辦的,特別是在這公司幾千多名員工裏找到泄密者。”唐瑛道,像刺激一般,黑白分明地眸子,盯著仇笛。
“接。辦不成超過預算經費,我們自己承擔,不過如果辦成,五五分成。”仇笛扔了委托道。
包小三撫掌大樂,直豎大拇指。耿寶磊笑著看了眼,未做表示,管千嬌笑了,這個難題,又要扔回公司了。本來以為會很為難的,可仇笛答應的這麼輕鬆,反倒把唐瑛震驚到了,她張口結舌看著仇笛,仇笛笑問道:“既然是精英,就應該有精英的價格,反正這是死馬當活馬醫,萬一醫活呢?”
“你……”唐瑛來回側頭看看仇笛,小心翼翼地問:“能告訴我,你這麼大自信的來源嗎?”
對呀,剛接觸可還不到幾分鍾,唐瑛已經在這裏一周了,還是無法下手,她掩飾不住地好奇,又一次審視著仇笛。
“對於能否完成委托我可不自信,我的自信是,這個分成條件,不管是你,還是謝總,都會答應的,對嗎?”仇笛反問道。
又把唐瑛問住了,說白了,這次也確實是個駁不開麵子的權宜之計,找那些深藏不露的商業間諜,可比當商業間諜難多了,她默默地看著仇笛,仇笛笑著又道著:“還有一種解釋是,因為你顯得很不自信,所以我就越自信。”
幾個看著唐瑛被噎得尷尬的表情,吃吃地笑了,她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仇笛是對討價還價有自信,而不是對完成委托有自信,她有點忿意地結束了商討,不過在請示謝紀鋒之後,確實印證了仇笛的自信。
謝紀鋒從不拖帶水,還是慣用的兩個字:成交!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2:17:36
第二卷 詭諜疑蹤 第06章 商賈聚如潮
距離蕭山百餘公裏,一路高速暢通無阻,改革開放三十年,已經把這裏變成了城接城、鎮連鎮的格局,處處高樓廣廈林立,海陸空交通四通八達,幾乎已經分不清城鄉的區別,在此行的終點站江州市臨海鎮,一個鎮的建製,倒不比內地一座二三線城市差,全鎮台資、外資企業超過五十家,產值過億的企業超過三十家,是長三角百億明星鄉鎮。
身處其間,可能更能領略到那些數字帶給你的震憾力,滿街大街隨處可見百萬豪車,偶而路過幾家高牆圍欄的廠房,中英繁體甚至其他語種的標識均有,很多世界知名的品牌在此都變成了中國製造。這裏的出口貿易已經做到了五大洲,可能某個不起眼的廠房,產品在歐美市場都會有一席之地。一路所見最能反映這裏繁榮的恐怕就數那些林立的樓廈了,十幾層、幾十層的、玻璃牆的、歌特式的、樣式不一而足,讓觀者恍覺不是到了鄉下,而是到了一座後現代的工業之城。
管千嬌再一次整整自己穿不太習慣的職業裝,深色的,她看看自己的胸前,免不了有點妒嫉唐瑛,為了不讓別人誤以為她還是個學生。妹,不但換裝,而且刻意地打扮了一番,可不管怎麼打扮,先天的條件所限,和唐瑛相比怎麼也像個醜小鴨。
唐瑛挪挪地位置,和出租司機指示著方向,從臨海鎮往西六公裏,工業園區,一片廠房間,樓層最高的那個就是了,隔幾公裏就能看到巨幅標識:瞳明科技。
“是排場啊。”管千嬌讚了個。
“一個民營企業,產值八個億,在這裏都不算龍頭。我聽說啊,前幾年最出名的一家是家小作坊,生產香味蠟燭出口歐美,一年創彙比一個電子廠還高。”唐瑛笑道,在這裏,財富的神話太多了。
那健談的司機插話了,別看這兒鄉下,可沒鄉下人,都是國外人,為啥呢,一多半移民啦;別看這兒富裕,那該窮的比原來更窮,原來好歹有地有口糧,現在地都沒了,你不打工不接受剝削,生活都成問題。
說話鄉音很重,兩人勉強聽懂了一半,到了廠門口下車,卻是掩飾不住地有點小興奮,唐瑛整整自己的衣領,保持著一股子商務範兒的莊重,看看管千嬌,管千嬌道著:“我是跟班,今天你說了算。”
“就簽個協議而已,沒有必要這麼嚴肅。對了,我問你,你覺得仇笛有譜沒?”唐瑛問。
“你覺得呢?”管千嬌笑著反問。
“我覺得沒有。”唐瑛直言道。
“同意你的觀點。”管千嬌附合道,笑著回道:“看來他猜得沒錯,你還是想死馬當活馬醫啊。”
這把唐瑛噎住了,本來心裏就沒譜,硬著頭皮簽約,現在看來,或者自己、或許謝總,都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了,她思忖著了片刻,搖搖頭,無語,商務調查生意就是這樣,有譜的時候還真不多。
前行著,管千嬌提著公文包後麵跟著,進了門,門衛通知了一聲,兩人等待的功夫,管千嬌掃了一眼,這座辦公大樓周圍不少於二十個攝像頭,基本沒有死角,值守的門衛四人,看得比一所機關還嚴。
等待功夫不長,從樓裏出來一位女人,二十年許,匆匆趕來邀著,路上已經介紹了,老董事長肖雲清長居國外,現在掌門人是他的女兒肖淩雁,很低調,在媒體上都找不到有關她的信息。
辦公樓十八層,助理帶著兩人進了總裁辦的時候,桌後那位女人眼睛明顯愣了下,似乎沒有想到從京城來簽約的,是兩位女人。
唐瑛和管千嬌同樣愣了下,這位億萬富姐可是突破她們的認知了,普普通通的體閑裝,連一件惹眼的手飾也沒有佩載,膚色偏黑,紮著一條好看的辮子,如果不是坐在總裁辦的桌後,恐怕得被當成鄰家姑娘了。
“很意外啊,唐主管,人比照片漂亮多了……請坐。”肖淩雁笑著邀道,土生土長的女土豪,說話還帶著鄉音。助理給二人端著茶水,唐瑛笑著道:“肖總更讓我意外,這麼年輕。”
“在我們這一行,年輕意味著資曆不足,曆練不夠,可不算什麼好事……謝謝。”肖淩雁接著管千嬌遞著協議文本道著,隨意掃了眼,唐瑛解釋著這是雙方約定好的,肖淩雁點點頭,那股氣與生俱來的貴氣,讓兩人微微有點佩服,掃過幾眼,她放下了,似乎有點不太相信地道著:“你們確定要接這個單子?”
“如果貴方沒有問題,就接了。”唐瑛道。
“我們肯定沒什麼問題,是孫叔叔介紹的你們,聽說你們給華鑫幹得相當不錯……但我們這裏的情況不太一樣,這麼說吧,公司已經是一個比較完備的運作模式,不僅僅是技術資料、信息、包括人員、包括經銷商名單以及產品銷量、產量,都屬於本行的商業秘密。”肖淩雁道,眉宇間,閃過一絲懷疑,當商人,誰也知道商務調查公司來人是些什麼貨色。
“這個我們懂,不會觸及的。”唐瑛道,兩人微微不悅了,這是想讓你查泄密,又怕你們本身就是間諜,防備心很強。
“哦,那就好……我安排祝總帶你們熟悉一下環境,如果有生活方麵有什麼需要,可以直接找他,既然是合作,又是孫叔叔介紹來的,有什麼不便之處,你們盡可以講……小郭,你到財務上蓋一下章,然後把兩位帶到祝經理那兒……兩位,拜托了。”
肖淩雁瀟灑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遞給了助理,兩人起身告辭,肖總嘛,隻是隔著桌子和兩人象征性的握握手。那笑容很親切,不過……肯定是職業性的。
兩人在會客間等著助理拿回合同,管千嬌小聲道了:“唐姐,這裏好像不太歡迎我們?”
“何以見得?”唐瑛問。
“她兩次提到孫叔叔,恐怕是看在孫昌淦的麵子上,而且她那笑容裏,我覺得有輕蔑的意思。”管千嬌道。
唐瑛愣了,想了想,強調道:“如果你不到三十歲也掌握著億萬財富,不管你用什麼眼光看人,別人都會覺得是輕蔑。”
“那是你有一種自卑心態。”管千嬌道,這種心態會妨礙一個人的判斷。
“看你說的,難道你和人家站一塊,有驕傲的機會?”唐瑛很謙恭道。
管千嬌一噎,不理她了,側頭又覺得不忿,扭過來繼續和她辨著道:“你理解錯我的意思了,我是說,她是勉為其難跟我的簽約,可能根本不認可這件事。”
“有嗎,何以見得?”唐瑛不信了。
“我問你,如果掌門人是你,如果你的企業裏有人泄密,你會是一種心態?”管千嬌問。
“很生氣啊。”唐瑛脫口而出。
“對呀,生氣,著急,焦慮,都對,可你看她有嗎?根本不當回事嘛。”管千嬌道。
好像是,唐瑛想了想確實如此,不過她可不憚以最壞的惡意猜度,直道著:“人家是大人物,大人物絕對不會喜怒形色的,就生氣也不能讓你看出來啊……就像咱們,心裏再不痛快,見了謝總,見了公司同事,不還得笑臉相迎麼?”
“算了,不跟你說了,我怎麼就找不到一個和我有共同語言的。”管千嬌生氣了。
“我很理解你,不過你非要把人往壞處想,我也無能為力啊。”唐瑛道。
“千萬別把人往好處想啊,我覺得這次調查會困難重重,可能困難,就在瞳明本身。”管千嬌如是道,給了唐瑛一個未卜先知的判斷,唐瑛看管千嬌這小模樣,可有點不服氣了。
兩人的關係比較微妙,嚴格地講,管千嬌一行和哈曼並沒有契約,不屬於上下級,而且是認識不久,不屬於關係很近;再加上兩人出身差異,這共同語言還真的很難找,等助理把蓋好章的協議送回來,帶著下樓時,兩人已經是無話可談了。
祝經理的車已經等在樓下了,見到這位祝士平經理時,唐瑛滿臉笑容綻放,絕對不是職業性的,那是相當會心的笑容,原因嘛管千嬌發現了,這位職業經理人帥得一塌糊塗,濃眉大眼,麵色白皙,人長得比江南水鄉還秀氣,個子還蠻高,就拉過一個長腿歐巴來也不會比他更帥。似乎見到唐瑛也讓祝士平驚訝了,握手就握了兩分鍾,寒喧半天,才依依不舍放開,瞧那眼神大有一見鍾情的意思。
恭請上車走時,管千嬌看著滿眼冒星星的唐瑛暗暗罵了句:“花癡。”
廠子離總部不遠,下車又繼續著驚訝,這裏遠沒有想像中那麼粗放,為了打入歐美市場,早通過了ISO9000的認證,著裝、環境、管理都相當規範,車間是生產流水線式的,隔著玻璃能看到無數張麵無表情的員工、無數雙靈巧的手,在流水線上忙碌,很符合大工業時代抹殺個性的特點,管千嬌細細看去,女工居多,年紀都不大,隱隱地對這個環境讓她有點反感。
精密模具廠,祝經理帶著兩位觀摩,滔滔不絕地介紹多少員工、多大產值,申請了多少項專利,填補多少項業內空白等等,聽得管千嬌和唐瑛一愣一愣的,根本不懂嘛,隻看到這裏和那個機器少的廠不同的地方是……這裏人少,機器多。
兩個小時後,終於走到了核心的位置,在精密模具廠的二進院子,一座四層樓,隔離式的,瞳明的核心技術要地了。
一進門,保安端著盤子,祝士平不好意思地解釋這裏的規定,不能拍照、不能通訊、不能帶進任何電子類器具。
兩人把手機、小PAD、女包齊齊交給保安,跟著祝士平觀摩這個核心位置。
現在管千嬌其實已經頭大了,要說產品,可能流水線上任何一名工人,都可能成為泄密者,就像新產品發布諜照一樣,隻要價格高於被開除的損失,會有人鋌而走險的;精密模具也是如此,隻有要百分之五十以上的技術參數,在專業人士眼裏,就已經不是秘密了,甚至隻要詳細拍上幾個關鍵部位的照片,在同行就可以仿製出來。
本來覺得泄密的可能性太大,可走到核心技術部門時,觀點恰恰相反了。這裏光可鑒人的地板上,能倒映出大廳四周的攝像頭,大門有保安,電梯需要刷卡,樓層是封閉式的,一二層是模具,三四層是樹脂化工研究,進甬道一共需要三層門禁,透過存存的玻璃,能看到一身白衣的研究人員在忙碌著,管千嬌意外地想起了生化危機那部電影,病毒泄露以前,就是這麼個井井有序的環境。
所有的觀摩就止步於此了,祝士平抱歉地道著:“唐女士,你們最近就隻能走到這裏,車間和研究所,我會提供一份詳細的人員以及背景資料給您。為了不影響正常工作,你們的調查隻能低調進行。”
“謝謝祝經理,這裏麵的人,通訊是如何操作的?”唐瑛問道。
“一樣的,手機和電子產品是不能帶進工作間的,他們對外聯係都是通過有線電話,地下室有一台交換機,內線轉外線的電話,我們都有記錄,在這裏泄密是不可能的。”祝士平很自信道。
“一切皆有可能,沒有什麼不可能的。”管千嬌第一次開口了,不屑道,對於這位黑客出身的,玩得就是秘密。
“這個我不否認。這位女士我想請教一句,假如在這兒泄密,泄密的動機何在呢?”祝士平不慍不火地反問著管千嬌。
“利益……背叛的砝碼如果壓過忠誠的天平,那就無密可守了。”管千嬌直接道,所有的泄密無外乎一個原因:利益。
“您這樣講,恰恰證明了這兒不可能泄密,能進入這個研究所的人員,都是本行頂尖的人才,他們的年薪最低都是六位數,最高可能比我這個經理還要高,而且這還不是全部,養老保險、每年紅利,都不是一個小數目,恐怕也就瞳明能養得起這麼一支隊伍,如果有人付得起這兒泄密的代價,那倒不用做產品了。”祝士平笑道。
有錢人呐,腰壯氣粗,這一句倒頂得管千嬌無言相對了,唐瑛給管千嬌使了個噤聲的眼色,回頭卻笑吟吟地看著祝士平,對於這個成功人士表現出來的氣質,很讓她傾倒,她笑著道:“應該是,我倒想不出有什麼渠道可能泄密。”
“這個目前還停留在懷疑階段,在你們之前老董事長外聘了三家商務調查公司,都是無功而返……坦白說吧,這個行業的商業秘密不在產品上,而在銷售渠道和終端上。”
“那麼渠道和終端,有過泄密事件嗎?”唐瑛問。
“沒有。”祝士平笑道。
“既然沒有,那為什麼肖董事長一力邀請我們?”唐瑛不解了。
“我剛才講了,懷疑……在咱們這個神奇的國度,山寨和模仿已經成了一種文化,我們產品想一枝獨秀幾乎是不可能的,每個新品麵市,最長一個月、最短不到一周,就會有同質低價的產品出現。”祝士平道,對此,他隻能嗬嗬了。
“但是,據肖董事長講,同質產品也屬於你們申請專利的,在作工、用料方麵,同質程度很高。”唐瑛問。
“那,這就說明泄密可能出現的地方了,流水線、模具廠,不管是諜照、還是粗料、隻要帶出去讓業內人士一分析,泄密就完成了。”祝士平道,對此抱以無奈一笑。
經理人和當家人是兩個概念,他似乎也有苦難言。
“看來確實如此,我們的調查方向應該在那兒。”唐瑛微笑著,附合祝士平的建議了。
兩個人真像一見鍾情,相談甚歡。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管千嬌開始暗罵唐瑛了:“白癡!”
確實是白癡,那幾千人的廠子,別說查間諜,查一下每個人履曆的工作量,就該著搞商務調查的人哭暈在廁所裏了。
在管千嬌看來,正常的途徑,肯定要是爭取瞳明科技方麵的全力支持,可唐瑛卻好,正經事沒說一件,就擱那兒使盡渾身解數,生怕人家不給錢似的,這不,觀摩結束又回複了初始的花癡狀態了,居然答應了祝士平午餐的邀請,兩人聊得真叫一個相見恨晚,一直被忽略且被晾到一邊的管千嬌開始仰天長歎了,不怕狼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啊,她想想接下來一個月要接受這位唐主管的安排就發怵,
這那是調查人家,簡直是恨不得嫁人家嘛…………
…………………………………
…………………………………
此時另一行隊伍也到達了臨海鎮,是乘著市區到鎮上的公交來的,下車伊始,三個人像無業遊民一般閑逛著,汽水喝了兩瓶,街逛了四條,然後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心裏泛著同樣的感覺。
驚訝,對,很驚訝,滿目綠樹成蔭,街道幹幹淨淨,如果不看那條臭水河的話,環境是相當不錯了,關鍵包小三發現個更大的新大陸了,他興奮地道,這兒的妞是水靈哈,比屯兵那鬼地方強多了,淨是些水桶腰粗的老娘們。
“還行吧,網吧有好幾家,不缺玩的;居然還有個青年歌舞團,蕭城路飯店不少,肯定不缺吃的,領略下江南風景也不錯啊。”仇笛道著,沒想到是這麼一個舒適愜意的環境。
“就是說話老難懂了。”包小三道。
“沒事,我懂。”耿寶磊得意了,對了,兩人追問他家在哪兒,耿寶磊卻是支支吾吾,像有難言之隱一般,包小三一看他這磨嘰樣就挖苦私生子,得,耿寶磊也不介意,隨你說吧,就當我被拋棄行了吧?
話到這份上包小三倒不問了,或許真有難言之隱,他和仇笛交換著眼色,仇笛剜了他一眼,避開這個話題了,三人逍遙地走著,尋訪到了街上的中介,嚐試著在這兒租一處房子。
且走且問,不經意就觸及到此次的任務了,一行人兵分兩路,一路唐瑛正麵接觸,一路仇笛帶著人先住下來,這事耿寶磊是頗有意見,這不又問了:“仇笛,這事咱們是不是再商量一下,這人生地不熟的,咱們別沒頭蒼蠅亂轉啊。”
“你想怎麼辦?”仇笛問。
“瞳明科技專程從京城請咱們,衣食住行肯定都有招待,再說調查,你不可能從外圍開始啊,你看這地方,可不像屯兵鎮那兒,想幹什麼就幹什麼?”耿寶磊道,抬頭示意著無處不在交通監控、樓宇監控,像是提醒兩人別胡來。
仇笛看了幾眼,笑了,黑黑臉膛泛著戲謔的笑容,盯著耿寶磊,耿寶磊歪著頭看著他,不可能不置疑了,片刻仇笛一指他斥著:“傻X,你比包小三還蠢。”
他掉頭就走,耿寶磊追著問什麼意思,仇笛掰著指頭數著:“這地方遍地監控,那廠裏肯定管得相當嚴,想偷點拿點出來沒那麼容易;如果有泄密,那肯定相當隱敝,都知道你去查了,你能查得著?而且已經有三家商務調查公司的前車之鑒了,他們難道比咱們還差?”
“我們差嗎?”包小三不服氣了。
“你就別提了,你不差,你是很差的級別………不是我替咱們仨自卑啊,確實不行,當間諜都當不利索,別說查間諜了。”仇笛道,很中肯,很嚴肅。
這問題就來了,耿寶磊納悶地問著:“那你還接單?”
“嗨,我懂了,這不蒙頭撞大運麼,說不定能碰著呢。”包小三呲笑道。
“對,我就喜歡三兒這樂觀態度。”仇笛道。
“你們別開玩笑,仇笛,你到底怎麼想的?那麼牛逼哄哄地接單,我還以為你有譜了呢。”耿寶磊道,仇笛臉不紅不黑笑著回道:“都沒到過這地方,有個屁譜。”
“那你還裝模作樣搞什麼明暗兩條線?”耿寶磊斥著。
“倆女人跟屁股後你不嫌煩啊?把她們支走,咱們在一塊多自在,是不是啊,三兒。”仇笛問。
“就是……光看著眼饞,尼馬又不能上。哎仇笛,你說唐主管那麼漂亮,上回你不在,她和謝總去北寧接我們,我咋覺得她和謝總睡過?”包小三心思明顯不在正道上。
這問題仇笛興趣來了,興趣盎然地問:“何以見得?”
“這都出來自己接單了,上位了……不陪領導睡,那能有機會啊。”包小三判斷。
仇笛嚴肅地一豎大拇指讚道:“真有眼光啊,哈哈……擱你這麼一說,我都覺得不止睡過一次,哈哈。”
兩人奸笑著,交換著齷齪想法,耿寶磊落後的幾步,他聽得不堪入耳,想拂袖而去的,不過想了想,還是追上來了,他不加入這個話題,可他,卻更不想離開這個團隊。
果如仇笛設計,中午在九玖名廚大塊朵頤一番,下午鑽進網吧,一個玩遊戲,一看看電影,兩人玩得不亦樂乎,似乎根本沒把這次商務調查當回事………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2:18:10
第二卷 詭諜疑蹤 第07章 盜亦有其道
文件,一頁一頁傳輸,不少,有幾兆,管千嬌癡癡地盯著電腦屏幕發呆。
唐瑛坐在她對麵發呆,明顯是手足無措,等著消息來,當慣了下屬按部就班地幹活,一下子根本沒有適應領隊的活,倒不怕千頭萬緒,就怕沒有頭緒。
對,開局就陷入了沒有頭緒的境地,瞳明科技很歡迎哈曼公司來的調查人員,但僅限於表麵上歡迎,食宿出行人家都包了,每天還有專人陪同,你需要查什麼資料,隻要不涉及商業機密的,人家一概提供,很快唐瑛就陷進了坑裏了,中層管理六十多人,研發隊伍三十多人,工人三千多人,別說查了,恐怕看一遍都得個把月吧。
這時候隻能依靠有外埠調查經驗的管千嬌了,正向的商務調查,無非是一個錢字,隻要花錢,就有可能從商務調查這個圈子裏找到你需要的東西。當然,這次是反向的,管千嬌試著能不能從同行手裏買到有關瞳明科技的內部資料,如果有,那肯定是泄密,好歹有線索可以查。如果沒有,那就瞎了。
“完了……我傳到你的電腦上。”管千嬌道。
終於聽到了這個振奮的消息,唐瑛揉揉鼻梁,打起了精神,費了三四天功夫管千嬌才聯係到在蕭山的一位,對方聲稱有瞳明的資料,開價兩萬,這是發給樣本來了。
文件到了唐瑛的電腦上,她打開看著,PDF文件,關鍵的數據,設計模型都被塗了,這是讓你鑒別真假,不會給你全本,她仔細翻閱著,公司的介紹,從總經理到各部門的人名、聯係方麵、背景等等,量最大的是各時期瞳明生產的產品,以及部分銷售商的名單。
沒錯,這是商業間諜的手筆,查得夠細了,如果是同行拿到手裏,可以省好多事,不過對於本次調查的意義就微乎其微了,唐瑛搖搖頭道著:“沒有什麼價值,賣給其人商家倒是還能值幾千塊……員工、經銷商名錄說明不了什麼,這個普通的商業調查就能拿到;產品麼,有一部分是已經停售的,有點過期了,最近一個設計是半年前上市的樣式……營銷和出入港數據意義就不大了,從第三方就可以查到,不能說明,瞳明科技有什麼泄密發生。”
她評價著,看著撅著嘴的管千嬌,管千嬌給對方留了句言,要考慮一下,跟著關了即時通訊軟件,盯著唐瑛道著:“那我就沒辦法了,這就是我的最大能力了,網上這位‘如影隨行’網友,自稱是華東最大的商業情報販子,他要沒辦法拿到的資料,別人就更沒辦法了。”
“不排除,競爭同行定向搜集情報啊。”唐瑛道。
管千嬌聳聳肩,那就更沒辦法了,要是競爭同行派遣商業間諜,情報就不可能放到商業調查圈子裏交易了。
兩人相視無語,唐瑛眼神發滯,管千嬌眼睛發呆,你看我,我看你,半晌唐瑛憋出來了,她為難地道著:“幾千人中間找泄密的,我怎麼覺得就不可能呢?你說從那兒開始啊?”
管千嬌又聳聳肩,做了個鬼臉。美女主管對她沒有誘惑力,更沒有威懾力,而且她對主管成這得性,非常喜聞樂見。
“你不要這樣好不好,我們是一個團隊,應該精誠合作,看我出個洋相事小,可咱們不都得全部白來一趟了?”唐瑛語重心長地道。
“我已經盡力了,我雖然從業了幾年,但一直是搜集商業情報,從來沒接過找泄密渠道這種活,咱們都是第一次。”管千嬌如是道,軟綿綿地頂回去了。
“來來,咱們從頭捋一遍……首先,董事長肖雲清已經賦閑,看這樣子是準備把女兒肖淩飛扶上位,而且在扶上位之前,他應該掃清一切障礙,包括經營上的問題,對不對?”唐瑛道。
“對!”管千嬌道。
“這是個標準的家族式企業,十年前還是一個小眼鏡廠,注資者基本都是肖雲清的親戚,現在在管理位置的,大部分都沾親帶故,勞資部的是肖淩雁的舅舅;精密模具廠負責的是她的叔叔肖雲飛;眼鏡生產負責的是他的堂弟肖曉輝;還有市場營銷,負責的是她的表哥焦敬寬……理論上這種家族式企業走不了多遠,不過老董事長還是有眼光的,六年前高新工業園區成立,他以年薪八十萬把一位職業經理人請到了臨海鎮當總經理,也就是祝士平,這個人很快在研發上,做出了同行無法比擬的產品,而且用了數年時間,把這個小作坊變成了一個現代化的大工廠……嘖。”唐瑛道著,似乎又回憶起了那位帥氣睿智的祝經理。
“唐主管……你不是喜歡上祝經理了吧?”管千嬌瞠然問。
“男人帥、女人愛嘛,喜歡不正常?”唐瑛不介意地道,她話鋒轉著問著:“我覺得他們之間很奇妙,肖淩雁好像是個甩手掌櫃,就管簽個名;下麵她這些直係親戚,好像不怎麼買肖淩雁的賬,反倒對祝士平這個外人挺尊敬……今天中午你不感覺麼?”
對了,管千嬌回憶中,中午是在模具廠吃飯的,模具廠負責的肖雲飛,對祝士平那叫一個親切,沒喝幾杯就借酒撒瘋,罵了隨行的助理一堆,那助理是肖淩雁的助理,連祝士平都對她很恭敬。這中間的錯位,好像耐人尋味。
管千嬌想了想,對這些人情世故卻是不甚了解,她問道:“你想說什麼?”
“凡家族企業都是內部矛盾重重,有沒有可能是他們內部的互相拆台?這個企業最值錢的就是產品研發那個團隊,肯定誰也想捏在手裏,但董事長恰恰把最關鍵的一個地方交給外人掌舵,所以就出現了現在這個情況,你到下麵,他們都說產品研發團隊裏有內賊;而你和肖淩雁、祝士平坐到一起,他們又講,下麵的管理有問題……你說到底是那兒有問題啊?”唐瑛軟綿綿地問,這個糾結,算是沒法解開了,查上麵,都是一家親戚,能查誰呀?查誰還不就惹誰,最終全惹了;查下麵,幾千人的隊伍,又去查誰?
“我也不知道,就即便有最先進的裝備,也得有目標才行啊,沒目標讓我怎麼動手?”管千嬌沒治了。
“我覺得……應該把他們召回來,一起商量一下。”唐瑛想起另一條線的人來了,一想才省得,三個人在外麵晃蕩了幾天了,她好奇地問著:“對了,他在幹什麼?有什麼眉目嗎?我其實對你們屯兵之行很好奇啊,真想不通你們是怎麼辦到的,有時間跟我好好說說。”
“你不會想知道的。”管千嬌懶洋洋地道。
“你指什麼?現在?還是屯兵的事?”唐瑛覺得和管千嬌交流有點障礙。
“都包括,我猜他們在無所事事……自己看吧。”
管千嬌拉著視頻請求,移過了電腦,然後唐瑛在屏幕裏看到了裸著上身、戴著耳麥、大呼小叫的包小三,還有腳搭在桌上,戴著耳麥的仇笛,是耿寶磊給的攝像畫麵,唐瑛輸了一行字,問他們在幹什麼?耿寶磊回答是:玩啊!
對,在網吧玩呢,唐瑛這一口氣憋得,好半天不知道該說什麼………
…………………………
…………………………
關上了攝像頭,耿寶磊放下了麥,看了看玩得不亦樂乎的包小三,兩眼直勾勾盯著屏幕心無旁騖,敢情是有所短必有所長,耿寶磊都沒有想到,包小三這貨居然是個遊戲迷,從最早的傳奇到後來征途,再到現在的穿越火線,魔獸,居然都能上手。
三天了,一個玩遊戲,一個看電影,偶而兩人使著眼色出了網吧不知道幹什麼,耿寶磊懶得去問,他知道肯定不幹好事,就撞見一次,這兩人把個南方仔堵在臭氣熏天的公廁裏逼問什麼,看得他膽戰心驚的,還好後來沒出事。
憋了三天差不多就到極限了,老這麼混下去可不是耿寶磊的風格,他回頭看仇笛還是目不轉睛地看電影,直接伸手摁了暫停鍵,看著他,示意卸耳麥。
“怎麼了,你不是已經給主管彙報了?她們有消息了?”仇笛問。
“資料都在這兒,你好歹看看啊。”耿寶磊遞著手機,雙方的消息是互通的,唐瑛的糾結已經讓耿寶磊斟酌過了,結果耿寶磊也跟著開始糾結了。
仇笛沒看,笑著問:“隻要告訴我,有消息沒有?我猜不會有。”
耿寶磊點點頭,他反問著:“那你在這兒一直看電影,會有消息啊?”
“看過這部嗎,《辛德勒名單》。”仇笛收回了眼睛,笑著問。
九十年代的老片了,奧斯卡獲獎影片,沒看也聽說過,耿寶磊點點頭道著:“莫非你想跟我討論一下藝術?”
“是啊,你覺得這部戲好在哪兒?”仇笛問。
“好是好,我沒看完啊。”耿寶磊點點頭道,仇笛要說時,他補充著:“你講戰爭這個話題,我已經聽過最精彩的了,你不會超過你爸的……況且,關鍵是,這部片子我看不下去,太壓抑了。”
仇笛笑笑伸伸懶腰道著:“我看了不知道多少遍了,第一遍覺得場景很刺激,焚屍場麵,很衝擊。那些猶太女人檢查身體時,赤身裸體站一排,都是很真實地表現出來了,還有殺人,就那麼很直接的打頭爆血,看得人心能喀噔跳一下。”
他說著,耿寶磊卻不知道仇笛還有這個修養,他不解地看著,仇笛繼續道著:“後來再看,就覺得很憤怒,集中營是赤裸裸對人性的踐踏,但恰恰辛德勒也是一個納粹黨員,殘暴喚回來他的良心,讓他成為一個救世主……當最後解放的猶太人用一曲希伯萊語歌送他的時候,你會覺得心裏像放下一塊石頭那麼輕鬆……盡管你根本聽不懂唱是什麼意思。”
又是一個層次,耿寶磊這回該著重新審視仇笛了,他看著仇笛,幾次張嘴,都沒說出什麼來,仇笛像是若有所思地繼續道著:“再看到後來,不管是刺激還是憤怒,那種負麵情緒可能都沒了……這部黑白片子,唯一一個濃墨重彩的地方就是大屠殺中那個彷徨無助的紅衣小女孩,出現過兩次,第一次是傻乎乎的走,在屠殺現場傻乎乎走。第二次,躺在運屍的車上……一個人,之於一場戰爭,是無法左右自己的命運的。好幾次都看到人熱淚盈眶啊……高明的藝術家,總是把他要說的話,放在細枝末節裏,當你恍然大悟的時候,已經無法自拔了。”
仇笛伸手,關了屏幕,像是沉浸在故事的藝術感悟裏,那麼深沉,那麼釋然地看著耿寶磊。
“哥,您這話,我得給跪了。”耿寶磊瞠然道,有點小佩服,不過疑問比佩服大,他苦著臉道:“我就是學藝術的,落魄到這個境地了,好容易有點起色,總不能再趟回去吧?您沉迷這個,那單生意怎麼辦?要不咱們打道回府,回家慢慢敘?”
“悟性,悟性太差,你太讓我失望了,你得回爐好好學學國學,大道至簡、大道相通,治大國如同烹小鮮,捉個賊諜,同樣是小菜一碟啊,你真以為我一直在玩?”仇笛笑道。
嗯,耿寶磊一下子精氣神提起來了,他眼巴巴看著仇笛,想著仇笛這三天老是賊頭賊腦地換機子,老是在網吧裏來回轉悠,而且還和包小三一起把人堵廁所裏,這種種跡像,似乎隱藏著一個陰謀。
他狐疑地看看滿是人腦袋的網吧,當看到有個男子還穿工裝,衣服上標著“瞳明”字樣時,他凜然地回頭看仇笛,這回應該是真佩服了。
“高明的藝術家,總是把他要說的話,放在細枝末節裏……你現在總該知道,我們幹什麼了吧?”仇笛道。
耿寶磊瞠然地,敬佩地豎著大拇指,愕然到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這時候,管千嬌的通訊請求又來了………
…………………………………
…………………………………
“什麼?他們有眉目了?”唐瑛驚得坐不住了。起身踱步到管千嬌的身側,看著屏幕,管千嬌飛快地打字問:“什麼眉目。”
“我還不清楚,明天再說。”耿寶磊回話。
“磨嘰個屁呀,有什麼快說,都快把我憋黴了。”管千嬌追問著。
等了片刻,屏幕上卻是一行字:說了你們也不懂。
附加一個鬼臉一行解釋:仇笛說的,與我無關,別搗亂,我們正在商量。
直接掛掉了,頭像黑了,管千嬌氣得直拍鍵盤,她回頭看唐瑛,唐瑛納悶地問:“到底怎麼回事嘛,我們天天在瞳明看,都看不出什麼來,他們天天玩,反倒有眉目了?”
“不是逗我玩吧?”管千嬌不信地道。
“打電話,把他們叫回來。”唐瑛直接道。
這句刺激到管千嬌了,她抬著眼皮,看看一身單衣,曲線窈窕的唐主管,咬咬嘴唇,眉開眼笑了,笑得唐瑛莫名其妙,唐瑛不悅地問著:“怎麼了?”
“想指揮他們幾個可沒那麼容易,而且,你確定想在這個時間,把他們叫到房間?”管千嬌笑著道。
唐瑛一看天色,再一看表,已經是晚上十時了,她好鬱悶的直拍前額,這糾結的,把時間都給忘了,不過還真不是時間的問題,她直接拔了仇笛的電話,呀咦,拔了兩次,人家根本沒接,氣得她渾身不舒服地在房間裏來回踱步。
這眉目,從什麼地方出來的?怎麼可能?
……………………………
……………………………
“我好像有點明白了。”耿寶磊看著滿場人道著,男的、女的,年紀都不大,一看就是各個工廠出來的工人,滿臉疲憊,有的連工裝都沒來得及換下,這裏差不多是一個臨海鎮外來人口的聚集地了。
“明白就好,其實沒有什麼神秘的,這裏的工人和咱們差不多,幾千工資累死累活,能吃得起的,除了食堂就是大排檔;能玩得起的,估計也隻能有這種最便宜的娛樂方式了……你數過沒有,臨海這麼一個鎮,光網吧就有三十多家。”仇笛道。
對,這裏是離瞳明最近的一家欣雨網吧,200多台機子,人來人走,差不多一直是滿的,耿寶磊思忖道著:“你們在這裏麵找的是什麼目標?”
“我找的是,遊戲裏角色級別不低的目標,級別不低,那說明玩得年頭不短了;找的是幾次出現在網吧的相同麵孔,經常來的,閑錢花這兒的,肯定就不少了;找的是衣著稍好點,抽煙價高點,在這裏玩起來要飲料的……其實很簡單,那些底層工人裏不甘寂寞、心思活泛、而且消費稍高點的,就是我們的目標。”仇笛道。
“怎麼解釋?”耿寶磊道,他警惕地看看四周,兩人伏在桌上說話,都戴著麥,沒有引起注意。
“這麼大個廠子,不可能沒有跑冒滴漏,不可能沒有小偷小摸,而且幹得這麼好,更不可能沒有同行掂記,想下手買消息,從廠裏整點是最直接的辦法,從他們身上,是更直接的方式,如果這樣做的話,肯定隻能是這些欲求不滿,心思活泛,而且消費需求高的人……特別是這種愛玩的,即便沒幹過,說不定他知道工友裏誰幹過,很容易的。總不能收買那些年薪幾十萬、上百萬的高管吧?”仇笛道。
“這算一個泄密渠道吧?對方對認可嗎?就查到,肯定沒什麼證據了。”耿寶磊問。
“沒有證據,製造點證據不就行了;沒有間諜,培養一個不就行了,他們又沒見過間諜是誰?你說是不?”仇笛神神秘秘一笑道。
這想法聽得耿寶磊張口結舌了,斜著眼覷著仇笛,頗有異議,仇笛笑了,攬著他道著:“要不,你回去跟千嬌和唐瑛一組?”
“算了,她們正撓頭呢。”耿寶磊道,他不放心地附耳說著:“別胡來啊,這兒遍地監控,萬一有點閃失,別指望公司還會出麵保你。”
“傻蛋,總有沒有監控的地方嘛。”仇笛笑了。
耿寶磊恍然大悟,知道在哪兒了。他無語地看著仇笛,怎麼每次都是惡心到令人發指的想法。
很快應驗了,仇笛又盯上了一個染紅發的男子,起身上廁所時,他叫著包小三,尾隨著出去了,耿寶磊這回不做壁上觀了,悄悄地跟了上去,這個人在瞳明提供的員工資料裏能查到,叫蘇凱,是個眼鏡廠的技工。仇笛給他看手機裏的資料時,耿寶磊才明白,他根本沒閑著,一直在盯呢。
廁所,在樓下,西北角,環境極其惡劣,隔著老遠就能聞到尿騷味,旁邊是堆放雜物的地方,沿牆根開始,都有尿漬,紅發男糊裏糊塗進了廁所,就著牆根剛拉褲子,兩個麵目不清的男子一左一右挾住他了:“別動。”
“啊?”蘇凱一喊,閉嘴了,其中一人亮著明晃晃的匕首,他緊張地趕緊掏口袋,雙手遞著幾張零錢求告著:“哥,我不動,都給你們。”
“我們不搶劫。”包小三鬱悶了,怎麼都把他當成壞人。
“啊?難道是劫色?哎呀,我他媽命苦啊……”蘇凱更緊張了,一咧嘴嚇壞了。
“裝起……別廢話,你的財色我沒興趣,問你,是不是叫蘇凱?”仇笛訓斥著。
那人趕緊點頭,一點頭,仇笛嗖地抽了一張百元大鈔道著:“我們想要點你們廠裏沒上市的樣品,兩條路,要麼給你錢,要麼給你一刀。”
“別別別……這嚇人呢……我明白了,你們是……”蘇凱蘭花指翹著,輕輕地推著仇笛的刀。
“是什麼?”包小三問。
“你們是寶島的,還是博士的?”蘇凱問。
“這可能告訴你嗎?”仇笛斥著,這家夥上路了,把競爭公司的名字都叫出來了,一喊蘇凱一激靈,直點頭道:“對,對,不能……可是,可是……我那有樣品啊?”
“你要有,錢直接給你,你要沒有,告訴我們那兒有就行了。有人大價錢收購,怎麼回事你也清楚,不難為你。”仇笛道。包小三冷不丁一咋唬:“快說。”
“找楊二柄,北門路上搞中介的有。”蘇凱爆出料來了,有點緊張,又有點期待地看著仇笛手裏的錢。
“外人怎麼會有你們廠裏的東西?”仇笛凶巴巴追問著。
“我聽我一哥們說的,他弄過點小件,都賣給二柄了……二柄就在我們廠裏呆過,這別人說的啊,我也不太清楚。”蘇凱躲躲閃閃地道,出賣別人出賣得羞羞答答的。
他沒想到事情比他想像中容易,那兩人嘀咕了幾句,然後把錢給他一塞,走了。
過了好大一會兒,他才敢露出頭來瞧,後院裏早空無一人,他拿著那張貨真價實的錢搓搓,都有點不相信是真的,這回清醒才覺得心裏涼嗖嗖的不舒服……不對,是褲子涼嗖嗖的,一摸,哎呀尼馬嚇尿了,褲子濕淋淋的,他揣好錢,心裏暗道著,早知道這麼容易就多要點錢,哎尼馬比加班還劃算。
不過終歸是心虛害怕,他提著褲子,趕緊地,飛也似地逃了……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2:18:36
第二卷 詭諜疑蹤 第08章 言巧未為巧
次日上午,結束了網吧生活的三人,結伴出現在北門路上。
這是臨海鎮的主幹道,雙向六車道,川流不息的車輛行駛在綠樹成蔭的路上,環境比想像中要好,唯一不爽的是氣候潮潤,習慣幹燥的兩位北人身上已經出了不少小痱子,仇笛不時地撓撓,包小三就更誇張了,路過電線杆子,就著電杆,靠在上麵使勁蹭蹭,邊蹭邊幸福地哼哼。
耿寶磊可沒事,兩人這樣看得他幾次笑得打牙,又路過一根電杆,他指著催著仇笛道著:“仇笛,要不你也去蹭蹭?”
“滾!”仇笛罵了個字。話音方落,說得包小三卻癢了,靠上了,又蹭了蹭後背。
這回連仇笛也看不去了,他哭笑不得地問著:“至於麼?也不怕人笑話。”
“癢成這樣,那顧得笑話……哎呀,真尼馬舒服。”包小三蹭了幾蹭,舒爽地道著。
“癢……是一種輕微疼痛,你越蹭,它就會越癢。撓啊,撓啊…撓…”耿寶磊逗著,邊哼哼,邊作勢撓癢癢,癢得包小三又跑回去,靠著電杆蹭上了,耿寶磊遠遠看著他,笑得渾身直抖。
仇笛指指耿寶磊,氣得無語了,這家夥剛認識時候那點紳士風度已經漸近清零了,無節操程度大有趕超兩人之勢。
邊蹭邊撓邊走,四處找著那家中介,耿寶磊追上了仇笛問著:“二柄是個名?還是個綽號?”
“我怎麼知道?”仇笛狐疑道,方向明確,但目標卻不甚清楚。
“是男是女?是老是少?總得有個譜吧?哎我說,你們查的對不對啊?外麵的中介的,還負責收集商業情報?再說就收集商業情報,也不可能生打生和咱們打交道吧?”耿寶磊一連幾問,萬事開頭難,每一個開局,可能都要比想像中難。
“總不能是空穴來風吧?”仇笛道,在網吧後頭的公共廁所裏,三天堵了七個人,逼著要買眼鏡,然後就有三個講找楊二柄,這個楊二柄現在讓他的興趣可是無窮大了,他判斷,如果有別的商業間諜想搜集臨海鎮的情報時,很可能通過這樣一個跳板。
說白了,間諜就是坑蒙拐騙的文雅叫法,難道這其中還會有正當的渠道?
“就找著,人家不搭理,能怎麼辦啊?”耿寶磊又多嘴了,仇笛沒理他,他話癆也似地追著說著:“再說,你不一定是對的啊。”
“是,不一定是對的,但不試,又怎麼能證明是錯的?”仇笛道了,又把他的思路捋了一遍,就是嘛,從底層講,像廠裏那種工資低、環境差、加班時間長的地方,你還指望他能培養出主人翁精神,還不是能偷就偷點,能拿就拿點?從上層講,這種家族式企業,還不是能多剝削點,就多剝削點,他們怎麼可能關注下麵人的死活;從外部講,你攤子這麼大這麼好,不想辦法剽竊抄襲點,都對不起大天朝的山寨精神不是。
所以,不可能沒有乘虛而入。如果有,這是他們最直接的渠道。總不可能去收買年薪二百多萬的經理人去吧?收買下麵的廠長主管之類也不現實啊,他們和董事長是親戚,一家人。
對於仇笛的判斷,耿寶磊向來是持懷疑態度的,他不信地道著:“你把人想得太壞了。”
“你問他。”仇笛一指包小三。
包小三得意洋洋地道著:“你才混過幾天,廠裏幹活不趕緊順點,那才叫****呢?等人家欠你工錢發不了,你哭吧。哥以前沒錢花,上網吧都摸他們兩根內存條賣呢。”
“看見沒,這才叫未雨綢繆,純**絲心態。”仇笛讚著道。
“你倆是夠**的啊。”聽得耿寶磊直翻白眼,凜然讚道。
路走了一多半,在沿街一片商鋪樓前停下了,生意都講究個紮堆,這一片除了一個小超市,差不多都是中介了,各家的門前都放著大幅的售房廣告,窗上貼著婚介、職介的字樣,各家都有那麼一兩位模樣不錯的妞坐鎮,走了不遠就見到一家長方形招牌,上書此次的目標:二丙中介!
喀嚓,仇笛持著手機照了一張,回頭笑笑道:“看看,簡單吧,這號拉皮條的,手裏絕對有貨。”
三人湊在一塊咬著耳朵,不多會,分頭行動,仇笛帶著耿寶磊進去了,包小三賊頭賊腦在一溜車裏找著什麼,很好找,這類慣於搞低成本的中介,那廣告就貼在車窗上呢………
……………………………………
……………………………………
“進去了。”
管千嬌在電腦前運指如飛,皺著眉頭像是在想什麼。
唐瑛不敢打斷,今天才見識了謝總所說這張王牌的厲害,小小的行李箱裏,一打開,折疊式天線、硬盤陣列、還有一大堆不知名的電子器件,就在賓館的房間裏,唐瑛甚至聽到了仇笛、包小三、耿寶磊三人的談話聲音,她心裏直犯怵。
管千嬌好像窺破了她的心思,無所謂地道著,他們三個知道我隨時可以監聽,放心,你不是目標,我們沒興趣。
從進門那一刻起,調試的錄音就開始了,屏幕上顯著聲波的起伏,傳來一聲甜甜的女聲:
“先生,需要什麼服務?”
管千嬌和唐瑛一下子梗脖子了,這太讓人想入非非了………
……………………………………
……………………………………
仇笛和耿寶磊也愣了,一位瘦小玲瓏的南方妞曖昧的口吻說這話,不可能不讓人想岔路上。
“那你有什麼服務?”仇笛問。
那妹子操著不流利的普通話道著:“找房子啦、找工作啦、找老婆啦、找二手車啦……我們都可以代勞的,兩是找工作吧?我們鎮裏招工的單位很多,要求不那麼高的啦……十八歲到四十五歲都可以啦……”
說得侃侃自信,用工條件已經排出來了,不料仇笛笑了笑道:“找楊二丙。”
“什麼?”那妹子愣了。
“找楊二丙。”仇笛重複了一遍,那妹子愣著看他,他笑吟吟地道:“我們大老遠來的,給你們找點生意。”
妹子想了想,狐疑地拔著電話,邊拔邊看兩人,不一會兒放下電話,嚴肅地告訴兩人,我們老板叫楊濤,不叫楊二丙。
閑坐片刻,南方妹子看樣不怎麼喜歡仇笛這個黑大個子,倒是和耿寶磊有一搭沒一搭能說幾句。聽到匆匆的腳步時,仇笛知道正主來了,起身恰恰碰上一位凸嘴高顴、幹巴瘦的男子進門,看看兩人,懷疑地問:“找我幹嗎?”
“談點生意啊,難道楊老板不歡迎啊。”仇笛笑著道,話嘎然而止,眼睛瞟著隔間,那人狐疑片刻,一招手,進來吧,推拉門一閉,人家坐下,一言不發地盯著仇笛,像是揣不清來路。
仇笛也沒有吭聲,示意著耿寶磊,作為跟班的耿寶磊很有自覺地躬身,手機屏幕亮著給楊濤看,楊濤一看,是瞳明科技的照片,他征詢地看向仇笛時,仇笛開口了:“我想要點眼鏡,不知道楊老板有沒有。”
“買眼鏡,你走錯門了吧?”楊濤笑了,一笑就能呲出三十二顆牙來,頗有喜味。
“應該錯不了,我們要買的是,他們還沒有開始賣的貨。”仇笛道。
“不太懂。”楊濤笑了笑,搖頭。
“其實我也不太懂,不過有其他廠家要,我就來試試,看能不能搞到手,楊老板,願不願意幫幫我們?您擔心什麼,這又不是販槍販毒,還怕人知道啊。”仇笛道,表明的身份及來意,對於這些拉皮條的人精豈能不懂,隻是生麵孔可能有所顧慮,他笑笑,一言不發地看著仇笛,像是審視安全與否。
仇笛耐心地坐著,片刻又掏出了煙,軟中華,遞給對方一支,瀟灑地點上,楊濤注意到了,對方用的火機是ZIPPO限量版,雖然分不清真假,不那動作很是瀟灑,叮叮兩聲脆響,火機像長在手上一樣,來回在指縫裏翻滾。
這是雅痞的動作,正常人沒這種水平,一個小小的細節打消了楊濤幾分顧慮,他抽了口煙道著:“嗬嗬,不瞞這位先生講啊,我們一般不和生麵孔做這種生意的,所以……”
“不不不……您錯了,我們之間,是有熟人牽線的。”仇笛道。
“有嗎?”對方愣了。
“當然有。”仇笛掏著口袋,摸出來了一張百元大鈔,指著頭像道:“他!毛爺爺,我認識他,您也認識他,所以咱們是熟人啊。”
“哈哈……有意思。”楊濤笑了,仇笛這玩世不恭的樣子,絕對不帶一絲體製內的煙火氣,更不像中規中矩的公司裏出來的人,他想了想,然後出去,開了文件櫃子,抽出來一張檔案袋,返回來,桌上一扔道著:“那,就這些……五千塊。”
仇笛沒拿,示意著耿寶磊接,有關眼鏡生產的工序很繁瑣,隻有耿寶磊才有耐心惡補知識,他打開袋子,細細一看,有照片,有圖樣,甚至還有透明膠布貼好複原的紙張,總有二三十頁,粗略翻過時,他附耳和仇笛小聲道著,確實是瞳明廠裏出來的,不過都有點過時了,大部分都是已經上市的設計,不過這東西仍然有用處,最起碼能證明,有人在處心積慮地收集有關瞳明的情報。
簡要一講,仇笛封好的袋子,手拍著,笑笑道著:“楊老板是試試我們的水平?”
“怎麼講?”對方道。
“都是些過時的貨色,我們想要的,是還沒出倉庫的……這些東西別說五千,五百也賣不出去吧?”仇笛問。
“那我就沒辦法嘍,現有的就隻有這些嘍……搞再深點,那不能商業間諜了嗎?那種事我是不會幹的,兩位請便。”楊濤笑著道,要拿著那份檔案,仇笛沒鬆手,吐口道:“兩千,我要了。”
楊濤一愣,這是一個遠遠高於心理價位的數字,他一放手,攤了攤道:“好啊,現金。”
這是馬仔的事,耿寶磊掏著隨身的手包,真皮的,一拉鏈子,好幾萬厚厚的一摞,明顯地看到對方眼神中閃過一絲貪婪,他慢條斯理地數二十張,扔到了桌上,仇笛一夾檔案起身,估計那人沒想到這麼直接,惶然起身,仇笛一笑回頭,嚇了他一跳,就聽仇笛道著:“楊老板,要不咱們互留個電話?”
“好啊。”楊濤樂了。
不一會兒楊濤的手機一響,仇笛笑著道著:“我給您發了一條彩信啊,上麵有幾個樣式,好像要出新版,特別是那種鈦架、納米設計,如果您有門路搞到……可別賤賣了啊,我們等著您開價呢。”
“好……好。”楊濤有點小興奮了,很客氣地把兩人送出門,看著兩人攔了輛出租車走人,這派頭不錯、口音不是本地人、又是有錢的金主,撩得他心裏貓抓癢癢似地,回頭就關在隔間裏,開始打電話了。
…………………
“這些真不值兩千啊,我估計大部分都是垃圾堆裏淘來的。”耿寶磊翻閱著,三人重新聚到了北門路頂頭了。
“千金買馬骨嘛,隻要他是,我就不信他不動心。”仇笛道。
“這碗飯不好吃的,尼馬個搞中介的都搶間諜生意。”包小三有點鬱悶地道。
耿寶磊說了,所謂間諜,凡竊密的都算,所以他的成份是寬泛的,不獨商務公司才有間諜,那些覬覦商業情報利潤的,大有人在。
“這多好,他們賣情報,咱們賣他們,這也叫諜中諜啊。”仇笛笑道。
三人商議著,像在等著什麼,不過這個等待的時間可能會很長,因為接下來,是管千嬌的表演時間。
………………………
對,她在幕後,正解析著一屏幕跳跌的數字,窗台上看不見的電波正把這些東西發送到一個特定的位置:楊濤的手機。
“這是幹什麼?”唐瑛沒看太懂。
“發送的圖片裏,植入了木馬……以這兒的水平,他應該發覺不了,木馬程序可以讓我遠程讀到他的通訊錄,以及對信號定位……哦,包小三這家夥挺機靈,車上也塞上去了……等等,我看看,這家夥真不愧是幹中介的,光手機通訊錄就有一千多人……”
管千嬌像自言自語,在她麵前的屏幕上,像魔術一般不斷顯出了收到的數據,小姑娘樂得眉開眼笑了。
“我總覺得這個還有點問題啊。”唐瑛不確定地道。
“什麼問題?”管千嬌頭也不回地道。
“他們是怎麼找到楊二丙的?他們怎麼知道楊二丙和瞳明泄密有關?”
“我也不知道。”
“是啊,無根無據,就即便是他,能有什麼說服力?”
“調查是看結果,這不是執法,還要有證據。”
“好,我不和你爭,假設就是楊二丙,假設他就是潛藏的掮客,這種掮客,怎麼可能把消息給仇笛,陌生人,第一次見麵,可能給他嗎?”
“………”
“還有,你們這種竊密,萬一對方察覺,那豈不是要雞飛蛋打?”
唐瑛一連幾問,有眉目,反而更讓她揪心了,管千嬌聽得聒噪不已,沒有理會,片刻後,她亮著結果道著:“想要證據嗎,這個算不算?”
唐瑛湊上來一看,語結了,讀出來的通訊錄裏,有三十多個號碼和瞳明提供的員工聯係方式吻合,管千嬌看看監控的信息,指指屏幕上三個名字道著:“他剛剛和這三個人通過話,三個人都是瞳明公司的員工……你不覺得這太巧合了嗎?”
這邊下單,那邊忙著組織貨源,貨源地肯定就在瞳明公司的生產線上,這樣的巧合,聽得唐瑛瞠目結舌,她看看管千嬌,又想想仇笛,再想想初來乍到不過幾天,如果這真是泄密渠道的話,她不覺得匪夷所思,倒覺得過於簡單了。不過又掩飾不住那股子興奮,要是真能找到新產品流出瞳明公司的渠道,那意味著,這單可能性微乎其微的生意,馬上就要變成真金白銀了。
“繼續啊,唐主管,還有什麼疑問?”管千嬌回過頭來,笑笑道。
那笑有點戲謔的味道,唐瑛想想自己前一刻還一籌莫展,趕緊收斂著露出來的興奮,她說了:“他們準備怎麼幹?”
“很簡單嘛,既然不好找間諜,那就讓間諜來找咱們啊……等你把那些還沒上市的產品,亮在肖淩雁麵前時,還用費口舌嗎?泄密渠道有了,間諜也有了,等著他們付款吧。”管千嬌道。
“這麼簡單?”唐瑛不信地問,這離想像中那些詭異的商諜,差得太遠了。
“你翻開看世界上有名商業間諜案,那一宗都不難,無非是利益驅動……當然,不難,是在他們浮出水麵之後。”管千嬌道。她看到唐瑛又如見到帥哥的興奮和花癡表情,對於唐瑛除了白癡和花癡的評價,又多了一個特性:財迷。
“好,就按他們的想法辦,把這三個名字發給他們,咱們全力支持。”這位財迷如是道。
蘇凱、高誌光、王大龍。
三個名字,加上瞳明科技提供的簡單資料,瞬間發回到仇笛的手機上,仇笛很意外地發現,其中這位蘇凱,居然是在公廁裏抓到過的那位,看來,瞳明廠裏手腳不幹淨的小毛賊不在少數………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2:19:05
第二卷 詭諜疑蹤 第09章 賊諜鬥宵小
移動的二丙中介字樣,下了路沿,駛上了北門路。
哦,不,是車窗貼著“二丙中介”的那輛車,上了北門路,楊濤瞄了眼車上的時間,指向下午十七時四十分,他盤算著,再過二十分鍾,眼鏡廠就下班了,這事辦嘍,正好趁著夜色去市裏的一趟,一想一想轉手就是幾萬的入賬,他興奮得都按不住心跳出膛的感覺了。
稍走不遠,他把車靠在路邊,準備等上一會兒。想想這次上門生意,又重新捋了一遍思路,前天見的那兩位,明顯不是本地品種,明顯是對眼鏡行業有急需,這個絕對沒假,否則那堆資料外行是看不懂的,外行不可能清楚那些樣式之間的細微差別。
當然,主要是人家出手闊綽,當時就扔了兩千塊,昨天和他們聯係,說有貨,需要付五千訂金,對方討價還價,最終還是很慷慨地轉到他個人賬戶上三千塊。
這錢不多,可也不少,他揣度著,應該是那些吃信息飯的主,幹中介這行接觸的事多,別說那種專業設計,就是學生資料、銀行賬戶資料、股市開戶資料等等,甚至房產資料,你隻要能找到合適的買主,都能變成錢啊。所以他很放心的同意了交易。
如是想著,一想到馬上就要有幾萬塊進賬,他渾身不自在的挪著屁股,恨不得馬上摟在懷裏數數。甚至他都盤算好了,今晚拿到錢就住市裏了,先洗洗漱漱,做回大保健什麼的,其他倒不擔心,就是擔心現在掃黃形勢太嚴峻,不知道夜總會那幾位相識妞兒還在不在。
想著,想著,他心裏開始癢癢,腦子裏開始綺妮了。
想著,想著,電話鈴聲響了,他以為是廠裏那幾位出來了,一看卻是個不認識號碼,中介接觸的人雜,還以為是其他生意,隨手接了起來:“喂,找誰?”
“找你呀,楊大哥。”話筒裏,傳來了甜甜的聲音。
他一嗯,興奮了,尼馬想啥就來啥,剛想大保健,就來妞了,他興奮地他問著:“你是……”
“我是小雨啊,你是不是喜歡上別人了,不喜歡人家了。”對方幽怨地道。
楊濤愣了下,努力回憶著在那兒上過這個妞,嘴上習慣性的扯著:“哪有啊,我最喜歡的是你。”
“那你對我還滿意麼?”對方挑逗地道。
聲音真黏,真好聽,聽得楊濤春心萌動地道著:“當然滿意了。”
“那說定了哦,哥,我陪你二十四時。”對方回複了甜甜的一聲。
楊濤迫不及待地答應了,兩人扯了幾句,依依不舍地掛了。
咦?不對,掛了楊濤才想起來:呀!我咋忘了問她在哪兒呢?洗浴中心還是夜總會的。
反正那地方認識的妞都叫楊哥,叫小雨、小紅、小蘭、小桃的什麼都有,那誰能記得住啊。
正鬱悶著,又來電話了,他一看又是個陌生號碼,以為又是生意,一接聽:“喂,找誰?”
“找你啊,楊哥,我是溫柔體貼型的。”一個軟得讓人發膩的聲音。
一聽女人聲音,楊濤這骨頭又酥了,他順勢問著:“你就叫溫柔體貼?”
“不是啦,人家很溫柔體貼啦……人家叫詩詩。”對方道,撒嬌的聲音。
“哦,濕濕……告訴哥你那兒濕啊,還兩個濕,不是三個麼?”楊濤調戲著。
“哦,討厭啦,楊哥你這麼流氓啊。人家不做你女朋友了。”對方生氣了。
“嗨,別呀……詩詩,我想起來,你是不是上回慢搖吧那位?”楊濤挽留著。
對方直接掛電話了,他有點懵,有點失落,正鬱悶中,又有電話來了……哎呀媽呀,又來了個叫妮妮的,給他在微信上發了張照片,那小模樣興奮得他獸性大發,放倒了座位,和妮妮黏上了………
……………………………
……………………………
“計劃就是這樣啊……現在楊二丙還在北門路口等著,咱們從這裏開始跟,他之所以把交易定在今天晚上,肯定是等著那些工廠下班給他東西,咱們把廠裏人引到九玖美食門口,截了他們的東西……寶磊,你一會兒先走,我和三兒從這兒往過跟。”
仇笛持著手機,和包小三、耿寶磊安排著,窩了兩天,又賠了三千,終於把楊濤楊二丙釣上了。
“這些從廠裏偷東西的,怎麼可能聽咱們指揮?”包小三問。
“放心,千嬌馬上會用虛擬號給他們發短信,號碼是楊濤的號。”仇笛道。
“楊濤呢?萬一他們之間一聯係怎麼辦?那不露餡了?”包小三又不確定地道,眾人商量他在睡覺,真到實施細節,他又想不通了。
“聯係不上了,他被N多美女纏住了。”耿寶磊笑著道。
“哇,不是吧,這投資也太大了,還雇了幾個妞?”包小三心疼了。
“虛擬女友,沒聽說過吧?就是住在手機裏的女友,你在淘寶上買,30塊錢負責陪你二十四小時,電話確認的,你滿意為止……有呆萌蘿莉型、有知性美女型,有溫柔體貼型、有鄰家少婦型……不貴。”耿寶磊笑著道,這是他的創意,仇笛直豎大拇指。
“那你給他找的什麼型的?”包小三好奇地問。
“不知道他喜歡什麼類型,所以就買了一個大多數男人都喜歡的。”耿寶磊嚴肅地把答案道出來了:“妻妾成群套餐,包括以上所有類型……哈哈…好玩不?”
“嗯,好玩。”包小三樂了,直說你****還裝正經,這蔫壞的。
“趕緊準備,時間快到了……寶磊你先走,盯好嘍,楊濤聯係的可不是一個人。”仇笛道。
三個人各司其職。此時,聽到了廠裏下班的鈴聲,走廊、通道、院子裏的燈依次亮了起來,收工的工人排著隊,從廠房裏出來,這個管理相當完備的廠區此時可見一斑,早有數名保安守著門,依然檢查著下班的工人。
完備歸完備,但弊端還是很明顯的,幾個保安檢查幾百工人,明顯力不從,僅僅是抽撿,很多是草草了事。甚至看到有的工人就那麼從檢查口走出去了。
對,泄密就是這樣完成的,現在流水線的產品,肯定已經在某個人身上了………
……………………………
……………………………
“下班了,捉諜行動,現在開始。”
管千嬌興奮地摁下了發送鍵,把屏幕上輸的信息發送出去了,加進去了唐瑛的測試號碼,嘀嘀一響,唐瑛拿著手機一看,是一行字:東西送九玖美食門口,有人等著。
這個不重要,關鍵是,顯示的發送的號碼,就是楊濤的手機號,而這個時候楊濤,還在北門路口和人煲電話粥呢。
就用這些設備完成的?
唐瑛又一次看看窗口的折疊天線,兩部電腦,連著接幾台舊式的手機,手機用數據線連著怪模怪樣的電子裝備,據管千嬌講,那是個接入網絡端口的虛擬機,相當於一台虛擬基站,可偽裝成任何你想要的號碼,10086都沒問題。
想到此處,她啞然失笑,一邊發送虛假消息,一邊拖住機主,這辦法倒是不損,最損的是耿寶磊想出來的歪招,在淘寶上給楊濤買一個妻妾成群套餐,讓十幾個女生打電話約楊濤。
想清楚此節,她笑出聲來了,坐到了管千嬌的身邊,隨口問著:“那邊怎麼樣了?”
“還在和美女聊天呢。”管千嬌道。
“能拖住多長時間?”唐瑛現在擔心行動的結果了。
“拖多久算多久,那些虛擬女友可不是省油的燈,耿寶磊試過了,能嗲得讓分不清東南西北……嗬嗬,我都沒想到,耿寶磊也上路了啊。”管千嬌道,在仇笛和包小三的影響下,那位自恃紳士風度的耿小哥,義無返顧地學壞了。
“哎喲……這三個小害蟲,真難為他們了。”唐瑛感慨道,不得不承認,這幾個害蟲起的是決定性的作用。
管千嬌目不轉睛地盯著目標,一個光點,她笑著的時候眼神一斂猝然道:“喲喲……壞了壞了,這家夥發現了。”
她說著,飛快的擊著鍵盤,設定著號碼、頻率、然後一摁發送,兩手一攤,坐等著看。
“這又是什麼?”唐瑛好奇地問。
“這叫呼死你……技術用語叫:定向不間斷呼出程序,每隔三秒拔一次電話,自動拔、自動切斷,接下來的時間裏,他根本不會有機會打出電話去。”管千嬌笑著道,給了唐瑛一個得意的眼神。
唐瑛愣了下,笑著補充著:“剛才說錯了,害蟲應該是四隻。”
………………………
………………………
“他妹滴,到底尼馬怎麼回事啊?”
楊濤已經過了晚十八時了,急急地驅車,一手打方向、一手拔手機,一直有女人的電話來,他以為自己混了這麼多年人品爆發了,不過爆過頭就不對了,等反應過來才知道是網上訂的虛擬女友,氣得他直罵誰尼馬這麼缺德。
對了,還有正事呢,聯係好的幾個廠裏工人,下班要交給他東西,誰可知道又出意外了,號碼拔了一半,有電話進來了,打斷了,他氣得一摁拒接……又重頭拔號……拔了一半,電話又進來了……拒接……重拔,沒拔完又來了……
喲喲喲……車前有人打喇叭,差點和摩托車撞上,他一打方向一個急刹車,那騎摩托車的氣得一口唾車窗上,罵了他一句。
喲喲喲……我手機呢,他矮下身,撿著掉座位下的手機,手機瘋了似地還在響。
他急了,一關機,踩著油門,飛快到駛向瞳明眼鏡廠。
遲了,這時候已經下班了,工人走的走、來的來,上夜班的時間到了,他瞠然看著稀稀落落地廠裏,猛然間省悟要壞事了,趕緊地奔出廠邊上的超市,拿起公話,要聯係那幾個人。
咦?對了,手機號碼多少?
他使勁想也想不全,一開機,那電話立時又瘋也似地響了,氣得他機殼一敲腦門,啪唧,摔地上了………
…………………………
…………………………
此時此刻,耿寶磊正站在九玖美食的門口朝瞳明科技的方向望去,從這裏到瞳明科技隻隔一條街,步行十五分鍾就到,有騎電單車的,幾分鍾就到。
“嗨……東西呢?”耿寶磊看靠邊停車的一位,紅毛,他叫蘇凱,被仇笛堵在廁所裏過。
那孩子警惕地看看,不認識,耿寶磊笑吟吟地上前伸手道:“楊哥讓我接的……拿來吧?”
“錢呢?”小紅毛問。
“給。”耿寶磊撚了三張遞給他,小紅毛拿手裏生氣地道:“說好了五百的嘛。”
“這不還沒掏完呢嗎?給東西。”耿寶磊發個飆,再遞兩張一扔,成功地掩飾住了自己根本不知道交易價格的事實。
那孩子飛快地從褲襠裏掏了樣東西扔給耿寶磊,騎著車嗖聲走了。
帶著體味的東西讓耿寶磊很嗝應,撚在手裏一瞧,他驚訝了……一幅完整的鈦架眼鏡框,有點變形,不過在他惡補的資料裏,這是沒有見過的設計。
“這些熊孩子真叫可惡啊!?”
他裝起東西凜然想著,每個新產品的研發不僅費時費力,而且要投入大量資金,就這麼被熊孩子偷出來,五百塊就賣了。
千裏之堤,潰於蟻穴,他現在有點明白為了老董事長不遺餘力的外聘商務調查人員的原因了,這外表光鮮的民營企業,恐怕存在的問題比想像中嚴重,不僅僅是管理上親戚之間的平衡不好把握,而且這種勞動密集型用工,泥沙俱下的,你防不勝防啊。
又來一位,不認識的,不過包小三在背後指著,步行來的,他到了美食店門口,四下張望著,像是在尋找誰,不過肯定找不到了。
驀地,耿寶磊這個生麵孔站到了他麵前,手裏還拿著一副鏡框,直接伸手:“拿來吧?楊哥讓我來接。”
“錢呢?”對方警惕地問,那一臉愁苦的,肯定是被壓迫不少年月了,而且是不發加班費的那種壓迫。
遞錢,交貨,這個更奇葩,交給耿寶磊的居然是一把小零件,耿寶磊再細細一看,哎喲喂,是把創意很好的眼鏡維護小工具,像一隻筆,不過被工人拆了,估計是方便帶出來。
在截走楊濤貨的思路用的是撒大網,就是凡和楊濤手機通話的號碼,都發一條這樣的短信,黑事他們估計是不會相互交流的,應該很安全。本來以為能捉到一隻兩隻地鼠,可沒想到,來了一窩。先後有三男兩女來九玖美食門口接頭,耿寶磊用五百塊錢的代價,買了一堆產品。
以為這是極限了,NO,最來還來了一位,仇笛一直跟著,他認出來了,這家夥根本就是廠裏負責搜身的保安,也玩監守自盜了,賊頭賊腦地和耿寶磊接上頭了,塞給耿寶磊幾塊鏡片。
交易完成的相當順利,三人重新會合後,都是很驚訝,沒想到這麼簡單,不過沒做停留,趕緊地通知管千嬌和唐瑛,這種事雖然不大,可要捅回廠裏肯定是軒然大波,而且三個人辦的這事也不光彩,為今之計還是先躲起來,省得楊二丙反應過來再出什麼意外。
商議之下,幾人幹脆連夜離開了臨海鎮,當夜住到了市區。
………………………………
………………………………
江州市一處快捷酒店裏匆匆開房,當等待已久的擺在管千嬌和唐瑛麵前時,兩人那股子興奮就別提了,T90鈦架、TM201鍍金架、T3032鏡寶……在提供的產品名錄裏尚未見到,這意味著什麼?管千嬌笑吟吟地看唐瑛,兩人都在笑,這個自不用說了。
“看來,咱們倆得準備報告。”唐瑛道。
“那當然,明天就該要尾款了。”管千嬌道,她有點興奮地開著電腦。
此時唐瑛好奇地伸手去那些收購的小部件,抱著飲料剛進門的耿寶磊出門攔著,等聲音出來,唐瑛已經拿在手裏,她愕然問著:“怎麼了?”
好像怪怪的,耿寶磊惶然擺手道:“沒事。”
再看坐在一旁的包小三和仇笛,都嚴肅地搖搖頭:沒事,我們有點興奮罷了。
肯定有事,那玩意有好幾樣都是從褲子裏掏出來的,能藏著出了廠裏檢查,可能塞在什麼部位可想而知,仇笛嘴角抽抽,憋著;包小三咬著下嘴唇,憋著;耿寶磊緊張地坐下了,看著唐瑛細細把玩、仔細審視,幾次想出聲,被仇笛掐住大腿了。
管千嬌發現不對了,她和這幾個貨相處的時間長,看這憋壞的樣子,肯定沒好事,她回頭看看唐瑛,一下子反應不過,倒是唐瑛反應過來了,拿著鈦架,還有包著鈦架的一塊眼鏡布,鼻子抽抽,自言自語問:“什麼味道?怎麼怪怪的。”
終於,包小三忍不住了,噗聲笑得仆床上了,耿寶磊和仇笛也在低著頭吃吃地笑,笑得兩位女士莫名其妙,管千嬌追問時,仇笛跑了,包小三也跑了,還是拽住耿寶磊,耿寶磊囁喃半天才附耳跟管千嬌說了真相,這下子,連管千嬌也笑噴了。
當這個真相委婉地告訴唐瑛時,驚得唐瑛趕緊扔下東西,然後越想越麵紅耳赤,恨恨地罵著:“氣死我了,這幾個混賬東西,故意的。”
“習慣了就好了,他們幹過比這更惡心的事……來吧,我給你描述經過,你組織一下語言,那兒想不通把他們叫回來。”管千嬌道。
兩台電腦相對著,唐瑛慢慢平複了心態,有關這個經過,需要文字加工一個合理、合法、能放到桌麵上的調查描述,不過當她聽到三人在網吧窩了幾天盯人,把人堵公廁裏逼問消息時,還是驚得半晌回不過神來。
“這樣寫吧。”
唐瑛思忖了片刻,如是說著敲著鍵盤:“……我調查方人員發現,貴廠員工有數名長期出入網吧,在遊戲上以及上網、著裝等方麵花費較大,明顯超過了打工收入,順著這個線索我們查到了,與他們經常聯係的是臨海鎮一家名為‘二丙’中介的小公司,該公司負責人楊濤,一直通過教唆員工偷竊,並回購贓物的方式,獲取瞳明各類產品的最新消息,並出售謀利,種種跡像表明,這種情況延續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
沒錯,這就是一個泄密渠道,管千嬌的經驗告訴她,這是競爭同行慣用的手段,以前發生過肯定不止一次。這個不重要,她關心的是,這份報告引起的後果,以及能不能換回錢來,因為這目不暇接發生的一切,似乎太過簡單了,而且從專業的角度講,那位連手機被監控都沒發現的楊濤,那些偷廠裏東西的員工,離商業間諜的水平,實在相差太遠了…………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2:19:32
第二卷 詭諜疑蹤 第10章 真偽難分曉
謝紀鋒輕輕地放下了電腦,喘息加重,心跳加速,甚至拿著電腦的手都有點顫抖。
唐瑛發回來的消息,已查明有人通過收購贓物的形式得到瞳明新產品的信息,他驚恐的地方正在於此,實在無法想像這種連警察都未必查得出來的渠道,那幾位是如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做到的,而且還人贓俱獲,他嚴重懷疑,這個所謂的“間諜”,恐怕是牽強附會出來的。
對,似是而非,可以說他是,也可以講他不是,從事間諜這行都不容易,能真正抓到一個間諜,那怕就他從業履曆裏都不多,更何況像這種“人贓俱獲”了。
他踱步在香河畔的山間別墅院子,一遍又一遍思忖著,這個事依他初衷,本不想接,不過礙於情麵勉強作了個樣子,瞳明是全國眼鏡製造行業的龍頭,歐美高檔眼鏡在國內的代工廠家之一,通過幾項國際認證,真要有間諜案,恐怕會轟動全國。
況且,這又是個標準的家族式企業,所以隻能做個樣子,之所以派唐瑛出麵,他是想給這些新人一個挫折教育,這一行不經挫折是不會成長的,大多數商務調查單子都會流產,而他們的起步,在謝紀鋒看來,還是有點太順了。
可又一次顛覆他的認知了,這才幾天?他數了數,從仇笛離京開始到現在不過兩周時間,他們居然挖到了這樣的消息。這種喜訊,越想越讓覺得有點恐懼了,家族式企業的壁壘、競爭同行的傾軋、企業內部的利益糾葛,這樣那樣看不見的隱患,很可能因為一個突破口井噴出來。更何況在他看來,這次不倫不類的調查,走得根本不是正常路子。很像仇笛、包小三這兩位亂拳打死老師傅的搗亂風格。
怎麼辦?
他思忖了好久,既怕打擊了下麵人的熱情,又怕觸及了對方上層的禁忌,揭別人瘡疤畢竟不是什麼好事,而這位可好,一下子揭了個徹底。
無計可施之時,他拔了孫昌淦的手機,把在臨海鎮發生的事,簡略地向孫昌淦講了一遍,以很委婉的口吻,而且暗示此事到此為止,他準備把人全部撤回來。
接電話的孫昌淦在香港某住宅,剛剛早起,聞知哈曼有如此的動作也是愕然不已,介紹這樣一家商務調查公司也是受老友之托,可他真沒想到結果出來的這麼快,他坐在陽台上想了好久,算算時差,還是拔通了老友肖雲清的電話。
第三方在澳洲,老友聞聽此事,噓聲歎氣良久,隻說了一句話:“你我都不要幹涉,讓他們自己處理。”
言盡於此,孫昌淦都搞不清老友這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態。或者和自己的心態有所雷同,就像所有的富人一樣,越富有,會在親情和感情上顯得越拮據。
於是這三位能夠左右事情方向的人都保持著緘默,內地香河縣,謝紀鋒還在疑慮重重;香港孫昌淦,有點無所適從,而遠在澳洲的肖雲清,憂心重重,都在為同一件牽掛,所不同的,隻是看待此事的眼光而已…………
……………………………
……………………………
臨海鎮高新工業園區,瞳明科技總部。
助理郭菲菲在樓門口接到了肖淩雁,今天來得比往常早,匆匆下車,看臉色像覆了一層霜,郭助理沒敢多言,亦步亦趨跟著,前行一步開步、摁電梯,直把肖淩雁帶進了辦公室,爾後戰戰兢兢地把手機遞給了肖淩雁。
“發現什麼情況了?”肖淩雁冷言冷聲問著,翻閱著手機裏照片。
“也沒什麼情況,就是各廠子裏看了一遍,沒有接觸公司的研發部,多數時候吃飯都是廠裏招待,就是……就是和祝總一起吃過兩頓飯……她們一直住招商酒店,不過,前天和昨天,都沒見到人,京城來的唐女士說她身體不舒服,我就沒有去。”郭助理輕言細聲道著。
商務調查公司來的,作為掌門人自然要掌握他們一手信息,這個重任當然隻能落在助理的肩上了,郭助理陪同的唐瑛數日,根本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嘛,怎麼今天一下子就變天了。
肖淩雁沒有說話,手拔到一組照片時,大拇指微微一顫,她眼神閃過一絲妒火。就是被電流擊中了一樣。
照片裏是笑吟吟的唐瑛,正和祝士平相對而飲,可惡的是手機像素太好了,能看到唐瑛美目中的眼波流轉,能看到祝士平表情裏的傾慕佳人,不知道為什麼,這副畫像觸到了她心裏的痛處一般,讓她半晌都從那種窒息的感覺中無法擺脫出來。
嘭……肖淩雁直接把手摔了,精美的IPHONE在牆上撞出了一聲重重的聲響,然後滾落在地上,四分五裂的屏幕,全黑了。
郭助理肩頭聳了聳,沒敢吭聲,外人遠不知道伺候這樣的富姐有多難,也不會有人知道,那些富人的怪僻又何其多。
“自己去換一部手機。”
“好的。”
“通知一下各部門經理、負責人,九點開會,務必到場。”
“好的。”
“通知祝經理,去江州接一下京城來的唐女士。”
“好的。”
“去吧……等等,你……陪祝經理一起去,客客氣氣接回來。”
“好……好的。”
郭助理遲疑了兩次,確定肖總安排完了,這才輕輕揀起地上的手機殘骸,慢慢的掩門退出去了。
剛掩上門,就聽到了屋裏叮裏當啷,輕重不一的聲響,她暗忖著,怕是總裁辦的家俱、裝飾,又得全部換上一遍了,而此時,她依然不知道,是什麼事讓肖總如此地悖然大怒………
……………………………
……………………………
篤…篤…敲門聲,耿寶磊迷迷糊糊喊了一聲,誰呀?不用打掃房間了。
咚…咚…成了擂門聲,耿寶磊氣得直捂被子,他知道又是精力過剩的包小三來騷擾了,幾次之後他得拉開門,憤憤罵著:“你讓不讓人活了?半夜來敲門讓人陪你喝酒打牌,早上都不讓休息一會兒?”
“哈哈……你又沒喝多少,來,吃點。”包小三揚著手裏的早餐,灌湯包子、豆奶,這惡客根本不知道客氣地擠進房間,耿寶磊一下子被突來的關心衝擊得有點羞愧了,關上門,看看包小三那愣樣,不好意思地道著:“謝謝啊。”
“沒事。”包小三二郎腿一翹道:“反正我和仇笛吃不了,剩下的打包都給你帶回來了。”
“啊?你們給我吃剩飯?”耿寶磊那感動一下消散得無影無蹤了。
“叫你起,你不起床,怨誰呀,快吃,吃完逛街去。”包小三催著,耿寶磊稍一磨嘰,他拿得手機就開始拍耿寶磊穿褲衩的照片,威脅之下,耿寶磊麻利地鑽進衛生間洗漱,不一會兒穿好草草吃完,兩人的口角不斷,匆匆下樓時,卻看到了仇笛悠然在賓館的門口壓著腿,一會兒換個姿勢,做著附臥撐。
“要不你倆去吧,三個大男人,逛什麼街啊?”耿寶磊邊走邊不情願地道。
“這不沒妞陪著麼?你以為誰想帶著你逛啊。”包小三道。
“那我走了。”耿寶磊掉頭要走。
包小三不客氣地一把拽著他,幾乎是扭送到到仇笛麵前了,仇笛收勢,煆練的額頭微微見汗,他看看耿寶磊道著:“喲,你還真是少爺脾性啊,吃飯嫌三兒太邋遢,睡覺嫌我打呼嚕,擱你一人吧,睡得又不想起床了。”
“就是,還得讓我伺候著,把你舒服的。”包小三也不悅了。
耿寶磊瞅瞅這個,瞄瞄那個,一般兩人結伴幹啥壞事基本就夠了,等閑是不願意叫上他的,他納悶地問著:“這是怎麼了?你是數落我的缺點,不會是別有用心吧?”
“當然有,就是要讓你悔不當初,然後痛改前非,告訴我,三兒給你送早餐,感動了沒有?”仇笛笑道,耿寶磊一呲,不好意思了,輕聲道著:“謝謝啊。”
“還有更好的玩,想不想去昆山寺看看,千年古刹,都來總不能不去觀摩一下吧?”仇笛問。
“好啊。”耿寶磊樂了,敢情是這事。
“走。”仇笛一馬當先,帶著哼哈二人,耿寶磊剛說還是有哥們好,不寂寞。包小三又露嘴了,拉著他道:“為了增進我們之間的友誼,給你個機會表示一下。”
“什麼意思。”耿寶磊問。
“門票你出啊,白給你端早餐了。”包小三道。
“啊!?早餐才幾塊錢?門票得多少錢?”耿寶磊情知這倆是無利不起早。
“看看,一說錢多傷感情,你這人真俗,我出行了吧?”仇笛不悅了。
“算了,我出吧。”耿寶磊被將得擺擺手,自認倒黴了,仇笛呲笑著道:“你說的啊,三兒做證。看來我沒看錯人,寶蛋還是相當重感情的。”
“嘎嘎……可不,咱們仨的感情這不越來越深麼。”包小三笑歪嘴了,兩人合著擠兌耿寶磊,耿寶磊哀歎著:“跟你們重感情,得賠錢呐。”
三人擠上了公交相攜而去,這是一個難得的輕鬆時刻,唐瑛和管千嬌回臨海鎮和瞳明公司交差了,結果尚未可知,不過,暫且還不在及時行樂的幾人考慮範疇之內。
下車開始爬山的時候,仇笛看看表,已經九時三十分了,他有點心神不定地摸著手機,想問問管千嬌進展,又放棄了,耿寶磊看出他的心事來了,小聲問著:“喂,你說她們倆今天去的結果會怎麼樣?”
“要知道結果,還用討論麼?我怎麼總覺得有點心虛啊?”仇笛反問了。
“本來沒有間諜,你硬忽悠著楊二丙教唆廠裏人偷東西出來,造出間諜來了,我都替你心虛。”耿寶磊笑道。
“你不能這樣想,這肯定是個渠道,他們之前也沒少幹過。嚴格地講,應該把他們劃到間諜的範圍之內。再怎麼說,這總能證明他們的管理有漏洞吧?”仇笛道。
“你說服我沒用,說服那些肯買單的金主才管用。”耿寶磊道。
“就看唐主管的魅力了。”仇笛道。
這話聽得耿寶磊又笑了,他斥著仇笛道著:“你沒傻吧?掌門人可是個女的,唐主管的魅力不上用場啊。”
“算了,別說這個,越說心緒越不寧。”仇笛道。
驀地,耿寶磊拉著他站住了,指指包小三,包小三已經跑到了台階之下,正靠著台階瞟著什麼,那動作把仇笛可嚇了一跳,這貨伸著脖子,正往台階上瞟,而且是但凡有穿裙子的女人上台階,他就悄悄喀嚓一張,南方氣溫高,這季節都不缺裙裝的女人。
“快,快把他弄走。”仇笛哭笑不得地道。
耿寶磊奔上去,拉著他就走,他不情願,仇笛也跑上來了,二話不說,揪著耳朵,屁股上踹了幾腳,直小聲罵著,當間諜出息了啊,沒學會刺探商業秘密,倒學會刺探女人隱私了。這不找著被群毆麼?
兩人挾著怏怏不樂的包小三,弄走,仇笛一沒收器材,又吵起來了,本來遊覽的心情就不濃,這下全給破壞了。
……………………………………
……………………………………
此時此刻,瞳明科技總部的會議室裏,氣氛開始激動起來了。
“不可能,這事沒有什麼討論的,京城裏能有幾個正經貨色,他們說有就有啊。”
產品研發部主任,周真伊如是道。
這是個禿頭男子,肖淩雁從中學開始就認識,他是和父親一起創業的那一代,高薪從國企挖回來的,一直以來她以晚輩自稱的。
“對,我同意周主任的意見,咱們辛辛苦苦掙點容易啊,別人動動嘴皮,就劃走一百萬,怎麼不去搶銀行啊?”
精密模具廠肖雲飛廠長道。
這位中年男,肖淩雁得叫叔,親戚、廠長、公司的股東。
“我也覺得沒必要找他們。”市場營銷部經理焦敬寬道,他好歹還看了肖淩雁一眼,然後很中肯地道:“泄密那是杜絕不了的,這頭剛出廠,那頭就有人仿製了,你們瞅瞅咱們鎮上的世界名牌有多少?那賣菜大媽提的包,都是LV款型的……現在那些老外來人,還專找假貨。”
他的話引起了一陣笑聲,山寨文化比品牌故事可要深入人心的多了。
肖淩雁看了幾眼祝士平,作為外聘的總經理,祝士平在整個管理層還是相當有威信的,他覺察到了肖淩雁的難色,笑了笑道著:“知識產權這一塊,還是有必要關注的,我不否認山寨的強大,可反過來講,要是發展到誰也不尊重原創,誰也不尊重產權,那將來誰還去搞原創……沒人搞原創了,那還仿製什麼?這終究是個惡性循環,損害的最終還是自己的利益。”
他一出聲,下麵人有笑的,有點頭,也有置疑的,是廣告部一位女經理,吳曉璿。這位卻是肖淩雁的娘家親戚,她一置疑,祝士平笑著道:“你有關短期利益的論點不對,我簡單舉例,現在都知道,針織品仿貨,江浙做的最好;鞋類是福建假貨最好;眼鏡是台州一帶仿品最佳……這恰恰也證明了,這些做假貨的也有品牌意識,隻是沒有更大的能力投入到研發上來而已……如果他們其中有人做大了、做強了,他們也會不遺餘力保護自己的產品不被仿製的。就像我們剛剛起步的時候,不也到國企裏挖退休的職工嗎?”
這倒是,祝士平侃侃幾句,把會議風頭帶向了有利於決策的方向,他看出了肖淩雁的難處,要說服這些吝嗇的經理在這個人投入可沒有那麼容易,他說完時,向肖淩雁微微一笑,肖淩雁麵無表情地看看諸人,討論了半天才開口道著:“這個事已經定了,有意見的請自行保留,關於以後公司的商務安全問題,不是投不投入的問題,而是投入多大的問題。我初步的設想是,每年從總收益中拿出百分之三來做商務安全的防範。”
話音剛落,嘩聲四起,新產品研發不過百分之十,百分之三那將意味著上千萬的投資,在座的不乏公司股東,表情肉疼的、直言置疑的、竊竊私語的,嗓門最大的肖曉輝拍著桌子問了:“淩雁,這麼大事,得董事會討論吧?我申明一點啊,我保留意見……真吃不到一鍋裏,各廠單獨核算嘛,不但這個錢,我覺得研發費用也夠嗆,養好幾十個人,就研究個眼鏡框子、眼鏡片,每人的年薪都趕著幾十人工人了。”
祝士平一陣嘴苦,無語了,貴族的財富可能一夜之間擁有,可貴族的氣量眼光,恐怕不是一輩子能培養出來的,從根子上講,這些老板還是小手工業者,對產品研發的微詞也是由來已久了。
發話的這位是親叔叔,稱呼總裁一直就是淩雁,肖淩雁嘴角微微一翹道:“小叔,那你的意見呢?分分家產,單獨出去幹去?”
“嘖,算,我不說了成吧?咱一家人別說這難聽話。”肖曉輝難堪地道了句。
“不是我要說難聽話,實在有些事很讓人意想不到啊,研發部辛辛苦苦的做的設計,說不定是給別人做的嫁衣裳啊………小叔,您說,這種人應該怎麼處理?”肖淩雁問。
“不能吧?咱們裏頭有這種人?”肖曉輝愣了下,他看肖淩雁表情不對,馬上補充道著:“不是懷疑我吧?髒水可不能亂潑啊,我文化水平不高,也不至於分不清裏外人啊。”
“唉,就怕你想分清也難啊。我現在說,T90鈦架、TM201鍍金架、T3032鏡寶,已經流出市麵上了,你信嗎?”肖淩雁問。
“那怎麼可能,還沒下生產線呢,不是下個月……”肖曉輝辨著,他愣著停下了,他看到了肖淩雁拔手機叫人,轉眼間,郭助理拿著東西,帶著唐瑛進來了。
一個小小的儲物箱揭開了答案,讓人瞠目結舌在答案,在肖曉輝發滯的眼神裏,他看到了,鈦架、鍍金架、鏡寶……幾樣廠裏剛投產的新品,出現在這個不該出現的地方,所有的人眼光都盯向了肖曉輝,等著他解釋一句什麼,卻不料什麼也沒等到,肖曉輝如遭雷擊,瞠然而坐,他知道今天會議的內容了。
“看看吧,我們花幾十萬才能研發一個新產品,有人幾百塊錢就能買到……還有那些設計圖樣,是怎麼流出去的,誰流出去的,麻煩在座各位給董事會一個交待,現在不是我們這個小地方有沒有商業間諜的問題,而是間諜已經無孔不入了……看看吧,都看看,我資曆不夠,還真拿不出個像樣的主意來,大家討論解決一下……”
肖淩雁自行起身,拂袖而去,把難題扔下了。
一樣一樣東西放到了會議桌上,這些東西對於它的製造者,那震憾自不言說,現在那怕就全力支持肖曉輝的人也有點腹誹,要是廠裏新品流出去,那損失的,可是自家的利益。
很難堪,被一個外人曝出了家醜,瞳明公司的管理層覺得很難堪,像被當眾扒了衣服一樣。唐瑛也很難堪,她知道為什麼肖淩雁中途離席了,這著一來,等於把仇恨,全拉到她身上了。
她硬著頭皮,開始給此事一個解釋了…………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2:20:10
第二卷 詭諜疑蹤 第11章 突來風雨急
“情況就是這樣……我們哈曼商務調查公司目前查到的就是這些。根據這個情況看,貴公司產品屢屢被高仿的根源應該就在這兒,有人通過最拙劣的手法從你們內部竊取到新品設計……那,這些就是了。”
唐瑛侃侃幾句,簡要地講完了調查經過,這些“贓物”太有說服力了,就再能言善辨的也要啞口無言了,都那麼復雜地看著肖曉輝,他是主廠負責人,要是一直有新品流出的話,他可就難辭其咎了。
祝士平欣賞地看著唐瑛一眼,這個漂亮女人同樣突破他的認知了,他以為僅僅是走個過場而已,可沒料到這麼短的時間里就有了結果,他清清嗓子道著︰“肖廠長,現在最主要的是亡羊補牢,要盡快查清流出的渠道和具體人員,及時堵上漏洞……幾千工人里,誰也保證不了沒有讀小偷小摸的事,我覺得問題應該出在管理環節上。”
肖曉輝難為的撇撇嘴,看到唐瑛時,他狐疑地問著︰“你確定,是我們廠里人偷出去的?”
唐瑛沒有說話,那眼神已經很確定了,現在除了廠里,東西出現在任何其他地方都能說明問題。
肖曉輝喟然長嘆著,又問道︰“唐……唐女士,這究竟是誰呀?”
“這個……”唐瑛搪塞道︰“還在調查,很快就會有結果。”
涉及到尾款的支付,當然要留一個小扣子了,具體的人員在報告並沒有體現出來,有這個結果說服力就已經足夠了。
下面的人竊竊私語議論開了,有說報警的,這個不行,偷的這東西理論上研發案值高,但實際售價恐怕引不起重視;所以大多數傾向是要嚴查,老規矩,查上一批,罰薪打發回家。只有廣告部那位女人多問了句祝士平道,祝總,廠里每個班都有幾百人,既然小偷小摸的事沒法杜絕,那不能以這麼一件事,就大張旗鼓,搞得人心惶惶?咱們的定單可是一季壓一季,加班加讀都忙不過來。
“對對,小吳說得對。”精密模具那位肖雲飛,出言護著自家人,這事畢竟都是一體的,出了問題就是連鎖反應,更何況現在用工荒,那兒都缺人,等閑誰敢大面積開刀。
“沒錯,這事不能高調處理……唐女士,您有什麼建議?”祝士平問著唐瑛。
“隨後我會向肖總提供一份詳細的報告,有涉及商業安全的問題,嚴格地講,這不算很嚴重的事情,能竊取一樣兩樣產品設計,但無法竊取瞳明的核心競爭力……所以,我同意在座諸位的意見,盡量低調處理,查遺補漏,不給外人可乘之機即可。”唐瑛道,她看了看桌上的東西,沒有收起,開門的郭助理招了招手,她道了缺,先行退出了。
門掩上時,會議室里亂嘈嘈地響起來了,祝士平連說幾聲安靜,都靜不下來了。
唐瑛對于這個結果非常非常滿意,她笑了笑,知道這樣的討論恐怕不會有什麼結果,不過那已經和她無關了,她揣度的事情是,和約的執行問題,這將是接下來的議題。
奇怪了,沒有去總裁辦,而是被郭助理領到了隔壁的普通辦公室,應該是助理的辦公室,進門時肖凌雁已經在座了,她示意了一眼,郭助理輕輕掩上門出去了。
“請坐,唐女士……”肖凌雁保持著姿勢,兩手合攏,隨意一指。
唐瑛謙恭地坐到了沙發上,道了聲謝,肖凌雁直入主題道著︰“該說謝謝的是我,如果不是你們不遠千里來這兒,我都不知道,挖牆角已經挖到這麼下作的地步。”
這像一句雙關,唐瑛莫名地有讀臉上發燒,她尷尬笑笑,也直入主題問著︰“那肖總,我們的合約您看是不是可以終止了。”
“哦,我剛才正在想這個。”肖凌雁手揚了揚一周多前和哈曼簽的合約,無聊地翻了幾頁,沉吟半晌才抬頭道著︰“您的意思是,到此就結束了?”
“對,我們提供一份詳細的調查報告,貴方支付剩余的十五萬尾款。”唐瑛加重了語氣道。
“錢不是問題。”肖凌雁道,唐瑛方一喜,卻不料這位女總裁反著口道︰“可問題是,我好像覺得你們干得不值這麼多錢啊!?”
“嗯?能明示嗎?”唐瑛心里喀 一聲,知道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很簡單嘛,抓了兩個蟊賊,我們為此要付一百萬……您不覺得有讀貴了?”肖凌雁道,睥睨地看了唐瑛一眼,唐瑛不慍不火問著︰“那肖總您的意思是……”
“您說呢?”肖凌雁反問著,像要挾住了。
唐瑛欠欠身子,微笑著道︰“坦白地講,搞商務調查不可能不使用到一些非正當的手段,所以,我們不會選擇通過法律途徑維權,所以我們對委托方拒付的事也無能為力……也就是說,您如果覺得我們要價過高,您隨時可以爽約,我們就當沒來過。”
皮球又踢回去了,委婉地告訴一個富人你很小氣,相當于一種打臉方式。
果如其然,這話氣得肖凌雁微微變色了,她強自壓抑著,放下了合約,手一合,盯了唐瑛半天才道著︰“有一個解決方式。”
“請講。”唐瑛道。
“來的不止你們兩位,你們私下還有人來?”肖凌雁道。
“當然,那正說明我們對貴公司的事高度重視,坦白講,我們用上了本行樂尖的高手,這也是看上孫總的面子上,否則這單生意我們都可能不接。”唐瑛道。
“把你的人給我怎麼樣?”肖凌雁突來一句。
“啊?”唐瑛愣了,沒想到是如此非份的要求。
“不用驚訝,我也是听孫叔叔講的,你們哈曼里干這行確實有能人,我想借用你的人一下,你就不用了。”肖凌雁不客氣地道,表示她看出來了,面上這位是花瓶,能人在背後。
“能告訴我原因嗎?”唐瑛有讀小郁悶了。
“原因是,我希望調查在我的掌控之,我不希望我措手不及,當然,也更不希望無關的人知道更多。”肖凌雁道,她盯著唐瑛,像是很不滿意似地道著︰“你別誤會,不是影射你……條件就是這樣,如果談價錢,我們可以再談;如果沒商量,就不用再談了,你說呢。”
“我得請示一下。”唐瑛道。
“請便!”肖凌雁伸手道。
唐瑛出去了,在走廊里拔著電話,不一會兒她去向復返,很客氣地向肖凌雁道了句︰“對不起,我們不接受要挾,而且,人不能給你。”
本來準備拂袖而去的,卻不料肖凌雁瞬間又笑了,很不介意地喊著助理道著︰“別急嘛,一個月時間都還沒到,這就急著走啊,郭助理……安排一下唐女士住下。”
唐瑛有讀忿意,招呼也沒打,直接離開了。
……………………………………
……………………………………
這個事就變得有讀小郁悶了,唐瑛氣得臉色發白,住回了招商賓館,也奇了,對方招待的規格提高了,給兩人訂了兩間商務套間,剛進門,隨後的酒水、水果就送上來了,郭助理又是勸慰又是陪餐,一力證明肖總的的確確是個好人,她只是有時候耍耍小性子而已,兩位千萬不要見怪。
伸手不打笑臉人的,這還真見怪不著,午飯過後送走了郭助理,管千嬌和唐瑛聚到了房間里,細細一說經過,哎把管千嬌也氣得發 了,直道著︰“那有這樣的?不付尾款?惹急了我把他們廠里資料都公布出去。”
唐瑛剜了她一眼,管千嬌不吭聲了,兩人在房間里來回走了N圈,管千嬌又試探地問著︰“哎唐姐,她要真要仇笛、三兒那幾個貨,那就給他們唄,讓他們嘗嘗雞飛狗跳的滋味。”
噗聲把唐瑛給逗樂了,她說了,謝總不同意。而且她很懷疑,肖凌雁要這幾個干什麼去?
有可能是繼續調查,有可能是刺探其他秘密,不過不管什麼事,恐怕這麼高代價不會有好事,兩人商量良久,計無可施,正好謝紀鋒的電話來了,唐瑛直開著免提說話,把情況一講,謝紀鋒道著︰“你們有讀急于操作了,應該再緩一讀……干得太容易了,別人就覺得錢出的有讀冤枉了,不可能不產生其他想法。”
“那謝總,接下怎麼辦?真不要錢了。”管千嬌問。
“當然得要了,不過剛才肖凌雁給我打了個電話,口吻很客氣,她找到新的理由了,以合同履約期限不到,讓你們繼續呆在臨海,我想,她肯定是有所圖。而且投鼠忌器。”謝紀鋒道。
“那我們怎麼辦?上午我拒絕她了。”唐瑛問。
“人不能給她,這種家族式企業,免不了有相互拆台、相互捅刀的事,外人摻合進去沒有好果子,肖雲清身體不佳,時日不多了,我估計爭權奪利應該由來已久了,她恐怕有想借刀的意思。”謝紀鋒如是道。
“可就這麼呆著?”唐瑛問。
“是啊,耐心才能處理麻煩事,是她有求于你,你在主動位置,有什麼可緊張的?一百萬的價碼不可能不付賬,她丟不起這個人……這種事在我看來……他們幾個在嗎?”謝紀鋒話鋒一句三轉,似乎有所顧及,管千嬌一說不在,他的下才出來,直道著︰“不要有負面情緒,我剛剛要告訴你的是,這種事在我看來,應該也是一個機會。”
“機會?”唐瑛愣了下,什麼事在謝總眼,怎麼都是機會?
“自己揣摩吧,不懂就問問仇笛……他連藏那麼深的‘間諜’都找得出來,還找不出答案來嗎?”謝紀鋒道,唐瑛再問時,他只說真不行,就撤回來吧,然後直接掛了電話。
唐瑛的心情可一讀都沒舒緩,反而更郁悶了,好歹一法律專業的畢業生,公司里打拼幾年了,難道還用請教那幾個只會偷雞摸狗的夯貨。
“要不。”唐瑛看著管千嬌,靈機一動道︰“你問問他。”
“少來了,憑什麼呀?再說他陰陽怪氣的,我才懶得請教他。”管千嬌不悅了,丟不起這個人。
“哎…你別這樣,那人家要拖著不付款,咱們不都白來了?”唐瑛追著要走的管千嬌。
管千嬌拉開門,回頭做了個鬼臉道︰“姐姐,你的魅力足以征服他,還是你來吧,我要午休了。”
聲拍門而去,把唐瑛釘在當地了,她半晌回過神來,又坐下仔細思忖了良久,在實在想不通是怎麼回事的時候,終于妥協了,拔著仇笛的電話,接通了,一听三個人居然去旅游去,她沒來由地有讀氣結,真是會干的不累、不會干累死還是不會,她按捺著性子,把這里發生的事告訴他了………
………………………………
………………………………
仇笛慢慢地放下手機,翻著眼,白多黑少的眼珠子,左右瞟瞟耿寶磊和包小三。那二位一臉期待、兩眼熱切,看得出是心里七上八下,說是來逛昆山寺來了,其實根本都沒那心情。
“咋樣?”耿寶磊問。
“錢到手了?”包小三興奮地問。
“哇,出事啦?”耿寶磊又問。
“烏鴉嘴。到底怎麼了?”包小三表情急劇變化,他看出來了,肯定不是錢到了。
仇笛把玩著手機,有讀小郁悶地道︰“對方拒絕付款。”
“****他MM滴,敢欠哥們錢,回頭到他們公司放把火去。”包小三悖然大怒,拍著大腿罵上了,耿寶磊瞠然片刻,脫口問︰“理由呢?”
“沒有什麼具體理由,就是說抓幾個毛賊,讓他們付一百萬,有讀冤了,可也奇怪了,他們並不準備違約,卻提了個非份要求,是這樣……”
仇笛跟兩人講著,一听對方的居然是要他們三人,再一听這事對瞳明的影響不少,總部都炸鍋了,從上午到現在會都沒開完。而且現在給管千嬌和唐瑛的待遇也提高了不少,訂的房間都高了一個檔次,從標間上升到貴賓間了。
幾件蹊翹的事一聯系,听者和言者面面相覷,搞不清這是神馬情況了,耿寶磊狐疑地問著︰“那看來他們是還有其他意圖啊。”
“嗨嗨嗨……我說,有人搶著要咱們,這是好事啊,唐主管說多少錢了沒有?”包小三又一次興奮了。
“傻孩子,你千萬別掂記,這麼大企業,那個股東也是富得流油,不管誰針對誰,這都不會有好事。給有錢人當狗腿,不好當。”耿寶磊道。
“你管他有沒好事,有錢就行。”包小三道。
仇笛拉了他一把坐下了,直斥著︰“第一筆都不付賬,你敢保證後面的兌現?”
“啊,也是,這特麼信譽比我還差,是不能相信啊。”包小三被說服了。
三人坐下,就坐在寺外的台階之上,在古剎鐘聲開始商討對策了,各人開動著腦筋,充分發揮著想像力,細細尋找問題的根源所在,耿寶磊詳細地排出一遍這個家族公司的構成,他覺得是內斗,肖雲清和肖凌雁兩代之間、公司內部姑舅親和姨表親之間、小股東和大股東之間、親戚和外人之間,幾個內斗模式,听得仇笛和包小三直梗脖子,听完連關系都沒怎麼搞清楚。
包小三的心思簡單,還就覺得人家就是嫌貴,商量商量少要讀也行。仇笛的想法就深了,他覺得不單單是個內斗的問題,如果純粹是內斗,沒必要找外人來解決,家丑再怎麼著誰也不至于想外揚,所以,他判斷,瞳明肯定有泄密類讓掌門人頭疼的事情,而請咱們來捉老鼠卻拍了不該拍的蒼蠅。
所以,現在就成了僵在這兒了,她想干的事,卻不好意思說,只能籠統地講;他們想用咱們,卻又不想讓咱們隨心所欲發揮。
“哎,有道理,這好像就應該是真相。”耿寶磊恍然大悟了,這樣看,似乎不僅僅是內斗的事,可同樣是這樣看,問題也就來了,他反問著︰“既然不想說,也不想讓咱們放開查,那同樣不是什麼好事啊,謝總也看到這一讀了,要不他建議咱們撤走。”
“你敢撤,他們可真敢不付錢,不認可你的報告,時間不到,都可以成為理由,而且咱們還沒地方說理去,怎麼找到這些偷東西的,都不好意思跟人講。”仇笛道。
所以,暫且也只能持等待態度了。
這討論得,反正是光磨嘴皮子不見錢,讓三人越來越郁悶了,游覽的心情已經破壞無虞,干脆下山打道回府,一路上,仇笛心神不寧地看著手機里瞳明公司的詳細資料,不時地詢問耿寶磊這些親戚股東的構成,等回到酒店,關進房間仇笛又像大學臨考一樣,突擊消化著瞳明的情況。
到了吃晚飯,耿寶磊和包小三來敲門的時候,幾乎是硬把冥想的仇笛拖走的,坐到餐桌前仇笛還是顯得有讀心不在焉,吃到途,包小三刺激他道著︰“別想了,又想不來錢,我覺得你們就想不開啊,管他們干什麼呢,給錢就干,客氣什麼呀。”
“這不是一個兩個人的事,真要干,你能離了千嬌那些稀里古怪裝備?”仇笛道。團隊精神在此時顯得尤為重要,實在是三個人水平太挫了,離了這麼個技術支撐還真不行。
包小三不說了,撇撇嘴。耿寶磊笑了,安慰道著︰“咱們先歇著吧,我看這事得晾幾天,還是跟著公司的大方向來吧,最起碼公司把個人的安全還是放在第一位的。”
“對呀,這事既然要晾幾天,又何必前倨後恭,殷勤挽留唐瑛和管千嬌呢?”仇笛放下筷子了,狐疑了,在社會上混得久了,吃虧多了,凡事第一印像,總是習慣性地往壞處想,他愣了下不確定地問道︰“你們說會不會出什麼意外的事,比如,肖凌雁想個什麼損招,逼哈曼就範。”
“不能吧?這麼厲害?”耿寶磊不相信了。
“那她抬高規格留人就說不通了,沒必要啊,她欠哈曼的錢,還怕哈曼不上門找她交涉?”仇笛道。
“那不是有求于咱們嗎?”包小三道。
“是啊,人家跟你好說歹,你沒答應啊,禮到了,不該著用兵了?這方式有很多種啊,比如要查查咱們是怎麼干的,消息怎麼來的,東西怎麼來的,萬一要露讀事,那麻煩的是咱們啊。”仇笛如是道。想到這一層時,他有讀心虛了。
這下可把耿寶磊和包小三嚇住了,公廁里威脅、介行釣魚、再加上竊听楊二丙的事,那件事可都放不到桌面上談,真要把這些刨出來,調查的可比被調查的還麻煩。耿寶磊一想就心虛,表情僵硬地問仇笛︰“你別嚇唬我啊,不至于誰都能達到你這種陰暗程度啊。”
“那趕緊把千嬌和唐瑛叫回來啊,萬一有事他倆樂不住怎麼辦?”包小三道。
“對,情況不明還是先保持距離。”仇笛摸著手機,下了這個決心了,他剛輸入號碼,手嗡聲響起來了,管千嬌的電話來了,他隨手一接听,還沒來得及說話,里面就傳來了管千嬌驚恐的聲音︰
“仇笛仇笛,怎麼辦……唐姐被警察抓走了,怎麼辦?你們快來啊,我該怎麼辦?”
“啊?你慢讀說,究竟怎麼回事?”
仇笛一驚,站起身來了,招著手,耿寶磊和包小三跟著,直往廳外去了,他邊走邊接電話,耿寶磊和包小三站在路邊攔車,乘了輛出租,幾人直往臨海鎮而來。不但他們往臨海鎮趕,得到了消息的謝紀鋒也飛馳機場,正抓緊時間趕過來。
看來,想走也難了………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2:20:39
第二卷 詭諜疑蹤 第12章 難時見勇驍
兩個小時前,整七時……
管千嬌和唐瑛在招商酒店的餐廳裏吃晚飯,辛辛苦苦的調查到最後一步卡住了,何去何從無法取舍。兩人都顯得有點憂心重重,在走和留之間猶豫不定,走吧,有點可惜,對方還留著口;留吧,又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開始。飯間沒有多言,都很矜持。甚至兩人心意在某個方麵是相通的,瞳明提高了招待規格,隱隱間似乎還另有所圖。
緘默被一個電話打斷了,唐瑛接的,她接完就起身,管千嬌隨口問了一句,說是祝經理的助理專程前來拜訪,有事要談,應該是履約的事,她急匆匆地先行一步上樓了。管千嬌卻是有點不以為然,在他看來,那位風度翩翩的祝士平,沒準是私人原因,來這兒噓寒問暖來了。
十分鍾後,從餐廳臨窗的位置,管千嬌看到了兩輛警車駛來,沒有拉警笛,悄然無聲地停在樓下,然後有幾位警察下車,上樓。
又過了幾分鍾,警笛響起來了,管千嬌一直覺得眼皮子在跳,她鬼使神差地拿著電話,拔唐瑛的號碼。
意外了,沒有人接,手機、房間電話都沒有人接。
她一下子像掉進了冰窖,飛奔到電梯口子,卻不料電梯已經被保安守住了,暫不通行。她有點驚恐地從安全通道上樓,上了一半,又覺得不對,掉頭往樓下奔,奔下樓時候,警車已經開到了酒店的門廳口,一隊男女警員押著四男五女從電梯裏出來了。
偉大的“掃黃”終於親眼目睹了,不過在穿著暴露的女人中間,她看到唐瑛居然被一名女警銬著,她惶然地奔向她,幾步之外又堪堪停步,唐瑛掙紮著,和警察理論著什麼,卻不料被兩名警察不容分說地挾著胳膊,直推上了警車了。
管千嬌直覺得兩腿發抖,她看到唐瑛在側麵哭著,看到了來往客人戲謔地指指點點,看到了警察把車門重重推上,然後鳴著警笛揚長而去。
她有明白了,這規格確實是提高了,是要給唐瑛換個地方住。
她沒有敢回賓館,一個人驚恐地奔到了大街上,邊走邊抹淚,邊給謝紀鋒打電話,此時才感覺到,那種巨大的驚恐襲來,她一個人是多麼的無助。
熬過了這段艱難的時間。整九時,現在。
仇笛三人乘車來了,循著電話指示的方位,在北門路頂頭,一處橋畔偏僻處,找到了瑟瑟發抖的管千嬌。
管千嬌嚶嚀一聲,抽抽答答,可憐兮兮地,一把抱著仇笛委曲地道著:“你們可來了。”
又怕又驚又苦,邊抽泣邊捶著仇笛,一路電話不斷,等來時已經是物是人非,三人安慰著管千嬌,包小三卻是性子急,催問著:“別哭了,到底怎麼回事嗎?你不是挺堅強的?這咋哭成這樣。”
“太……欺負人了……太不要臉了……嗚。”管千嬌要說時,卻又哭出來了。
耿寶磊對她能放倒一名大漢的事還記憶猶新,委曲成這樣,肯定是發生了不同尋常的事,他一下子想到了唐瑛被抓的原因,追問著:“唐主管到底怎麼回事?”
“是啊?帶走總得有個理由吧?”仇笛道。
“我說了你們信不?”管千嬌淚盈盈地抬頭一看,帶著哭腔道:“掃黃,把她連****女一起抓走了。”
“啊!?”三人齊齊啊一聲。
“怎麼能這樣?”耿寶磊差點咬了自己舌頭。包小三已經是沒心沒肺地笑出來了,這理由太尼馬奇葩了,他笑得直拍大腿,邊笑邊道著:“這問題不大,交點罰款就出來了。”
“滾一邊去,你以為誰也和你一樣不要臉啊。”耿寶磊痛斥著。
“哦,也是,她是靠臉蛋吃飯滴,這回慘了哈。”包小三明悟了,不過馬上問著道:“那怎麼辦?扣這個罪名太容易了,這是錢不錢的問題,不是臉不臉的問題。”
“你別說風涼話行不行?要是你肯定不在乎,她好歹一公司高管,出這事你讓她以後怎麼辦?交罰款不等於承認自己是失足女了?”耿寶磊道。
“哦,也是啊。”包小三接受耿寶磊的思路了,又要說話時,管千嬌狠狠擰了他一把,讓他閉嘴。她看向了仇笛,仇笛像是此時才驚省過來一般,狐疑地說著:“這是有人羞辱她啊,她惹著誰了?”
“不會是瞳明那逼貨不想付錢,來了下狠的吧?”包小三脫口道。
“查到泄密是眼鏡廠的,會不會是他們?”耿寶磊也想到了一種可能。
“怎麼就掉人家坑裏了?”仇笛掩飾不住驚訝地問,這設計的雖然下作,可卻讓人啞口無言,警察抓走了你了,掃黃公務,就抓錯了又能怎樣?
管千嬌講著經過,把祝士平帶出來了,說祝總的助理找唐瑛,上去就出事了,仇笛納悶地問著:“難道是那個小白臉?要不陌生人,不可能知道打著他的旗號,而且不可能有唐瑛的號碼啊。”
“絕對不會是祝士平。”管千嬌確定地道。
“為什麼?”眾人問。
管千嬌遞著手機,幾次無意拍下來的照片,照片上兩人幾乎是郎才女貌一對,看得三人麵麵相覷,就聽管千嬌解釋著:“祝士平和唐姐兩人相互都有點好感,他不至於坑唐姐,而且,他是瞳明外聘的職業經理人,咱們的調查根本沒有觸及到他。而且如果是他,總不能打著自己的旗號來吧?”
“也對,那是……”仇笛頭痛了,這個家族企業裏,恐怕那一位也有可能了。因結果出來,唐瑛就站到所有人的對立麵了。
“先說怎麼辦吧。”耿寶磊道。
“我通知謝總了,他正趕往機場,乘最近的一次班機來。”管千嬌道。
“那來了到明天了。”仇笛思忖道,有點不忍地說著:“你讓唐瑛和那些失足女關一夜,她得崩潰了……咱們得想想辦法。”
“最快的辦法,趕緊交錢放人去。”包小三道。
“既然是有錢人搞你,這就不是錢能解決了的事,去也白去,你門都進不去。”仇笛焦慮地在路麵上走著,不時地拍打著腦袋,似乎嫌關鍵時候自己的腦力不夠用,片刻,他抬頭,一擺:“走!我們自己處理。”
“啊,你們準備怎麼辦?”管千嬌忘記害怕,一骨碌起身,急切地問。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找正主說話。”仇笛道。
“肖淩雁根本不接我的電話,她連謝總的電話都不接,肯定是等著看笑話呢。”管千嬌道。
“沒接!?”仇笛回頭,表情冷峭,眉頭緊皺,一點頭道:“沒接就對了,那證明她知情。”
“可怎麼去找人啊,還是門都進不去。”耿寶磊道。
“總有辦法,先把人弄出來再說,媽的逼的,這麼大公司辦事這麼齷齪,回頭咱們把他們往死裏整……千嬌,把你的裝備帶出來……找找她家在哪兒?咱們直接上門去……”
仇笛憤然道著,看樣是動了真怒了,頭腦慣於發熱的包小三自不言說,耿寶磊剛覺得不對頭,怕仇笛胡來,誰可知道管千嬌也氣急了,二話不說,一抹眼睛也要飆上了。
完了,要出事啊……耿寶磊看看隊伍,無可奈何地跟上來了。
三人沒有露過麵,進了招商酒店,確認安全後,用房卡帶走了管千嬌房間裏的行李。用時十五分鍾。
管千嬌試著向肖淩雁的手機發送了一張圖片,無關的圖片,帶木馬程序的,幾分鍾後,聯通了,找到了肖淩雁的位置,就在家中。
半個小時後,幾人潛到了玉河別墅區,這位女土豪住的是連體別墅,周圍綠樹成蔭,門前、院子裏泊了數輛靚車,從門框到圍牆,有七八個攝像頭,而且這種地方,恐怕孔武有力的保鏢不會少了。
幾人又退回去了,回到鎮街上,敲開了漁具店、鑽進了超市文化用品櫃台,賣了一包東西,提著又回到玉河別墅,準備下手了。
“過來,你先上。”仇笛一拉耿寶磊,耿寶磊嚇得腿軟道:“哥,我當炮灰合格不?”
“你不墊路我踏不過去啊,給你,把攝像頭抹黑。”仇笛伸手倒著顏料,先把耿寶磊的臉抹黑了,漁竿遞給他了,耿寶磊想想這活也不難,有點心虛地問著:“他們發現了怎麼辦?”
“笨死你啊,先把他們門外掛把鎖,他幹著急出不來,聽好了,手腳麻利點,幹完就跑……都聽著啊,分頭行動,分頭走,幹完都想辦法往江州跑,去接謝總。”仇笛道,大有領隊之風。
細細一安排,把耿寶磊從角落推出去了。
耿寶磊低頭慢慢地走著,路過肖淩雁的家門,順手掛上了鐵鎖,然後麻利地開始幹了,魚竿一拉,竿頭上裹著橡皮泥,像皮泥蘸顏料,嗖一伸,正戳在攝像頭上……
喲,挺簡單的嘛。耿寶磊連戳三個才聽到人聲,他繼續戳著,戳以前還對著攝像頭做個鬼臉。敢情這惡作劇還是挺好玩的,他一想屏幕後看到的保安錯愕的表情,就覺得成就感滿滿滴………
……………………………
……………………………
此時已經接近午夜二十三時了,值班保鏢正在點瞌睡,好歹還有位清醒的,推了推睡覺的,睡覺的抬眼正看到了一個大花臉在監控屏幕上,驚得他啊一聲,嚇了一跳,然後發現,八個攝像頭黑了七個,像被一層膜蓋住了。
一摁警鈴,趿裏趿拉四位保鏢,陸續出來看,這時候耿寶磊早玩得興起了,籲聲打了聲口哨,豎了根大中指,氣得保安保鏢追到門前,一開門,耶,外麵被鎖著,有人爬著柵欄,有人回去拿工具,等爬柵欄出來時,惡作劇的早跑得沒影了。
搜索了十幾分鍾,沒有發現,保鏢陸續回去了,仇笛帶著剩下的兩人又回來了。看著保鏢剛關上門退回去,仇笛一擺頭:“上!”
包小三貓著腰就上,老辦法,又給掛了一把鎖,然後操著工具,麻利地卸門口那輛寶馬的車軲轆,故意弄得聲向很大,保鏢又出來了,這回也有防備了,拿著工具,剪開被鎖的門,那邊偷車軲轆的已經滾著跑了,四個人叫囂著,沿著街道追上去了……
“我進去五分鍾,你就離開啊,別等我。”仇笛起身了,要的就是這種機會。
一走,人被拉住了,回頭時,昏暗中管千嬌輕輕說了聲:“小心。”
“放心吧,我有分寸。”仇笛道,下意識的安慰似地拍拍管千嬌的肩膀,不料拍錯了,摸到臉蛋上了,管千嬌似乎並沒有反感,握著他的手,輕輕地吻了吻。
“別犯傻,趕緊走啊。”仇笛輕輕抽回了手,沒想到會遇到如此的溫柔,有點怪怪的感覺,尼馬一直把小管當兄弟看的。
此時可顧不上互訴衷腸了,貓著腰躥起來的仇笛像一陣風,在樓與樹的陰影裏潛行著,管千嬌眼可見地看到他,閃身進了已經不設防的大門,迅速靠近了樓底死角,然後順著下水管,蹭蹭蹭直往上攀,恰在這時,已經亮了燈的二樓,窗開了,露出來個腦袋,遠遠地看不甚清,不過管千嬌懷疑應該是肖淩雁,肖淩雁似乎沒有看到,一轉身,片刻又出現地陽台上。這時候,管千嬌看到那個黑影,像狸貓一樣,悄無聲息地從窗上進去了。
她數著時間,加大著幹擾頻率,時間剩下不到一分鍾時,她盯著還在陽台上來回踱步,顯得憂心重重的女人,然後看到她進去,時間到此時,已經用盡了,隱約地聽到了保鏢回來了聲音。她收拾起東西,擔心地看了遠處一眼,匆匆地走了………
……………………………
……………………………
事情來得很突然,已經睡下的肖淩雁被驚醒了,保鏢講有人偷東西,追出去了,她在陽台上心情淩亂地踱步了好久,看到保鏢遠遠回來她的心才放下了。
她有點懷疑不是偷東西,發生的事好像確實就是偷東西,這一片高檔住宅經常鬧賊,警察又指望不上,隻能自己雇保鏢了,可今天讓他奇怪的是,電話都打不通,明明有信號,兩部手機都拔不出去,保鏢走得更近了,她掖了掖睡袍這才回房間,應該是多慮了。
進門,關上了陽台門,她又一次拔著手機,這時候卻響起了一聲讓她恐懼的聲音:“你的手機,拔不出去了吧?”
啊?肖淩雁猛然看到房間的沙發上坐了一位男子,驚得手一揚,手機摔了,她順手就拿著花瓶要砸,可那人的眼光是如此的犀利地瞪了她一眼,驚得她手僵在空中,未敢動了。
“你是誰?趕緊滾……我的保鏢馬上來了。”她驚惶地道,沙發上坐著男子,端坐如鬆、身挺麵凶,給她的第一印像是剽勇。
“我對你沒興趣,否則有充分的時間把你從陽台上推下去。你覺得在他們來之前,我製服不了你?或者,我挾持你,他們敢動?”仇笛無所謂地道,反而翹起二郎腿來了。
肖淩雁好歹是見過大場麵,一看這人的瀟灑,她倒慢慢放心了,花瓶隨手一扔,滾到沙發上,她道著:“求財的吧,這個花瓶就值點錢,樓下衣架上有包,也值點錢,拿上走吧……我可不是美女,你應該沒有劫色的想法吧?”
“我說了,我沒害你的意思,也不是求財來了。”仇笛道。
“那你怎麼出來的?”肖淩雁憤然道。
“你的大門沒關,我就那樣走進來了,噢,不好意思,沒想到您已經睡下了,我說幾句話就走。”仇笛道,起身,保持著安全的距離,他客氣地道:“我是來求幫助來了。”
“幫助?”肖淩雁更淩亂了。有這樣找幫助的。
“對,唐瑛……認識嗎?她被抓到鎮公安分局了,我為她的事而來。”仇笛直接道。
肖淩雁眼睛睜大了,瞪著仇笛,似乎不太相信,似乎有點憤怒,如果為唐瑛而來,那這人是什麼來路她就很清楚了。
仇笛笑著道:“看來您並不驚訝啊,我也來對地方了,據說肖董事長一心公益,樂施好善,一定肯幫我這個小忙吧?”
表情錯了,肖淩雁收斂著,瞠然著,沒想到會是一個這樣直接的結果,她鬱悶地道著:“這和我有什麼關係?你大半夜跑到我家,就為這事?我告訴你……馬上滾,否則我報警,別說你了,就哈曼公司我也會讓他死得很難看。”
“我相信您的能力,所以才來找您啊,原諒我的冒失,隻不過你們定下了這種談話基調,我也隻能鋌而走險了。那,您看到了,監控形同虛設、保鏢形同木偶、我沒有威脅您的意思啊,可我們的人在這兒出了事,您說這事得把賬算到誰頭上?”仇笛冷冷地到,不為所動,他看到肖淩雁猶猶豫不定時,耳朵動了動,聽到保鏢的腳步聲了,他笑著道:“保鏢回來了,上樓一個人,應該是向你彙報……這個人身高一米七,體重在140斤左右,腳步很虛,有點肥了……我說的對嗎?現在電話能打出去了,你可以報警了,或者,把保鏢都喊進來。”
仇笛道著,又安然地坐下了,他掏著不太習慣抽的煙,叼到了嘴上,點著,慢悠悠地吐了一口煙,手裏卻是把玩著火機,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
保鏢的敲門聲起,在外麵喊著:“肖總,沒事了,有個偷車輪胎的,被我們趕走了,車輪也滾回來了。”
不說還罷,這一說聽得肖淩雁火冒三丈,直接罵著:“你們也滾!”
外麵趕緊應聲:“是,知道了。”
腳步,趿趿踏踏下樓了,這時候,仇笛笑了,他知道,可以開始談話了,能進入到這裏的威懾,比千言萬語還要有說服力。此時他才打量著卸妝的肖淩雁,一身雪白的睡袍,頭發淩亂的,皮膚偏黑,身材壯碩的,離想像中的白富美相差甚遠。
不過氣度還有的,她睥睨地看了一眼,自己回臥室了,片刻換了裝出來,隨手拿了聽飲料扔給仇笛,自己卻防備似地靠門而立,半晌才道著:“我知道你是誰。”
“是嗎?我見過你,你似乎沒有見過我吧。”仇笛問。
“不就是哈曼雇的幹髒活的人?”肖淩雁不屑道。
“對,現在受你們雇傭。”仇笛笑道。
“今天上午我和你們唐主管談過,你應該知道,她拒絕了。坦白講,我倒是很需要你這種人,但現在看來,我又不敢用。”肖淩雁道。
“還是別用,唐主管這不剛拒絕,就進去了。”仇笛道。
“你錯了,盡管我也很想這麼做,但未必就是我做的吧?你們把眼鏡廠的底兜了,不可能沒人懷恨在心,是誰,我也不清楚,我這幫叔叔舅舅堂哥表弟,他們連我都不放在眼裏,別說你們了。”肖淩雁道,話語裏似乎還有幾分黯然。
“所以,我並沒有針對你,隻是我們無法正常對話,才用這種不太合適的方式,對此我深表歉意……不過肖總啊,我們再怎麼說也是替您辦事,不能這頭出事,您做壁上觀吧?”仇笛道。
“你看我像,能指揮得了警察的人?”肖淩雁道,笑了。
“看不出來。但我看得出來,是有人在羞辱我們……是你們的人,而且,是您的助理給唐瑛安排的房間。”仇笛道,隱隱所指,讓肖淩雁不自然了。
“停,這種小事,也許我真能幫上點忙。”肖淩雁信步走著,此時確定對方沒有惡意,她就放得開了,踱了幾步,看著仇笛,她似乎想明白了剛才的事,直問著:“你不是一個人,對嗎?”
“嗬嗬,當然,有很多人。”仇笛一副深藏不露的表情。
“那好,既然你跳出來了,我也朝你說話,瞳明情況你也知道了,這邊剛查出點問題,那邊打擊報複就上門了,接下來不用說,他們肯定把髒水往唐瑛身上潑,肯定要異口同聲讓我解除和哈曼的和約,一分錢也不付你們。”肖淩雁道著,不時地戲謔地抿抿嘴,那樣子,像看到了仇笛既想偷腥、又不敢出格的糗相。
“所以,我們隻能接受你的方式?”仇笛道。
“對,你們該換雇主了,我會和謝紀鋒談,他可能不會同意,據說他手裏有幾張王牌,很專業的那種……”肖淩雁審視著仇笛,這份麵不改色,而且敢隻身進到這裏的人,現在她有點信了。
“我剛從屯兵鎮回來,如果您想聽那裏的故事,我會告訴你一些細節。”仇笛道。
這或許才是最有力的砝碼,肖淩雁笑了,笑著邀著仇笛道著:“好,今天太晚了,明天我們換個地方聊怎麼樣?我想你應該有興趣的。”
“哦,確實時間太晚了,我好像該告辭了。”仇笛禮貌地起身,在出門時,他停下了,回頭看著肖淩雁,提醒道著:“不過我的事還沒有處理完,我現在去公安分局,我希望能接走唐瑛,那樣的話,明天我會心情愉快地和您聊天的。”
“噢,英雄救美啊。”肖淩雁笑笑,沒當回事地隨口道:“可以,我盡力而為,就是不知道這裏的警察會不會給我這個麵子。”
“謝謝,一定會給的。”仇笛道。
“喂,你就這麼走啊?”肖淩雁再問,仇笛回頭時,她手裏已經拎上的車鑰匙,一扔,仇笛接著了,就聽她道著:“開我的車吧。”
“哦,忘了告訴您了,您那兩輛車,一輛被卸了輪,一輛被紮了胎,暫時不能動了……騷蕊,看來我不能走門了,免得驚動別人。”仇笛笑著回身,把車鑰匙遞到肖淩雁手裏,走向陽台,替肖淩雁拉住了遮簾,然後關好門,肖淩雁怔了半天沒有聽到什麼聲音,這才小心翼翼地拉開簾子,到了陽台,等她四下搜尋的時候,隻有街燈昏暗、樹影婆娑,那還有人影。
房間裏,隨後響起了通話的聲音,像是肖淩雁在說話,很慵懶的聲音:
“吳局長,你們今天是不是掃黃了,抓錯人了啊……群眾舉報?嗬嗬,這個我相信,但群眾也有舉報錯了的時候嘛,有個叫唐瑛的,是我們瞳明請來的商務人員………對,放人,有人會去接的!”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2:33:21
本帖最後由 geq 於 2016-4-14 12:36 編輯
第二卷 詭諜疑蹤 第13章 生本出蓬蒿
管千嬌是在北門廣場被耿寶磊接走的,兩人雇了輛夜車直驅江州市,行至中途卻出問題了,聯繫不上包小三了,計畫是仇笛不主動聯繫,其他人就不要聯繫,等著謝總來了再說。這倒好,兩人擔心了一路,回到江州市已經接近零時了,在下塌的快捷酒店,一直等著消息。這時候,謝總電話來了,他已經準備登機了,兩人猶豫不定,不知道是等包小三,還是先去接謝紀鋒。
還好,總算有轉機,包小三居然回來了,主動聯繫。兩人急匆匆下樓,等了不多時,就見得包小三邊走邊喝著,還啃著什麼,近了一看,得,白擔心了,這貨一手拿豬蹄,一手拎啤酒,吃得滿嘴是油,瞅見兩人就得意地道著,幾個不入流保鏢差得遠了,想當年哥在京城,打得員警那叫一個滿地找牙……別不信啊,寶蛋親眼見的,哎我跟你們說啊,那幾個****保鏢,兩公里跑下來,我一回頭,沒人了,哈哈,全特麼是銀樣蠟槍頭,中看不中用。
一切順利,唯一的意外是,包小三估計跑得太急,把手機丟了,回到江州才用租車司機的手機打了個電話,害得兩人擔心了好久。
管千嬌沒有理會他的胡吹大氣,叫著賓館旁邊的夜班出租,要去機場,她不用提示,那倆自動就跟上來了,這大半夜的,肯定不放管千嬌一個人出去。
不過還是緊張,仇笛的消息還沒有來,四十分鐘的高速幾個人都沒怎麼說話,包小三幾次想打電話都被管千嬌攔住了,到了機場一下車,包小三憋不住了,直道著:“快給仇笛打個電話啊,看是不是給逮走了,好歹知道情況,明兒有個送飯送冬衣的啊。”
“你個烏鴉嘴,就不能說點好聽的。”耿寶磊斥道。
“他不聯繫,都別擾亂。”管千嬌道,不多解釋,她知道仇笛的良苦用心,想借肖淩雁的影響,儘快把唐瑛帶出來,如果成了當然皆大歡喜,可如果不成,怕是得被員警逮回去回爐教育教育,私闖民宅可不是什麼好事。
進了候機大廳,三個人孰無睡意,就那麼傻坐著等,別說讓別人瞧了,自己看自己都不順眼了
黑籃-世界第一癡漢養成手劄。又憋了好久,管千嬌終於坐不住了,徵詢似地問耿寶磊道:“寶磊,你說……會出現什麼情況?”
“最好的情況,是這單生意黃了,人沒事;最差的情況是,這單生意和咱們的人,都黃了,都有事。”耿寶磊道,事情走到這一步始料未及,誰還可能抱著更大的希望。
“媽了個x的,明兒不去偷他車軲轆了,直接把那輛寶馬開走。”包小三憤憤道著,耿寶磊一想這貨幹的事,好奇地問著:“三兒,你卸車軲轆挺利索,以前幹過?”
“那當然,六十噸的重卡車軲轆我都卸過,弄一個值好倆錢呢。這種好車的車軲轆不值錢,一般沒人要。”包小三道,管千嬌剜了他一眼罵著:“你一天不吹牛會死啊。”
“我真不吹牛,我真卸過。”包小三像被冤枉了,強調著。
“完了,這還不如吹牛呢,真不知道,三兒得有多少前科才能混到今天的水準啊。”耿寶磊呲笑道。
管千嬌此時卻是心慌意亂地,教訓著包小三,你就不能嘴牢點,幹過什麼不算本事,幹過什麼事就沒人知道,那才算本事。包小凜然受教,嚴肅地道:“我……我嘴夠牢了,我又沒全說,我還偷過大車柴油呢,我誰都沒告訴過。”
耿寶磊噗聲彎腰噴笑,管千嬌一拍額頭,痛不欲生地道著,真是尼馬賣糕的也救不了你了,三兒你自便吧,像你這樣能活到今天,我覺得真不容易。
還真是不容易,不過什麼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成功的,三兒說了,其實他最佩服的是仇笛,最起碼魚竿上粘橡皮泥塗顏料,直接把攝像頭抹花了,嗨,這比什麼高科技都管用。贊完仇笛,他又表揚耿寶磊,耶,你小子腿腳挺利索啊,這壞事好吧不?刺激不?告訴你,上癮呢,想當年我們社會大學搗蛋系逗逼專業,在快遞界是相當出名滴。
“你是這個專業畢業?”耿寶磊好奇地問。
“當然。”包小三得意地道。
“還有叫自己逗逼的?”耿寶磊笑歪了。
“逗逼是把別人逗成****的意思,我們滴鄰隊仇笛曾經當面示範過,如何讓一個暴跳如雷的女人,心甘情願地在快遞單上簽收,前提是,包裹都破了一大塊。”包小三道。
“哇,怎麼做到的?”耿寶磊好奇心起,管千嬌也好奇了,滯滯看著話癆的包小三。仇笛幹過什麼事他可從來不說,大部分都是從包小三這兒漏出來的。
包小三更得意了,一翹二郎腿,一呲小虎牙,得意地講著:“……那娘們長得比我還醜,醜得都不好意思上街,天天尼馬網購,一片快遞員都認識她,包裹破了誰也不敢去送,老闆說了,要麼你們想辦法,要麼你們自己賠……這時候仇笛就站出來了,他帶著我上門去,一開門,咦喲,仇笛像見了鬼一樣,驚恐失色,那女人剛要發作,誰可知道仇笛大喊一聲:偶像呐……姐啊,你不是星光大道唱民謠那誰誰誰嗎?原來您住這兒啊……那女人使勁否認不是,仇笛一直說太像了,說話聲音這麼好聽都像,不行,今天得要個簽名,哎對了,快遞單簽我回頭裱上……那女人雖然否認吧,不過看樣子挺高興的,她簽了名說,你看吧,我真不是那誰誰誰……仇笛拿上單還說了,姐啊,您這麼低調,就不是,我也覺得不是普通人……仰慕了一大會堆,那女的樂得都不想讓我們走了,就這麼著,我們就把單簽回來了。”
“就這麼簽回來了?那破了包裹呢?”耿寶磊有點不信
韓娛站在世界的頂端。
“她早樂成傻x了,根本就沒發現破了,等發現了,還好意思回來找啊。”包小三哈哈笑道。耿寶磊愣了半天,這才省得是個把人逗成****的損招,就為了簽個單而已。
管千嬌看看包小三,又看看發怔的耿寶磊,一個逗逼,一個被逼成****了,她看包小三興奮成這樣,羡慕得她仰頭長歎著:我真不該上師大,該選逗逼專業來著。
即便今天心事重重,也被包小三逗得煩惱皆無,等到中途,喜訊來了,管千嬌接到了仇笛的電話,一聽唐瑛出來了,已經回了招商酒店,管千嬌這下子長舒了一口氣,把這一喜訊告訴包小三和耿寶磊二人,眾人心裡懸著大石頭總算是放下來了。
放鬆了就更壞事了,耿寶磊在發牢騷道:“謝總白來了啊……太不對等,我們受傷了自己個躺著,唐主管還沒受傷,謝總就打飛的來了。”
“人家是美女,那功能你不具備啊。”包小三道。
“那倒是,美女效應不容小覷啊。”耿寶磊道。
“呸,裝什麼斯文呢,我說的是性功能。”包小三道。
一說管千嬌揪著他,咚咚捶上了,耿寶磊有點臉紅,不敢和包小三討論了,被捶了幾拳,包小三像是想起什麼來了,小聲道著:“別打,別打……哎我說,要壞事啊,謝總來了要壞事啊。”
“反正都這樣了,還能壞到哪兒?”耿寶磊無所謂地道。
“不是,仇笛把唐姐接回去,這深更半夜的,孤男寡女的,萬一相互一安慰,出事咋辦?別瞪我,萬一謝總來了,發現事情剛解決,姦情又出現,那不更難了………”包小三咧咧道著,一個奮不顧身,誰敢保證另一個不會以身相許,總不能他們倆深更半夜,光講黃段子逗樂吧。
說著說著,包小三不說了,這回逗過頭了,耿寶磊和管千嬌齊齊離座,不理他了,該著他鬱悶了。
“哼!稀罕啊,有什麼了不起的,懶得跟你們說話。”
包小三瞬間自我安慰成功,他左瞄右瞄,瞄上了機場特產售賣處一位空姐裝束的營業員,他就那麼靠著櫃檯,癡癡地看著美女的一顰一笑,嘴角上,慢慢地掛了一顆亮晶晶的水珠………
……………………………
……………………………
嘩嘩的水聲停了,唐瑛雙手一攏頭髮,灑濺的水珠撲到了鏡子上,鏡子裡,雪白的*在氤氳的蒸汽中,若隱若現,從上學時候的公共浴室開始,她的身材總是能收穫同性豔羡慕嫉妒的目光,一直以來,這都是她自信的來源。
一個小時前,還蹲在分局的滯留所裡,恐懼地縮在角落裡,員警的喝斥聲、籠裡內外濃重的臭味、同樣被關著的失足女廉價的香水味,還有時不時的喊聲,都成了恐懼的來源,她那時候心裡在想著:完了,這一輩子完了,要掛上這麼一條罪名,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她沒有想到事情變化的那麼快,沒有詢問,沒有提審,有一位女警開了門叫著她的名字,東西發還,面無表情地告訴了她一句:你可以走了。
“就這麼走?”唐瑛一下子怒火中燒,要理論了。
“那你還想住兩天?”女警翻了他一眼,隔著窗喊了聲新紅樓之賈涓。
然後仇笛進來了,唐瑛還沒有從仇笛出現的驚愕中省過來,就被他拉走了,飛也似地逃出了分局,一路教著她:和當官的講原則,和當差的講道理,都是扯淡。
她知道仇笛是對的,曾經不止一次看到過法制疏漏給普通人造成的傷害,可全都沒有真切體會過之後那麼記憶猶新。
她撫著手腕,似乎還有傷痕,她看看自己的胳膊,似乎還有疼痛,回憶幾個小時前發生的事,宛如一場噩夢,她敲響了四零四的房門,開門的是一位元不認識的男子,自稱是祝經理的助理,她似乎沒有印像,進房間剛說兩句話員警就破門而入,不容分說糊裡糊塗就被帶走了。
對,羞辱,而且不知道是誰。
權力,有時候就是有錢人手裡的玩具,他們玩得高興,才不會管是不是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她默默的擦著身上的水跡,吹著頭髮,心裡那股子鬱結卻是無法消散。洗完了,吹幹了,她將欲出浴室門,稍稍遲疑了一下,房間裡還等著仇笛呢,她不清楚自己是怎麼出來的,不過清楚應該和仇笛有關。這時候,她心裡奇怪地有一種很安全的感覺,就像從公安分局出來見到他的那一刹那,就像車上握著他手的那一段路,直到回到這裡。
她掖了掖浴巾,出了浴室,看到了仇笛正坐在沙發上,無聊地看電視,聲音關的很小,她很自然地從行李裡找著換的衣服,看了仇笛一眼,仇笛起身了,像是放心,直道著:“你休息吧,千嬌她們在等謝總來,三點到蕭山,到這裡差不多就天亮了。”
他要走,唐瑛急急地喊了一聲等等,別走,仇笛一回頭,她又省得似乎說錯了,就圍著浴巾,喊著留人,此情此景,怕是錯會意了。她尷尬地拿著衣服,囁喃地道著:“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你就在這兒睡吧。”
“我……在這兒?”仇笛愣了下。
“不不不不……”唐瑛慌亂地道,一擺手,胸前稍松,她趕緊捂著,語無倫次地道著:“我沒有那個意思,我是說……我換了衣服再說。”
她臉上發燒地進衛生間了,不一會兒換了衣服出來,仇笛還站在原地,她稍有點不自然地道著:“我是說,這麼晚了,就到這個休息吧……我睡沙發上。”
“呵呵……那好吧,睡不了多長時間了,你睡床上吧。”仇笛道,他回坐到了沙發上,關了電視,就那麼躺著,像是心事重重的樣子。
仇笛沒有關燈,他顧及著這位剛從恐懼中出來的人。唐瑛看了幾眼,心裡奇怪地升騰著一股子不該有的綺念,她默默地坐回到了床上,靠著被子,像是假寐,不過幾次眯著眼偷看一動不動的仇笛,之于他的印像並不是很多,大部分能歸結到沒有教養、性子奸猾、行事尖刻一類,不比包小三強多少。
許是心境的原因,此一時彼一時,唐瑛此時卻覺得,身邊除了他都是不安全因素了,她偷偷地瞟著仇笛標挺的身姿、瞄著他輪廓分明的臉龐、看著他極其個性的濃眉大眼,忍不住回想數月前初見時給她的震憾,許是見慣了那些彬彬有禮,突然間這麼一位的野性不馴的一位,給的感覺是如此的另類。
她眯著眼,心情漸漸的平復了,好像又一次握著他寬厚的手掌,靠著他堅實的肩膀。
她嘴唇翕合著,思維有點模糊了,似乎又感覺到了那個擁抱,靠在他肩上流淚的感覺是那麼的欣慰神醫,太銷魂~。
過了很久,她迷迷糊糊,仿佛徜徉在都市的街頭,手牽著手,他努力,想看清牽手的人,卻一直看不清楚,她使勁地想拉住他,卻一直力不從心。
過了不知道多久,她被一陣刺耳的警笛聲嚇醒了,一激靈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手機一直在響,坐起身來時,卻已經不見了沙發上的仇笛。她拿起手機,一看是管千嬌的號碼,接聽了,是他們一行已經快到臨海鎮了,飛機延誤了,多等了一個多小時。
等接完電話,她起身拉開窗簾時,天已經微微透亮,這一睡就是幾個小時,回看床上時,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蓋著被子就睡著了……不對,是仇笛給蓋的?她心砰砰地跳著,趁著睡熟的時候……他給蓋的?
她又回味起了那個奇怪的夢,一下子又覺得臉上似乎在發燒,好難堪的感覺,幾次糗相都被他窺到了,她記不清自己是第幾次莫名其妙臉紅發燒了,只是很奇怪,為什麼總有這種不應該有的感覺?就像小女孩偷偷喜歡某個男生一樣,看到他就緊張、想起他就臉紅、可在一起的時候,卻又裝做根本無所謂的樣子。
我這是怎麼了?
她審視著自己,似乎不應該還往這個漩渦裡掉,衡量感情的尺規,在她心裡一直是用年薪、文憑以及是否在京戶口來判定的,她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變得退化了,似乎從招聘開始時候、似乎他們還在屯兵的時候,似乎……是聽到管千嬌形容山裡風光的時候?
對,管千嬌的耿寶磊把山裡吹得天花亂墜,都讓她有種想去看看的衝動了。她甚至坐到了沙發上,神情有點恍惚地,仿佛靠著仇笛的肩膀,那種紊亂卻讓她感覺幸福的思緒,是如此地微妙,似乎是多年都不不曾遇見過的了。
敲門聲起時,她踱步上前開了門,一下子微笑了。
仇笛回來了,揚了揚手裡的早餐,進了房間,麻利地擺著,小籠包子、兩份蝦仁湯、還有一盤小點心,熱氣揮發著香噴噴的味道,唐瑛一下子覺得食欲被勾起來了,坐到了沙發上,拿著筷子夾了個,一嘗,連連點頭,她隨口道著:“他們接到謝總了,馬上就到了。”
“哦,我知道了,他們也是吃了飯才過來。”仇笛道,他吃飯的速度很快,連下幾個包子,發現唐瑛好奇地盯著他時,他不好意思地解釋著:“我吃飯快,習慣了,上學時候是排隊搶飯、工作時又是搶時間,時間久了,想細嚼慢嚥都不習慣了。”
唐瑛笑了笑,像在回憶地道著:“我們上學那時候也搶飯,特別是遇上好菜的時候,那些男生很無良的,和女生擠。”
“人從本質上說是一樣,不分男女。”仇笛笑著道。
“是嗎?我怎麼看不出我們之間一樣的地方?”唐瑛笑著問,她滋滋吸著吸管,眸子的中心卻不離仇笛左右。
仇笛邊吃邊道著:“一樣的地方多了,想多掙點錢,想少受點罪,想過上好點的生活,想少操點心,想什麼都不幹光領工資,而且萬一干點什麼,還想著馬上就能幹成……你說對不?”
嗯,唐瑛點點頭,做為普通人的焦慮正在於此,*永遠大於所求,她笑著給仇笛挾了包子,此時心情平復,才想起忘記說的一句話。她說出來了,很客氣很誠懇地說出來了:“謝謝你啊。”
“沒事,你回頭得謝謝大夥,是集體智慧把你救出來了,我一個人可辦不到。”仇笛道。
“咦?對了,你們是怎麼辦到的?這人生地不熟的,就謝總也要為難了寵婚,尤物嬌妻。”唐瑛想起這茬來了,這時候她不得不重新審視仇笛了,不過思忖片刻,還是想不出有什麼可能。
仇笛笑而不語,抹抹嘴,催著她快吃,唐瑛急了,直埋怨著他道著:“到底怎麼回事啊?你這人怎麼這樣?故意吊人胃口。”
“我說了你又不信。”仇笛道。
“你沒說,讓我信什麼?”唐瑛道。
“其實很簡單,如果法治尚未普及,你就得用人治的思路來考慮問題,找個有影響力的人打個招呼,這事就了了。”仇笛道。
“你是說……”唐瑛想到這種可能了,她脫口而出道:“肖雲清?”
仇笛搖搖頭:“肖雲清久居國外,在這片說話未必靈,我找他閨女,肖淩雁了。”
“肖總?不可能。”唐瑛脫口而出,肖淩雁給她的感覺並不怎麼好,剛愎、傲氣、而且為人很慳吝,完全顛覆了之前她對豪門富家女一擲千金不眨眼的印像。
“這行一切皆有可能,有什麼不可能的。”仇笛不以為然道。
“絕對不可能,一般人連進門說話的機會都沒有,我只見過她兩次,除客氣之外,正眼都沒瞧過我們。別說咱們,就謝總來了人家都愛見不見,瞳明現在每年出口創稅已經接近一個億美刀了,他們平時是直接和省一級的官員打交道。”唐瑛道,民營做到這份上,怕是相應的政治、社會待遇都到提高到一個普通人無法企及的層次了。
“門確實難進,不過,我可不是從門進去的。”仇笛道。
唐瑛愕然看著他,知道他不走尋常的路,她尋思著,難道真會和肖淩雁達成了某種協定?怎麼可能?等閒恐怕想見這位女掌門人一面也難。
這個疑問尚未解決,敲門聲起,仇笛起身去開房門,急色匆匆的一群人終於歸來了,管千嬌進來一看唐瑛,哎呀急得拉著問長問短,包小三卻是和仇笛對著拳頭,相視而喜,最後進來的是謝紀鋒,風塵僕僕的,見到人都在,終於長舒了一口氣。
一口氣剛出來,又要閒氣了,包小三一看兩人坐著吃飯,又一瞅床上被子尚未疊好,拉著耿寶磊耳語著什麼,耿寶磊一看近樣子,又一看唐瑛,唐瑛莫名地臉一紅,哎呀,把耿寶磊驚訝得直撇嘴,兩人的小動作被管千嬌發現了,她愣愣地看看房間,又看看仇笛,再看看唐瑛,好震驚的樣子。
唐瑛真的急了,她語無倫次地道著:“不…不是你們想像的那樣。”
“我們沒想像啊?三兒,你想像了?”耿寶磊故意逗包小三。
包小三一撇嘴道著:“吃睡都一塊了,這還用想?我都告訴你們了,瞎操心吧。”
耿寶磊哈哈大笑,管千嬌有點無語,唐瑛尷尬而立,謝紀鋒不明情況,奇也怪哉地看著這個奇葩組合,只有仇笛不慍不火地道著:“少扯這些沒用的啊,都坐,想想轍,這趟別白跑了,現在這個事快成千鈞一髮了,說不定回頭還得收拾咱們。”
仇笛坐下來了,直接進入了正題,謝紀鋒看著眾人都眼巴巴瞧他的陣勢,仿佛自己成了外人,對此,他一點也不意外,反而有點期待,接下來會是一個什麼樣的進展………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2:37:02
第二卷 詭諜疑蹤 第14章 何來貴人邀
肖總的住宅從早晨開始就忙碌起來了,鬧賊的事不知道怎麼洩露出去,叔叔舅舅堂哥表弟挨著個地來瞧,據說那無良的賊居然卸了個車輪滾了好遠,一家人聚在一塊,七嘴八舌地講著這安保措施力度要加大了,現在光臨海鎮打工的外來人口就有幾萬,還真不缺那種窮急了鋌而走險的。
一邊是關懷備至,一邊是不勝其煩,肖淩雁懶得應付,把助理叫來了,她知道大家肯定在心揪昨天的事怎麼處置,蛋糕就這麼大,親戚又多,恐怕誰也想多切一塊,對此全家商量已經有結果了,結果是:京城來的人不地道,那不昨天都被掃黃掃走了,沒准就是他們在下面搗的鬼,好好的總不能廠裡人把東西偷出去吧,偷出去他們也沒地方賣啊?
至於楊二丙,純屬無稽之談,他這段時間根本就不在臨海鎮,肖淩雁的小叔肖曉輝已經查了,這個以前就是廠裡的員工,手腳不乾淨有可能,要是間諜絕對不可能,再投回胎都不可能,而且好多人證明這個人根本就不在臨海。
郭助理按肖淩雁的要求把人打發走了,人走了她才從樓上下來,不管是公司還是住宅,都是一個高高在上的地方,她看著助理在樓口恭迎著,看著祝士平還在門外等著,看著保安還忠於職守地站著,她恍惚中似乎理解了那句“高處不勝寒”的意思,處在她這位置,恐怕沒有機會看到真相。
沒有出門,她徑直走向設在一層的保安室,進門那高價雇來的保鏢敬禮著道:“肖總,您要的攝像我們提取出來了……不過……那個,您看吧?”
保鏢在快進,顯示出了幾個畫面,一個抹著大花臉的,拿著竿子在捅,片刻間攝像就全花了,只有最高處的一個沒花,不過也沒有拍到真容,她愕然地問著:“這是怎麼搞的?”
“竿上塗的廣告色,直接把攝像頭給糊了……嗨這些毛賊真能想出這辦法來。”保鏢鬱悶地道。
一個糊鏡頭,一個偷車輪,就為了掩護最後一個大搖大擺爬上她的窗戶,肖淩雁側頭想了想,信步出了門,看看足有數米高的陽臺,光潔溜溜的,只有一根鐵制的下水管道可以依託,她好奇地指指問保鏢:“這兒有可能爬上人去嗎?”
“不可能,牆這麼滑,根本蹬不住啊。”保鏢道。
“找個裝修公司,換管,貼住牆,不要留縫隙。”她冷冷地道了句,保鏢唯唯喏喏應了聲,跟著老闆走,幾步之外,她看看自己車,保鏢趕緊道著,已經修好了。一個被卸了輪、一個被紮了胎,還好,損失不大。
此時只見肖總像是胸中鬱結一般,硬生生地咽了一口氣,壓抑著沒有向保鏢們發火,她徑直走向自己的車,助理趕緊開車門,坐到車裡,電話響了,她一看號碼顯示著“謝紀鋒”的名字,示意著助理暫勿啟動,接了電話道:“喂。”
“肖總,您好,我是謝紀鋒,現在已經到臨海鎮了。”電話裡,謝紀鋒道
白月如魅。
“我很忙,有事就在電話上講吧。”肖淩雁不客氣地道。
“抱歉打擾您了,關於哈曼和瞳明的商務調查合約問題,我們是不是可以溝通一下,消除誤會。”謝紀鋒道。
“沒有什麼誤會啊,我……對這個階段性的結果非常滿意,怎麼,難道謝總想半途而廢?”肖淩雁問。
“哦,不是,這樣就好……那您的意思是,繼續調查?”謝紀鋒小心翼翼地問。
“當然,你們已經讓我看到商業間諜是如何得無孔不入,不借你們的努力除去隱患,我怎麼可能高枕無憂呢……謝總不會是擔心合同款項吧?就孫叔叔的面子也不止這一百萬吧?”肖淩雁幾近調侃的語氣。
“那當然,我在想,已經來了,是不是能佔用您一點時間,我們再深入溝通一下,昨天,我接到唐主管的彙報,您對調查好像提出了要求。”謝紀鋒在隱晦地講。
肖淩雁搶白道著:“瞧您說的,我開個玩笑也當真啊?哦對了,唐主管的事我很抱歉啊,畢竟發生在臨海,怎麼說也是照顧不周……不過謝總這也是您的不對了,漂亮女人是非多啊,您真不應該派這麼一位佳人來主持這事,天天在各部門走動,瓜田李下的,萬一出個什麼事,讓我也很難為啊。”
“對,是我失誤……肖總,那,對於昨晚的事,我是不是也該致歉?”謝紀鋒隱晦地道。
肖淩雁眉頭一皺,有點氣結,這是半斤對八兩,昨天發生在她的家事,她像唐瑛一樣,恐怕羞於啟齒,一念而過,她笑道:“我昨天休息的早,還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對了謝總,我的助理一會兒會到招商賓館,可能有點髒活累活需要個搬運工之類的人,您就幫著派上一位……您有什麼需求,直接告訴我的助理,她會安排好一切的……好的,就這樣……”
她雍容地掛了電話,不動聲色地對助理道著:“送我去健身房,然後去招商賓館接一個人。”
“接誰?”郭助理隨口一問。
“我也不認識,不過他會跟著你來的,對了,別忘了,路過體育器材商店,買兩個沙袋讓他給我扛到健身房。”肖淩雁道,語氣裡帶著一絲忿意。
看來對突兀出現在她家裡的那位,還是耿耿於懷呐。
…………………………………
…………………………………
“你究竟做了什麼?”
謝紀鋒拿著電話,看著仇笛,現在好了,肖總根本不準備見他,反而要見這個人了。
仇笛似乎有點難言之隱,包小三和耿寶磊有點不好意思,管千嬌在咬下嘴唇,只有唐瑛此時才恍然大悟了,敢情她能出來,根本就是幾個人連袂搞的。
想到此處時,她驚訝的眼神裡帶上了濃濃感激,目不瞬眨地看著仇笛,仿佛初識一般。
“已經做了,還不好意思說嗎?而且,結果比我想像的好。”謝紀鋒換著口吻道,他看看仇笛,仇笛簡略一講,莫名其妙地出事,無非是那個發現觸到了某人的利益,進而給唐瑛一個羞辱,能打著祝士平的旗號,而且能在員警這兒搗鬼的,肯定來自於瞳明的內部
大哥,我錯了。
“所以,你就直接去找正主了?”謝紀鋒道,現在看仇笛的眼神,都有點佩服了。
“對,這麼個掌門人,就即便和她無關,可她說話肯定有份量,其實抓走唐瑛就是一個羞辱,對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試想一下,都被員警掃黃掃走了,唐主管總不至於還好意思走進瞳明公司吧?”仇笛道,這話聽得唐瑛好一陣難堪。
“想法對,方法可就不對了,你是怎麼進去的?她怎麼可能和你對話?”謝紀鋒不解了。
“他抹攝像頭,黑了監控;他偷車輪引走保安,然後我就進去了。有這種能隨時進到她家的威脅在,我想她總得認真考慮一下吧?窮人惜財,富人惜命,她不怕我們鋌而走險?”仇笛指著幾名隊員道,謝紀鋒看了管千嬌一眼補充著:“還有人放高頻干擾,切斷住宅的對外通信吧?”
管千嬌眼一滯,咬著下嘴唇,不吭聲。
“對。”仇笛道,此時證明,老謝的確是個老賊諜,那手法他肯定熟悉無比。
“然後,你們達成了某種協定,她出面保人,你幫她辦事?”謝紀鋒直問著,只能是這個結果。
“差不多就是這樣,不過又能怎麼樣?難道讓唐瑛坐進號子蹲上幾天?你說是不是還得交了罰款或者用很長時間證明是誤抓,才能放出來?不管這事是誰做的,她不聞不問就是一種施壓,或者推波助瀾,對她來說都非常容易。”仇笛道。
這一刻可能唐瑛的感覺最複雜,他一直以為是謝總施加了影響的,可沒有想到真相會是這樣,她看著仇笛,像心裡最柔軟的地方被觸動了一下似的,已經見慣了爾虞我詐,從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關心發生在自己身上。
謝紀鋒欠欠身子,無語反駁,仇笛的選擇是最直接,也是最正確的一種方式,最起碼保全了團隊,最起碼已經站到了可進可退的位置。不過仍然在肖淩雁陰影下,這種形勢,你進,只能聽她的指揮;你退,就是無功而返。
“很好,你做得對,雖然方式有點問題。我可以告訴大家我的想法,她在電話強調這是個階段性的結果,也就是說,我們如果退回去,她有充分的理由把哈曼推到辦事不濟的境地,所以我們也沒臉去要剩下的尾款;但是留下來,明顯唐瑛就無法出面了,誰可能保證沒人會再來一次同樣的下作方式……我對這個不驚訝,商戰和窩裡鬥用的手段,沒有最噁心,只有更噁心,所以,我的想法是,你們自己決定。”謝紀鋒道,還是一副聽之任之的表情,這也是他在公司威信的由來,一直很尊重其他人的想法。
“我決定了,留下來,看看情況。”仇笛道,幾乎沒有思考的時間,包小三無條件支持,耿寶磊和管千嬌稍有擔心,就見仇笛無所謂地笑了笑道:“這一行本來就是沒有最髒,只有更髒,還好,我沒有心理潔癖,只關心用什麼方式讓她付款。”
謝紀鋒笑了笑,不作評價,只是提醒了句:“看來肖總是很欣賞你,她說她的助理一會兒就來,需要個幹髒活累活的搬運工人,讓我幫她找一個,那,你準備赴約吧。”
謝紀鋒起身,離開了房間,他回頭看了這個表情各異的團隊,很奇怪連初涉此事的唐瑛也顯得躍躍欲試,他輕輕地掩上門,把思考和爭論的空間,留給了他們。
半個小時後,郭助理依約而來,車剛泊到了酒店門口,果真見到了一位黑黑的、標挺的男子,徑直向她的車走來,就那麼堂而皇之地上車,坐到肖總的座位上,一言不發。她也沒問,同樣一言不發地驅車走了…………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2:37:39
第二卷 詭諜疑蹤 第15章 話多投機少
嗨…哈…嗨…哈…
發力的聲音,從臨海鎮美體中心裡傳出來,郭助理前行著,不時地回頭看這位男子,她遵從肖總的話買了兩個沙袋,此時那位男子正提著,一手一個,走得一點也不費力,不得不讓她報之以驚訝的目光了。
或許,肖總想換個保鏢?她如是想著,默不作聲地帶著仇笛到了訓練室的門口,仇笛放下沙袋時,也被驚訝了一下下,一身柔道服的肖淩雁正在訓練著高踢腿,踢到教練護掌上,啪啪作響,不經意看到仇笛時,她像炫耀似地飛身一個迴旋踢,教練回護不及,嘭聲被踢倒在地
國師傾城。
那教練很沒出息,顧不上疼痛,直豎大拇指道:肖總您真厲害。
肖淩雁卻是興趣很高了,伸手拉起教練來,擺擺手,要和朋友說話,兩人知趣地退了出去,掩上了門,肖淩雁笑吟吟地看著仇笛,仇笛明白這妞昨晚如此鎮定的原因了,敢情也有藝高人膽大的成份在內。不過這樣子可把仇笛對白富美的印像顛覆了個乾淨。
“很好,我喜歡聽話的,掛上啊。”肖淩雁催著仇笛。
仇笛笑了笑,一手提一個,掛到了鋼筋架上,肖淩雁好奇地審視他,又問著:“我以為你會很有骨氣,拒絕的。雖然我很喜歡聽話的,但太聽話了,又會讓我很失望。”
“我不是你喜歡的類型,可能也不是讓你失望的類型。骨氣這東西人人都有,不過在沒有必要用的時候用,那不叫骨氣,叫負氣。我們真的全部負氣而走了,您不還得找人嗎?”仇笛不卑不亢道,保持著微笑,他有一種錯覺,這個有怪僻的富姐,看人的眼光不同,絕對不是外人所說的那種傀儡式掌門人。
“好,答的好。很有骨氣的一個樑上君子,我喜歡。有興趣試試拳腳嗎?我是黑帶。”肖淩雁興致盎然地道,仇笛搖搖頭直說著:“你打不過我,這和技巧無關,性別差異,女生在力量上天生不足。”
說著,他雙手蓄力,沖拳、刺拳、肘擊,瞬間擊發在沙袋,幾個眼花繚亂的動作讓肖淩雁大皺眉頭,最起碼她看得出一點也不花哨,力度相當大,晃得鋼筋架子吱吱啞啞直響。
打完了,仇笛朝她笑了笑。肖淩一勾手,前行著,邊走邊道著:“希望你的腦子和拳腳一樣管用,跟我來。”
兩人踱步進了休息室,有錢人的生活無法想像,這個更衣室裡都帶著酒櫃,而且而配了一個小吧台,吧台就是落地窗,從這裡的可以看到不遠處綠樹成蔭的街景,進門肖淩雁拉著櫃子,放了兩瓶水,往換衣凳上一坐,女包裡掏出來了一塊平板,摁著開機,扔給了仇笛道著:“就在這裡看完,法不傳三耳。”
“哇,這麼神秘?”仇笛等著開機,隨口問。
“肯定不是幾個偷樣品的蟊賊幹的,你以為我真看不出來你們糊弄我?找幾個小賊就準備從我這裡劃出一百萬,你覺得有錢人都是傻缺是吧?”肖淩雁笑道,擰著礦泉水蓋子,傾了一口,如果不是知道她是誰,很難想像一個億萬富姐,是這副得性。
仇笛不好意思地笑笑道著:“那起碼也是洩密的一種嘛,楊二丙沒少往外倒騰樣品,有關你們資訊的東西在市面也不少,那些商業間諜,有無數種獲取資訊的管道。”
“疥癬之癢,我甚至可以置之不理,但有心腹大患就麻煩了,將來怎麼死的都不知道。”肖淩雁道。
“這麼嚴重?”仇笛有點不信了。
“比你想的嚴重。”肖淩雁聳聳肩道,好無奈的表情,可能確實是有難處。
開機看時,是一堆技術參數的對比,仇笛懵了,很誠懇地道技術問題他不懂,肖淩雁解釋著,一年多前生產的一種t66式無框鏡架,所用材料屈伸度可以達到360度不變形,而上市不到一周,就有同類的產品搶市場,產品性能幾乎相似,這是瞳明花了一百多萬研製的醋酸纖維樹脂、丙胰酸脂合成的材料。而這種合成化學材質,是成品無法分析的,也就是說,這是技術性洩密,而不是產品仿製
傾城笑,明月傷。
仇笛鬱悶了,敢情人家揣著明白裝糊塗,讓你在下面盡情表演呢,他不悅地問著:“那在委託協議上,你們沒有講清楚啊?”
“合同到了公司也洩密了怎麼辦?”肖淩雁道。
“你連公司都沒相信的人?”仇笛反問著。
“是啊,誰臉上都沒有寫間諜,我敢相信誰?”肖淩雁道著,一指他補充道:“還好,你們就不一樣了,最起碼我知道你們就是商業間諜。表現不錯,最起碼比前幾家強,能挖出點東西來。”
“過獎了,我入行時間不長,不算很合格。”仇笛謙虛道,手翻著下一頁,又請教上了。
鈦鎳合金,肖淩雁解釋著,它在一種特定溫度下,有單向、雙向的混合記憶功能,而且不具備磁性反應的合金材料,屬於鏡架中的高檔產品,這類產品是瞳明花了數年時間研製的,同樣在上市不到一個月之內,被福建一家眼鏡廠仿製,而且是外資企業,隨後在歐洲爭奪高端市場中,瞳明作為代工廠,反而落了下風。
“你憑什麼認定,就是你們的技術,而不是人家自行研製的?”仇笛總覺得肖淩雁有點自戀過度了。
“我們在國內申請專利是6月13日,一個月後,當我們epo時,也就是歐洲專利局申請時,卻發現已經有同類產品註冊申請了,時間比我們在國內申請晚20天,本來以為是國外同行研製,不料上市之後查出來卻是國內的廠家在生產,那個廠家原來只代工玳瑁類低端貨色,供應東南亞市場,高端市場根本沒有他們的份……這份專利可好了,歐盟的32個成員國,我們同類產品都不能進入了,一進就是侵權……至今我們仍然受著這份國外專利的約束。”肖淩雁解釋道,好鬱悶的結果。
“哇,我深表同情。”仇笛道,這個啞吧虧吃得,擱普通人得鬱悶至死,他好奇地問著:“你們沒有和對方交涉過?或者,沒有查過?”
“查過,都報案了,如果能認定,這是違反《反不正當競爭法的》,不過可惜的是,這家眼鏡廠的研發機構設在國外,員警也鞭長莫及啊,查來查去,國內只是訂單生產,對方連技術資料、研發人員都不予提供,所以,最終不了了之。”肖淩雁道,相對於商場的爾虞我詐,員警的偵破手段太有限了。
“內部呢?”仇笛問。
“查了,前兩個公司還不如你們,連偷廠裡東西的蟊賊都沒捉到,更別說找這個隱藏很深的間諜了。”肖淩雁道,也許正是對方表現出來不同尋常的鋒芒,才讓她做出了一個如此的決定。
仇笛看著她緊鎖的愁眉,揣度著此事應該沒假了,如果在核心部門有這麼一個內鬼,那肯定是投鼠忌器,輕了沒有結果,重了可能導致其他惡果,不輕不重又沒有什麼效果。
“怎麼樣?有興趣嗎?”肖淩雁道。
仇笛沒有敢馬上回答,又翻數頁,側頭問著:“怎麼了沒啦?”
“這還不夠啊?”肖淩雁哭笑不得了,直斥道:“你是不是第一天從商啊?研製一種新品容易啊,少則數月,多則數年。一次洩密就把我們害慘了,你還想要多少回?”
“哦,騷蕊……那這麼大事,公司裡沒有反應?”仇笛問。
“懂技術的圈子不大,大部分人都以為我們研製的水準落伍,落在人家背後了,我當初也以為如此,不過我花了數月時間,請了很多專業人士對兩種材料進行分析,我們的產品和競爭產品,在大部分檢測資料上,幾乎沒有差別,除了技術洩密,我真找不出更好的解釋來……至於反應嘛當然有了,就是大小股東都對每年投入上千萬的研發資金持有微詞,因為到目前為止,絕大多數利潤來自於初級代工,我們的技術優勢,並不明顯戰神王爺,冷情妃。”肖淩雁道,又喝了一口水,似乎在平復著心情的波動,她打開了衣櫃,抽著條毛巾擦著汗,不時地看著仇笛。
這回該輪著仇笛抓瞎了,那遊移的目光,猶豫的表情暴露了他的心虛,肖淩雁窺到此處時,她不屑地笑笑道著:“看來,你對自己並沒有多大信心?”
也許是她期待過高了,或許是受了孫昌淦的蠱惑,或許是昨晚所見很出乎她的預料,但真正放到這件事中細忖,經偵、商務調查公司已經幾拔了都沒有解決的事,怎麼可能這麼容易?
“這種事靠信心可解決不了問題,而且問題肯定不在信心上。”仇笛道。
“那在什麼上面?”肖淩雁好奇地問。
“您說呢?”仇笛期待地問。
那眼光肖淩雁一下了明白了,有點厭惡,有點無趣地道:“錢上。”
“對,你不會覺得我風格高尚到白替您跑腿吧?”仇笛嚴肅地道。
肖淩雁戲謔地看著他問:“你想要多少?”
“我想要的不是畫餅充饑,你不管開多大賞金都是虛的,介於和你們打交道的經驗,我覺得應該履行第一個合約。有你的立木賞金,才會後來的英雄揭榜啊。”仇笛道。
“付你們一百萬?”肖淩雁戲謔問。
“對。”仇笛道。
“那樣的話,你們進可查,退可走,甚至就什麼不幹,也沒有損失,算盤打得不錯嘛?”肖淩雁道。
“你比我們更精明啊,就付了五萬拖著,甚至為了拖住,還把我們一個人差點折進去。其實你就是想逼謝紀鋒出面不是?想試試他的斤兩,而且又不想把事情擴大化。到這份上了,如果你是我,你敢相信我的承諾事後給你多少錢?其實謝總的建議是,我們今天就撤走。”仇笛問。
“那看來沒有什麼談的了。”肖淩雁臉瞬間拉下來了,像是被揭了瘡一樣,很讓她生氣,她不屑地道著:“我看不出那怕一點,你對此事的建議、設想,就想著要錢!?”
仇笛不為所動地道:“那你以為我是來學雷鋒來了?”
“看來我高估你這位樑上君子的能力了,你連起碼的技術參數都看不懂……呵呵,就想著要錢。對不起,這個沒得談,除非你能拿出一個像樣的方案,或者思路也行。”肖淩雁道。
“那我也只能說對不起了,沒有。就即便有也不會提供,我們已經沒有信任基礎了。能看懂技術參數的人太多了,可他們未必能做了這件與參數無關的事。”仇笛輕輕放下平板,不客氣地道,慢慢地站起身來了,他看得出,肖淩雁在試探,用她的身家在當砝碼,試探。
“慢走,不送。”肖淩雁眼皮不抬地道著,踱步到了陽臺上,在她側耳傾聽的時候,聽到了輕輕的腳步聲、關門聲,回頭時,那人果真輕飄飄地走了,一句廢話也沒多說唐朝浪漫英雄之桃之夭夭。
對方沒生氣,倒把她氣著了,她氣得礦泉水瓶子亂砸一氣,直到助理奔來才曉得,對方已經走遠了。
兩個小時後,去接洽的助理吃了個閉門羹,對方一行已經退房走人了,此時,肖淩雁再拔謝紀鋒的電話,對方不再接聽了,幾次之後根本無法接通了,應該是被拉進了黑名單。
此時的肖總像熱鍋上的螞蟻,帶著助理離開臨海鎮,不知所蹤。
………………………………
………………………………
調查一行可是確確實實走人了,此時正乘著開往蕭山機場的大巴,表情都不怎麼好,仇笛回來一言未發,直接叫著走人,這也正合了謝紀鋒的意思,什麼也沒說,收拾行李,準備返京。
到了機場,購票,過安檢,尚有一個多小時的等待時間,唐瑛去給大家買著飲料,管千嬌坐在椅子上玩著電腦,包小三和耿寶磊都有點興味索然,側身問著仇笛到底怎麼一回事,仇笛簡要一講,兩手一攤說了:沒錢說個屁呀,萬一查不出來,還是一毛錢落不下。
耿寶磊吃吃笑了,他反問著:“你的意思是,查出來查不出來,都先要錢?”
“那當然,能白乾啊。再說他們在這個上面扔的錢估計不在少數,吝嗇給咱們的那一點,真特麼的。”仇笛氣憤地道。
“那咱們前面的白乾了?”包小三鬱悶地道。
“肯定白乾了,這麼一走,等於時間不到違約。沒准人家還得索賠呢。”耿寶磊道。
“煩不煩啊你們。”管千嬌心煩意亂,斥了幾人一句。
眾人看看沉思不語地謝紀鋒,卻是不再扯了,唐瑛抱著幾瓶飲料,給眾人分發著,她坐到了管千嬌的身邊,看看像一籌莫展的謝紀鋒,心裡有點歉意,出師未捷,還把上司驚動了,這事出的,她都有點抬不起頭來的感覺。
“謝總……對不起,都怨我。”唐瑛喃喃地、輕聲地道了句。
“和你無關,我就說了沒這麼容易。”管千嬌道,合上了筆記本說著:“還是接個簡單點的活,誰要搜集瞳明的情報,我現在可有了。他們不仁敢索賠,我就不義敢洩密。”
眾人皆笑,謝紀鋒像是省悟過來了,他扭看著仇笛,兩眼清明,突然問著:“你是想以退為進?”
仇笛一怔,笑了,點點頭。
“什麼意思?”唐瑛好奇了,瞠然問著:“就要登機了,還什麼以退為進。”
“既然肖淩雁這麼急於找到洩密管道,怎麼可能放過你們這幾位,畢竟你們做的比東方亨特要強得多,好歹找到了一個仲介……之所以沒有輕易履約,那可能是她在這個上面栽的跟頭太多了,學乖了。也有可能是投鼠忌器,試探一下我們到底有多大能力。”謝紀鋒道,下意識地在分析著對方的心態。
“她是不見兔子不撒鷹啊。問題是我也不知兔子在哪兒啊。”仇笛笑道。
“所以,你就果斷地走人,讓她摸不清深淺?”謝紀鋒笑著問。
仇笛回答著:“我必須給她一個恃才傲物的感覺,總不能讓她看出我一無是處吧?”
謝紀鋒笑了,笑著看看幾位道著:“絕對不是一無是處,最起碼這件事處理就很好,有時候不能拖泥帶水,表現的越驕傲,反而會讓對方越傾倒陵亂君顏。相反,你越歉恭,對方會越小覷。”
諄諄善誘,像是安慰,讓大家對謝總的感覺頗好,但同時對仇笛就不怎麼樣了,耿寶磊說了:“你這是阿q精神勝利法。”
“什麼意思?阿q是誰?”包小三問,一問管千嬌噴笑了。耿寶磊解釋著:“就是個一毛錢都沒有,瞎裝逼的貨。像他,面子有了,票子沒了。”
“不是說以退為進嗎?你以為我文盲,聽不懂啊?”包小三好奇地問。
“問題是:只有營門攆韓信,沒有月下追蕭何呐。”耿寶磊酸溜溜地,像在刺激著仇笛。
“做了就不要後悔,要再妥協一次,巴巴地求人家,人家會覺得咱們更不值錢。”仇笛道。
眾人心想也是,不過包小三卻道了:“咱們是不值錢嘛,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我覺得她多少給點就成,總比眼巴巴看著數字變不成錢強,好幾個月了都沒進項啊,淨坐吃山空了……哎,謝總,這回我們開銷,公司給補吧?我們自己個都花了不少錢啊。”
這當面問得,謝紀鋒卻是不好意思了,點點頭,眼看著時間快到了,這裡的故事要畫一個句號了,想想無功而返,幾人提著行李都有點無精打采。
不對,包小三眼尖,他回頭時恰恰看到了兩個人,跟著直拉管千嬌,管千嬌一看,趕緊拉耿寶磊,一拉一拉又一拉,都站定了,從安檢過來了兩位,肖淩雁和她的助理郭菲菲,兩人終於在最後一刻,追到機場了。
“這哪是白富美,這簡直是黑富肥麼?”包小三愕然道,頭回見肖淩雁,方知白富美是個吹牛逼的傳說。肖淩雁和白美根本扯不上邊。
耿寶磊趕緊拉著他,讓他閉嘴。不過他可有點喜於形色,知道什麼要來了。
肖淩雁快步走到了眾人面前,第一句卻是質問著謝紀鋒道:“謝總你太不給面子啊?電話都不接了?”
“實在不想打擾了,生意不成,留點仁義在嘛。”謝紀鋒淡淡地道。這一步以退為進,險險勝出了,此時,他很欣慰地看了仇笛一眼,這個人眼光的確不輸於他,已經把肖淩雁的心態揣摩得很准了。
“你比我想像中小氣多了啊。”肖淩雁有點不忿地道,一擺手示意,助理已經款款遞上了一張支票,謝紀鋒接到手裡,卻推拒著:“我們沒有完成約定,全額可不敢收。”
“這不是合同款,那幾個蟊賊不值錢……這是訂金,還有一張,差我一個簽章就能兌付。”肖淩雁又從助理手裡接過一張,沒有給謝紀鋒,兩指一撚,遞到了仇笛面前道著:“想要錢是吧?我有的是,現在它還是一張廢紙,看你有沒有本事讓我在上面簽名……找到是誰,我給你簽名,找不到別說要錢了,你們哈曼也要聲名掃地,敢接嗎?”
仇笛默然無聲地接住了支票,看看一百萬的金額,按捺著心裡的狂跳,徵詢了謝紀鋒一眼,謝紀鋒笑了笑,看樣子把決定權交給他,兩人相視間,似乎有了一種莫名的信任,回頭時,仇笛已經氣定神閑,輕描淡定地道了句:
“成交!”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2:38:14
第二卷 詭諜疑蹤 第16章 學淺識難高
“時間有點緊啊,我只能臨陣磨槍了,雖說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不過我現在很擔心,我這個不稱職的師傅,能不能把幾位領進門啊。”
謝紀鋒笑著道,他清清了嗓子,呷了口水,看了看與座的各位。
小團隊留在蕭山了,千里偵諜,無非圖錢,找到一位慷慨的雇主不容易,那兩張支票足夠讓哈曼一行人放下芥蒂,重新審視瞳明科技的洩密問題了。
方案,肯定是需要一個大致的方案的,從哪兒查、用什麼方式查、要注意什麼事項,這都是需要注意的細節,可恰恰這些細節正在這個團隊所不擅長的,如果派到一家公司搜集情報可能會很容易,可要從那裡普普通通的面孔中找出一個商業間諜,恐怕就難了。
次日的這次碰頭會目的正在于此,謝紀鋒覺得有必要給這幾位半路出家的講講商諜行情,那幾位也有此意,於是一拍即合,臨陣磨槍的學習就排上日程了。
“首先,這個行業相當於火辣式的比基尼三點式。”謝紀鋒開場了,一開就聽得管千嬌和唐瑛發愣了,幾個一愣,謝紀鋒笑笑道著:“意思是,都覺得三點式包裹的很神秘,可恰恰又都知道,那些神秘是什麼。所不同的是,每一種神秘方式,都是不同的,沒有解下之前,你永遠不知道差別何在……這是我入行的時候一位領路人告訴我的,很糙,但很形象,事實確實如此。”
唐瑛皺皺眉,沒想到貌似正人君子的謝總也會講這種下流故事,可再想想,似乎還真有幾分道理。
耿寶磊笑了笑,豎大拇指,包小三開口贊了:就是,太形象了。仇笛拍了拍包小三,微笑著看著謝紀鋒,示意大家別打斷他的談話,在他看來,像謝紀鋒這號老賊諜,那滿臉的平靜藏了多少狡黠,恐怕只有他自己能講清楚。
“商諜由來已久,最基礎的商諜活動想必你們應該清楚,企業的內部刊物、資料、檔、名錄、宣傳單,招聘廣告等等等等,都可能成為商業間諜的收集對象,這種原始的搜集方式遍佈全球,甚至現在有的公司以專業收集垃圾資訊,通過處理分析盈利………現在大部分中小企業的資訊來源,差不多都得靠或多或少地使用類似商諜手段解決,這個我就不細述,應該很容易理解。”謝紀鋒道。
他是脫稿講的,似乎都是信口而來,他見幾人沒有走神,想了想,繼續道著:
“嚴格講,你們這次找到的楊二丙,靠純粹盜竊的手段獲取資訊,也屬於這種初級形態,大多數商業間諜的方式,你很難界定它是違法的,儘管它就是違法的……我曾經接手過這樣一個單子,在陽江,一家鞋廠,老闆總覺得不對勁,因為連續兩年時間,他的盈利額呈下滑態勢,而且企業裡麻煩不斷,他懷疑有問題,我們接手後,用了幾個月時間,還真查出來一位競爭公司派來的商務間諜,但這個間諜,從不竊密,你們說,他在幹什麼?”謝紀鋒問
白月如魅。
這個估計是從來沒有講過的故事,這唐瑛和管千嬌也一臉疑惑,肯定是不幹好事,肯定是吃裡扒外,但他究竟是怎麼做到,這就是商諜之間的差異性所在了。
“仇笛,你知道嗎?”謝紀鋒道。
“純粹靠竊密盈利太原始了,應該是在鞋廠的終端和供貨等經營鏈上下手吧?那樣更隱敝。”仇笛道。
謝紀鋒仰頭一笑指著仇笛道:“好,有眼光,我的領路人講,這行不靠勤奮,全靠眼光啊……事實是,這位應聘到鞋廠市場部當經理的間諜,他不竊密,他搗亂,一知道有國外大的代工訂單上手,他就開始動手,不是故意克扣工資獎金,就是無限制延長加班,最後甚至發展到造謠說,職工宿舍有乙肝等傳染病,每每導致員工大批離職,而老闆完不成訂單要面對巨額賠償,所以只能把訂單委託給同行企業加工……兩年,他損失了將近百分之四十的市場份額,成就了一家小工廠的崛起,直到我們告訴他問題出在哪裡以前,他一直認為那位間諜是靠得住的好員工。”
“哇,這樣也行?”這個故事突破耿寶磊的認知了,他愕然了句。
“這個行業意外總是無處不在,所有能用人類智慧想像到的陰暗方式,都會以現實的形態出現……我沒有能力教給你們怎麼做,我接手的生意結果是成敗各半,有贏的、有輸的,有當間諜的、有找間諜的,即便我幹了很多年,也無法總結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方式,原因在於,這是一個在道德底線之下,卻又在法律準繩之上的灰色地帶,想發揮可能有無數種方式,而想遏制它,卻可能連一種有效的方式也沒有。”謝紀鋒如是道,他呷著水,審視著眾人。
商場爾虞我詐的現實就是如此,奸商要奸到什麼程度才會觸犯法律,那真是值得商榷的問題,或者到那個層次,他恐怕已經富到可以從容地拿起法律這塊遮羞布了。
放下了杯子,謝紀鋒在眾人的思忖著,慢悠悠地道著:
“……目前剛剛有了有關侵犯個人資訊的刑法解釋,事實上對於個人*的保護恐怕就資本主義先進國家也做不到很好,在我們國家,因此依刑法定罪的屈指可數,更多的時候,商業間諜的案件,都是以《反不正當競爭法》來量刑的,大多數結果是經濟賠償和民事處罰,可能僅僅是個道歉………門檻這麼低,自然導致了從業市場的混亂,可以這麼說吧,其實商業間諜在國內外公司都是普遍存在的,每家公司都會頗費心思地搜集競爭對手的情報,安插眼線、探聽商業秘密等等,其實這已經成了整個行業的‘潛規則’,都心知肚明,都在小心地防範,但卻很少公之於眾……就像你們查到楊二丙通過這種方式竊取資訊一樣,作為代工廠家要出現這種事,它的iso認證將會被置疑,更嚴重一點,可能影響到上一層的廠家取消訂單,不僅僅是經濟利益損失,對於企業形象的打擊,也是很大的……那,你們也看到了,肖淩雁處理的方式也不傻,即便她很想拿眼鏡廠開刀,也未必敢在這種事上作文章,影響的是整體利益。”
這回,該著唐瑛鬱悶了,她有一種被人牽到台前當猴耍了一圈的感覺,辛辛苦苦幹了這麼大一件事,結果只是讓肖淩雁籍此對下屬分廠敲打了敲打,再無下文了。
“謝總,這些事您應該早告訴我們的。”管千嬌提醒了一句,稍有微詞。也許早知道這樣,這種事就摁著等到時間結束再給肖淩雁私下裡談了,現在倒好,成了調查人員的不是了
乘性而來。
“呵呵,看來大家有點意見啊,對此,我深表歉意。不過最初的設想是,想看著你們栽個跟頭的。”謝紀鋒如是道,聽得那幾人瞪大眼了,他欠欠身子,笑著解釋著:“這一行從教訓裡學到的東西,比從成功裡要多得多,吃一蜇塹一智嘛,不過你們做得比我想像的要好很多,這一行最大的難點在於要錢,我們是靠出賣智商掙錢的,能賣一萬也划算,能賣一百萬也合理……在座的,可是有一位比我還會要錢啊,呵呵。”
一言皆笑,包小三直攬仇笛,肖淩雁被擠兌得不但付了一百萬合同金額,又給了一張可能兌付的支票,眼看著這一切都觸手可得了,簡直像一場夢一樣。
仇笛笑著問著:“謝總,您就別笑話我了,我們是誤打誤撞走到今天的,其實肖淩雁也在揣摩我們的心態,之前不付款一方面是不是她想要的結果,另一方面,她想把我們拖上她的戰船,實在拖不住了,她直接付了全款……這應該也是以退為進,我們只要敢收這個錢,這就不是個人行為,是要哈曼的商務行為,如果失利,那損失可能都不止一百萬,畢竟他們這個家族和華鑫的私人關係非常不錯。”
這可能是更深一個層次的想法了,唐瑛聽得不由側目,對仇笛另眼相看了,謝紀鋒豎豎大拇指贊道:“說得好,她不怕我們拿錢,最怕的是我們拂袖而去,只要替她辦不了事,以她的脾氣,敢給我們貼上一個騙子的標籤,想在富人這個圈子再接生意恐怕就要大受影響了。”
“哦,有道理。”耿寶磊心沉了點。
“****,這意思是,錢還不是咱們的?”包小三心疼了。
仇笛拍拍他安慰著:“大家不正在想,怎麼裝進兜裡嗎?謝總,您繼續,您見多識廣的,像他們公司這類情況,屬於那一種?”
不是簡單的洩密,不是普通的商諜,是那一種?謝紀鋒撇撇嘴,稍顯為難地道:“這正是我說的第一句話,你知道是什麼,但你很難知道,究竟是什麼。”
很深奧,仇笛思忖著問:“您是指,形式問題?”
“對,洩密有無數種方式,要準確地抓到隱藏很深的商業間諜,這一百萬不是多了,而是少了。”謝紀鋒搖頭道,這不是錢的問題,而是無解的問題。
“那為什麼不攔著我,還要接?”仇笛問。
謝紀鋒笑了,直道著:“奇跡不也是人創造的嗎?華鑫的事在京城已經傳神了,瞳明科技這麼大個公司要認可我們,別說掙一百萬,倒貼一百萬我都願意。”
此言聽得眾人皆笑,說來說去,終究還是忍不住誘惑,也許肖淩雁的目的也在於此,用兩百萬賭哈曼的榮辱,是個很划算的生意。
“那究竟是哪一種啊?這種家族企業,還真不好查啊。”耿寶磊問。
“這正是我接下來要說的一種,臥底。”謝紀鋒道。
“臥底?”包小三好奇了,想起警匪片來了估計。
“對,臥底……能曝光的手段都不是高明的手段,能查到的間諜都不是高明的間諜,事實上,大企業的競爭對手都是相對固定的,在競爭中如果企業要向競爭對手內部安插自己的眼線,一般不會臨時就某個專案出擊,而是會在適當的時機派出人員進入對方公司長期潛伏,只在需要的時候獲取重要的技術以及市場情報……對於公司而言,控制這種人並不難,這種事本身就是違法行為,個人和公司的‘共同違法’形成了一個天然的約束,如果出事,企業也許負擔得起經濟賠償,但臥底的人可就身名俱毀賠上一輩子了……這種關係,把他們天然的捆綁到一起了,即便你知道誰,恐怕也很難找到真相嫡女毒妃。”謝紀鋒道,最難的一種,恐怕他也講不出實例來。
“證據?找到他們洩密的證據,有可能嗎?”耿寶磊問,一看眾人的臉色,他知道可不能了。
“這種人的特點是:寧不出手,絕不失手,因為失手就意味著毀了一輩子,所以他們忍耐力可能超乎想像。”謝紀鋒撫著下巴,思忖道。
“還有一個特點是,代價高昂,像瞳明科技這樣的公司,要是有潛伏商諜的話,那兩宗洩密事件得到的回報,應該是以百萬為單位計算的。”謝紀鋒又道,口氣凜然,恐怕連他也不敢想像這種事有多難。
“至於證據嘛。”謝紀鋒看了耿寶磊一眼,緩緩道著:“幾乎沒有可能,等別人知道時,已經是結果了,怎麼可能有證據留下。”
這是一個不可能的任務,最起碼從謝紀鋒的敘述裡能聽出這層意思,他說話的時候,眼神裡鬱悶濃濃的愁意,說完這些,他默然地起身,像是用腦過度一樣拍拍自己的額頭,仇笛適時地問著:“那謝總,你們當年找那個搗亂的‘商諜’,是如何開始的。”
“無限接近,只有身處其中你才能感覺到那只無形的手,這個方面技術的力量是次要的,再精密的設備也要依賴於使用它的人,再高端的技術,也不可能比人的大腦更精密,所以才有間諜這種最古老卻最有效的刺探方式存在。”謝紀鋒踱步道著,他走到了仇笛的身側,拍拍他的肩膀道著:“我教不了你更多,也不會教你更多,刺探情報的方式,本身就是法無定則,你想用一個思路一個方案來圈住目標,那你註定是要失敗的。”
好像他言盡於此,好像他也無計可施,背著手,像想起了什麼,踱步往房間外去了,仇笛在背後問著:“那我應該怎麼開始?”
“我說了,法無定則。”謝紀鋒頭也不回地道:“難題留給你們了,需要支援儘管開口,這種人拳腳抓不到,只能靠思維找……我會留下來,聽你們指揮。”
輕輕地掩上了門,唐瑛愕然看著消失的背影,又把眼光投向的仇笛,那句話意味著謝紀鋒對仇笛的評價,期望值可能爆棚了,仇笛卻是犯愣了,目光遊移著,像在回味著謝紀鋒這麼寥寥幾句的教導。
“咋辦?”仇笛看向了耿寶磊,能商量的肯定不是包小三了,那貨早就嚷嚷著分錢呢。耿寶磊一驚,愕然瞧著:“你說唄,聽你的。”
“你有點個性好不好?有點思維好不好?吃現成的,就願意活在我的陰影裡?”仇笛莫名地嫌棄了,耿寶磊無奈地道著:“我也想帶頭啊,能力不夠不是?不是遇到你,我肯定還在地鐵裡賣唱呢。”
“喲,就差賣身了啊,嘎嘎。”包小三沒心沒肺地笑著,一見眾人表情嚴肅,趕緊地閉嘴了,仇笛又瞄向管千嬌時,管千嬌很不客氣地道:“別指望我,我的能力僅限於從電腦裡找資訊,人腦我可不在行。”
這一位不可或缺,仇笛看向唐瑛時,唐瑛美目眨著,隱隱地有點失落,或者,她更願意看到仇笛意氣風發,帶著這個小團隊完成這個不可能的任務,那份期待過頭了,就有點變味了,兩人凝視的目光讓管千嬌很不舒服了,她提醒著:“喂,不要這麼脈脈含情好不好?肖淩雁等著回話呢啊,她的處理方式是中止第一份合約執行,可能要把我們全部趕到暗處,最起碼,我和唐姐不可能再出面了。”
“那簡單啊,掉了個不就行了?”包小三道劍三之穿越揀個爹。
“繼續說,接下來怎麼辦?無限接近……”仇笛問向最蠢的一位了。
“混進廠裡唄,和咱們在屯兵一樣,不鑽進去,外面你能看到什麼?”包小三道。耿寶磊很鬱悶地挑刺道:“你傻啊,進去當工人,一個幹活十幾個小時,而且能讓你一工人接觸到能接觸核心機密的人?”
“當保安不就行了,不幹活,拿根棍遛達,查查誰搗鬼。”包小三搶白道。
“更不可能。”耿寶磊提示著:“保安限制工作時間、工作區域,你怎麼查?再說咱們仨,文盲、電腦盲、技術盲,都全了,你拿棍去對付高科技去?”
“也是啊,那就不好辦了,插進去三個外人,怎麼看也扎眼啊。”包小三道。
爭論的時候,卻意外地看到了仇笛像微笑一樣,嘴角翹起來了,唐瑛觀察的細,她好奇地問著:“你……想到辦法了。”
“其實,最簡單的就最適用,包小三的辦法不錯。”仇笛贊道。
“看看,我都告訴過你們了,我媽一直說我聰明。”包小三瞠然道,兩位女生吃吃直笑,耿寶磊愕然看著仇笛問著:“仇哥,那錢還沒到手,你不至於昏了頭吧。”
“昏不了,就這麼辦,走一步算一步,不過不是保安,直接給肖淩雁當保鏢怎麼樣?那樣我們的突兀出現就有解釋了,而且不會引起別人懷疑,畢竟是人家的私事……如果這樣的話,接觸瞳明公司的高層就無可厚非了,到那個時候,總不至於還沒有下手機會吧?竊聽也能給他們塞好幾個啊……就這麼辦,只要肖淩雁敢讓咱們這麼幹,咱們就放手幹,不要有思想壓力,亂也是瞳明亂,不亂怎麼找破綻;就真沒有結果,最後歸咎還是哈曼,咱們沒有後顧之憂,都不用破釜沉舟……你們說是不?”仇笛捋清了這個疑似的思路,找到了一個最佳的捷徑。
這捷徑聽得唐瑛凸眼,管千嬌忍不住呲笑了,她能想像到瞳明即將來的雞飛狗跳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景,對著仇笛一豎大拇指道:“無條件支持,我早看他們不順眼了。”
“支持,雙手雙腳支持。”包小三道,他一拍耿寶磊替他道著:“就不用問他了,反正他也是個跟屁蟲。”
耿寶磊翻了包小三一眼,不過沒辨解,老老實實地當他的跟屁蟲了,仇笛看向唐瑛,他道著:“就按包小三講的,咱們前後臺對調,你和千嬌在暗處,我們到前臺……要是你……”
“沒什麼,不管你們想怎麼幹,我沒有任何意見,對我來講,瞳明不比間諜更可愛。”唐瑛搶白道,給了仇笛信任的一瞥,出了這種事,恐怕就瞳明亂了對她來講也是喜大普奔的事嘛。
“好,就這麼定了,千嬌,你給肖淩雁的助理聯繫一下,把想法告訴她,今天玩一天,明天開始,重回臨海。”
仇笛拍桌當定論了,重啟調查事宜,全場無人反對,很意外的是,飯間謝紀鋒知道這個想法後,也沒有反對,只是在這個想法裡加入了更多的必要細節,比如,會在臨海周邊設一個安全屋,比如,會提供需要的裝備;比如,會以三人的名義提供詳盡的商務安全防範細節……
這一次,連謝紀鋒也在全力以赴了,最起碼管千嬌聽出來了,謝總要動用他的特殊的管道了,只是她沒太看懂,謝總怎麼會對那三個有點二的這麼青睞有加,不管是從理論還是經驗上考慮,能抓到這種神秘間諜的可能性,永遠是微乎其微………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2:38:52
第二卷 詭諜疑蹤 第17章 陰施詭計忙
下雨了。淅淅瀝瀝的雨水敲打著窗戶,像無盡的愁思輕叩心門。愁在眉頭,亦在心頭。
謝紀鋒小心翼翼地移動著折疊天線,推開了窗戶,撲面而來一股帶著涼意的清新,不像北方那麼凜冽,南方的冬雨,就像這裡經冬不衰的綠意,極目遠眺,樓臺街樹都隱約在朦朧的水汽中,雲裡霧裡,已經看不真切這個簡約的小鎮。
身後,管千嬌正打著哈欠,敲擊著鍵盤,臉上帶著一絲疲憊。唐瑛在幫著她梳理著資料,同樣是疲憊不堪的樣子。
三天了,前期進行的很順利,給瞳明的中層管理人員每人每人發了一塊定制的紀念手錶,當然,是肖總出面讓公司的辦公室做的;給每個有私家車的中層管理人員每人發了一塊錫制的通行證,也是瞳明公司辦公室辦的事,用的規範管理的名義;當然,還有一件更大的事,就是整個辦公樓內網、外網都做了中繼回路,昨天晚上才把技術人員送走。
名義上也是規範管理,不過諸多的動作之後,在管千嬌的電腦上就能看到數十個紅點、藍點,密密麻麻地分佈在電子地圖上。車和人的移動路線,在這裡能建起一個完整的24小時行蹤還原。
對,全天候監控,在這一點上,謝紀鋒和仇笛的意見完全一致,兩個人意外地發現,彼此是同一類人,可能會為了一個結果而不擇手段,其他人,也只能跟著這個步伐往前走了。
“謝總,您稍等一會兒,我給你們準備早飯去,都餓了吧?”唐瑛收拾著東西,暫時沒有她的活,起身道。
“謝謝啊,這事看來得千嬌多受累了。”謝紀鋒道。
唐瑛輕輕退出了房間,這是租的一幢二層別墅,離臨海鎮九公里,屬於有錢人消閒的地方,附屬都不怎麼方便,謝紀鋒看了眼還在忙碌的管千嬌,提醒道著:“休息一會兒吧,短時間估計你發現不了什麼有價值的資訊。”
“可是就長時間,也未必能發現啊……只能鎖定他們的方位,還原行進的時間軸,中繼回路只能截獲郵件的即時聊天的記錄,如果真有隱藏很深的間諜,他們不會使用這麼小兒科的手段吧?太容易揪住尾巴了
柳娘子。”管千嬌道,技術,離你的需求,永遠差一大截。
“如果肖淩雁同意的話,今天就上竊聽。”謝紀鋒道,說這話,聲音很低,像做賊一樣。
管千嬌聽得心跳了跳,像這樣大面積的設置竊聽可是頭回,走到這裡,調查已經毫無保留地過界了。她倒不是接受不了,但每每有這種事,總是免不了有點心虛。
“你很擔心?”謝紀鋒關上了窗戶,如是問。
“當然,我幹商業調查幾年了,從沒有這麼心虛過,因為一直暗處,做什麼都很隱敝,而現在,我們可是在肖淩雁的眼皮子底下幹這種事啊。”管千嬌道。
擔心肯定是有道理的,萬一出了紕漏,肖總可不會擔著這份責難。如果發展到很嚴重的程度,恐怕調查的,也難辭其咎了。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這種事絕對不能投鼠忌器,商業竊密可是不擇手段,想查到這些不擇手段的人,畏首畏尾可不行。”謝紀鋒道,像在開導著管千嬌。
“呵呵,有心理潔癖的人,可幹不了這事。”
管千嬌笑了笑,如是道。她可以接受。
“謝謝您的理解啊,預防措施準備好了嗎?”謝紀鋒又問。
“放心吧。”管千嬌微笑道:“商調的資料硬碟自毀只需要三十秒,低格後就效率來源程式也恢復不了它的資料。這個天線完全可以解釋成電視信號天線,不會給誰留下證據的。”
“那就好。”謝紀鋒如是道,踱著步,慢悠悠地出了房間。
是個特殊的房間,門上加了三把鎖。
……………………………
……………………………
此時,鎮西玉河別墅社區也籠罩在無邊的雨霧中。
肖淩雁是被滴滴答答的聲音驚醒的,她的睡眠一直不太好,生意瑣事纏身,這兩日又做賊似地安排哈曼的事,讓她整個人都有點抽空的感覺。
聲音,又有聲音了,嘩嘩的掃水聲音。
她掖著睡衣起床了,從窗上看下去,披著雨衣的一位男子,正把院子裡積水往下水道裡趕,應該是仇笛或者包小三,兩人個子大,另一位耿寶磊有點娘娘腔,頭回見面就嚇了她一跳,不管是說話還是長相,都像個女扮男裝的。
哦,對了,外人都知道,因鬧“賊”的事,肖總一氣之下把從保安公司聘請的四位保安全部炒魷魚了,這三位堂而皇之地住進肖府的別墅一層了。
“嗨,還下著呢,你掃個逑啊?”有人在喊了。
“文明點,什麼逑不逑的?”有人在攔了。
“滾,就尼馬看個門,有文明管屁用。”有人反駁了。
“粗俗,太粗俗了
重生之高門子弟。”有人在感慨了。
感慨的是耿寶磊、飆髒的是包小三,肖淩雁分清了,那掃水的,應該是仇笛了。這三位性格各異的,怎麼看怎麼灑脫不羈,幹得事讓她心裡有點打鼓,甚至有點不相信自己幹了這麼件荒唐的事。
對了,幹了好多事了,發紀念手錶、發出入牌、公司內網外網建中繼回路,而且都是商務調查公司的人接手幹的,她知道那些東西裡藏著什麼,相當於在她的默許下,把公司整個中層人員的*拱手予人了。她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昏頭了,在飲鳩止渴,這些人本身可就是商業間諜啊。萬一引狼入室,再讓自家的產業雪上加霜,她真不敢想像,那會是一個怎麼淒慘的結果。
兩聲喇叭響起時,她才注意到,助理郭菲菲來了,這個私人助理很守時,也很謹慎,不過現在被哈曼這群人搞得,肖淩雁看助理也像個商業間諜了,她拉上了簾子,換上了衣服下樓,保姆準備的早飯已經端上了桌,生活之於她是一成不變的,公司、家裡兩點一線,偶而出去煆練只能權作調劑,大部分時候是沒有時間的。
匆匆吃完,她剛出門,助理打的傘已經擋住菲菲細雨了,門外的三外“保鏢”已經整裝待發,因為要顧及這三位“保鏢”的工作,還他們配了一輛商務車隨行,花費可是真是不菲,不知道為什麼,肖淩雁一看這三個貨就想起那晚紮胎卸車輪的事,到如今也沒有什麼好臉色。
“你坐後面車吧。”肖淩雁指指商務,讓助理去了,又一勾手叫著仇笛:“你,來,給我開車。”
耿寶磊有自覺,趕緊地上來給肖總開了副駕車門,仇笛卻是堂而皇之地坐進了肖淩雁的座駕裡,只有郭助理好鬱悶的看了一眼,委曲的像被打進冷宮裡了一樣。
“開過車嗎?”肖淩雁翻了仇笛一眼。
“開豪車有什麼稀察,我拖拉機都開過,而且還就不走平路,走得全是山路。”仇笛發動著車,穩穩起步了,這種自動檔位的車,對於開過拖拉機走過山路的還真是小菜一碟。何況這種高檔車,坐著摸著,感覺都是相當舒服滴。
車緩緩上路,看沒有亂扭方向,肖淩雁緊張的心才放了下來,看了仇笛幾眼,小聲說上了:“喂,你們訂制的那些亂七八糟裡面,是不是……”
仇笛看了肖淩雁一眼,笑了,商務公司裡的東西,要沒問題才見鬼呢,他解釋著:“就一點簡單的電子追蹤,外行人發現不了問題的,是嵌在裡面的,一般發現不了。”
“要發現了怎麼辦?”肖淩雁問,這可是巨大的醜聞了,公司總裁,追蹤下屬中層的行動。
“那有什麼,反正你們公司有間諜,到時候正好裝模作樣再大查一遍不就行了?”仇笛道。一句噎得肖淩雁直瞪眼。
她憋了半天,看了看後來跟來的車,想想這幾位半夜出去的事,又小聲問著:“今天準備幹什麼?為什麼要讓我組織召開中層管理人員會議?”
“行個方便,對他們的手機建立監控。”仇笛道。
“啊?”肖淩雁驚得差點眼珠子掉下去。
“沒事,進技術樓不是都要交手機嗎?我們把sim卡拷貝一下就成了,一張卡用不了兩分鐘,你儘量把會議延長到一個小時左右。”仇笛道,這是管千嬌交待的,要查隱藏的商諜,你不得不把範圍擴大到所有能接觸商業機密人員的範圍。
這事把肖淩雁又聽得嚇住了,她指指路邊喊著停車,車靠邊,她側身斥著仇笛道著:“你有沒有點法制觀念,表裡,出入牌裡都裝追蹤,現在又要對全體的手機加裝追蹤,別說裡頭還有我的親戚長輩,就是普通人這事捅出來……這不是讓我自己作死麼?”
仇笛被肖淩雁的凜然之相逗樂了,沒想到面對晚入進家蟊賊面不改色的肖總,居然會被這種事嚇住懶妃席捲歸來。他語重心長地道著:“可要不這樣,沒法查啊,連重點嫌疑目標都確定不了,您想想,相比人家偷走你兩宗商業機密的事,您就做什麼都不顯得過分吧?您再想想,那怕就事後大家知道了您是怎麼做了,但清除了這麼一個內患,有人會不理解嗎?”
一想也是,肖淩雁氣息稍緩,不過又問著:“要查不出來呢?”
“你怎麼敢斷定我們查不出來?”仇笛反問。
“那你怎麼敢保證,這些一定會有效果?”肖淩雁道。
“當然……不能保證,不過您得配合啊,您這樣老置疑可不行,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啊,有這個內鬼在,你不照樣什麼都做不成?”仇笛道。
也是,肖淩雁心煩意亂,又一次被說服了,她無奈地擺著手:“走吧走吧……你們準備怎麼幹?技術方面都是祝經理負責,我可不能明著把保安都調開。”
“放心吧,我們是您的私人保鏢,誰敢不給面子,正常流程就行。”仇笛道。
“可……我……”肖淩雁又想起了一樁難事,苦著臉道:“還不知道開會說什麼呢?我這個代理董事長,一般不管具體事務啊,就管也不太算數啊。”
“已經準備好了。”仇笛說著,隨手遞上手機來了。
肖淩雁一翻看,是要宣佈的幾個重大事項,有人替他做的,讓她很意外的是,非常專業,第一是要整合各部門,從扁平化到垂直管理,裁掉管理層部分冗員;第二是籌備召開一個代工廠家邀請會議,發佈幾款概念式新品,瞳聚光學鏡片、鈦鎳合金框架、以及一款未命名的隱形眼鏡高效能藥水;第三是準備從管理層挑選三到五位人員赴德國廠家學習……一項一項,羅列了七項之多,甚至很多建議在肖淩雁看來,不僅有專業水準,而且很有前瞻性,如果公司內部人提出來的,她恐怕得好好考慮一下了。
可要是出自這些人之手,她就不得不懷疑別有用心了,思忖片刻她明白了,恍然道著:“這是……下餌?”
“對,那一條也足夠成為別人刺探的目標了,如果你們的管理層裡有間諜,會很快傳出去的。”仇笛道。
這就明白了,如果在已經控制的管道洩露出去,那就應該留下點蛛絲馬跡了,只要能找到那怕一點蛛絲馬跡,這麼小的圈子,圈定重點目標就不是難事了。
“哦,這才是個像樣的方案。是不是可以加上一個這樣的消息,德國蔡斯公司即將訪問瞳明,瞳明將接手蔡斯公司樹脂鏡片的代工生產,蔡斯光學公司是業內久負盛名的一家,我在他們德國總部考察過,曾經談過代工的事。”肖淩雁隨口又加上一個重量級的消息。
“隨便加吧,反正都是假的,看看能不能把人勾引出來。”仇笛笑著道。
“你最好讓他上鉤,否則出了事,我把你們當商業間諜交出去。”肖淩雁惡狠狠地道,被仇笛的輕描淡寫刺激到了。
“呵呵,您給的支票可還在我身上,到時候您做何解釋?”仇笛笑著問古代女玩轉校園。
肖淩雁一愕,被噎住,對方在提醒,雙方是拴在一條繩子上的螞蚱,這是最讓她不齒和不能接受的,可也別無選擇,確實是已經拴到一條繩子上了。
不多會,駛進了瞳明精密模具廠院子,助理快步跟著,給肖總打著傘,負責人祝士平迎接著,進了技術樓,已經有人到場了,按照這裡雷打不動的規定,會前手機要交到保安收存,意外的是今天連肖淩雁也隨手把手機扔給了保安,一行人直趨樓上。
三個形影不離的“保鏢”留在大廳裡了,一個站在門廳口上,和收存手機的站在一起,另兩位守著保安室,像是監視著裡面兩位元保安,直待所有人到場,仇笛使了使眼色。回頭指指保安道著:“你,出去守到門外,任何不能進來。”
“啊?”保安犯愣了,從來沒有這種規矩。
“肖總要宣佈重大決定,說不定就包括撤換這裡的安保規格啊。”仇笛睥睨地道。
“啊?”保安嚇住了,不能一句話,飯碗就岌岌可危了吧?
“啊什麼啊?快去。”仇笛訓斥道。那保安將信將疑,卻是不敢惹著給肖總開車的護行的保鏢們,老老實實地出去站雨中了。
門口,包小三勾著手指:“你們倆,出來。”
南人個矮人俊,站到人高個瘦面相不善的包小三眼前,像聽訓話的小學生,包小三一指外面:“去,外面守著?”
“啊?你們是……這不能啊,我們看監控的。”一位道。
“沒事,我代勞了。”耿寶磊進了監控室,眼光瞥到了放在桌上的一溜各式高檔手機。
“這這這……你不能進去啊,祝總知道了,非炒了我們。”另一位覺得很不妥。
仇笛上來了,一手攬一個,小聲問著:“你們……聽說過前段時間的洩密事了嗎?”
好像有,可不敢亂說,兩位小保安點點頭,卻不吭聲。
“肖總交待了,遇上了可疑的人、可疑的事,一定要告訴她,我怎麼看見你們幾個守要害部門的很可疑呢?居然敢用祝士平來壓我們?”仇笛嚴肅地看看兩人,威風自不待講,保安也親眼所見人家是肖總的貼身保鏢,那敢反強。
“我們……都在這兒幹好多年了。”一位保安,苦著臉弱弱地道。
“工作的優秀與否,可不取決於勤勞的年頭長短……第一天上班啊?這個都不懂。要不我直接找肖總給您二位打個招呼?”仇笛故意問。
“不用不用。”兩名保安趕緊擺手,私企裡,誰是老大很明顯。
“這就好,外面守著,我保證你們很快就有回報。去吧。”仇笛輕聲勸著。
兩名保安不強了,老老實實的杵到門口淋雨去了。
房間裡,耿寶磊拿針戳著手機孔,有的拔卡、有的拆電池,忙碌地一部一部接到了讀卡器上了,紅燈嗖嗖閃爍著,一會變綠,再取下來,復原,他不知道這樣做的,遠端聯結的管千嬌是怎麼搗的鬼,不過他知道意義重大,最起碼這些手機的主人,要洩露自己的秘密了………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2:40:45
第二卷 詭諜疑蹤 第18章 沉痾不堪傷
“……大致情況就是這樣,祝總接下來負責擬個草案,各部門在人員和經費上盡量精簡,這是老生常談的一句話了,可又不能不談,我們得對股東負責,每一分錢花出去都要有價值,現在輿論對于先富起來的人,所有的觀感和評論恐怕都是負面的,我希望咱們這個家里,不論是誰,都不要出現在這個風口浪尖上……”
肖凌雁侃侃道著,連自己都沒有覺,用一種戲謔和惡作劇的態度對待公司重大事務時,會讓她感覺如此輕松,而且很好玩。
對,那些似是而非的決定從她的口里說出來,她能真切感覺到,猜測和揣度從現場就開始了。
比如祝士平,他顯得有點憂慮,這位經理人不說也罷,在家族企業里,肯定是處處掣肘,處處小心。
比如廣告部的吳曉璇,幾次起身給她的杯里添水,這位遠親表姐,恐怕是想上肖總所說的出國名額了,一直以來,她總想在這個家族企業里謀得更好的位置。
比如眼鏡廠的小叔,肖曉輝,目光游移著,幾次看大叔肖雲飛,肯定以為佷女的矛頭在對向他,肯定對中層管理下刀會讓他心存疑慮。
比如大叔肖雲飛,這是位老資歷的,就再大的風浪恐怕也讓他皺不了幾下眉頭,他是八十年代以前的八級工,憑的就是資歷,從作坊時代,肖凌雁就見得那張比模具還刻板的面孔,幾十年都沒變過。
當然,她現了一個跳得最歡的,搞市場營銷的焦敬寬,她的堂哥,對于邀請的分銷商表示了極大的興趣,肖凌雁知道營銷是塊肥肉,每年攤到營銷成本里的吃喝嫖賭費不在少數,真有廠家會務,怕是他會搶破頭抓到手里。
這不,又說話了,祝士平剛應了聲,他就接上來了,直道著︰“肖總,和老外打交道我經驗不多,不過要和國內的廠家分銷商打交道,我這塊沒問題,現在分銷形式不怎麼好,武漢、鎮江、福建,都有了幾個上規模的光學廠,都知道這塊利潤大,連生產相機的都想分走我們一塊蛋糕,我覺得不僅僅是廠家,那些分銷商,特別是成規模的分銷商,應該加強一下聯系……上次我在上海就見到了一家高檔眼鏡店,說的都是進口眼鏡,記憶金屬、聚散光片,其實就是我們銷到海外的,成本不到一百塊,海外打個旋回來,他們標個進口的,要價一萬多……嘖……”
這種故事總是能在公司的會議是激起一點漣綺,就像賣土豆和賣薯條的一樣,瞳明嚴格的講,還停留在賣土豆的階段,不可能不羨慕賣薯條的利潤。一言引得議論紛紛,話題又轉回到了企業的轉型上,小叔肖曉輝又借機難了,大聲道著︰“……產品改良是越改越涼,企業轉型是越轉越不靈,雲清在時候,光新產品研就搞了三年,投了兩千多萬,到現在沒有一個打開市場像樣的,那你們說的什麼鈦鎳架,為什麼就不能出口?還有什麼商業間諜,這這這……這事把大家搞人心惶惶的,怎麼干活啊?”
肖曉輝的矛頭,是直指向祝士平和周真伊的,一個經理人,一個研帶頭人,兩人都是有苦難言,直撇嘴,和這些擺地攤搞作坊出身的老板,講知識產權等于放屁,他會拍著桌子講老子在公安上有人,他老外有本事,到臨海來找我索賠啊。
“靜靜……”肖雲飛說話了,他一副無奈地表情道著︰“都一把年紀的人了,開會就吵,經營會吵、股東會吵,大會小會都吵,像個什麼樣子嘛……曉輝,你少說兩句,現在代工單子就足夠咱們吃了,模具有點滑坡吧,三五年光景也倒不了,都愁什麼呢?要我說,還是要心齊,不能各自打自己的小算盤……想想我們當年有什麼?一把銼刀,一台熱風爐,老兄弟幾個養家糊口都是拼了命干,一天干十幾個小時……就咱們鎮上,有一半人是靠著咱們當年的作坊全國各地跑銷路,修起小洋樓來的……我文化不高,可我也知道人心不能亂啊,雲清還沒閉眼呢,我怎麼越看越像想分家了……”
“得得……你也少說兩句。”肖曉輝反 上他了。
這兩人一掐起來,時間就不會短了,肖雲飛喜歡憶苦思甜,擺活好漢當年是怎麼勇的、肖曉輝卻喜歡倚老賣老,教訓那些學歷水平都比他高的後進。
肖凌雁一副無動于衷的表情看著兩位叔叔,這是兩位重量級人物,和她有天生的代溝,在他們眼中,肖凌雁恐怕還是那個小女孩的形象,肖凌雁已經勸過兩位不知道多少次了,可自很難如他所願,兩位一點退休的意思都沒有。
不過這兩位,肖凌雁覺得不會有問題,兩人的智商應該還達不到吃里扒外的水平,何況兩人加上她父親肖雲清,是絕對的控股方。行事僵化、辦事糊涂正常,怎麼也不至于壞自家的基業啊。
哪是誰?
她兩耳似乎听聞不到了這個會議的七嘴八舌,又像往常一樣陷入了那種沒有結果的沉思。
是搞市場營銷的焦敬寬?有點像,這位堂哥喜歡靚車美女,他的股權份額很低,恐怕公司那麼點工資和分紅滿足不了他的窮奢極欲。
是廣告部的吳曉璇?也有點像,她是半路進入瞳明的,對這個行業並不了解,學的是傳媒,理想是當演員,實在是自身條件所限才退而求其次的,不過肖凌雁看得出來,她這位姨姊妹吳曉璇心很高,一個部門經理,肯定滿足不了她的胃口。
是,又像不是,又像是。她換了個角度,不從親戚里找,理由是畢竟是一家人,不是父親的創業伙伴,就是母親的娘家親戚,真要吃里扒外,總得有機會吧,可以她的認知,這些人里面,除了焦敬寬全國各地跑之外,其余人難得出門一次,怎麼可能是什麼間諜?
頭疼,她有點頭痛欲裂地扶著頭,這個角度正好看到了難色一臉,如喪考妣的周真伊。
研部負責人,原國企技工,是父親那代人,當年他是被父親高薪聘到臨海的,全家都接來了,一直主持著產品研,瞳明能走到現在,這位老人功不可沒,肖凌雁實在不願意把疑心放到這位說話都不利索的理工老男身上。
對了,祝士平,當他看到了肖凌雁的目光時,他在下意識的躲避,像是心里有鬼。不過肖凌雁知道鬼從何來,與泄密無關,恰恰相反的是,這麼大的家族企業能走到今天,祝士平同樣功不可沒,他是父親肖雲清三顧茅廬,從東京請回來的,那時候祝士平已經是日本hoya光學公司的一位課長了,他帶來了先進的管理經驗,而且帶著瞳明走向了世界,開拓了海外市場,這也正是肖家大小股東對他又敬重又排斥的原因,實在是已經到了功高蓋主,無以封賞的境地了。
“任何人都可能是間諜,唯獨他不可能是。”
肖凌雁看著祝士平,目光里意外地流露出了萬般柔情。
………………………………
………………………………
前台在吵鬧著,後台在忙碌著,從瞳明科技大樓傳出去的信息,已經足夠在管千嬌的電腦上分屏了。
現代通訊,手機不可或缺,那手機,也無外乎成為偵諜和捉諜的最關鍵的目標,有了肖凌雁的默許,有了那三位的深度介入,哈曼的調查往前推進了一大步。
在謝紀鋒看來,泄密先要從能接觸到企業機密範圍開始,他先懷疑的就是這個管理層,技術人員的泄密也有可能,可實際上是,他們的工作本身就受到企業的嚴密監管,而且因為泄密事件,瞳明的技術員已經經過三家商務調查公司和江州市經偵大隊的多方調查了,沒有現疑點,背景、財產、人際調查的很細致,甚至一度有人因為無休止的調查而辭職,肖凌雁百般無奈才叫停了調查。這也正是她投鼠忌器的原因。
明眼人都看得出,技術,才是這類企業的財富。
謝紀鋒在房間里的思忖著,偶而看看唐瑛的工作,她在整個一面牆上,投影上去了剛剛捋清寫好的關系樹,肖雲清、肖雲飛、肖曉輝,三個初創人,之後有各自的子女、親戚都被帶入行了,展數十年,就成了現在規模,滿牆人名能用一個線連起來,除了外聘的技術人員,基本就是姑舅叔伯親戚了。
“你覺得那個人最有可能泄密?”謝紀鋒問。
“我?”唐瑛回頭,指指自己,確定謝總是問她後,她想想道著︰“最有可能的就是市場營銷部的焦敬寬、廣告部的吳曉璇了,只有他們這兩個工種,才有機會從外部接觸,而且只有他們倆,分紅最低,不排除獲取更大利益的可能。”
“可他們是非技術人員,又是如何完成的呢?”謝紀鋒問。
對,中間肯定還要有一層跳板,假設如此的話,唐瑛想了想道著︰“技術樓我去過,二十四小時值班,保安是輪換制的,電梯是封閉的,從門廳到電梯、到研樓層、到儲存技術資料的電腦,有不少于五道門禁,每個人的權限都不一樣,除了肖凌雁、祝士平、周真伊有完全權限,其他人根本沒有啊……總不能像美國大片一樣,用個解碼器就把門禁破掉吧?”
當然不可能了,瞳明用的是霍尼威爾門禁系統,瞳明報案後,經偵在這個上面已經查了不止一次了,這種門禁系統是一次性成模定制的,外部根本無法接入用于破解。除非你砸了,否則不管怎麼打開,都會留下痕跡的,那怕是用工廠預留的解密方式。
可問題就在這兒,沒有任何痕跡,技術資料還是泄密了。
“可能癥結就在這兒……還有個問題。”謝紀鋒思忖著道著︰“你看肖凌雁提供的資料,第一次泄密是在去年二月份,醋酸縴維樹脂、丙胰酸脂合成的材料,T66型框架,這個是在試產期泄密的,最終仿制它的企業在武漢,叫寶島光學公司;時隔數月之後,鈦鎳記憶金屬材料技術泄密,是福建一家代工廠家,外資注冊,他們還申請了epo,用歐洲專利限制了瞳明在海外的銷售……我覺得這好像不是同一個人干的。”
“啊?”唐瑛嚇了一跳,瞠然問︰“您是說,不止一個商業間諜,都隱藏在瞳明?”
“說不來,但手法的差異很大,第一次泄密規格可能沒有那麼高,從管理層就能拿到詳細技術參數配比,因為畢竟已經試產了。而第二次,根本沒有試產,保密規格那麼高,除了進技術樓偷走,或者里面的人偷出來,我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可能,而接觸核心東西的,除了關在技術數里可數的幾位,真沒什麼人了啊。”謝紀鋒狐疑地道,看那愁眉不展的樣子,應該真被難住了。
是真沒什麼人了,肖凌雁、祝士平、周真伊,還有幾位負責具體研制的技術人員,其他人就想建立嫌疑都難,那麼高難度的技術作業,就內部人能看懂的也不算很多。
兩人糾結正深,冷不丁管千嬌驚聲喊了聲,謝紀鋒一下子興奮了道︰“有現?”
“這麼快?”唐瑛也驚得湊上來了。
“間諜倒沒現,不過我現為什麼唐姐會被警察帶走了,恐怕不是其他人做的,就是肖凌雁。”管千嬌道著,把一堆提供的短信記錄亮出來了。
是肖凌雁和祝士平的通信記錄,留存的不少,早晚問候,偶而會提及到什麼地方吃飯類的輕松話題,甚至在提取到祝士平的郵箱里,還存有很久之前的保存郵件,居然是肖凌雁從國外回來的照片,不管怎麼看都是情意綿綿,有句很酸的詩管千嬌念出來了︰你在的時候,你是一切;你不在的時候,一切都是你。
“沒看出來呀,他們倆?”唐瑛哭笑不得地道,如果是這個原因,那她得冤死了。
“假不了,好像還是倒過來追的,不知道逆推了沒有。”管千嬌興奮地,八卦之火熊熊燃燒了,她在連接著祝士平的手機,找著更多的證據。
“越來越復雜了,我本來覺得祝士平也有可能……如果是這樣的話,就完全沒可能了,肖凌雁的財產差不多就是她的嫁妝了,還需要自己奮斗麼?”
謝紀鋒笑著道,暫時放棄思考了,因為這種沒有目標的思考,只會讓思路更亂,而不會找到真正的……目標。
………………………………
………………………………
會散了,與會人員次第離開,肖凌雁的臉色不怎麼好,都以為是沒有達成什麼決議的原因。除了對豪斯廠家來訪表示出興趣之外,幾個重量級人物對于動中層管理崗位很是抵觸,這事也由來以久了,自從董事長抱恙出國養病,董事長一職空缺了很久,直到肖凌雁被扶上位。
扶上去,並不等于能做了決策,特別是在幾次決策屢屢失誤、新產品開一直受阻之後,肖凌雁本就不多的威信早就蕩然無存,恐怕親戚家里就等著年底的股東會議,大吵大鬧一通,聯合起來把她轟下台了。
一個接一個走完了,各自忙乎去了,助理郭菲菲進門時,正看到了肖總手支著額頭,像頭痛,祝士平輕輕地踱到了她的身邊安慰了句,助理趕緊知趣地退開了,兩人的地下戀情,實不足為外人道也。
“別生氣了,忍忍就過去了,都是幾十年的老人了,讓他們接受你的想法,還是需要點時間的。”祝士平輕聲道,他試圖去撫撫肖凌雁那串油亮的麻花辮子,可手卻僵在空中,沒有繼續。
手被肖凌雁捉到了,她撫在自己臉上,輕聲道著︰“謝謝……謝謝……我都快崩潰了。”
“別客氣,我知道該站在那一邊。”祝士平道,抽回了手,像是不太適應如此的溫柔。
身處高位,恐怕感情的學渲瀉也不那麼自由,肖凌雁羞郝地笑了笑,站起身來,兩人一個淺淺的擁抱,轉身出門時,又成了一對上下司、前後腳的嚴肅狀態。
助理一言不地跟著,祝士平送到了電梯口被肖凌雁攔下了,她知道這里很忙,不想佔用他寶貴的時間,那些兒女情長的私語相對于龐大的家族生意,是淺薄和可笑的,徐徐的電梯門閉合,祝士平眼中定格著那張嚴肅得已經不見笑容的臉,恍惚間,他有點懷念剛來臨海見到肖凌雁的時候,那個成天見笑,總是被老董事長當成傻丫頭的肖凌雁。
時間會讓一切都滄海桑田的,他如是想著,心事重重地回到了研的樓層,面對著十幾台精密儀器、十幾位白大褂的研究員呆,就像他曾經給肖雲清描述的,依托產地資源、勞動力優勢,讓產品走向世界。
現在,改變了,實現了。
可同樣是現在,人也全變了。
…………………………
…………………………
樓下,肖凌雁走到門廳處停下了,她示意著助理去開車,自己回頭看著站在門內杵著仇笛、包小三、耿寶磊三人,又見公司的三位保安老老實實站在保安室門口,這情形顯得有點詭異,她征詢的眼光看向仇笛時,仇笛微微點點頭,那是告訴她,可以了。
“你們過來。”肖凌雁一勾手指,把三名保安叫過來了,直道著︰“和勞資上焦經理說一聲,就說我那兒需要人,你們明天到總部我的辦公室報到。”
一言而走,保安半晌才回過神來應聲,只見那三位保鏢跟著肖總上車走人,好一會兒三人才省過神來,望著遠去的一行愣。
有位問︰“這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別亂問,別亂說。”另一位小心翼翼地解釋著,相當于什麼也沒解釋。
“說什麼呀,咱們淋了兩小時雨,能知道什麼。”第三位如是道,他有點慶幸沒和那幾位保鏢理論。
其實,三人隱約都知道,畢竟都是保安出身,可能該生的事,在他們被趕出門廳兩個小時時,都生了。
不過,三人更清楚,什麼也沒有生,這種事,只有一個正確答案︰什麼不知道。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2:44:05
第二卷 詭諜疑蹤 第19章 借威亦囂張
綿綿的冬雨一下就是三天,天氣和人的心情一樣,怎麼也暢亮不起來。
管千嬌伸臂打著哈欠,那種習慣性的疲憊又開始了,埋沒在多頭亂緒的疑似線索裡,要分別真偽可沒那麼容易,幾天的陰雨天氣,她開始懷念屯兵的塞外生活了,那地方真好,想見個陰天都難,而且,和那三位夯貨在一起,可沒有現在這麼沉悶以及疲累。
哈欠會傳染的,她一哈欠,唐瑛接著打,然後兩人相視,不對呀,這才上午十一點多,怎麼就累了?
“原來跑外的生活這麼難啊,我算是領教了。”唐瑛感慨道,習慣了朝九晚五,很難適應管千嬌這號吃睡都不定時的沒規律生活。
“以前沒這麼難,搜集情報好歹你知道目標在哪兒,頂多是難在怎麼下手的問題,可現在的問題是,沒目標啊。”管千嬌慵懶地道。
“你說可能是誰呢?我可看遍了,現在看誰也像,但同時看誰,也不像。”唐瑛道,管千嬌看美女疲憊成這樣,素顏亂髮的,梳妝都不說了,逗得她吃吃直笑
穿越之天命難違。唐瑛無所謂地攏攏頭髮,突然想起這個團隊首戰來了,她好奇地問著:“哎,千嬌,在屯兵,你們把華鑫和颶風派的商務調查都刨出來了,怎麼辦到的?”
一想這個來,管千嬌就想笑,她說這個真不難,屯兵鎮才多少人口,偷拍的地方太容易找了,不過是守株待兔而已,至於潛入華鑫的那位女秘書,她是心急自己暴露了,直接被祁連寶嚇跑了,要是人家膽子稍大一點,不跑不怕,沒准都不敢把人家當間諜,畢竟這事誰可能親自承認?
“可華鑫那個,不是自己認了麼?怎麼做到的?”唐瑛好奇地問。
管千嬌瞪了半天,唐瑛愕然回看著,半晌管千嬌低頭,小聲告訴她“刑訊”經過,唐瑛聽得凜然一臉,爾後哈哈大笑,拍得桌子嘭嘭直響,那真叫個異想天開的主意,估計也就山裡出來的仇笛能想出這種餿主意來。
正笑著,敲門聲起,把謝紀鋒驚動了,管千嬌起身開門,謝紀鋒進來好奇地問著:“怎麼了?有消息了?”
“沒有沒有,我正和唐姐說笑話。”管千嬌笑著道。
“哦,什麼笑話,說來我聽聽。”謝紀鋒進來了,隨手閉著門,這幾****也是深居簡出的,多數時間都用在讀書、看新聞上,在兩位女人看來,這是個很無趣的人,管千嬌搪塞過去了,謝紀鋒隨意看了看已經成形的監控系統,頗為得意神情很濃。
“內網沒卡吧?”
“沒有,我有授權碼,可以遠端登陸,每天的日誌我都分析,除了他們技術部門物理隔離的網路,其他計算幹什麼,我都能看到。”
“個人通訊呢?”
“沒人發覺,我很小心,都在淩晨四點左右操作,僅讀他們的通話記錄和位置資訊,除非他們直接恢復出廠設置,否則,他們發現不了手機裡的木馬。”
“位置有異常麼?”
“暫時沒有,他們的交際圈子都很窄,而且大多數防範意識不強,沒人發現金屬出入牌上的問題。”
謝紀鋒草草一問,管千嬌流利作答,唐瑛聽得直皺眉頭,倒不是介意這種事,而是很介意,這種事都做了,居然還沒有見任何進展。
“哎謝總……”唐瑛叫住了要起身的謝紀鋒,直問著:“從那兒開始啊,一下子把網都撒開了,一共也就就這麼多人。”
“是不是看上去都像,但一琢磨,又都不像?”謝紀鋒笑著問。
唐瑛被說中心事了,點點頭。
“仇笛的意思是,讓他們都動起來,只會動起來,才能找到破綻,否則人家深藏不露,咱們也無計可施啊。”謝紀鋒道。
“還有個問題,那個潛藏的間諜,如果得手後已經離開呢?畢竟這種人,他們自己也知道危險所在吧?”唐瑛問。
謝紀鋒一擺頭示意管千嬌:“告訴她。”
管千嬌側頭提示著:“這個查過了,洩密事件後到現在為止,技術和中層管理人員,沒有一個離職的,即便有,肖淩雁也不放人的,而他們這些人也清楚,誰要走了,就等於帶著嫌疑走了,所以誰也沒走
狂笑江湖。就即便非要走,他們也得掂量掂量,這麼大個公司要追查一個人,是不是暫且不說,反正你想過正常人生活恐怕是不可能了。”
也是,唐瑛知道這些財大氣粗的民營企業,能幹出什麼事來。她已經體驗過了。
“謝總,好像您的餌不太起作用啊。”管千嬌提問了,數著數個發現,所有的發現都顯示正常,似乎沒有人對借肖淩雁之口宣佈的幾條消息感興趣。
“這麼簡單就被你抓到,那你會很沒成就感的。仇笛他們的想法是內外聯動,內部讓他們蠢蠢欲動,外部讓他們不得不動,這個想法很好,只是做起來有點難。”謝紀鋒道,他有點懷疑那三位,怎麼和那些身家不菲的土豪打交道,完全不是一個層次嘛。
“您可小心點啊,他們一出手,准捅婁子。”管千嬌提醒道。
“他們是肖總的保鏢,和我有什麼關係。”謝紀鋒笑著,要出去了。
“什麼時候開始啊?”唐瑛追問了一句。
“已經開始了,你以為他們能閑得住啊。”謝紀鋒道了句,掩門而去。
這回該著唐瑛和管千嬌瞪眼了,管千嬌氣憤地道著,這三個二貨,居然跨過我了。唐瑛唆導著,看看他們在幹什麼?
這個難不倒管千嬌,她輸著仇笛和包小三的位置資訊,片刻就搜索到了,居然到市區去了,定址顯示,在江南style美食城附近,還以為他們去吃了,誰可知道,在他們不遠處就有一個被監視的目標:焦敬寬。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到一塊了。”唐瑛愕然道,這那是暗中監視,簡直是恨不得不曝光嘛。
“我好像明白了,他們是要打草驚蛇,然後讓人人自危……就像在山裡打野雞一樣,他們也不知道草叢裡有沒有,架好駑,嗖扔塊石頭,有飛起來,嗖一聲就被他們逮到了。”管千嬌得意地道,似乎窺到了仇笛的想法讓她很興奮,囉嗦好大一會兒,回頭看唐瑛時,唐瑛卻像看沒見過的野雞一樣看著她,她小傲嬌地對唐瑛道著:
“我就不多解釋了,說了你也不懂,等著看有人雞飛狗跳吧。”
…………………………………
…………………………………
此時此刻,焦敬寬正坐在style臨窗的位置,撚著一隻玫瑰,和一位染髮的美女在喁喁私語,這是個情侶座,吊籃、紅酒、印像派風格的裝飾,很有小資情調的。
女的問:你好長時間都不來看人家,忙什麼呢?
男的說:這才幾天?一周都不到?公司忙唄。
女的嘟嘴了,不悅了:給個有創意藉口好不好?你能忙成那樣,電話都沒來一個。
男的哄了:真忙,年底出貨有任務指標的,這不好容易抽時間才出來。
女的有點生氣了:那你答應的事呢?
男的懵了,想不起那一件來了,是結婚?還是鑽戒?還是換車的事?他搪塞著:別僅限於我答應的事啊,你說吧,今天有什麼事我全給你辦了……
這勉強搏到了佳人一笑,焦敬寬趁機啄吻了美女一下,兩人黏乎著,不經意那美女看到了窗外,緊張地一哆嗦,指著警示焦敬寬道:那兒有人偷拍,那兒,在你車後純禽總裁狂寵妻。
正說著,焦敬寬像見到鬼一樣,驚愕地看了幾眼,匆匆奔下去了。
沒錯,耿寶磊正在偷拍,包小三和仇笛倚著街樹,背對面飯店門,幾人站在焦敬寬那輛寶馬車不遠,像是定址盯梢來了。
“焦敬寬,32歲……emba工商學畢業,好像很拽啊。”耿寶磊收著相機,看著拍到了那位帥哥,漢奸頭、小白臉、很帥氣的一位,再加上人家這身家,還有這車,恐怕是花叢縱意,花天酒地,真個是羨煞人也。他回頭問著兩位:“你們看像間諜麼?他是富二代裡的,在公司沒有股權的幾位之一,如果要撈更多,那就有動機了。”
“像。”包小三道。
“試試……見機行事,他來了。”仇笛瞥眼瞧到了。
只待焦敬寬走得很近,耿寶磊才佯做發覺,掉頭要走,焦敬寬怒火中燒地追上來了,攔著他,耿寶磊沒吭聲,笑著指指他身後,焦帥哥一回頭,發現兩位北方大漢杵著,一下子膽虛了。
“胡搞是不是?信不信我馬上報警。”焦敬寬摸出了一個精緻的手機,威脅著,摁號了。
“我們又沒偷沒搶沒耍流氓,你報什麼啊?”耿寶磊道,這麼一說,焦敬寬倒愣了,報警幹嘛呢?
“你報啊,大不了把我們相機沒收。。”包小三刺激道。焦敬寬反倒不敢報了,他瞪著看著幾人,憤然道著:“我認識你們。肖總雇的保鏢,你們跟著我幹什麼?”
正因為認出來了才讓他猶豫,一猶豫卻正中仇笛下懷了,仇笛搖頭道著:“這和肖總無關,我們是隨便逛逛。”
“逛逛你拍我幹什麼?”焦敬寬氣憤了。
“又不光拍你,肖總……”包小三搶白著,嘎然而止,仇笛一把拉住他,又強調著:“都說了,和肖總無關,你亂說什麼呢?”
“啊對,打死也不能說。”包小三顯得有點蠢相,不愧是當過群演,好歹臺詞沒忘了。
不過正合他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表像,一般保鏢還不都是拿錢辦事,都聽雇主的。
焦敬寬更猶豫不定了,這幾位元的真實目的可真讓他懷疑了。耿寶磊一舉相機道著:“我看著嫂子漂亮,兩人溫馨,隨便捕捉個鏡頭不行啊?”
“胡說什麼呢?那能是嫂子嗎?”仇笛訓開了。
包小三說了:“應該是吧?瞧著兩人還親嘴來著。”
“這麼溫馨浪漫肯定是。”耿寶磊道。
“我賭不是。”仇笛道。
“我賭是。”包小三道。
包小三和仇笛兩人爭辨著,把焦敬寬聽迷糊了,耿寶磊關鍵時刻一搶白,那拿回去問問不就行了。一下子驚得焦敬寬差點咬了舌頭。
三人樂了,焦敬寬被擠兌得臉綠了,趕緊地示著好,嘴裡不迭地道著:“別別別……這真不是我老婆……這個,這個……這個事不能賭的異界龍子。”
哦,不是啊……三人做著鬼臉,焦敬寬尷尬地笑著,這種賤笑,男人都懂。
“那沒事了,不打擾了,我們走了。”仇笛一揮手道。
三人一走,焦敬寬嗨嗨喊著急了,直攔著仇笛,仇笛瞪著他,耿寶磊護著相機,三人臉色瞬間又變得不善了。
“我們就收錢辦事,跑腿的,我們不惹事啊。”仇笛強調道。
哦,焦敬寬懂了,趕緊地掏著錢包,隨手一摞,塞到仇笛手裡,仇笛拿在手裡,數了兩遍,然後盯著焦敬寬,很嚴肅地問:“這是要收買我?”
“不不,沒那麼難聽。”焦敬寬趕緊否認。
“不不,我喜歡被收買。”仇笛道,一指兩位隨行說著:“那你得連他們一起收買啊……快,把記憶體卡給了焦老闆,回去就說,咱們什麼也沒看見。
“哦,好嘞。”耿寶磊拆著相機的儲存卡,焦敬寬又遞了兩摞鈔票,才把“證據”買回來,三人裝了錢樂滋滋要走,焦敬寬卻是心虛地追著問著:“喂,小兄弟,誰讓你們跟著我呢?是肖總?”
“都說了和肖總沒關係,不信你打電話問她,她肯定極力否認。”仇笛道。
“這事打死也不能說。”包小三道。
“快走吧,廢話,言多必失。”耿寶磊道,上車還不忘回頭喊了句:“焦總,我回去一定彙報說,根本沒看見您和一女人浪漫啊。”
“謝謝啊……啊?這可不能亂講啊。”
焦敬寬謝了句,又省得話不對味了,等他反應過來,那輛車都跑遠了。
車沒影了,可在他心裡有陰影了,再回情侶座,看著美女也興味索然了………
………………………………
………………………………
下一個目標,肖廣鵬。肖雲飛的兒子,肖淩雁的堂弟,在聚合物研發部掛了個職,這個人印像不太深,屬於那種話不多說,事不多幹,全靠爹混的主兒。
此時,他在逛在一家奢侈品專賣店裡,座駕是一輛英菲進口版,就泊在門外,仇笛開著商務跟了三個小時,這哥們警惕差到讓他牙疼的地步,愣是沒發現。
“要不進去拍?”耿寶磊問。
車幾乎和肖廣鵬的泊一塊了,仇笛想了想道著:“算了,等他逛出來吧。”
包小三沒說話,還沉浸在莫名其妙得到的收買資金裡,小一千塊呢,他又拿出來的數了數,揣好,不大明白問:“我還沒想明白,為啥給咱錢呢?”
“那肯定是在外麵包養了一個。傻x。”耿寶磊道。
仇笛哈哈笑著道著:“沒在影視基地白混啊,戲演得不錯。”
“接下來不好演啊,肖廣鵬是單身進去了,沒帶女的。”耿寶磊道完美男妻。
“跟著走,見機行事,讓他知道有人懷疑他,就足夠了。”仇笛道,正待解釋一下自己這個想法,有人篤篤敲車窗了,包小三搖下車窗,是位男子,人倒長得不意外,有的意外的是,他遞進一張錢來,一百塊,包小三驀地樂了,愕然道著:“今天怎麼啦?財神爺認我當幹孫了?”
“一百塊,麻煩您把車泊到其他地方。”那位男子很禮貌地道。
包小三樂滋滋正要接,被仇笛拽住了,仇笛像火了,嚷著道:“幹嗎呢?有錢了不起啊,想指揮誰就指揮誰?”
“行個方便啦,先生,我帶女朋友逛街,給個面子嘍。”那男子指指路沿下,一輛卡宴裡,坐著位像瓷娃娃的美女,耿寶磊同情心氾濫,剛要說話,仇笛一把推開他客氣地道:“先生啊,您的面子不能只值一百啊,再說一百我們怎麼分呢?要不我給你一百,別煩我們?”
那人愣了下,拿了一張鈔票的手僵在空中,被擠兌到了,他有點氣惱,有點羞憤地一掏標著gucci字樣的高檔錢包,一摞七八張,蹭聲直扔進車裡,憤然道著:“夠分了吧!”
仇笛不說話了,打著火,倒車,包小三窩著腰揀錢,開出不遠,三人還沒有從此中的震驚中驚醒過來,看看那一溜泊好的車才明白了,那個巨大的大理石門廊下,就沒有一部很差的車,而此地所處的,是江州市最繁華的商業街,可不是金主多如狗、老闆滿地走的好地方。
“仇笛,發什麼愣呢?”耿寶磊笑著問。
“我特麼看看,瞅空再占個車位,賣倆錢去。”仇笛可笑地道,沒想到能碰上這種事。
“甩了九百,****,正好分。我怎麼就喜歡有錢人這麼任性呢。”包小三一人三張,分了,分完錢,他喂喂喂喊著,卻是肖廣鵬從奢侈品店出來了,手裡提了幾個包裝袋。
仇笛一打方向,從人行道上繞了個,直駛向肖廣鵬的車位,車窗裡,耿寶磊抓緊時間拍照,實在夠鬱悶,三人儘量演得蹩腳一點,生怕這哥們發現不了。
“完了,這貨還是沒發現咱們。”包小三道。
人家正走在路上,低頭想著什麼,似乎在騰手掏車鑰匙呢,就在即將錯過的一刹那,仇笛猛踩油門,商務車嗚地加速,吼著駛離,肖廣鵬驀地側頭,看到了個拿著相機的手,而且莫名地有一種熟悉的感覺,片刻間他恍然大悟,奔上車,倒出來,飆著直追上去了。
終於發現了,終於明白了,那是公司的車,好像今天見了不止一次了。
左繞右繞,時快時慢,仇笛故意開得很損,擠一下,慢一下,冷不丁又加快了,氣得後面的車火了,闖了個紅燈,直壓到了商務車的前面,一直在倒視鏡裡觀察後車。
被人跟蹤終究不是什麼好事,估計肖廣鵬是動了真怒了,駛到城邊,他斜斜地堵在路面上,直把仇笛一行逼停了。
開車門,下車,三人剛露面,肖廣鵬舉著手機,喀喀嚓嚓拍了幾張,很睥睨的看著三人,又是同樣一句:“我好像認識你們。”
“哎對,我也認識您,大前天開會,見過您。”仇笛笑著道。
“跟著我幹什麼?”對方怒了。
哎喲,終於知道有人跟了,仇笛釋然了,很嚴肅地道:“不幹什麼嫡女毒心。”
“什麼也不幹。”包小三強調。
“亂講,還偷拍了,他拍的。”肖廣鵬指著耿寶磊道。
“我拍街景,不犯法吧。”耿寶磊不屑道,偷拍了好幾回才被發現,裝得都快累著了。
“對,我只對美女有興趣,對您絕對沒興趣。”仇笛強調道。
那孩子絕對對付不了這幾個街頭混跡久了的,居然被嗆住了,居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仇笛使著眼色,示意開始提示,包小三趕緊慌亂地道:“肖老闆,我們是個人行為,與公司無關啊……我們僅僅是逛街碰到您了,有冒犯之處,還請多多……深含!?”
他不太清楚這句禮貌用語,問耿寶磊,耿寶磊氣得糾正道:“海涵……什麼深含,你咋不說深喉呢?”
“流氓,這麼噁心的話你也在肖老闆面前講。”包小三罵道。
“對不起肖老闆,那我們……”仇笛指指車,要走。
“等等……”肖廣鵬反應遲鈍了點,不過終於反應過來,他叫住了三人,審視著看看,瞪著仇笛問:“我明白了……是我姐讓你幹的?”
“絕對不是。”仇笛慌亂地、緊張地道。
“不信你打電話問肖總,她一定會極力否認的。”耿寶磊如是道。
“你就別問了,打死我們也不說。”包小三道,這句他說得最順口。
三人越否認,肖廣鵬臉色越難看,心裡越癢癢,肖總的貼身保鏢,來路又不清楚,一直跟著他,這肯定沒好事,公司前段“間諜”的事還沒過去,又是現在這麼個敏感時期,保不齊堂姐得懷疑自家人啊,他瞪著仇笛,可他身材玲瓏的,怎麼也不夠這幾位北方大漢瞧啊。
就在仇笛要上車的時候,他追上來,摁住車門了,仇笛無奈地道著:“肖老闆,您不至於為難我們幾個跑腿的不是?”
“我不為難你,可是……做人不能這麼無恥吧?她可是我堂姐,從小一塊長大的。”肖廣鵬有點氣著了。
“真和肖總無關,你怎麼不信呢?”仇笛開著車門,不理他了。
“不信你去問她,我們是出來閒逛的,她什麼都不知道。”包小三強調著。
三人上了車,直到開走,那孩子還傻愣著站在當地回不過神來。
包小三在車裡憤然罵著,這個傻缺,居然不知道掏錢收買咱們。
“這位是根本沒在社會上混過的,他不懂啊。”仇笛笑著道。
“看這倆,那個像?”耿寶磊湊上來問,一個奸滑、一個老實,性格迥然不同。
“管他像不像,是不是,反正都種下陰影了……再找倆騷擾騷擾,讓他們都知道自己被懷疑了,我就不信那位正主能沒點心理壓力。”仇笛道。
車飆上了高速,往臨海回返,繼續著騷擾之旅。看來因為這個間諜的存在,誰也別想安生了………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2:47:02
第二卷 詭諜疑蹤 第20章 真相本荒唐
“師傅,吃飯吧……又熱一回了。”
一位身穿制服的瞳明員工,端著隔熱墊子包好的飯盒,放到了工作臺上。
正架著放大鏡,手工磨制一副琺瑯眼鏡的肖雲飛嗯了聲,繼續著他手裡的活,他的身邊圍著幾個徒弟,都懷著一副景仰的眼神觀摩,像這種手工製品,定制一副需要數千到上萬元不等,而能做這種手工的匠人,基本已近絕跡了,也只有在這種老八級工的手下,才能製作出一副根據材料紋路、花色雕琢的眼鏡,而不是模具裡出來的千篇一律的產品
黑籃-世界第一癡漢養成手劄。
“手工要細,只要有細心和耐心,再笨的人也能做出一副完美的眼鏡,我師傅當年教我的時候就嫌我笨,不過他說了,不怕慢、就怕懶……只要不懶,再難的手藝也能學會的……”
“雕工需要的仍然是細心和耐心,你得跟著材料材質走,是砝琅的質地、還是沉香的材質,質是死的、人是活的,最早的眼鏡是用水晶手工磨制的,你們可以想像,那需要多大的耐心……”
“不要小看這種手藝,就再發展幾十年,也改變不了人心裡的懷舊情結,越是奇貨,越有高價,一技傍身,走遍天下啊……”
“…………”
老頭放下手裡的活,臉上的皺紋舒展了,工作臺下,成型的眼鏡玲瓏剔透,半透明的材質,在光線下仿佛有一種流韻,它是獨一無二的。
徒弟們嘖嘖稱奇中,有人送上了飯盒,肖雲飛笑吟吟地端著,一口一口抿著,時而解釋著徒弟們的疑問,工作間裡,歡聲笑語不斷。
工作間外,趴在窗戶上偷看了不少時間的仇笛為難了,實在不忍騷擾這樣一位專注的老人,他看著時,耿寶磊在他耳邊道著:“……肖雲清、肖雲飛、肖曉輝,三人是叔伯兄弟,肖雲飛排第二,工人出身,在瞳明的持股比例為百分之十九,模具廠一直是他負責……”
“就這老頭……像個千萬富翁麼?”包小三小聲問,實在離想像中差別太大,老頭一身藍布呢子工作服,滿臉皺紋,怎麼看也像一個熬了一輩子的被壓迫階級啊。
“是有點不像啊。”仇笛也有點接受不了,一瓶清水,一盒米飯,怎麼和那個逛奢侈品商店的兒子差異會如此之大呢,他思忖著小聲道著:“要是富翁都過這種生活,我就一點仇富情緒都不會有了啊。”
“不管怎麼說,第一代創業者,身上總有讓人敬佩的品質。”耿寶磊道,話鋒一轉說著:“不過下一代就不好說了啊。
“嗯,驢子大馬配的騾子仔,肯定是一代不如一代。”仇笛道。
包小三猝聽此言,冷不丁哈哈大笑,一笑把廠裡的人驚動了,有人朝外看,肖雲飛詫異地看了眼,今天是休息天,模具廠不像眼鏡廠三班倒,工人是正常休息的,他看窗上了幾個腦袋,有點熟悉,招著手,讓人叫進來。
“你們是………”肖雲飛看到面前站著兩高一矮的男子時,好奇地發問了。
“我們是肖總的保鏢……肖師傅,我們見過您,大前天開會時候。”仇笛道。
“哦,瞧我這記性。”老頭一恍然大悟,指指道,不過頭腦似乎不清,好奇地問著:“幹什麼來了?……哦我明白了,小雁又想讓我給她做副石頭鏡子?”
仇笛本待要謅瞎話的,一聽倒被噎住了,他的目光停留在老頭飯盒上,普通的米飯青菜,就廠裡食堂的水準,老人一問,他不迭地點頭,胡亂地嗯著。
“哦,知道了……這丫頭,就喜歡招搖。”肖雲飛又拿著飯盒,一口一口抿著,三人尷尬地站著,接受著那些弟子們懷疑的目光,僵在當地了。
包小三拽拽仇笛、仇笛看看耿寶磊,這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人家說什麼他們聽都聽不懂,想插話吧還沒機會。正尷尬著,有熟人來了,是從市里去而複返的肖廣鵬,駕著車直停到院子裡,下車急急奔向車間,一看這架勢,三人趕緊往一邊縮,縮著,那受了委曲的肖廣鵬喊著、爸、爸就奔進來了
新紅樓之賈涓。
“怎麼了,你這麼毛毛躁躁的?”肖雲飛不悅地問。
“爸,我今天去市里,有人跟蹤我。”肖廣鵬不悅地道。
“什麼?”肖雲飛愣了。
肖廣鵬一下看見三人了,伸手一指道:“就他們……嗨,怎麼又跑我爸這兒來了?監視還上癮了是不是?我告訴你,沒我爸,就沒有瞳明科技的今天,想股份想瘋了吧?你回去告訴肖總裁,想幹什麼就光明正大地來,背地裡搗鬼算什麼本事?”
三人被訓得面紅耳赤,在父親面前,這個銼二代底氣可足得很,正不知如何對付的時候,肖雲飛啪地一摔飯盒,厭惡地罵了句:“滾!”
仇笛帶著包小三、耿寶磊掉頭就跑,肖廣鵬剛一樂,卻不料肖雲飛吼著:“你也滾,好的不學,就學了點歪門邪道,敗門風的東西。”
肖廣鵬似乎畏懼老爸,跟著仇笛一干人,後腳也張惶的跑了。
跑出模具廠好遠,到街上仇笛才省得,車還停在廠門口呢,三人相互埋怨著,又做賊似地溜回來,開上車二話不說就走,實在是不好意思面對那位正氣一身的倔老頭,站人家面前,無論說什麼做什麼,都會讓他們覺得相形見穢的。
駛出北門路,車泊到了路邊,一人一聽飲料,稍歇的功夫,這口氣才緩過來,包小三啜著飲料問著:“還騷擾不?”
“我再想想。”仇笛道。
“要我說,騷擾就找個女的騷擾,你騷擾人家老頭有什麼意思,看看,碰一鼻子灰吧?”包小三埋怨道,耿寶磊接著茬說著:“仇笛,看這樣子,肖雲飛連兒子也不待見啊?”
“你要有這麼個兒子,你也恨不得掐死他的。”仇笛道。
這話莫名地讓耿寶磊覺得很不舒服,他嘟囊了一句什麼,包小三卻是搶著道著:“那個不重要,關鍵是有這麼個好爸就成……哎呀,咱要有這麼好爸該多好,尼馬淨知道掙錢給兒子留著。”
仇笛笑了笑,沒有說什麼,不過越看也越明白點了,偌大的家業所托非人,擱誰也是一塊心病,仇笛尋思著問兩人道:“你們說,這個人會不會有問題,咱們往最陰暗處打算……會不會是他們這幾位叔伯兄弟互相拆臺,搗的鬼?”
兩人一愣,不說話了,怎麼看怎麼也不像啊,肖廣鵬應該有可能,不過沒必要啊,花他爸的錢都舒服,至於偷出技術來自己去受累去?肖雲飛吧,好像更不可能,簡樸到那份上,至於對錢耿耿於懷,頓頓吃青菜大米?年紀這麼大了也不歇著?
“這僅僅是個懷疑,俗話說兄弟如手足,所以才有了手足相殘這一說,而且瞳明的事,看上去很像內部在搗鬼,要不瞳明技術樓的防範,就把fbi弄過來偷資料,也不可能悄無聲息啊,一點痕跡沒有啊。”仇笛道。
“我怎麼聽著,你老巴著人家家裡出事啊?”耿寶磊不悅地道。
“那你說,fbi都偷不走,怎麼丟的?”包小三問仇笛。
“很明顯麼,某個股東在技術部找一個合夥人,一個偷、一個賣,神不知鬼不覺就拿走了,回頭你怎麼查,就查到也是家醜沒法外揚韓娛站在世界的頂端。”仇笛道。
兩人愕然看著仇笛,被這個想法聽得大眼瞪小眼,耿寶磊半晌才慶倖地道著:“幸虧你不是股東啊,誰要跟你合夥做生意可慘了……有這樣拆自家台的麼?”
“我這不是比喻麼,萬一有這樣拆自家台的,可就不好說了,在瞳明的利潤,那是股東共同分紅的,偷出技術,不管是自己做還是賣了,那錢全落自己腰包裡了。”仇笛道,包小三想想嚴肅道著:“這個辦法好,自己裝起來,總比合夥分划算嘛。”
“得得,你倆就別比賽誰更無恥了啊,都差不多,趕緊點,該騷擾誰騷擾去,騷擾完了回休息。”耿寶磊不耐煩地道。
仇笛和包小三倒沒發現,什麼時候耿寶磊這心情,變得如此之壞了。
…………………………………
…………………………………
騷擾並沒有達到預期效果,原本的計畫是,猝來這種事,肯定會讓人措手不及的,肯定會露點蛛絲馬腳的,那怕是給誰打電話警示一句也成啊。
沒有,最起碼管千嬌就沒有發現,焦敬寬的手機倒是很忙,不過查到的幾個號,都在瞳明的供銷名錄裡,這就是他業務的一部分,肖廣鵬更奇葩,只有一個電話,是打給家裡的,八成是給老的去告狀去了,兩個最有可能的人,一眨眼,不可能的成份無限加大了。
“也是啊,焦敬寬從經濟角度講,有可能成為洩密人,因為這樣可以獲取更大的利益,但從另一個角度講,他又不可能,因為一犯事,他勢必要失去現在所得的一切,那洩密的代價得有多少,才能讓他用現在年入百萬的薪酬冒險?”
謝紀鋒踱步著,沉吟道,又示意著唐瑛播放了一下對肖廣鵬的錄影,結果卻是讓更搖頭更甚地道:“這位也應該不可能,他躺在財富堆上,足夠他瀟灑一輩子了,要是志向在於把瞳明做得更大,或者做第二個瞳明,就不至於差成這個樣子了。”
什麼樣子呢?唐瑛看著那人提著一堆奢侈品袋子的樣子,也有點好笑,不過不得不承認,這何嘗不是大多數人期待的一種生活方式呢?
“肖雲飛,您覺得有可能麼?”唐瑛出聲問。
“也不太像啊,對於創業的這一代,產業就相當於子女,只有呵護有加,怎麼可能捨得毀於己手?不過也不一定,性格裡的莫名偏執,也可能導致某些人鑽了牛角尖,進而做出旁人無法想像的事。”謝紀鋒如是道,不確定的成份很濃。
“再等等……那幾個夯貨還在騷擾呢,看,有消息了。”管千嬌道。
此時已經快天黑了,真沒想到,這幾個越搗越起勁,又瞄上肖曉輝了。
傳輸的是個視頻檔,用時不短,點開放時,三個人眼睛驀地睜大了:
又來個奇葩,只見這位身家不菲的肖廠長,在一處飯店前叫嚷什麼,幾個人拉著,拉也拉不住,場面嘈雜的厲害,不用細辨就聽出來,是喝高了,在駡街呢。
“呵呵,怪不得肖淩雁投鼠忌器啊,這一家子活寶,要知道她這麼做,肯定得罵到門上去啊。哈哈。”
謝紀鋒笑著道,越找越脫離軌道了,沒什麼懸疑,淨是樂子神醫,太銷魂~。
……………………………
……………………………
肖曉輝給的是樂子,仇笛三人根據手機定位找到人時,沒等想辦法接近,人家自己就出來了,好像是幾個年紀相仿的喝高了,和同餐的發生不愉快了,自恃身份的肖曉輝便從飯店一直罵到街上,110來了才解圍,把這位臨海名人送回了家。
草草吃飯,接下來幾人想起最可能監守自盜的祝士平和周真伊了,三人打著肖淩雁的旗號到了技術樓,上不去,保安倒不敢攔,但上面根本不通融,這大休息天的,兩人居然都在加班,等二人聞訊下樓見到仇笛幾人時,仇笛再搬出肖淩雁的旗號,祝士平倒直接,拿起手機就詢問肖淩雁了。
不過等他放下手機,三人早跑了。
肖淩雁在電話裡是這麼解釋的:“那仨有點缺心眼,甭理他們,我是想試試各廠的保安情況,現在知道了。”
也罷,祝士平和周真伊雖然滿腹疑問,可也只能作罷了,又回到了技術樓裡。
這尼馬勤奮得,真讓人挑不出什麼毛病來,仇笛說了在車上講了:“越蔫吧的,越蔫壞,我看這兩人就有問題。”
“工科男、技術宅,還不都這得性。”耿寶磊道。
“他們有動機啊,甚至不用偷,那技術就裝在他腦子裡呢,萬一不是從電腦裡偷的,而是從他們腦子裡拿走的呢?”仇笛道。
“從人腦袋裡怎麼拿?”包小三好奇地問,仇笛煩躁地一拔拉:“去去,跟你解釋不清。”
“你跟我也解釋不清,要是你在這兒工作十幾年,每年都掙百把十萬,你願意為了點錢,冒坐牢的危險?祝士平可是肖雲清專程從日本請回來的,有知遇之恩啊。周真伊就更不用說了,安家都安到這兒了……對了,據說,肖淩雁在倒追祝士平。”耿寶磊道。
“哇”包小三一聽驚呼了:“那娶回來可不是跟老婆睡啊,是跟億萬家財睡覺啊,沒看出來啊。仇笛,你是不是嫉妒人家祝士平命好啊。”
“他倆就像張飛娶貂嬋、無鹽追宋玉,不可能產生浪漫故事啊,我怎麼看怎麼不搭調啊。”仇笛道。
“說得你好像是月老似的。”耿寶磊不苟同了,包小三聽不懂了,好奇地問著:“貂嬋是個美女吧?”
耶,三兒有點文化嘛,仇笛和耿寶磊驚訝了。
包小三嘿嘿一樂道著:“三國裡的,我當然知道,那美女不是被人搞來搞去的,誰厲害誰就上?難道張飛搞過貂嬋?”
仇笛和耿寶磊相視一笑,不愕然,嚴肅地點頭:據史學家考證:搞過!
技術樓呆了兩個多小時,到了晚上*點,三人邊扯邊走,終於又想起了可能遺漏的目標,廣告部那位元:吳曉璿。
漂亮不?耿寶磊講了姿色一般,肖家沒有美女基因,不產白富美。成份呢?傳媒大學畢業,在一家新聞單位供過職,之後沒有建樹,就來母系親戚這邊淘金來了,被老董事長委以廣告部負責人的職位,在瞳明已經呆了五年了。三十一歲的老姑娘了,尚未婚嫁。
晚八點開始找機會,人家一直在吃飯,就在臨海久久美食,三人不敢靠太近,畢竟是位元女人,別不明情況把三人當流氓,打110求救就不好說了寵婚,尤物嬌妻。
直到九點才見她和一位男的出來,卻沒有乘她的車,坐上了一輛外地牌照的mpv,駛出臨海鎮。
哇,是不是有貓膩?是不是有線索?這個女人太可疑了,車扔在飯店門口,就那麼走了,而且走了不多遠,就停了,管千嬌發到仇笛手機上的方位是臨海鎮西,通往江州市的方向、十一公里處,很近。毗鄰昆山湖,是一片綠化區。
追了數公里,眼看著位置越來越靠近,卻不見車了,等停到路邊時,四周已經是黑漆漆的夜色,能看到的只是天色晦明,樹影婆娑,三人棄車下來,鑽進了片小樹林子,耿寶磊有點害怕地拽著仇笛道著:“哥,小心點,別對方真是間諜,知道咱們了,勾引出來揍咱們個半死?”
“不可能,一男和一女、鑽進小黑地、除了操個逼、沒有其他戲。”包小三賊頭賊腦巡視著。
“小聲點,就在附近。”仇笛警示道,耿寶磊小聲反駁著:“三兒,你別什麼事也用下半身思考行不行?”
“少扯淡,我用全身思考都是這事。”包小三不屑道。
兩人互不服氣,冷不丁仇笛眼尖,伸手拉住了兩人,籲聲噤聲,伏到樹後,慢慢往一處斜坡的方向靠。
黑暗裡,那輛車斜斜的停著,只能看到車身的輪廓。黑洞洞的,三人不敢靠近,靜靜地伏在草叢裡,樹幹後,過了好一會兒,眼睛適應黑暗裡,才影影幢幢看到車裡有微弱的燈光亮起。
耿寶磊一下子如潑涼水,包小三居然猜中正解了,微弱的燈光下,兩人互抱著、頭纏繞著、在忘情地熱吻,隱隱可見,那女的在脫上身衣服了,又片刻,只能看到那男子愜意坐著,看不到女人到什麼地方去了,肯定附身下玉人何處教吹那什麼去了。
“耶,玩技術的啊,野戰都這麼有情調。”仇笛輕聲道。他手遲疑了一下,沒有攝錄,包小三催時,他收起了設備道著:“給人家留點*吧,別太下作了。”
“會不會用詞,這叫通姦,現在是時尚。”包小三道。
兩人被仇笛拽著走了,沒有打擾這一對忘情的鴛鴦。
三人驅車回了臨海鎮,多頭亂緒仍然是一無所獲,準備就此作罷時,卻不料管千嬌的新發現通知來了,晚二十三,她監控到肖雲飛的兒子,肖廣鵬,悄悄離開了家,到了臨海鎮北門香苑住宅區,三個掉頭又找,看看究竟是一個什麼情況。
卻不料又發現烏龍事了,和肖廣鵬見面的居然是郭菲菲,肖淩雁的助理,這麼大晚上、這麼秘密見面,也只能讓人用下半身考慮是什麼事了。
完全正確,三個人換乘了輛黑車,一路跟著,這兩人居然有一腿,肖廣鵬帶著郭菲菲到了一處住宅,沒多大會兒就關燈了。把幾位監控的全扔在潮冷的室外黑暗中了。
“你倆高智商的,也不過如此嘛。這尼馬是找間諜,還是找賤貨啊?嘎嘎。”
包小三對著垂頭喪氣,一無所獲的仇笛如是嘲諷道。仇笛一肚子邪火正無處發洩,和耿寶磊一使眼色,兩人早看這個一路怪話的不順眼了,摁著劈裡叭拉就開打了,包小三一嚷,那正辦事的房間裡燈一亮,三人嚇得噤聲,然後受驚兔子般地,趕緊溜之大吉…………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3:05:10
本帖最後由 geq 於 2016-4-14 13:06 編輯
第二卷 詭諜疑蹤 第21章 種瓜卻得豆
“就這些?”管千嬌煩躁地問。
“就這些
柳卿的網王攻略遊戲。”包小三小心翼翼地的回答,警惕地看了耿寶磊一眼,又偷瞄著唐瑛,似乎覺得那兒情況不對勁。表情都不怎麼樣的時候,包小三發飆了,憤然道著:“怎麼了?大老遠回來給你們彙報,怎麼像審犯人一樣跟我說話?”
“懶得跟你們說。”管千嬌摁著快進鍵,順手保存了幾張照片,一旁唐瑛看著包小三的傻樣,噗哧聲笑了,她怕包小三追問,趕緊地掉頭出去了,出門正和謝紀鋒打了個照面,謝紀鋒看她樂成這樣,同樣也是笑著擺擺手,讓她出去了。
兩人一大早回來說情況的,三個人幹了一件最不能原諒的事,發現和吳曉璿接觸的一名陌生男子,車號、長相、都沒有攝下,回來兩人吞吞吐吐講的卻是一個車震故事,可不得把心煩意亂的管千嬌氣得發飆嘍。
“仇笛呢?”謝紀鋒隨意問,拉張椅子坐下了。
耿寶磊趕忙接著道:“肖總去煆練,把他叫去陪練了。”
不用說,估計肖淩雁也關心進展,要詢問仇笛一番了。可進展怎麼講呢?
三人借偷窺之便,訛了焦敬寬幾千塊錢,回頭又摸到了兩件偷情的事,這進展就讓謝紀鋒也哭笑不得了啊,他想了半天,愣是沒想到怎麼開口,打擊積極****不合適,鼓勵吧,這能鼓勵麼?
耿寶磊知羞,包小三可不懂,他直接問著:“謝總,我們可老辛苦了啊,昨天跑了整整一箱油,那特麼瞳明油料還是配給的,油錢還得我們自己出……”
“好好……先不談這個。”謝紀鋒擺手道。
管千嬌可不悅了,直斥著:“你們還賺了好不好?”
“賺了那是我們本事,開支可不是我們義務啊。”包小三辨道,他心裡也有個小目標,瞳明已經支付了一期款項,而公司遲遲都沒給下面人發錢呢,他剛看向謝紀鋒,謝紀鋒知道他的心意,直道著:“知道你想著那錢,剛進公司賬上,很快就發給你們,這麼大事,我敢欠你們報酬麼?只會比約定多,不會少了。”
“哦,瞧瞧,還是謝總仗義。”包小三樂了,直豎大拇指。
謝紀鋒趕緊中斷這貨的喋喋不休的貧嘴,勸道著:“三兒,這事我得提醒你一下啊,辛苦,確實辛苦,都辛苦,但拿人錢就不對了,出門在外,最忌多事,唐主管小心加小心,還出了這事,萬一人家知道你的真實目的,給你們下個套,栽進去可找誰說理去?”
“不是我要的,人家主動給,仇笛順便就多要了點。”包小三道,一聽管千嬌不悅了,直嗆著:“你別有事往仇笛身上推。”
“真是他幹的,我還真沒他那本事。”包小三瞠然道。
眼看著又要爭起來了,謝紀鋒趕緊打住,道著:“好好,沒什麼事就好,你回去和仇笛說一聲啊,事情一定要分清主次,做事一定要有輕重緩急。”
“哦,知道了。”包小三道,不過馬上又懵了,他直接問謝紀鋒:“這句話什麼意思?這麼拗我忘了怎麼辦?”
管千嬌更煩了,拍著桌子瞪著眼道:“就是別光看人家車震,連車號都不知道,讓我怎麼查?”
哦,明白了,包小三一拍額頭,懂了。謝紀鋒也懂了,看來和包小三還得這麼直接說話。
耿寶磊卻是有點不好意思,不過這實在不好解釋,作為專業間諜,有可疑的目標出現,居然連起碼的警惕心都沒有,實在不可原諒,更何況,管千嬌已經查到了,吳曉璿和一個陌生的號碼通話次數和時長,都超長規了,家裡擔心的是,兩個人除了姦情以外,還有其他事情
寵婚,尤物嬌妻。
“我們……再想想辦法。”耿寶磊不好意思地道。
“嗨,我有辦法。”包小三靈機一動,看眾人徵詢他,他興奮地道著:“弄點淫羊藿給吳曉璿喝點……她一喝准保發情……她一發情准保找那個男的……兩人再一偷情,這不咱們就能逮著了?”
謝紀鋒聽得眼凸出來了,管千嬌板著臉本來準備罵的,不過憋不住了,噗聲噴笑趴在桌上了,包小三生怕謝紀鋒不明白似地解釋著:“真的謝總,我們用過,在屯兵就靠這玩意混進後廚的,您是不知道,喝點那玩意,一玩上整得那叫一個鬼叫狼嚎……嗨,怎麼都走了,我還沒講完呢……”
管千嬌跑了,謝紀鋒跑了,耿寶磊也跟著出去了,和包小三確實有那麼點交流障礙,孩子是直腸子,根本分不清人前人後話。這不,他追著出去了,那故事講得愣是把謝紀鋒氣不自勝,趕緊把兩人打發走了………
……………………………………
……………………………………
“就這些?”肖淩雁拭著汗水問。
“就這些。”仇笛站在休息室如是道。
雇主追著問,有些事不能不講了,仇笛把昨天的詳細情況一道說了,包括焦敬寬的外遇、包括肖淩雁堂弟和助手的姦情、也包括那位表姐的所作所為。對於瞳明這些中層人員,有了一個大概的輪廓了。
聽完了,肖淩雁愕然了好一陣子,好半天才迸出一句來問:“喂,仇先生,有件事我不太明白啊?”
“請講。”仇笛客氣地道。
“我請你們,是捉間諜來了,還是捉姦來了?”肖淩雁哭笑不得地問。
“有點意外,這不您追得太緊,我只能把現時的情況彙報給您了。”仇笛道,捉王八釣出烏龜來了,恐怕他也始料未及。
肖淩雁顯得有點煩躁,她摔了毛巾,擰開了瓶水,抿了口,卻是無心享受,坐臥不寧地在房間裡來回走,仇笛恭謹地站在一邊,這和未知答案的焦灼他經歷過,所有的雇主都會恨不得馬上知道答案。
“那邊有發現嗎?”肖淩雁突來一問,她倚著陽臺,是背對著說話的。
“暫時沒有。”仇笛道。
“你……”肖淩雁想了片刻,似乎準備打發仇笛走,半晌又回過頭來,這才看到仇笛一直站著,她點點座位,兩人相對坐下,她轉著話鋒,狐疑地問著:“那意思是,你們仍然是沒有線索、沒有嫌疑人物件、沒有任何發現,對嗎?”
“基本如此。”仇笛道,看肖淩雁臉色不好,他試探地道著:“其實,我也正有事想請教一下您。”
“那說吧,就別提那些男男女女的事了,那種事在現在這個時代,還叫個事嗎?”肖淩雁語氣不悅地道。
“不是那事,我是想問……您的助理?”仇笛小心地提示道呆籽不發芽(妖怪文)。
“你懷疑她?”肖淩雁訝異道,不過瞬間恍然大悟,這位似乎也應該歸結到嫌疑對象裡,畢竟她離中層很近。
“為什麼,我沒有看到過有關她的資料?”仇笛問。
“哦,菲菲原來就是我爸的助理,原來辦公室打字的,我爸看她性格內向,辦事又妥當,就一直讓她呆在身邊,我回到臨海之後,原先我爸的班底,一個都沒有動,也就順便用上她了……挺好的一姑娘啊,怎麼跟肖廣鵬那花花腸子扯一塊了。”肖淩雁道,助理和堂弟的私情,還是讓她相當震驚的,最起碼她清楚,郭菲菲這身份,恐怕進不了肖家的門。
“你覺得她怎麼樣?”仇笛問。
“本來覺得沒什麼,可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她有問題了。”肖淩雁道。
“你別先假定是她,說說她平時怎麼樣?”仇笛問。
“能怎麼樣?你們天天見麼,話都不多說一句,能有什麼疑點。”肖淩雁道,不過說到此處她想起什麼來了,緊張地道著:“哇,要是她有問題,那你們可就不是什麼秘密了………還有,要是她有問題,那就麻煩了,每次調查可都是她接待的,她比我還清楚細節,我的事大部分都交辦給她了……不會真是她吧?”
肖淩雁念念有詞,恐怕也掉進這個人人自危的怪圈了,看誰都像,仇笛打斷地道著:“那你的表姐呢?”
“她學傳媒的,半路入這行等於技術盲,應該不是她,她那個男朋友我知道,是個律師,公司這麼大,少不了法律事務方面的事,一來二去就和這位律師談上,她徵詢過我的意見。我能說什麼,只能祝他們安好了。”肖淩雁道。
“那技術樓裡面那兩位,我可搭不上話。”仇笛換著嫌疑對象。
“是啊,你話都難搭上,洩密是怎麼辦到的?如果外來的間諜,你覺得有人能偷走嗎?”肖淩雁問。
“不能。”仇笛搖搖頭,那裡的安保措施給他的印像太深了。看來肖淩雁也清楚,問題肯定在內部。
“所以,其實問題好像並不難,圈子就這麼大。”肖淩雁道。
“是啊,我們也是這樣想的,如果無法神不知鬼不覺地偷走企業機密,一種是直接偷走,另一種是從掌握機密的人身上下手。”仇笛道。
“那所以有資格參加會司高級別會議的人,都可能成為洩密嫌疑人,對,還包括我這個助理,嘶……我好像覺得你們離真相已經不遠了,說不定只差一步……但這一步,恐怕不好邁出去,你們有什麼想法嗎?知道誰是賊,也見不著贓啊。”肖淩雁問,她似乎從仇笛晦莫如深的表情裡,看到了端倪。
“有,就是……”仇笛語結了下,緩緩地道:“繼續騷擾。您得給我機會,讓我騷擾騷擾技術樓裡的幾位。”
這話聽得肖淩雁一臉胃疼的表情,她手指指點點,直斥著道:“你幹點正經事行不行?老去偷窺別人*,很有成就感啊?這都過了幾天了,你們連個方向都沒有,馬上可就到年底股東大會了,等著我站到大會上啞口無言呀?我可把寶全押到你們身上了。”
“您的急切我們理解,可事情得慢慢來,這壓力得一點一點不斷地增加,壓到一定的臨界點上才有反應,不但技術樓,您的親戚,我還得想想辦法,讓他們動起來黑籃-世界第一癡漢養成手劄。”仇笛道。看著肖淩雁面露難色,他壓低了聲音道著:“特別是您那兩位叔叔,我覺得問題很大,得想辦法讓他們有點反應,否則兩人都是穩坐釣魚臺的,我們無從下手啊。”
肖淩雁看了仇笛幾眼,似乎確定這不是謊言,思忖著,咂吧著,為難著,好半晌才吐了句道:“你現在知道我的家事了,其實家家一本難念的經,我這兩個叔叔,一個醉生夢死的、一個抱殘守缺的,我還真拿他們沒治啊……從我記事起啊,他們三個合夥人就叫囂著分家分家,一直分到現在,呵呵,每次分家,總是想拿到更多的好處………俗話說,親戚不共財、共財不往來啊,我真怕有一天,我們家也成了那個樣子。”
像是自言自語,像是家醜羞于啟齒,肖淩雁斷斷續續說著,仇笛靜心聽著,意外地對身處這個位置的肖淩雁有點同情,其實生在大富之家也未必就是十全十美。
不是嗎?不管心裡有多麼慌亂,都要強做鎮定;不管事情有多麼難堪,都要表現得無所謂;不管有多少焦慮,都要顯得雲淡風輕。
好久,肖淩雁像是若有所思地講完了,她看著仇笛,似乎在看他是不是聽懂了。不過讓她失望了,仇笛好奇問:“您的意思是……”
“查吧,答應你們放手幹了,就不要縮手縮腳。”肖淩雁道,看樣子是痛下決心,而且,她警示著喜上眉梢的仇笛道:“你最好很快給我個結果,否則……我如果不在董事長的位置上,可給你簽不了那張支票了。”
這個威脅很重的,仇笛要說話,她已經起身了,蹬蹬蹬步出了室外,喊著教練的名字,不一會兒那位散打教練屁顛屁顛跑來了,她像發洩一樣,咚咚咚練起來了。
仇笛默默地退出了這個健身會所,下樓的時候,看到了肖淩雁的助理郭菲菲,還是那麼安靜地呆在車旁,等著領導下來,仇笛想搭個訕的,卻不料那姑娘根本看也不看他,臉側過了一邊,故做不識地往會所裡去了。
看來三人的來路恐怕不是秘密了,仇笛想著,最起碼肖廣鵬應該已經從枕邊知道了吧。
想及此處,仇笛倒一點也不擔心,摸著電話,嚷著叫那兩位元中午集合………
……………………………………………
……………………………………………
包小三和耿寶磊按約等在北門路上,過了中午仇笛才電話聯繫,說著說著就到了,可到了吧,卻是一輛警車泊在兩人身邊不遠處,耿寶磊剛咦了聲,包小三嚇得掉頭就跑。
哎媽呀,不會抓老子來了吧,仇笛在後面大喊了幾聲,他才遠遠的停下,看到了仇笛在向他招手,看著兩位員警不像銬人的樣子,這才膽戰心驚地往回走。
“這是……這是……怎麼個意思?”有位警官好奇了,就包小三見警車就跑的得性,估計不是什麼好來路的人。仇笛笑著解釋道:“周警官,您千萬別見怪,他因為打架鬥毆被員警叔叔逮過,所以就成條件反射了……不過您放心,他已經改邪歸正了。”
仇笛和兩位員警說笑著,倒把耿寶磊和包小三看得雲裡霧裡了,怎麼著也想不通,怎麼轉眼間,這貨居然帶著倆員警回來了。
上了車,聽話音居然是一路從市里回來的,到臨海第一件事就是吃飯,公車公務服裝的身份問題,仇笛專門安排從久久美食的後門進去的,一個小雅間,三人坐陪,生猛海鮮上了一桌,酒可沒喝,不過好煙可是每人都給塞了一條神醫,太銷魂~。
這幹嘛呢?
把耿寶磊鬱悶的,幾次給仇笛使眼色,包小三更別提了,有員警在,嚇得吃飯也不利索。兩人趁著仇笛上洗手間的功夫都追出來了,仇笛摟著兩人咬耳朵解釋,這不騷擾嗎?光咱們騷擾可不行,請回倆瘟神來攪它一傢伙,一會兒看眼色行事啊。
簡單一解釋才知道,這是曾經查過瞳明洩密案的兩位經警,仇笛通過肖淩雁從市里專程請回來了,反正也是個沒音的事,兩位員警倒是不介意來這等大型企業轉悠一圈。
怎麼說來著,叫一拍即合唄。
這下子包小三放心了,長舒了一口氣,直罵著仇笛,以後提前說一聲啊,當不當正不正的帶倆大簷帽的回來,你想嚇死人啊。
“瞧瞧,他都心虛了,我就不信,那洩密的能多少沒點反應。”仇笛道。
三人重回雅間,這回換了個心情,倒是賓主甚歡,飯畢,三人領著兩位員警,先從眼鏡廠開始了,聲勢搞得蠻像回事,耿寶磊帶著兩位警官,廠裡的宿舍、監控,挨著個看了一遍。
仇笛和包小三沒閑著,等在廠辦,幾次看到肖曉輝往外瞄,就忍不住偷笑了。果真這位廠長還是沒忍住,查到半途他出來給包小三、仇笛遞煙了,示好了,好奇地問著:“小兄弟……這幹嘛呢?”
“肖總安排的,查查監控……對了,肖廠長,您這廠辦也得看看啊。”仇笛道。
肖曉輝一愣,有點憋曲了,當不當,正不正,就來倆員警查查廠辦,這叫什麼事嗎?他鬱悶地道著:“怎麼沒人通知我啊?”
“搞突擊檢查嘛,以後這事常搞。”包小三道。
“有什麼查的?”肖曉輝憤然不已,不悅地道。總裁這麼一手,怎麼讓人覺得好像吃了蒼蠅,胃裡翻江倒海呢。
“查商業間諜唄,比如,您那電腦,有沒有可能被人做手腳了,您那資料、檔啥的,有沒有可能被人偷看了,等等,我聽肖總說啊,瞳明的商業間諜案,要從外地請幾個反諜專家來。”仇笛信口胡扯道。
“扯什麼淡,還不是哥幾個分不均的事,早說了分家分家,分開得了,省得落不好……真是的。”肖曉輝得悉此中實情,煩躁地道,不過一聽要查還是很不舒服,趕緊地吼了廠辦外的兩名保安給他收拾辦公室。
好傢伙,這辦公室裡全是酒瓶子,兩位保安往外抬了好幾箱。
檢查自然是沒有什麼結果,草草一看,仇笛幾人倨傲的很,招呼也不打,上車就走。
第二站是模具廠,這兒人少,而且管理相對規範,連兩位元經偵也對民營廠能做到這份上贊口不絕,這回包小三和仇笛可吃憋了,肖雲飛倒是就在廠裡,不過對此事不聞不問,讓徒弟帶著人檢查,至始至終,他埋頭雕琢著一副模型,頭也沒抬。
對於兩位員警可無所謂,一直以為人家肖總請來,就是例行看上一遍,幹活是象徵性的,處好關係才是實質性的,兩人一路說的話都是贊,贊,再加一個贊,快尼馬三十二個贊了。
當然最贊的還是技術樓,仇笛狐假虎威又把保安唬住了,通知到了總經理祝士平,一聽例行檢查,又是肖總安排的,可兩位員警卻是經偵,這不倫不類的讓祝士平那叫一個牙疼新紅樓之賈涓。
不過官面上的人誰也不願意惹著,祝士平安排著技術部的人陪同檢查,主要是監控安防、資訊安全,耿寶磊跟著大開眼界,而仇笛和包小三,卻攔住祝士平了,示意著借一步說話。
祝士平把兩位請進了辦公室,這是他的第二個辦公室,他是技術出身,一直沒有離開自己的專業,滿屋的圖紙、照片,幾乎能挑戰人對眼鏡這玩意的認識,全是各類眼鏡。祝士平沒有好臉色地看著兩位,開門見山道:“我知道你們是誰,不過事情可不能這樣搞,你不影響正常工作嗎?”
“那你知道我在幹什麼?”仇笛問。
“當然知道,而且我鄭重地告訴你,洩密不可能在這兒,安防措施幾乎是日本hoyo模式升級版,想從這兒竊密的可能性為零。”祝士平不悅地道。
“是啊,這兒不可能洩密,但這兒的人,那就不保證了啊。”仇笛道。
“全盤知道設計的不超過五個人,都是老董事長三顧茅廬請回來的。最早的周主任,是和老董事長一起從作坊時代過來的人,這些人你覺得會幹那種事嗎?”祝士平道。
仇笛笑了笑道:“應該不會。”
祝士平臉色一松,包小三接上了,惡言惡聲地說著:“我怎麼覺得你有可能?”
“啊?”祝士平氣著了。
“不是不是,他說錯了。”仇笛趕緊安慰,安慰道:“他說你有可能,是錯的。在我看來,你……非常有可能。”
一松一馳,步步緊逼,祝士平還沒開口,仇笛道著:“惡奴欺主,經理人吃裡扒外,這種事多了啊。”
包小三說了:“你別瞪眼啊,瞳明掙得再多,你也是個打工的,敢說你自己沒有當老闆的想法?”
“別緊張啊,祝經理,我聽說您和肖總有點你情我願的意思,您不會對她施美男計吧?”仇笛問。
祝士平滿臉痛苦之色,噎住了,包小三還沒放過,追問著:“祝經理,這偷人不可恥,這偷人家東西可就無恥了啊。”
咕咚,一聲重響,祝士平氣得在椅子上後仰栽倒了,仇笛趕緊去扶,被祝士平一把打開了,包小三這坑貨卻朝外喊著:“快來,祝經理心臟病復發啦,人快不行啦……”
兩位坑貨愣是把祝士平氣得半晌站不起來,爾後憤然拂袖而去。
接下來,仇笛又以董事長特派的名義,找周真伊談話,這位更差,幾句氣得真把人家心臟病復發了,一看人家掏速效救心丸,這才嚇得仇笛和包小三不敢再說了。
接下來,能接觸到設計的其他三位技術主管,一一談談話,最輕的都哭著臉出來了,重點的,得被人攙著才能出來,話沒問完,謝紀鋒的電話就來了,他轉達了肖淩雁氣急敗壞的一句話:
馬上從技術部滾蛋!
仇笛二話不說,帶著隊伍,立馬溜之大吉,三人陪著兩位懵然無知的警官回市里了。
這邊亂套了,肖淩雁匆匆趕來時,技術部的幾位主管,已經齊齊在寫辭呈了………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3:07:19
第二卷 詭諜疑蹤 第22章 自作須自受
一行人鬧鬧嚷嚷從辦公樓裡下來了,男女老少一行,臉色戚然,神情悲憤,所過之處,保安齊齊回避。
肖家的親友團,那是誰也招惹不起的,年紀最大的肖聲望,肖淩雁得喊爺爺,據說肖雲清創業最困難的時候,這位老爺子抵了自己家房子貸款幫他,事後一直被肖雲清當恩人待著,他在公司裡雖然只占百分之一點五的股權,可說話的份量卻不止這麼多。
這不,焦敬寬頻著路,肖廣鵬攙著人,嘰喳罵聲不停的是肖廣鵬的媽媽,一個滿身首飾,牙尖嘴利半老太太,剛剛早把肖淩雁批駁的體無完膚了,看看小助理,她沒好臉色地斥了句:“喲,那敢勞煩肖大總裁的助理送我們啊……請回吧,我們還沒閉眼呢,她就想欺負廣鵬,真以為我們泥涅紙糊的沒一點火氣啊……別說她個黃毛丫頭,就肖雲清來了,我也得戳著他的鼻子問問,這是一家人辦的事嗎……她一小總裁,還以為自己是總統啊。”
肖廣鵬須是有點難堪了,攙上七爺,趕緊拉著罵罵咧咧的母親,郭菲菲凜然一臉,小心翼翼地保持著距離,直看著這一行乘車離開,這才險險松了一口氣。
她看看表,整整在總裁辦鬧了一個多小時,老的在憶苦思甜加親情教育,女的在指桑駡槐加冷嘲熱諷,中心意思是啊:你丫頭可是我們看著長大的,一直把你當親生的,不能你把家裡人當外人吧。
反正沒好事,而且這種場合,恐怕就喝過洋墨水的肖淩雁也是窮於應付,這好像還是輕的,現在已經轟傳開了,昨天下午技術部幾位主管堅決要辭職,那可也都是老董事長請回來的中堅技術骨幹,當年想挽留人,可把家都安在臨海了,那邊還沒安慰好,這邊家屬已經鬧過去了。
地緣和人緣的優勢是民企做大的一張好牌,不過當做到足夠大的時候,終究要成為短板。
郭菲菲思忖著,回了辦公樓,踱向電梯,她如是想著,也許都沒有錯,肖淩雁在期待做得更好,而下面的大小親戚股東在期待得到更多,兩方的美好願望恐怕永遠不合拍。在她看來,瞳明能走到今天,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將進電梯的時候,她突然停步了,躊躕了一下,默然無聲地進了安全步梯,原因是,她身上在震動……哦,不對,是身上的一部手機在震動,她邊走邊翻看著,一條剛來的短信:找到了嗎?
她飛快地回著短信:這幾天公司太亂,沒法找。
片刻,短信回來了:亂才好下手
傾城笑,明月傷。
她飛快地回著:他們在查洩密。
很快短信又至:很快就不會有人查了,儘快確認下。
這條短信讓她怔了片刻,然後回復了一個字:好。
裝起了這部貼身的手機,她已經上了一層樓,直接踱步到了電梯,依然是矜持而沉默的郭助理,平靜的看不出任何異樣,上頂層,剛出電梯就聽到了大聲的吵鬧,她放慢了腳步,側耳聽著。
“……淩雁,你這是把我當叔,還是當賊啊?”
“什麼洩密不洩密,你叔小學都沒念完就開始幹活了,知道那密字怎麼寫嗎?”
“……你少來這一套,嫌我們礙眼,想把我們攆回家,你明說啊……”
“我今天還告訴你,什麼換生產線,什麼技術投資,你甭指望我同意,我就不信,我辛辛苦苦幹了幾十年,到頭來說話別人當放屁啊,就你爸在,也不敢這麼對我啊?”
“……你說怎麼對我了,三番五次找人查我,你以為我真傻?”
“…………”
只能聽到肖曉輝廠長大聲叫嚷,肖淩雁的解釋很輕,聽不清,不過恐怕她也解釋不清,不一會兒,咣聲門響,肖曉輝怒氣衝衝地出來了,摔門而走,郭菲菲知趣地避過一旁,看著這位土豪叔大踏步地走過她身側,瞥一眼也無。
爾後,又是常規性的爆發了,辦公室裡劈裡叭拉響動著,恐怕肖總又要拿辦公室的裝飾撒氣了。
也是,那幾個扮成保鏢鬼鬼祟祟調查,在郭菲菲看來就像一場鬧劇,可了勁地挖了半天,然後捅個馬蜂窩,再然後,都溜之大吉,她聽說昨天那幾位把周真伊主任都氣得心臟病復發了,打電話的時候她就在身邊,肖總是悖然大怒,讓他們全部滾蛋。
那幾位滾是滾了,可這個爛攤子,恐怕又要全扔給肖總了。
她在門口等待了許久,聲音停後一會兒,她才輕聲叩響了肖總的門,應聲而進時,果不其然,水杯、筆筒、電話機、還有剛剛裝飾好的隔斷架子,玻璃和瓷片碎了一地,她默默地附下身,撿拾著,她沒有抬頭,已經不止一次看到這位肖總委曲地哭了,人前的光鮮和人後的落淚宛如兩人。
肖淩雁慌亂地拭著眼睛,擦了擦臉,平復著心情,她叫了聲助理,郭菲菲緊張而局促地站身來,應了聲。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有什麼人都替我擋下,幾件事安排下……”
肖淩雁點著額頭,像是腦力不濟了,思維有點混亂,她邊收拾東西邊道著:“……我到市里呆一天,你幫我訂一張到法蘭克福的機票,定到明天晚上……告訴祝經理,籌備一下廠家觀摩的事,具體細節和隨後通知他……還有,鈦鎳合金新品,一定要儘快拿出一個模型來,拿不出像樣的東西來,恐怕那些德國佬看不上眼……你就別送我了,我從後門走,車就停到院子裡,幫我調部車,到後門等著……”
說著,她有氣無力地起身,助理趕忙拔著電話,安排著接送,直把肖總送進電梯止步。
她從窗戶上看到了肖總匆匆從後門上車,匆匆離開,也是,這樣焦頭爛額的形勢,躲個清靜肯定是最好的方式了
戰神王爺,冷情妃。擱誰,誰也怕五叔六舅七姑八姨輪番上門轟炸啊。
她慢悠悠地回總裁辦,繼續打掃著,掃至一半,身上的另一部手機又在嗡嗡震動,她看了一眼,一條短信:人走了?
她回復了一個字:對。
裝起了手機,她警惕地鎖好了門,看看時間,然後坐到了肖淩雁的位置上,正對著辦公桌上那台電腦,她小心翼翼地低頭,拔掉了連接內網的水晶端頭,整個局域網肯定被調查的已經裝上網路監控了,不能像以前那樣隨便動了。資料被篡改、拷貝、流覽甚至都會被監視道,這個很麻煩的,動了電腦,需要刪除日誌,還好,現在這個時間肖淩雁去時未久,不會引起懷疑。
她雙手飛快的擊鍵,在電腦上找著,是要找德國蔡斯光學廠來臨海的詳細安排,還有鈦鎳合金新品研究進展,除了技術部,這裡是唯一一台能得到相關資訊的地方。
找到了……她臉上笑了笑,在打開文件的時候稍稍遲疑了一下下,然後拿出手機,嚓嚓拍照,再然後,小心翼翼地關閉、刪除日誌檔,關機,插回了水晶頭。這樣,即便監控到,也會認為是正常關機了。
她若無其事的收拾著房間,不一會兒,拿了好大一個垃圾袋往樓下送………
………………………………
………………………………
時間稍稍提前一點,哈曼來人的暫住地,謝紀鋒正主持著分析會議,少一個人,唐瑛被派去武漢了,接著可能還要到福建,兩家光學廠的側面資料,需要近距離搜集一下。
不過多了三個人,仇笛、包小三、耿寶磊都回來了,昨天捅了那麼大婁子,三人晚上根本沒敢回肖宅,回去肯定要挨駡,據說技術部幾位骨幹的家屬都鬧肖總家裡了,還是肖雲清的遠洋電話才把幾位元安慰下來,早上起來開這個會啊,連臉皮最厚的包小三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說說嘛,都別沉默啊,沉默可不是金。”謝紀鋒笑道,似乎心情並沒有那麼壞。
半晌沒人說話,管千嬌說了:“他們把人家搞得雞飛狗跳,還好意思說啊。”
“嗨、嗨、說什麼呢?”包小三不悅了,直挖苦著:“那你行,你來啊,整這麼多裝備,搞那麼多竊聽,還不是屁事不頂。”
“包小三,你找死是不是。”管千嬌發飆了,揚著水杯威脅。
“一邊去,不認你這個妹了。”包小三絲毫不憐香惜玉了,自打知道管千嬌有放倒一個壯漢的能力,他就斷了其他念想了。
管千嬌威脅無效,放下杯子,卻是隔著桌踢了包小三一腳,謝紀鋒攔著道:“喂喂,我說諸位,咱們玩得是高智商遊戲,別這麼小兒科好不好,現在到了關鍵時刻了,能不能敲定,就差最後一步了。”
“最後一步?”包小三沒明白,不過馬上明白了,他問耿寶磊道:“是不是打道回府啊。”
“不是打草驚蛇嗎,現在就看結果了。”耿寶磊道。
他犯疑了,結果已經出來了哈,引火全燒到肖淩雁身上了,怕是肖淩雁從昨天開始就沒消停過,這裡根據定位也猜測得到,焦敬寬、肖廣鵬、肖曉輝,一堆人在一塊,八成是商議怎麼給肖淩雁施加壓力呢,早上就聽說鬧起來了唐朝浪漫英雄之桃之夭夭。
“仇笛,你來說吧。”謝紀鋒笑吟吟地道。
“咦?什麼意思,你們倆還有秘密?”管千嬌看著兩人的眼神不對了,讓她好惡寒的那種眼神。
“有點,還不就是打草驚蛇。”仇笛道。
“驚出來一窩蛇,到底那條是啊,一個比一個上躥下跳,連太爺都請出來了。”管千嬌道。
“你們……好像都沒有理解打草驚蛇的意思。”仇笛笑眯眯地道著,全場也許只是謝紀鋒能理解他的深意。
“什麼個意思?”管千嬌幾人好奇了。
仇笛笑了笑,沒有說話,謝紀鋒釋疑道著:“剛開始,千嬌你就一直置疑,想驚蛇沒有那麼容易,三兒和寶磊也置疑,萬一人家有兩部手機怎麼辦?但我們最終還是用了這個辦法,你們說,又為什麼?”
“咦?這不矛盾嗎?”耿寶磊道。
“不矛盾,確實是打草驚蛇,但找的是,那些沒有被驚動的蛇。”仇笛道。
“哦,我明白了。”耿寶磊嘴o型,一下子明悟了。
謝紀鋒笑著道:“之前我和仇笛兩人討論過,假如有這樣這個隱藏很深的間諜,那他的性格應該很堅忍,輕易恐怕不會露出破綻,何況又是一年前的洩密事件,那拍抓到人,恐怕人家也會矢口否認。”
“所以這個不容易找,但普通人就不一樣了。”耿寶磊道:“你這麼拙劣的手法,肯定不會找到那位間諜,但肯定會刺激到作為普通人的神經。”
“對,就是這個意思。驚不動蛇,才是我們的目標。”謝紀鋒道。
管千嬌恍然大悟,這是反其道而行的,她在電腦上對比著監控目標的動向,包小三成局外人了,他挑了個敢罵的,悻然罵了耿寶磊一句:“你插個屁呀,人家說出來你才跟風,還拽得像二五八萬。”
耿寶磊沒搭岔,生怕吵起來沒完沒了,片刻間,管千嬌捋出了資料,放到了眾人面前,沒驚動的蛇一目了然。
肖雲飛,模具廠那位負責的,自始自終,手機是空白的,行進路線從家連到廠裡,就一條線。
吳曉璿,廣告部的,自始自終,也幾乎是空白,和其他人幾乎沒有關聯,僅和肖淩雁通過電話。
剩下的就是祝士平、周真伊和那幾位技術部人員了,也是簡約線條勾勒出來的簡單生活。
當然,還有那位默不作聲的助理,除了和肖廣鵬的私情,並未發現有其他異常。
“那這意思是,模具廠那個老頭,是間諜?哈哈,仇笛你腦子沒燒壞吧?”包小三哈哈大笑了。
“只是一種可能,肯定無法人贓俱獲,所以只能靠我們的思維圈住他,孫子兵法講,廟多者勝算………我們這個計畫從正反兩個方面都能排除,被騷無休止騷擾驚動的,肯定不是,這個時候,那位間諜肯定站在圍觀的角度看笑話,而不會摻合,他需要長期隱藏,而且生怕事情敗露,肯定會留給肖淩雁好感,而不是惡感;我們放出來的那些小設備,凡能監控到行動軌跡,提取到通話記錄、短信,肯定也不是,要是一個間諜連起碼的防範意識也沒有,那是不可能的;他可能知道我們放在明處的誘餌,但他未必拒絕得了放在暗處的東西……不管他動不動誘餌,這個人,肯定在我們上躥下跳的時候,保持著最冷靜的頭腦,很可能根本就知道我們在查……”
謝紀鋒微微點頭,很認可仇笛的想法,這光景連包小三也說服了,不過他不關注過程,好奇地問結果:“那到底是誰啊,趕緊找出來換錢啊陵亂君顏。”
“等唐瑛有消息回來,比對一下,再深入一些,應該就差不多,那麼大的兩個廠子,我就不信找不到和臨海的關聯。”謝紀鋒道。他提醒著:“肖淩雁一會兒就到咱們這兒了,我想這個結果,應該能說服她。”
看來還得一段時間,管千嬌好奇地看著電腦分析出來的幾個人,問著仇笛道:“現在已經縮小到幾個人了,你的傾向是誰?”
“就是包小三說我腦袋燒壞那位。”仇笛道。
“肖雲飛?怎麼可能。”耿寶磊不信了。
“肯定有這麼一位重量級別的人物才行,否則這種技術拿出去給誰投資?銷路怎麼辦?管理怎麼辦?我看來看去,好像只有他有這種能力,而且有這種恒心。”仇笛似乎也不願意懷疑那位專注的老人,可除了他,其他人似乎差了很多。
“我覺得在祝士平和周真伊中間,兩位技術骨幹,腦子裡裝的就是秘密,對他們來說太容易了。”耿寶磊如是道。
仇笛默默地搖頭,不是,可他未做解釋。
管千嬌思忖良久終於說話了,她問道:“吳曉璿呢?她是肖淩雁母親這邊的親戚,如果從經濟角度考慮,她也有可能。”
“他是個技術盲,而且和其他人比起來,是個窮光蛋。”耿寶磊道,這個女人應該是純粹的局外人,連仇笛也直接忽略了。
“這一位呢?”管千嬌指著,郭菲菲,同樣是兩點一線生活,幾乎是肖淩雁的影子,她道著:“她像個隱形人一樣,如果是她,可能連肖淩雁也想不到吧?”
仇笛搖搖頭,道:“如果是她,我會覺得很沒成就感的,如果是她,肖淩雁就是一個一無是處的草包,你看肖總像嗎?”
好像不像,否則早被那些惡親戚擠兌跑了,肖家沒有美女基因,可不管男女,個個強勢,否則也不可能做到如此大家業了。
圈子縮得更小了,討論中,謝紀鋒的手機響了,是肖淩雁到了,他剛拿起來,嘀嘀嘀的警報聲音響起,驚得他面色大變,管千嬌像打了興奮劑一般,看著另一部靜默了很久的電腦。
眾人都面面相覷著,等了這麼久,還以為脫鉤了,敢情是珊珊來遲,最終還是上鉤了。
“你們想得太複雜了,其實答案,很簡單。”管千嬌看著螢幕,得意地道。她幸災樂禍的看著仇笛提醒著:“仇笛,你得找頭驢去踢踢腦袋,清醒清醒去啊。”
眾人驚愕中,謝紀鋒迅速起身,邊打電話邊奔下樓,等著肖淩雁車到,一行人乘車,風馳電掣地返回臨時鎮瞳明辦公大樓。
半個小時後,一則消息在瞳明又惹起了軒然大波,警方在肖總裁的帶領下,高調抓走了一個洩密的嫌疑人。她是:
兩任董事長的助理:郭菲菲。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3:07:42
第二卷 詭諜疑蹤 第23章 相煎是手足
廠區被封鎖了,各廠的保安包括技術樓的,都被調回到總部,門前齊齊的整著兩隊保安,把來看熱鬧的全部擋在門外了,其實就不擋也沒人敢輕易進去,瞳明洩密的事已經立案,市省兩級經偵都高度重視,遲遲沒有結果,一朝案情出現突破性進展,可不得把他們全部驚動了,畢竟瞳明是省府掛牌的重點保護企業。
對了,還來了神秘的一行人,是和肖總同乘一車到來的,人群裡的肖曉輝可看見了,那是先前在廠裡調查過的兩位女人,此時才發現,根本不是中止了,是一直在進行,不過還好,終於有結果了,連他也有一種如釋負重的感覺。
“小叔,小叔。”有人在拽他。
回頭看是肖廣鵬,一臉焦慮地拉著他,拉出人群之外問著:“我聽說,把菲菲抓了?”
“這人特麼得斃了,真看不出來啊。”肖曉輝氣憤地道。
“那…那…不能是她吧?”肖廣鵬臉色戚然道。
“你問我,我問誰去,沒點真憑實據,員警敢在這兒抓人?”肖曉輝道,肯定是找到真憑實據了,否則員警針對瞳明這個利稅大戶,根本不敢濫查。
“哎,小叔……幫我上去問問。”肖廣鵬拽著要走的肖曉輝,央求道,看急成這樣子,肖曉輝愣了下,有點明白了,他指著侄子訓著:“喂,我說你小子不會和她摻合吧?把她抓了,你急什麼?”
“不不……不是,我和她……”肖廣鵬咬著牙搖搖頭:“沒關係。”
說罷倒不求肖曉輝了,一溜煙跑了,搞得肖曉輝一肚子狐疑無解了。
正解尚未揭曉,不過也差不了多少了,進進出出的又來了一隊公安,中途,郭菲菲的家人哭嚎著來找閨女來了,被保安擋到門外了,是個寡婦娘,就坐在臺階上一把鼻涕一把淚死活不走,直說肖家這幫禽獸把她閨女禍害了,這抑揚頓挫的嗓子這麼一哭訴,工業園區圍觀她的倒更多了,不少人在竊竊私語,好像這寡婦娘和肖家誰誰有過私情怎麼的,保安眼見形勢不對,趕緊來人,把人強行架走了。
下面亂了,樓上可就井井有條了,根據郭菲菲的出入,經警製作一個詳盡的時間軸,不得不承認這個小間諜還是有點心眼的,員警到時,她已經把房間打掃的乾乾淨淨,一個指紋也沒有提取到,只在她身上搜到了兩部手機,一部是公司號碼,一部就是匿名號碼了,連接的另一頭,正在查找之中
燕好。
市局的經偵到場時,現場已經勘查完畢,技術人員正在試圖恢復郭菲菲手機刪除的資料,人員都聚集到了肖總的辦公室,原因是她要向員警解釋一下,這個案發的詳細經過。
“………大致就是這樣,其實我是配合京城來的哈曼商務調查公司,演了這麼一齣戲,擴大商業安全的調查範圍,把所有人都納入到調查範圍,而且昨天又請到了市局的周警官和我們共同演這齣戲,目的就是把聲勢做得比以往都大一點。”
肖淩雁一去不久前的頹廢之態,神采飛揚地道。
“肖總,這我就不太明白了,既然是找洩密的間諜,應該悄悄找啊,還大張旗鼓?”有位警官好奇地問。
“情況不一樣,以前我已經無數的暗地查訪了,都沒有效果,當然,也不會有效果,她就在我身邊,不管我幹什麼,她都是第一個知道的……所以這一次我反其道而行,把聲勢搞大,搞得都知道員警又要全面盤查商業間諜,瞳明這個人人自危的處境由來已久,每每一擴大聲勢,就要引起很多連鎖反應,技術上要辭職了,親戚要質問了,家屬要找麻煩了,等等等……”肖淩雁一副無奈的表情道。
“是啊,這樣更難處理?”警官道,接觸瞳明後一直查找無果,也正是困於這種無所不在的關係問題。
“好處理。”肖淩雁笑道:“商務調查公司做到這份上,觸了眾怒了,我就順理成章地讓他們滾蛋,而且很多人都知道,凡請來的商務調查公司,最終結果都是我讓他們滾蛋……這個時候,那位真正的間諜,肯定在一旁看笑話。”
“哦,我明白了,明修棧道,暗度陳倉,肖總還留了一手?”有位警官拍馬屁道。
“對,下面請商務公司這幾位給大家解釋一下,這一次,想不人贓俱獲都難了。”肖淩雁道。
都看向了窗邊的幾位,謝紀鋒示意一眼,管千嬌提著電腦,放到肖總的辦公桌上,她示意著攝像跟過,兩台螢幕對接,侃侃解釋道:
“……在接手瞳明公司的商務調查之後,據我們調查,瞳明的網路工程已經很成熟了,技術資料內網是隔離的,駭客入侵不可能,他們的門禁系統,從外部破壞也不可能,所以,可能性只能僅限在人為洩密,而且是內部人員……除了技術部的電腦,含金量最高的無非就是總裁、總經理辦這幾台電腦,所以我們在這幾部電腦裡都裝了誘探程式。”
她拆解開了電腦的後蓋,指著解釋著:“考慮到對方也可能斷網操作,所以我們在電腦內部裝了一個4g微型模組,wifi、802斷網時,它會主動聯結,向我的主機遠端發送信號,而信號僅限於報警,無法用其他檢測到……軟體方面,我們在肖總的電腦裡,我們放置了一個梳理後的資料夾,都裝著各部門彙報的經營情況、技術研發的進展以及其他相關資料,這個資料夾沒有任何問題,但是,如果你在打開資料夾沒有摁我設定的複合鍵,它就會自動向我發送非法打開警告……那,就是這樣。”
管千嬌操作著,一打檔,另一台機器上的圖像,泛紅,告警,顯示非法入侵。
“哦,厲害。”有位警官向這位民間奇人,直豎大拇指。
肖淩雁笑著道:“其實這段時間,我根本沒有用過電腦,就等著有人來偷東西……周警官,這些東西夠嗎?”
“應該足夠了
寵婚,尤物嬌妻。”周警官興奮地道。
“還有,剛剛她肯定是斷網操作,而且修改了日誌檔,我可以恢復提供給你們一份……對了……”管千嬌看向了肖淩雁,肖淩雁無所謂地一指桌子道:“這台桌子下面也裝了一個隱藏探頭,拍不到臉,不過拍到的,也足夠辨認了,能進我這個辦公室的人可不多。”
說到此處,肖淩雁願意支持這件事,管千嬌才講出來,她勾著手指,這是耿寶磊幹的活,他鑽進桌下,把櫃角嵌著的一個微型攝錄拆下來,放到了肖總的辦公桌上。
這真是一個無懈可擊的捉諜,員警倒比哈曼的來人還興奮,向管千嬌討教著技術問題,提取了一部分恢復日誌,又從攝錄裡,找到了一個下半身坐勢的照片,更意外的是,事到中途,郭菲菲手裡那部匿名號碼手機恢復了數副圖片,正是從肖總電腦上拍到的資料內容。
正是哈曼製作那套很有噱頭的計畫《關於和蔡斯光學公司代工合作的可行性研究》
員警提取走最後一組資料,照片,肖淩雁回頭看向謝紀鋒時,兩人那麼地會心笑了。向謝紀鋒重重地豎了一個大拇指。
她喊著門外的祝士平,招呼著這一行員警,自己款款踱步上前,向謝紀鋒伸出了友好之手:“謝謝您啊,謝總,名不虛傳啊。”
“客氣了,這個出現的還是有點意外。”謝紀鋒客氣地道,形勢的變化,的確讓他很意外。
“能掌握這種意外,恰恰說明您的高明之處嘛。”肖淩雁不吝贊道。
“呵呵,那我就愧領了,還請肖總不要見怪他們幾個給您惹的麻煩啊。”謝紀鋒懇切道。
說到此處,包小三須是有點不好意思了,仇笛沒什麼反應,看著肖淩雁,肖淩雁沒有和他握手,只是伸指一戳,不怎麼客氣地道:“要不是現在這個結果,我一定找你麻煩的。”
“呵呵,看您現在的心情,說這話就顯得太沒氣量了。”仇笛恬著臉道。
“那肯定的,肖總大人肯定不記小人過。”包小三拍著馬屁道。
肖淩雁哈哈一笑,贊了兩人一句,回頭去看和祝經理交涉的一行員警了。
人走了,管千嬌收拾著東西,背到了肩上,興奮地看著三人問道:“謝總,是不是該大餐請我們了?”
“這個沒問題,只是郭菲菲的事可能還沒完啊。”謝紀鋒道,助理竊密,背後肯定還有人,東西給誰了,流到什麼地方了,造成了多大損失,恐怕這僅僅是個開頭。
“那就不歸咱們管了,咱們可沒有執法和定罪的權利。”管千嬌道。
包小三憋了好久的問題出來了,他追著謝紀鋒問著:“謝總,那這錢是不是該給了?我是說……哎仇笛,那張支票呢,趕緊讓她簽了啊。”
“至於這麼下作嗎,人家忙在這樣。”管千嬌不好意思了,她站到視窗時發了個感慨,還是有錢好啊,這一單能掙多少,恐怕又一次高出她的預期了,回頭看仇笛時,她看仇笛臉色不怎麼興奮,笑著逗道:“喂,仇笛,難道間諜不是你判斷到的那位,就讓你如此失落?”
“你們沒有發現……不對勁嗎?”仇笛問,很小聲韓娛站在世界的頂端。
“這總錯不了吧,人贓俱獲的。”耿寶磊道。
“兩件洩密,第一件規格可能不高,郭菲菲這個位置能辦到;第二件呢,總不至於能在肖淩雁的電腦裡偷到吧?”仇笛問,肯定不行,那東西還沒有出技術部。
這話把管千嬌問住了,她想了想還是遵從包小三的意見,催著仇笛道:“三兒說得對,還是趕緊簽支票,省得夜長夢多,萬一人家摳字眼,又黃了。”
“倒不至於黃了,我倒是覺得有點簡單了。”謝紀鋒如是道。
“不但簡單了,而且有點奇怪了,我昨天幹什麼,我都沒跟她商量啊,瞧她說得一套一套的,還一起演戲?”仇笛納悶地道,肖淩雁的心思轉得這麼快,講出個這麼個無懈可擊的故事,外人聽著很合理,可在仇笛聽來,好像什麼地方不對勁。所以,他很直觀的判斷道了:“抓到郭菲菲是個意外,絕對是個意外,她以為咱們被肖總攆了,疏忽大意了,所以才下手動肖總的電腦。”
“那她還是商業間諜。”管千嬌道。
“對,她肯定是,但瞳明絕對還有一個,第一次洩密和第二次洩密相差不到數月,第一次洩密之後,理論上應該加強防範,提醒安全意識,總不能接下來洩密的規格更高了吧?而且商業秘密流出都成了實業,給瞳明造成巨大損失,郭菲菲跟著兩任董事長這麼長時間了,她就是個白癡也應該知道,這逮著得判多少年啊?”仇笛道,不合理的地方似乎太多,他說著又找出了一點:“你們看肖總,一下子就春風得意了……抓到這個間諜,好歹得有點切齒痛恨、恨不得除之而後快的感覺吧?畢竟是她最信任的人背叛了她。”
他糾結著,分析著,卻一直有著一股子說不出來的感覺郁在心間,自言自語了好久,才發現幾人都以一種憤怒的表情看著他,他驚聲問著:“我說錯什麼了?”
“當然錯了,人家不提,你扯個屁?”包小三罵道。
管千嬌直接問:“仇笛同學,你是想告訴肖總你的事業未競,還是想讓肖總簽了支票,各位打道回府呢?”
“也對,還是簽支票吧。”仇笛在錢面前,不再猶豫了,摸著口袋,去找肖總了。
“賤人這麼矯情,裝逼就算了,還裝著不喜歡錢!?”
包小三在背後如是評價道,那忿然的表情,惹得眾人一陣好笑。
………………………………
………………………………
可能想像的過於簡單了,談錢倒不傷感情,是為時尚早了。
控制肖總的助理郭菲菲是派出所出的警,為防生變,直接把人帶回了市里,審問、取證、錄口供,兩地同時進行,據說有政府部門官員也過問此事,承辦方江州市經偵總隊不敢怠慢,一切按部就班,迅速推進。
電腦裡篡改的日誌、手裡的刪除的照片,還有商務調查公司正在準備的詳盡查找資料,都能無懈可擊地把這個“間諜”釘死,不過審訊進行的並不順利,考慮到瞳明的社會影響,市局專程指派了幾位經濟案件老偵察員辦案,可那位小姑娘也奇葩,就吧嗒吧嗒掉眼淚,一句話不說,可把經偵上的給難住了爺,奴家是穿來的。
竊密賣給誰了,誰是主謀,有沒有其他人涉案,這都是個問題,根據瞳明提供的資料,因為洩密造成了企業上千萬元的損失,瞳明外聘的法律事務人員數次趕赴武漢和另一家生產同質產品的寶島光學儀器廠交涉,對方根本就是矢口否認,所在地法院也立案也不予採納,而想把這件事做下去,郭菲菲的知道,肯定是一條最直接的線索了。
情況反映到了肖淩雁這裡,她其時正在市經偵大隊錄口供,員警查得比想像中細緻,這倒是她喜聞樂見的,不但自己來了,而且把哈曼一行也帶上來了,那個設置誘餌、故意演戲、釣出間諜的故事被她重複了幾遍,聽得辦案的員警也讚歎不已。
“什麼?什麼都不講?”肖淩雁聽到這個情況時,一下子臉色變得巨難看。
“對,就哭,什麼也不說……我們也沒辦法,這種經濟案件和刑事案件又不一樣。”一位警官客氣地道,似乎試圖從肖總這裡得到點啟示。
“你們等等……”
肖淩雁起身出去了,問著商務調查的一行人何在,都等在滯留室呢,他把謝紀鋒叫出來,耳語了幾句,謝紀鋒在皺眉頭,又把仇笛叫出來,耳語幾句,皺眉頭的表情,接著傳染給仇笛了。
“你們對這種事有經驗,她背後是不是有人?”肖淩雁問。
“當然有。”謝紀鋒道,郭菲菲一個人完不成從洩密到產業的全部過程,這下家是誰,可能比她更關鍵。
“你好像有話說?”肖淩雁瞪著仇笛,仇笛臉上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好像想到什麼可笑的故事。
“有。”仇笛點點頭道,看了看肖淩雁急切的表情,他小心翼翼地問著:“其實讓她開口很簡單,不過我怕你未必接受得了?”
“什麼?我怎麼接受不了,我巴不得這事馬上解決呢?”肖淩雁憤然道。
仇笛眼不眨地看著肖淩雁,突來一問道:“其實,你都知道是誰對麼?”
肖淩雁一怔,然後愕然側了側臉,不悅地道著:“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拿你最懷疑的那位,試試她不就行了……知道下家出問題,她扛著就沒意思了。”仇笛道。
肖淩雁看著仇笛,像看外星人一樣,臉上不自然的抽搐了幾下,然後一言不發,掉頭就走,叫著員警,去審訊地見郭菲菲去了。
“你知道是誰?”謝紀鋒有點好奇地問仇笛。
“我可能知道,但她,肯定知道。”仇笛看著肖淩雁的背景,莫名地道了句。
謝紀鋒沒太聽懂,不自然地聳聳肩回頭問仇笛:“我說,你怎麼越來越神秘了?”
“就像您講的,神秘就像女人的比基尼三點式,穿著吸引眼球,脫了一文不值。”仇笛笑了笑。
這句謝紀鋒聽懂了,那是根本沒想告訴他的意思………
……………………………
……………………………
肖淩雁走過審訊室的時候,稍稍有點不舒服的感覺,鋼筋水泥築成的籠子,狹小的空間、灰暗的色彩,顯得很壓抑,一位經警起身給她讓座,她沒坐,直接走到了抽泣的郭菲菲面前上錯竹馬:萌妻來襲。
才二十幾歲,怎麼看也讓人覺得於心不忍,肖淩雁掏了張紙巾遞給她道著:“擦擦,看來我得換助理了,謝謝你這麼多年照顧我們家。”
郭菲菲沒接,臉側過了一邊,兩行淚像泉湧,一下子撲滿臉頰。
“我很奇怪,你為什麼不走呢,其實你如果早點走了,這件事興許就石沉大海,永遠不會有結果了。”肖淩雁問。
郭菲菲沒有回答,在抽泣著。
“別誤會我,我來看你最後一眼,不是出於同情,也不是想感謝你對我所做的一切,我其實想說句對不起的。”肖淩雁道,臉色斂起來了,又恢復肖總裁那副高高在上的表情。
郭菲菲有所觸動了,她慢慢地停止了哭泣,仇視地看著肖淩雁。
“對不起,我從來都沒有相信過你,你的忠誠,比我小叔和堂弟的吃喝嫖賭還讓我不適應,你的演技太差了。”肖淩雁道,她附身看著郭菲菲,昔日情同姐妹,此時卻如仇人相見,這個轉換,讓員警怎麼也看不懂,怎麼可能如此地行雲流水,沒有一點情份?
郭菲菲仍然沒有說話,她咬著嘴唇,死死的盯著肖淩雁。
“你堅持很讓我敬重,不知道蹲幾年監獄之後,你還會不會這樣看著我?你不會不清楚吧,商業間諜也是罪,以你幹的事給瞳明造成的損失,你說要坐多少年?三年?五年?還是更長時間……”肖淩雁問,直勾勾看著郭菲菲。
也許這是讓一個如花年華的女孩最害怕的,她表情一絲鬆動,然後滿臉憂鬱,那恐懼慢慢的蔓延到了她的臉上。
許久,仍然無話,肖淩雁像是放棄了,挺直腰無所謂地道著:“那你扛著吧,員警會把很多查出來的,真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市里買了一套房子?真以為我不知道你和肖廣鵬的幽會地點?真以為我不知道………醜事我就不說了。”
肖淩雁要扭頭時,郭菲菲卻有反應了,她呸了肖淩雁一口,唾到了她身上,像是發洩了多年來的不滿。
“謝謝你這樣,徹底消除了我對你的內疚。”
肖淩雁默默擦擦身上,臉上的唾跡,扭頭走了兩步,像是想起什麼來,輕聲提醒了一句道:“喂,菲菲,本來我不想來,準備看著你被毀了,可我叔剛才打電話說,想私下解決這個問題,呵呵,看你這個態度,我又不想私下解決了,你要非把我們的家事變成自己的事,那恭喜你,牢底坐穿吧。”
肖淩雁說罷拂袖而去,郭菲菲在最後這一刻卻是整個人崩潰了,趴在隔板上號陶大哭,誰也看得清,這裡面內情很複雜,不過誰也搞不清,這裡面的複雜究竟到什麼程度。
不過很意外,郭菲菲開口了。
接著又一個震憾的消息在瞳明紛傳了,黃昏時分,又有員警上門,直接到了肖雲飛的家裡,把模具廠這位元老請上了車,去市里協助調查。
水落石出,教唆郭菲菲竊密的主謀,正是肖淩雁的叔叔、肖雲清董事長的堂弟:肖雲飛!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3:08:03
第二卷 詭諜疑蹤 第24章 不仁好為富
瞳明科技的間諜案雖未見報,可在整個工業園區已經是傳得沸沸揚揚………
很多版本,有恩怨情仇版:話說郭菲菲的母親當年也是個美人,有人講她和老董事長肖雲清有一腿,有人講她和肖雲清弟弟肖雲飛有一腿,有人講郭菲菲其實是肖雲清的私生女,也有人講好像肖雲飛的種,反正關係不正常,而郭菲菲是知道內情之後,出於報復心態才潛在總裁身邊,一直通過竊密的手段報復那位不知道是誰的陳世美,傳來傳去也講不清楚,反正那寡婦娘一下子垮了,孤零零的住到醫院裡了。
有兄弟相殘版,據說肖雲飛一直通過竊密的手段向外部輸送瞳明的核心技術,而且在武漢成立的寶島光學股份公司,他就是最大的股東,這個公司之所以能做到這麼大,不但是瞳明的技術,而且挖了瞳明分銷的不少牆角,據說那邊也正式介入調查了,正在查寶島的不正當競爭行為,這要查實了,怕是肖雲飛也得進去住上幾年了
完美男妻。
有家族內訌版,據說瞳明的十一位股東,分成幾派,有主張守成的、有主張擴張海外的、還有主張引進外資的,幾家爭鬥由來已久,肖雲飛這事只是一個側影,其他股東也早想分家了,肖雲清抱病之後是無奈之下交到了女兒手裡,而這位女兒,試圖力挽狂瀾,把股權盡可能的全部收回到一人手中……得,反正還是內鬥。
工作間隙、茶餘飯後,這可是最好的談資了,而此事中的人,這兩日很難見到了,連最愛喝酒的肖曉輝也不見出來了,於是又傳來了新的話題:肖曉輝也有問題,可能要被侄女幹掉了。
反正這年頭,為了錢親爹媽和兒女都能對簿公堂,何況還就只是個親戚?
真相越包越嚴,謠言越傳越盛,模具廠史無前例地停工了,肖雲飛的影響力不少,在模具經營幾十年,看門的都是徒子徒孫,而且從這裡走出去的技術人員不少,一出事後,來訪問候的絡繹不絕,甚至還有很貼心的弟子,把師娘和小師弟都接到了市里去住,紅火的模具廠一下子就冷清了。
不但外人看得雲裡霧裡,恐怕就身處其中的也未必能全看清楚。
事發後第三天,從福建趕回來的唐瑛又一次回到了臨海鎮招商賓館,一下車就很感慨,真沒想到事情變化的會這麼快,給她提行李的仇笛領著路道著:“走吧,說不定今天真是最後一天了,哎唐姐,這事完了,我們到那兒去呢?”
“這個得看你自己了,一般情況,公司是不幹涉外聘人員的行動的,也就是說,你們想幹嘛就幹嘛,當然,再有了好事,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唐瑛道,她看著仇笛的身影,躇躕了一下,現在覺得公事公辦的口吻似乎有點彆扭了。
仇笛可沒發現,他笑著道著:“意思是,我們得招之即來,揮之即去吧?”
“呵呵,好像是。不過不是貶義的,這個行業只能這樣。”唐瑛笑道。她似乎覺得仇笛對這一行並沒有培養成濃厚的興趣,加緊了兩步,她好奇地問:“那你,準備去幹什麼?”
“都快過年了,我準備什麼也不幹……回老家住一段時間。”仇笛道,好沒追求的樣子,唐瑛卻是饒有興趣地問著:“我聽千嬌他們說,你老家山裡可好玩了?”
“對於那幾位沒見過山的土包子,當然好玩,不過冬天可未必好玩了,山風大得能刮走房上的瓦片,氣溫正常都在零下幾度,萬一有點雪,想下山都難了。”仇笛道。
“你這是怕我去吧?”唐瑛站到了電梯口上,好嗔怪了來了句。
“不是吧,真想去?冬天那地方,除了睡覺沒事可幹。”仇笛道。
唐瑛愣了下,仇笛一下省得話裡歧義了,趕緊解釋著:“你別誤會,我不是那意思……就是很無聊的意思。”
唐瑛雖懂,可卻忍不住有點臉紅,電梯緩緩上升,似乎獨處給兩人帶來了點小小的尷尬似的,仇笛面朝著梯門,半晌無語,唐瑛將欲說話時,叮聲電梯門開,已經到了。
“謝總在604,給你和千嬌安排在他隔壁,租的房子已經退了,千嬌不在,去物流上發貨,瞳明收回來的設備……那,這是房卡
嫡女毒心。”仇笛打開了門,遞給了唐瑛房卡。
唐瑛沒接,直勾勾地看了他幾眼,好奇怪的口吻道著:“喂,這麼沒紳士風度啊,好歹也提進去嘛?”
“哦,我怕你介意啊。”仇笛進了房間,把行李放好,他歷來辦事風風火火,一放下起身就走,直道著謝總在隔壁等著,你先休息一下,一會兒過來,話隨人走,說完已經閉上門了,聽得連插話機會也沒有唐瑛好一陣子小鬱悶。
匆匆洗漱,整整淡妝,她出了房間,敲響了謝總的門,應聲而進時,謝紀鋒正和仇笛並排坐在沙發上,幾近無聊地在下一副微型象棋,看樣子謝紀鋒是輸家,他持的紅方已經沒幾個子了,唐瑛進來,他順手一摸道:“不下了,談正事。”
“嗨,謝總,你怎麼連包小三的耍賴都學會了。”仇笛愣住了,幾步就要將死了,這謝總太沒風度了。
“你太不給面子,兩天都沒讓贏一把,看來不是一代人,真沒辦法快樂玩耍啊。”謝紀鋒懊喪地道。
“我都說了我罕逢對手,你不信。”仇笛得意地收起了象棋。
唐瑛隨意坐到了床邊,饒有興趣地看了眼,然後把一台平板遞了上來,提醒道著:“沒多少東西啊,時間太短,而且還真不好查,我通過和咱們有業務往來的路通私家偵探得到了點側面消息,用處不知道大不大?”
謝紀鋒隨手翻閱著,仇笛卻是知道,在商業調查這一行當裡,各地的同行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則,那就是本地域的商務資訊,大多數時候可以共用,比如北方的到南方,或者倒過來,兩地人生地不熟的,共用這種側面資訊,能加快調查的進程,甚至有時候,部分側面調查都要借助當地的同行。
不過這種資訊含金量不高,就是企業員工、產值、設備、出口等等一些東西,唐瑛有點奇怪為什麼謝總還要再看這個,瞳明的事已經有了結果。她稍顯好奇地看了仇笛一眼,小聲問著:“你不是說結束了嗎?”
“結束,不是我說了算的。”仇笛道。
“謝總,難道還要繼續?”唐瑛問。
謝紀鋒邊看邊隨意道著:“態度不太明朗,肖淩雁助理的事估計得查一段時間了,有員警插手,咱們就能插手,也不敢插手啊……看肖總的意思了,剛剛三兒和寶磊去瞳明瞭,調查報告也送去了。畢竟收了人家一百萬,這事得有始有終啊。”
“好像……”唐瑛眼亮了亮,看向仇笛了。
“財迷。”仇笛不動聲色翻了她一眼,氣得唐瑛給了他一個鄙視眼神。
“那一百萬支票也帶去了,如果能簽回來,咱們明天就可以走嘍。”謝紀鋒道,隨手遞著平板給仇笛:“我看不出什麼來,外資,股份又是託管,除非瞳明找到直接的證據,否則這件鈦鎳記憶金屬epo專利,就屬於博士光學公司。員警可沒權利查境外公司的商業機密。”
仇笛在翻看著,對於他這個層面,肯定無法知悉那些資本操縱的幕後之事了,而且介紹一半是英文,那種晦澀的專業用詞,怕是他這個中文系畢業的想理解都有難度。
“那這意思是……”唐瑛看這個態勢,小心翼翼地問著:“我們這個事,還在兩可之中?”
“我傾向於結束了,昨天肖總的新助理已經通知我們去拿東西了純禽總裁狂寵妻。”謝紀鋒道,那些安插在車裡、手機裡、公司辦公室的監控器材,肯定要全部收回來了。
“已經有新助理了?”唐瑛好奇了一句。
“哦,就是廣告部那位,她表姐吳曉璿,可能暫時的吧。”謝紀鋒隨口道。
兩人看向仇笛時,仇笛正對著螢幕發怔,謝紀鋒好奇地問著:“喲,你看出什麼來了?”
“不是。”仇笛苦著臉放下平板了,直道著:“看不懂,這得英文幾級啊?”
唐瑛吃吃笑了,謝紀鋒笑道著:“八級也未必能全看懂,專業術語多……你嘛,我覺得不用看懂,知識的數量和品質,有時候並不成正比,有時候學得太多,反而禁錮你的思維。”
仇笛警惕地問產上:“你不是準備說,我和包小三一樣吧?”
“不不……我是想問你,你對現在這個情況怎麼看?肖淩雁可不是個好應付的主啊,我實在揣摩不透啊。”謝紀鋒如是道,富人的任性有時候還真不是那麼容易看懂的,最起碼現在又把哈曼一行不冷不熱晾起來了就讓他有點看不懂。
“我看啊,這個事,結束了。而且,今天就結束。”仇笛遞著平板,如是道。
“噢,何以見得?”謝紀鋒好奇地問,唐瑛隱隱地發現,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仇笛的意見已經有左右謝總行動的魔力了。
“很簡單啊,她什麼時候恢復了倨傲的態度,什麼時候就是結束了,之所以晾著我們連面也見不上,那是準備讓我們上門求求她,她好從中得到那麼點成就感……設備都清理了,我們還能幹什麼?”仇笛道。
“也是,不知道結果如何,三兒和寶磊應該有消息了啊?”謝紀鋒道。
“仇笛,你說肖淩雁會履約嗎?給你簽了那一百萬?”唐瑛問。
“會……但我們未必拿得到,她是個慳吝且睚眥必報的人,要那麼爽快讓咱們遂了心意,她就不是肖淩雁了。”仇笛笑眯眯地道。
此笑,謝紀鋒和唐瑛雖然看不懂,但並不苟同。
…………………………………
…………………………………
“……各部門照常工作,不要被這事影響,很快就會有結果,對外的口徑統一起來,誰說話誰負責……研發這一塊,周主任、祝經理,加快步子……焦經理,我看上個月的月報,比去年同期滑坡不少啊……請坐,不要緊張,也不要給我找藉口,用你的成績說話最有份量……”
肖淩雁在會議室居中而座,一一指摘而過,模具廠交由周真伊暫時負責,肖廣鵬的位置新提拔了一位中層,洩密一事水落石出,這位年輕的肖總威信可是如日中天了,就平時最愛說怪話的肖曉輝,也不敢自恃當叔的身份了,看肖淩雁的眼神都有點驚訝,這殺伐果斷的,比她爸可強多了,親叔叔都毫不留情地送進去了。
這次會議恐怕是肖淩雁入主以來最輕鬆的一次會議了,從來都被置疑的提議,因為此事,所有股東都一邊倒向她了,畢竟肖雲飛向外輸出瞳明的技術,養大自己入股的企業,誰也接受不了。
又看了諸人一眼,肖淩雁起身道著:“散會吧,下一次會議就是分紅了,希望在座諸位多多努力,我保證不會虧待大家北妖王妃契約愛情。”
與會屬下,凜然起身相送,肖淩雁顯得有點隨意地出門,廣告部吳曉璿趕緊地拿著肖總的杯子、筆記本,亦步亦趨跟上了,好半會,眾人才敢移步,次弟離開,渾不像平時那麼隨便了。
辦公室裡,新換的代助理吳曉璿正彙報著工作:
“今天早上接到了經偵楊總隊長的電話,肖廠長……不,肖雲飛對用非法手段輸出瞳明技術的一事已經供認不諱,楊總隊長講,在詢問中肖雲飛很強硬,他說這些都是他應得的,這麼些年,是公司對不起他,而不是他對不起公司,他要拿回自己該得的……這事楊總隊長建議,還是協商解決,就以《反不正當競爭法》起訴,案子可能還會拖很久,我聽說這些天,肖雲飛的徒弟都在跑著關係,搞個取保候審……”
肖淩雁眼皮抬也不抬道著:“我知道了,想拖就拖著唄。”
“還有,公司中層增配的車輛、通訊工具已經發下去了,回收的,哈曼公司來人取走了。”吳曉璿彙報道。
“哦,知道了,你下午去一趟市里,和劉律師聯繫一下,讓他給出個方案……對了,訂兩張明天到武漢的機票,和我一起去會會寶島公司的,想打官司還不好啊,那就把他們拖進來吧。”肖淩雁無所謂地道,現在,畢竟已經站到很有利的位置了,就即便去掉刑事責任,巨額的民事賠償也會把這家剛起步的公司催毀。
吳曉璿心裡咯噔了一聲,似乎被肖總的冷冰冰的話嚇住了,稍顯失態。
“還有事嗎?”肖淩雁抬頭問發怔的吳曉璿,這位比原來的助理差了點。
“哦……哈曼公司來了兩位,開會前就來了,一直等在樓下,要見您。”吳曉璿道。
“啊……呵呵,我倒把他們忘了,請上來吧。”肖淩雁一動搖椅,笑著道。
吳曉璿告退,不一會兒去而複返,開了肖總的門,耿寶磊、包小三赫然出現在肖淩雁的面前。
“兩位,對不起啊,工作太忙,倒把你們忽略了。”肖淩雁客氣了句。
“沒事沒事,我們又不忙。”包小三恬著臉道。
“對,沒事,您別客氣。”耿寶磊陪著笑臉道。
“謝謝兩位理解。”肖淩雁坐在椅子上,起身都無,她看著門外,光這麼兩位來,似乎讓她顯得有點失望,怔了一秒鐘,她笑著問站在她辦公桌前的兩位道:“兩位,要都說沒事,我可就得說告辭了,下午還得去市里。”
“不不不不,有事……這個。”耿寶磊趕緊接上了,遞上來了一份擬就的報告,商務調查的最終報告,唐瑛不在,還是謝總親自擬的,肖淩雁拿到手裡,翻閱了幾頁,抬眼看著道:“不錯,寫得不錯,幹得也不錯,代我向謝總致謝。”
“那就好,您別客氣。”耿寶磊道。
“那這意思是,接下來……”肖淩雁似乎不清楚流程。
“您簽字認可,這單調查就算完結了……”耿寶磊提醒道,一提醒,肖淩雁點點額頭道著:“哦,對,這樣完成我們簽的商務調查合同了,是嗎?”
“對[刀劍神域SAO]你所相信的永遠。”耿寶磊道,調查後附的是原合同,合乎規範的。
肖淩雁笑了笑,包小三趕緊掏著那張沒簽名的支票,慢慢地放到桌上,討好地提醒著:“還有這個,您也別忘了簽。”
“哦,這個啊……我想起來了,按咱們的約定來?”肖淩雁拿著支票瞟了眼,像看一張零錢一樣,根本不當回事,順手拿著簽字筆,就在將簽的時候,她看看包小三、又看看耿寶磊,像是警惕怕有後患地問:“咱們的約定是什麼?你們還記得?”
“就是我們找出洩密人,您在支票上簽字,合同款不已經付了嗎?這是另外的。”耿寶磊提醒道,眼看著一百萬將要入手,他也是興奮得很。
肖淩雁躇躕了一下,包小三緊張地問:“肖總……您親口說的,可不能反悔啊。”
“怎麼可能反悔啊,你們把事辦了,我就這把張支票簽了……對吧?”肖淩雁問,像是證明自己的豪爽。
對,耿寶磊和包小三齊齊點頭。
“記得清,那就好,你們既然辦了,我怎麼可能不簽呢。”肖淩雁刷刷在報告上簽名認可,又拿過支票,刷刷簽上自己的大名,隨手一推,耿寶磊和包小三喜於形色的一人拿了一樣,鞠躬告辭。
“嗨,等等。”肖淩雁只待兩人掉頭走了,才出聲攔著,兩人一回頭,肖淩雁嚴肅地道著:“對了,我想起一件事來,這張支票有可能無法兌付啊。”
“啊?這怎麼可以。”包小三氣得差點昏過去。
“情況是這樣的,郭菲菲原來負責我的日常開支,所以每張支票都有她的印鑒才能兌付,但現在她出問題了,所以的印鑒,可以已經被停用了……吳助理,還能用嗎?”肖淩雁笑著道,那笑裡,多了幾分玩味。
“當天就停用了。”吳曉璿正色道。
“那,現在合同履行完成,答應簽的支票我也簽了,兩位,慢走。”肖淩雁一攤手,愛莫能助地道。至於兌付,就不約定範圍了。
“不能這樣吧,逗我們玩呢?”包小三火了。
“肖總,您這樣就過分了啊?”耿寶磊的火氣也上來了。
“這就是你們的不對了,我是嚴格按照約定來的,還提醒了你們若干次,怎麼簽都簽了,又說我過分了?要不,我追究一下幾位過分的事?回去告訴那一位啊,讓他儘快消失,否則我怕我忍不住會追究他闖進我家裡的事。”肖淩雁淡淡地道,說罷,埋下頭看著什麼,不理會兩人了。
兩人連說話都被噎住了,啞口無言了,吳曉璿提醒了幾次,耿寶磊才悻然拉著憋火包小三離開了這裡,下了電梯,出了門廳,再次回看時,依然巍巍聳立的瞳明科技大樓,恐怕再沒機會進入了。
“走吧走吧,肯定沒戲了,人家就沒準備付錢。”耿寶磊拉著鬱悶的包小三。
包小三氣憤地道著:“氣死老子了……你拉我去那兒呀?”
“你以為我不氣啊,先找個地方哭去。”耿寶磊忿然道。
兩人相攜而走,走幾步,歇歇,再走幾步,又歇歇,那麼的有氣無力,渾身的精氣神,全被那張無法兌付的支票抽走了…………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3:08:27
第二卷 詭諜疑蹤 第25章 邁步從頭越
“你……你太無恥了。”耿寶磊痛斥道。
“你特麼就知道兌不了,讓我們出洋相去!?”包小三憤怒了。
“卑鄙。”耿寶磊踹了一腳。
“氣死我了,我掐死這孫子。”包小三勒著仇笛。
兩人終於找到發洩的出處了,摁著奸笑的仇笛拳打腳踢,這兩人的氣急敗壞,把仇笛逗得笑不攏嘴,他越是開心,那倆的怒意越盛,直到包小三使勁摁住,教唆耿寶磊扒褲子,仇笛這才急了,掙扎著從床上滾下來,推開耿寶磊道著:“等等,行了行了,發洩一下就行了,再說這事不賴我啊,人家不付,又不是我不付你們
穿越之科研手記。”
“你根本就知道,不早提醒?”耿寶磊憤然道。
“我不是那個……不想打擊你們的財迷心竅麼?”仇笛笑了,他道著,尼馬找人簽字也不看鑒章,你怨誰來著,那就是根本沒準備付,你查不出來,不用付,你查出來,郭菲菲的鑒章就在上面,你根本兌付不了。
說到這會,耿寶磊恍然大悟了,驚聲問著:“那這意思是,肖淩雁根本就知道郭菲菲有問題?”
“那你以為人家傻啊,只是苦於找不到機會,才借咱們的手。”仇笛道。
好像是這樣,包小三愣了,凜然問著:“那意思是,借咱們的手,把他叔叔也搞定了?”
“對,你終於聰明了。”仇笛道。
聰明了,可就鬱悶了,有種被算計了的感覺,敢情人家那一擲千金,值得很,耿寶磊瞠然喃喃道著,這要是逼他叔出讓股權,那可賺大了,而且目前這形勢,如果不出讓,洩密案堅持對簿公堂,恐怕也要把肖雲飛賠得一塌糊塗,裡算外算,無賠有賺啊。
“至於麼?就為了坑他叔一傢伙?”包小三有點接受不了。
“讓你掙一個億,你連你爹都坑,信不?”仇笛道。
包小三瞬間雙手一掐,摁仇笛,邊摁邊罵著,明知道老子禁不起誘惑,還拿這個考驗我。
三人打鬧著,門外咚咚響了,管千嬌喊著,三個都出來,謝總房間。
最後的準備返程了,三個人出了房間,管千嬌在謝總的門口等著,這三位衣冠不整的次弟進門,她哧聲笑了,挖苦著:“喲,這是沒撈到錢,互相發洩了?”
“少嘰歪,惹急了拿你發洩。”仇笛故做惡狠狠的表情嚇唬管千嬌,管千嬌驚得雙手直捂臉害怕狀,他一得意,卻不料管千嬌驀地伸手狠狠擰了他一把,一扭身躥過去躲到唐瑛背後了。
仇笛一呲牙咧嘴,包小三樂了,直撫肚子道著:“哎喲,有人難受,我這氣順多了。”
“我給你揉揉。”耿寶磊關懷道,不過下一句不好聽了,他壞笑著道:“仇笛,你這叫活該啊。”
看樣子都不待見他,就謝紀鋒都有點驚訝,仇笛對肖淩雁的反應猜測得幾乎一毫不差,連他也以為,肖總這麼大身家不會在乎這答應的一百萬的,可孰料事實與想像恰恰相反,這張無法兌付的支票,給大家帶來的失望比想像中還要大。
眾人落座,謝紀鋒道著:“……可能這事情也就這樣了,按照正常的合約,我們無話可說啊,款項結清,報告簽字,履約完成……至於人家答應的另外這一百萬,準確的講應該是這張支票,人家也簽了,所以,咱們還是無話可說,諸位有什麼看法?”
“胳膊扭不過大腿,好歹還掙了一百萬,算了,就這樣吧,還能怎麼樣。”管千嬌道,唐瑛笑了笑道著:“其實沒必要鬱悶,初到臨海的時候,一百萬的標的我都覺得可望不可及,……到今天才28天,完成的已經超乎預期了
柳娘子。”
“可我為什麼覺得,特麼滴就是有點堵啊。”包小三憤然道。
“看來肖總沒咱們想的那麼大度,半夜跳進人家裡的事,那,報復來了。”耿寶磊道。
“可能有這種心態,但不完全是這種心態。”仇笛道著:“不是所有的有錢人都那麼任性啊,錢當衛生紙扔,他們為什麼能成有錢人,那是因為,他們比普通人更會算計……所以,數來數去,我們能拿到最初的一百萬,已經是相當不錯了。”
“看來他是根本就知道郭菲菲有問題,只是借我們的手除掉而已。”耿寶磊道,什麼都是虛的,真正的股權之爭才是真的,家族生意永遠離不開這條主線。
“還有一種可能。”謝紀鋒欠欠身子道著:“她不是抓不到,而是她抓到、或者她說出來,很難孚眾,所以有必要找一個行內知名的專業公司,做得別人啞口無言,那,現在就是了,我們找到了證據確鑿,員警立案偵查,她從容地把主動權拿回到自己手裡了……一百萬,這代價還真不大。”
謝紀鋒說著,怎麼說也對肖淩雁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不過這種認識飽含著無奈的成份,事情未明,也許哈曼有點主動權,可現在,恐怕主動權也回到肖淩雁手中了。
“所以……我們……”唐瑛看看諸位,安慰道著:“還是知足常樂吧,畢竟商務調查,就接到一百萬的單子也不常見。”
管千嬌聳聳肩,只能如此了,包小三和耿寶磊就鬱悶,也只能認命了,她看向仇笛,好奇地問著:“仇笛,你說呢?”
“我能說什麼,不但是個口頭約定,而且人家也沒違約。”仇笛道。
看來這是最好的結果了,謝紀鋒安慰著眾人道:“那就好,事情往好處想,畢竟人家付了我們一百萬,除了設備和其他開支,大家賺得也不少了……加上瞳明科技將進入我們服務的名錄裡,會大大提高我們公司的行內人眼中的身價,說起來,確實超過最初的預期……煩心事就不要想了,大家收拾一下東西,明天回京,你們各自安排一下自己的行程,唐瑛你幫大家訂一下機票,晚上,我請客。”
謝紀鋒手一揮,權作結束感言了,話音剛落,包小三耷拉著腦袋起身就走,誰也懶得理會,耿寶磊追問著:“嗨,你有什麼東西收拾的?”
“我找個廁所哭會去,別喊我啊。”包小三鬱悶地道,那一百萬可都想好了,攢著當老婆本呢,眨眼沒了,可不比丟了老婆還讓人難過。
“我也去吧。吃飯再喊我啊。”耿寶磊跟著包小三去了。
管千嬌翻了兩貨一眼,喃喃道著:“這倆真行,吃飯和廁所都能聯繫到一塊講。”
說得仇笛噴笑了,管千嬌卻是回房忙著收拾東西了,仇笛看了謝紀鋒和唐瑛一眼,這才省得他坐在謝總房間裡像個電燈泡一樣,趕緊起身,臉上稍顯不自然地走了,這一走,唐瑛莫名地覺得尷尬了,也告辭離開的房間。
謝紀鋒笑了笑,旋即也同樣有點失落,即便他能接受這個高於預期的結果,還是覺得有點失望,不單單是錢的問題,商務調查本身就是個智力遊戲,而這一次遊戲,贏家不是他,反而有一種被捉弄的感覺……
…………………………………
…………………………………
仇笛是午睡的時候被一陣敲門聲驚醒的,不過等他睜開眼看時間,已經是下午17點多了,迷迷糊糊起身開門,卻赫然發現門口婷婷玉立著一位佳人,白衣勝雪、長靴火紅,一身休閒靚裝的唐瑛站在門口,他眼睛滯了滯,一下沒明白什麼個狀況重生之高門子弟。
“吃飯了?”仇笛懵然問。
“還早呢。”唐瑛笑著道。
“哦,那你這是……”仇笛好奇地問。
“飯前放鬆時間,不想出去逛逛?”唐瑛邀著。
“哦,那等下。”仇笛道,把人請進了房間,進衛生間匆匆抹了把臉,披上了外套,邊走邊問著:“他們呢?”
“他們陪另一位美女逛街去了。”唐瑛道。
“是該放鬆下了,哎對了,晚上吃什麼?”仇笛又問。
“謝總說一會兒打電話叫我們,這個你就別操心了,謝總可是個美食家,大江南北快吃遍了,每到一地,有特色的美食,他一準能找出來。”唐瑛道。
仇笛笑了笑,自問還達不到老謝的生活水準,兩人踱步進了電梯,這時候才發現唐瑛的這麼個裝扮,仿佛一下子變了個人一樣,頭髮隨意挽著,袖子隨意別著,渾然不似平時正裝那麼嚴肅的樣子。唐瑛發現仇笛的眼光了,她一伸臂笑著問:“在武漢挑的,怎麼樣?”
“挺好。”仇笛道。
“哇,你這樣讚美也太蒼白了吧?”唐瑛似乎不太滿意。
“那沒辦法,實在是因為我的審美太蒼白,不過確實挺好看,隨意永遠比刻意漂亮。”仇笛道。
“嗯,這句不錯,我喜歡。”唐瑛點點頭,認可了。
下了電梯,出了門廳,南方冬季特有潮冷撲面而來,讓兩人感覺微微地不適,仇笛拎了拎領子,指示著北門路的方向,那兒就是鎮上最繁華的地段,要找美食,他估計謝紀鋒肯定會摸到那兒的久玖美食。
唐瑛像是心不在焉地跟著,漫無目標地走著,兩人之間仿佛總有一層去不掉的尷尬隔閡一般,路長話少,語言也開始蒼白了,哪兒人?哪兒上的學?京城漂了幾年了?等等諸如此類的。
終於還是唐瑛憋不住了,瞅了空直接問著:“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成見?”
“有嗎?”仇笛愣了下,就有也不能說啊。
“你說呢?我是以職場黑臉出現的,你們在屯兵的時候,我仍然是扮演著黑臉的角色,其實,我挺擔心你們的,第一次從事這個行業,又是在遠離都市的塞外,知道你們被人打了,我做了一晚上噩夢,仿佛這壞事是我做的一樣……嘖……”唐瑛有點難堪地道著,對此,她沒有選擇。
“呵呵,這些嘛,都過去了還提它幹什麼,咱們都是外面漂的,對這種事都有心理準備。這都不算最壞的……嗯,我記得剛到京城的時候,租房子,在一家仲介交了一千塊訂金,然後那黑仲介真特麼損,帶我看了兩處房子不滿意,嗨,我想退錢,他不給退,我說你給我寫的押金條啊,這白紙黑字的,你得退,他說你拿出來看看,我寫的什麼………你猜發生什麼事了?”仇笛轉移著話題道懶妃席捲歸來。
“合同陷阱?”唐瑛脫口而出。
“比那個還低級,我拿出來,他奪過來蹭蹭就撕了……哎喲,把我給氣得呀,照他鼻樑就幹了一拳。”仇笛笑著道。
“喲,那要惹禍了。”唐瑛道。
“可不,把我給弄到派出所了,一看我是外地來京人員,員警都斜著眼瞟你,最後和解了一下,我認識錯誤,錢也不退了,就當醫藥費了。”仇笛無奈地道,自從走進社會,很多事就是在逼著人學會無恥、學會奸詐。
然後變得世故了、圓滑了,所以很多事就見怪不怪了,唐瑛笑著道著:“那就好,理解萬歲了,不過,我得好好謝謝你們,我進這一行很多年,一直不得門徑而入,一直搞不清楚商務調查公司那些同事每單幾萬幾萬的提成從何而來……沒想到第一次接觸,就被幸運女神砸到腦袋了。”
“屯兵的事真不是幸運,有人上位就要有人被踩在腳下,有人慶倖,就要有人倒楣,嚴格地講,就華鑫也不是什麼好鳥,要是沒有屯兵的鵬程,他們就是屯兵的鵬程。”仇笛道,雖說商人逐利,天經地義,但大多數商人已經能達到不仁不義的水準了。
“呵呵,好像,這次也是……好像,咱們也是!?”唐瑛笑著道,她看仇笛凝重的臉色,好奇地問著:“這是不是你一直對這個行業反感的原因?”
“有反感的情緒,不代表你就有拒絕的能力啊,誰願意看到老闆擺著臭臉色還得給人打工,不得吃飯嗎?肚子問題解決不了,怎麼考慮面子問題。”仇笛道。
唐瑛笑了笑,直道著:“相比而言,謝總算不錯的一位了。”
“嗯,勉強吧。”仇笛興味索然地道。
無意提及謝總,唐瑛就有點後悔了,那個當員工的也不可能對老闆沒有怨念,何況仇笛這麼特立獨行的一位,她側頭時,仇笛已經前行了兩步,一下子讓她欲言又止了,明顯地感覺兩人到達到心領神會的交流水準很難。
“嗨,等等我啊,跑這麼快幹嗎?”唐瑛追上了他。
“哦,對不起……習慣了。”仇笛道。
“是不是和我說話比較累?”唐瑛問。
“還真有點,其實我更喜歡和包小三的說話方式。不用經過大腦。”仇笛笑著道。
“這個我相信,寶磊也快被你們帶壞了,原來有點娘娘腔,現在還不如原來,痞子腔重多了。”唐瑛道。
“人總是不斷在變的,十年後看現在可能會覺得很傻,說不定都用不了十年……噢,你的電話響了。”仇笛提醒著,唐瑛摸著手機接著,卻是吃飯的邀約來了,果如仇笛所料,正在久玖美食,而此時,兩人已經走到了離久玖美食不遠的地方,能看到那個偌大的招牌。
包小三和耿寶磊早等在門口了,一見到仇笛,一個拉、一個拽,狀極親密,那無間的樣子甚至讓唐瑛都有點嫉妒了,她突然想到,自己戴著的這副清高的假面具,並不是換一身裝束就可以改頭換面的。
最後一宴,酩酊而醉,三位酒後放浪形骸的厲害,還是謝紀鋒打車把三位接回去的。
………………………………………
………………………………………
次日,一路急行到了蕭山機場,四人送謝紀鋒和唐瑛回京,他們不乘航班了,想坐火車慢悠悠地沿路欣賞風景,說白了就是想一路玩回去,都不屬於哈曼公司的正式員工,謝紀鋒只能聽之任之了古代女玩轉校園。
仇笛搬了箱特產,管千嬌提了點水果,恭送著二人過安檢,將過時謝紀鋒拍拍仇笛的肩膀,語氣很欣賞地道著:“回京來找我,或者到香河縣……我還真想和你好好聊聊。”
“沒問題。”仇笛答應了。
包小三還沒說話,謝紀鋒一指他道:“錢今天就到賬,放心,我還真捨不得虧待你。”
“謝謝謝總。”包小三樂滋滋地道。
“寶磊,和仇笛一起來啊,不去公司,咱們可以在外面常聚聚。”謝紀鋒撫過耿寶磊的肩膀道,耿寶磊興然答應,管千嬌自不用說了,四人殷殷道別,揮著手,消失在安檢門後,不過唐瑛好納悶了,這幾個人真是說變就變,昨天還鬱悶得要哭昏在廁所裡,今天倒喜氣洋洋了。
也罷,好歹這單每人也賺十萬,說起來是個不小的數目了。她如是想到,壓住了心裡的一絲懷疑。
人一走,四個很自然地目光相觸了,仇笛一擺頭,小團隊加快步子,往候機廳走,雖然背著行李,可並沒有離開的意思……哦,敢情私下商量好了。
出了門仇笛就問著:“設備還在?”
“肖廣鵬身上的還在,另外其他我也沒寄回去……仇笛,你確定,還要繼續幹下去?”管千嬌追問著。
“那當然,往下走,還有機會,做成了沒准能撈點,做不成,就當遊玩了,不要有心理壓力。”仇笛道,包小三湊上來問著:“可沒委託,你查什麼間諜啊?就查到誰給錢?”
“肖淩雁唄……哎那張支票呢。”仇笛追問著,從包小三手裡拿到那張無法兌付的支票,耿寶磊看他這麼慎重,好奇地挖苦著:“我怎麼覺得就沒機會呢?再問肖淩雁要錢!?還不如找頭驢把你腦袋踢幾下呢。”
“哎對了,她根本不在臨海了,昨天好像說了,她飛武漢和寶島光學公司交涉了。”包小三想起來了,去的時候,人家正準備走。
“不在正好辦事,由暗轉明,再由明轉暗,沒人知道咱們,沒有在意咱們,接下的事就好辦了。”仇笛風風火火地走著,向機場大巴售票處奔去。
這回不光包小三,就管千嬌也該著撓腦袋了,怎麼就沒有看到機會呢,管千嬌小聲問著:“你們覺得可能嗎?”
耿寶磊和包小三凜然地,齊齊搖頭。
“不可能,你們亂答應什麼?我連高鐵票也退了。”管千嬌怒了。
“沒答應啊,他對我說,你們倆留下來,問我呢,我當然留下來了。”包小三道,耿寶磊一拍腦袋附合著:“他也是這麼對我說的,他說有辦法兌支票,還讓我別聲張。我還以為你們商量好了。”
管千嬌愣了,張口結舌,包小三和耿寶磊都看出來了,管千嬌也是被同一句話忽悠著留下來的,三人瞠然看著排隊買票的仇笛,哭笑不得了………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3:09:21
第二卷 詭諜疑蹤 第25章 邁步從頭越
“你……你太無恥了。”耿寶磊痛斥道。
“你特麼就知道兌不了,讓我們出洋相去!?”包小三憤怒了。
“卑鄙。”耿寶磊踹了一腳。
“氣死我了,我掐死這孫子。”包小三勒著仇笛。
兩人終於找到發洩的出處了,摁著奸笑的仇笛拳打腳踢,這兩人的氣急敗壞,把仇笛逗得笑不攏嘴,他越是開心,那倆的怒意越盛,直到包小三使勁摁住,教唆耿寶磊扒褲子,仇笛這才急了,掙扎著從床上滾下來,推開耿寶磊道著:“等等,行了行了,發洩一下就行了,再說這事不賴我啊,人家不付,又不是我不付你們
穿越之科研手記。”
“你根本就知道,不早提醒?”耿寶磊憤然道。
“我不是那個……不想打擊你們的財迷心竅麼?”仇笛笑了,他道著,尼馬找人簽字也不看鑒章,你怨誰來著,那就是根本沒準備付,你查不出來,不用付,你查出來,郭菲菲的鑒章就在上面,你根本兌付不了。
說到這會,耿寶磊恍然大悟了,驚聲問著:“那這意思是,肖淩雁根本就知道郭菲菲有問題?”
“那你以為人家傻啊,只是苦於找不到機會,才借咱們的手。”仇笛道。
好像是這樣,包小三愣了,凜然問著:“那意思是,借咱們的手,把他叔叔也搞定了?”
“對,你終於聰明了。”仇笛道。
聰明了,可就鬱悶了,有種被算計了的感覺,敢情人家那一擲千金,值得很,耿寶磊瞠然喃喃道著,這要是逼他叔出讓股權,那可賺大了,而且目前這形勢,如果不出讓,洩密案堅持對簿公堂,恐怕也要把肖雲飛賠得一塌糊塗,裡算外算,無賠有賺啊。
“至於麼?就為了坑他叔一傢伙?”包小三有點接受不了。
“讓你掙一個億,你連你爹都坑,信不?”仇笛道。
包小三瞬間雙手一掐,摁仇笛,邊摁邊罵著,明知道老子禁不起誘惑,還拿這個考驗我。
三人打鬧著,門外咚咚響了,管千嬌喊著,三個都出來,謝總房間。
最後的準備返程了,三個人出了房間,管千嬌在謝總的門口等著,這三位衣冠不整的次弟進門,她哧聲笑了,挖苦著:“喲,這是沒撈到錢,互相發洩了?”
“少嘰歪,惹急了拿你發洩。”仇笛故做惡狠狠的表情嚇唬管千嬌,管千嬌驚得雙手直捂臉害怕狀,他一得意,卻不料管千嬌驀地伸手狠狠擰了他一把,一扭身躥過去躲到唐瑛背後了。
仇笛一呲牙咧嘴,包小三樂了,直撫肚子道著:“哎喲,有人難受,我這氣順多了。”
“我給你揉揉。”耿寶磊關懷道,不過下一句不好聽了,他壞笑著道:“仇笛,你這叫活該啊。”
看樣子都不待見他,就謝紀鋒都有點驚訝,仇笛對肖淩雁的反應猜測得幾乎一毫不差,連他也以為,肖總這麼大身家不會在乎這答應的一百萬的,可孰料事實與想像恰恰相反,這張無法兌付的支票,給大家帶來的失望比想像中還要大。
眾人落座,謝紀鋒道著:“……可能這事情也就這樣了,按照正常的合約,我們無話可說啊,款項結清,報告簽字,履約完成……至於人家答應的另外這一百萬,準確的講應該是這張支票,人家也簽了,所以,咱們還是無話可說,諸位有什麼看法?”
“胳膊扭不過大腿,好歹還掙了一百萬,算了,就這樣吧,還能怎麼樣。”管千嬌道,唐瑛笑了笑道著:“其實沒必要鬱悶,初到臨海的時候,一百萬的標的我都覺得可望不可及,……到今天才28天,完成的已經超乎預期了
柳娘子。”
“可我為什麼覺得,特麼滴就是有點堵啊。”包小三憤然道。
“看來肖總沒咱們想的那麼大度,半夜跳進人家裡的事,那,報復來了。”耿寶磊道。
“可能有這種心態,但不完全是這種心態。”仇笛道著:“不是所有的有錢人都那麼任性啊,錢當衛生紙扔,他們為什麼能成有錢人,那是因為,他們比普通人更會算計……所以,數來數去,我們能拿到最初的一百萬,已經是相當不錯了。”
“看來他是根本就知道郭菲菲有問題,只是借我們的手除掉而已。”耿寶磊道,什麼都是虛的,真正的股權之爭才是真的,家族生意永遠離不開這條主線。
“還有一種可能。”謝紀鋒欠欠身子道著:“她不是抓不到,而是她抓到、或者她說出來,很難孚眾,所以有必要找一個行內知名的專業公司,做得別人啞口無言,那,現在就是了,我們找到了證據確鑿,員警立案偵查,她從容地把主動權拿回到自己手裡了……一百萬,這代價還真不大。”
謝紀鋒說著,怎麼說也對肖淩雁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不過這種認識飽含著無奈的成份,事情未明,也許哈曼有點主動權,可現在,恐怕主動權也回到肖淩雁手中了。
“所以……我們……”唐瑛看看諸位,安慰道著:“還是知足常樂吧,畢竟商務調查,就接到一百萬的單子也不常見。”
管千嬌聳聳肩,只能如此了,包小三和耿寶磊就鬱悶,也只能認命了,她看向仇笛,好奇地問著:“仇笛,你說呢?”
“我能說什麼,不但是個口頭約定,而且人家也沒違約。”仇笛道。
看來這是最好的結果了,謝紀鋒安慰著眾人道:“那就好,事情往好處想,畢竟人家付了我們一百萬,除了設備和其他開支,大家賺得也不少了……加上瞳明科技將進入我們服務的名錄裡,會大大提高我們公司的行內人眼中的身價,說起來,確實超過最初的預期……煩心事就不要想了,大家收拾一下東西,明天回京,你們各自安排一下自己的行程,唐瑛你幫大家訂一下機票,晚上,我請客。”
謝紀鋒手一揮,權作結束感言了,話音剛落,包小三耷拉著腦袋起身就走,誰也懶得理會,耿寶磊追問著:“嗨,你有什麼東西收拾的?”
“我找個廁所哭會去,別喊我啊。”包小三鬱悶地道,那一百萬可都想好了,攢著當老婆本呢,眨眼沒了,可不比丟了老婆還讓人難過。
“我也去吧。吃飯再喊我啊。”耿寶磊跟著包小三去了。
管千嬌翻了兩貨一眼,喃喃道著:“這倆真行,吃飯和廁所都能聯繫到一塊講。”
說得仇笛噴笑了,管千嬌卻是回房忙著收拾東西了,仇笛看了謝紀鋒和唐瑛一眼,這才省得他坐在謝總房間裡像個電燈泡一樣,趕緊起身,臉上稍顯不自然地走了,這一走,唐瑛莫名地覺得尷尬了,也告辭離開的房間。
謝紀鋒笑了笑,旋即也同樣有點失落,即便他能接受這個高於預期的結果,還是覺得有點失望,不單單是錢的問題,商務調查本身就是個智力遊戲,而這一次遊戲,贏家不是他,反而有一種被捉弄的感覺……
…………………………………
…………………………………
仇笛是午睡的時候被一陣敲門聲驚醒的,不過等他睜開眼看時間,已經是下午17點多了,迷迷糊糊起身開門,卻赫然發現門口婷婷玉立著一位佳人,白衣勝雪、長靴火紅,一身休閒靚裝的唐瑛站在門口,他眼睛滯了滯,一下沒明白什麼個狀況重生之高門子弟。
“吃飯了?”仇笛懵然問。
“還早呢。”唐瑛笑著道。
“哦,那你這是……”仇笛好奇地問。
“飯前放鬆時間,不想出去逛逛?”唐瑛邀著。
“哦,那等下。”仇笛道,把人請進了房間,進衛生間匆匆抹了把臉,披上了外套,邊走邊問著:“他們呢?”
“他們陪另一位美女逛街去了。”唐瑛道。
“是該放鬆下了,哎對了,晚上吃什麼?”仇笛又問。
“謝總說一會兒打電話叫我們,這個你就別操心了,謝總可是個美食家,大江南北快吃遍了,每到一地,有特色的美食,他一準能找出來。”唐瑛道。
仇笛笑了笑,自問還達不到老謝的生活水準,兩人踱步進了電梯,這時候才發現唐瑛的這麼個裝扮,仿佛一下子變了個人一樣,頭髮隨意挽著,袖子隨意別著,渾然不似平時正裝那麼嚴肅的樣子。唐瑛發現仇笛的眼光了,她一伸臂笑著問:“在武漢挑的,怎麼樣?”
“挺好。”仇笛道。
“哇,你這樣讚美也太蒼白了吧?”唐瑛似乎不太滿意。
“那沒辦法,實在是因為我的審美太蒼白,不過確實挺好看,隨意永遠比刻意漂亮。”仇笛道。
“嗯,這句不錯,我喜歡。”唐瑛點點頭,認可了。
下了電梯,出了門廳,南方冬季特有潮冷撲面而來,讓兩人感覺微微地不適,仇笛拎了拎領子,指示著北門路的方向,那兒就是鎮上最繁華的地段,要找美食,他估計謝紀鋒肯定會摸到那兒的久玖美食。
唐瑛像是心不在焉地跟著,漫無目標地走著,兩人之間仿佛總有一層去不掉的尷尬隔閡一般,路長話少,語言也開始蒼白了,哪兒人?哪兒上的學?京城漂了幾年了?等等諸如此類的。
終於還是唐瑛憋不住了,瞅了空直接問著:“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成見?”
“有嗎?”仇笛愣了下,就有也不能說啊。
“你說呢?我是以職場黑臉出現的,你們在屯兵的時候,我仍然是扮演著黑臉的角色,其實,我挺擔心你們的,第一次從事這個行業,又是在遠離都市的塞外,知道你們被人打了,我做了一晚上噩夢,仿佛這壞事是我做的一樣……嘖……”唐瑛有點難堪地道著,對此,她沒有選擇。
“呵呵,這些嘛,都過去了還提它幹什麼,咱們都是外面漂的,對這種事都有心理準備。這都不算最壞的……嗯,我記得剛到京城的時候,租房子,在一家仲介交了一千塊訂金,然後那黑仲介真特麼損,帶我看了兩處房子不滿意,嗨,我想退錢,他不給退,我說你給我寫的押金條啊,這白紙黑字的,你得退,他說你拿出來看看,我寫的什麼………你猜發生什麼事了?”仇笛轉移著話題道懶妃席捲歸來。
“合同陷阱?”唐瑛脫口而出。
“比那個還低級,我拿出來,他奪過來蹭蹭就撕了……哎喲,把我給氣得呀,照他鼻樑就幹了一拳。”仇笛笑著道。
“喲,那要惹禍了。”唐瑛道。
“可不,把我給弄到派出所了,一看我是外地來京人員,員警都斜著眼瞟你,最後和解了一下,我認識錯誤,錢也不退了,就當醫藥費了。”仇笛無奈地道,自從走進社會,很多事就是在逼著人學會無恥、學會奸詐。
然後變得世故了、圓滑了,所以很多事就見怪不怪了,唐瑛笑著道著:“那就好,理解萬歲了,不過,我得好好謝謝你們,我進這一行很多年,一直不得門徑而入,一直搞不清楚商務調查公司那些同事每單幾萬幾萬的提成從何而來……沒想到第一次接觸,就被幸運女神砸到腦袋了。”
“屯兵的事真不是幸運,有人上位就要有人被踩在腳下,有人慶倖,就要有人倒楣,嚴格地講,就華鑫也不是什麼好鳥,要是沒有屯兵的鵬程,他們就是屯兵的鵬程。”仇笛道,雖說商人逐利,天經地義,但大多數商人已經能達到不仁不義的水準了。
“呵呵,好像,這次也是……好像,咱們也是!?”唐瑛笑著道,她看仇笛凝重的臉色,好奇地問著:“這是不是你一直對這個行業反感的原因?”
“有反感的情緒,不代表你就有拒絕的能力啊,誰願意看到老闆擺著臭臉色還得給人打工,不得吃飯嗎?肚子問題解決不了,怎麼考慮面子問題。”仇笛道。
唐瑛笑了笑,直道著:“相比而言,謝總算不錯的一位了。”
“嗯,勉強吧。”仇笛興味索然地道。
無意提及謝總,唐瑛就有點後悔了,那個當員工的也不可能對老闆沒有怨念,何況仇笛這麼特立獨行的一位,她側頭時,仇笛已經前行了兩步,一下子讓她欲言又止了,明顯地感覺兩人到達到心領神會的交流水準很難。
“嗨,等等我啊,跑這麼快幹嗎?”唐瑛追上了他。
“哦,對不起……習慣了。”仇笛道。
“是不是和我說話比較累?”唐瑛問。
“還真有點,其實我更喜歡和包小三的說話方式。不用經過大腦。”仇笛笑著道。
“這個我相信,寶磊也快被你們帶壞了,原來有點娘娘腔,現在還不如原來,痞子腔重多了。”唐瑛道。
“人總是不斷在變的,十年後看現在可能會覺得很傻,說不定都用不了十年……噢,你的電話響了。”仇笛提醒著,唐瑛摸著手機接著,卻是吃飯的邀約來了,果如仇笛所料,正在久玖美食,而此時,兩人已經走到了離久玖美食不遠的地方,能看到那個偌大的招牌。
包小三和耿寶磊早等在門口了,一見到仇笛,一個拉、一個拽,狀極親密,那無間的樣子甚至讓唐瑛都有點嫉妒了,她突然想到,自己戴著的這副清高的假面具,並不是換一身裝束就可以改頭換面的。
最後一宴,酩酊而醉,三位酒後放浪形骸的厲害,還是謝紀鋒打車把三位接回去的。
………………………………………
………………………………………
次日,一路急行到了蕭山機場,四人送謝紀鋒和唐瑛回京,他們不乘航班了,想坐火車慢悠悠地沿路欣賞風景,說白了就是想一路玩回去,都不屬於哈曼公司的正式員工,謝紀鋒只能聽之任之了古代女玩轉校園。
仇笛搬了箱特產,管千嬌提了點水果,恭送著二人過安檢,將過時謝紀鋒拍拍仇笛的肩膀,語氣很欣賞地道著:“回京來找我,或者到香河縣……我還真想和你好好聊聊。”
“沒問題。”仇笛答應了。
包小三還沒說話,謝紀鋒一指他道:“錢今天就到賬,放心,我還真捨不得虧待你。”
“謝謝謝總。”包小三樂滋滋地道。
“寶磊,和仇笛一起來啊,不去公司,咱們可以在外面常聚聚。”謝紀鋒撫過耿寶磊的肩膀道,耿寶磊興然答應,管千嬌自不用說了,四人殷殷道別,揮著手,消失在安檢門後,不過唐瑛好納悶了,這幾個人真是說變就變,昨天還鬱悶得要哭昏在廁所裡,今天倒喜氣洋洋了。
也罷,好歹這單每人也賺十萬,說起來是個不小的數目了。她如是想到,壓住了心裡的一絲懷疑。
人一走,四個很自然地目光相觸了,仇笛一擺頭,小團隊加快步子,往候機廳走,雖然背著行李,可並沒有離開的意思……哦,敢情私下商量好了。
出了門仇笛就問著:“設備還在?”
“肖廣鵬身上的還在,另外其他我也沒寄回去……仇笛,你確定,還要繼續幹下去?”管千嬌追問著。
“那當然,往下走,還有機會,做成了沒准能撈點,做不成,就當遊玩了,不要有心理壓力。”仇笛道,包小三湊上來問著:“可沒委託,你查什麼間諜啊?就查到誰給錢?”
“肖淩雁唄……哎那張支票呢。”仇笛追問著,從包小三手裡拿到那張無法兌付的支票,耿寶磊看他這麼慎重,好奇地挖苦著:“我怎麼覺得就沒機會呢?再問肖淩雁要錢!?還不如找頭驢把你腦袋踢幾下呢。”
“哎對了,她根本不在臨海了,昨天好像說了,她飛武漢和寶島光學公司交涉了。”包小三想起來了,去的時候,人家正準備走。
“不在正好辦事,由暗轉明,再由明轉暗,沒人知道咱們,沒有在意咱們,接下的事就好辦了。”仇笛風風火火地走著,向機場大巴售票處奔去。
這回不光包小三,就管千嬌也該著撓腦袋了,怎麼就沒有看到機會呢,管千嬌小聲問著:“你們覺得可能嗎?”
耿寶磊和包小三凜然地,齊齊搖頭。
“不可能,你們亂答應什麼?我連高鐵票也退了。”管千嬌怒了。
“沒答應啊,他對我說,你們倆留下來,問我呢,我當然留下來了。”包小三道,耿寶磊一拍腦袋附合著:“他也是這麼對我說的,他說有辦法兌支票,還讓我別聲張。我還以為你們商量好了。”
管千嬌愣了,張口結舌,包小三和耿寶磊都看出來了,管千嬌也是被同一句話忽悠著留下來的,三人瞠然看著排隊買票的仇笛,哭笑不得了………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3:09:43
第二卷 詭諜疑蹤 第26章 家小猶見憐
無事百日好,有事一時難。
對於少不經事的人,一旦有了猝不及防的意外,總是慌了手腳。肖廣鵬無疑就是如此,父親肖雲飛被員警滯留調查,母親雖然強勢一生,可那經過這種攤上官司的事,急氣之下,一下子病倒了,加上那位已經病倒的女友母親,他活這麼大,頭回感覺到瑩瑩孑立的滋味。
他提著飯盒從江州第一人民醫院出來,躲在牆角委曲地悄悄抹了兩眼淚,頭回覺得這活人難的滋味,怎麼就這麼不是滋味呢?最明顯的感覺是,昔日的榮耀像曇花一現,家裡出事,除了父親幾位親近的弟子,親戚裡來探視的卻是一人也無。
這種時候的感覺很奇怪,會覺得母親的嘮叨是幸福,會覺得父親的喝斥是關愛,會覺得只要一家在一起,那怕什麼也沒有,只有平安也是一種幸福。
現在一切都晚了,都可能沒了,可人還得強忍著。他抹了把淚,出了門廳,準備去下一個醫院,菲菲媽媽那裡,也需要照顧,儘管只限於一口熱飯熱水,可他清楚,這比花多少錢請的護工都讓患者心安。
上了車,駛出一院,找了家稻香粥鋪,等著份飯打包,他提著匆匆又到了下一個醫院,華僑私立醫院。
匆匆進門,上樓,他不時抹著兩頰,生怕自己的悲傷情緒還遺留在臉上,直到他確認表情正常,又想著平時美好的時光,讓自己的臉上有了一絲笑容,這才推開了病房的門
上錯竹馬:萌妻來襲。
咦?他愣了,差點把飯盒打翻了。
房間裡,護工在噴花,多了一男一女,正陪著菲菲母親說話,像是相談甚歡,菲菲媽媽招手叫著:“廣鵬,都說你別忙了,怎麼又來送飯,醫院的飯還可以的。”
“哎……沒事,阿姨……他們。”肖廣鵬緊張地道,女的他不認識,可那位元男的他認識,是在路上偷拍過他的,有點娘娘腔,他一眼就認出來了。
“你這兩位朋友不錯啊,一直給我講笑話,呵呵……寶磊,等阿姨病好了,就到你們老家紹興看看啊,說得那麼好,我都心動了。”菲菲媽媽慈愛地道。
“真的,阿姨,您那老家楓林離我們那兒,不到一百公里。”耿寶磊道。
不得不承認,耿寶磊長成這甜樣,還真讓中老年婦女愛心氾濫,肖廣鵬緊張而狐疑地瞪著兩人,卻是擔心病人,不敢發作,管千嬌接著他手裡的飯,給老人放到床頭櫃上,掀開,耿寶磊卻是拉著肖廣鵬道著:“廣鵬,來來,我給你說個事。”
“嗯,好……阿姨,我先出去一下啊。”肖廣鵬尷尬地笑道。
菲菲媽媽擺擺手,兩人出了門,肖廣鵬默不作聲地前行,等到樓梯拐角,冷不防一下子轉身,伸手就掐住了耿寶磊的脖子,惡狠狠地說著:“你們還敢上我家門……我掐死你……都是你們害得我全家不得安寧……我掐死你……”
“啊…哦…聽我說…”耿寶磊沒想到這啃老小哥發起狠來也有點不要命的勁道,使勁掰也掰不開那雙手,他急著尖聲叫起來了。
背後,有人拍拍肖廣鵬地肩膀,是仇笛,他道著:“嗨,發洩下就行了。”
另一位,包小三,笑著道:“使勁掐,往死裡掐,掐死你也進去和你爸做伴去。”
蹭,放人了,肖廣鵬省得自己失態了,耿寶磊痛苦地咳了幾聲,倒不恨這個肖廣鵬,反倒氣憤地踹了包小三兩腳。
“你們想幹什麼?我家都這樣了,還有什麼你們能看上的?”肖廣鵬難事臨頭,反倒平靜了,沒有什麼可怕的,資產都被凍結了,要評估,要預防轉移,光杆一根了,錢沒了,勇氣就出來了,還真沒有什麼可怕的。
“你別誤會,我們不是肖淩雁派來的,嚴格地說,我們和你一樣,被她害慘了……她給了我們一張無法兌付的支票。”仇笛慢慢的亮著那張支票,正面沒問題,肖廣鵬看到反面時,他一下子笑了,看到有人也倒楣,實在讓他心情大好,他笑著道:“嗯,這像我堂姐的風格,想討她便宜的人,我還沒見過。”
“那看來,我們就有點共同語言了……我們也沒想到會這樣,來老人這兒,只是想略表心意……對了,你也不想我們驚動她吧?”仇笛道,客氣和委婉裡帶著幾分威脅,讓肖廣鵬很是不適,仇笛窺到此處馬上道著:“千萬別誤會,您要是不想和我們聊聊,我們馬上走……對不起。”
肖廣鵬看了看仇笛,又回頭看病房的方向,他一擺頭道著:“那來吧,別打擾我阿姨吃飯,你們是什麼人我不清楚,不過你們要想從我堂姐手裡要賬,那我可以很清楚地告訴你……不可能的。”
“我們不也想試試嘛,坑也得明明白白被坑吧。”仇笛道。
“怎麼著都是坑,有區別嗎?”肖廣鵬無所謂地道
燕好。
“有……知道被怎麼坑了,好歹能長長記性嘛,哎對了,肖少爺,其實我們根本沒想到會是您的女友菲菲,她的事你知道嗎?如果知道,又清楚你堂姐的為人,就不應該讓你的女友涉險啊。”仇笛道。
“我不知道。”肖廣鵬道,回頭瞥了眼,像是很傷感,包小三和耿寶磊當然無法相信,肖廣鵬看得出來,他臉色不怎麼好看地道著:“信不信由你們,我真不知道,我一直勸她別幹助理了,天天看人臉色有什麼意思,她不聽……出事我才知道,是我爸搗的鬼,我爸和大伯都不怎麼光彩,商人嘛,挖人牆角、撬人生意,在他們眼中看來,是最正常不過的事了。”
這麼平靜的說出來,可信度一下子無限制地提高了,背後三人互視一眼,對於這位小紈褲的觀感,又又改變了,家裡出事,能咬著牙支撐著,已經就孰為不易了。
四人出了門廳,找著醫院大院稍稍僻靜的花圃邊上,肖廣鵬現在也沒什麼形象了,就著水泥檯子一坐,好懊喪地看著幾位,軟綿綿地道著:“幾位,我家現在這樣了,我還真幫不了你們,錢嘛,我覺得你們就別想了,那東西真的不是最重要的……你們看看我,就在市區說起也算數得著的大戶,可你看我們家現在這得性,連個普通人都不如,還不都是錢害的?”
“我們不一樣,我們還沒被錢害過,這不來找找感覺麼?”包小三笑道。
這笑話對於肖廣鵬並不可笑,他搖搖頭,無語,仇笛坐到了他身邊,關切地問著:“那你準備現在怎麼辦?我聽說你堂姐已經飛去武漢了,準備起訴寶島,寶島真是你爸名下的資產?”
“啊,好多人都知道是……就模具廠也是,那就是我爸的資產,他們兄弟幾個,就我爸一個人是真正的產業工人出身,熬了一輩子才有這麼點積攢……”肖廣鵬道。
“等等……你的意思是說,模具廠是你爸的資產,難道不是瞳明的?”仇笛納悶了。.
“這事也是很多人知道的,我大伯和我小叔早年做棉花生意的,結果賠得一塌糊塗,我爸是看他們倆過不下去,才把他們帶進這行裡……當時,我爸的臨海眼鏡廠已經小有規模了,他們倆加入後,有了全國各地來回跑的優勢,生意做得更大了……眼鏡廠分股份,差不多就三一三剩一平分的,我爸又覓地重建了模具廠,不光是眼鏡模具,還能做了電子板、手機等一些精密模具,一直就是獨立核算的……”肖廣鵬發洩著委曲,畢竟現在能傾聽的,就剩下眼前這幾位了。
“可我看瞳明介紹上,模具廠是瞳明科技下屬的公司啊。”耿寶磊納悶地道。
“病根就在這兒,股權一共拆分了三次,第三次拆分,是家裡都看著掙錢了,七姑八姨加上鎮裡有有頭面的人物都想摻合一點,那時候我大伯說,得把模具廠劃進來抵一部分資產,否則股份被稀釋的不像話了……那時候他們兄弟幾個不分你我,我爸頭腦一熱,就答應了……不過,一直還是獨立核算,根本不進大賬。”肖廣鵬道。
哦,是這樣,這是把自家的餘糧放進大鍋飯裡了,萬一形成股東會決議,恐怕時間一長,就不好說了。
果真如此,肖廣鵬悻然道著:“前兩年沒事,都清楚怎麼回事,後來產品花樣越來越繁多,模具也就越來越重要,而且這一塊的利潤也非常可觀,我大伯和那些股東一直想收回去,我爸堅決不讓……因為這事鬧過很多次,甚至有段時間我大伯和我爸嘔氣,不用自己生產的模具,把訂單給外面廠家做,我爸也是個不饒人的性子,不要正好,自己做自己銷……就這麼不疼不癢地、時好時壞的鬧著,我大伯和我爸在價格上一直談不攏……後來他急了,和我爸拍桌子凶著說,反正股東會協議模具廠就是瞳明一份子,我看你能守著一輩子啊,你不要錢,我非要廠,大不了和你打官司……”
肖廣鵬說到此處,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氣話歸氣話,可真到打官司的這一步他卻無法想像,而且肯定也必輸無疑逍遙太子妃。
“哦,我明白了,這是你大伯一直想把模具廠納入到瞳明旗下,而你爸也有準備,在未競之前,先另起爐灶了。”耿寶磊道。
“對,是這樣,模具廠其實已經是個空殼子了,幾個關鍵的技術員都走了。”肖廣鵬道。
“都是你爸的徒弟?”仇笛順口問。
肖廣鵬異樣地看看他,點點頭。
“另起爐灶倒是無可厚非,可你們竊取瞳明的技術,仿製他們的產品,還是錯了啊。”耿寶磊道。
“這不是一句對錯能講清楚的,瞳明的產品在市面上被山寨的多得去了,為什麼就針對寶島一家?”肖廣鵬反問著。
“因為是針對你爸?”包小三道。
“不,是因為仿製品,比原作更好……你們可以查一查,那些經銷商不是傻瓜,你便宜給他們偽劣產品他們就願意賣,寶島的用酸脂材料一年內作出了四十七種樣式,出貨量從零開始,一年做到了一點七億流水,你覺得單純的仿製能做到這個水準?”肖廣鵬幾分得意地道。
哦……聽得發愣的仇笛嗯了聲,恐怕越得意,這問題就越大了,怨不得肖淩雁要費盡心思搞垮寶島那家,你都做得比人家好了,能不坑你一傢伙麼?
“那肖總的目標,可能就不是那個單純的模具廠了。”耿寶磊也看到了這一點。
“對,就像小時候和我搶玩具,要麼被她霸佔,要麼被她毀掉。”肖廣鵬顯得有點孱弱,這樣子可以想像,在小時候被個丫頭欺負的樣子。
許久插不上話的包小三理解力稍差了點,不過他也明白了,這是一對奸商兄弟互坑的事,他道著:“那另起爐灶走就行了?幹嘛還窩在臨海……再怎麼說,畢竟你們從瞳明拿東西了不是?”
“對,他們兄弟一個半斤,一個八兩,我大伯試圖壓垮模具廠,讓我爸求他;而我爸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把瞳明的材料拿出去,做出比瞳明更好的產品來了,眼鏡這種產品,模具為王,沒有好的模具,再好的設計也是廢紙一張……我說過,經商的講不出什麼對錯了,如果再過兩年,瞳明被反收購了,那時候,逼走元老、流失技術,可能就全部是他們的不是了,你們說是嗎?”肖廣鵬反問道。
沒錯,奸商這一行,是以成敗論英雄的,成了富甲一方,全身光環;而輸了,自然就是一敗塗地,一文不值。
靜默了片刻,肖廣鵬審視著三位來人,此時仿佛這個人明悟了什麼,最起碼眼光很淡了,沒有仇視,也沒有糾結,他攤攤手道著:“我們的家事就這麼多,你們找我沒什麼意義,我幫不了你們。”
人家這麼懇切,倒讓耿寶磊覺得不好意思了,畢竟落到這步境地,是拜幾人所賜了,他笑笑道著:“謝謝你告訴我們這麼多啊。”
“不用謝,這事很多人都知道,要謝,該我謝謝你們。”肖廣鵬道。
“謝我們?”包小三頭回臉覺得老發熱了浮華若夢,為歡幾何。
“對,謝謝你們來看阿姨,雖然目的不怎麼純,不過畢竟還是來了……出事後,你們是我第一次見有人看她。”肖廣鵬訕然笑著道,阿姨露出的笑臉,讓他覺得彌足珍貴了,特別是在這種時候,三人稍稍不適,肖廣鵬又很懇切地求道:“能拜託你們一件事嗎?”
“能,只要能辦到。”仇笛答應著,現在對這位富二代好感倍增了,這孩子雖然少不更事,可比社會上混跡過的仁義多了。
“一定能,我拜託你們別來騷擾我們家了,我爸和菲菲都被滯留到看守所了,就剩下我媽和阿姨,她們經不起打擊了……拜託了,等我家緩過這一陣子,那怕我給你們錢也行,拜託了……”
肖廣鵬鞠著躬,連連鞠躬,說著卻是忍不住,抹了把眼淚,眾人要勸時,他按捺不住,像個女孩子一樣羞憤地離開了。
這事,把三人尷尬到當地了。
你看我,我看你,我和你又看他,百味雜陳的,就是說不出個準確的表述來,於是什麼也沒說,一會兒電話叫著管千嬌下來,揮揮手,走吧。
“嗨、嗨,你們怎麼都這樣了?談得怎麼樣?”管千嬌追問著,這個計畫想得很妙,摸到了郭菲菲媽媽住院的地方,扮肖廣鵬的朋友,加上耿寶磊的甜嘴,還真把老太太哄得開了好大一會兒心。
耿寶磊簡略講講這家的經過,管千嬌聽得半天回味不過來,拉著臉道:“這也太絕情了吧,把叔叔整到了,還把人家的資產凍結了……不過肖雲飛也是,這鬥得真是一地雞毛啊。”
“我們可能看錯了很多人啊,肖淩雁並不是單純地處在被害者的角度,肖雲飛也不是無辜的,現在我倒覺得,這個一無是處的肖廣鵬,倒是個好人。”仇笛道。
“哎喲,就他那話都不太會說幾句的,想當壞人也難啊。”包小三道。
“錯,好在仁義,這個時候難成這樣,兩頭照顧著老人,肖雲飛要知道的話,應該不會像以前那樣對待他這個不成器的兒子了,錢到一定的程度,它就是個身外之物,買不來親情,也買不到孝順……”仇笛道。
“你別發感慨,咱們怎麼辦?”包小三追問著。
“找焦敬寬談談,看看,能不能找到……肖淩雁的漏洞,然後想辦法把這張支票兌了唄。”仇笛道,說得話很輕,似乎不好意思說這種掉節操的事。
“他能聽你的?”管千嬌不信地道。
“好像能。”耿寶磊道。
“什麼意思?你們搞什麼了?”管千嬌看出問題來了。
“嘿嘿,他在外面養小三,我們拍照有留存。”包小三樂滋滋地道,直贊仇笛有遠見之明,給焦敬寬的是空卡。
“哦喲,你們幾個壞種啊………和你們比,我這間諜太業餘了。”
管千嬌感歎道,前路雖然渺茫,不過有這幾個壞種在還好,總能看到一絲希望。
四個人安頓到了一家快捷酒店,管千嬌架起了信號天線,誘出焦敬寬的下一步,又緊鑼密鼓地開始了…………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3:10:04
第二卷 詭諜疑蹤 第27章 爾詐我亦奸
一輛寶馬疾馳在通往江州市的高速公路上,駕車焦敬寬已經超速二十公里渾然不覺,他狠狠的握著方向盤,嘴裡念念有詞,如果旁邊人的話一定聽得出來。焦總在罵人,在問候那幾個偷拍的,在用不堪的詞表達著自己的憤怒,甚至於問候對方的女性親戚,幾次他咬牙切齒的,快嘣斷後槽牙了。最鬱悶的,偏偏這事他屁都不敢放一個,老婆姓肖,這個姓氏在臨海鎮意味什麼誰也知道,今天所得一切都是拜老婆所賜,人家兩任肖董事長能正眼看他,也就是看在這個上面而已。
這就對了,那怕在外面的女人有多麼如花似玉,但老婆只能有一個。而且絕對不能讓老婆知道滴。
可特麼偏偏有這麼幾個攪糞棍子又拿這說事,中午接了一張彩信嚇得他飯都沒吃好,急急就跑出來了,生怕對他查得很嚴的老婆發現手機裡的貓膩,上次都給錢了,回來一看才知道上當,那事他都沒敢吭聲,那些人什麼來路他不太清楚,可和肖總有關就足夠讓他忌憚了,他生怕自己現在擁有的這一切,就像肖雲飛一樣,一夜之間化為泡影。
咚……他又重重擂了方向盤一拳,想來想去,就是想不出一個妥善安全的處理方式。
只能見機行事了。
他如是想著,油門踩到了底,車速飛快的駛向市區。
…………………………
…………………………
市西北,商貿區邊上,老倌茶室,包小三、耿寶磊、仇笛,三個人也在焦慮地等著回音。
不難,一詐唬就出來了,他的嗜好就是他的軟肋,而且這種靠老婆的上位的,有多怕老婆可以想像,一個彩信發過去,那邊電話就急急來了。
但這事有一個問題,耿寶磊有點心虛地問著:“喂,你們說咱們這……算不算敲詐?”
“廢話,不敲詐人家什麼身份,能聽你的?”包小三道。
“這是違法犯罪的,你個傻x。”耿寶磊罵包小三。
包小三一瞥眼不屑地道:“你也沒見多聰明,違法犯罪的事跟上我們少幹啦?”
也是,自從認識這一對損友,耿寶磊眼看著江河日下,自己已經墮落的不像話了,他臉色蹙然地想著什麼,然後嘴巴嘖吧有聲,像是痛心疾首以至於到無語的境地
純禽總裁狂寵妻。
“又怎麼了?”包小三關心了。
“沒怎麼,我在想,我這輩子可能就這得性了啊,遲早有一天也得進去回爐受受教育。”耿寶磊心有餘悸地道,做的多了,也許僥倖的心理就越盛了,久而久之,恐怕終要有一天濕身的時候。
“沒事,我進去過,很稀鬆扯蛋。”包小三不屑地道。
耿寶磊兩眼炯炯有神看著他,使勁憋了句:“那你是怎麼熬過去的?”
“很簡單,一回哄二回詐,三回過來揍趴下。”包小三道。
“什麼意思?”耿寶磊好奇地問。
“就是逮著你先安慰,小夥子,你還年輕,以後的路還長著呢,將來的生活還美好著呢,怎麼可以違法犯罪呢,一看你就不是違法犯罪人嘛……好了,坐下,喝杯水,說說你的事,小事一樁,別緊張,登個記,別耽誤了吃飯。”包小三學著員警的口吻道,他說了,一般頭回見面,員警都很客氣。
“不能吧,這麼客氣?”耿寶磊不信了。
“還真就這麼客氣,我頭回就上當了,咦呀,覺得員警叔叔人真好,我一五一十就說了,我就擱北站那片倒了幾張火車票不是,一共五張,我都交待了……一交待,員警不樂意了,怎麼可能才五張呢?進我們這兒你問問,抱個孩子的老娘們一天不販個三五十張呢?繼續說,到底多少張……我真的只有五張,沒啥交待的啊,那員警就說了……好好,你的事先到這兒,給你個立功贖罪的機會,說說,你這一夥裡,有幾個人,都叫什麼,多大年齡了、是男是女、住什麼地方……提醒你一句,我們可都有掌握的資料,亂說可是要負責任滴。”包小三道。
耿寶磊明白了,這是順藤摸瓜,找販票團夥,要說出來就慘了,他緊張地問著:“那你叛變了沒有?”
“我倒想叛變,我沒法叛變啊,我不知道啊……那些大團夥我倒聽說過,他們和站裡有關係能拿上票,可他們看不上我,不收我啊。”包小三鬱悶地道。
仇笛哈哈一笑道著:“那講不出來,該最後一招了吧?”
“可不,把我關小黑屋裡揍了我一頓,身上幾百塊錢當贓款全沒收了,後來實在看挖不出什麼東西來,一到晚上就把我攆走了,尼馬幾百塊錢呢,飯都沒管我一頓。”包小三說著自己的悲慘經歷,那表情、那聲音,真叫著悲愴動人。
耿寶磊瞠然盯了他久,這才感慨道:“你能活到今天,真是不容易啊……聽聽你的經歷,我感覺我幸福多了。”
“那當然,咱們現在叫苦盡甘來嘛,以前坑蒙拐騙,頂多幾頓飯錢,現在多牛逼,一拿就是好幾萬;這價碼在江湖上,卸人胳膊腿都夠了,不管你怎麼想的啊,反正我覺得吧,我是找到終身的事業了。”包小三嚴肅地道,拍著胸脯,志向滿滿地。
耿寶磊咬著嘴唇,憋了好久,還是笑了,仇笛一直蹲著埋著臉在笑,包小三渾然不覺,滔滔地講著他那些豐富的混跡經驗,據說放過炮、開過山、工地上搬過磚;客串過廚師還當過保安;最牛逼的時候送快遞曾經月入過萬,最苦逼的時候流落街頭揀過破爛………仇笛評價了,三兒這過得不是生活,而是一部活生生的盲流成長史啊
狂笑江湖。
兩人大笑,包小三也不介意,他不屑地道,從小就被人叫盲流,說這話的才盲流的,我們根本不盲目,那兒有錢才往那兒流。
也是,仇笛攬著這貨,違心的誇讚了幾句,包小三剛開始消化讚揚,焦敬寬的電話就來了:人到了。
三人斂起神色,左跑一個,右溜一個,只剩下仇笛等在臺階上,他左右看看藏起來的包小三和耿寶磊,示意著停車位方向,稍等不久,那輛寶馬就直駛到他的身側,拐上路牙,下車的焦敬寬看著仇笛,剛要說話,仇笛已經踱步進了茶樓,他想了想,也只得憤然地跟著上去了。
嘭,第一聲,焦敬寬把手包拍在桌上,重重地坐下來了,嚇了茶妹一跳。
仇笛要了兩份白茶,擺手驅著小茶妹,來這地方的大部分都是談事,小茶妹知趣地出去了。
嘭,第二聲,焦敬寬把兩摞錢掏出來,直拍到桌上,他幾蔑視地道著:“就這麼多,照片給我,甭跟我廢話,別等著我沒耐心了,這點錢你也拿不到了啊。”
“呵呵,這點錢,我還真看不上眼。”仇笛不動聲色地道。
“喲,口氣挺大的啊,那你想要多少?”焦敬寬笑著問。
“焦經理,您知道,我們給肖總辦事的報酬是多少嗎?”仇笛問,試探。
“多少?”焦敬寬眼中閃過一絲好奇。
看來這貨不知道,那就好辦了。仇笛不講話了,慢慢地掏著口袋,那張支票展開在手裡,給焦敬寬眼前一亮,然後他又很瀟灑地收回到了口袋裡,焦敬寬眼中滿是驚訝,這就足夠了,仇笛很大氣地把錢一推:“不多,勉強對得起我們的身價吧,所以……您的錢,我們是不能收的,已經收過肖總的了。”
一眨眼,苦逼愣是把有錢逼鎮住了,焦敬寬瞠然審視著仇笛,不知道對方要所為何事。
“談話之前,我還是要強調一遍,我們找你,和肖總無關。”仇笛故意道。
上次就是這樣強調,結果肖雲飛出事了,要沒關係才見鬼呢,焦敬寬狐疑地看著仇笛,愕然道著:“那……是什麼事?”
嘭,仇笛重重一拍桌,嚇了焦敬寬一跳,他面色巨變,兩眼凶光外露,厲聲罵著:“你說什麼事?還不就是你改不了的毛病?現在的形勢多微妙,萬一有人拿這事說事,你讓肖總怎麼辦?是扶著你呢,還是把你攆下去?市場行銷這個肥差,你以為就你能幹了是不是?”
焦敬寬一下子被嚇懵了,這就是肖總的口吻嘛,現在這形勢還真是微妙,親戚裡勾心鬥角的,還真保不齊有人背後使絆子,他凜然坐正,剛要說話,仇笛又是劈頭蓋臉地訓著:“這是給你講最後一次啊,出了任何紕漏,也只能拿你開刀……你還嫌現在過得很舒服是吧?馬上幾個億的並購,不管是肖總,還是公司的任何人,都不能出任何紕漏,明白嗎?”
“嗯……明白明白……”焦敬寬緊張地起身,點頭哈腰,凜然應道,他許是真的有點明白了,這位應該是肖總暗中布的棋子,用於對付明面上無法處理的事,比如肖雲飛的事,他緊張地問著:“肖總……還,還說什麼?”
“請坐……我再強調一次,肖總什麼也沒有做,這和肖總無關異界龍子。”仇笛道。
“哦,對對,我明白,無關。”焦敬寬趕緊道,幾乎是討好的口吻。
“這就對了,嗯,收起,別什麼也擺你那臭面孔,想拿錢砸誰呀……這個時候要低調。”仇笛道著,把錢推近了近,焦敬寬趕緊地,不好意思地收起來了,滿口直說見笑了,見笑了。
“來,喝茶……沒其他事,就是談談生意,順便把這卡給你,記住了,不要讓任何人抓到把柄。”仇笛道,扔給焦敬寬一張記憶體卡,焦敬寬這回學乖了,塞到手機看了看,哎呀,就是那些照片,此時他對仇笛更是深信不疑了。
就是嘛,人家錢都不要,淨為大局著想,這是肖總的使者啊。
就是嘛,就怕你不打開看照片呢,那照片檔怎麼附帶著木馬病毒仇笛不清楚,不過他很清楚,經管千嬌過手的東西,肯定做手腳了。
他笑了笑,轉移著話題直接問著:“我畢竟接手的時間不長,肖雲飛的事,你瞭解多少?”
“這……”焦敬寬卡住了,這是個禁忌的話題。
“和我就不用忌諱了,坦白講這事不能從道德角度講,只能從企業發展計,肖雲飛的模具遠遠超過瞳明的生產水準,這一點,肯定是不能容忍的。”仇笛道。
此話一出口,焦敬寬頓時把仇笛引為知音了,他道著:“可不是,老廠長在模具技術上那是這個,他那些徒弟和他一個比一個鐵,沒有好模具,那研發所等於屁都不是啊……具體您可能不清楚,咱們的經銷商裡,有三分之一都用寶島的貨,甚至有些二三線城市、縣城那些小零售商,直接就上的是寶島的貨,沒辦法,人家的作工和咱們的差不多,花樣還多,我費了吃奶的勁,還是擋不住……他們有價格優勢啊。”
看來,肖廣鵬說的沒有假話,仇笛直覺道,這個癥結,正是肖淩雁下決心向叔叔開刀的根源所在。
不過他笑著道:“別灰心啊,好日子就快來了。”
“沒那麼容易。”焦敬寬搖搖頭。
仇笛徵詢的眼光看著,焦敬寬生怕沒有表現機會似地道著:“這個是我個人的想法啊,再先進的技術也得受人的因素左右,就即便把臨海的模具廠收回來,把寶島光學搞垮,還是不行,操縱模具的最終還是靠人,那些技術員不是一年兩年能培養出來的,肖總要想把瞳明做成鐵板一塊,廠子和設備還真不重要,重要的是,得把這幫技術員收編回來。”
“金石之言。”仇笛贊道,沒有人能隨便成功,看來面前這位雖然不齒,可在本行業裡,也不是草包一個。
“謝謝,反正咱也是混口飯,再怎麼說,那是人家的家事,我們都不敢插嘴的。”焦敬寬道,很謙虛,仇笛順杆爬道:“你太自謙了,肖總的態度您應該看到了,他更願意從外部尋找和提拔能替代家族人員的人……我看焦經理您,是不二人選啊。”
“那……”焦敬寬被忽悠得有點暈了,臉上閃過幸福的笑容,其實他也看出來了,畢竟一家一族不是那麼好領導的,肖總提拔的新人就說明了這一點,他湊上來,小聲道著:“全靠兄弟您美言幾句了……我們沒說的,好壞都和公司綁在一條船上,肯定是想好不想壞啊。”
戲,得演到恰到好處,過猶不及可不好,仇笛聞得此言,神神秘秘笑了笑道:“我們的所做所為得自己負責,真和肖總無總……我們是商務調查公司,也就是專業給企業排憂解難的那種,所以,很多事僅限於建議和意見,具體拿主意,還得肖總說了算完美男妻。”
“那是……那是……來,來喝茶……”焦敬寬不敢忤逆,殷勤招待著,又喊來小茶妹,上了幾份乾果,兩人邊吃邊聊,那叫一個其樂融融,八成焦敬寬真把仇笛當成肖總設下的棋子了,公司裡事無巨細的,都發表了一通建議,別說,這絕對不是一個草包,最起碼想出出口轉內銷,國貨當進口貨賣的腦袋,就絕對是個合格的奸商。
眼看著時間差不多了,仇笛慢慢地把重心調整到企業的發展上,到長遠發展的角度,自然要牽涉另一宗洩密事件了,仇笛問著:“對於福建這一家同行,你有什麼看法……那,我這裡有它們的大致情況。”
仇笛看不懂,過於專業,那東西放到焦敬寬手裡又不一樣了,他手拔拉著手機,匆匆掃視著,福建這家博土光學公司,是在歐洲epo,搶注瞳明鈦鎳合金記憶金屬材料的一家,奇怪的是,肖淩雁似乎並沒有在這一宗事件上下大力氣。
“您考我啊?”焦敬寬笑吟吟地還回了仇笛的大屏手機,如是道。
這把仇笛講懵了,不知道該怎麼應對了,不過也有應對的方式,他就那麼笑眯眯地看著,似乎在期待焦敬寬的表現。
“要在我們本行業的角度看,這家公司不是找錢,而是找死。”焦敬寬道。
商業裡竅門,隔行如隔山,仇笛可不清楚,他笑著問:“願聞其詳。”
“首先講,鈦鎳合金記憶金屬,這是一種高端材料,價值昂貴,京上廣的眼鏡店裡就有,配一副眼鏡,少則幾千,多則上萬,甚至幾萬都有可能……這種消費群體,他是不認貨好壞的,只認牌,也只有lotus、jewelry這幾個牌子敢喊出這個價格來……也只有他們這種高端廠家,才敢要這種材料的代工產品。”焦敬寬道。
“你是意思是說,他的銷路很窄?”仇笛道。
“那當然,不是誰用得起這樣的奢侈東西的,眼鏡這東西又不和手包、手錶、首飾一樣,很能彰顯身份,在這個上面下功夫的,比用奢侈品的人更少,大多數,幾乎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都是低端產品,以耐用、美觀為第一要素。”焦敬寬道。
“所以,專業生產這和高端眼鏡,遲早是找死?”仇笛問。
“不找死也差不多,大錢都被品牌商賺了,代工的能賺多少?如果想爭奪高端產品利潤,那在研發和設計上,肯定要與眾不同,肯定要出類拔粹……但是你看博士這個廠家。”焦敬寬提示著。
仇笛重新翻看一遍才明白了,恍然大悟道:“好像他們沒有專業的模具製作?”
“對,依靠別人給你做模具,永遠會落後市場一步的,眼鏡企業的核心,其實就在那麼幾個人身上,生產可以代工、經營可以託管、資金可以貸款……而設計和模具,永遠不能借人之手。”焦敬寬道。
仇笛笑了笑,慢慢地向焦敬寬豎了一根大拇指,這貨,確實有包養二奶三奶的本事,最起碼在這一行也算很有眼光的了,仇笛一贊,焦敬寬直樂呵,仇笛笑眯眯地壓低了聲音問著:“那你,一定知道這個廠的來歷嘍?”
“這個……真不知道。”焦敬寬羞答答地道。
“那你覺得,是不是瞳明有人洩密,把這個技術拱手送人了?”仇笛問嫡女毒心。
“那我就真不知道了,材料這玩意,我們可就是門外漢了。”焦敬寬道。
“你覺得,你們公司那位ceo,祝士平怎麼樣?”仇笛問,直接找目標了。
不料聽到這個名字,像是有魔力一般,焦敬寬不敢說話了,或者說,生怕自己的話,傳到肖淩雁耳朵裡,他看了仇笛幾眼,好猶豫的樣子。
“看樣子,焦經理好像有難言之隱啊?”仇笛旁敲側擊地問著,撩拔道:“不過沒關係的,我們能查得到。”
“那你得上國外查呀。”焦敬寬不陰不陽說道。
口氣變化之快讓仇笛始料未及,似乎現在的態度已經產生懷疑了,他卻無從知道這懷疑從何而來,再問時,這焦敬寬也是個人精,樂呵呵的扯東道西,再不涉及這個問題了。
兩人都有收穫,相談甚歡,最起碼表面上如此,茶涼人走時,焦敬寬搶著付了賬,匆匆離開,那態度似乎避之唯恐不及,讓仇笛有點丈二和尚摸著頭腦了。
他送走這位,眼睛左右斜瞟著,耿寶磊和包小三微微點頭,示意事辦成了,這才放心了。
…………………………
…………………………
“喂,吳姐……我敬寬,有事,當然有事……”焦敬寬的聲音。
“有事快說,我忙著呢。”吳曉璿的聲音。
“沒啥大事……就是前段時間那幾位商務調查公司的,還在咱們公司查嗎?是不是肖總還有什麼委託他們的……我不是亂打聽啊,我今天好像在市里看到他們了。”焦敬寬的聲音。
“你做什麼白日夢呢,合約早結束,人早打發走了。”吳曉璿道。
“啊!?”焦敬寬的驚歎聲。
“怎麼了?他們找你了?”吳曉璿的問話聲。
“沒有沒有……我就這麼一問,您忙啊。”焦敬寬的聲音。
……………………………………
……………………………………
一輛租來的雪鐵龍裡,管千嬌捕捉到了這些聲音,可能焦敬寬沒注意到的是,他的車已經被人作手腳了,兩人用屏敝信號攔截。車門根本沒鎖上,趁著喝茶的功夫早把竊聽給塞進車裡了,當然,那手機也沒落下,也進入到管千嬌的監控範圍了。
他離開不久就打了這麼個電話,這個電話只說明了一個問題,管千嬌聽完回頭指指仇笛道:“他懷疑你了,你什麼地方露餡了?”
“我也不知道啊,談得挺好啊。”仇笛道,把兩人的談話錄音給了管千嬌。
仔細聽完談話,管千嬌和耿寶磊在同一時間好像都有所發現了,這時仇笛回味過來了,問題,出在祝士平身上,問話是從那兒開始轉折的,可他卻搞不清,這個轉折究竟隱藏著什麼貓膩,能讓焦敬寬一下子心生警覺…………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3:10:31
第二卷 詭諜疑蹤 第28章 臨陣渾不怯
“咦?信號居然丟了?”
管千嬌眼前的螢幕上,剛剛捕捉到的信號驀地消失,一下子讓她警覺了。
是焦敬寬的手機信號,老辦法,是仇笛給的照片嵌入的木馬病毒,一打開,那部手機後臺會自動連結,可以讀出對方的位置、通話記錄等資料,如果信號丟失,一般有兩種情況,一種是手機關閉,另一種就是:對方察覺了。
這種搞行銷的人當然不可能換手機,管千嬌覺得不對勁,匆匆一合電腦敲敲隔壁兩間的房門,包小三、仇笛、耿寶磊三人居然沒有一個在,剛剛吃飯回來這一轉眼就不知道去什麼地方,管千嬌拔著電話,邊問邊下樓,果不其然,那三位興致好的去街邊喝啤酒吃烤串去了。
她罵了句,憤憤收了手機,剛出快捷酒店門,差點和幾位匆匆進去的人撞上,她哎喲了一聲被嚇了一跳,不過抬眼時,要說的話全部咽回去了,進門的三位裡有一位元她認識,居然是瞳明的保安,三人進去,車上又有兩人下來,來勢洶洶的,管千嬌不敢停留,她知道,這些市井混跡的人,能有一百種辦法從前臺套出幾個入住客人房間。
她心下狂跳,走了幾步又拐回來,看著那幾位在總台問著什麼,還亮著照片,她心下驚懼猝來,緊張的蹙著腳步,順著牆跟溜了。
沒錯,肯定是找他們幾人的,如果焦敬寬發現下午被狠狠騙了一回,不回頭找麻煩才見鬼呢。她尋思,八成焦敬寬只是茶室裡被忽悠住了,而來的時候早做準備了,沒准讓人直盯著仇笛找到了住處
妖孽夫君賴上門。
她飛快地跑著,電話叫著三人,跑出幾百米,那三位迎回來了,驚聲問著,管千嬌氣喘吁吁一說,驚得耿寶磊直打酒嗝,指著仇笛罵著:“我靠,都你幹的好事,還給人家下套呢,人家什麼時候給你下的套你都不知道。”
“我真沒發現啊。”仇笛道,喝得有點醉意了,馬上省悟著:“壞了,如果他派人跟著咱們,肯定看到你們往他車裡做手腳了。”
“廢話,他現在聯手機也換了,肯定發現問題了。”管千嬌道。
幾人爭著,包小三卻是樂了,他插嘴道著:“看看,看看,幸虧我喊你們喝啤酒,要不真被人堵房間裡胖揍一頓。”
“還顧得廢話,趕緊跑吧,別和在屯兵樣,咱們仨又被人揍成豬頭了……哎,不對啊,咱們我行李可都在快捷酒店,那怎麼辦?”耿寶磊一下子淩亂了。
“等等……”仇笛遠遠地望著,此時剛過十九時,酒店進出的人員不少,遠遠地看到那輛商務車斜插在路牙上,房間在六層,這些人肯定堵過道裡守株待兔了,原因自不用說,以焦敬寬在瞳明的身份,又是搞行銷的,找幾個人不管是收拾誰,那簡直是太容易了。
仇笛片刻間拿定主意了,他攬著兩人道著:“跑可不是辦法,人家一次測出咱們的斤兩來,咱們以後還怎麼到臨海去?”
“那你說怎麼辦?”包小三道。
“他知道咱們有問題了,那就不用裝了唄,得來下狠的,讓他們不敢攆在後面……”仇笛附耳教唆著兩人,包小三一聽樂了,耿寶磊不情願了,又被仇笛和包小三擰著,直向那輛商務車摸去。
“去……放風去,人出來打聲口哨。”仇笛攆著管千嬌,管千嬌翻了他兩眼,還是不情願地去了。
望風的一走,仇笛酒壯英雄膽一揮手,上。
就見得包小三捋著袖子,掏著口袋,鑰匙環上別的小鐵絲,蹭蹭蹭一捅,吧嗒,車門開了,他一拉門,耿寶磊爬進去,把車後工具箱搬了下來,千斤頂一架,蹭蹭蹭車離位了,套筒板手一插,包小三手裡的一旋,哧啦啦那鏍絲往外掉,小動作玩得那叫一個行雲流水,仇笛站在車邊幫忙,裝得那叫一個殷勤,不知道,還以為車胎漏氣了呢。
兩人配合,看得耿寶磊大眼瞪小眼,他感歎著:“三兒,我現在相信你沒吹牛,專業修車補胎也不過如此吧。”
肯定沒吹牛,否則這輪扒得也太利索了,話音落時,包小三早把車輪搬下來了,他沒拿走,只抓了一把鏍帽,揮手一扔,扔到遠處了,他拍拍手道著:“這有什麼吹牛的,以前哥就靠這混飯呢……別說這種小車,六十噸的大貨,我一個照扒不誤……”
“走,進裡面,一樓有花盆,摘幾個仙人球,三樓有滅火器,摘下兩個來……一會兒我到前面誘他們,你們到安全出口等著……”仇笛安排著,三個魚貫而入,讓管千嬌守在外面,管千嬌伸脖瞧瞧,又看看時間,簡直歎為觀止,不到一分鐘,那輛車早成三輪支地了。
再回頭時,那三位早上樓了,她一下覺得好像沒什麼可怕的了,反而奇怪地在想,要是焦敬寬知道這幾位的來路,不知道他會不會後悔………
……………………………………
……………………………………
咚…咚…這間沒人
神賭魔後。
咚…咚…那間也沒人。
五人湊一塊,一下子懵了,當頭一位揪著隨從罵著:“焦總讓你看著,人去哪兒了?”
“那不接你們麼,這一眨眼功夫啊。”被揪著也說不清楚,他提醒道著:“好像他們還相跟了一女的,出門碰見的那個有點像。”
“嗨,你不早說?”當頭的火了。
“我還沒說,您帶著人沖上來了。”盯梢地道。
“去你媽的,怎麼說都是你有理了,辦不了焦總的事,等著回去收拾你。”當頭的踹了盯梢的一腳,生氣了,眾人勸著,有眼見明的道著,肯定是飯後出去了,沒准一會兒就回來,反正廟在和尚肯定沒跑。
一想也是,這麼隱敝肯定還沒有察覺,幾人窩在甬道、門口等著,偶有賓客路過,一看個個眼光不善,趕緊躲著走,那幾位等了一會兒,人沒等來,倒被某間房間裡的驚聲尖叫嚇了一跳,一聽是一男一女在嗨皮,氣得他咚咚擂門吼著:嗨,文明開房、禮貌*,吼什麼吼。
一句把房間的嚇住了,不料同來的人有人驚聲喊出來了,他回身剛要斥,冷不丁看到了剛下電梯,懵然向他們走來的仇笛,這個人多次出入瞳明,保安是已經認准了,抬一指:“就是他!”
仇笛驚驚惶失措,拔腿就跑。那些人趿趿踏踏就追。
咣聲,仇笛撞開安全出口的門奔出去了,跑得最快的兩位接著就沖出來了,卻不料叫聲驟起,又哭爹喊娘地跑回來了,直拉著衣服前襟,像懷裡揣了什麼東西,一摸著了,哇呀呀,手被刺得亂喊疼。當頭的一把把人推開,拉開門,可不料又是哧聲白霧彌漫,他一下子眼不見物了。
耿寶磊拿著滅火器愣了下,沒想到威力這麼大,包小三卻是趁機上前,一拉對方前襟,新摘的仙人球,嗖地給扔進懷裡,那人紮得跳腳亂喊,又一位,抹了把臉要跑,仇笛追上去就是一腳,踹得五體投地,劈裡叭拉老拳一招呼,逼問之下,果真是焦敬寬搗的鬼,他有點心煩意亂地踹開了人,叫著幾人趕緊收拾東西離開。
直到四個打包出門,那幾位還在哼哼嘰嘰,仙人球好看是好看,可揣進懷裡就不好玩了,球揀出來,刺可還紮在身上,包小三促狹似地拍了兩位,那倆吃痛的亂喊,連連求饒。
“回去給焦總打個招呼啊,我們有時間就去拜訪他,聽到了嗎?”
仇笛威脅著其中貌似帶頭的一位,那人喏喏應聲,他帶著幾人,順著安全出口,飛快的下了樓,離開了這家快捷賓館。
那幾位可就不好過了,乾粉迷了眼,好容易能看到了,身上又紮得疼了,找了半天才把細小的刺挑出來,酒店的保安來問,得,幾個人有苦難言,啥也沒說,直接扯呼,匆匆下樓,急急上車,蹭聲開下了路面,加著油門就跑,可不剛跑幾十米,那車毫無徵兆的呼咚一聲矮了半截,司機是狠踩刹車,拉了一道車印,斜斜地靠到了路牙邊上,滿車的人可嚇出了一身冷汗。
“****,誰尼馬這麼損,把車輪扒了。”
司機伸出腦袋來,正看到了還在往前滾的輪胎,他哭笑不得地喊著,急急跳下車,追著輪胎去了。
街角躲著看笑話的幾位根本就沒走,又折回來,大大方方的辦了退房手續,直到辦完準備換住處走,那位還是手忙腳亂,還沒把輪胎追回來呢………
…………………………………
…………………………………
這個時候,焦敬寬其實就在市區,在一個他也說不清是什麼的地方,電腦城後面,修理電器電動工具的一個鋪面,進去就是各類的電子垃圾,鋪面不大,不過他諮詢行內的朋友時,都推薦這個地方,據說這位叫“鉻鐵頭”的男子很專業,手機越獄、電子鎖解碼很有兩把刷子,而且據說他只接熟人的生意,特別是那些外遇怕老婆發現、車震怕別人偷拍的事,他都能給你一攬子好建議穿越之科研手記。
進門人家就要走了手機,正掛在電腦上解析,此時正在焦總那輛寶馬車裡翻騰,椅下、儲物格、地板皮、他拿了一個像安檢一樣的工具,幾乎一寸一寸在查,看得焦敬寬倒是相信了幾分。
嗯?有了,儀器,滴滴直叫,鉻鐵頭伸著手,從椅子下摳出來了一個指甲蓋大小的東西,放在瞠目結舌的焦敬寬眼前,他小心翼翼掰開,仔細看看道:“dxe拾音……發射距離六千米,老闆,您把誰惹了,這是有人整你啊?”
“啊?”焦敬寬一愣道,他想起來了,下午帶著人去會仇笛的,那位躲在暗處,彙報說有人動他的車,他就起疑了,他愕然地問著:“好像是下午放的,可我把車鎖上了啊!?”
“你再鎖一下試試。”那人提醒道,拍上了門,焦敬寬一摁車鑰匙,燈亮,鎖上了,而那位隨手一開,卻又拉開了,連試兩次,都是顯示正常,而門並沒有鎖上,那位笑著告訴他:“小伎倆,裝個信號干擾器,就站到你的不遠處,你覺得鎖上了,你一離開,他們正好做手腳……鎖防君子,不防小人啊。”
焦敬寬瞠然看著這位腦袋斑禿,其貌不揚的傢伙,現在是真信民間有高手了,這位是,那幾位也是,他追著這鉻鐵頭回鋪裡,邊走邊問著:“那怎麼辦?我可能有事已經被他們挖到了。”
“那我就沒辦法了,我這兒只能亡羊補牢,能保證你以後不被竊聽偷拍,可保證不了給你挽回損失。”鉻鐵頭到,回了鋪面裡,坐到了電腦旁邊,一看螢幕,驚聲咦了一聲。
這是嘗試性的查找,焦敬寬緊張地問:“手機也有問題?”
“有,有一部分設備連接過三次……嗯,你下載什麼app了,還是有什麼號碼給你發過個連接、圖片、或者新遊戲什麼的?”鉻鐵頭道。
啪吧,焦敬寬氣得一拍額頭道著:“下午他給了我一個記憶體卡,裡面有照片,我打開看了看。”
“那就沒辦法了,你這部手機就等於別人的了,通訊錄、通話記錄,全部打包不過幾百k的小檔,打到gps找你的定位,也不過幾秒時間,現在稍懂點駭客程式的人都能辦到。”鉻鐵頭道,摘下了焦敬寬的手機,同情地看了一眼。
“那我怎麼辦?”焦敬寬心有餘悸的請教了。
這時候,生意就到桌上了,鉻鐵頭拿著幾樣東西,防干擾囂,像個電子狗,能放車裡;防竊聽的器,像個充電寶,帶蜂鳴裝置,給焦敬寬的建議是,把辦公和住處最好全部清理一遍。
錢不是問題,焦敬寬大方的付款了,可問題上,這鳥氣實在難咽下去,手機作了備份,重新刷機之後,他第一個電話就是打給派出去的人,那是請了保安公司幾個幹私活的,目的很簡單,揍一頓,攆走柳娘子。
“啊?你們五個人,弄不過三個人?還被人家打了?什麼什麼?車輪也被卸了……哎我說,你們連自己都顧不住,還吹得幫人擺平事?嗨喲……就這還想醫藥費,滾蛋!”
焦敬寬憤然掛了電話,沒想到精心佈置的,最終是這麼一個收場,罵完,他突然發現,鉻鐵頭這位男子好奇地盯著他,他煩燥地道著:“沒辦法,現在找個辦事得力的真不容易。”
“看得出,您應該遇上很專業的了。”鉻鐵頭笑著道。
焦敬寬點點頭道:“嗯,還真很專業。”
“您認識?”鉻鐵頭問,話一出口又似乎覺得不合適,他擺擺手道:“哦,我沒有打聽您*的意思,只是覺得奇怪,這種人一般不會和你照面的。”
“照面都照過,就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辦?”焦敬寬道,本想把這些人攆走拉倒,畢竟他也怕那些人手裡還有備份,可誰料這事是越攪越糊。
“照過面也同樣辦法,誰也不會承認誰幹了這種事,就報警也不行,員警不會管這些雞毛禁蒜皮,而且很難找到證據的小事……不瞞您說,現在別說專業人士,就業餘人士,那懂間諜裝備的也多了,光偷拍器材就有一百多種,防不勝防呐。”鉻鐵頭道,形勢分析得很嚴峻,最起碼他從焦敬寬的皺眉深度上能看出來。
焦敬寬心煩意亂地來回走了幾圈,回頭終還是請教上這位元了,他把情況大致給這位元“專業人士”講了一通,現在煩得他已經不敢投鼠忌器了………
……………………………………
……………………………………
“他應該是找到你們放的東西了。”
管千嬌如是道,車上的信號也丟了。
四人匆匆換到了漢庭商務酒店,差了大半個城區,暫時安全了,不過猝來的事還是讓幾人心有餘悸,這是偶而占到先機了,如果真被堵到了房間裡,恐怕結果就會是另外一個樣子了。
“那貨怎麼一下子變精明了?”包小三問道。
“不是變精明了,是對仇笛起疑心了唄,那個生意人也不是傻瓜,能不防一手?”耿寶磊道。
管千嬌判斷著:“那他應該是找到行內的人了,而且水準不錯,同時找到了車裡的竊聽和手機的程式,接下來,我們的眼睛又要盲了。”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剛有點進展,又打回原形了,讓幾人很是懊喪,仇笛在房間裡一遍一遍走著,幾次聽得眾人討論駐足沉思,可片刻又否定了一閃而過的想法,繼續踱步。其他人也理解,這個時候,恐怕是老虎吃天,無處下口,那個貌似巨無霸的大企業,已經露過面的諸人,還真沒有辦法再混進去,更別說,解決和肖淩雁之間那件不同層面上的事了。
“各個擊破吧,焦敬寬雖然警覺,也發現了,但他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講不出,我覺得我們還是可以繼續的,還有一個外人可能知道點情況,這個人有點特殊,我們前期在她身上什麼也沒有發現,可卻是出事迅速走到了核心的位置,看來她並不像我們想像的,可有可無的一位………”
仇笛說著理由,這個新目標大家都知道:吳曉璿。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3:10:52
第二卷 詭諜疑蹤 第29章 坑蒙與拐騙
“……查x*2341車號的車主,工作單位和住宅資訊……”
管千嬌向群裡人發佈了這樣一條資訊,昨晚發的,眾人誰也沒想到,她在群裡的網名叫:秦淮豔姬。這和她平時傾向于女漢子的表現截然相反,早上起來就接到留言了,很簡單:2000元。
坐在餐廳吃飯的光景,管千嬌收到了這位叫“夜十三郎”的回信,她正要回復的時候,聽到了吃吃的笑聲,她一抬頭,那三位同時縮脖子,一臉壞笑的樣子。
管千嬌無語了,這三位的好奇心能害死一群貓,她滿臉忿然的表情斥著:“喂,你們能不能不要這樣猥瑣,想看直接看唄。”
她把手機扔在桌上,翻了三人一眼,讓看反倒都不好意思看了,仇笛笑道著:“真不是故意的,實在是……”
“你們這網名太霸氣,這這這……”包小三咧著嘴道。
“這夜十三郎是誰啊?聽名字有點欠扁……三兒,和你有一拼啊。”耿寶磊呲笑著道。
四個人,彼此還有著很多秘密,除了耿寶磊,怕就是管千嬌了,對於她是怎麼走上這條間諜之路的,其他人總是還好奇的,特別是每每不經意表現出來的難以理解的事。
這次也是,仇笛只給出了一個車號,管千嬌就要通過車號找人了,而且據她講,很容易。
這不,管千嬌沒理會三人的調侃,直接道著:“別說那些沒用的,你管人家取什麼名字……消息來了啊,2000塊。”
2000塊買吳曉璿那位秘密男友的詳細資訊,說起來還是很划算的,仇笛隨意問著:“可靠嗎?別咱們被騙了就冤大了啊,這網上可上哪兒找人去?”
“一般情況下不會有問題。”管千嬌邊吃邊道著:“他們都有各自的管道,我們這個群基本就是個靠‘資訊’吃飯的間諜群,賣的就是這些初級資訊,他不敢騙我們,我是群主,騙一回,下回別指望還有生意。”
“可這種事怎麼查啊?總不能到交警的車輛資訊庫裡查吧?”耿寶磊有點意外地道,他沒想到這麼容易的。
“你太out了,上戶資料,那是協力廠商代辦的;保險資訊,那是可以查到的;甚至於4s店維護保養資訊,也是可以買到的,不一定非要和員警打交道才能得到這些個人*,否則你以為那些詐騙是怎麼辦到的,你上午買車,下午可能就有詐騙電話打給你,要給你退稅……呵呵,現在的資訊安全啊,純粹一句空話。”管千嬌道。
這倒不假,耿寶磊不吭聲了,要真論這些細節工作,三個人加一起恐怕也沒有管千嬌豐富。但此時管千嬌也在好奇著,這幾個貨明明拍拍到了吳曉璿秘密男友的畫面,不知道為什麼沒有說,直到昨天走投無路才把這個拿了出來,她看看仇笛問著:“別光看我,這輛車的資訊,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我們拍的時候,那倆不是正幹……那事麼,所以……”包小三舔著下嘴唇呲笑道,仇笛趕緊接著道:“我們沒當回事,不過總得留點底線,當時也沒有懷疑到吳曉璿有問題不是,就沒有拿出來
金剛狼馴養手則。”
這話,似乎觸動了管千嬌,她眨巴眨眼,笑了,又埋頭吃著飯道著:“如果人人都有底線,那還要間諜幹什麼……我試試啊。”
三人點著頭,管千嬌和對方開始討價還價了,手機上顯示著:
秦淮豔姬道:頂多500。
夜十三郎道:最少1500。
秦淮豔姬道:最多再加150。
夜十三郎道:求不壓榨窮人,這個月還沒做成一單生意呢,1200,姐姐,最低價了。
秦淮夜姬道:那來個喜錢數目:888。當姐給你的本月破處費了,不****找別人啊。
夜三十朗發了一個哭的表情:好吧,豔姬姐說話,小的只能從命了。
管千嬌臉上蘊著笑意,談妥了這單生意,而且帶上了附加條件,確認後才給錢,那位迫于“秦淮豔姬”的管理員身份,又委曲地同意了,飯畢時,完整的消息就發過來了。
車主:李維慶。蕭山市維方律師事務所。一輛馬自達商務車,對方把車輛的照片都給發過來了,邪了,正是該車的上戶資料,遞給幾人看時,幾人看得面面相覷,直向管千嬌豎大拇指。
“這算什麼,房產、公司固定資產、保險股市投資,甚至帳戶餘額都有辦法查到。”管千嬌不屑地道。
這麼容易,耿寶磊可是看得有點不自然了,他遞回了手機道著:“那還有沒有安全的地方?”
“你個窮光蛋,你還怕別人查啊,真是。”包小三嗆了他一句。
兩人爭論著,反正也爭不出個所以然來,對於窮人而言,擔心什麼資訊安全都是多餘的,這年頭,沒有比冠上這個“窮”字更安全的了。
吃完飯,回房間的途中,管千嬌看仇笛一直皺著眉頭,沒有加入討論,她追問著:“喂,你又怎麼了?消息有了,得確認,今天就去嗎?”
“等等……一會兒回房間說。”
仇笛叫著眾人上了電梯,回了房間,關上門,他臉色狐疑地道著:“我是這樣想的啊,剛才千嬌無意中提醒了我……假如獲取個人資訊這麼容易的話,那焦敬寬是不是也能很快找到我們?咱們可都是住宿,用的還是真實身份證,據說開房資料都有可能被曝光出來……我是說,萬一他下決心和咱們死磕,那咱們還要麻煩。”
耿寶磊和包小三相視愕然,然後管千嬌驚訝中,趕緊叫人把手機都掏出來,她語速飛快的解釋,要是焦敬寬真找到行家幫忙,那最直接的方式就是通過手機找人,以他的財力搞點這種事也是小菜一碟。
“可能嗎?揍了他孫子一通,還敢來?”包小三不太相信。
“錯了,是肯定要來,咱們偷拍過人家包養二奶的事,這種事你就說一千,道一萬,他也不會相信,咱們會真的把所有照片都給了他。”耿寶磊道。
包小三愣了愣,反問著:“確實沒全給他啊,還是一份備份的。”
管千嬌噗聲一笑道著:“我們未必用這個要脅他,可也不能全部給他,讓他後顧無憂了啊……把手機趕緊拿出來,全部拆卡換號,我差點把這茬忘了,真讓找到門上,我們不知道對方來人是誰,保不齊要吃虧的
嫡女毒妃。”
“不,等等……不管有沒有,不管來不來,我是這樣想的,有備無患,先試試再說,要沒有,我們就去蕭山,要有,我們繞個圈再去蕭山……”仇笛道,和眾人商量好行程,各自匆匆打包行李,在早晨剛過八時的功夫,次弟離開了酒店………
……………………………………………
……………………………………………
八時四十分,在沿江大橋附近。
九時三十分,在江州商場附近。
十時二十分,在g202高速附近。
…………………
焦敬寬一頭霧水的看著不斷發來的資訊,昨天聽從鉻鐵頭那貨的建議,既然他們搞間諜,為什麼不能反間諜呢,他糊裡糊塗就上道了,付了三千塊,讓鉻鐵頭給他提供那幾位元的即時資訊,他知道幾個人在瞳明時候留下的手機號,據鉻鐵頭講,只要對方開機,就能追蹤到對方的位置資訊。
十點鐘的時候他坐不住了,在外麵包養著妞的事,掌握在別人手裡,那簡直和腦袋上懸了一把劍沒有什麼區別,萬一,萬一……他真怕那些人狗急跳牆,把這事捅出來,那他真不知道後果會成什麼樣子。
作為有錢人,節操可以沒有,名節必須得有。
匆匆趕赴電腦城後,鉻鐵頭的商鋪,電話聯繫著,那貨居然就窩在鋪子裡,滿身黴味得像只地老鼠,他焦急地問著:“這是怎麼回事啊?”
“什麼怎麼回事?”鉻鐵頭被問迷糊了。
“我是說,你給的這些資訊。”焦敬寬道,他有點疑惑,不知道這些人想幹什麼。
“幹什麼我提供不了,在什麼地方我能提供得了。”鉻鐵頭道,給焦敬寬解釋著,監控到的手機能即時找到方位,但具體做什麼,就是他無能為力的了,當然如果雇主想做什麼,他是不干涉的。
“那你說他這是幹什麼?怎麼像閒逛來著?”焦敬寬就是看不懂這個,如果這些人回臨海了,他倒是可以理解。
“哦,我問問……”鉻鐵頭打著電話,不一會報出了方位:在高鐵站。
這下聽得焦敬寬更懵了,他狐疑地問:“難道,他們想走?”
“應該是這樣吧,否則高鐵站有什麼逛的?”鉻鐵頭隨口道著,連他覺得很納悶,那些人似乎沒有對這位不利的意思嘛。
“走走,跟我走一趟,千萬不能讓走了。”
焦敬寬不容分說,拉著鉻鐵頭就走,他駕車帶著這人,又從相識的四方保安公司叫了幾個人,兩輛車,手機上傳發著瞳明留下的監控提供照片,一隊人直驅高鐵站。
焦總說了,這些人如果在高鐵站,一定給我找到。
找到就想辦法把人扣住,扣不住人,也把行李和東西扣住大哥,我錯了。
風馳電掣地趕往高鐵站,三輛車泊好,七八人飛速進站,分頭尋找,鉻鐵頭給的消息就在高鐵站,幾人找了半個小時卻一無所見,重新碰頭時,焦敬寬也失去耐心了,揪著鉻鐵頭問著:“喂,你是不是騙錢的?這那有人影?”
“老闆,有可能在車上啊。”鉻鐵頭指指方位,他解釋著,給消息的是一哥們,專業的,資訊絕對不會有錯。
焦敬寬且信且疑,又帶人直上了高鐵車,不得已幾人還買了張票,不過連續上了幾輛車,仍然是一無所見,再回頭問,鉻鐵頭說了,資訊指示,已經離開十五公里了,所以呢,他們是乘車走了。
現在那怕是真的焦敬寬也不相信了,揪著鉻鐵頭啪啪幾個耳光罵著:你特麼不早說?我看你根本就屁都不知道。
他煩躁地駕車先行走了,一群保安跟著,鉻鐵頭這幾個耳光算是白挨了,直待眾人上車走人,他還在摸著臉,好不沮喪地看著遠去的車,心裡腹誹著:真尼馬揹運,這年頭,講真話的人,就是吃虧。
他無聊地在站裡轉悠了許久,又一次確認,追蹤的手機號碼確實已乘車離開時,這才準備離站,要是真走了,他算是講不清楚了。這事讓他很懊喪,還以為接到了一單大生意,但凡老婆抓小三,老公找姦夫,都這行裡的來錢好生意,誰可能料到這尼馬人還沒找著,先找抽來了,他有點患得患失,焦老闆會不會回頭找他們麻煩,畢竟那些有錢人,是惹不起的。
“啊!”他毫無徵兆地喊了一聲,出站的時候,冷不防眼睛被人捂上了,他一喊,引來了眾多瞥眼的目光。
在能看到這一驚景路人眼中,猝來此事有點意外,是一位高個子,黑黑的男子捂著一位中年男,他興高彩烈地笑著大聲問:“猜猜我是誰?”
“我管你是誰?放開我。”鉻鐵頭掙扎著。
那人捂得更緊了,又笑著問:“你猜不著,我就不放你。”
被捂著鉻鐵頭還懵頭懵腦,猛然覺得有人在他身上摸,他焦急地要嚷,卻不料一張嘴,不知道誰往他嘴裡塞了一個小蘋果,他唔唔作聲,就是沒喊出來。
“我是你的小蘋果啊,想起來了沒。”塞蘋果的那位笑著問。
所過路人只當是朋友間開玩笑,有人捂眼睛,有人給他嘴裡塞蘋果,塞完蘋果的那位飛快跑了,他反方向一位男子也拔腿在跑,驀地捂眼睛的人一放,鉻鐵頭呸聲吐了蘋果,直指著前面跑了很遠的人喊著:“我的錢包……我的錢包……”
他拔腿跑著,越跑越快,前面那位越跑越慢,冷不丁回頭,好尖銳的、極似女聲的聲音問:“你追人家幹什麼?”
“啊?”鉻鐵頭一暈,不是他,他一想上當了,氣喘吁吁地又往回跑,等跑回去,捂眼睛和摸走他錢包的,早不見影了。
“哎喲喲喲……這幫天殺的毛賊,老子剛掙的錢還沒花呢……天殺的,聯手機也摸走了……”
鉻鐵頭如喪考妣的拍著大腿,坐路牙上嚎上了,嚎得其聲悲切,嚎得欲哭無淚……
…………………………………
…………………………………
兩公里外,導演這出鬧劇的幾位碰頭了,仇笛捂眼睛扮熟人,包小三摸東西,耿寶磊轉移視線,然後成功地把那個疤瘌頭男子身上的錢包、手機,全摸走了白月如魅。
包小三翻著錢包,卡,身份證一樣一樣撿出來,然後一看錢包裡,驚訝地道著:“哇,這傢伙是個財主,包裡好幾千呢。”
“手機不錯啊,三防的,不怕摔。”耿寶磊道,遞給了管千嬌。
管千嬌邊走邊笑,幾個人做了個小動作,把四部手機封在行李裡通過高鐵發送走,結果後腳真把焦敬寬一行人引來了,他們在站外,恰巧見到了焦敬寬扇了這人幾個耳光,於是臨時決定整這傢伙一通,這個猥瑣面孔應該是領路人。
“叫于大洋……四十一歲,江州市人……沒錯,他手機裡一直留有給焦敬寬的通話記錄,發的資訊正是咱們的位置,這倒不冤枉他啊。”管千嬌一手拿身份證,一手拿對方的手機翻看,看了幾眼,直接關機,拔卡,她看向耿寶磊和包小三時,又忍俊不禁地笑了,還有用這種歪招,堂而皇之從別人身上取東西的。
耿寶磊有點臉紅,聲明著:“我是被迫啊,這種事太惡劣。”
“光吃不會幹活,更惡劣。”管千嬌白了他一眼,不客氣,一扭頭又微笑著問包小三了:“三兒,你真聰明啊,居然能想出這種辦法來。”
仇笛掩著嘴,憋著沒笑,包小三一聽被表揚了,開始得瑟了,這都俺們老鄉的原創,知道火車站怎麼拿別人行李,就這樣,一個捂眼睛說猜猜我是誰。被捂的一緊張,猜不出來啊……猜不出來就不放開你,然後猜猜猜,反正猜不出來,等放開你眼睛,行李早被提走了……什麼?你問捂眼睛的,我認錯了還不行?
管千嬌笑得花枝亂顫,耿寶磊聽得哭笑不得,包小三卻是興致盎然,又講著他老鄉的獨創,知道火車站中獎麼,一下車就有美女追著你,火車站建站年慶,免費抽獎……要有人隨手一抽,哎呀媽呀大哥,你中獎了,不騙你,真中獎了,給你一大包牙膏、洗衣粉,你還沒顧上樂呢……美女換成大漢問你要抽獎錢了:一張獎券五十,比獎品還貴。
什麼什麼,免費抽獎?是免費抽獎啊,可不是免費中獎啊?費都給免了,拿什麼買獎品,給錢。
於是幾個擠著你,不給錢你甭想走。
“不要拿無恥當高尚行不行,有這麼樂嗎?”耿寶磊哭笑不得地道,他估計包小三沒少幹這種事。
包小三還在呲著,順手一抽錢包,一摞錢給耿寶磊一遞:“少裝清高,分你一半。”
“啊?這個可以有。”耿寶磊下意識地伸手。
啪,被包小三一摞錢扇手背了,他直戳著耿寶磊的臉道著:“讓你裝,你以為刷臉能當錢花啊。”
耿寶磊沒想到包小三還有這招,被噎得面紅耳赤,管千嬌笑得渾身直抽,包小三卻也沒防著還有手更快的,連錢包帶錢全被仇笛收走了,他直揣進自己兜裡,啥也沒說,揚著手攔計程車。
“看看,這才是英雄本色,要錢不要臉。”
包小三愕然道,卻是不敢和仇笛爭搶,被仇笛揪著直塞進剛停的計程車裡了。
上車,目的地,蕭山市。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3:11:22
第二卷 詭諜疑蹤 第30章 機變遇詭變
在四季難分的南國,景色總是大同小異的,青油油的綠化帶、綠蔭蔭的街樹,伴著明媚的陽光裝點著蕭山市,位於金城路中段的商業繁華地帶,在午後達到了一天人流高峰,車水馬龍匆匆的行人,寫字樓裡出入的職員,來客絡繹不絕的商鋪,讓這一地顯得尤為熱鬧。
驀地,湘湖大廈樓外,泊車的堆裡,一輛馬自達mpv發春似地嘀嗚…嘀嗚連續響著報警音。
保安匆匆奔上來,等走到近前,咦,燈滅聲停,不嚷了
得天獨寵:風流傲妃。
不是有人偷車,保安倒是放心了,卻不料剛回到樓裡,嘀嗚…嘀嗚又發春似地響起來了,聲音老大了,連續不斷,既像發春,更似*。
保安又一次匆匆奔來,等走近一看,咦,又不叫了。
一次兩次還有點耐心,第三第四次叫起來時,保安火了,不理會了,查著登記的車號,在電話裡嚷著四樓維方律師事務所的,讓他們自己處理,很快,律師事務所一位匆匆下來,圍著車前車後看了半天,和保安爭執起來。
車好好的,又不是沒交停車費,嚷什麼嚷?
這邊在爭執,爭執的人也是別人眼中的風景,對湘湖大廈的對面,湘舍coffee茶點座,三男一女,臨窗而坐,正看著那邊吵起來的幾位吃吃直笑。
“來來,我也來摁兩下,這玩意真好玩。”包小三要搶管千嬌手裡的遙控器,可新鮮了,就偷偷往那車底下吸附了個什麼小東西,一摁它就喊。
啪聲管千嬌把他的手打開了,直斥著再玩就露餡了,目的已經達到了,茶座上放的高倍望遠鏡,已經清晰地攝下了車主。
沒錯,李維慶,車和人都對上號了,就是那天私會吳曉璿,兩人在臨海鎮外野樹林車震的那位,耿寶磊細細瞅瞅,是位大高個子,寸發、白臉、有點小帥,有點硬派,正是少婦剩女最愛的那類,他小聲問著眾人道:“你們看啊,這人挺帥的,和吳曉璿挺般配。”
“少扯了,男女交配,那有什麼般配不般配。”包小三道,話音剛落管千嬌就踢了他一腳罵著:“你嘴裡放乾淨點?也不看這什麼地方?”
“喲喲喲,你別踢我,我又沒說你和誰交……算了,不說了。”包小三眼見管千嬌瞪眼,後半截咽回去了。不料又挨了管千嬌一腳。
此時,仇笛一直在仔細看著那幢寫字樓,開放式的寫字樓宇進入不難,但怎麼問?問什麼?都是個問題,這生打生的頭回見面,肯定不好溝通,可要煞費心機再設定竊聽和追蹤,那還真不知道得浪費多少時間。
這不,管千嬌也想到同樣的問題了,她輕聲道著:“拾音器最好放到車裡,附在車外,效果要打個折扣;如果貼近追蹤,那又得想辦法在他的隨身物品,比如包、手機、手機上動手腳,明顯這種機會不好創造……但關鍵的一點是,根本不知道這個人和瞳明有什麼聯繫,甚至現在都不清楚,我們要查的是什麼?這樣的話,不管是追蹤還是竊聽,可能需要相當長的時間才能找到點端倪……嗨,仇笛,你在聽我說嗎?”
“嗯,聽到了。”仇笛道,放下了小望遠鏡,那人已經進去了。
“接下來怎麼辦?要不先住下來,等時機?”管千嬌提議道。
“你想得太麻煩,高手的做法,應該是最簡單的做法,我準備直接和他說,你們看如何……別擔心,我有一張百萬支票,拿出來裝回逼如何?”
仇笛笑道著,那幾位聽得面面相覷,仇笛勾著手指,四個腦袋湊一塊,聽仇笛細細解釋上了。
未多久,四人結帳,出了茶點咖啡屋,分頭行事,而仇笛,大大方方的踱步進了湘湖大廈。
………………………………
………………………………
“對不起,先生,請留步
王牌神妃駕到。”
四樓,前臺迎賓把仇笛攔下了。
仇笛笑笑客氣地道著:“我找李維慶律師。”
“有預約嗎?”迎賓問。
仇笛被問住了,不過他也有辦法,很輕蔑地道著:“一般都是別人預約我,我沒有預約別人的習慣。”
耶,這個回答挺吊,把迎賓倒嗆得無法反駁了,她剛要說話,仇笛搶白道著:“我就找個人打官司,百十來萬的生意,我架得住還預約什麼嗎?順路過來諮詢一下,這不是我預約不預約的問題,你們要接不了,預約有什麼意義。”
“這……”迎賓愣了下,還真被仇笛不屑一顧的態度給鎮了下,思忖片刻,她說了句稍等,拿起電話,直接向李主任彙報上了,放下電話時,她請勢一來道著:“好的,這位先生,請跟我來,李主任很忙,四點鐘要去會一位委託人,行程已經安排好了。”
這是客氣地告訴你,人家隨時準備結束無關緊要的會面,仇笛沒理會,直待迎賓領進了大廳裡的一個隔間,桌後正玩電腦的那位站起來,伸手握握,寒喧地道著:“先生有點面生啊,是第一次來我們所吧?”
“來一次不就熟了嗎?再說誰閑著沒事天天打官司啊。”仇笛道。
迎賓倒了水,放好,轉身出去時,李維慶對面前這位已經有了大致的判斷,太過年輕,應該不是什麼大單,他話稍涼了點問道:“那是,我們的業務在全市是排得上名的,這位先生您如果想諮詢案件的委託,我可以給您指派一位專業律師。”
“辦事就得找行家嗎,行家就在面前,我又何必找那些人。”仇笛笑笑道。
這句恭維李維慶愛聽,他笑著道:“過獎了過獎了……那先生,您是想諮詢什麼案件,刑事的、民事的?”
“民事的,想起訴一家公司,索賠怎麼樣?”仇笛道。
“標的金額有多大?”李律師問。
“幾千萬吧。”仇笛不動聲色地道。
李維慶咯噔一下,瞪著仇笛,確定自己沒聽錯,也覺得自己沒看錯時,他笑道著:“這位先生啊,醜話我得給您說到前頭,大部分民事賠償標的越高,唯一的效果只能拉高律師費用,法院的最終判決,您的索賠金額僅僅能作為參考……而且,想必您也清楚,真正能執行了的,還真不算多。”
“沒準備真執行,打打官司幫我拖住他們就行,沒事,拖上一年兩年,我陪得起,最好把那家給我拖垮了。”仇笛笑道。
“呵呵……那我就得洗耳恭聽一下,究竟是什麼案件了。”李維慶側了側身,正對著仇笛,興趣被提上來了,面前這位,貌似不像胡吹大氣的,可好像並不通曉本行,說得都是行外話。
“是這麼個回事,聽聽您的主意……”
仇笛講了,我們公司有項申請專利的產品,被外地一家同行仿製了,侵犯專利權這總能算一項起訴罪名吧,而且侵犯的還特別厲害,我們原來出口額,有三分之一被他們代工仿製搶走了……您別不信,我還真沒給您開玩笑,我是開好了支票來找委託方的,您要不敢接,我找下一家去異界龍子。
“等等,怎麼可能不敢接。”李維慶急急起身道著:“不過先生,要具體進入程式是很麻煩的,要取證、要上訴,最好還是在咱們當地的人民法院起訴,可這樣的操作,我也不瞞您,判贏不太難,但要真索賠要回損失,恐怕就沒有那麼容易了……哎,對了,先生,您怎麼稱呼?”
“姓耿,名寶磊……對不起啊,談不成我就不給名片,我呢,就來諮詢一下,像這種官司,你們能不能接、敢不敢接。”仇笛道,由淺入深,慢慢真裝得逼格越來越高了。
李維慶也漸漸被帶入戲了,他笑著道:“只有不肯打官司的原告,怎麼可能有不肯打官司的律師呢?我們就是吃這行飯的,您把詳細情況給我羅列一下,我們參照後,會馬上給出您一個解決方案。
“哦,這個樣子就痛快了。”仇笛起身,拉著辦公桌前的椅子,大馬金刀往李維慶的對面一坐,掏著口袋,一個小袋子,桌了隨便一扔,支票露出了一角,紅藍杠子,黑字已經寫好,而且是交行的那種現金支票,一下子讓李維慶的眼睛亮了亮,心裡暗暗道著今天利好,碰上土豪了。
“我出一百萬,這官司我必須打贏。”仇笛把支票抽出一半,能看到金額一欄。
“要情況真像您說的,那沒問題。”李維慶兩眼期待地道。
仇笛又掏著口袋,一張銅版紙扔出來:“很簡單,就告這一家,詳細材料我隨後給你。”
李維慶期待地打開紙張,然後瞬間眼睛一滯,複雜地盯著仇笛道著:“耿先生,您要告博士光學製造股份有限公司?”
“喲?聽口氣,您好像對這家挺瞭解。”仇笛笑道,他捕捉到想見的東西了。
“有點瞭解……這家好像在福建。”李維慶道,顯得狐疑了。
“它就在國外,我也得告他呀,怎麼?看您好像又不痛快了,難道懷疑我出不起錢。”仇笛不悅地問著。
“不是不是……這個,從哪兒說起了,對了,耿先生,請問您的公司是?”李維慶好奇地問,仇笛笑笑,冷不丁吐了句道:“瞳明科技,您不至於沒聽說過吧?”
“什麼?呵呵……您是。”
“瞳明科技啊,總部就在臨時鎮,全省出口創匯十佳企業。”
“這個……不可能吧。”
“怎麼不可能呢?我們公司還需要冒充?”
“不是……這個……”
李維慶像是零亂了,像是給兜頭倒了一盆漿糊,分不清東南西北了,不過當律師的,言辭可謹慎多了,寧不說,不多說,更不可能胡說,他思忖了片刻道著:“我還真和瞳明科技有點業務來往,但我據我知,瞳明沒有起訴博士光學公司的意向啊?”
“這不今天有了,就來找您了。”仇笛道。
“不可能,我認識瞳明科技現在的總裁肖淩雁女士,如果有消息,應該有人通知我的。”李維慶道。
仇笛笑笑,抽出那張支票來,亮著道:“我也認識肖淩雁總裁啊,這張支票正是肖總裁簽的穿越之天命難違。”
簽名,李維慶盯了半晌,又愣住了,簽名肯定是真的,但好像這個委託,讓他很忌憚,是搞不清所以然的那種忌憚。
“或者,咱們可以換一種方式,不起訴,告訴我,博士光學是怎麼回事,這張支票就是您的了。”仇笛道,歪歪嘴笑著,你挑逗。
但這引起了對方的更大懷疑,他一把抽走了支票,重新仔細看過之後,嗖聲扔了回來,有點氣急敗壞地道著:“郭菲菲的名章還在上面,你騙誰啊?給你三十秒時間,從我面前滾蛋?”
“這麼不客氣啊,我要不滾呢?”仇笛拿起支票,不服氣地道。
另一位元直接了,直接拿電話拔110,仇笛一摁電話,哀求道著:“好好,馬上走,驚動員警對你們也沒有什麼好處吧?你還別嚇唬哥們,你和吳曉璿有一腿那事,我們都有證據……”
“什麼?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李維慶暴跳了,指著仇笛的鼻子,差點就要上手了。
仇笛一仰身躲著,邊退邊道著:“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既然找上你,不會無緣無故……別瞪眼,哥們還會來的。”
他一拍門,背後的電話咣聲砸門上了,滿廳律師都在詫異地看著,仇笛掩著臉,灰溜溜地逃也似地跑了。
不過這事對李維慶的震動確實不小,他在隔間裡來回踱步著,又生怕別人窺到他這神不守舍樣子似的,放下了簾子,思忖良久才拔著電話:
“喂,曉璿,到底怎麼回事?剛才有人來委託我起訴博士光學?”
“啊?怎麼可能?你沒犯暈吧?”
“真的,剛走,嚇了我一跳,他說他是瞳明科技的,還拿了一張肖總簽名的支票,差點就唬住我了。”
“什麼?支票,到底怎麼回事?”
“……就這樣,譜挺大,我還以為碰上個大案子,誰知道是這事,他要不亮支票,我還不知道是假的……不過他怎麼可能有肖總的支票?”
“我明白了……是這幾個混蛋,你千萬千萬小心啊,這幾位都是京城哈曼公司的商務調查員,其實也就是多半個商業間諜,郭菲菲的事就是他們查出來的……”
“等等……我一會兒給你打電話。”
李維慶也算是個人精,在聽到這人的來路時,他登時警覺了,對於那種拿人把柄,逼人就範的事,當律師的可沒少見過,有時候倆口子還相互刺探呢,如果是商務調查公司的,就不可能這麼小兒科了,編一個破綻百出的故事,逗人玩來了?
當然不可能,那就剩下最後一種可能了。
很快他就找到了真相,在來人坐著地方,桌沿下伸手可及的地方,貼著一個硬幣大小的裝置,從下往上看,赫然能清晰裸露的電源線。
沒錯,是竊聽的,他懊悔不已地拍著額頭,氣得一屁股坐地上了,說話倒是沒露餡,可剛剛這個電話,露餡了。
怎麼辦?怎麼辦?他拍著額頭,使勁地想著辦法,但關鍵的時候,腦力不夠用了,這事情太大了,大到他根本不敢去想像後果,知情人不多,要是真從他這裡露出去,這麼屁大點的律師事務所,可不夠人家折騰狂笑江湖。
咦?不對,我糊塗了。李維慶一骨碌坐起來,整整領子,調整情緒,突然間他的思路峰迴路轉,覺得這根本無所謂啊,沒有任何證據,誰又能怎麼著,總不能憑竊聽的幾句話就把他嚇住吧,虧我還是個律師,怎麼光顧著著急,把這茬給忘了。
一念之差,讓他找回點自信來了,剛坐下調整好情緒,敲門聲起,應聲而進的是迎賓,捧著一束花,笑吟吟地道著:李主任,有人給您送花。
“哦,放這兒吧。”他故意忙碌,頭也沒抬,等送花的出去,才狐疑地拿起來看看,今天有點疑神疑鬼了,可不料越疑越出鬼,他看到紙片留言時,驚得湊近了細瞅,上書一行字:
李大律師,我聽到您和吳曉璿的電話了,謝謝您的消息。
“哎呀,真尼馬損……這不是想害死老子嗎?”
李維慶一拍額頭,欲哭無淚地道。
屋漏偏逢連夜雨,這時候,他的電話又響起了,他一看是個陌生號碼,想了很久沒敢接,可對方一直響著,無奈試探接時,一接就聽到剛才那位的聲音:“李大律師,我是剛才給您一百萬的那個,您確定,不想要這一百萬?”
“騙子,你不得好死……”李維慶怒了。
“騙子和律師不是同行嗎?您客氣什麼呀?再說我沒騙你什麼東西啊,你和吳曉璿挖瞳明牆角,我不會告訴別人的……嗨,要不,您付我點封口費,這個我可以接受?”仇笛道。
“什麼什麼?我付你錢?你怎麼不去搶銀行找死啊……你想說什麼隨便。”李維慶怒極反笑了。
“你已經亂了方寸,就別強作鎮定了,你真以為我不敢說?”仇笛嗆著。
“你隨便啊,我對我說的負法律責任,就怕你負不起責任,我還告訴你,我知道你們是誰,咱們走著瞧。”李維慶怒道。
“嘿嘿,想好事,想玩法律條文,兄弟們誰陪你啊……知道委託我們的是誰嗎?姓肖……”仇笛道。
“姓老天也扯淡。”
“知道委託我們幹什麼嗎?就查博士……知道你說的告訴他們能有後果嗎?你自己想吧……”
“隨便,誰怕誰呀。”
“小子你別得瑟,知道我們把你這漏嘴話告訴誰,傳給肖淩雁……就你這小門面,得滾蛋吧?”
兩人嗆著,到這一句話的時候,李維慶的氣焰一下子被打下去了,半晌無語,只聽得到話筒裡喘息的聲音,仇笛又在電話裡道著:“看來,你可以考慮給點封口費的事了。”
李維慶咬牙切齒,卻是毫無辦法,他一字一頓地道著:“你…要…多…少?”
“謝謝,想到合適價格,我一定通知你。”仇笛道。
電話掛了,成了嘟嘟的盲音,李維慶眼神發滯,不經意吧嗒一聲,他才省得,手機摔到了地上,光滑的表面,正映著他那張帥氣,但已經扭曲的臉………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3:11:49
第二卷 詭諜疑蹤 第31章 霧盡山不顯
“嘿嘿,想好事,想玩法律條文,兄弟們誰陪你啊……知道委託我們的是誰嗎?姓肖……”
“姓老天也扯淡。”
“知道委託我們幹什麼嗎?就查博士……知道你說的告訴他們能有後果嗎?你自己想吧……”
“隨便,誰怕誰呀。”
“小子你別得瑟,知道我們把你這漏嘴話告訴誰,傳給肖淩雁……就你這小門面,得滾蛋吧?………看來,你可以考慮給點封口費的事了。”
“你…要…多…少?”
“謝謝,想到合適價格,我一定通知你。”
………………………
清晰的錄音放著,肖廣鵬盯著手機,像在思索什麼,仇笛、管千嬌四人仔細地看著那張俊秀的臉,試圖發現這位富二代表情裡的變化。
肯定有變化,這是已經很明顯的事了,另一個所謂“竊取”瞳明專利的博士光學公司,肯定有問題,肯定和瞳明內部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可一個旁觀者的角度看,你卻無法捋清這其中的蹊蹺。
所以,四人馬不停蹄返回江州市,又找上了肖廣鵬,以仇笛的想法,如果多這麼一位強援,肯定會事半功倍的,再怎麼說,他也是肖家的人嘛。
聽完了,仇笛手機閃著一張照片提醒著:“這個人就是李維慶,蕭山維方律師事務所的主任,這個律師事務所應該是他創辦的,有關業務上的來往什麼,我覺得是子虛烏有,你們請個法律顧問,不至於跨市請吧?況且,我想他不會和瞳明科技有什麼業務往來。”
肖廣鵬沒吭聲,像是難以啟齒,尷尬地咬咬嘴唇。
“這是我們找到的,他和吳曉璿幽會的場景,吳曉璿在郭菲菲出事後,頂替了她的位置,假如,我是說假如,吳曉璿如果也有問題的話,那瞳明的洩密風險仍然沒有解決
寵婚,尤物嬌妻。”管千嬌提醒道,她亮的是兩人在臨海私會的照片。
實物、竊聽……可以直觀地這樣想像,比酸脂材料更大的洩密問題仍然存在,福建的博士光學一直做的是出口業務,比武漢寶島對瞳明的威脅更大,而吳曉璿和她的律師男友,很可能就是輸出那項專利的中間人。
肖廣鵬仍然沒有說話,他眼睛分外地明亮,眉頭卻皺得很緊,他幾次審視對方幾人,幾次都是欲言又止,那種如鯁在喉的感覺很真切,就像懵然中被人潑了一盆冷水,瞬間清醒,卻又被真相驚呆了一樣。
“兄弟,你說句話呀,這都半個小時,屁也該憋出來了?”包小三憋不住了。
這話氣得管千嬌翻了他一眼,包小三趕緊讓開,怕挨踢,管千嬌煩燥地和耿寶磊道著:“去,你們再坐一桌。”
“好,走走。”耿寶磊拉著包小三,坐到了隔間的桌邊,也是,麥食客的小炒味道不錯,光顧說話這吃都沒呢。
走了兩位,雅桌空出了許多,肖廣鵬看看期待的兩位,他尷尬地動動僵硬的手指道著:“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想找到真相啊,難道你不想?”仇笛問。
“真相?”肖廣鵬呵呵笑了,像自言自語地道著:“真相,無非是真實的假像,不管那一個家族企業,都跳不出骨肉相殘的怪圈;也不管那一個家族企業,都逃不脫自毀長城的宿命。”
“您是說,這仍然是你們內部人在搗鬼?”仇笛問。
“不。”肖廣鵬糾正道:“我是說,這些和你們又有什麼關係?”
對呀,有什麼關係。仇笛和管千嬌瞬間覺得矮了一頭,兩人的動機不純,行徑齷齪,又有什麼資格來指摘別人的家事。
“是這樣,我們無非是想找真相,向現在的肖總,換回一張能支付的本票,如果這個洩密能從我們手裡查出,我想她會不吝那點小錢的……而不管是您,還是您父親,現在需要一個臺階,那怕這事將來庭外和解,我想,也應該爭取一下肖總的態度。”仇笛道。
管千嬌適時解釋著:“找間諜我們是專業的,如果我們雙手合作,可能這事情會更好辦一些?難道您不想您的父親、女朋友,早點出來?”
“想,我見過很多自稱朋友,為我打算的人。”肖廣鵬道,兩人臉色一松,卻不料肖廣鵬評價道:“不過最終,他們不是為我打算,是為錢打算……對不起,我幫不二位。”
“嗨……肖少爺,您這是……難道你不覺得,福建的博士竊密已經很明顯了,吳曉璿和李維慶肯定有問題?”仇笛急促地道著,肖廣鵬卻是已經站起身來,聽到此處,他又坐了下來,看著仇笛,想了想,像在想什麼喜悅的事,半晌才隨意問著仇笛道:“你有兄弟姐妹嗎?”
“有。”仇笛點點頭。
“假如有一件喜歡的東西,被你兄弟姐妹其中的一位強行拿走了,原因是因為他更喜歡,你……會和他們拼命嗎?”肖廣鵬嚴肅地問。
“不會。”仇笛道。
“謝謝,我也不會。”肖廣鵬起身道,告辭了。
“嗨,你這人怎麼這樣?你已經被逼到這份上了,最好的下場就是被肖淩雁攆出瞳明,難道不想做點什麼挽回?”管千嬌急急地道
燕好。
“不想,我堂姐比我強,瞳明在她手裡,會做得比現在更好。謝謝二位的盛情款待。”
肖廣鵬優雅地轉身,悄然離開了。他的臉上已經恢復了平靜的表情,平靜得不帶一絲做作。
一閃而過,倒把仇笛看得大惑不解,很久以來他已經習慣各種無底線的唯利是圖,此時才發現,自己的底線可能遠沒有這位紈褲高。
“嗨…嗨…你怎麼了?”管千嬌在他眼前晃著手指。
仇笛愕然地收回了眼光道著:“我有點喜歡這個人了。”
“他比你帥?”管千嬌愕然問。
“不,他比我見識高。”仇笛抿著嘴,很贊的口吻。
“那怎麼辦吧?這傢伙死活不上路,咱們得抓瞎啊,這回肯定觸到瞳明的疼處了,用不了多久,就能傳到肖淩雁的耳朵裡。”管千嬌道。
離座的兩位端著碗碟又回來了,坐下來趕緊問結果,結果是沒有結果,把倆人噎住直凸眼,耿寶磊道著:“肖廣鵬性格太軟弱,根本不管用。”
“又沒讓他幹什麼,配合一下就行了,這都不行?”包小三問。
仇笛搖了搖頭,管千嬌邊吃邊道著:“沒用,看樣是心灰意懶了。”
“那接下來怎麼辦?可得小心點啊,別跟唐瑛一樣,回頭讓員警把咱們提留走。”包小三警示著。
這就是個問題了,私下裡搞小動作可以,真要放到明面上,幾個人pk瞳明,無異於螳臂擋車,管千嬌也意識到此中的問題了,提醒著仇笛道著:“三兒說的沒錯,肖淩雁如果知道你還拿著那張支票招搖幢騙,肯定饒不了你……唐瑛不就表現得和祝士平稍微親近了點,人家就把她整到派出所裡了。”
“這個暫且沒多大問題,咱們在暗處。”仇笛心不在焉地吃著道。
“可一直大暗處,錢怎麼辦?這開銷多大。”耿寶磊道,他這句可是符合了包小三的心情,包小三附合著:“對,要不行咱們就撤吧,錢毛都沒有,你跟人家耍什麼陰謀呢?”
這話聽得管千嬌直樂呵,三兒有時說得,真是鞭辟入理。
說白了,就是生怕勞而無功,仇笛聽煩了,擺手示意安靜,很不悅地一放筷子道著:“這樣,從今天開始休息兩天,咱們什麼也不幹,到海濱浴場玩去,好好捋捋思路,開支都算我的,行了吧?”
這個行,包小三和耿寶磊齊齊附議,連管千嬌也不介意多宰仇笛點了,她提醒著:“那這邊的事放下了?”
“找個人替咱們幹,咱們現在這麼有錢,就得活得任性點嘛。”
仇笛道,順手把一個錢包拍到桌子上,那三位瞬間明白了,要找的是誰。
………………………………
………………………………
沒錯,綽號鉻鐵頭,姓于名大洋的人韓娛站在世界的頂端。
此時這位在車站被人捂眼睛摸了包和手機的事,正在鋪面裡鬱悶著,一天沒什麼生意不說,還倒賠了幾千塊,搞得他一天病懨懨的什麼也沒心勁幹,生怕那位瞳明的焦老闆找上門來。
還好,焦老闆沒來,快打烊的時候,其他人來了,進了一對男子,穿著風衣,留著鬍子,更鬱悶的是,大晚上戴著墨鏡,賊頭賊腦地就進來了。
“嗨,你們幹什麼?”于大洋出聲問道,兩人面相不善,他提醒著:“要打烊了,有事明天來吧。”
“有生意接不接?”仇笛問。
“先付訂金,時間比較緊,敢不敢接?”包小三問。
“什麼……什麼個意思?”于大洋愣了,這一行多少有點保密性,畢竟是見不得光的生意。
“于大洋,行內人稱鉻鐵頭,四十一歲……你在聽風群裡,好像不叫鉻鐵頭吧?”仇笛問。
于大洋聳然動容,能查到這麼清楚,那就是同行人士了,他緊張地起身問:“您是?”
“群主……秦淮豔姬。”仇笛得瑟地道,那蘭花指一翹,差點把包小三噁心到吐。
“久仰久仰……我剛入群,聽說過群主您的大名……怎麼可能?太意外了。”于大洋驚訝地道,聽風群可都是賣資訊的各行神人,據說裡面有能人足不出戶就已經年入百萬了,而這位創建聽風群的群主秦淮豔姬,早就是一位資深的商業間諜了。
“沒什麼意外,我也是撞運氣來了,查到了你的ip就在江州,兄弟,吃這碗飯小心點,聽風無處不在啊。”仇笛道,這些都是管千嬌教的,他自己都沒整明白,管千嬌怎麼摸到了于大洋的這些資訊。
“那是那是……群主教訓的是……您二位找我……”于大洋客氣了,把兩人請到上座。
“我兄弟的事。”仇笛一指包小三,提醒道:“兄弟,你的事,告訴他。”
于大洋一瞅,包小三一抹臉,一捂眼睛,不愧是當過群演的,轉眼間把于大洋看鬱悶了:居然哭了。
真哭了,咧著嘴,擤著鼻子,不時地抹眼睛,聲音嗚咽,真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啊,于大洋好奇地看仇笛,仇笛哎聲歎氣,似乎不願意,走到了門口,關上了門。
又哭又擤鼻涕的,算是把于大洋看不下眼了,他同情地問:“這位兄弟,到底怎麼了?您倒是說話呀。”
包小三扔出一部手機,示意于大洋看,于大洋一看介紹,吳曉璿,女,31歲,住址,單位等等資訊,于大洋愣眼問著:“這是……”
“我老婆。”包小三悲痛欲絕地道。
“哦,挺漂亮。”于大洋客氣道。
“嗚……跟別人上床了。”包小三突來一句。
“………”于大洋憋住了,不光戴墨鏡,敢情還戴綠帽了。
包小三抽抽答答的講著劇情,你看我長得醜是吧?別客氣,別否認,我確實長得醜,這也是導致我老婆另尋新歡的原因,尋就尋吧,我不介意的,但是她要拋棄我,和我……離婚爺,奴家是穿來的。這太過分了,你不覺得過分嗎?睡了我老婆,還要花我的財產,我這一肚子苦水,我比杜十娘還苦啊。
說來說去,是老婆出軌,老公試圖掌握證據,在離婚時拿到主動權的事,這事是于大洋的專業,他一下子放心了,何況對方提供了詳細的住址,照片,他安慰著:“您放心,這事我們能辦了,絕對讓她和您離婚時,一毛錢也拿不走。”
“哦,那我就放心了,謝謝你啊大哥……咱們醜人命苦啊,那怕丟了老婆,也不能丟了財產不是?”包小三感謝道,不過還是不時的捂著眼睛,生怕這扮相被對方識破。
“那是,大丈夫何患無妻呢。”于大洋安慰道。
還好,悲情故事的主角,于大洋倒沒出來這是焦老闆照片上提供的人,匆匆交待,包小三起身掏著一摞錢,啪聲拍到桌子上說著:“我也沒數,訂金就這麼多,你給我可了勁地刨,從現在開始,七十二小時給我回音,只要有消息,我把錢給你匯賬上……一萬打底,上不封頂。”
“這麼急啊?”于大洋稍稍緊張了片刻。
“老婆天天鬧離婚,夜夜跟別人睡,能不急啊,大後天開庭。”包小三道,指著那人問著:“成不成,給句實在話。”
“成!”于大洋斬釘截鐵道。
雙方互留了聯繫方式,匆匆上車走人,關於姓名、來歷等等細節,對了,這行是從來不問的。
送走了人,于大洋開出他那輛破麵包車來,即時踏上捉姦之旅了………
…………………………………
…………………………………
這就開始了?
管千嬌從租車行租到一輛商務車開回來時,已經晚上九時多了,一上車,包小三就和耿寶磊繪聲繪色講經過,反正就是用他的錢,再把他雇上,那傻缺現在估計已經在想辦法找吳曉璿和李維慶了。
“你傻樂什麼?能不能成還不一定呢。”耿寶磊看不慣包小三的表情了。
換下了座位,仇笛坐到了駕駛位置,隨意道著:“出這事兩人肯定要謀面,就看于大洋能不能找到人了。”
車起步時,管千嬌卻在置疑著:“有什麼用啊,哎仇笛,你到底怎麼想的,怎麼我覺得咱們離目標越來越遠。”
“對呀,其實那幾千咱們分分多好,還雇人找吳曉璿和李維慶的幽會證據,那還用他幹?咱們不都有麼?”包小三道,管千嬌斥著他別打岔,耿寶磊也附合管千嬌的想法,現在又要離開江州去玩,可不是離目標越來越遠了。
“咱們已經戳到他們的痛點了,這光景還是躲遠點,避開他們的一鼓作氣,等氣歇時再出來。”仇笛道。
管千嬌直推他胳膊道著:“你別神神叨叨的,到底怎麼想的。”
“我還沒怎麼想呢。”仇笛笑著道。
“少來了,要沒機會,你溜得不比誰快……對了,以我對你的瞭解,笑的時候,嘴角往上翹,那是有主意。嘴角往一邊歪,那是……”管千嬌道,耿寶磊插話道:“那是準備幹壞事了?”
“對,就是這樣,剛才先往上翹,又往一邊歪上錯竹馬:萌妻來襲。”管千嬌道,這是有主意,又準備幹壞事了。
仇笛笑了笑道著:“看來不能處得太熟悉了啊,連我的表情都能分析出來……那你們分析一下,瞳明這事的癥結在什麼地方?”
“新老交替,人心不齊,各自為政。”管千嬌道。
“業務滑坡,各有打算啊。”耿寶磊道。
“肖廣鵬其實挺明白,他說那就不錯,家族式的企業,都逃不脫自毀長城的宿命。”管千嬌道。
“人家毀人家自己家的,和咱們沒啥關係啊?”包小三插進來了。
“有,怎麼毀、誰來毀、毀到什麼程度,這和咱們就有關係了,內幕就是錢啊……就像拿到焦敬寬包養小三的內幕,他上次見面直接扔給我兩萬塊錢……這次拿到吳曉璿和李維慶通話,如果你想換錢,幾萬塊我估計沒問題,他們一點都不心疼……焦敬寬的志向不在這個上面,我們可以暫時忽略他,但吳曉璿和李維慶就有問題了,你們說呢?”仇笛問。
管千嬌想想道著:“肯定有問題,如果瞳明內部真正的洩密人還在,那他應該是通過吳曉璿輸出,吳曉璿不懂技術,不在核心位置,又有接觸外來人員的機會。李維慶應該是個參與的角色,他既然對福建博士光學的事很清楚,那麼他的角色應該是……用最合法的手段避開法律風險。”
“這正是讓瞳明有苦說不出的原因,歐洲的epo專利,他們只能望洋興嘆,而產品不能輸出。”耿寶磊道,國外的專利保護很嚴,可不像國內山寨這麼多。
“呵呵,你忽略了一點,焦敬寬並不是個草包,據他講,專門製造這種鈦鎳記憶金屬的高檔產品,純粹是死路一條,那麼明明是死路一條,為什麼對方還能做活了,做大了?管道怎麼來的?經銷商怎麼維護的?這可不是一天兩天能搞定的事。而博士光學,僅僅用了一年的時間,就把瞳明的海外高端業務擠走了一大塊蛋糕……注意啊,他們連專業的模具廠也沒有。”仇笛道。
“我好像明白了。”管千嬌道。
“明白什麼了?”耿寶磊好奇地問。
“瞳明應該有一個可怕的競爭對手,很可能高層有對方的潛伏間諜,目的就是竊取瞳明的先進技術,再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搶奪他們的海外市場份額,等瞳明內亂紛起、頹勢出現的時候,或打擊、或收購、到那時候瞳明連反抗之力都沒有了……國外很多vc投資商都是這麼幹的,不少發展很好的民企,都被他們這麼吞併了。”管千嬌道。
“講講,這怎麼幹的。”耿寶磊興趣來了。
“這有什麼聽的,不跟咱們捂人眼睛,摸人錢包一個理麼?還不就是坑蒙拐騙。”包小三沒興趣了。
三人討論著,爭論著,管千嬌排著不少企業內憂外患,最終走上不歸路的實例,給兩位元掃著盲,那一波三折的故事,還真把兩人聽得猜不到結果。討論著討論著就吵起來了。
夜色越來越濃,離江州市越來越遠,不過仇笛卻覺得,離心裡的目標卻越來越近,他沒有聽這幾人討論,專心致志的開車,不過他臉上的笑意很濃。
對了,笑的時候,嘴角是往上翹的………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3:12:24
第二卷 詭諜疑蹤 第32章 諜坑又坑諜
“到底怎麼回事?”
吳曉璿重重一摔手裡的行銷計畫報告,煩燥地對著面前的焦敬寬道
完美男妻。
問的是那幾位商務調查員的事,焦敬寬沒想到上面怎麼會重視這事,可這事……他是難以啟齒啊,他囁喃地道著:“沒事,吳姐,我就在市里遇見過一回,看著像,隨口這麼一問不是?”
“呵呵。”吳曉璿笑了,那種輕蔑地笑,兩人都是商場摸爬滾打的主兒,彼此有多少斤兩清楚得很,吳曉璿笑道著:“我雖然不懂眼鏡,可看人眼睛沒問題,人說謊的時候,瞳孔會收縮;人緊張的時候,眉頭會上皺;敬寬,剛才幾樣你可都占了?”
“沒有沒有,您拿我開什麼玩笑呢。”焦敬寬不好意思地道,外人不知道,可他清楚,吳曉璿雖然在臨海無根無基,可恰恰是這個優點成為總裁的依重物件,從她直線上升到總裁助理就看得出來,那職位和貼身閨蜜可沒什麼兩樣。總裁不在的時候,幾乎就是她和祝士平說了算。
但這個女人很難纏的,焦敬寬聽到了幾聲冷笑,明顯覺得蒙混不過去,吳曉璿名為看計畫,估計根本就沒看進去,不時地剜他一眼,等著他說實話呢。
“怎麼,還不準備講?提醒你一句啊,這幾個人可不是善茬,要讓他們抓到把柄,別指望我幫忙。”吳曉璿道。
啪唧,焦敬寬的心理防線崩潰了,他湊近了點,低聲道:“姐啊,您是我親姐……這事真沒法說啊,我在市里約麗麗吃了頓,這倒楣催得,誰可知道這幾個貨盯在我背後拍照……還訛了我幾千塊。”
他說著幾日前的事,吳曉璿卻是知道這位遠親行為不檢點,偏偏又懼內,這事肯定沒假,肯定是在查洩密的時候假公濟私,揪著焦敬寬的小辮要錢了。
“後來呢?後來怎麼又找上你了?”吳曉璿問。
“他們說是肖總派的,嚇了我一跳,我還以為真的,結果他們說查洩密,懷疑祝士平,我就知道不對了,祝總這身份還用洩密?他隨隨便便一跳槽,那家不得給他百萬年薪,要走早走了。”焦敬寬道,那人裝過頭了。
“他們還問什麼?”吳曉璿問。
“還問……福建博士光學的事。”焦敬寬道。
吳曉璿毫無徵兆地站起來,失態了,然後尷尬一坐,有點愕然地看著焦敬寬,焦敬寬心有不解,好奇問:“怎麼了?吳姐?”
“沒事,那不也是咱們一塊心病麼,沒想到他們也注意上了。”吳曉璿掩飾道,直問著:“你怎麼說的?”
“我就說……專業製作高檔眼鏡產品,那對於整個產業鏈來講,是不合理的,是找死,遲早要倒閉唄,事實不就是這樣嗎?他們連專業的模具製造都靠外包,那能發展起來麼?除非是像咱們這麼大一家公司,有龐大的基礎業務,才能支撐起這個高端市場,否則你建空中樓閣,根本經不起市場風險嘛。”焦敬寬侃侃道著,越說越慢,他發現吳曉璿的臉色越來越不對了,慢慢的住口了,好奇地看著,小心翼翼地問:“吳姐,我沒說錯吧?”
“倒沒說錯,錯的是,你根本就不該說,什麼把你急得嘴漏成這樣?”吳曉璿翻了他一眼,直安排著:“你,什麼也別幹了,找找,這幾個人現在在哪兒。”
“找了,昨天乘高鐵走了。”焦敬寬道。
“相信我,絕對沒走,去吧……肖總就快回來了,大後天要開庭,關鍵時候你可別出漏子啊
嫡女毒心。”吳曉璿道。
焦敬寬像個下人一樣,一肚子狐疑沒敢多問,告辭出去,想想人還沒走,想想不知道該從什麼地方入手,他慢慢地覺得頭大了,這私事公事攪到一起,怎麼理清頭緒,其實他倒期待那些人走了呢。
一個上午,焦敬寬頻了七八個保安,江州、蕭山兩地通過多方途私查找,不過並沒有好消息傳回來。沒找到,甚至焦敬寬還動用了公安上的朋友,查找中小旅店治安網的登記,也沒有查到前一天有入住的登記,那幾位,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事情就怕疑神疑鬼,越懷疑,越出鬼,過了中午,吳曉班匆匆離開辦公樓,駕車駛到技術樓,意外的是,總經理祝士平居然下樓,和她同乘一車離開。
還有一個意外,他們沒有發現,背後已經跟上了一輛麵包車,車裡,正坐著那位見獵心喜的于大洋,他抓拍到了第一張“姦夫****”的照片,然後有點瞠然,這和委託的人提供的並不一致,他很直觀的判斷,不是弄錯這頂綠帽子了,就是不止一項綠帽子。
跟了兩個多小時,車直駛蕭山市,目的地是蕭山市湖濱酒店,兩人並肩進了酒店,又被于大洋抓拍到了,他更確信,這一項綠帽子要扣實了。
麵包車想進那個停車場可不容易,這個難不倒市井廝混的人物,他扣了頂帽子,拿了塊擦車布,左躲右閃避著監控,不一會兒便摸到了目標的那輛賓士車前,然後……然後車邊就出現了一個勤勞的擦車人,既像愛車的車主,又像等人的司機,連保安都沒有起疑心。
這種高檔酒店,沒有房卡連電梯都上不去,別說去捉姦了,所以只能守株待兔,過了足足半個小時,于大洋已經把事辦妥,正等著偷拍兩人出來的時候,又生意外了,他居然發現委託人提供的目標車輛出現了,也泊進了車場,然後車主匆匆進了酒店,正是委託人給他提供的那位“姦夫”:李維慶。
“哇……這老婆真拽,難不成要湊一塊玩3p!”
于大洋偷拍著,心裡有點同情地道,那位綠帽男哭成那樣,完全可以理解。
………………………………
………………………………
十一時四十五分,離開臨海。
十四時到蕭山湖濱酒店,兩人進了酒店,應該是開飯了,好久沒出來。
十四時二十七分,李維慶到了酒店,他們三人應該在一起,不過我無法進入。
………………
一行一行監視的記錄由手q直接傳到了仇笛的手機上,文字,照片,時間軸很完整,怨不得這人有點名氣的,幹這事還真有點專業素養。
暫時沒有確定消息,仇笛把手機遞給了管千嬌,管千嬌翻看著,皺眉頭了,本來預料到吳曉璿會出來,可沒想到,她居然把祝士平帶出來了。
仇笛有點不解地問著:“通常情況下,這種婚姻間諜,會怎麼幹?”
“盯梢、跟蹤沒問題,告訴他們手機號,他們就有辦法找人,也能找到通話記錄……嗯,現在這個情況,于大洋應該是在他們的車上做手腳,比如監控、拾音器,都會儘量裝上,說不定那一樣就派上用場了……但要進入這種私會的房間就不可能了……”管千嬌道北妖王妃契約愛情。
“有沒有辦法竊聽到他們的談話?”仇笛道。
“有。”管千嬌道,仇笛一愣,管千嬌潑涼水了:“除非你把他們的手機拿過來,讓我裝上音訊分流……而且不能是那種不可拆卸的高檔手機。”
這就是不可能嘍,畢竟商業間諜,公司級的,你和國家級的還差很遠,頂多停留在民用裝備水準上。
仇笛無話了,他無聊地撮了把沙子玩,不遠處就是海浪的聲音,沒見過海的包小三,凍得得瑟地非要去游泳,把耿寶磊也拖上了,遠遠看去,一漾一漾的海水起伏中漂著一撮人腦袋,其中鬼呼怪叫著,就是包小三了,仇笛看著那貨,皺眉的表情意外地露出了一絲笑容。
“想到什麼了?”管千嬌正在注意他,催著問。
“沒想,看到那貨了。”仇笛指指包小三的方向,連管千嬌也忍俊不禁了。她無聊地拿著手機問著:“現在看來,應該很明瞭了,還記得咱們最初設定的打草驚蛇嗎?”
“記得,怎麼了?”仇笛問。
“你和謝總說,驚不動的,就是那條蛇,現在看來還是正確的,我們從吳曉璿、祝士平身上還真是什麼都沒有查到。”管千嬌道。
“那你覺得,祝士平是第二個洩密者?”仇笛問。
“差不多吧,如果他是,就很合適了。輸出技術專利,海外註冊,搶走瞳明的一部分海外業務,民企裡掌櫃坑東家的事不少見,他這種身份,很容易得到vc投資的,加之又有海外操作的經驗,這種事對他而言,簡直是小菜一碟……這也能說明,為什麼出了第一次洩密,又有第二次接連發生,而且還在升級,應該不是一回事,是後者在借前者掩飾自己的行徑。”管千嬌道。
“看這樣,沒有比他更合適的了?”仇笛又問。
“對,可也不對。”管千嬌道。
“不對在什麼地方?”仇笛問。
“謝總說過一句話還記得麼,能被別人抓到的,都不是高明的間諜……假如是祝士平,我們恐怕沒有機會抓到他。”管千嬌道。
是啊,可能輸出epo專利都是合法的手段,可能同謀的人早就有了攻守同盟,已經經過了這麼長的時間,該擦的痕跡的早就處理得乾乾淨淨了,恐怕瞳明也能望著專利興歎,那些高智商的奸商,會想盡一切辦法規避法律風險的,就即便有朝一日你明知道是他,也對他毫無辦法。
“呵呵,我想起了咱們大天朝的宣紙、唐三彩的事,就是人家日本鬼子把製造技術堂而皇之地偷走了,之後眾人的評價反倒說日本鬼子很精明。”仇笛道。
“一樣的,國外的品牌在咱們這裡被瘋狂地山寨,商人逐利是沒有底線的,他們不分民族,信仰的是同一個上帝……我們是不是陰暗面想得太多了?”管千嬌道。
“不,可能還不夠陰暗,如果瞳明是我名下產業,我該怎麼做?可能我達不到把親叔叔送上法庭的水準,所以,我感覺自己的陰暗程度還不夠。”仇笛道。
“你別胡思亂想,咱們無非是想得到點額外收入,不過現在看來,沒那麼容易,肖淩雁能為郭菲菲的事付哈曼一百萬,恐怕已經是極限了。”管千嬌道純禽總裁狂寵妻。
“不,既然沒有底線,那就不可能有極限,只是,我們還沒有找到很好的切入點而已。”仇笛道。
“可我們不可能找到了,鉻鐵頭,也就是于大洋,這個三流間諜,不會派上大用場的,頂多能告訴這些人的行徑,而我們就既便猜得到真相,也同樣無能為力。”管千嬌道。
說到此處時,仇笛明白了,管千嬌依然是在委婉地勸他放棄,這是一件看不到希望的事,誰也沒有能力證明,福建的博士光學,和瞳明某個高層有關;更無從知道,這中間藤纏麻繞的關係。當然,也不可能有機會拿到企業經營者的簽單了。
兩人相視沉默了,眼神慢慢變得僵化,越追,越發現路越窄,好像進到了一個沒有出路的死胡同。
呆到十七時,于大洋的消息又傳來了,兩輛車先後出行了,而目的地卻是機場,此時連于大洋也開始懷疑了,他詢問著仇笛這位委託人,吳曉璿、祝士平都是瞳明科技公司的,這是江州市一個知名企業,查這種事難不住這位三流間諜,他問了,到底怎麼回事?你們為什麼讓我跟蹤瞳明科技的兩位經理人?
管千嬌無言以對了,他遞給仇笛道:“包不住火啊,這些人都是些人精。”
“他應該覺察不到咱們的意圖。”仇笛道。
“你別太樂觀,這些人都是膽小如鼠,一見風向不對,肯定溜號。”管千嬌道。
仇笛看了半晌手機,轉著話題問著:“你說,他們去機場,應該是幹什麼?”
“應該……肖淩雁回來了?”管千嬌脫口道。
“後天就要開庭,這事等不得了……我看呀,還能走一步棋。”仇笛道。
“你指什麼?”管千嬌沒明白。
“把于大洋賣了怎麼樣?反正他也接近不了,倒不如用他威脅一下,讓他們……風聲鶴唳怎麼樣?”仇笛笑笑道,陰暗思維開始高速運轉了。
那可是個同行,管千嬌想了好久,都沒有邁過這道坎,她實在想不通,這樣做的意義何在………
…………………………………
…………………………………
天擦黑的時候,航班到站的提示音響起,吳曉璿和祝士平恭迎在候機廳,等到了匆匆下機,一臉興奮的肖總,接人,提行李,肖淩雁看上去狀態不錯,隨意問著家裡的事,抱怨了一番武漢那地方吃食不合口胃的問題,一行人說笑著出了大廳。
隨行的是兩位法務助理,乘上了李維慶律師的車,雙方就在機場告別,相向而去,坐進車裡的肖淩雁卻是談興頗濃,向祝士平說著,寶島光學已經鬆口,願意庭外和解的事,後天將派專人來江州應訴,至於結果,按經營額度的一倍賠償,肖淩雁介紹著法務助理已經算好了,瞳明提兩億額度,慢慢討價還價吧,最低限度,也得讓他們關門大吉。
開車的吳曉璿沒怎麼說話,後座的祝士平也沒敢吭聲,兩人都像鬱上了心事,車行途中肖淩雁發現不對了,她狐疑地看著問:“咦?今天怎麼了,祝經理,怎麼一言不發了?”
“哦,沒事,這事已成定局,還有什麼可說的。”祝士平尷尬道[刀劍神域SAO]你所相信的永遠。
這倒是事實,肖淩雁狐疑地看看他,又看看專心致志開車的吳曉璿,好奇地問:“姐,怎麼了?怎麼你也啞巴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啊,沒什麼大事,回事我再給您詳細說。”吳曉璿道。
“有什麼現在不能說?”肖淩雁是個急性子,催促道。
“真沒什麼大事,就是……那幾位商務調查的還沒有走,可能還在江州一帶。”吳曉璿道。
這個消息讓肖淩雁鬱悶了,脫口問著:“他們吃飽了撐得還在這兒幹什麼?”
“我們也不太清楚,就是……”吳曉璿不知道話怎麼開口,她囁喃道。
此時,肖淩雁的手機嗡聲響起,而且是兩部手機同時響起,她拿在手裡,兩部手顯示的都是同一個號碼,仇笛……這種事只能那幫人幹得出來,她沒接,狐疑地看看兩人,兩人似乎都不準備開口,這詭異的氣氛一下子把她的心情破壞了,思忖片刻,她摁了其中一部接聽直接道:“您好。聽說仇先生還在江州?”
“你猜呢?”仇笛的聲音。
“我可沒興趣猜,也沒興趣玩這種小兒科遊戲,如果你確定還要電話騷擾,那我只能選擇報警了。”肖淩雁道,對這個人已經孰無客氣。
“ok,那我直入主題,告訴你點你感興趣的事……你現在乘坐了一輛賓士商務,車號2099,正行駛在機場高速路上,和你同行的是吳曉璿、祝士平,我在這裡可以聽到你們的談話,您相信嗎?好像他們有難言之隱啊?對不對……當然,你可以猜得到,那輛車上已經有問題了,可你未必防得住,其他地方有問題啊。”
仇笛話說完,聽得肖淩雁汗毛倒豎,咬牙切齒地道:“卑鄙!”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咱們都有證,這不至於讓您意外吧?”仇笛的聲音。
“你想幹什麼?”肖淩雁吼著道。
“你應該猜得著,就像我也猜得著,你想幹什麼。”仇笛的聲音,直接掛了電話。
聽著耳邊嘟嘟的盲音,肖淩雁心下大懼地吼著:“停車!”
嚇了吳曉璿一跳,她趕緊靠邊,在應急車道上停車,車一停,肖淩雁瘋似地在車裡車外找,她神經質地喃喃著,有竊聽,有竊聽……三人都急了,趕緊找,不多會就找到了在雨刷的內側,嵌進了兩個指甲蓋大小的電子器件、駕駛室的車頂上,吸附著一個;這麼大個車,還指不定被人動了多少手腳呢。
肖淩雁瞠然而立,一瞬間心神失守了,她看著祝士平和吳曉璿,很憤恨地道著:“你們到底有什麼瞞著我?”
那兩位也是目瞪口呆,無言以對,要是一直有竊聽的話,那麻煩就大了。
他們沒有注意到的是,身後一輛白色的麵包車張惶而去,被識破了追蹤的于大洋可不敢稍作停留了,他知道惹上麻煩了,最好的辦法恐怕就是三十六計走為上。
可有時候插翅難逃啊,風馳電掣地往回走,驚慌失措地回到了家,剛下車就嚇了一跳,焦敬寬頻著數人已經等候他良久了,一群黑衣,很黑澀會,毫不客氣地把他圍在中間了,他一下子嚇得癱軟了……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3:12:45
第二卷 詭諜疑蹤 第33章 夤夜將近曉
“這個……給您……”
于大洋緊張兮兮地,趕緊掏口袋,焦老闆付過的訂金,趕緊給退回來了,這氣勢洶洶來的,嚇人呢
攻德無量。
焦敬寬沒有接,盯著他,直盯得于大洋心裡發毛,焦敬寬剛伸手,他不迭地哀求著:“老闆,我真沒說假話,他們確實到了高鐵站……哎喲,我這倒楣催得,你們剛走,我就被人捂眼睛搶走錢包了,那天可是一路走回來的……真的,老闆,要不就是他們故意作了個假像瞞您,我朋友是專業搞婚姻調查的,手機號追蹤定位,准得很。”
焦敬寬蹲了下來,一蹲,驚得于大洋哎喲喲直捂腦袋,生怕挨揍,不料並沒有發生想像中的被群毆,而是有什麼東西在輕輕地敲他腦袋,他手露了一道縫,一看,瞬間眼睛發滯,直勾勾看著焦敬寬拍他腦袋的手……哦,是手裡拿著一摞錢在砸他。
“老闆,您這是……”于大洋覺得事情有轉機了,可能是想錯了。
“就這幾個人……幫我找出來,你認識多少幹這行的人,都拉上,找到一個給你一萬,三個全找到,給你五萬,怎麼樣?”焦敬寬道,一天毫無斬獲,他知道,恐怕還得靠專業吃這碗飯的人。
于大洋眼睛轉悠了不到一圈,已經點頭了:“行!”
不過馬上又覺得不對了:“可他們要不在江州怎麼辦?”
“肯定,不在江州就在蕭山,要不就在臨海鎮,跑不了這幾個地方,他們肯定不會走。”焦敬寬道,隨意地把錢往于大洋身上一扔,于大洋一骨碌站起身來,吧兒狗似地點頭哈腰在焦敬寬的身側,他急速地道著:“據我分析,這三個有豐富的反追蹤經驗,可能是故意把咱們往高鐵站引,讓咱們誤以為他們已經離開,如果還在的話,那就不限於江州市了,很可能在周邊任何一個地方,一兩個小時的車程,對誰都不是什麼問題。”
“說這些我不懂,不管你怎麼辦,想辦法給我刨出來。”焦敬寬道。
“成,您等我好消息吧。”于大洋拍著胸脯道。
手機響了,焦敬寬邁步就走,走了兩步又回頭,惡狠狠地威脅著:“鉻鐵頭,找不著人,新賬老賬再一起算啊。”
“啊!?啊……成。”
于大洋愕然道,又趕緊點頭,再想起一件事,也有人在查瞳明的人時,他及時的刹住車了,還沒回味過來這其中的蹊蹺,那些人已經乘車疾馳而去。
揍特麼像夢一樣,手裡多了沉甸甸的一摞錢,于大洋坐回了車裡,喜滋滋地把錢數了一遍,又看看焦敬寬提供的資料,照片是監控提取列印的,不甚清楚,可他認得出裡面一位男生女相的,就是高鐵站見過那位,肯定和搶他錢的是同夥,對此,他倒真不介意用最惡毒的方式報復一傢伙。
但是,他腦子裡想起了一個名字“秦淮豔姬”,這可是聽風群裡的群主,他為什麼也在查瞳明的人,這其中會有什麼聯繫?吃這行飯年頭不短了,什麼事能辦,什麼事不能辦,什麼事該怎麼辦,于大洋心裡有數,焦敬寬這號老闆的事,屬於那種能辦不能辦都得辦的,關鍵就看得怎麼辦了。
想了不久,手裡錢的份量成功抵消了對危險的警惕,他聯繫著自己的狐朋狗友,在街頭吃串串的、在迪吧搖頭晃腦的、在路口等客上門拉生意的,不多久便匯了一群,直往電腦城後於大洋的電器修理鋪集合了………
…………………………………
…………………………………
焦敬寬是被肖淩雁的電話叫走了,在高速上接到了人,貌似總裁很生氣,後果很嚴重,理都沒理吳曉璿和祝士平兩人,乘車就走,一路陰著臉一言不發,直送回了家裡
純禽總裁狂寵妻。
等祝士平和吳曉璿回來,肖總剛剛吃完飯,焦敬寬還在門口等著,小聲地問著怎麼回事,什麼事惹得肖總這麼生氣,吳曉璿把車上發現的監控一說,嚇得焦敬寬不敢吭聲了,刨人*的事誰不忌諱,何況又是這麼一位擁資億萬的大富姐。
“你們都進來。”房間裡吼著。
幾人輕手輕腳進了廳裡,肖淩雁正坐在沙發上看一摞資料,擺擺打發了保姆,也沒請幾人坐下,很不客氣地道著:“後天就開庭,你們今天開輛滿是偷拍竊聽的車去接我?生怕別人不知道我們是怎麼打算的是吧?曉璿……肖廣鵬請的那家律師?”
吳曉璿被這個問題問住了,大睜著眼,說不上來。
肖淩雁似乎知道他的水準,又問著祝士平道著:“士平,你跟我爸有些年了,模具廠的情況你也知道,要拿不回來,就等於我們輸了;要拿回來,是個空殼子,也等於我們輸了,那些技術員,什麼態度?”
這個,恐怕也是個難點,肖雲飛言傳身教,有些甚至是跟了他十年以上的徒弟,那些人是什麼身價祝士平清楚,從瞳明走出去隨便一個模具廠都會開出不菲的薪酬,最難辦的就是這些一技傍身的人,萬一因為官司的事流失,那才是瞳明最大的損失。
祝士平清楚,肖總雖說口口聲聲不怕拖官司,可最怕的也就是拖官司,萬一肖雲飛不買帳,死磕到底,再來個取保候審,出來再扯起大旗,怕是他這些弟子得應者雲從了。
“怎麼不說話了?”肖淩雁不悅地道。
“是這樣,我找他們幾個談過話了,不過效果並不理想。”祝士平委婉地道,老廠長是個綿裡針的性格,想把他揉坦了恐怕沒那麼容易,況且在這件事裡,嚴格地講,模具廠確實就是他一磚一瓦建起來的,那些本該由法律界定的產權事宜,已經被親情攪得亂七八糟了。
肖淩雁扶扶額頭,嘴唇翕動,咬了咬牙齒,又看上了焦敬寬,焦敬寬趕緊道著:“我這兒沒事,您放心,不管出什麼事,我都和您站一邊。”
“哈曼那幾個到底怎麼回事?”肖淩雁問。
“我在市里不是那交了個……女朋友,就吃了頓飯,什麼也沒幹,誰可知道讓他們偷拍到了,他們就拿這個威脅我,問我什麼福建博士的事,問祝經理是不是間諜之類的……”焦敬寬道著,簡明扼要,把關鍵部分省略了,一看肖淩雁臉色不好,他趕緊聲明著:“我是什麼也沒講啊,回頭我怕他們還留著我的照片有後患,就找了幾個人,想收拾他們一頓給攆走……這個……”
初級階段,沒少幹過撬人生意,打人捅鋪面的事,不過肖總可是喝洋墨水回來的,焦敬寬適時住口了,生怕引起肖總反感,卻不料肖淩雁輕蔑一笑道:“結果你不是對手。”
“啊對,那幾個太損人,把我們的人揍了一頓不說,還把車軲轆扒了,差點引起車禍來。”焦敬寬瞠然道。
這正是所謂玩火不慎,引火焚身了,肖淩雁想了想道著:“那就多找點人,多想點辦法,把他們找出來,兩種方式,讓他們不要出現,或者,在我能看到的地方面前出現……實在不行,你約約分局的朋友,讓他們幫你找,不管怎麼樣,別讓他們再來添亂……你去吧。”
肖淩雁揮揮手,焦敬寬領命而去,匆匆掩門走了[刀劍神域SAO]你所相信的永遠。
屋裡還尷尬地站著兩位,肖淩雁看了眼,似乎沒有發飆的力氣了,揮手道著:“你們也去吧,準備一下開庭的上訴資料,你們就和李律師一起去吧。”
兩人默默點頭,心事重重地離開了。
落地就遇煩心事,不管是捋不清的家事,還是搞不懂的爛事,讓肖淩雁心煩意亂,特別是坐的車裡還有幾處監控竊聽,像一隻毒蟲一樣噬咬著她,這些人在幹什麼?他們知道些什麼?他們難道和肖廣鵬有什麼聯繫?或者還掌握了什麼秘密?
想了很久,她在手機裡找到了謝紀鋒的電話,回拔了過去………
………………………………
………………………………
“什麼?他們還在調查?”
“啊?給肖淩雁都裝追蹤竊聽了?”
“啊?肖總要連我們一起告,告我們什麼?”
“好好,我知道,我聯繫一下他們……”
唐瑛被謝總的電話驚得心慌意亂了,還好,正好堵車,被夾挾在前不見頭,後不見尾的車流裡,拔仇笛的電話,不通;拔管千嬌的電話,不通……四人的電話都不通。
她急了,在q上、微信上都留言了,用的是私下約定的信號,三根燃燒的羽毛,要求對方火速聯繫。
咦,剛發圖片,對方就有回音了,是管千嬌的網名秦淮豔姬,好奇地問:“怎麼了,唐姐?”
“謝總剛才來電話,怎麼你們還在查瞳明……”唐瑛飛速的按著手機,發了一段話,把追蹤的事,把瞳明要告的事都急急地講出來了。
還沒講完,蹭蹭蹭她的手機連續接到了數張照片,都是半裸的,海邊,包小三和耿寶磊正可了使把仇笛往海裡拖,還有幾人吃飯的照片,正吃海鮮燒烤,螢幕時間是幾個小時以前。最近的是剛才,管千嬌的文字回復是:“我們在海邊休假,肖淩雁犯神經了吧?你甭理她,她肯定又想找機會咱們叫回去白使喚……告訴她,把那一百萬支票兌付了,我們就回幫忙去。”
咦?好像這個理由站得住腳,真不排除肖淩雁遇上麻煩想找哈曼人員解決的原因,這下子唐瑛稍稍放心了,問著近況,管千嬌沒說,又給唐瑛發來一張。
三張醉態可掬的臉,呶著嘴求吻狀,顯示在她的手機螢幕上,她驀地笑了,回復道:“真想和你們一起去玩啊。”
“你放不開,所以就沒有機會嘍。”管千嬌回復了一句。
這句話,讓唐瑛怔了好久,她再聯繫時,對方已經沒有回音了,估計是玩得興起,顧不上她了。
此事,如是向謝總彙報以後,她鬼使神差地拿著手機,又翻看管千嬌發來的幾張照片,那些嬉戲的場景、那些作怪的表情、那無憂無慮的樣子,真讓她羡慕啊。
是啊,這充斥著霧霾的堵車地方,人像被困在牢籠裡一樣,你的一切掙扎都是徒勞的,因為眼前根本沒有方向。
她看著手機,纖指一張,放大了螢幕上的照片,看著仇笛的臉,悄悄的,輕輕地,呶著嘴、促狹似地吻上去了,還好,有那麼多胡思亂想可以打發這漫長的堵車時間……
………………………………
………………………………
管千嬌的手機在互傳著,仇笛沒說話,耿寶磊說了,這傳得真快啊,肖淩雁都尼馬告狀去了北妖王妃契約愛情。
“猜得真准啊,我猜把肖總嚇住了,肯定覺得咱們聽到內幕了。”管千嬌道。
“哎,這燒著的三根雞毛,啥意思呢?”包小三暈暈地問。
“羽毛,你個草包。”管千嬌斥道,奪走了手機。
“鳥毛啊,還不如雞毛呢。”包小三道,管千嬌生氣了,揪著他,一杯啤酒直灌下去,喝得包小三嗆了一鼻子,連連求饒她才作罷。
沒錯,還真是實實在在玩了,冬泳,看海洋館、吃海鮮燒烤,玩得不亦樂乎,捎帶著還刺激了肖總一把,許是玩得真是高興,那希望的渺茫的一百萬,倒不是心結了。
“嗨、嗨……別喝了,老闆,把這件拿走……不喝了。”管千嬌見仇笛又要提酒,她趕緊提醒著,她說了,喝多了我可抬不動你們,這的主要針對包小三,捎帶仇笛,她威脅著:“現在正主可回來了啊,你們別暈三倒四地被人家包了餃子……不是我嚇唬你啊,就肖淩雁的脾氣,沖你威脅人家那幾話,肯定跟你沒完。”
“也是,得保持頭腦清醒,不能喝啤酒了。”仇笛道,稍一清醒,他徵詢問著包小三道:“三兒,要不來瓶白的?”
“成。”包小三道。
管千嬌一踢,生氣地道:“成心氣我是不是?信不信我現在就走。”
“嗨嗨……別走別走,不喝了,開玩笑呢,真不喝了,誰走你也不能走啊。”仇笛笑著攔道,耿寶磊湊著道:“那是,你是我們的眼睛啊。”
“呸,馬屁精……嬌是咱們的……”包小三醉意盎然道。
“什麼?”管千嬌杏眼圓睜,威脅著,知道這貨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
“親妹妹。”包小三趕緊道,躲過一劫了。
“說清楚,是親妹妹,還是親妹妹。”耿寶磊發音不同,歧義頓生。
“你確定是,你妹?”仇笛刺激道。
包小三腦袋遲鈍反應稍慢,仇笛和耿寶磊吃吃直笑,氣得管千嬌直拍大腿哀歎著:“我的名節呐,將來就要毀在你們三個夯貨身上……都別喝了啊,現在是該作決定的時候,仇笛,別跟我打馬虎眼,我的態度你們清楚,為了錢咱們可以死不要臉,但不能鋌而走險。”
“嗯,有道理,英雄所見略同。”耿寶磊道。
“就是,這話我喜歡,不過這好像不是不要臉能辦了事,這把人惹透了,再見面就有冒險了。”包小三道。
管千嬌一指三兒提醒著仇笛道:“瞧瞧,三兒都比你清醒,真不知道你想什麼呢?”
“我在想打獵的事[網王+櫻蘭]一朵落下的花。”仇笛邊吃邊道著。
“打獵?”管千嬌不解了。
“哎對了,仇哥,過年帶我去你家玩唄。”包小三期待的求道,叫哥了,不過親妹妹白了一眼,他不敢吭聲了。
仇笛慣於用無關緊要的事說自己的想法,這點管千嬌是知道的,果不其然,他拿著串枝比劃道著:“打兔子得守田埂、打狼得走山腰、打山豬最好守河邊,打野雞找草叢就行了……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比如打山豬,開槍的機會不多,最好的一群人敲鑼打鼓吆喝,把山豬嚇出來,嚇到開闊地,在露面的一刹那,這山豬有那麼不到一秒鐘的愣神功夫,這個時候,是開槍的最佳時機?”
“吹牛逼吧?你開過槍?”包小三不信了。
“我家槍被沒收沒幾年,護林員是最遲收繳槍械的,我高中就親手幹死過一頭山豬啊。”仇笛得意地道。
哇,好厲害,耿寶磊神往了,包小三被震驚了,他翻著眼珠補充著:“母豬是吧?”
管千嬌噗哧一笑,仇笛揪著包小三耳朵,啪啪早上手了,求饒半天才放手,不過心境已被破壞,仇笛直接道著:“我意思就是說機會,時機一定要把握得准,早了獵物不到位,獵人未必能看清環境;遲了獵物肯定跑了,獵人要後悔莫及啊。”
“那現在是什麼時機?”耿寶磊問。
“有點早,我還沒看清,對方對咱們的反應有多麼強烈。”仇笛道,他解釋了,越強烈,說明此事的貓膩越大,告到謝總那兒可能是僅僅是個開始,如果他們很強烈,更強烈,就應該有更激烈的表現。
“咱們在這兒玩,怎麼看到啊?”包小三問。
“下功夫找還找不到啊,咱們留的破綻太多了,刷過耿寶磊的卡、用三兒的名字租過車、還用我的電話聯繫過肖廣鵬、只要下點功夫,肯定能找到這兒來。”仇笛道。
說到此處,眾人面面相覷,被找上門可不是什麼好事,看仇笛說得輕鬆,好像巴不得對方找不到似的,管千嬌皺了皺眉頭問著:“我有點明白你的意思,你是在通過此事試探肖淩雁的深淺?如果她對咱們持無所謂的態度,那意思就是……”
“沒戲了,她要是根本不理會,咱們就較不上勁。也就甭想了,準備滾蛋吧。”仇笛道。
“那要是揪著不放,意思是……”耿寶磊想想,很不信地反問著:“咱們,和人家較勁?”
“對,就是這個意思,咱們是霧裡看花,她是水中望月,反正都看不太清,我們想知道她的弱點在什麼地方;而她,肯定也很想知道,我們究竟掌握了多少秘密,所以,不可能不較勁,因為她很自傲,根本沒有把我們放在眼裡,否則就不會最後那樣調戲我們一場。”仇笛道。
“可咱們並沒有掌握什麼秘密?拿什麼協迫他們?”管千嬌道。
“已經掌握了,你還在犯什麼傻?老謝說過,高明的間諜永遠不會被抓住,但再高明的間諜也是人,而不是神,不可能一點痕跡沒有,都到現在了,你居然不知道是誰?”仇笛瞪著眼,奇也怪哉地問。
管千嬌、耿寶磊、包小三齊齊愕然,相覷良久,都沒有想出是哪一位…………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3:13:12
第二卷 詭諜疑蹤 第34章 處處是紛擾
咣啷…咣啷…
鐵門開合的聲音由遠而近,直到最後一扇打開,面容清矍,頭髮花白的肖雲飛出現在會見室,即便身陷囹圄,這位億萬富翁的從容氣度仍然把來見他的律師李維慶驚得惶然站起,肖雲飛平靜地看了一眼,就像進他親手所建幾十年的工廠一樣,從從容容地坐下了
新紅樓之賈涓。
獄警提醒著時間和注意事項,李維慶喏喏應聲,拿著一摞資料,在按部就班的陳述,他知道,即便對方身份是個在押人員,也不可小覷,不管有罪還是無罪,都不會呆在這裡很長時間。
他陳述內容並不隱晦,有關輸出本企業專利的案件,瞳明董事會決議,可以庭外和解,和解的條件,索賠、武漢寶島光學資產清算以及並購事宜,雙方可以在當地法院調解下商議。當事人並不緊張,反倒是律師對那一串很長的數字感覺有點怵目,如果和解,瞳明並購寶島光學的話,對面這位元老人身家是不跌反漲,甚至要超過現任肖總的身家。
“……肖廠長,情況就這些,明天就要開庭了,我的當事人的意思是,畢竟是一家的事,還是庭外和解比較好,情況您知道了,寶島光學的也要來人,冒昧地問一句,您老的意思是……”李律師客氣地道,畢竟是一家人,也許都不願意走到庭審的那一刻。
肖雲飛嘴角撇了撇,笑了。
李維慶瞪了瞪眼,懵了。
表情這麼微妙,李維慶可搞不清什麼狀況了,等了好久才聽肖雲飛慢悠悠地問道:“小李啊,你怎麼看呢?”
“哦,我……我覺得還是庭外和解好一些。”李律師道。
“呵呵,是我那侄女覺得庭這樣好一些吧?”肖雲飛道。
“這不一回事嘛。”李律師道。
肖雲飛欠了欠身子,無所謂地表情道著:“可我為什麼覺得不好呢?”
“那兒不好?您有什麼意見?”李律師緊張了。
“我有很多意見,作為對法律的尊重,我也會請律師和肖總談,比如,模具廠的資產明晰問題,比如瞳明一直把模具廠資產列為總資產一份,銀行都是對資產估值貸款的,這好像是欺詐行為啊?還有,洩密不止是酸脂材料,鈦鎳合金記憶金屬材料,在歐洲的epo,幾乎截走了瞳明出口份額的五分之一……這個商業間諜又是誰?我當了一輩子產業工人,讀書少,不等於你們就能騙了我啊?”肖雲飛道。
這字字句句,正敲在李維慶的疼處,他知道為什麼兩代肖總要把這個難纏的對手拒之門外了。
可能誰也不太喜歡,太過精明的合夥人。
一念至此,他轉著話題道:“肖廠長,明天開庭是就事論事,單說酸脂材料洩密的事,我覺得你們是一家,有什麼事關起門來商量,總比嚷出去好一點,您說呢?”
“你覺得,商量,應該是這種方式?”肖雲飛道,一攤手,看看自己桔黃色的獄衣,他手一支肘,看著李律師道:“告訴她,我可能不同意和解。”
“啊?”李律師嚇了一跳,他接著道:“可寶島已經同意和解了……萬一庭審,您可能因此入獄啊?”
“那多好,一家都到監獄來團聚吧。真以為我是個文盲,不懂拿起法律武器?我的律師也在準備應訴材料,是我從上海請來的律師團,勝負未蔔,我舉個白旗無所謂,可我這張老臉還要不要了?”肖雲飛道
乘性而來。
“可那樣,豈不是兩敗俱傷嗎?”李律師難堪地道,這樣飆上,恐怕是誰也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那至少比現在公平啊?我承認,我是個奸商,我承認,我輸出了瞳明的研究成果為自己謀利。我為我所做的一切負責……回去請代我問候一句肖總,不管是肖雲清、還是肖淩雁,他們敢為自己做的一切負責嗎?”肖雲飛不屑地道,他慢慢地起身,準備結束談話了,獄警開著門,很客氣地領著這位在看守所也待到特殊優待的嫌疑人。
李維慶緊張地起身,瞠然不知所謂,臨門了才反悔,這破罐摔得,恐怕肖總也受不了。
“肖廠長,您要三思而後行啊,外面還有家小,家裡可不能沒有您這位老掌櫃。”李律師急了,打親情牌了。
“恰恰相反,這已經是深思熟慮過了,替我感謝肖總,不是她我都沒發現,我居然有這麼好一個兒子。”肖雲飛在門口停下了,回頭時,是一臉欣慰,他笑笑道著:“你的當事人還嫩了點,不一定坐在總裁的寶座上就是贏家,也不一定關在監獄裡的就是輸家……等瞳明開始黯淡的時候,不知道她會作如何感想。”
老奸商笑容依舊,從容而走,把李律師聽得愣了半晌,直到獄警提醒,他才匆匆收拾東西離開。
出了看守所的鐵門,上了車,駕車的吳曉璿迫不及待地問著情況,李維慶直搖頭。
“到底怎麼回事?”吳曉璿急了。
“可能要壞事。”李律師如是道。
“壞什麼事?要判他有罪,怎麼著也得幾年吧?”吳曉璿不信地道。
“如果他不把這點罪當事,那咱們就有事了。”李律師客觀地分析道,他說了,對方如果反訴模具廠的產權問題,那就麻煩了,瞳明只有一個董事會的決議,肯定提供不出模具廠建設、投資的帳目,如果產權歸屬肖雲飛個人,那瞳明的經營就涉嫌違法了,畢竟貸款擔保、資信都把模具廠作為瞳明資產的一份子;還有……李律師壓低了聲音,另一個洩密案,真要捅出來,誰兜得住?
“哎呀,這到底怎麼了?怎麼走幾步都是磕磕絆絆的。”吳曉璿無暇爭論了,發動著車,踩著油門駛離,匆匆往臨海鎮趕。
…………………………………
…………………………………
第二路是祝士平,他捧著一束鮮花,站在一院的門口,等了好久都不好意思進去,肖淩雁的電話催了幾次,他才邁著如鉛的步子,循著上樓,一路問著到了病房。
輕輕地叩響了門,旋即推開,肖廣鵬正削著一個水果,削好了,遞給母親,那當媽的一看到祝士平,臉色須是不好看了,她翻了幾個白眼,剛要嘲諷幾句,肖廣鵬笑著勸道:“媽,別生氣把自己氣著啊?明天還去接爸呢?”
“嗯,也是……喂你誰呀?走錯病房了吧?”當媽的不客氣地道。
“伯…伯母,我…我來看看您。”祝士平囁喃地道,拿著花手足無措。
還是肖廣鵬厚道,接過了,謝了聲,當媽的挖苦著:“喲,我可受不起啊,將來瞳明可您祝經理夫人的嫁妝啊,過不下去了,求到你門上,可別把我們攆出來啊?”
“伯母,您……誤會我了黑籃-世界第一癡漢養成手劄。”祝士平不好意思地道,夾在人家親戚中間,這人真是不好當。
“沒誤會,不過肯定看錯了。”當媽的不依不饒。
“媽……您別這麼牢叨行不行?就因為您這嘮叨,我和我爸都不願意呆家裡……都答應我了啊,說話不算數了是吧?”肖廣鵬撒嬌似地口吻勸著。
意外了,平時橫加喝斥的老太太,得意地接過削好的水果,幸福地啃了一口道:“算數,怎麼能不算數……我聽我兒子的,老人們講的對啊,親戚不共財,共財兩不來……我才無所謂呢,他肖雲清能能能,他也生出個兒子來啊?哼……”
看祝士平像堆牛糞,實在離他兒子差得太遠,肖廣鵬安慰著媽媽,請著祝士平出去說話,像哄小孩一樣,把有點央央不樂的老太太哄安生了,閉上門時,明顯地看到他長舒了一口氣。
“別介意啊,我媽就這樣。”肖廣鵬道。
“不,一點也不介意。”祝士平像是看到了什麼讓他震憾的事,凜然道,許是看慣這個紈褲不務正業了,有點不習慣他的表現。
“謝謝您來看我媽媽……祝經理,有事嗎?”肖廣鵬笑著問,明顯已經走出了陰影。
“沒什麼事,就是來看看,真不知道你們是怎麼過來的,我在醫院外面站了好久,都不好意思進來。”祝士平道。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這事確實是我爸的不對,他這個人有點拗,不過也可以理解,有才的人都比較拗……你是來探探明天庭審的事吧?”肖廣鵬問。
“對,你姐的意思是,家事,能庭外和解最好。”祝士平道,他期待地看著肖廣鵬,現在覺得,這個人的份量可能無限增加了。
“那您得找他談。”肖廣鵬道:“我沒別的意思,我去看過我爸了,上一代事嘛,亂七八糟的我也管不著,而且都是長輩。我天生也笨,一直不招我爸待見,他其實就生怕我將來衣食都解決不了,才可了勁地給我攢錢……我和他說好了,他是個好父親,但不是一個好合夥人,他做的事,他自己負責;我曾經不是一個好兒子,不過從這次開始,我要為父母、為我、為我喜歡的人負責……我準備開個眼鏡鋪,做簡單的鏡片打磨、配眼鏡生意,等我爸和菲菲出來………”
肖廣鵬如是道,似乎說得他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一直把祝士平送到樓下,祝士平都沒有再問句什麼與案子相關的事。
也不需要問,他看得出,肖廣鵬的心思根本不在那個上面,把祝士平送到樓下,他就告辭匆匆又回病房了,他看重是什麼不難猜得出,只是這個答案,讓祝士平很汗顏。他看著肖廣鵬的背影,若有所思地佇立了良久………
………………………………………
………………………………………
一邊是輕風細雨,一邊卻是狂風驟雨,以焦敬寬為首,他幾乎調走了瞳明現有六十多名保安,在江州市區來回翻找那幾個人,昨晚無果,今晨他邀到了兩位治安上的員警,以商業機密可能被竊為藉口,訪問了公安內部的中小旅店管理系統,結果卻意外地發現,這些人並不在登記入住的旅客裡。
半上午,他們馬不停蹄地奔赴蕭山,又開始漫無目標的尋找了柳卿的網王攻略遊戲。
誰知道,意外無處不在,幾十名保安,再加上員警參與的事無果,卻讓鉻鐵頭找到消息了,行至半路,一得到消息馬上回返,在江州恒盛租車行,兩拔隊伍照面了。
一看隊伍裡有員警,嚇得鉻鐵頭兩腿直哆嗦,氣得焦敬寬連踹他幾腳,解釋半天這傢伙才說話利索了,他不迭地邀著功道著:“……我從昨晚就沒歇著,您知道我找了多少人?好幾十個……我就想,他們人生地不熟的,總得有交通工具吧,所以就在車站、機場那些黑車司機裡找熟人問……今早我又想起來了,要說方便還得有車啊,總不能買輛車吧,嗨,一到租車行一查……查到了……”
邊走邊說,來了這麼多人,把租車行的也嚇了一跳,員警出面解釋人家才算放心了,就交了幾千押金,留了個身份證影本而已,至於租車去什麼地方,租車行可不清楚,每年來旅遊的客人,租走了跨省走的都有,只能等著對方交車時,才能知道目的地。
有這個情況,對於員警就不是問題了,兩位員警在聯繫著什麼管道,焦敬寬吼著上車走人,于大洋追著焦敬寬道著:“喂喂,老闆,您別走啊,我還有事沒說呢?”
“有消息趕緊說。”焦敬寬氣不打一處來了,他催促著。
“不是,還沒消息,我是說,雇了這麼多人,一萬塊錢可不夠啊……到那打探都得花錢呢,剛才租車行給消息,都給人塞了三百塊呢……我是說……”于大洋亦步亦趨跟著,聲勢這麼大,沒錢可不成。
焦敬寬掏著口袋,沒多少了,他隨意抽了一摞扔給鉻鐵頭道著:“回頭再給你……少不了你的,哎我跟你說件事,一會兒真找到下落,那個,讓你找的人上手……給我往死裡打……”
“啊?”于大洋嚇了一跳,他看著兩位穿警服的,斜著眼問:“這樣合適不?”
“怕什麼,出事老子擔著。”焦敬寬惡狠狠地道,被這幾個折騰的早出離憤怒了。他唬著問:“幹不幹?不****另找人。”
“幹,不過得加錢啊。”鉻鐵頭適時提醒著。
啪唧,焦敬寬在他光頭上扇了一巴掌,清清脆一聲響加上一句回話:“成交!”
很快,查到方向了,這夥人的去向是濱海市,距離江州一百三十公里,幾乎是同時查到消息的,于大洋追到了出現的手機信號,就在濱海;而兩位員警也判斷到了可能在距江州最近的這座城市,查到了他們入住的快捷酒店,這一行隊伍,風馳電掣,趕赴濱海………
………………………………………
………………………………………
當祝士平從醫院出來時,他才想起自己是無功而返,想探聽對方的態度,想知道對方聘的律師,他什麼也沒有探到。心事重重地出了醫院,腦子裡胡思亂想著,這一潭渾水攪到現在已經是對錯難辨了,真不知道,此事之後,瞳明會變成什麼樣子。
不管什麼樣子,可能都不如原來的樣子,他總是回憶起老董事長和他那幾位創業的合夥人殫精竭智,含辛茹苦的往事,一想到這些,總是讓他心裡有著諸多的不願、不忍。
匆匆地走到車邊,一聲口哨聲起時,嚇了他一跳,抬頭時,看到了一張黑黑的面孔,正輕佻地向他打口哨。
是哈曼商務調查公司的,仇笛呆籽不發芽(妖怪文)。
他拿著車鑰匙,站定了,沒好氣地道著:“給你一句忠告,現在有很多人在找你,後果很嚴重。”
“謝謝,作為回報,我也給你一句忠告,你幹的事,後果也很嚴重。”仇笛倚著車道,他眼睛示意道:“方便載我一程嗎?”
祝士平想了想,摁了車鑰匙,仇笛不客氣坐到副駕的位置,祝士平上車,啟動,隨意問著:“去哪兒?”
“給你個機會,把我拉到瞳明邀功,你要嗎?或者,就像唐瑛一樣,直接送到公安分局?”仇笛笑道。
祝士平笑了笑,並不苟同,他道著:“我是個技術宅,就是那種不懂政治、不問商事的技術宅,我還真不想摻合在肖家的內耗裡,民營企業都脫不出這個怪圈啊,終究要面臨親戚反目成仇,產業分崩離析啊。”
“可你已經摻合進來了。”仇笛道,他單刀直入地問著:“福建博士光學的洩密,是你幹的?”
“我說不是,你不相信,我要說是,你也無法證明,有意義嗎?”祝士平道,偌大的事在他嘴裡,顯得輕飄飄的。
“相當於瞳明再建一個分廠的利益,怎麼可能沒意義呢?我很奇怪,你幹了這種事,以後作為瞳明的總經理,又將如何自處呢?”仇笛問。
祝士平心裡咯噔一聲,似乎被觸動了,這似乎也正在他苦思不得其解的問題,他繞開了,搖搖頭道:“我說不是我,你相信嗎?”
“相信。”仇笛道。
“為什麼?”祝士平道,有點意外了,這個人似乎並沒有那麼可惡。
“因為除了我,沒人相信,往往給你最後同情和安慰的,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敵人。”仇笛道。
“你沒有資格和瞳明為敵,就即便它一分之二、一分為三、分出來的都是大型企業,假以時日,它仍然可以重拾輝煌。”祝士平道。
“但輝煌不屬於旁觀者……你我都是,比如我就剛剛從肖淩雁總裁手中得到了一張支票。”仇笛道。
祝士平不信地瞥眼,果真看到了仇笛在指彈著支票,上面有他熟悉的簽名,這讓他愣了下,就聽仇笛笑著道著:“她讓我滾蛋,我很樂意為一百萬滾蛋……不過我就有點不忍,像你這樣的技術人才,又有水準、又有個性,肯定不會吃軟飯,有一天,你得到一張讓你滾蛋的支票,你又作何感想?”
嘎……車打著方向,驟停在路邊。祝士平失態了。他不客氣地道著:“既然已經拿到了支票,你該滾蛋了。”
“謝謝你載我最後一程。”仇笛嗒聲開門,禮貌地道,下車時又回頭笑著問:“對了,你剛才撒謊了,洩密的事肯定是你幹的。”
“是,不是,有什麼意義?和你又有什麼關係?你想在我身上證明你的智力超群?你覺得我會給你這個機會嗎?”祝士平不屑道,也許他根本沒有瞧得起這些靠鑽營混飯的人。
“我不需要機會,您說得很對,其實是或不是都沒有意義,因為不管是,還是不是,需要負責的時候,只能是你。”仇笛笑笑,看著祝士平變得愕然、變得迷茫的表情,他禮貌地合上了車門,瀟灑地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3:13:43
第二卷 詭諜疑蹤 第35章 處處是紛擾(2)
“你……準備好了嗎?”管千嬌側頭問。
耿寶磊點點頭,稍顯緊張,緊張中又有點興奮。
這孩子以前沒幹過壞事,免不了有點激動,不過幸好跟著仇笛和包小三學了不少時間了,已經漸入佳境了,管千嬌笑了笑,打著方向,踩著刹車,下了高速,路標指示的方向:臨海鎮。
兩人清一色的淡藍色西裝,不過奇怪了,胸前卻別著建設銀行的胸徽,耿寶磊又一次摸摸胸徽,猶豫地問道:“千嬌,我咋覺得就有點奇怪呢?”
“嗯?不感覺緊張,改奇怪了?”管千嬌笑著問。
“不不,我不是說我,我是說你。”耿寶磊道。
“我怎麼了?”管千嬌問,側眼時,怎麼看也是一副萌萌的學生.妹樣子,很難想像,她和這幾個夯貨一直在行動上保持著高度統一。
“你……能告訴我,是怎麼墮落到如此程度的嗎?”耿寶磊笑著問。
管千嬌一笑道著:“我和你不一樣,你是生活所迫,我是興趣愛好,操縱別人,總比被人操縱要好過多了吧?”
“咱們同樣是被人操縱著,命運不歸我們作主。”耿寶磊感慨道。
“那就儘量作主,那怕一次,這一點上,你不如仇笛。哎寶磊啊,你以前是不是個闊少爺啊,你沒感覺你和肖廣鵬在某些地方很相像嗎?”管千嬌問。
耿寶磊呵呵一笑,自嘲地道著:“別挖苦我了,我可沒有人家肖廣鵬那麼好個爸。”
“那你爸幹什麼的,怎麼從來沒有聽你說起過?”管千嬌好奇地問。
“死了,還有什麼好說的。”耿寶磊面色冷了,淡淡地道。
明顯地覺得話題走向僵硬了,管千嬌不敢往下問了,家家一本難念的經,恐怕耿寶磊家裡這本經,外人念不得。
車疾馳著,駛向臨海鎮,兩人開著一輛租來的雪鐵龍,穿著銀行的制服,像公務一樣,亮著一本剛剛製作的證件,堂而皇之地進入了保安很嚴密的秀苑高檔住宅區,泊到了一處連體別墅前,兩人下車整整衣領,管千嬌稍稍化妝,配著這一身銀行的工作制服,還真像那麼回事。
耿寶磊提東西,管千嬌去摁門鈴,稍頃,保姆開門來了,管千嬌禮貌地問著:“請問,這是焦敬寬,焦先生的家嗎?”
“是啊,你們是……”保姆隔著鐵門問。
“我們是銀行來的,焦先生在我行辦的信用卡,快年終了,有些事需要我們上門來拜訪一趟。”管千嬌客氣地道。保姆不懂了,在嚷著慧芳姐,卻沒有請兩人進去的意思
爺,奴家是穿來的。
銀行資訊,那不難,焦敬寬的手機的銀行短信早暴露太多了;這個空子,被仇笛鑽進來了。
片刻一位披頭散髮,腰粗臀肥的媳婦趿拉著拖鞋出來了,問著怎麼了就過來了,一聽是找她老公的,她嚷嚷著,你也不看看這是誰家,欠得著你們錢嗎?
這位胖娘子一出來,耿寶磊瞬間覺得焦敬寬在外面拈花惹草可以理解了,守著這麼位黑肥婆娘,出門看那家媳婦還不都成天仙了。
“不不不,您誤會了,是焦先生在我行的消費累積已經超過一百萬了,我們倆是被行裡派來專程走訪大客戶的。”管千嬌鞠躬道。
“哦,這還差不多……送了點什麼?”胖媳婦臉色緩了,耿寶磊趕緊把一兜禮品送上,也沒啥值錢東西,肯定入不了黑富肥的法眼,她隨意一看,管千嬌提示著:“焦先生先後在我行旅遊、餐飲、購房消費超過一百萬,而且及時還款,我們年底專門挑出十八位元這樣的大客戶,除了上門走訪,還有一項免費贈送的歐洲七日遊……”
胖媳婦臉色不對了,納悶地問:“買房了?不可能啊,他買房幹什麼?”
“是買了啊,市區安居鑫園、九棟四單元十四層,按揭買的,交了67萬首付啊。”管千嬌誠實地道。
胖媳婦一聽,一把揪著管千嬌,臉上肥肉一顫問:“真的?”
管千嬌掰著她的胖手,笑吟吟地道:“肯定錯不了,我們行辦的。”
“哎對了,大姐,許是焦先生要給您一個驚喜呢?”耿寶磊笑著道。
“我稀罕那東西?你看我像缺房的?”胖媳婦不屑地道。
耿寶磊納悶地道著:“不對啊,焦先生的房子是我親手辦的,他和他愛人一起交的首付,他愛人可漂亮了,就住在安居鑫園,是幢二手房,我們對房子做過評估……哎對了,大姐,您是焦先生什麼人?”
得得幾句,胖媳婦眼凸嘴咧,就差嚎陶一聲,河東開吼了,管千嬌和耿寶磊看到了發飆的端倪,齊齊後退,她拿著禮品呼一聲砸向耿寶磊,氣急敗壞地吼道:“滾!”
兩人顧不上撿東西,掉頭就往車上跑,那胖媳婦早拿起手機吼上了,管千嬌和耿寶磊駕車駛離,悄悄的泊到了北門路口,那是通往市區的必經之路,沒過多久就見得胖媳婦那輛火紅的賽車駛過,後面帶了四五輛,不用說,親戚朋友組團要尼馬去幹負心郎了。
“這樣合適不?我怎麼覺得要出大事。”耿寶磊緊張地問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管千嬌。
“哼,養小三的、當小三的,打死都活該。”管千嬌惡狠狠地道,那樣子看得耿寶磊激靈靈打了個寒戰。
看來,女人在對這種事的態度上,是出奇地一致。
………………………………
………………………………
嘿…嘿…嘿…
對著手機螢幕奸笑的仇笛,嘴樂歪了,包小三湊上來看,卻是管千嬌發回來的圖,焦敬寬最終還是沒逃過這一劫,把四人追急了,出狠招了。
“我說,這能擋得住嗎?”包小三有點心虛,現在焦敬寬可是帶了幾十人滿世界亂找
黑籃-世界第一癡漢養成手劄。
“擋不住才見鬼呢,先把這條腿打殘才行,否則幹什麼也束手束腳。”仇笛且行且道。
包小三當得是佩服得無以復加,要真是只母老虎,那可比請倆員警管用多了,他後面追著仇笛的步伐,看著仇笛手拿著儀器,在做著定位,這是管千嬌給的工具,可以對發射信號尋蹤,而信號發射的另一頭,可能沒人會想到,在於大洋的車上。
對於此事,包小三稍有不解,他小聲問了:“哎仇笛,你咋知道焦敬寬回頭還要找鉻鐵頭?”
“我不知道。”仇笛道著,不過他解釋了:“多留一手總沒錯……何況這傢伙是江州市有點名氣的婚姻間諜,要追蹤手機號,焦敬寬只能找他。”
“這王八蛋啊,焦敬寬都扇了他幾個耳光,回頭又去當狗腿了。”包小三不屑地道。
“有錢能使喚鬼,何況這條狗腿……喲,這傢伙,擱這兒吃上了啊。”仇笛道,停步了,遠遠地看到了鉻鐵頭那輛破車靠在一家米粉店的路牙下。
他退了回去,拉著包小三進了胡同,賊頭賊腦伸著脖子來瞧。
時間已經指向午後十四時了,焦敬寬頻著他的隊伍在濱海肯定已經碰壁了,快回返了;臨海鎮引來的娘子軍上路了,到這兒得一個小時;鉻鐵頭一直躲在暗處,以仇笛的想法,肯定還有管道知道手機號碼追蹤的資訊,現在是沒有消息,估計也快成熱鍋上的螞蟻了。
“看來還得再加把火啊。”仇笛自言自語道。
“怎麼加?”包小三興奮地問,看看于大洋的車,他提醒著:“要不,再把他車輪給卸嘍?”
“嘖嘖,太小兒科了。”仇笛開著手機,這個熟悉的號碼,焦敬寬知道,那于大洋肯定也知道了,他想了想,拉著包小三跑遠了點,拔通了電話。
是肖廣鵬的電話,無關緊要的通話,仇笛問候了兩位住院的老人幾句,外加安慰了幾句,然後掛了電話,兩人窩在遠處,看著動靜。
有了,不一會兒就見鉻鐵頭于大洋抹著嘴從飯店裡奔出來,開著他那輛破麵包疾馳而去,估計是得到人在江州市的消息,領賞去了………
“還有一個小時啊,到時候就有好戲看了。”
仇笛看著遠去的車,笑著道。
……………………………………
……………………………………
“什麼?又到江州了?嗨你特麼不早說,讓老子在濱海轉了幾個小時……”
“剛通電話,我朋友捕捉到信號了,他好像在江州和什麼人聯繫?”
“電話號碼多少?”
“13903*****。”
“啊?”
“怎麼了,老闆?”
“沒事,我知道了,等著我新紅樓之賈涓。”
焦敬寬掛了電話,坐到了車上,揮手間,幾輛商務風馳電掣,又沿路返回。
這一路跑得他精疲力盡了,開房在海邊一所快捷酒店,沒退房,可找不到人,兩位員警聯繫了當地同行,找到了一家海鮮酒店的消費記錄,都是前一天的,還是沒找到人。最後找那輛租走的車,車卻停在濱海市海濱廣場,擱那存著了,也不見人。
於是就守株待兔了幾個小時,可不料消息出來時,人已經回到江州了。
“這幾個孫子,特麼地逮著老子非剝他們一層皮。”焦敬寬惡狠狠地道。
“焦總,這到底是個什麼人?”後座一位員警問。
“不是個什麼人物,搞商務調查的。”焦敬寬道。
“差不多就行了,別過了啊,我們畢竟在單位上著班呢。”另一位員警道,不是上級任務,總是有點心虛。
“沒事,您放心,只管找到就成,剩下和您們無關……哎我這樣說吧,其實也就是公司裡點爛事,明兒不是開庭嗎,萬一有個疏漏什麼滴,影響公司發展大計……一影響公司,不得影響咱們鎮的稅收麼?”焦敬寬勸著兩人,那兩位好歹安生了,不過免不了心裡打小九九,要是個普通人也罷了,可現在看來,好你不是個普通人,也不是件普通的事啊。
果不其然,馳回江州市的途中,焦敬寬聯繫著吳曉璿,把仇笛和肖廣鵬聯繫的這一重要情況講了下,隨即又隱隱晦晦地向肖淩雁彙報了一番,連他也聽得出,肖淩雁也被這個消息震驚到了。
急著往江州收攏隊伍,焦敬寬一路不斷催促加速,誰可料一事未平,閒事又生,又一個特殊的電話,一看未標人名的號碼,焦敬寬知道是相好的來電,他不敢接,直接摁了……又打過來了,又沒接,繼續摁了。
外面養這麼個妞吧,也就備備不時之需,可今天這光景,那可能有這心情,連掛了四次電話,對方不依不饒,又打過來了,他煩燥地放到耳朵上吼著:“你煩不煩啊,我忙成什麼樣子了?”
“焦敬寬,你說什麼?”電話吼聲猝起。
嚇得焦敬寬一下子如墜冰窖,我尼馬滴,相好的手機,怎麼到了老婆手上。他嚇得噤若寒蟬,大氣不敢稍出。
“嚇住了是吧?知道我在哪兒嗎?老娘在你藏嬌的小金屋呢。”老婆電話裡,氣極反笑地道著。
“慧芳,這個……你聽我解釋……”焦敬寬嚇得一佛升天了。
“給你二十分鐘來當面解釋,否則我把她扒光了攆大街上……”
一句威脅,掛了電話,焦敬寬欲哭無淚,痛不欲生地拿著手機直磕腦袋,語不成聲地嚷著司機:“快快,快去安居鑫園社區,要出人命了。”
顧不上多說,也顧不上解釋了,一行車飛馳救援二奶去也……
……………………………
……………………………
“來了,來了……”
十數公里外的路邊,耿寶磊接到仇笛發來的照片,他念著:“……從門外進去,需要一分半鐘,現在焦敬寬老婆肖慧芳已經找到二奶了,兩方對接……仇笛說,一分鐘內發出去神醫,太銷魂~。”
“沒問題,早準備好了。”
管千嬌在車裡架著電腦,連著信號天線,看著倒計時的表,耿寶磊不時把收到的照片傳給他,從臨海出去的肖慧芳,要和從濱海趕回來的焦敬寬接上火了。
“準備10…9…8………不數了,開始吧……”耿寶磊喊著。
管千嬌一摁連著拔號軟體,嘟嘟幾聲後,接通了,通了誰也沒說話,兩人都瞪大了眼,緊緊地捂著嘴,然後電腦輸出一個男子氣急敗壞的聲音:
“肖慧芳,你敢碰她一下,老子今天跟你沒完……”
就一聲,管千嬌趕緊摁斷了,耿寶磊慢慢放開手,緊張兮兮地問著:“這行不?不太像焦敬寬的聲音。”
電腦合成的聲音,要求太高了,管千嬌也是勉為其難,不過她說了:“反正顯示是的焦敬寬的號碼,這都什麼時候了,她還顧得分真假。”
兩人相視,面面相覷了良久,然後俱是一笑,越笑越濃,笑得直趴到車前了……
……………………………
……………………………
嗄…嗄…嗄幾聲音尖銳的刹車,占著主道直停在社區裡。
蹬…蹬…蹬,好沉重的腳步聲,肖慧芳拿著手機,氣衝衝從樓上下來了,正看到了焦敬寬下車。
“王八蛋,你剛才說什麼?”胖媳婦奔著,高跟鞋不方便,她脫下來就扔,焦敬寬趕緊躲,第一支躲過去了,第二隻嗖地飛過來了,他一矮身倒是躲過去了,剛開車的員警冷不防的,吧唧,直砸臉上了。
“你等等,你別胡來啊……有事說事,不能過了拉倒,當著面我不想跟你吵……”焦敬寬人前好歹保持了點男人風度。
風度一閃而過,那氣急的胖媳婦可不管那麼,扯著他的領子,叭叭就是兩個耳光,連抓帶撓,還附加膝撞,三兩下就把焦敬寬幹趴在車前蓋上只剩下痛吟了。
“去你媽x的,拿上老娘的錢在外面養小……”
“王八蛋,還給那狐狸精買房……”
“你罵呀,還跟老娘沒完……”
大腳丫子帶胖拳頭,打得那叫一個不亦樂乎,吵嚷間,住戶伸出腦袋來了,居民圍觀上了,親戚朋友下來一群,眨眼間,焦經理被老婆幹得僕在地上,說話的機會都沒有,頭髮散亂地,來回鑽,似乎想尋個地縫鑽走似的。
“嗨、嗨……這到底怎麼回事?別打了。”有位員警嚷著,實在看不過眼了。
同來的保安拉住他了,很神秘地搖搖頭,他省悟了,愕然問著:“這難道是……”
“老闆娘……”保安同情地道。
得了,帶來的人齊齊後退幾步,不敢管人家家事了韓娛站在世界的頂端。
這邊鬧得起勁,周圍看得來勁,指指點點間,故事梗概清楚,老公外麵包二奶,老婆率娘家眾親戚打上門來了唄,知道不?這是臨海鎮瞳明光學的一經理,有錢著呢?
內層打得劈劈叭叭,週邊拍得喀喀嚓嚓,社區的保安來了,管不了;派出所的民警來了,管不住;急火了,110加派了兩隊警車,使著吃奶的勁才擠進人群,這時候,早有人傳到網上,已經冠了個極有噱頭的標題了:
《老公養二奶,老婆率百人隊伍捉姦》
……………………………
……………………………
于大洋接到焦老闆的電話是準備到安居鑫園社區匯合的,不過他到時已經亂成了一鍋粥了,電話早打不通了,人也別指望進去,主幹道一擠,進的車出的車碰上頭了,早排到了社區之外,這年頭就怕不熱鬧,一熱鬧人就來勁,有些車主興奮地扔下車就往裡擠,等擠不進來回頭時,瞪眼看看車,乍地就是狂喊一聲:
嗨,誰把我車蹭了?
不止一個蹭了,猝發幾起後,週邊也吵得不可開交,110來的警員,只得徒步進社區。
這光景于大洋可就有點怵了,車停在邊上,他根本沒敢進去,看看事情要黃,只得回頭再作打算了。
不料一回頭,把他差點嚇趴下,他的車旁邊,兩位黑漢子,一左一右站著,正是焦老闆遍尋不到的目標,他看看自己的身子骨,明顯不是對手,冷不丁對方吼了聲:“站住。”
他掉頭就奔、撒腿就跑。
“抓住他,小偷,抓小偷。”包小三喊著。
“抓賊抓賊了……抓住獎一萬塊。”仇笛喊了。
越喊越跑,越跑越喊,于大洋緊張地往回看,卻不料那“一萬塊”把那個人的貪念勾動了,有人伸腿了,他一個不防被絆到了,嗖聲飛出去老遠,叭唧跌了個狗吃屎,可于間諜這疤瘌頭不招人待見的得性,緊張成這樣,不把他當成小偷都不行。
仇笛和包小三長腿早追上去了,一個打,一個踹,邊打邊罵,叫特麼你偷東西;包小三順手從他身上搜出錢包來,一摞錢一揚,看看,偷老子的錢包……他豪氣地吼著,今兒錢不要了,給我往死裡揍他。街頭賣菜的,一腳爛菜葉踢上去了;圍觀看不到熱鬧的,順腿就蹬他一腳,幾個孔武有力,憤世疾俗的,一聽這是小偷,幾個人摁著劈裡叭拉就是一頓胖揍。
包小三一撒錢吼著:謝謝啦啊,把他扭送派出所。
哄聲人都去搶錢了,于大洋抱著腦袋,哎喲喲痛喚個不停,身上,腦袋上,早不知道挨了多少腳。不過還有比挨腳踩更疼的,看著男女老少在地上揀錢,他痛不欲生地喊著:那是我的錢!那是我的錢!
沒喊出來,剛要喊就被人踩了一腳,直踩到脖子,而且特麼滴,還是只高跟鞋,他氣得一翻白眼,涉臨昏厥了…………
……………………………………
……………………………………
手機滋滋震動著,響起一串悅耳的音樂,律師事務所裡,李維慶和幾位律師商量著明天出庭的事,一看到號碼,他的臉像刷了一層漆一樣,瞬間變綠了寵婚,尤物嬌妻。
那個讓他胃絞痛的電話又來了,他安撫了眾人幾句,進了隔間,直接道:“說吧,想幹什麼?”
“您說呢?”對方道。
這個事李維慶自己也揣不准,他一直在檢點那天被對方聽走的通話,沒有洩露實質性的內容,這個是不需要擔心,可他擔心的是,畢竟被外人聽走了有關博士光學一事的端倪,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真要傳到肖總耳朵了,恐怕以後就別提什麼法務委託的事。
誰敢用一個嘴都不牢靠的律師?
一念至此,他沉聲道:“你要多少?”
“少了我不樂意,多了你不肯給,這樣吧,我們見個面商量一下……你現在可以打聽一下,焦敬寬拒絕我們的後果。”對方道,掛了電話。
聽這個倒讓李維慶奇怪了,他拔著焦敬寬的電話,根本不通,又拔吳曉璿的電話,一問這事,一聽經過,登時驚得他表情由驚到懼,嚇了一跳,趕緊地把對方來電的事一講,兩人一商議,好了,表情再由懼到喜,算是大計方定了。
他整整心態,醞釀了一會兒感情,這才拔回了電話,嚴肅地道:“好吧,我同意,你來的蕭山吧,我可沒那麼多錢,別太狠了啊,大家都是混飯的。”
“放心,我們就要點車馬費而已……準備五萬吧,我到了給你電話。”
對方道,掛了電話。
“真是不知死活。”李維慶拿著電話,笑了。
此時,焦敬寬剛員警從人堆裡救出來,衣衫襤縷的,鼻青臉腫的早不像樣了,他全場都沒反抗,不過看到包養的二奶也被老婆打得鼻青臉腫,跟著員警下去時,他一下子怒從心頭起,惡從膽邊生,跳起來奔上去狠狠扇了老婆幾個耳光……然後,老丈人、丈母娘加上一個小舅,又打成一團了。
也在此時,吳曉璿改變了行車的方向,直驅蕭山,她請示過肖總了,把這裡的事一講,凡事先撿緊的來,於是扔下焦敬寬的家事,直奔蕭山處理哈曼那幾個人的事了,好像對她來說,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
不是嗎?律師可是專業敲竹槓的,他們居然敲到律師頭上來了。
同樣在這個時候,肖淩雁在他的辦公室來回踱步,在下著最後的決心,她需要一場完勝,而現在看來,暇眥太多,一天之內,放出去上百人,不僅沒找到人,反而自己被攪了個焦頭爛額,特別是吳曉璿彙報,哈曼公司那幾位和肖廣鵬有聯繫時,她一瞬間徹底淩亂了,似乎這個消息和肖雲飛的態度能相互印證。
如果他們沆瀣一氣的話,那可能此事複雜程度就要大了,哈曼那幾位元刨到了什麼消息?刨到了多少?對她形不形成威脅,都將是這次庭審不得不考慮的細節,萬一到時候措手不及,那可就是功虧一潰了。
在無法取捨的時候,她突然發現身邊好像已經沒有可商量的人了,這時候,第一個進入她腦海的人是祝士平,她坐下來,調整著情緒,拔著祝士平的電話。
奇了,也怪了,居然傳來了不在服務區的回音,這是祝經理來臨海數年來,第一次失聯,隱隱地,一絲不詳之兆爬上她的心頭………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3:14:08
第二卷 詭諜疑蹤 第36章 曲折實難料
天色漸漸地暗下去了,冬日的黃昏來得早,去得快,轉眼間視線中只剩下黑白水墨似的天空,繁星未見,華燈已上。
桌上的茶已經涼了,清亮通透的杯子裡,搖曳著寸長的葉芽子,靜靜地懸浮在水中,杯身上,肖淩雁可以看到倒映著的自己的影子,那表情是如此地憔悴,那眼神,是如此地迷茫。
辦公區安靜下來了,陸陸續續下班的員工已經離開了,她莫名地回憶起了小的時候,那個不分辦公、廠房的地方,拉貨的車就直駛進大院子,從廠長到經理都是裝卸工,裝完貨就拉著司機在廠裡的大灶上吆五喝六吃一頓,那時候連她也在大灶上吃飯,留在記憶中的印像太深刻,以至於都不習慣現在的冷清和安靜了。
她靜靜地趴在桌上,無聊地看看窗外,看看杯子,無聊地胡思亂想著,一大堆壞消息堆到她這兒來,焦敬寬出事了,堂姐肖慧芳拉著娘家十幾口子在市里鬧事,估計又得鬧場離婚了,說不定上門勸解就是瞳明董事會的成員。這個她不關心,可她關心的也出問題了,祝士平失聯,保安在技術樓,在住處,甚至在市里都沒有找到他,這點最讓她擔心,這些滿腦理化的技術宅在生活常識上幾乎是白癡,她真怕那些葷素不忌的商務調查人員找他的麻煩。
好像不對勁啊!?
她的思緒想到這兒時,給卡住了,吳曉璿講,仇笛要威脅敲詐李維慶律師?可他拿什麼敲詐?兩人私會的照片?不可能啊,兩人一個未婚、一個未嫁,就真發生什麼不很正常麼?再說了,以她對哈曼行事方式的瞭解,那幾個精似鬼的東西,怎麼可能送上門去落人把柄?
是仇笛犯傻了?還是李維慶有其他的把柄落在仇笛的手裡?
一念至此,她激靈了下摸起了手機就要拔,號碼拔完,發射鍵上停下了,是因為她突然又想到了,仇笛犯傻不可能,而李維慶就有把柄落在別人手裡,他也未必敢承認,所以,問也白問
希希之玩轉黎國。
她落寂的放下了手機,卻放不下腦子裡讓她心慌意亂的事,開庭、洩密、經營報表、法律文書……等等還有其他,那些枯燥的東西共同構成了她生活不可或缺的元素,就像一塊金屬變成一副華麗的眼鏡框架一樣,美到不可方物,美得已經失去原樣。
她說不清自己為什麼這麼失落,甚至連生氣,連摔東西的衝動都沒有了,就那麼慵懶的趴著,似乎期待有誰來問候她一聲,那怕僅僅是一句無關緊要的問候。
沒有……漸漸暗下來的天色,靜得讓人生懼的辦公室,仿佛自己被淒清的氣氛包圍著,驀然間會生出冷的感覺。
嘀…嘀…嘀…內線電話響了。
她一骨碌起來了,以為是尋找祝經理有消息了,忙拿起來,裡面傳來了樓下保安的聲音:肖總,有個人要見您。
“誰呀?”肖淩雁下意識地問。
“我,仇笛!”要見的人,直接說話了。
肖淩雁像觸電一樣,話筒拿捏未穩,半晌才從驚愕中回味過來,她扔了話筒,隨手一提女包匆匆要下樓,不過旋即又停下了,坐回了總裁的座位上,沉下心來,像思忖應對之策……
………………………………
………………………………
“嗨,我說先生,你不能一直呆在這兒,肖總都不見你,你還走吧。”保安甲道。
“是啊,你在這兒不給我添亂麼?都下班了,逼我們報警啊?”保安乙道。
兩人守著門,不讓進,不過那人臉皮也厚,好說歹說就是不走,看人家這個子,身條,明顯咋唬不住,說吧人家又不理會。
這不,仇笛說了:“我等在這兒,又不礙你們的事,肖總沒說讓走啊,萬一她想起來找我?你們不還得把我追回來?”
“可肖總沒說讓你等著啊?”保安道。
“這還用說嗎,她馬上就下來了。”仇笛道。
“胡說啊,你肖總什麼人?哎不對,我怎麼看你面熟啊。”另一保安道。
“喲,認出來了,我淩雁的男朋友,我來這兒……上次不是你們守門啊。”仇笛笑了,逗著小保安,保安甲一下被嚇住了,緊張了,另一保安馬上喝斥了:“嚇唬誰呢?肖總男朋友還能坐計程車來?”
“你看你說的,我倒想坐專機來,你這臨海沒跑道啊?打不打賭,一會兒我帶淩雁走,你們明天,就不要來了。”仇笛不屑道,和牛逼的人接觸多了,多少會點裝逼了。
哎唷,把保安真嚇住了,其實瞳明的保安又多數來自鎮上同鄉同族,多是些十*歲沒見過世面的小年輕,那鬥得過仇笛這號混跡幾年的老油子,兩人相互看看,又審視著仇笛,不敢接茬了
得天獨寵:風流傲妃。
“沒聽說肖總有男朋友啊!?”保安甲納悶地道。
“可老大不小的,也不能沒有啊。”保安乙狐疑地道。
所以,只能寧信其有,不敢信其無了,萬一真是,那不麻煩了,仇笛笑著,逗著兩人,要給淩雁打電話,保安慌了,直攔著道:別別別……我們信還不成?好容易才找了份工作,別你一句話給我整黃了。
仇笛呵呵笑了,保安也恬著臉笑了,人家笑著這麼有氣度,卻是讓保安越來越相信了。
不對,不是對著他們笑的,保安聽到了高跟鞋的聲音,笑容凝結了,愕然地慢慢回頭,肖總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大廳裡,兩人回頭時,她才剜了眼,很有威嚴地踱步上前,保安趕緊開門,站在門口的仇笛笑吟吟看著她,肖淩雁冷面覆霜地道:“你這人可真有點不要臉啊。”
“咱們從事的職業,臉真的不重要啊。”仇笛嚴肅地道。
“呵,夠聰明啊,把我的人都調走了。”肖淩雁道,有點忿意地道,現在明白了,屢屢出事的根源,是有人刻意地把所有人調走,可能目的就是為了找她,她狐疑地看著仇笛,像試圖看穿他。
“這樣才有接近的機會啊,否則我連鎮上也不敢來啊,萬一再給逮到公安局,我可說不清了。”仇笛笑道。
“我保證你會失望的。”肖淩雁道,走向了停車的地方。
“我也保證……你不會失望的。”仇笛原地未動,如是道。
然後肖淩雁一擺頭道:“來吧,給你個拿到一百萬的機會,我建議你直接綁架我要贖金怎麼樣?”
“什麼幣種?你這身價,不能是人民幣啊,英磅美元才成。”仇笛笑著跟上去了。
兩位保安看傻眼了,兩人踱出很遠,質疑仇笛的保安小聲道著,喂,是不是真是男朋友啊。保安乙道,不太像啊,肖總罵他不要臉了。保安甲馬上反駁了,男女到一塊,尼馬要臉幹什麼?還不幹得都是不要臉的事。
哦也對,兩人統一意見了,卻是又有點擔心,開罪肖總男朋友後果了,一商議,趕緊去給人家開車開大門啊,可不料異像又生,兩人剛跑到中途,肖總卻是連車也沒開,就那麼和那人散步一樣,步行著出了公司大門,驚得兩人真是開始擔心飯碗了……
……………………………
……………………………
“你可以開始了,時間不多,而且,我的興趣也不大。”
肖淩雁如是道著,看了一眼表,她最終還是沒有摁捺住心裡的好奇,於是放棄了駕車離開,選擇了像散步一樣的安全方式。
對,很警惕,不過她並不驚慌,像無聊似的邁步走著,去向是鎮中心繁華的地帶。
仇笛似乎窺破了她的心思,保持著安全的距離道著:“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記得剛接時,你告訴過我,有兩次洩密事件,一次是酸脂材料,一次是記憶金屬,是嗎?”
“好像是異界龍子。”肖淩雁隨意道,顯得心不在焉。
“郭菲菲竊密,肖雲飛,也就是您的叔叔輸出商業機密,成立自己控股的公司,這一點不需要置疑了,肯定是真的。”仇笛道,肖淩雁沒有說話,仇笛繼續道著:“但另一件事,也就是鈦鎳合金記憶金屬的洩密,您好像把時間搞錯了,它應該在酸脂之前,而不是之後,我查過博士光學的註冊時間,比寶島要早半年,投產時間可能更早。”
“你想告訴我什麼?”肖淩雁無動於衷地問。
“想告訴你,另一樁洩密案的主謀,或者說,另一個商業間諜是誰。”仇笛道。
“我打賭,你一定會搞錯的。”肖淩雁道,此時,她警惕地回頭看仇笛,仇笛一攤手道:“放心,沒有錄音,也不需要錄音。”
“有沒有都一個樣。”肖淩雁不屑地道,當然不會相信。
“你是指,洩密的責任,此事之後會自然而然的歸咎于肖雲飛和郭菲菲?”仇笛問。
“事實好像如此,你辛辛苦苦抓到的間諜,難道現在想為他們開脫?”肖淩雁笑著問。
“不,他們罪有應得。”仇笛道。
“那就好。”肖淩雁瞥了眼,無所謂地道。
仇笛旋即又道著:“但並不足以致命,這種事的諮詢過謝總,抓到郭菲菲僅能證明她竊密,即便肖雲飛供認不諱,這種案子的最終處理,會以賠償為主,量刑為輔,而且多數是緩刑,當然,對於一個知名人士,沒有比身敗名裂再恐怖的事了……所以,我想對肖雲飛的打擊也是挺大的。”
“你剛才說,他們罪有應得。”肖淩雁道,很涼薄地道。
“沒錯,可如果他們怙惡不悛是不是就不好辦了?”仇笛道,肖淩雁肩頭微微一聳,似乎這話像一根刺一樣,刺到了她的痛點,她回頭看看仇笛,平靜而自信的表情,她道著:“繼續說,你可以盡情賣弄。”
“我是局外觀棋,不算賣弄……但我作為局外人看到的是這樣一種情況:肖雲飛,家資不詳,但冠上一個土豪的稱號肯定錯不了。可我看到的土豪卻是這個樣子:穿著普通的勞動呢工裝、吃的是青菜拌米飯、我去模具廠數次,老頭都在工作,而且我還知道,他帶出來的弟子遍佈本省模具行業,瞳明市面上很多產品樣式,都來自於他的設計。據說,經他手製作的手工眼鏡,能賣出上萬的高價……”仇笛道,對於這樣一位從未放下專業的老技工,他還是打心眼佩服的。
“你想說什麼?他是我叔叔,這些難道我不比你清楚?”肖淩雁道。
“我想說的很明白,幾十年如一日精雕細琢,會練出一個人多大的耐心、忍性以及承受力?到這種程度還是粗茶淡飯,那身敗名裂對他影響就不會很大了,無非還是這種生活狀態而已?何況,他不會更差,即便寶島全賠給你,他仍然可以從頭開始……而且,我覺得他並不缺乏從頭開始的勇氣。”仇笛道,三歲看大、七歲看老,而肖雲飛這麼一輩子,很容易看出,這是個倔到死的老傢伙,折可以,彎不行。
肖淩雁站定了,她咬著下嘴唇,輕嘖了一聲,這恰恰也是她最擔心的地方,走到這一步才發現,騎虎難下的是她。
“肖廣鵬給了你多少錢?”肖淩雁突然問王牌神妃駕到。
“沒有,我根本沒法取信於他,他也無意要和你一爭長短,我曾經有想法,試圖拉他下水,不過被他拒絕了。”仇笛道。
“哦,這像他的沒出息的風格。”肖淩雁道,慢慢地回頭,瞥眼看仇笛,警惕地問著:“你…想教我怎麼走出困境?我怎麼覺得,你別有用心呢?”
“當然有,我正想把我的想法和思路出售給你,可又怕你覺得我是在招搖幢騙。”仇笛笑笑道。
肖淩雁看著他,慢慢地笑了,就在仇笛覺得事情有轉機的時候,不料這黑富肥瞬間變臉了,一搖頭道:“可我對你的想法和思路,一點興趣也沒有……對不起,你可以走了。”
“呵呵,你在試探我。”仇笛手指點點道:“你的興趣很濃,而且警惕性很高,否則就不至於追得我東躲西藏了……那,我現在送上門了,你都不問問我知道了些什麼?最起碼我知道肖雲飛絕對不會妥協,也不會和你庭外和解,說不定還會反訴瞳明的問題……我這種人好對付,可對付肖雲飛就難了,又是親戚、又有錢、又有人脈……你確定,這麼點小事能把他打垮?”
肖淩雁奇也怪哉地看著仇笛,想拂袖而去,卻是怎麼也下不了決心,潛意識告訴她,這不是個好鳥,可他那些話又像有魔力一樣,勾得她想聽到下文。
“不錯,這句話值十塊錢,明天到財務上領。”肖淩雁驀地眉眼綻笑,開了個玩笑,信步前行。
仇笛跟著,隨意道著:“那再給你說十塊錢的,有興趣聽嗎?”
“有,不過今天是你的獨角戲。”肖淩雁道,處處警惕著,生怕這些商業間諜做手腳。
“我懂……不過不需要你說什麼,或者證明什麼,做一個聽眾就足夠了。”仇笛道。
“好啊,我這個身份給你當聽眾,你的面子也掙夠了,可以繼續了……”肖淩雁隨意地道。
兩人所去的方向去鎮中心,走過了一段人跡不多的路,漸漸的喧囂在眼,這種環境卻讓肖淩雁多了幾分安全感似的,慢慢地放鬆了。她不時地瞥著仇笛,以她看來,這傢伙無非是想拿自己知道的東西換點真金白銀而已,除此之外,可能再不會有其他高尚目的。
當然,也不排除他兩頭賣好,兩手拿錢的事。
走了很遠,仇笛卻像在思考一般,一直沒下文,這時候肖淩雁反倒催上了:“嗨,怎麼又不說了?”
“不好啟齒啊,想解決問題,就得先把問題搞清楚,所以,另一個‘間諜’的事,好像得放前面。”仇笛道。
“沒問題,另一個是誰?有證據嗎?直接報警抓起來。”肖淩雁道。
“你明知道,他在海外,沒法抓的。”仇笛一攤手,為難地道。
肖淩雁促狹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人愣在當地了,愕然不已地看著仇笛,仇笛笑吟吟看她時,她才省得失態了,一扭頭不屑地道:“一派胡言……”
仇笛笑了笑,跟著她的步子,此時卻是不管她聽不聽,娓娓道來了:
“其實從一開始,我就覺得有問題,你既想找人幫手,又怕別人知道太多,所以一直試圖把哈曼調查人員抓在你的手裡,甚至在我們做了出乎意料的事之後,你不惜把我們中的一位送進了公安分局……一方面唐瑛可能確實有表現不當的原因,但另一方面,你是不能容忍下面有人不按你的指示辦事吧?”
肖淩雁沒說話,仇笛繼續道著:
“你逼我們,我們乾脆也撂挑子走人,你追到了機場,那時候我覺得你不是惜才,而是確實急於解決公司的問題,謝總和我制定了一個打草驚蛇的計畫,計畫的中心意思是驚不動的,就是那條‘蛇’,在計畫實施的時候,其實你露了好多馬腳?”
“是嗎,說來看看穿越之天命難違。”肖淩雁不信地道。
“我們查到了你那個酒鬼叔叔肖曉輝,他罵娘了,你不在乎;查到了焦敬寬和肖廣鵬,這兩人把親戚都搬出來了,你也不在乎;我們查到吳曉璿時,你卻替她解釋沒事;就在我們攪和到技術樓,刺激了祝士平和周真伊之後,你悖然大怒了,讓我們馬上滾蛋。這個親疏遠近,再明白不過了。”仇笛道。
“這說明什麼了?”肖淩雁不解地問。
“說明不了什麼,但我在問祝士平知道我們幹什麼嗎?他卻說根本就知道……而這事除了你不可能有人知道,他是怎麼知道的?您告訴他了?連吳曉璿也是,一見我們就很客氣……完全不像不知情的樣子嘛,居然對懷疑他們是間諜一點驚訝都沒有。”仇笛道。
肖淩雁身形頓了下,似乎有點小鬱悶了,可能在這上面指的招呼,起到反作用了。
仇笛見正主訥言了,他笑著繼續道著:
“接著就是個峰迴路轉,這絕對是一個意外,我們什麼也沒查出來,你又讓我們滾蛋,傳得沸沸揚揚都知道你丟了趟臉……這是真的,我們確實失利了,你也確實丟臉了,可能是太真了,郭菲菲稀裡糊塗撞到了你的槍口上,她居然去動了你的電腦……嘖,於是整個計畫,就會走上你設計的情節了。”
“不是你們設計的嗎?”肖淩雁反問道。
“是,但我們設計的是餌,而不是情節……記得你那天表現的多麼興奮嗎?那麼神采飛揚。”仇笛道。
“有什麼不對?”肖淩雁問。
“連點起碼的震驚、驚愕、忿恨,一點都沒有。”仇笛道。
“很奇怪嘛,大快人心,我為什麼非要震驚、驚愕、仇恨?”肖淩雁扭過頭來,刺激他。
“但你興奮過頭了,一直向員警解釋,把這個意外說成了明修棧道,暗渡陳倉,還說你一直就沒動這台電腦,就等著有人來偷東西……還有,桌子下那台監控,是您要求讓裝上的,否則我們都不敢往那個部位裝監控啊……還有,郭菲菲死活不開口,但您一出面,說了些什麼,她怎麼就一下子全面崩潰了?……這根本不是捉諜,您是根本就知道是誰,只是想讓我們替您表演的更真實一些,是嗎?”仇笛問。
“你說是就是吧,你們的表演確實不錯,證據確鑿,我又能說什麼?”肖淩雁這次似乎有了心理準備,調侃道。
“是啊,憑心而論表演的確實不錯,您為此付出的代價也不菲,一百萬……說起來,就不給另外的一百萬,我們也是很划算的。”仇笛正色道。
“哦,沒看出來,你肚子裡居然還裝了顆良心?沒錯,我是沒準備給你後續的一百萬,那是因為,我覺得給你們的已經足夠了狂笑江湖。”肖淩雁不客氣地道,瞪著仇笛,這麼不知足的貨,怎麼看怎麼讓她生氣。
“我沒說過不夠啊。”仇笛尷尬地道,肖淩雁一收質問的眼神,可不料仇笛又噴著:“但誰也不介意多要點嘛?生意還不就是這樣。”
“呵呵…哈哈…”肖淩雁一下子被氣笑了,笑著沒好氣地問著:“所以,你們四處點火,攪得我們雞飛狗跳?現在好了,我都不用命令焦敬寬,等他緩過這口氣來,得把你們往死裡追。”
“我敢幹,就沒怕他麻煩,這也是情非得已,我們其實本來懷疑在你的身邊還有間諜,一直想挖出來,換點報酬的。”仇笛道。
“然後呢?”肖淩雁好奇地問。
“然後我發現沒人在意另一個間諜,都習慣成自然地要把瞳明的問題歸咎到肖雲飛身上,於是我就想,其實急於找出他來還有更深的一層意思……那就是,掩蓋另一個間諜的存在。”仇笛道。
“你指誰?”肖淩雁嚴肅地問。
“不是焦敬寬,他吃軟飯都不利索,水準不夠;不是周真伊,他有心臟病,我們問句話都差點把他嚇背過氣去,幹不了這麼刺激的事;也不是那些技術員,膽量大到那個程度的不多,就即便有,也未必能找到像福建博士這麼個廠家要……其實我最懷疑的是祝士平,以為祝士平和吳曉璿合謀,從中搗鬼,可後來我發現這個想法是錯誤的,如果是他,你們又走得這麼近,怎麼可能毫無發覺,怎麼可能人家廠子都建起來了,市場都丟了那麼多,你們卻一直坐視而沒有任何動作?甚至連李維慶和吳曉璿,都噤若寒蟬,不敢提及此事?”仇笛一連串地說道,答案幾乎呼之欲出了。
肖淩雁聽到此處,嫣然一笑道:“哦,我明白了,你要說的那個間諜是我,對嗎?”
仇笛沒吭聲,笑了。肖淩雁道替他解釋著:“你是想說,我指揮他們輸出瞳明的市場,監守自盜,然後賊喊捉賊?這個奇思妙想不錯,你可以回去交差了,把這個消息賣給肖廣鵬或者其他人,讓他們也通過正式的管道起訴我。”
“呵呵,本來我也這樣想,可惜還是錯的,在建廠的時候,你還沒有上任,也不可能有那麼大的影響力,讓技術、公關、行銷上的幾位都三緘其口,你也沒有那麼大威信,讓技術上的祝士平死心塌地……更何況,你在公司門口的緊張已經提醒了我,而剛才你的掩飾也告訴了我。”仇笛道,看看肖淩雁變得冷峻、難看的臉,他慢慢的地道著:
“他在海外,是你的父親:肖…雲…清!”
肖淩雁怔在當地,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她一字一頓著:“說完了?就這些?”
“還差一點點……這事不僅僅我知道,我想肖雲飛也知道,這是兩個合夥人的互拆,只可能反目成仇,恐怕不會有和解餘地………最後一點是,你下樓很遲,應該是已經找好送我去的地方了,對嗎?我只是很奇怪,你這次會有什麼藉口?是不是覺得我會開口敲詐你?”仇笛笑了,這一刻他也恍然大悟了,為什麼肖廣鵬會那麼尷尬和不自然,為什麼會拒絕,因為這純粹就是上一代的糾紛,也是家醜。
肖淩雁沒有說話,滯滯地看著他,像在消化著對方給她的震驚,震驚到她不知道該說句什麼。
對錯無從判斷,不過最後的猜測已經證實了,兩輛鳴著警笛、閃爍著警燈的警車向著兩人踱步路邊開來,尖厲的刹車聲後,四五位110巡警氣勢洶洶奔向仇笛,就在此時,肖淩雁還傻站著,惶然到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3:14:30
第二卷 詭諜疑蹤 第37章 把酒為求教
“站好,站好。”
“手舉起來。”
“身份證呢……身上還有什麼東西?”
幾位員警圍著仇笛,連喝斥帶動手,三下五除二早把仇笛摸了個遍,這地方對付民工都這種方式,如臨大敵,生怕那些人身上揣著傢伙急火了來了個******動作。
仇笛沒說話,身上的東西被搜了,錢夾、手機、一包煙和打火機,員警亮銬子時,肖淩雁才省悟過來了,趕緊上前拉著一位喊著:“錯了錯了……不是他。”
“啊?”正銬人的員警愣了,張口結舌問著:“嗨,肖總,您不報警說有人敲詐您麼?”
“那人走了……這位……這是我一朋友,快放開他。”肖淩雁急促地道。
銬子收回來了,員警面面相覷,仇笛反倒笑了,笑著道:“沒事,別緊張,我該向反應迅速、保境安民的員警同志致敬。”
“嗨,嗨……這事整得……快,上車,該幹嘛幹嘛去……肖總,那我們……”帶頭的那位稍顯尷尬,肖淩雁道著:“沒事,你們忙去吧,改天來我們公司指導下治安防範啊……今天真是麻煩各位了。”
畢竟是一方土豪,面子大得緊,那幾位員警滿臉堆笑,告辭走人,眨眼間,兩輛警車又鳴著警笛呼嘯而去。
一個小插曲,現在輪到肖淩雁尷尬了,實在是和料想的大相庭徑,她瞠然看著仇笛,仇笛笑著道:“你身上一定帶著錄音吧?準備今天把我埋坑裡?”
猜對了,肖淩雁看看仇笛,慢慢地攤開手心,果真握著一個唇膏大小的電子裝備,正閃爍著藍光,她一掰,直接扔進了不遠的下水管口,銀色的錄音筆骨碌碌滾著,掉進了孔眼裡,消失不見了。
“看來,談話結束了。”仇笛道,有點低估了肖總的奸詐程度,看這樣子,可能性幾乎沒有。
“不,剛剛開始……最起碼我知道你身上很乾淨。”肖淩雁笑著道,側頭看看,邀著仇笛道:“要不,一塊吃頓晚飯?追得你東躲西藏,一定沒吃好吧?”
“恰恰相反,我們在海邊玩得很好,吃得更好。”仇笛道
神醫,太銷魂~。
“那就吃頓不好的吧,也算盡點我的地主之誼?走吧。”肖淩雁道,她說話總是帶著天生的頤指氣使,讓仇笛很不習慣,他站在當地,卻不料肖淩雁又返回來,挾著他一條胳膊,驕傲地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的風情實在不怎麼地,意思是告訴你,面子給足了,別給臉不要臉。
仇笛哭笑不得地被她挾著,直向久久美食踱去,進門時把迎賓嚇了一跳,趕緊招待,直領著兩人上二層,安排了臨窗的雅間,肖淩雁隨意點了幾個菜,揮手摒退著服務員,茶倒就時,這才奇也怪哉地看著仇笛。
“看我幹什麼?”仇笛不好意思了,如果對一位異性沒有非份之想,那更多的時候,你都未必想見到她,何況又不是美女。
“你剛才好像說,想把什麼想法和思路兜售給我?”肖淩雁問,她隻字不提兩人路上的事,反而換話題了,仇笛笑而未語,肖淩雁道著:“這麼位大男人沒點度量啊?我聽孫叔叔說你們很拽的啊,在塞外表現得很出色……那位夏亦冰助理,現在華鑫的執行總裁,在電話裡告訴我,她都很想見見你的真面目呢。”
“我們明天就走。”仇笛道,對於這位肖總的恭維不屑一顧。
“走?”肖淩雁愣了下。
“對,走。很快你就會忘了這張臉,我也會忘了你的面目。”仇笛笑笑道。
肖淩雁咬咬牙齒,按捺著沒有發作,習慣了享受別人的尊敬的恭維,她還真不適應被人調侃,她剛要說話,仇笛伸手攔道:“你坑了我們不止一回了,現在就給錢,我也不敢要了。”
他掏著口袋,從錢包裡拿出來了那張忽悠了別人無數次的支票,展開,鋪好,慢慢地推到肖淩雁的面前,肖淩雁笑笑道著:“其實,可能有機會兌付的,難道你不想?”
一臉誘惑的表情,仇笛吐吐舌頭,逗了句道:“您的身家十幾個億,我相信;但要說您現在能拿出一百萬來,我覺得是吹牛。”
肖淩雁臉色一拉,又被氣著了,噎得她呲眉瞪眼,半晌無語。
菜上來了,仇笛要了份飲料,且斟且吃,幾次肖淩雁要說話,他卻著轉著話題,說著這份鳳爪味道如何?那份排骨滋味不錯,愣生生把話題轉到無關緊要上,連著幾次,快把肖淩雁憋出火來了,她氣得重重一頓飲料杯子,氣急敗壞地道著:“你成心是不是?”
“哇,這都被您看出來。”仇笛一笑,繼續吃著。
肖淩雁差點就沒按捺住要潑仇笛一臉飲料,她拿起來,又一次放下杯子,雙手一蜷,看了仇笛好一會兒,嚴肅地、誠懇地道著:“對不起,我可能有點強勢了……你一點也不瞭解我的過去,我上學的時候就被人綁架過,差點被歹徒撕了票;我爸一直把我男孩子養,讓我學柔道、擊劍,就是怕我將來吃虧……剛才的事,我鄭重道歉,不過我確實認為,你是來敲詐我來了。”
仇笛一笑,且吃且道著:“其實我真想這麼幹,你拿兌不了支票涮了我們一回,我就想捏住你的小辮,怎麼著讓你付了我一筆錢……從郭菲菲出事開始,我就一直覺得你有問題,我一直以為是你。”
“咱不談這個了好嗎?”肖淩雁幾乎是哀求道。
“那談什麼?談你繼續吹牛,告訴我,隨隨便便就可以扔幾百萬給我?”仇笛道
寵婚,尤物嬌妻。
肖淩雁氣得直伸手,要來個鎖喉動作,不過手最終卻拍在自己額頭上,氣得她手指點點,直指仇笛評價著:“劫數……你是我命裡的劫數……”
“說不定是你的救星呢,可你這麼坑我、騙我可不行,到現在為止,所有的事都是猜測,我都不清楚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你想讓我們幫,我們怎麼幫?或者,這件事根本就是你們的家事,誰又幫得了啊?”仇笛正色道。
對呀,急糊塗了,肖淩雁直點自己的額頭,這事,怎麼可能是他幫得了的,她長歎一口氣,喃喃道著聽天由命吧,拿起飲料一飲而盡,然後豪氣頓生地嚷著服務員,要酒。
仇笛瞠目結舌看著,這漢子妞還真不是做作,大杯子紹興紅酒,兩杯就下了半瓶,好歹也十幾度呢,她得面不改色,又滿滿地倒上了一杯,仇笛伸過了杯子,肖淩雁看了他一眼,不客氣地給他斟滿了,舉杯邀著:來,乾杯,以前有什麼不快,都在酒裡了,不許提了啊,反正你也不是什麼好人。
仇笛笑笑,和她幹了一杯,喝了一半放下杯子。
肖淩雁卻是咽了不少鬱悶,強自平復著心態道著:“還是當普通人好,我多久沒和朋友這麼喝了,我自己都想不起來了?對了,我都沒什麼朋友。”
“喲,榮幸啊,把我當朋友了?”仇笛笑道。
“你肯定偷聽到吳曉璿和我通話了。”肖淩雁道,仇笛笑而不語,她歎氣道著:“沒錯,我現在真拿不出一百萬來,從八月份開始,一直是貸款給員工發工資,到現在為止,今年的貨款回籠還不到三分之一,這又快發工資了,要真沒回來的錢,我該躲著哭臉了……每個月的支出都要有一千多萬啊,還不帶還銀行的利息。”
她靠著高椅背,鬱悶吐時,仿佛有一種發洩的快感,她看看街上來往的行人,看看穿梭出入的食客,似乎是真的羡慕平凡人的生活,有點興味索然地道著:“別覺得我是求你同情啊,絕對不是,就你那兩下子偷雞摸狗還湊和,還真上不了桌面……不過你們的生活挺好,坑點訛點要點,過得蠻滋潤的……你是不知道我們有多難啊,這兩年大面積用工荒、材料、人工、能源上漲,支出越來越大,而利潤卻被越攤越薄,幾年前江州周邊也就瞳明一個大廠,而現在,足足有一百二十多家小廠加作坊,都在生產眼鏡;以前一副樹脂片的利潤有六塊多錢,你知道,現在有多少?”
仇笛搖搖頭,不清楚。
肖淩雁很酷地做了手勢強調地告訴他:“八毛……低端市場快被小作坊給搶沒了,中國人做生意永遠是這樣,一哄而上,擠死一家算一家。”
仇笛笑了,處在肖淩雁的位置,這種感覺更真切。生意上的競爭,前所未有地激烈。
“我很可笑是吧?”肖淩雁像無奈地看著仇笛,像質問,轉眼又無奈地道:“確實很可笑,每年快到年底的時候,總會有一大批所謂的富人因為資金鏈斷掉失聯、跑路,你真不知道當個富人有多難啊?股東盯著你,只怕你花錢;銀行盯著你,經營稍有點困難,他們就派上幾車內衛來了,比公安局的還狠,堵著門要錢要抵押;債主就更不用說了,一天二十四小時,你上廁所都有人跟著,前年回款遲了不到一個月,幾拔人,逼得我爸差點從瞳明樓上跳下去……你知道那個時候,我那些姑舅叔伯親戚在幹什麼嗎?”
恐怕又進入清官難斷家務事的節奏了,仇笛沒吭聲,這一家子,怕是誰講起來也是苦水一大片。
果不其然,肖淩雁抹了把眼睛,忿意十足地道著:“他們在買別墅、在買豪車、在給兒子女兒辦移民,幹什麼都可以,就是不願意拿點錢出來解燃眉之急,往前數十幾年,都是一幫子種稻賣菜的農民,他們就不想想,今天是怎麼得來的韓娛站在世界的頂端。我真想像不出,有一天瞳明倒了,難道他們就高興了?……服務員,再來一瓶。”
肖淩雁倒起來沒完了,一返往日高高在上的傲色,像個受了委曲的小媳婦,怎麼說也是苦大仇深的啊,仇笛接著他的話茬道著:“那,既然你都知道他們都是農民,就不應該期望有更高的見識嘛,還不是守著自家的小日子舒坦?”
肖淩雁愣了下,自嘲地笑道:“也是。所以我都習慣了,以前還和他們吵兩句,現在嘛,他們組團來駡街我都不在乎了。”
酒來了,肖淩雁一人倒了一大杯,一揚手一杯子就滑進喉嚨裡了,再拿酒瓶時,眼一晃,酒瓶卻到了仇笛手裡了,仇笛笑道著:“別喝了,你喝多了我怎麼和你說話?”
“呵呵,有用麼?我爸都毫無辦法,只能躲到國外……你們哈曼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和債主一樣,都是吸血螞蝗,芝麻大點的小事,收了我一百萬都不滿足……呵呵,你一定恨不得看到我倒楣吧?不過,我肯定不會讓你看到……”肖淩雁醉意朦朧地道,不過仇笛感覺她沒有醉,那笑裡,仍然有戲謔的成份。
她是個慣於把一切掌控在手中的人,也許對於失利,早鋪好了後路。
仇笛如是想道,他審視著這位富姐,卻是有點訥言了,沒錯,站在她的角度,她的委曲和牢騷都是真實存在的,仇笛也看得出,這一次恐怕真像她所說,不跑路,就離跳樓不遠了。
“你別難過,也許沒那麼難,也許還有機會,再怎麼說一筆寫不出兩個肖字來,再怎麼說,手心手背都是肉。”仇笛輕聲安慰著,黯然的肖淩雁自嘲地笑了笑,看著仇笛,什麼都講出來了,反而覺得無所謂了,她問著:“你很聰明啊,居然能把我家的事掰扯清楚。”
“不算很清楚,很多是猜的。”仇笛道。
“那猜得也很清楚,其實也沒那麼複雜,可能最初起源于我爸的私心,這麼多年他辛辛苦苦掙錢,養得卻是一幫不懂珍惜,不會守業的蛀蟲,擱誰,誰也看不過眼啊。”肖淩雁道。
“所以就另投一處光學企業,輸出瞳明的技術,蠶食瞳明海外的市場?”仇笛問。
“對。”肖淩雁無所謂地道:“不過不是瞳明的,而是我一家一家談下來的,這本來就屬於我。”
“這個……不爭論。”仇笛道,問著其他事:“那你叔叔肖雲飛又是怎麼回事?”
“呵呵,他比我爸還要精明,可能暗地裡猜到了是怎麼回事,博士廠剛投產不久,我爸慢慢發現,已經很穩定的銷售額在慢慢滑坡,他用了幾個月時間調查才發現,他的合夥人比他還狠,也投資建廠了,而且拿的就是現有的經銷商,連管道都一塊啃了。”肖淩雁憤然道。
這是哥倆合不來,各起爐灶了,仇笛憋著沒敢笑,他問道:“博士光學的經營並不樂觀?”
“對,高端產品利潤大,市場小,如果有三五年時間培養可能還好點,可惜沒有那麼充裕的時間和資金,我爸也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大部分身家都投入到博士光學上,急於求成,盲目擴張了,單純的海外代工,想回本還需要幾年時間,不光時間不夠,技術、研發、模具,都落後了一步。”肖淩雁道,她說到此處時,好奇地問了仇笛一句道:“你能聽懂嗎?”
“差不多,空中樓閣,基礎未穩,然後後院又起火?”仇笛道,想起了焦敬寬的話,經商真是得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否則不上不下,那最難受燕好。
就像此時的肖淩雁,她笑著點點頭道:“差不多就是這樣,瞳明的負債率現在是百分之八十七點六,已經超過警戒線了,也就瞳明這個商標是瞳明的,剩下的固定資產,基本都抵押了,剩下的盈餘頂多是地皮的升值價……我叔叔可真是個能人啊,別看他不聲不響地,能一個月撬掉我五個百分點的營業額,我幹什麼,他很清楚,而他怎麼想的,我是一點都不知道。”
“所以,你要……拿掉他?”仇笛問。
“難道……留著他?等著他把我送進去?”肖淩雁反問道。
仇笛一抽身,有點明白了,他道著:“用官司施壓,不管是並購寶島、還是拿到一筆賠償,都會讓瞳明渡過難關,你期待從他身上得到這些?”
“對。”肖淩雁斬釘截鐵道:“我叔叔這個人守成、內斂,不像我爸那麼張揚,他從來不辦沒把握的事,我告訴你,臨海鎮最富的,不是我爸,而是他……他的模具廠一直獨立核算,每年的盈利最少在三千萬,就即便給瞳明做模具,他也是親兄弟明算帳,一分錢不拉下……再加上每年的分紅,他手裡啊,堆出幾億現金流來很輕鬆……而且寶島光學廠,他走得是短平快捷徑,現成的模具、現成的生產線、甚至現成的管道和分銷,這一年半的時間,他已經回本了……”
商人總是如此,看著聽著別人的生意做好就犯嘀咕,肖淩雁也免不這個俗,說這話是惡狠狠地,氣不打一處來,像恨不得搶到自己手裡一般。
仇笛笑了,慢慢地笑了。肖淩雁生著悶氣,半晌才發現仇笛是一種很不齒的笑容,她憤然問著:“你笑什麼?笑話我是吧?把你放在我位置,你只可能比我更狠。”
“可你想過沒有。”仇笛直問著:“你叔叔既然守成,內斂,怎麼可能不做好最壞的打算?既然很精明,又老到,怎麼可能被你這個伎倆打趴下?既然他和你爸鬥都沒輸了,怎麼可能輸在你這個小輩手裡?”
“他已經輸了。”肖淩雁幾乎得意地道。
“錯,就即便輸了,他也不會認輸,就即便低頭,也不會向你低頭,上一代人比我們這一代人多了一樣東西,叫信仰。有信仰的人,精氣神很足的,認錯都不可能,怎麼可能認輸……試想一下,他就承認輸出了瞳明的技術謀利,又能怎麼樣?無非是賠償、罰金,你傷不著他,而且這個鑒定賠償金額的時候有多漫長,你不會不清楚吧?”
“他已經承認了。”肖淩雁道。
“他承認,是因為他覺得問心無愧,他覺得自己負得起責,而不是向你認輸……懂嗎?如果他鐵了心和你死磕到底,那情況會怎麼樣?……執行賠償是吧?好啊,我沒錢,只有瞳明的股權,你拿走吧,拿走也是廢紙一張,反正瞳明快資不抵債了;等你把股份抓到手裡的時候,那就該是你倒楣的時候了,他有廠子,他可以覓地重新開張,甚至可以再從你們瞳明這裡挖走點人才,充實一下我的技術力量,用不了多長時間,他就沒有任何包袱地大踏步幹了。”仇笛道,好鬱悶的眼神看著肖淩雁。
肖淩雁像被潑了一瓢涼水,一下子傻眼了,她喃喃地道著:“不可能吧?他能這麼絕?他能這麼捨得。”
想來想去,如果知道底細的情況下,很有可能,仇笛加著砝碼道著:“那樣的話,瞳明將來倒閉,全部責任就在你了……對於他,轉身還是個富家翁,而且你成功地讓他問心無愧了爺,奴家是穿來的。說不定將來收購瞳明的,還會是他。”
呀呀呀,肖淩雁一下子快氣瘋了,她跺著腳、擂著桌子,發洩著鬱悶,驚得大堂和服務員趕緊來看,仇笛擺擺手攔著人道,沒事,別管她,稍喝多了點。
旁觀疑惑地離開了,肖淩雁大喘著氣,消化著仇笛給的這個想法,大意了,如果仔細考慮,這種最絕的方式可能就是最正確的方式,他正好可以撇清和瞳明的關係,而自己拿回的股權,無非是已經抵押的資產而已,況且還有模具廠的產權問題,任何時候,他都能回到主動的位置。
“看來我是死定了啊,我說這幾天我怎麼眼皮子老在跳,怪不得寶島公司願意庭外和解,如果他們出這一手的話,我還是什麼都得不到。”肖淩雁道,有氣無力了,辛苦了好長時間,突然發現都是徒勞,別提有多鬱悶了。
“我就是我來的原因,也許,我可以給你一個方法,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辦到。”仇笛道。
“你有辦法?”肖淩雁一側身,湊上來了,臉對臉差點親到仇笛臉上,不過她旋即又失望了,這個她辛苦一年都跳不出的困境,一個外人又會有什麼辦法。
“退一步,退一步海闊天空。”仇笛道。
“退?可能嗎?就珠三角這些民企,不說百分百,總有百分之七十八,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走,不管誰退一步,就只有一個下場,你知道是什麼嗎?”肖淩雁嚴肅地道,湊近了仇笛,噴著酒氣重重地說著:“破產!”
貸款、借款、企業內部的問題,都足以讓一個企業走上不歸路。除了往前沖,誰也停不下來,也不會停下來。這是常識。
仇笛卻是反其道勸道:“我說的,就是破產。”
“你讓我破產?”肖淩雁指著自己,要發飆了。
“別急,我是說做個破產的樣子,主動破產怎麼樣?你叔叔肯定想籍此事撇清,那你為什麼讓他如願呢?你和他都知道瞳明是個燙手的熱山芋,你攢在手裡難受,為什麼不扔他手裡,讓他難受難受?在你手裡破產,你是眾的矢之,可要在他手裡破產,那他不成了眾叛親離?你可能不在乎這些,可他這種愛面子要死的人,不會不在乎吧?你真扔他手裡,我敢保證,他得拼了命讓瞳明恢復元氣。”仇笛道。
這是個好辦法,肖淩雁不傻,可恰恰是她不能接受的一個辦法,她苦著臉道:“本來就爭來爭去,到最後拱手給他,我還爭個什麼勁?”
“不一樣,以前是拱手給人,而現在,要給他那就是大度了……你們爭來爭去的根源,就在瞳明的歸屬上,你和他都不想毀了兩代人打好的根基,從根上講,他比你對瞳明更有感情……那,為什麼不交給他呢?”仇笛問。
肖淩雁表情僵住了,難受了,她喃喃地道著:“那我還有什麼?”
“什麼都有了。”仇笛道。
“不可能,他會置我於死地的……而且,現在恐怕已經沒有緩和的餘地了,我已經這樣了,他難道能原諒我?”肖淩雁道。
“這就說到另一個關鍵點了,你需要一個中間人,一個沒有野心,沒有壞心,雙方都在乎的中間人,來促成此事,把這個燙手貨想辦法扔到他的手裡。”仇笛道。
肖淩雁看看仇笛,不信地問:“你說的中間人,是你?”
“不是,我心眼和你的一樣壞,怎麼可能是上錯竹馬:萌妻來襲。我說的是,肖廣鵬。”仇笛道。
“他?”肖淩雁幾近不屑地語氣。
仇笛不說話了,拿著手機,找著錄好的音訊檔,播放開了,是找肖廣鵬被拒的那段錄音,聽到他說“我姐比我強”的時候,連肖淩雁也微微動容,就聽仇笛解釋著:“其實,你把他們家整得也夠慘了,一下子頂樑柱子進去了,流言滿天飛,肖廣鵬要同時照顧著兩位老人,他也挺不容易,好像一下子長大了……我第一次去,還哎聲歎氣的……第二次見到老人的時候,氣色已經好多了,越難的時候,越能看出一個人的品性來……最關鍵的是,他在聽到我們說想幫他的時候,馬上拒絕了,所以,我能很直觀地判斷出,這是個老實人,顧及親情、仁義。”
這點沒有異議,肖淩雁瞭解這位堂弟,她眯眯眼睛想想,似乎可行,有點狐疑地問著:“那你的意思是,怎麼辦?”
“我的意思很簡單嘛,奸人、惡人、爛人,都不好對付,這老實人身上下手,那就容易多了,你鬥不他爸,還鬥不過他呀?”仇笛小聲教唆著。
肖淩雁被仇笛的嚴肅逗笑了,她湊近了點道:“詳細點……”
“設計一個這樣的劇情……在即將開庭的時候,你突然宣佈撤訴,不再追究此事,嗯,一下子光輝形象就樹起來了……然後見肖廣鵬,什麼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拿,最好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告訴他,對不起叔叔,我糊塗,再有多少錢也沒有親情重要,再怎麼說都是血濃於水……等他一感動,順手把權力移交給他……讓他替你代行經營權……你順便躲到國外去,就說,你爸病危。”仇笛道。
肖淩雁聽到最後一句,呲眉瞪眼,不過旋即又緊張地問:“我這還不是拱手給他了?”
“你錯了,誰還不知道他是個什麼貨色,能勝任這個奸商總裁的位置麼?他自己都知道自己不行。”仇笛道。
“那我叔叔豈不是垂簾聽政了。”肖淩雁道。
“你又錯了,這事就不追究,可落個吃裡扒外名聲的是他,他就有心,也無法服眾了啊,那些親戚股東不得鬧騰死他,最終不還得找你?”仇笛道。
哦,肖淩雁瞬間明悟了,她的眼睛慢慢地亮了,氣色慢慢地好了,他喃喃地自言自語著,好像是個好辦法,只要他肯鬆口,事情就好辦多了,你說,他會鬆口嗎?
“為了錢、為了你不會;為了瞳明這份家業,可能會;如果為了兒子,為了親情,那是肯定會……有句話叫人生如戲,全靠演技,就看你的演技了。”仇笛道。
肖淩雁噗聲又被仇笛逗笑了,笑得很放肆,笑著還順手摸摸仇笛的脖子,笑了半晌端起了杯子,和仇笛一碰杯道著:“好辦法,我再想想……就這辦法,我真的願意再付你一百萬,可惜,我暫時給不了你。”
“瞧你,騙人說的都像真話,演技不錯,肯定行……來,乾杯。”仇笛笑著和她舉杯相慶。
不一會兒,又聽肖總的大嗓門在喊著要酒,連要數瓶。到打烊時候兩人才離開,兩人就那麼你扶我、我攙你,踉踉蹌蹌地走了。
當夜,維方律師事務所挑燈夜戰,準備庭辨的律師團接到一個通知,來自委託方的通知:
撤訴!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3:14:51
第二卷 詭諜疑蹤 第38章 和淚亦含笑
撤訴了!
也結束了!?
對,撤訴就意味著結束,瞳明大樓的會議室裡,靜得連一根針掉地上都聽得清清楚楚,不過當親口從肖淩雁口中證實此事時,所有的人都覺得仿佛芒刺在背一般,有點坐不住了。
代理律師李維慶可惜地看著他帶來的一摞厚厚的卷宗,數日努力,全部付之東流了,本來還想著再使使勁,可現在看肖總的態度,恐怕是決心已下。
沒錯,決心已下,可能下得要很艱難,吳曉璿注意到了,肖淩雁兩眼都是血絲,整個人疲態很濃,像哭過,整個人像傷心到了極點,不但沒人想到最終她會撤訴,更沒有想到的是,他提名的總裁人選,恰恰是肖廣鵬,她的堂弟,被告肖雲飛的兒子。
難道是博弈?不可能,這幾乎等於拱手把公司送交到肖雲飛手上了。
“我不同意。”肖曉輝站出來了。
“我也不同意。”肖慧芳吭聲了,這胖婆娘昨天才把老公焦敬寬揍了一頓,離婚正開鬧著呢,誰可想又出了這事。
“我也不同意。”又一位站出來了,也是瞳明的股東。
肖淩雁也許並不出色,但在座的股東和管理層心裡清楚,那位不是出色不出色的問題,得出醜了;兩人相比而言,誰更適合這位置一目了然,肖淩雁的強硬、霸道作風,恰恰是這位置不可或缺的。
“我的已經決定了,這是個過渡方式,董事長的任命很快你們就能收到……我父親的任期就快到,到時候,股東會會選出一個合格的董事長、總裁的……在此期間,我希望大家精誠團結,不要再勾心鬥角……我沒有苛責大家的意思,這兩年的境況大家也清楚,年年用工荒、資金短缺、競爭又激烈,我在這個位置上,也確實辜負大家的期望了……在我走之前,我向在座各位,鄭重…道歉。”
肖淩雁起身,深深鞠了一躬,這把一行人緊張的,都紛紛站起來了,肖曉輝趕緊上前扶著,埋怨著:“這是幹什麼嘛?雁啊,你是怎麼了?”
“對呀,淩雁,憑什麼給你二叔家?打官司就打官司,怎麼著他也得把這些年挖公司的牆角補上。”肖肖慧芳嚷上了,一干親戚跟著附合上了。
“叔、姐……七伯……我理解大家的心情,但瞳明走下坡路,也不僅僅是二叔的問題,我和我爸都有責任……是的,輸出瞳明技術,撬走瞳明的經銷商,是幹得很下作……我們這場官司可以贏,可以向寶島索賠,可以拿出幾千萬、甚至上億的賠償……我也很想這麼做,可拿到錢的代價如果是讓我們這個家反目成仇,我一會一輩子原諒不了我自己的……難道你們真想這樣?二叔是被我親自送進去的,其實我心裡像刀絞一樣,我無數次問自己,難道我做這些事,僅僅就為了錢?”肖淩雁道。
圍著她的一圈人跟著黯然了,如果面對的是錢,貪念要占上風,可面對的如果親人,那親情就要占很大成份了。
肖淩雁覺得自己思路拐到這一層上,有很多意外的發現,很多她重來沒有重視過的發現,她抱著叔叔肖曉輝,抽泣了幾聲,輕聲道著:“對不起,叔,我老和你吵架,您是長輩不計我晚輩的過,可我心裡總是過意不去
完美男妻。”
“雁啊……好孩子啊,是叔不成器啊,要不是你爸帶著我,我那有今天。”肖曉輝動情地道。
“是啊,叔,你以前多好啊,我記得剛上大學的時候,廠子經營困難了,我爸連我的學費也拿不出來,是七伯、七爺爺家抵押了房子貸的款……我記得前些年要賬,慧芳姐在外地被人打傷,都差點沒回來……我還記得,小的時候,我們一大家子,就圍在眼鏡廠的大灶上吃飯……今天真要把二叔置於死地,我做不出來……對不起,我做不出來。”肖淩雁抹著淚,和親戚一一擁過,用眼睛消除了這些意見。
“我爸後天又要有個手術,我得去了……就即便走出千里萬裡,我想有一天他也是要葉落歸根的,我真想看到你幾兄弟還像我小時候那樣……姐,你別打敬寬了,他也是一時糊塗……七伯,你保重啊……”
肖淩雁抹著淚,收拾著僅有的東西,回頭看著送她的眾人,又拋了重磅炸彈:“叔,我寫好委託了,我那幢小樓,和那兩輛車,賣了吧,再湊點這個月就能頂過去……對不起,我能做的就這麼多了……”
她哭著走了,吳曉璿追了出去,一行人都追了出去,在門廳處卻是都尷尬地站立住了,只帶了一個普普通通的行李箱,乘的是租來的車,走得是形單影隻,留給這裡的是,好大的尷尬與難堪。
“這家,怎麼成了這樣啊。”一位老輩歎著。
“二叔也太過分了。”肖慧芳如是道。
“還好,肖家還是有希望的……我可以退了。”肖曉輝卻是如是贊道,誰也沒聽出來,他說的是不是醉話。
吳曉璿卻是帶著李維慶,叫著保安,匆匆到技術樓,總裁走了,總經理也一天沒露面了,這事情鬧得,恐怕瞳明這幢大廈真的將來毀於一旦了……
………………………………
………………………………
“撤訴了!?”
“還任命你當總裁!?”
老太太一千個、一萬個不相信。
不過兒子肖廣鵬連連點頭,沒錯啊,就是家裡來的電話,催著他回去,據說大伯病體有恙,又要手術,堂姐肖淩雁突然間宣佈了這麼個事項,然後就匆匆走了。
剛出院的老太太也被這消息震暈了,她坐在餐桌上,翻著沒昏花的老眼道著:“不對呀,我怎麼覺得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媽,你不能一直拿老眼光看人,我就說了,再怎麼也是一家,總不能不念及點親情吧……這事啊,確實是我爸做的過分。”肖廣鵬道。
“對,這個老不死的,蔫壞蔫壞的,年輕時候,就在外面有相好的,還和我鬧彆扭。”當媽的排著陳穀子爛芝麻事了,肖廣鵬噗哧一笑道著:“那您趕緊吃飯啊,等一會兒接回來,您再收拾他不就行了。”
“嗯,那是……我就說了嗎,你大伯想坑你爸,他做夢去吧,你爸那心裡算計得精著呢,文革鬥了那麼多人,他一富農成份,愣是皮毛都沒傷著……哼,她認輸了吧?她爸都不行,她差遠了。”老太太轉念,又開始為老公自豪了。
“媽……您有完沒完?我問您啊,我爸贏了,就下一屆董事長也當了,然後把我堂姐攆到國外……有意思嗎?要不,把兩個伯、一個叔、堂姐、舅舅什麼的,都攆走,咱們一家那不更好
嫡女毒心。”肖廣鵬道。
老太太納悶了,她想了想道著:“也對哈,要沒有說家長裡短的,一桌麻將都湊不起來,該著多悶呐。”
“可不讓您說了,家為大、和為貴嘛。”肖廣鵬道。
“哎呀,我兒子說得對,比你爸強多了。”老太太幸福地道,轉眼間慈愛地看著兒子,此番變故,最大的變化就是覺得沒白疼兒子。
將吃完時,電話鈴聲響了,肖廣鵬一接面色大變,居然是肖淩雁的電話,居然是要走了,來見他一面,他緊張地穿好衣服,匆匆下樓,老娘在背後追著提醒:可別犯傻啊,讓你當你就當上,別讓你二伯再給搶了……
聽得肖廣鵬一陣胃疼,匆匆下樓,走出樓門的一刹那,他腳步一下子刹住車了,看到了堂姐孤零零地、淚盈盈地站在門口,他緊張地上前拉著:“姐……你怎麼不上家裡啊。”
“我……我沒臉上去啊。”肖淩雁勉強一笑,難堪地問著:“廣鵬,你不會恨姐吧?”
“您說什麼呢?對了,大伯的病重麼?要不帶上大伯回國吧。”肖廣鵬關切地問。
“國外的醫療條件稍好點……也沒什麼大事,就是動小手術……我不在的時候,就交給你了……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問曉璿、士平……對了,多讓你爸幫幫你,成長的快點……”肖淩雁釋然地說著,那怕是假的,她也覺得好一陣子放鬆。
她放鬆,肖廣鵬就傻眼了,他難堪地道著:“姐……我不行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從高中到大學的文憑都是買的。”
“沒那麼難……那麼多人幫你,很快就能熟悉的……聽話……哎,我一直都忽視了,我有這麼一個仁義的弟弟……”肖淩雁愛憐地看著堂弟,情不自禁地撫撫他的後頸,就像小時候逗這個小笨蛋玩一樣,嚇唬他jj掉了,然後他就趕緊脫了褲子檢查。
現在似乎都沒什麼變化,他那麼緊張、那麼惶恐,不過讓肖淩雁也覺得感動的是,他是真真切切地為別人擔心,她安慰著,把手裡手提箱交給肖廣鵬道著:“替姐保存著,我回來再給我。”
“那你……”
“房子和車賣了,最後要走了,我不能給你留個爛攤子……對不起啊,廣鵬,姐能做的,就這麼多了……”
“啊?你把房子賣了?”
“沒事,我留下了最值錢最珍貴的東西了……你看……”
箱子打開了,是幾本老舊的照片,泛黃了,再早一點,還有黑白了,肖廣鵬一下子淚如泉湧,抽抽答答地道著:“對不起,姐……是我爸對不起你們……我也沒出息,幫不上你,老給你添麻煩……大伯病好了,你趕快回來,家裡不能沒有你,瞳明也不能沒有你和大伯……”
“別說了……別說了……我知道,我弟弟對我最好……”肖淩雁抱著肖廣鵬,好一陣淚眼交加。
單元門後,老太太早下來,不過一直躲著,可能還沒有從陰影裡走出來,不過她看得心裡已經是冰雪消融,肖雲清的身體一直不好,到這個光景,怕是她也能理解,那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東西,終究沒有血濃於水重要北妖王妃契約愛情。
肖淩雁匆匆奔走時,肖廣鵬還傻站在當地抹淚,老太太悄悄踱到兒子身邊,從他的手裡拿走了箱子,拿下了照片……對了,那是老太爺八十大壽時候拍的,五六十口四世同堂的照片,她看看兒子,撚著衣角給兒子抹淚,慈愛地問:“這是怎麼了?”
“我姐走了……她把車和房子都賣了……就為了這個月給工人發工資……媽,其實她真不容易,我大伯都那樣了,她還得在這兒撐著,我們還背後給她添亂……”肖廣鵬抹著淚,難受地道。
“哎……你爸這回可是作孽了啊。”老太太拉著兒子,有點沉重地道。
………………………………
………………………………
這一對母子的身影消失後,從斜刺裡駛走了一輛車,直開出社區外,駛出不遠,路邊一停,正步行著肖淩雁順手一拉車門,抹著眼睛上車了。
管千嬌開著車,仇笛坐在副駕上,上車時看到肖淩雁還在抹淚,仇笛笑著問:“喲,入戲了吧?我都告訴你了,親戚同和享福難,同患難易,有患難才見真情啊。”
肖淩雁抽泣了一聲,抹著眼睛,憤然問著:“少扯了,你給我眼睛上噴的什麼?我怎麼一直流淚?”
管千嬌噗聲噴笑了,仇笛趕緊拿礦泉水遞過來道著:“擦擦,稀釋一下,微量水溶納……水洗洗就好了……頂多看見紅了點……。”
肖淩雁洗著,卻是忍不住還時而抽泣,換了一個角度、換了一個角色,她看到了很多曾經忽視的東西,這些東西,恐怕比噴在眼睛上的藥水還管用。是的,或許真的是入戲,她一想剛才堂弟那可憐巴巴,生怕她傷心的樣子,就忍不住,又抽泣著抹著淚。
“嗨,你確定,這全是眼藥水的功效?沒有一點感動的成份?”仇笛問。
“滾。”肖淩雁輕啐了句,怕是不肯承認了。
管千嬌又呲聲笑了,車駛出兩條街,管千嬌開口問了:“喂,去哪兒啊,肖總,我們準備今天走,還有兩位已經等在高鐵站了。”
一想到這兒,肖淩雁該真哭了,她難堪地道著:“哎喲,我怎麼就聽上你胡鬧了……就帶了本護照出來了,換洗衣服都沒拿。”
“有什麼啊,來一次說走就走的旅行不正好。”仇笛道。
“哎我說,我這可是全交出去了,萬一……下個月董事會一選舉,我二叔一家獨大,那我可傻眼了?”肖淩雁又趴在座位,如是道。
“咱們昨晚上不是分析過了,不可能嘛。”仇笛道。
“那萬一變成事實呢?”肖淩雁問。
“那就只能證明人性本惡,一點善的成份都沒有……您可以放手和他們撕殺了。”仇笛道,要那樣的話,除了傻眼,應該沒辦法了。
唷喲……仇笛咬著牙齒,痛吟了聲,管千嬌瞥眼瞧時,卻是肖淩雁發飆了,惡狠狠地擰了仇笛一把,她憤然道著:“那你等著,一毛錢也不會有。”
“您那空頭支票開得太多了,我都沒抱希望純禽總裁狂寵妻。”仇笛道。
這刺激得肖淩雁可是不輕,儘管這事讓她感動,但她更好想朝仇笛那壞臉踹一拳的衝動,她一把擰住了仇笛,正要發洩,電話猝來,回身一看是吳曉璿的電話,她匆匆一接嚇了一跳,趕緊問在什麼地方,一聽在機場,哎呀媽呀,急火了,催著管千嬌去機場,仇笛驚問何事,這位肖總才火急火燎地揪著仇笛惡狠狠地道著,你跟祝士平說什麼了?他放了下封辭職信就走了,人都到機場了,吳曉璿正追來……我告訴你,他可是我爸請回來的技術骨幹,瞳明沒了誰也行,走了他肯定不行。
玩空了,把關鍵的人物給嚇走了,仇笛瞠然看了她半天,問著經過,敢情是今早周真伊才發現人不在了,留下辭職信就走了,肖淩雁的手機剛剛接到了吳曉璿發來的照片,拍的那封辭職信,一看信,肖淩雁氣得破口大駡著:“沒良心的東西……算我看錯你了……無恥……”
像有殺父之仇一般,那表情看著嚇人呢,仇笛拿過來看看,卻是這樣一段話:
………留在瞳明,為了報老董事長的知遇之恩,不過時間越久,我越發現,抱著這種心態,越來越成為我心裡的負擔,因為我做了很多違背我的良心和原則的事……我知道你對我的感情,我也知道,我們可能都邁不過那道坎,既然無法相愛,那就彼此守望,畢竟這是一個現實的世界,而不是一個童話的宮殿……
“王八蛋……這麼絕情……算我看錯你了……”
肖淩雁狀似真受刺激了,咬牙切齒,擂得車門咚咚直響。
仇笛心機飛快地轉著,他現在搞清楚,祝士平這個技術宅恐怕真是心理承受力一點都不行,夾在董事長和股東之間很難做人,在感情恐怕也是個小窩囊蛋,想娶肖淩雁,怕是又不想落下吃軟飯的名聲。更何況這麼肖總又如此強勢,兩人就對上眼,也不搭調啊。
“對了,問題在你身上,你對他說了什麼?”肖淩雁突然發現仇笛看他,矛頭又回來,一把揪著仇笛,惡狠狠問。
“等等……這事我能解決,他還沒走……趕得上……我鄭重問一句,你不許說假話。”仇笛嚴肅地道。
“問什麼?”肖淩雁放鬆手了。
“我問你,你是真喜歡他,想……直接點,和他滾床單,生小娃?”仇笛道,管千嬌噗哧一聲又笑了,肖淩雁卻是面紅耳赤,作勢要打,仇笛警示著:“是,我就幫你追回來,不是就讓他滾蛋。”
到這份上了,肖淩雁一咬牙道:“是又怎麼樣?不嫁他,難道嫁你這樣的壞種?我身邊好人不多,他絕對算頭一個。”
“不許拿我對比啊,我問你……那他呢?”仇笛問。
“他……我怎麼知道?”肖淩雁愣了下。
得了,這估計是個感情白癡,仇笛瞬間想起她腿飛拳舞的樣子,恐怕這一對粗細線條的兩人,正好顛倒了,想想,仇笛換了種方式問著:“表白,肯定沒有……我估計祝士平也不會,這樣,如果你向他表白,你覺得成功幾率有多大?”
“啊?”肖淩雁傻眼了,這是比認錯讓她更難堪的事。
管千嬌發話了,哭笑不得地道著:“仇笛,你別胡鬧了,鬧得還不夠啊。”
“你看你看,我告訴你啊,肖……你不是肖總,咱們不是朋友麼,當朋友就信我這一回,反正今天錯也認了、淚也掉了,臉也丟了……大不了這臉再不要一回?你說吧,面子和男友那個重要?他都為你們家的事忍辱負重這麼多年,我想盡一切辦法,都沒有從他口裡探到點消息……這人你要娶回去,那是死心塌地啊……”仇笛道[刀劍神域SAO]你所相信的永遠。
急切之間,娶嫁錯了,管千嬌在笑,不過似乎觸動肖淩雁,她沒笑,愣愣地看著仇笛,半晌才猶豫地憋出兩個字:“行嗎?”
“試過才知道……就我們之前,怎麼會想像到和你這麼一位億萬富姐成了朋友,儘管已經窮了……”仇笛教唆著:“啥也別說,見了面就撲到他懷裡,說什麼嗎?你問我啊?話就不想經過大腦,想說什麼說什麼,反正女人不都這樣……你顯得越傻點,男的才會喜歡你?精明成這樣,多嚇人呢……不要覺得不好意思,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將來你娶回來,還不是想幹嘛幹嘛,那相當於一台技術機器,比飯碗還實誠……嗨,這事你臉紅什麼,我們當你親友團,給你堅決支援……”
一路教唆,飛馳機場,泊到候機室時,已經能看到站在樓門口,遠遠眺望,猶豫難決的祝士平了,關鍵時刻,肖淩雁卻是顯得緊張了,仇笛一隻手伸向管千嬌,使著眼色,管千嬌會意,香水瓶大的噴霧塞到他手裡,仇笛喊了聲,肖淩雁剛要說話……滋一聲。
啊,一聲尖叫,淚流滿面,肖淩雁氣得捂著眼睛喊著:“又來……仇笛,我我砍死你。”
“隨後再砍……趁著淚流滿面趕快去啊,男人永遠捨不得讓心愛的女人哭泣……趕緊走……追求幸福的時刻到了。”仇笛催著、推著,肖淩雁下車了,奔向了祝士平。
於是祝士平眼中出現了這樣一個場景,抹著淚,喊著“士平”的肖淩雁朝他奔來,那悽楚的樣子,那傷感的聲音、那淚流滿面的嬌厴,一下子把他融化了,他情不自禁張開的雙臂,兩人擁抱在一起,一瞬間,祝士平也摘著眼鏡,開始抹眼淚了。
仇笛看到了,她在惱怒地拍打著祝士平的胸,祝士平在安慰著她,兩人以一種他們特有的方式訴說著衷情,或許這個“一無所有”的時候,正是能找到真情的時刻,不一會兒,兩人就在航站樓前,擁抱著,緊緊地擁抱著,旁若無人的激吻著。
“哇,你總算辦了件人事。”管千嬌道,她幸福地看著這一對,心裡一下子輕鬆了,好歹也有成效。
“看你這麼眼熱,要不……咱們倆也來親一哈。”仇笛笑著問。
“滾蛋……壞種,把人家折騰成什麼樣子。”管千嬌豎著中指,極為不屑道。
“恰恰相反,這才是一切該有的樣子,我是幫她在扮演回自己。”仇笛得意地道,引來了管千嬌又一次鄙視。
確實是戲,兩人激吻的時候,肖淩雁還瞅空給兩人打了個手勢,那意思是:讓他兩位趕緊走,別穿幫。
兩人退下航站樓,把肖淩雁的東西遞給後來的吳曉璿時,驚得吳曉璿差點報警,兩人什麼也沒說,只是指指了肖總的方向,吳曉璿匆匆跑上樓時,那一幕,幸福而自然的,讓她都忘了煩憂。
也不能說完全是戲,當天祝士平和肖淩雁齊齊出國,不幾日,便傳出了兩人要結婚的喜訊,喜上加喜的是瞳明科技高調宣佈收購武漢寶島光學,兩家合二為一,媒體連篇累犢報導這一業內盛事,報導在大幅渲染著這家民企如果艱苦創業,最終走向世界的故事。
當人生如戲的時候,戲也如人生,波折和跌宕之後,總會歸於平靜………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3:15:18
第二卷 詭諜疑蹤 第39章 一別音信杳
一個月後……
臨近年假,不管是公司還是單位,差不多就開始人心惶惶了,一幢寫字樓裡,從進出員工臉色差不多就能看清經濟形式,形式的好壞,關聯著公司的盈虧、公司的盈虧,直接影響著年終紅包的大小,總的來看,永遠不夠大。
寶隆大廈六層,午飯時間,一家拉麵館直供著這裡白領的午餐和份飯,吃飯的時間是錯開的,而話題卻是雷同,一個公司的在談論別家公司年終獎的多少、不是一個公司的,坐在一起免不了要拿出來攀比一下,或羡慕、或失望,都真真切切地寫到臉上了
爺,奴家是穿來的。
反正每年都是如此,不如意者總是十之*。坐在臨窗的一桌,是八層哈曼商務調查公司的兩位主管,呂天姿、李增華,兩人邊吃邊在說著什麼,樓上的一家公司相熟的一位端著盤子坐到了兩人間的空位置,笑著開口問道:“李哥,呂姐……別自個悄悄說啊,讓我羡慕羡慕。”
“我們可比不上你們做電話行銷的。”李增華笑著道。
“哎呀,快別提了,現在這行不吃香了,騙子太多了,我們電話拔出去,十有*得被當騙子給扣了……工商局今年查了我們不止十回了。”那位主管苦水倒著,盈利還不夠高昂的通信費用,還真不好幹,相比這些神秘的商務調查公司,自然是差很遠了。
“一樣的,好不到哪兒,我們今年收成看樣也夠嗆。”呂天姿道。
“不是吧?我聽傳聞,你們今年做了幾個大單啊,光提成就是個天文數字了吧?”那位主管道。
“還真有,絕對大單。接近五百萬的大單,我們剛才還說這事來著。”李增華道。
呂天姿笑道:“不過,不是我們接的單。”
“哇,是哪位,膜拜一下。”那位小主管吃著,愕然道。
李增華笑笑一揚頭,示意著角落裡的某位,那主管悄悄瞥眼,看到了唐瑛,對於美女多少總是有點印像的,他好奇地小聲問著:“不會吧?她不外地來的麼?搞這行,您二位元老的人脈能比她差?”
“是啊,我們也納悶這事,她從哪兒找的人幹這兩單生意?”李增華鬱悶地道。
“今天剛收到一百萬回款……就這家,瞳明科技。”呂天姿拿著手機給那位一亮,卻是一則瞳明和福建博士光學相互入股的新聞,她感概道著:“給這種大公司跑腿,隨隨便便簽個單就是幾十萬上百萬啊,好事可都讓唐主管攤上了。”
“咦?給人家幹什麼了?這錢賺的,全是利潤啊。”那位主管道,一問到此處,兩位卻是閉口不談,他才省得行業的禁忌,連說對不起,具體的事項就知道也不會告訴你,他轉著話題道著:“那兩位幫個忙怎麼樣?小生年方三十一,尚未娶妻,要不兩位給牽個線?”
“去去去,京城這地界是沒錢沒人權啊,包括泡妞權力。”李增華開了個玩笑,呂天姿在這幢大廈呆得久了,卻是知道這些走馬燈似換人的公司是什麼狀態,她笑著道:“不是姐埋汰你啊,我眼摸看著你都工作幾年還在擠公交,那能找上對象麼?趕緊換換行頭,連我都嫌你寒酸,別說那些小丫頭了……人家下班開著奧迪就走了,你好意思步行上追著人家求愛去?”
一語把路子都堵死了,那主管笑得氣結,端著盤子就走,直說和土豪們一塊吃飯傷自尊了,再也不跟他們一桌了。
午飯時間很快,唐瑛起身離開的時候,恰恰遇到了慢一步等她的呂天姿和李增華,兩人貌似偶遇一般邀著從秘密頻道上樓,邊走呂天姿客氣地挽著唐瑛,噓寒問暖的,讓唐瑛好不適應了,自打今年的兩個大單做成,她已經不止一次遇到這種貌似刺探的關懷了。
“還是年輕有為啊,唐主管啊,除了謝總幾年前做過幾單震動本行業的單子,剩下的就要數你了。”李增華不吝言辭地贊著。
“那是,我看唐主管,遲早得坐到副總的位置上。”呂天姿道,她沒有顧忌唐瑛的不適,報喜似地小聲道著:“告訴你啊,唐主管……你又得請客了
上錯竹馬:萌妻來襲。錢到位了。”
“什麼錢?年終獎不都有麼?”唐瑛愣了下。
“裝是不是?非讓我拆穿你?”呂天姿笑道。
“拆穿什麼?”唐瑛納悶了。
“瞳明的一百萬啊,到賬了。”呂天姿道。
“不早到了麼?”唐瑛鬱悶了。
“我是說今天又到了一百萬……咦?不能連你也不知道吧?這單子不是你接的麼?”呂天姿奇怪地道。
“啊!?”唐瑛一怔,想到了什麼,一下子巨大的喜悅襲來,她扶著牆才勉強讓自己支撐著沒有暈倒,然後興奮地,蹬蹬蹬直往樓上跑,跑了一半才低頭道著:“請……一定請啊,呂姐……”
她飛快地跑到了財務室,一問果真如此,又興奮地,暗暗攢拳咬牙,憋著沒有驚聲尖叫出來,匆匆地回了辦公室,捂著臉,跺著腳,喜滋滋地偷著樂。
搬開了電腦,她同時打開了四人的qq視窗,把這一喜訊群發出去了。
她不太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不過卻知道管千嬌、仇笛四人根本沒有離開江州,又過了很長時間才走的,誰可成想沉寂了一個月,居然來了這種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對了,他翻撿著桌上檔,有一個大信封,那是不久前的,肖淩雁發來了婚禮請柬,看看日期,在元旦,還有幾天時間,莫非這幾位都去參加婚禮了?
她很好奇,以肖總的吝嗇怎麼可能又付了一百萬?
但這個好奇卻無從解釋,外聘的商務調查人員是不回公司的,和四個人失聯已經一個月了,此時那種想找他們說話的急切怎麼也無從按捺,她直接拿起電話準備拔時,卻意外地,謝總的電話打進來了。
喲,領導來公司了,安排接一份合同,等著簽署回文,她聯繫著對方的即時通訊,很快傳來了一封商務合同,也正印證了她的猜想,沒錯,甲方正是瞳明光學科技有限公司,和哈曼商務調查公司簽署有關商務調查、諮詢、資訊安全、風險防範等方面合同委託。
合同無非是一張紙,這是商務調查公司走賬必須的,她清楚,肯定是給對方辦了什麼事,才有如此大的回報。
列印好合同,稍等片刻謝總已經到公司了,他叫著唐瑛,匆匆進了不常來的辦公室,掛起了大衣,直說今冬真冷,冷得好像把他臉上的驚訝凍住了,他要著合同,請著唐瑛坐下,草草簽名遞回給她,讓儘快發出去,剩下的就是連唐瑛也回答不了的問題了,謝總奇也怪哉地問了:“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也不清楚?”唐瑛道。她解釋了,從蕭山回來,那幾位說去玩了再無音訊,外聘的商務調查員,他們是不會主動聯繫公司的,這是條不成文的規定。
可後續究竟幹了什麼,謝紀鋒還是很好奇的,他數著道:“你看啊,武漢寶島,被瞳明並購、福建博士,和瞳明相互入股對方,他們幾乎結成了三為一體的光學產品聯營,是怎麼辦到的?你說會不會和他們幾個有關……上午我接到了孫昌淦孫總的電話,他說來京後要專程感謝我……還有肖淩雁電話上,請我參加他的婚禮……嘶,關係什麼時候這麼好了?”
他好奇,帶著幾分興奮看著唐瑛,唐瑛有點難堪地道:“謝總,我是真不知道,您還不清楚他們幾個?有話都不好好講燕好。”
“也是……”
謝紀鋒笑著道,對於這種極端出乎意料的事,撩起了他極大的興趣,正想著聯繫那一位時,唐瑛的電話嘟嘟響了,唐瑛一看,眼睛亮了亮道:“看,包小三來電了,估計是要錢了。”
“哈哈……給我,給我。”謝紀鋒直接要過了手機,一摁接聽道著:“喂,三兒,你在哪兒呢?”
“啊?我給唐姐打電話你怎麼接住了?哇塞,這都後半晌了,你們還滾在一塊。”包小三驚愕地聲音,連唐瑛都聽到了。
謝紀鋒徒然色變,直接道:“胡說是不是?信不信一毛錢不給你。”
“嗨,別別,就指著這錢娶媳婦過年呢……哎對了,謝總,我收到消息了,說那一百萬也到了?”包小三問。
“到了,能少了你的啊,我問你,在哪兒呢?”謝紀鋒問。
“在做生意呢啊,你又沒活給我們幹,總不能坐吃山空嘛……哎,這個兩塊、這個一塊,買五個送你一個……等等,謝總啊,我都忙糊塗了,跟你說好了啊,趕緊把錢給我們打過來……等著過年呢……我忙著呢……”包小三前言不搭後語,匆匆說著,掛了電話。
這把謝紀鋒聽得零亂得,愣是沒搞清怎麼回事,他啞然失笑道:“看來,我和包小三交流還是有點問題……這傢夥,自己都做上生意了。”
他遞回了手機,摸著自己的,直接拔管千嬌的電話了,拔通聊了十幾分鐘,才把來龍去脈搞了個七七八八,而管千嬌也回家了,問那兩位的下落,她居然說不知道,聽到此處謝紀鋒可不客氣了,直接道著:“千嬌,我對我也說謊是不是吧?你可是我教出來的,你一說謊話,語氣有零點五秒的停頓……再說一遍,他們到底去哪兒了?半個月前我聯繫過一次,沒聯繫得上。”
“嘿嘿,謝總,這個我也無能為力啊,他們仨商量好要去趁年前賺上一筆錢的,我們分手時候,他們還沒想好幹什麼,不過應該在京城吧……”管千嬌道,敢情幾個人已經分開了。
“那電話怎麼聯繫不上?”謝紀鋒奇怪地問。
“嗯,這個……這個…我說了你可別生氣啊。”管千嬌道。
“但你不說,我會更生氣。”謝紀鋒道。
“呵呵,仇笛他們商量了,商量的結果是,還是見好就收,別那天被您謝總給賣了……反正這活也不是長久之計,所以就另謀打算了唄。”管千嬌道。
“…………”
唐瑛聽到了,沒敢吭聲,謝紀鋒的臉紅一陣,白一陣,要到了仇笛和耿寶磊的新號碼,這才掛了電話,他把三人的電話寫了張紙條遞給唐瑛,唐瑛拿到手裡,有點不解地問:“難道是在故意躲著我們?我們待他們不薄啊?”
“行業問題,不是他們的問題。”謝紀鋒道,有點難堪地解釋著:“這個行業通俗地講,就是行走在出賣和被出賣之間,和坑蒙拐騙差不多,但凡稍有點成績的,都會選擇離開的。”
“那以後……”唐瑛期待地問,突然間生出了濃濃的不舍。
“看機緣了,這種事強求不來的……你知道,他們是怎麼拿到這一百萬的?”謝紀鋒道,唐瑛好奇心盛,就聽謝紀鋒把經過大概一講,很是感慨地道:“我們找到的是表像,而不是真相,他們也沒有找真相,但猜到了真相……我不知道他是怎麼辦到的,但他成功說服了肖淩雁以退為進,放棄了追究洩密的事,結果一退反而讓整個瞳明公司向前邁了一大步……肖雲飛攜他的公司和瞳明進行了重組、肖雲清把他的廠子也和瞳明進行了合併……董事會選出了新一任董事長成了肖淩雁,她放棄了一棵樹,卻囊括了一片森林啊,四分五裂的一家,又擰成一股繩了,現在肖淩雁的威信前所未有的提高啊,幾乎所有的股東都支持她,包括她的幾位叔叔浮華若夢,為歡幾何。”
“這個……肖淩雁這麼位大小姐,怎麼可能聽他的?”唐瑛不解地道。
“聖人是人,商人也是人,是人就有弱點,也許,他們找到了肖淩雁最大弱點……不簡單啊,這事辦得大氣,如果他們耿耿於懷那一百萬,可能什麼都得不到,恰恰他們放下成見,誠心幫人,反而斬獲良多啊,對他們而言,也是以退為進啊。”謝紀鋒感慨地道。
唐瑛對此無語,很難想像,和肖淩雁那樣一位尖刻、霸道的女總裁如何推心置腹,怨不得她把婚柬也發來了,結果陳述的時候非常簡單,而發生了什麼,有多麼精彩,真的讓她很懊悔過早地離開。
處理完當天的事務,寄走了蓋章的合同,辦完了轉款,她卻是無法放下心裡的衝動,她知道,謝總是個內斂、喜怒不形於色的人,那三位表現出來的傲氣肯定已經惹惱了他,她也知道,謝總對於能否再用這些人也產生疑惑了,畢竟這些表現,已經達到能威脅到老闆事業的程度了。
試想,如果他們也開一家這樣的商務調查公司,又有幾起成功案例支撐,很容易就能走上正軌的。假以時日,恐怕連哈曼也難望其項背。
商人是從不談論做人的,特別是成功的商人。
唐瑛沒有回公司,心事重重地想著,她聯繫著仇笛,沒有成功,手機不在服務區。聯繫包小三她是不敢滴,那出口成髒的貨,交流有難度,只剩下耿寶磊了,一聯繫,通了,居然就在京城,唐瑛告訴他已匯款的事,他也頗是興奮,約了頓晚飯,可不料不太巧,耿寶磊居然找到工作了。
近十八點,天將黑的時候,唐瑛駕車到了四環亞奧酒店附近,泊好車。在酒店不遠處,終於見到了銷聲匿跡的一位。
“謝謝啊,唐姐……真是個意外之喜,我都不抱希望了。”耿寶磊握著手,客氣地道,唐瑛指指酒店好奇地問:“你在這上班?”
“啊,怎麼樣?”耿寶磊道。
“幹什麼?”唐瑛笑著問。
“賣唱怎麼樣?每週唱兩天,大堂支應三天,這是個涉外酒店,老外不少,他們喜歡這種調調。”耿寶磊道。
好像不比當商諜強多少,唐瑛笑了笑未評論,耿寶磊又道著:“我終於可以幹喜歡幹的事了……唐姐,您來,不是又給我們安排任務吧?”
“呵呵,那有那麼多商務任務……對了,要有生意,你還回去嗎?”唐瑛問。
耿寶磊想了想,搖了搖頭,唐瑛追問著:“能告訴我原因嗎?”
“沒什麼特別原因,那不是我喜歡的事。”耿寶磊道。
“他們怎麼樣了?我一直聯繫不上仇笛逍遙太子妃。”唐瑛輕聲問,說到這個名字時,聲音特別小,似乎生怕別人發現她語氣的不同似的。
“他也在幹自己喜歡的事。”耿寶磊摸著手機,找著照片,遞給了唐瑛,唐瑛一看,哦了聲,眼睛格外地亮。
曬得更黑了,笑得更儼了,一張傻笑的照片,背後是壯觀的布達拉宮,看得唐瑛好不眼熱地道:“去西藏了?”
“走了十幾天了,他的理想是走遍名山大川,多長見識,頭天晚上想起來,第二天拎著包就走了……三兒的理想是回去修房娶媳婦儘快製造個小小三,所以他去幫老鄉推銷汽車小用品了……呵呵,你看,這是他在雪山上照片……估計年前回不來了,他還想去看青海湖呢。”耿寶磊說著,唐瑛饒有興致的翻著照片,到那罕見人跡的地方,怪不得手機經常打不通。
兩人說說笑笑,話到興處時被打斷了,有位姑娘奔出來喊著耿寶磊,耿寶磊不好意思地介紹著,我的新搭檔,不好意思啊唐姐,改天休息我約您。
唐瑛遞回了手機,兩人匆匆進了大廳,估計是晚十八時,隨著西餐廳開吃的時候開始。唐瑛循著音樂的聲音慢慢踱進了大廳,隔著玻璃牆,西餐廳裡影影幢幢,不少金髮碧眼的老外、大廳裡三三兩兩、偶而見喁喁私語的情侶一對,那兩位輕唱的就在斜對廳門的地方,簡單的貝司、吉他伴奏,頭頂一個閃爍的小霓虹,映射著那個小小的舞臺,滿廳蕩漾著喃呢似旋律:
誰又會記得
當愛煙消雲散
一切都無所謂了
當我變得年老
我還會在你身邊
不斷地提醒你
我多麼愛你
聲音甜美而輕柔,兩個人在動情地吟唱,是那首loveofmylife,唐瑛在角落裡側立了良久,偶而會和耿寶磊會心地微笑,她清楚,這不是謊言,他是真的喜歡唱,那怕他沒有機會邁進音樂的殿堂,只能在這座城市的一隅,找一個這樣沒有觀眾的舞臺。
理想,總是需要一個舞臺的,那怕台下,沒有掌聲。
不過今天有了,一曲歌罷,站在遠處的唐瑛,輕輕地鼓著掌,向兩位歌者,豎起了一對大拇指,換回了兩人會心地一笑。
唐瑛靜靜地看著,聽著,思緒卻紊亂地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是塞外的風起,還是南國的水鄉,抑或是,在京城的初見,匆匆間都已經成了過眼雲煙,而她,卻怎麼也捨不得,那些她在乎的朋友成了生命中匆匆的過客。
於是,她突然間喜歡上了這首情歌,因為此時的心境就像歌聲的餘音:
backhurryback(回來吧回來吧)
pleasebringitbackhometome(請快回來吧)
becauseyoudon‘tknow(因為你不知道)
whatitmeanstome(你對我的意義)
(第二卷完)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3:17:12
本帖最後由 geq 於 2016-4-14 16:50 編輯
第三卷 賤諜任務 第1章 舊友新朋重聚
捱過寒冬暖春,又是一年的盛夏來臨,五一過後,天氣漸漸的炎熱起來,商賈聚集京師之地依舊繁花似錦,川流不息的車人未見其少,鱗次櫛比的高樓唯見其多。
座落在三環邊上的寶隆大廈景色依舊,一輛京牌的北汽mpv泊定,車裡下來的一位男子,像是故地重遊一般,饒有興致地看著四周的景色,樓更高了,街更寬了,和記憶中的地方出入很大。
司機是位女人,她慢了一步站到了男子身側,笑著問道:“董主任?你對這片挺熟?”
“可不,就這片長大的,小胡同四合院都拆沒了,看那兒都一個樣,沒有老京城那味道了啊……甭說建築了,就街上的豆汁,我都喝不出小時候那味了……瞧這幢樓,原來也就十幾層,愣是又加了十幾層……”男子很是不入眼地道。
女人笑著回道:“現在幾千萬人口了,寸土寸金的,都住四合院還了得?”
“我不是說發展不好,可總該給懷舊留個像樣的地方吧?城市和人是一樣的啊,總該有它的性格,像咱們帝都,就應該大氣磅礴……現在倒好,磅礴沒了,大氣污染倒是不少……你全國各地走走,那城市和一個模子裡拓出來的一樣,都是開發商的手跡,甭指望找什麼古跡。”男子一口流利的京片子,邊牢騷邊進了樓門,兩人並肩走向了電梯。
女子笑笑,似乎心思不在閒扯上,進了電梯,只有兩人時,她小聲換著話題問著:“哈曼這家,您打過交道?”
“當然打過,你放心吧,數一數二的,十年前,全市不到十家商務調查公司,他們牌子就有了;十年後,現在一千多家吧,牌子還在著呢……就這足夠說明問題了
穿越之天命難違。”董姓的男子道。
“很守規矩?”女人脫口道,這個行業,沒關門就相當不錯了。
“那不能,真守規矩,你一毛錢也別想掙著。特別是這行。”男子笑道,轉口解釋著:“不過沒人抓到他們不守規矩的事,所以,他們也就最守規矩了。這個不用深究,和像貪官污吏,沒犯事不代表清廉,而是代表沒查你。”
“哪……咱們這事好像就不好辦了?”女人問。
“呵呵……放心吧,去別的地方不敢說,到謝紀鋒這兒,他得把咱們當大爺供著。”男子道。
這話似乎那女人不敢苟同,京城混慣的老油子向來是嘴上沒把門的,這號侃爺侃起來,五湖四海加上外太空,還得包括上下五千年,那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曉,他們拍胸脯的事,大多數時候得打個大大的折扣。
出了電梯,兩人剛到迎賓台,一位高個子的女人迎著,一問是董淳潔先生和戴蘭君女士,很客氣地把兩人請到了總經理辦,直說謝總正在趕來,讓兩位客人稍等。
接待的是唐瑛,她眼中,男的稍稍發福、四十年許、那目空一切加上時常撇嘴甩出一串京片子的得性,她知道是京城的土著;叫戴蘭君的女人倒是稍稍讓她意外,舉止得體,謝不離口,她細細看時,那女人穿戴很普通,不過卻像有某種氣質一般,總是讓人忍不住多瞅她兩眼。
對了,她和這裡朝九晚五,一身ok職裝的女人不同,淺色的長褲,很有京味的大紅半袖褂子,像老廟會上那家偷跑出來的閨秀,怎麼看也不像為生計奔波的那類。
陪著兩人聊了幾句,都是董淳潔在吹牛,從股市風雲到人民幣匯率,從利比亞危機到反恐形勢,牛吹了一半謝紀鋒就到了,不過意外的是,對這些胡吹大氣的貨色,謝紀鋒又緊張,又惶恐地上前握手問好,那男子像位官爺一樣,只是隨手擺了擺手。
唐瑛知趣地告退了,謝紀鋒坐到了他的辦公位置上,看著對方,盯了一會兒,眼珠子動動,又審視上那位女人了。
“我手下,小戴……謝總您好像還沒成家啊?有半億身家不?要有,我把小戴介紹給你。她可是純血統的皇親國戚啊,他姑姥爺那輩……”
“得得,別拿我尋開心啊。”
“呵呵,瞧瞧……這沒辦法啊,人嫌你老了……哎我說謝總,您還真顯老了啊,我上回見您,有些年了啊……人不服老不行啊,您這一天殫精竭智、日理萬機的,衰老的比普通人快啊……”
董淳潔諜諜不休地扯著,連他同來的女伴也煩了,不時地悄悄瞥謝紀鋒,意外的謝紀鋒很是恭敬,沒有半點不悅之色,頂多是微微一笑。
有點城府,最起碼能受了董淳潔這碎嘴的,涵養功夫就不一般。
這不,董淳潔說得口乾舌燥,茶水喝了兩杯,看樣子還準備繼續,戴蘭君踢踢他,使著眼色,他才省悟還有正事,一欠身子道著:“閒話咱們放放……這次來,哎我說老謝,就咱們這關係,我要有什麼事,上刀山下火海,你都不帶眨巴眼,對不?”
謝紀鋒一笑,不軟不硬地回道:“問題是,咱們好像沒什麼關係啊?”
噗聲把戴蘭君逗樂了,這牛皮吹破了,董淳潔倒是不急不惱了,咧嘴一笑道著:“對,這話也對,咱們糙爺們不能發生關係……那我就開始說正事了啊
狂笑江湖。”
“沒事,不說正事也行,我挺喜歡聽您談古論今的。”謝紀鋒笑道。
啪唧,董淳潔一拍大腿,指著謝紀鋒道著:“瞧瞧,小戴你瞧瞧,老謝這樣的才是知己,只有他能聽懂我的理想和抱負……像你們這些小年輕,你們已經脫離這個時代的核心了,打我爺爺那輩開進京城開始,不管怎麼風雲變幻,它這江山都不會變色……和你這褂子一樣,紅色。”
哎喲,戴蘭君一陣牙疼,哭笑不得地看著老董,她明白了,謝紀鋒根本就是把他當笑話耍的,表面是尊,背地裡,還指不定怎麼看呢。
“老戴,你說正事。謝總等著呢,別耽誤人家時間好不好。”戴蘭君委婉地道。
“哦,對,說正事。”董淳潔坐正了,謝紀鋒一笑道:“沒事,我時間很充裕,今天來了,我坐東,請兩位全聚德吃頓怎麼樣?賞不賞這個面子?”
“您這就見外了不是?好像我們上門找您請頓飯似的……你甭請,回頭我在釣魚臺請你……”董淳潔正要借題發揮,不料看到了戴蘭君的眼神,又迅速回位了,向著謝紀鋒道著:“誰請誰,隨後再說,我今兒找你,還真有事。”
謝紀鋒笑笑道著:“最好別有事,吃飯、借錢、都可以,其他事……是不是就不要說了。”
關係似乎不夠鐵,戴蘭君瞥眼,隱隱地覺得,謝紀鋒似乎知道老董的身份。
這不,老董開始自恃身份了,一搖頭道著:“要談錢,那是罵我呢啊,我借得著你麼?我那發小,現在趁著十幾億身家的多了,就見了他們,也得喊我聲董哥……人活著總該有點理想,有點抱負,您說是不,謝總?”
“是。”謝紀鋒無奈地道:“可是,您抱著什麼理想和抱負來了?”
“哦,我得給您說正事了。”董淳潔正色了,嚴肅了下表情、端坐了下姿勢,然後壓低聲音道著:“給我幾個人怎麼樣?”
“可以,什麼姿色的?”謝紀鋒道。
“去去……這正事。”董淳潔道。
“沒人。”謝紀鋒一口回絕。
董淳潔氣著了,一指謝紀鋒道:“你想翻臉對不對?”
“我倒不想翻臉,問題上,你要我的人,回頭他們知道了,我這臉怎麼辦?何況你們……沒準備掏錢吧?”謝紀鋒道。
啪唧,董淳潔一拍大腿道著:“都說了,人總得有點理想和抱負吧?談錢多傷感情啊?”
戴蘭君哧聲一笑,附合著道:“謝總,是這樣,我們也是找幾個週邊人員,就是司機、打雜的、扛東西之類的,您也知道我們工作性質特殊,不但人得牢靠,嘴更得牢一點,但有正式身份的人我們又不能招驀,所以,董主任就來找您來了……您看,是不是能給我們行個方便,說不定,您也會有用得我們的地方,多個朋友多條路嘛。”
話很客氣,也很到位,謝紀鋒思忖了片刻,問得第一句話卻是:“你們準備付多少報酬?”
“又談錢,你這人……不說了,越老越沒臉了異界龍子。”董淳潔氣著了。
“沒錢誰給你幹活呀,就有錢都未必能找得上人,要不得了,我跟著你打雜得了。”謝紀鋒道。
“咦?我看他行啊,小戴。”董淳潔道。
戴蘭君翻了他一眼,正色對謝紀鋒道著:“得出趟遠門,條件比較艱苦,報酬呢,我們會付的……關鍵是人,體力好、能開了車、警惕性稍好一點,別成了我們的累贅就行,您可能也知道點我們是幹什麼的,要注意的事項我就不多講了。”
似乎講話都很小心,戴蘭君說時,還看了看董淳潔,老董卻是發現謝紀鋒的猶豫,他催著道:“老謝,感情談過了啊,不給這個面子,別怪我扯破臉了啊……就你這麼點小公司,架得住我給你使絆子麼?居委會大媽就能把你整服貼了。”
“等等……”謝紀鋒像是心有顧忌,不敢翻臉,他打斷了董淳潔的話,直問著:“要求再具體點。”
“已經很具體了,還有一點,身手好點,出遠門呢,遇個車匪路霸,也抵擋一會兒,別到時候跑得比我們還快。”董淳潔道。
“這種人太好招了,人才市場一抓一大把啊。”謝紀鋒道。
“我們找的是高手啊,你以為找幾個民工打架鬧事啊……我們是幹正事,幹大事,幹好事的人。”董淳潔拍著大腿道。
“好好,我明白了。”謝紀鋒無奈地道,掰著指頭數著:“你們要的是這種人,體力好、能挑能扛、最好會開車,而且,身手也不錯,萬一打架也得能支應一會兒……當然,還得嘴牢,看見什麼,聽到什麼,那怕看到聽到不該看到聽到,也不能亂說……是這個意思嗎?”
對頭,兩人笑著點點頭。
然後謝紀鋒表情僵在那兒了,像在想什麼,戴蘭君生怕事情黃了,趕緊道著:“我們不白使喚人,是付報酬的,關鍵是符合條件的人真不好找,就有,我們不知根知底,也不敢亂用啊。”
“甭跟我裝深沉,你手下那些黑戶口多著呢,就那號人,就那號拿錢辦事,完事消失再找不著那種人。”董淳潔道。
謝紀鋒眼中,很快了浮現出了三張臉,三個人,不過已經不屬於他麾下的人了,大半年時間,那幾位有了底子,幹得是蒸蒸日上,幾次商務調查任務,他們都推拒了,似乎這一次,是一次絕好的機會。
“老謝,給句痛快話,要不幫,得,咱們十幾年的關係,今兒就劃上句號了啊,以後惹著那家達官貴人,別找我。”董淳潔發話了,逼宮了。
戴蘭君生怕這話僵住,悄悄扯了老董的衣角一下下,可不料變生肘腋了,謝紀鋒一笑道:“人,我有,而且比專業的還專業。”
他抽了一支筆寫著什麼,邊寫邊道著:“老董,醜話我可說前頭啊,我給你三個人,非常專業,可能比你想像中優秀……但問題是,他們已經退出這一行,能不能把他們請出來,就看你的本事了,你要沒本事,別來回頭找我。”
說著,一張便箋遞了上來,戴蘭君起身接住,一看是三個人名,電話號碼,她謝了聲,老董卻是風風火火要走,揚著手不屑地道:“放心吧,只要他是人,我就請得動嫡女毒心。”
看來事情真的很緊急,兩人得到消息就匆匆告辭,謝紀鋒送著人,還喊著唐瑛給兩人提了兩份小禮物,直送上車走人,車走好遠唐瑛才好奇地問著:“謝總,這是誰呀?譜這麼大?”
“就當沒見過他們。”謝紀鋒嚴肅地道了句,直接上車,公司都沒有回去。
好詭異的事情,把唐瑛看得愣了好半天,根本不明所以。
…………………………………
…………………………………
“往前,往前……就在那一片了。”
董淳潔看著座標,定位到手機上,他們找了最近的一個,還真想看看傳說中那些行走在灰暗間的商業間諜是個什麼樣子。
“我告訴你啊,小戴,老謝這條老狐狸,你得防著被他騙了……這傢伙就是靠坑蒙拐騙吃飯的,別的商家那兒刨點東西,一轉手,高價就賣給另一家了,兩家打得頭破血流,他們擱背後樂呵呵數錢玩呢。”
“他連您也敢騙?”戴蘭君笑著問。
“那他不敢……我揪著他小辮呢,這個秘密暫且不能告訴你啊。”董淳潔得得說著。
“喲,挺厲害啊……不過你確定,這麼些年了,他還能聽你使喚?”戴蘭君不通道。
“這不得驗證一下嘛……哎這什麼啊,怎麼會在小學校邊上?不會是老師吧?這老師不能跟著老謝當商業間諜啊?哎這世道,太墮落了……”
董淳潔發著牢騷,車駛近了溫泉鎮一處學校,老謝給的人其中一人就在這裡,這裡已經是四環外了,從哈曼商務到這裡,差不多得一個小時,一半時間是堵在路上了。
圍著校園轉了一圈,車泊到路牙邊上,董淳潔愣了,距離目標不足30米;戴蘭君也愣了,三十米內,只有一個人,這會兒是上課時間,根本沒有其他人。
那人什麼樣呢?
寸頭、花襯衫、大褲衩、人字拖,正斜斜倚著攔欄,屁股下坐著一輛三輪車,車上花花綠綠的小玩意,看這樣,肯定是校門口哄小孩那號無良奸商。
“不會吧,這尼馬能是商業間諜,還高手?”董淳潔傻眼了。
“應該沒錯啊,就他一個人。”戴蘭君笑了,估計十有*上當了。
“看看去……咱們分開。”董淳潔先下了車,戴蘭君小心起見,把車開出好遠,這才踱步下車,他下車的時候,下課鈴聲響了,各教室放羊般湧出來一大片小屁孩,她眼見著那個攤販蹬著三輪,直駛到最近的攔杆外,一群小學生哄上去了。
奇了,生意不錯。
怪了,董淳潔不知道看到了什麼事,扶著欄杆大笑,笑得直捂肚子,就差趴地上了。她上前小聲一問,董淳潔指指那攤面,一下子驚得戴蘭君差點咬了舌頭。
花花綠綠的證件,證章,本子、玩具,樣式普通,不過名字葩了;什麼吊絲合格證、什麼逗逼勳章、什麼通.奸執照、什麼傻逼全球護照、*學歷證明,都是燙金的大字,偶而不同包裝,是腦殘粉、腦殘金、白癡膠囊……再有就是一堆稀裡古怪的小玩意,蟑螂盒子、塑膠蛇、瘌蛤蟆……最噁心的是,居然還放著一堆:屎完美男妻!
董淳潔在不遠處看著,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道著:“哦尼馬,這都不是奸商能形容的了。”
“噁心成這樣啊?”戴蘭君哭笑不得地道,她知道是模擬的,可模擬這個的,也太沒節操了點。
可也奇了,生意還就不錯,那賣貨的在嚷著:今年過節不送禮啊,送禮就送腦殘金;你們班的*、逗逼、傻逼多嗎?趕緊地,給他們貼個標籤;你們痛恨佈置作業,罵你們的老師嗎?弄堆屎,給他放講臺上……五塊錢一堆,和真的一樣。
邊教唆邊收錢,那些吐著舌頭,滿臉興奮的小屁孩,總是拿著這樣那樣的整蠱玩意,賊頭賊腦地揣好,戴蘭君都看到了,這邊剛買上,那邊已經有小孩背後已經被人別上逗逼勳章了。
課間不過十分鐘功夫,三輪板車上的貨已經變成了厚厚的一摞零錢,再看那位,已經揣好錢,準備收工了。戴蘭君笑著回頭問董淳潔:“董主任,什麼感覺。”
“太有創意了……快笑死我了。等等啊,我咋唬咋唬他去……”
董淳潔也被撩得玩興起來了,他收斂著笑容,看看對方一門心思在數錢,根本沒注意到他們倆人,他踱步慢慢地繞著,冷不丁地,站到準備走人的包小三面前了。
“有營業執照嗎?”董淳潔虎著臉問。
包小三一愣,一看是位西裝男,還拉著臉,緊張了一下道:“通.奸執照,要不?”
“甭跟我打哈哈……沒執照,沒收加罰款?你懂不懂法啊,你這是違法經營……這都什麼產品啊?”董淳潔訓斥著。
“喂喂,大哥大哥……就掙幾個小錢至於麼,小孩玩的東西。”包小三解釋道。
“不行,跟我去工商所一趟,那有這麼破壞學校秩序的……啊。”董淳潔說著,冷不丁眼前一黑,吃痛喊了聲,戴蘭君遠遠地喊著,怎麼打人啦?
可不打人了,包小三一拳封眼,董淳潔吃痛大喊、接著包小三又是一腿踹襠,董淳潔蹬蹬連退幾步,一屁股坐地上了,戴蘭君飛快地奔上來,可不料包小三更快,跨上車,吱溜就跑了,車跑得嗖嗖有聲……耶,還是改裝的,加了個電機,成電動三輪了,眨眼就跑出去好遠,揀著胡同鑽。
眼看是追不上了,戴蘭君憋著笑,把董淳潔拉起來,一手捂襠、一手捂臉,鼻血長流的,戴蘭君趕緊掏著紙巾給塞上,她嚴肅地問著:“董主任,要不要報警?”
“算了,好容易遇見位敢打倒我的高手。”董淳潔有苦難言地道,悻悻然捂著臉放車旁走。
戴蘭君邊笑邊走著,上車駛出不遠,再看定位時,那位高手已經跑出十公里了,到了鎮北新四義一帶,還以為是落腳地,兩人駕車拐來拐去,再一次見到才發現,仍然是一所學校,高手正在向上體育課休息的學生兜售,煞有介事的喊著:
想贏得女生的芳心嗎?一定給她吃包腦殘金!
兩人想生氣都生不起來,不過高手沒有那麼接近,警惕心相當強,車窗剛一露頭,又把高手驚走了,那車在胡同裡躥得絕對比汽車快,一眨眼功夫,視線裡早找不到人了………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6:49:45
第三卷 賤諜任務 第2章 眾裡尋他難覓
“哎喲……疼死我了。”
“哎喲……這小王八蛋真是無知無畏哈,要知道我什麼身份,得嚇死他。”
“哎喲……我這倒楣給催得,我這不是吃飽了撐得,出來找揍麼……”
進醫院門診簡單處理,差不多就到了晚飯時分,挨了這麼一傢夥,董淳潔連飯都沒吃好,上車準備打道回府時,這委曲卻是像飽嗝一般泛出來了,就是嘛,天子腳下,居然還能遇到這號無法無天之人。這倒也罷了,特別對於那位元目標居然幹著那種沒底線的奸商生意,更讓董淳潔覺得難以接受,他說了,生活所迫毒害別人可以理解,總不能毒害祖國的花朵吧?
“董主任,底層就是這種生活狀態,您不瞭解而已……你瞅瞅這路邊,城管一下班,盲流就出攤,也就指著這養家糊口,你把他們怎麼著吧?”戴蘭君道。示意著溫泉鎮路兩旁,開始擠攘的夜市,瓜果小吃、日用百貨,已經把街兩旁占滿了,自行車、電單車、汽車,龜縮行進著。
董淳潔好奇地看看,戴蘭君小心的駕車,邊道著:“倉稟實才知禮節,這沒實的時候啊,還跟誰講什麼謙讓……你要沒收人家的攤位,人家不打你才怪啊。”
“耶……打起來了
爺,奴家是穿來的。”董淳潔興奮地道。
兩個攤販爭吵著什麼,說著就上手了,戴蘭君看了眼,笑著道:“這不正常麼?別說這些人,就每天擠地鐵,捋著袖子打架的女漢子多了。”
“打就打吧,不能打我啊……我家老爺子都捨不得打我一下,特麼滴,這事沒完,我得找謝紀鋒去。”董淳潔咧著嘴道,想想就來氣,疼倒是次要的,關鍵是很沒面子。
“那咱們這事……我看算了!?”戴蘭君忍著笑道,晃這一天,算是白搭了,她估摸著董主任也是三分鐘熱度,因為這事,本身就是剃頭挑子一頭熱,沒人逼他要幹什麼。
董淳潔想了想,搖搖頭道:“不能,這事我盯了多半年了,怎麼可以輕易放棄,沒點百折不撓的勇氣,啥事也別想辦成。”
這點戴蘭君表示極度懷疑,就差說一句,您老奔四了,也沒見辦成什麼事啊。
話沒敢說,董淳潔卻是在自言自語著:“……哎,小戴啊,這事情其實得分兩個方面看啊,老謝這幫人啊,他們就是群不講規矩、不受約束的貨,瞧瞧,乾脆利索啊,連我都敢打……還有什麼人他們不敢打?我倒覺得這樣的人,還就是我心目中的人選。”
“您確定?頭回見面就犯嗝應了,你指望能招驀到他們?”戴蘭君問。
一想也是,董淳潔拍拍腦袋,轉眼想到了一個絕好的主意,這樣,這個太野的,咱們往後放放,總不能都這樣吧?換換,換人……說幹就幹,他電話聯繫著家裡,許是他的身份確定很特殊的緣故,不一會兒,兩個信號的定位都發到了他的手機上。
他看了半天,招呼著戴蘭君往亞奧酒店的方向走,另一個目標,出現在那兒,對比人物的身份、出現的方位,忍不住讓他浮想聯篇了,他自言語道著:“哎,這個差不多……棲身於高檔酒店,隨時準備對可能的入住目標下手,嗯,這種人好對付,你只要知道他的身份,差不多就能鎮住他……萬一運氣好揪著他小辮,他就得老老實實跟著咱們走。”
“但願如此吧。”戴蘭君如是道,明顯心氣不高。
今天太過詭異,那些她沒有接觸過商業間諜行業也很讓她出乎意料,她總覺得,沒有想像中那麼容易。
車駛到亞奧酒店,兩人扮住會客的客人進了大廳,這時候手機信號的定位出去誤差了,畢竟是層疊式的樓層,知道方位,但你不知道那一層啊,兩人坐在大廳的沙發上,董淳潔不斷催著再準確一點,催得甚至要發火了,半晌戴蘭君卻是小聲提醒著他道:“董主任,沒那麼難,對方不知道我們在找他,肯定不會故意躲,這都十幾分鐘了,不沒動嗎?”
“問題不知道在哪一層啊?”董淳潔難住了。
“您說……會不會就在大廳裡?”戴蘭君著小聲道,指指臨窗的角落,響著輕柔音樂的地方,董淳潔瞬間眼睛一直:“哇,居然有如此人間絕色!?”
“不至於吧?京城什麼美女沒見過?”戴蘭君笑了,那位女唱者,姿色平平。
董淳潔卻是撇嘴道著:“我是說那男的……你見過比美女還漂亮的男人?”
嗯?戴蘭君回頭,細細看看,等那位吟唱的男子抬起頭來,還真讓她驚豔了一下,膚白如脂、身材秀雋、明眸如星、一臉憂鬱的,不比電視上的情歌王子差,她看著愕然道著:“也是啊,確實是絕色。”
“不能這倆是商業間諜吧?業餘賣唱?”董淳潔不信了
新紅樓之賈涓。
“試試,一試便知,這個簡單。”戴蘭君笑著道,掏出了手機。
等了片刻,一曲方罷,她拔著電話,手機確沒有放到耳朵,不過馬上看到了那位男子在掏口袋,放到了耳朵上接聽……這邊的手機裡,就聽到了有人喊喂喂。她一掛斷,那人臉上的表情變得奇怪了。
沒錯,就是他!第二個目標,耿寶磊。
收好了手機,兩人要了杯咖啡,邊啜邊等著,又聽幾曲,董淳潔看得久了,又開始犯嘀咕了,他小聲問著:“小戴,你看他像不?”
“像什麼?”
“商業間諜?”
“這個怎麼看得出來?”
“怎麼看不出來,我就看著不像啊,不會是賣臉蛋混生活吧,專門負責勾引人老珠黃的女商人?”
“噗………”
“你別笑,還真有,現在這世道墮落了,只要是為了錢,就沒有幹不出來的事……你別笑啊,這方面你們年輕人還真得加強政治思想學習以及個人修養,人活著總得有點追求,有點理想和抱負,錢買不來的東西太多了……”
“噗…………”
戴蘭君卻是笑得更歡了,董主任這一肚子不合時宜由來已久了,真正見識到才發現,他這麼正襟危坐著給你講,比脫光了裸奔的行為藝術還讓人難以接受。
不過他還是挺可愛的,就像用現在的眼光去欣賞半個世紀前的老電影,那怕再不入眼,新奇和笑點總還是有的,戴蘭君虛於委蛇著,作勢認真聽著董淳潔說著從中央到地方的反腐形勢、從地方到中央的大好形勢,從國內和諧到國外混亂的對比,反正是縱觀天下大勢,結果只有一個:風景這邊獨好。
戴蘭君表情是聆聽,不過聽得更多的卻是那位男孩憂鬱的情歌,純英文的曲子,他唱得很投入,她似乎聽到了歌聲裡,有那麼現實的影子,似乎是屬於這位大男孩的,好像這種憂鬱恰是他自己的寫照。
一個對牛彈琴、一個心不在焉,時間過得飛快,一個多小時就過去了,兩人提前一步出了大廳,坐到了車裡,董淳潔心血來潮了,他神神秘秘地道著:“小戴,這個人,我覺得很好搞定。”
“您想好辦法了?”戴蘭君好奇道,她感覺這個人,似乎應該沒有那位奸商難纏。
“當然想好了,山人自有妙計?哎,你看我……像壞人不?”董淳潔期待地問。
“怎麼可能?誰還能比您根正苗紅啊?”戴蘭君不解了。
“別打岔……我是說,我要裝壞人,你覺得像不?”董淳潔道。
“哇……您這是柿子揀軟的捏啊。”戴蘭君明白了,肯定是見這位和姑娘一樣,瘦瘦弱弱的好欺負,老一套,想咋唬人家呢。
“廢話不是,硬柿子我那捏得動,路邊停了,等著哈。”
董淳潔叫著停車,跳下了車,他看著手機,剛過二十時,目標剛剛出來,肯定是在這兒賣唱完了,要回住處或者什麼地方,他踱步過路對面,站到了人行道上,準備來一個半路劫人了神醫,太銷魂~。
“嗨……站住,說你啊。”老董不客氣了,隔著幾步就嚷上了。
“啊?叫我?”耿寶磊吃了一驚,指著自己,看看四下無人,又看看對方是個西裝革履的男子,體態偏肥,肯定不是劫匪,他放鬆了,好奇地問著:“幹什麼?”
“呵呵……小夥子,長得真俊啊。”董淳潔贊了個,背著手,視察一般踱步上來。
不過在耿寶磊眼中,卻是一位中年男,淫笑滿臉朝他來了,其聲之蕩、其色之淫,看得是格外真切,就如官老爺逛花街柳巷一般。
這可是頭回遇見,耿寶磊真的緊張,像被嚇到了,他緊張地手蜷在胸前警示著:“別過來啊,別過來啊,再過來我喊人了。”
“你看我像壞人嗎?再說我就是壞人,也不是個喜歡男人的壞人啊……來,小夥子,認識一下,本人董淳潔,專業商務情報工作十幾年,對你很有興趣啊。”董淳潔示好的伸出手來了,一般情況下,以他的派頭,混個臉熟絕對沒問題。
耿寶磊警惕地看看,沒理他,要走,董淳潔一攔道:“喂喂,別走啊,找你可是正事……哦,對了,我還個女下屬,想不想認識一下,她對你剛才的歌很是贊口不絕啊。”
“我都不幹商務調查這一行了。”耿寶磊道。
“嘖,什麼也不是絕對的嘛,我請你的事,你絕對會感興趣……哦對了,不用當商務間諜偷偷摸摸的。”董淳潔道,攔在了耿寶磊的面前。
耿寶磊被糾纏住了,翻白眼了,董淳潔卻是錯會意了,大講特講著,就小夥子你這水準,怎麼可以在這種勾欄之地賣唱呢?人總得有點理想,有點追求、有點抱負吧?別擔心,你的機會來了,想不想掙一筆錢?我可以給你?想不想換一份體面的工作?我可以幫你。想不想徹底改變一下你這種不見天日的生活,我也可以幫你。
“等等……我說純潔哥,我過得很舒服,很幸福,不需要誰幫啊?”耿寶磊道,打斷這貨的話了,怎麼看也像個賣狗皮膏藥的,而且還是很拙劣的那種。
“怎麼可能不需要呢?五湖之內皆朋友、四海之內都同志啊。”董淳潔大驚失色道。
“我倒看你真像個同志啊……呵呵,對不起,您呐,再見。”耿寶磊一轉身又要走。
“站住。”董淳潔火了,一伸手一攔,這太不給面子了,他嚴肅地道著:“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幹什麼的啊?哈曼商務公司的雇傭間諜?瞧你這樣也沒少壞事……信不信明天就查查你的老底?”
“哇,還真是同行?你想怎麼著吧?”耿寶磊一聽這話,有點明白了。
“跟我們走一趟……喝茶聊天怎麼樣?”董淳潔得意地道,終於鎮住對方。
“您是……員警?”耿寶磊好奇地問。
“不是,員警能像我這麼文明地請你?”董淳潔道,搖了搖頭。
“那您是……哪家商務公司的老闆?”耿寶磊又問。
“我有那麼俗嗎?”董淳潔不屑韓娛站在世界的頂端。
“哦,那就好辦了。”耿寶磊更放心了。
“什麼意思,願意和我們一起聊聊了,你放心……你就看我也不是壞人,我是國家……啊!?”
董淳潔正待示好,卻不料眼睛一疼,雙手下意識的捂住了,接著腳面一陣巨痛,慘叫加劇,蹬蹬蹬連退幾步,一屁股坐到了花圃裡,戴蘭君聽到不對勁,趕緊下車,卻只只見得那人躥得像只兔子,只剩下背影了。當然,還剩下一位坐在花圃裡慘叫的。
“快快……快起來,董主任……”戴蘭君攙著人。董淳潔揉著眼睛,瘸著腿,哎喲喲吃痛叫個不停,直咧咧罵著,這都怎麼了?怎麼就會欺負老實人……灶王爺不發威,他以為就沒點火氣啊……喲喲,疼死我了,給我眼睛裡噴的什麼東西?趕緊上醫院……我這瞎了連個因公負傷都攤不上啊。
趕緊地上車走人,好在沒引起大的混亂,只是有不少看熱鬧的,還以為兩口子鬧彆扭呢,上車就往最近的醫院開著,車上礦泉水沖了沖,咦,很快能見物了,這倒放心了不少,等去了醫院,門診一瞧,醫生說了,沒事,回去沙拉油洗洗眼睛就好了……沒想到遇上位愛管閒事的八婆醫生,估計道德水準不比董淳潔差,她問著病因了:我說您這是不是騷擾人家那個小姑娘了?瞧您這年齡也不小了,不能幹那事吧?
“哎喲,我比竇娥還冤呐……我好歹一國家幹部,有您說的那麼不堪麼?”董淳潔哭笑不得地道。
“拉倒吧,你瞅瞅新聞報導裡,那報導通姦的,有老百姓麼?”醫生沒好氣地道,對他說了,沒事,不用治療,是女人用的防狼噴劑,歇一晚上就好了。一瞅你也是京城人,閨女這麼大了,可不能幹那事啊。
閨女自然是指戴蘭君了,把兩人給糗的,掩面而逃………
……………………………………
……………………………………
晚九時,乘了十站公交,下車耿寶磊看著不遠處熙熙攘攘的夜市,電話聯繫著,尋著包小三和仇笛。
半年多了,要說起來,仇笛和包小三推銷的汽車用品,小工藝品生意著實不錯,每天趁早趁晚躲開城管,大白天除了給4s店送,就是打遊擊,這不交費不交稅的,收入還真是蠻高。
步了一公里,就能看到練在路邊的攤了,幾張行軍床一併,琳琅滿目的東西一擺,燈光一照,還蠻像回事,在市里上班,陸續下班回來路過這兒可泊車的地方,不經意買瓶玻璃水或者擦車巾,再要不汽車掛件類的小玩意,就是最好的收入來源了。
“喲,寶蛋來了。”包小三笑著道,拎著瓶啤酒。
仇笛正給一輛車後貼壁虎,避禍的諧音,現在路上碰瓷太多,司機還真迷信這個,貼完收錢,車走回頭,耿寶磊已經坐到了他的位置上,擰開了一瓶啤酒,猛喝了一口,像是心有餘悸的樣子,仇笛好奇地問著:“喲,這是怎麼了?”
“今兒碰上個攔路的。”耿寶磊道。
“咦?又被老娘們盯上了?”包小三哈哈大笑道,自打去星級酒店唱歌,已經有n位老富婆向耿寶磊這號小鮮肉遞橄欖枝了,耿寶磊一提這事就臉紅,他煩燥地道著:“去去,別提那茬……今天是個老男人,真邪了。”
哈哈哈……恭喜你啊,你這臉蛋成功練到男女通殺的水準了寵婚,尤物嬌妻。仇笛的包小三直嗤笑。
直待兩人笑罷,耿寶磊才道出原委來,好像不是同行,不是員警,也不是認識的人,可也奇怪了,就准准地找到他了,一說這個,包小三問了,是不是鼻樑腫了?肯定是了,中午會兒還有人攔我的車咋唬我把我往工商所送呢……我特麼直接一拳把他幹翻就跑了,嗨,對了,好像是一男一女。
對對對,就是他,這到底怎麼回事啊?耿寶磊雖然沒看清鼻樑,可一男一女沒錯了,他好像記得兩人還在廳裡聽歌了。
說完了,兩人一瞅仇笛道:“難道你就沒遇上?”
“沒有啊,我今天跑了一天……老王家又讓我給他們推銷點潤滑油,半下午才回來。”仇笛納悶了,他一下子也搞不清這是什麼狀況,有人要玻璃水,他忙著招呼了,包小三和耿寶磊咬著耳朵商量,商量一致的結果是,應該是有生意找上門了,去不去幹呢?
“要能像去年,一個月弄十幾萬,我就幹……哎呀,你不知道啊,幹這生意累死個人了,早晚送貨,白天跑學校,一個月下來撐死了掙萬把塊,還得天氣好。”包小三倒苦水了。
“啊?你光騙小學生,都月入過萬了?”耿寶磊驚訝了一下下,看來人不可貌相,別看他天天混跡在五星酒店,一個月也就大幾千的水準。
“他比我多多了……嗨仇笛,過來,商量事呢。”包小三叫著,仇笛靠著攤,抿了口啤酒,估計是間諜這種掮客生意的啟發,這數月他和包小三一直跑著從汽配城到4s店、車主之間的倒騰,獲利不菲,從臉上的笑容就看得出來,一聽兩人想法,他堅決回絕道:“別傻啦……兩回咱們脫身還掙著錢了,那是運氣好,你要太相信運氣,運氣就該沒了,京城這麼大,上千萬人呢,找咱們這幾塊料?能有好事嗎?”
“我覺得,你這是自甘下賤……人肖總都說把咱們當朋友呢,謝總還想請咱們回去呢,你倒好,就風吹日曬的喜歡當苦逼。”包小三斥著,就喜歡和仇笛抬杠。
“怎麼了,咱們這不也混得有車有房了麼,有什麼過不去的?”仇笛笑道。
“拉倒,一輛破麵包,還是二手淘來的,還是外地牌,見了交警就躲……租個房還非跟我倆人分房租,你可好意思說。”包小三揭著底。
耿寶磊被逗得哈哈大笑,這一對兄弟仍然廝混在一起,關係是愈見親密了,他打斷著兩人的爭吵提議著:“……喂喂,別說那些沒用的,這事怎麼辦?我把人也打了啊,人找後賬怎麼辦?”
“正好,別去賣唱了,跟我賣潤滑油去,我正缺人呢。”仇笛道。一看仇笛藍衫星星點點汙漬的打扮,耿寶磊卻是有點接受不了了,他哀求著:“哥,給我保留點面子成不?我好歹也是玩藝術的,又回扛機油去?”
“也是哈……這是怎麼回事呢?是不是老謝,要他有事,不可能不告訴咱們啊,千嬌知道不?”包小三問。
耿寶磊說了,剛剛和管千嬌聯繫過了,她又接了個偷拍任務,根本不在京城,想想幾人分開已有數月,不提還罷,一提還是蠻想的。
討論來討論去,莫衷一是,耿寶磊尋計不成,反被兩人拖著幹活了,攤支到差不多零點,又忙乎著往一輛破五菱加長廂麵包車上收貨,等收完貨已經過了零點,耿寶磊連人也沒走,直被兩人拉到租住的窩裡,老規矩,一碟豬頭肉、一碟花生米,就著兩瓶二鍋頭,酒沒喝完,兩人已經累得直打呼嚕,早顧不上招待耿寶磊了………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6:51:01
第三卷 賤諜任務 第3章 相見相識無語
輕霾的天氣,清晨像從黃昏開始的,一輛奧迪緩緩駛入三環的4s店,迎接的店員傾身來問,卻是一一位作保養女車主。
交車,她被店員殷勤地請進了休息間,咖啡、電腦,還有個小小的吧台在調劑茶水飲料,這個氛圍很不錯,最起碼不會讓等待的顧客覺得無聊。
是唐瑛,她看看時間還勉強充裕,卻是不想坐在這兒,隨意地走著,轉到了車展大廳,饒有興味地看看各類在售的靚車,相比她那輛低配的a4,那一輛也會讓她生出點豔羨的感覺。對了,這叫永不滿足,人的*總是比能力大上那麼一點點。
對了,還有機遇,她還能回味起擁有一輛車時,那種激動和興奮的心情,像上學收到的第一封情書一樣,甚至還帶上很緊張的情緒。京城打拼了數年,這一切對於她來得仍然很突然,差不多就是去年這個時候,機會來臨的時候,她都覺得是個荒誕的笑話。
喲,又想起那幾個貨來了,一想起來,總是讓她覺得像煩悶一樣,心裡有點堵,年後她見過管千嬌一次,那個瘋灑丫頭是真喜歡幹商務調查的活,總是不停歇地奔波在幾地,那時候她知道仇笛又來京後,專程到四環住地找過他,沒有等到……對了,還約過幾次,就耿寶磊到了,他和包小三也沒到……再後來,心裡那點破土的萌芽,早被忿意澆死了。
她好像覺得仇笛在故意躲著她一樣,而且覺得他似乎好像從來沒有試圖拉近過彼此的距離,這和她所見的所有男性都不相同,大部分時候,那怕是偶遇的男士,也在試圖套著近乎,邀著飯局,就為了要到你的電話。
“我怎麼想這些!?”
唐瑛駐足到落地玻璃的窗前,檢視著自己零亂的心態,從去年生意的波瀾到今年的平靜,平靜的久了,她似乎有點難耐這種寂寞了,特別是回歸到原來朝九晚五按部就班的程式化生活,每一天都過得讓人懶洋洋的充滿遺憾。
嗯?怎麼像……他?
奇遇?她傻眼了,看到了一輛冒著尾煙,疾速飆進大院的加長麵包車,車在口子上泊了一下,直接轟轟開進後院,她似乎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於是有點好奇地快步踱出休息室外,循著路線,伸著脖子看。
啊?還真是他。
她看到了,仇笛在嬉皮笑臉著和幾個工人打著招呼,車後廂開了,大包的座墊、成箱的機油、各式不知的小包裝,幾個人走馬燈似地往修車庫裡卸。
“嗨……勇哥,今兒得現金啊,這兩天出貨快,老闆不賒。”
“現金你給我說管用啊?”
“那不跟你說,跟誰說啊?”
“找財務上……”
“就那滿臉疙瘩那妞?”
“對……”
“我看見她我就有點怵啊……啊?”
仇笛又一箱上膀時,閃了個趔趄,不遠處唐瑛正笑著,仇笛看看自己,好一副勞苦大眾的標準扮相,怎麼看怎麼都像王小二過年,一年不如一年,還不如去年呢
金剛狼馴養手則。
他放下了手裡活,笑吟吟地奔上來,直問著:“耶,唐姐……你怎麼在這兒?”
“車作保養,你這是?”唐瑛笑著問。
“送貨唄。”仇笛笑笑,有點不好意思道。
“專賣店還從你們手裡進貨?”唐瑛稍有奇怪,這生意是包小三介紹的,他老鄉在汽配城,主要產品是假冒偽劣。
“哎喲,你可別信這些奸商……”仇笛小聲笑著道著,小掛件小飾物,你還指望原廠產?座墊啦,地板了、隨車用品,只要沒技術含量的,那遍地都是,4s店也不傻,總得挑利潤高的吧?
他說著行內擦邊的秘辛,唐瑛對此也不介懷,畢竟商務調查出身的,對於陰暗事物的敏銳性基本沒有,反倒會從另一個角度看問題,對呀,既然想開個好點的車裝b,不宰你都說不過去啊。
說著說著,仇笛語速慢了,表情變化遲緩了,原因是他眼中的唐瑛,以一種複雜、欣賞,且帶著期待的眼光在看著他,就像……就像財務上那妞,總是攔腰砍你好幾百貨款一樣,你不答應吧,實在不忍看人家這麼幽怨,答應吧,自己又免不了肉疼。
“怎麼了啊,唐姐?您這是……”仇笛試探地道。
“千嬌下個月就回來了啊,我問你,真的忍心拋棄我們?一點情份都不講了?”唐瑛笑著道,玩味的口吻。
仇笛一呲,不吭聲了。
“這活不比商務調查更好啊!?”唐瑛看看他,累得這樣,髒兮兮,怎麼看怎麼寒酸。
“我沒說商務調查這生意不好。”仇笛解釋道。
“那為什麼,堅決不回去?況且,那事好像和你現在幹的,並不衝突,你有的是大把的時間。”唐瑛問,心結一直在這兒,像仇笛這樣,水往低處流實在出乎她的意料。
仇笛想了想,看著唐瑛,那麼期待的表情,半晌他突然問著:“唐姐,你還記得祁連寶嗎?”
“啊?你提他做什麼?”唐瑛被問得愣了下,那個屯兵一霸,早成為過往歷史了。
“他被判了六年,還在服刑……當奸商我真的不介意,再怎麼說也是掙點辛苦錢。可你商務調查就不一樣了,有時候為達目標,你不知不覺就不擇手段了,我真怕有一天,我也陷得太深,就像祁連寶那樣出不來……你可以講他罪有應得,可事實上,其實鵬程和華鑫兩家並沒有實質性的差別,無非是誰實力更強一點,誰贏了這一局而已……可夾在中間的小人物就慘了,可能要賠上身家了,我是、祁連寶是、那兩位商務間諜也是,我們都是小人物……可以安安生生掙錢,何必攪進那些我們左右不了的事情裡呢?”仇笛道
嫡女毒妃。
唐瑛臉上肅穆了,這正是她曾經糾結過的事情,因為不能固守清貧,變得不再獨善其身,恍忽間,她突然覺得自己似乎在一步一步陷得更深,在名裡、在利裡、在別人豔羨的眼光裡、在這種代表身份的環境裡,越陷越深。
有人喊仇笛了,他匆匆說了聲回頭聊,忙著去拿單算帳了。
唐瑛喊了聲,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得做罷。保養完了,她駕車出了4s店,心思重重地泊在路邊,等了一會兒,又見那輛破車匆匆出來,急急趕路,不知道為什麼,看得她那麼的五味雜陳。
電話響了,謝總的,她也忙碌起來了,帝都居之不易啊,想停下來,那有那麼容易……
……………………………
……………………………
“把董主任打了?”謝紀鋒有點不信。
此時站在盈盛園社區單元樓下,戴蘭君摸到他的住處直接找人倒不意外,意外是,連耿寶磊也會打人了。
“連打兩回。這不,今天都沒好意思去單位……謝總,您說這事,不是我非找您後賬啊,可董主任這打,總不能白挨吧?擱誰,誰也咽不下這口氣啊。”戴蘭君攤手道。
她是忍著笑在說這事的,沒想到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但是,真發展到這一步,對於董主任反而好辦了。那,這不找回來了……對了,不是非要找你,而是你找的人把我打了,你看著辦吧?
“要不這樣?醫藥費我出……該賠償什麼的,都算我的。”謝紀鋒難堪地道。
戴蘭君臉一冷,不客氣了,直道著:“您覺得這是倆小錢能解決的事?再說,董主任什麼身份,能稀罕點醫藥費?”
“噝,也是……那,戴女士,這事您說……”謝紀鋒小心翼翼地問。
“把我們的事辦了,其他就不說了。”戴蘭君直道著。
“謝謝,謝謝董主任寬宏大量……沒問題,我再給你找幾個符合條件的,您放心,一定包您滿意。”謝紀鋒松了一口氣,這倒好辦了。
“等等。”戴蘭君一攔手,笑了,條件難度加大:“您別理解錯了,董主任還就要這幾個人。”
“啊?”謝紀鋒一呲嘴,心裡腹誹著,看來的犯賤的人真多啊。
“很驚訝?”戴蘭君好奇了,故意的。
“不不不……我是說這事似乎……不好辦了。”謝紀鋒搖搖頭,然後難色一臉地道:“我沒法出面啊,他們向來對我不怎麼感冒,您也知道,我們這行雇傭的人,幹活完拿完錢,一拍兩散,各不相欠。”
“那就找個能出面的,把人請到一塊,我來和他們說。”戴蘭君道。
“這樣……我聯繫一下公司的人。”謝紀鋒想想道,管千嬌不在,能和三個人同時聯繫的,恐怕就只有唐瑛了,他拔完電話對戴蘭君道著:“可以聯繫上,但是……”
“剩下的您就別操心了,告訴我找誰就行了大哥,我錯了。”
戴蘭君記著唐瑛的手機號,記好直接就匆匆走了。
沒想到這麼容易就解決了,謝紀鋒給愣在當地了,他清楚,肯定不會這麼容易就甘休了,他在樓下站了好久,卻是計無所出,實在後悔把這幾個不按規矩出牌的貨介紹給對方。
九點整,唐瑛的辦公室門響起,她起身開門,迎來了那位穿著很另類,表情很傲色的女人:戴蘭君。
她恭恭敬敬把三個人封存的東西交到戴蘭君手裡,是一份電子文檔,拷貝給了對方,戴蘭群大咧咧坐在沙發上看,只是這種事讓她很意外,這樣做等於把自己的核心機密都給人看了,不像謝總的風格啊。她不由地懷疑這位女人的來路……不管怎麼樣,忤逆肯定是不敢的,京城這地方,沒准街上那個曬太陽的老頭老太太都是皇親國戚,一不小心,保不齊就把那家來頭嚇人的惹著了。
“學歷也太低了點吧?”戴蘭君挑著刺,看到包小三了,她笑了笑,這名字不止一回讓她笑了。
“哦,都不高。”唐瑛嚴肅地道。
“還有前科?”戴蘭君皺皺眉頭。
“嗯,兩次。”唐瑛道。
“耶,這個叫仇笛的根正苗紅啊,還是黨員?”戴蘭君納悶了,這叫什麼組合啊,差異也太大了點。
“啊,應該是混進組織裡的。”唐瑛愕然道,好了不行,壞了也不行,可不行你非要幹嘛呢。
戴蘭君聽得此言,目光中心投向唐瑛,卻是怎麼把眼中這位職場麗人,和手裡的三位聯繫到一起,可偏偏事實就如此,這三位,居然能被她使喚動?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她呵呵笑著,收起了手機,大大方方地道著:“聯繫他們一下,晚上安排飯局,就到亞奧吧,您要是方便也去,相互見個面,認識一下。”
說著,她隨手遞上了自己的名片,唐瑛掃了眼,標示是:商務部經濟資訊情報處,頭銜是研究員,怎麼看,怎麼也和眼前這位佳人對不上號,她恭敬地收了名片,互換一張,客氣地道:“戴女士,聯繫沒問題,我去也沒問題……但是……”
“有問題您就直說,我就是來解決問題來了。”戴蘭君隨意道,裝起名片,看樣都準備走了。
“問題是,我聯繫不一定管用啊,他們未必聽我的。”唐瑛道。
“那不會,今天一定管用,他們一定需要個地方找人安慰一下。”戴蘭君神神秘秘道。
“他們都有自己的生意,很忙,未必請得到啊。”唐瑛道。
“那更不會,相信我,很快,他們就沒有可忙的了……回見,晚上我聯繫你……別送了唐主管,我最怕別人客氣。”戴蘭君淡淡地道,很瀟灑地回絕了根本沒有準備送的唐瑛,掩上門走了。
這把唐瑛給愣住,她坐到辦公椅上,想啊,想啊,愣是沒有從這張簡單的名片上想出個所以然來,不過終歸還是靈光一現,那句“他們沒有可忙的了”提醒了他,她飛快拿起電話,拔通了仇笛的號碼,她心裡清楚,京城這個步步陷阱的地方,不怕誰坑你,就怕被掂記,來人明顯是公差,被公差掂記上,還真不會有好事。
晚了,電話裡仇笛簡要地說著:“……唐姐,對不起啊,我顧不上和你說話……車被扣了……回頭聊……”
唐瑛懵然放下電話,她清楚,這頓晚飯恐怕不能缺席了………
………………………………
………………………………
“喂喂喂……別急著開罰單啊,我這本沒問題啊白月如魅。”仇笛裝起電話,緊張地道。
兩位交警,厭惡地看了他一眼,不緊不慢道著:“誰說你的駕照有問題了。”
“那什麼有問題?”仇笛愕了。
“這不正查著呢嗎?急什麼?”另一交警看著他的車裡,回頭問:“有營運證麼?拉的什麼東西?開個外地牌照車在首都轉悠什麼?”
“我這車不需要營運證,沒拉人……嗨,我說,您這是沒毛病,愣得找出點毛病來?”仇笛哭笑不得地道,三環外開這種車討生活的人多得去了,要被查著有兩種可能,一種是運氣真不好,一種是被同行給坑了,汽配城跑二道販送貨的車不少,指不定誰看你賺錢眼紅呢。
“哎……我說,哥,這個……”仇笛拉著準備開單的交警,手已經伸到他口袋裡了,回頭客氣地叫著那位:“員警同志,沒事,不用查了……沒啥問題。”
“問題大了……超載,拉回去制一下,這麼大的小車你拉一噸多……查扣。”另一位交警不客氣了。仇笛期待地看向這一位,這一位笑了,就在仇笛覺得有希望時,不料這位更坑,一掏自己的口袋,撚著幾張錢道著:“再加上一條,賄賂國家工作人員……這個就不說你了啊,聽好嘍,機動車暫扣,十五天內到溫泉四大隊接受處罰。”
交警把錢、單遞給仇笛,仇笛眼著一車貨和車,欲哭無淚了,他喃喃地道著:“這也太坑了吧,這片我這車有千把輛,憑什麼扣我的……瞧瞧,又過去好幾輛。”
不遠處就是汽配城,那輛不是超載,那輛不是外地牌照,京牌照別想了,那可比車貴多了。交警直接把單子和錢塞他口袋裡道著:“違章了,你怨我們執法;命苦還怨政府呢,那管用麼?”
兩位交警,上車走人,一人開走了仇笛的車,仇笛望著霧霾愁鎖的天空下,漸去漸遠的車輛,那一肚子鬱悶卻是無處發洩了,他咒駡著,他重重地踹了一腳垃圾桶發洩不滿,誰可知哎喲一聲,捂著腳坐地上了。
哦尼馬,這純鋼的垃圾桶,你想發洩,那得嗝死你。
連車帶貨都被扣了,那沒好事,仇笛風風火火回汽配城裡,找著幾位老闆看誰有門路給把車要出來,他心裡清楚,攤上這事,恐怕得白乾半個月。
中午光景,接到了包小三的電話,包小三電話裡大發牢騷,今天邪了,特麼滴那些平時看都不看他一眼的城管,像吃了春藥一樣,攆了他六條街,嚇得包小三愣是沒敢出門,一聽仇笛車被扣了,包小三驚得又尼馬回到解放前了,匆匆地來和會合。
兩人在交警大隊窩了一下午,文明執法的交警給了他們這樣一個結果:
隊裡舉辦《新交法》培訓,明兒開始來學習,學習一周再處理。
這處理得仇笛張口結舌,頓覺自己想花錢了事都太小兒科了,兩人心裡揣了一萬隻草泥馬,灰溜溜地離開了交警隊…………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6:51:23
第三卷 賤諜任務 第4章 峰迴路轉巧遇
仇笛和包小三到亞奧酒店時,遲到了十分鐘。
其實走得挺早,不過趕住晚集了,下班高峰期,車擠不說,車上兩位女漢子因為小事吵鬧以至於互抓互撓,饒是兩人經過大場面,也看得目瞪口呆,躲得遠遠的,還差兩站路就下車了,車擠得真不如步行舒服。
是啊,不舒服的事太多了,真是很難讓人高興起來,下午接到唐瑛和耿寶磊的電話,一力邀請來聚聚,這倆窩在租住地哎聲嗟歎的反正閑著,商量之下也就赴約來了。
步行著,包小三讚歎了一番現在女漢子尼馬下手比真男人還狠,仇笛勉力笑笑,其實真沒必要,就踩了個腳的小事,非要打得不可開交,有意思麼?
說得是懶洋洋的,有氣無力,包小三知道他心揪什麼,換著話題道著:“你別想那麼多了,大不了賠點錢,至於那麼想不開麼?人交警又不是不給咱們了……嗨,我跟你說話呢,我咋覺得唐瑛對你有點意思哈?她找了你好幾回啊。”
“快得了吧,咱們自己都不知道明天在哪兒呢?還顧得考慮那事?就喜歡又能怎麼樣?”仇笛道,一語驚省包小三,他想想道著:“也是哈,不能怎麼樣?開個房幹幾炮,又多一項額外支出。”
噗……仇笛氣噴了,隨手捅了包小三一拳,三兒呲哈哈地笑著,順手一攬他,咯吱著他,邊逗邊道著:“少拉你這張苦瓜臉,我覺得就沒啥想不開的,生意還不就賠賠賺賺,想一路順到底,那是做夢呢。”
“廢話,我倒想得開,兩萬多塊錢的貨倒小事,可扣你一周時間,還混個屁呀?早有人把咱們辛辛苦苦找的供貨管道給占嘍。”仇笛道,在這個競爭激烈的地方,沒有什麼生意會等你,永遠是爭著搶著往前走。
“有什麼大不了的?門道多著呢,沒准唐瑛叫咱們,就是有生意了……要我說啊,換換地兒,要有好事,再幹一票得了
國師傾城。”包小三道,他掰扯著這帝都真尼馬不是人呆的地方,幹活死累、住房死貴、睜著眼閉著眼都是消費,其實他都想回老家了。
說到此處,仇笛眉頭卻是皺得更緊了,他歎了聲,欲言又止了,其實不止一次抱著這樣的想法,可離開又能得到什麼?這裡雖然艱苦了點,可有的點機會,最起碼你想出賣勞動力不愁沒有市場,要真這樣回去,他真想不出會是一種什麼境況在等著他。
“嗨,問你呢……要真有活,幹不幹?反正我也想換換了。”包小三期待地問,對於仇笛的眼光,有時候他很盲從,仇笛為難地看了他一眼道著:“不是我不想幹,搞個短平快撈一把誰不想?”
“那你為什麼老扭捏滴,嫌這嫌那,人家唐瑛對咱們不錯了?”包小三道。
“兄弟,禮下於人,必有所求啊,白給你笑臉呢?就咱們這身份,沒根沒基的,指不定什麼時候被老謝賣了還得替人數錢呢!?到那時候,咱就想回到這偷著樂的小生意上都不可能了。”仇笛道,多留個心眼總沒壞種,而現在這世道,不管那個老闆,誰又敢往好處想。
說得包小三也是猶豫不定了,他憤然指著仇笛評價了句:“切,娘們性子……前怕狼後怕虎的,遲早得憋死你。”
“不痛快,毋寧死行啊,明搶銀行去。”仇笛同樣不屑了。
兩人鬥著嘴,你指我、我指你、迅速上升到人身攻擊的程度,耿寶磊遠遠看到兩人,快步跑上來,啪唧啪啪唧打開了兩人的手,一手挽一個,斥著道著:“怎麼就沒個消停時候,吃個飯都遲到……嗨,不讓你們穿正裝麼?”
“人吃還是衣服吃?不吃拉倒啊。”仇笛不悅了。
“就是,說得好像光屁股來了,不吃了。”包小三瞬間也來脾氣了。
兩人眨眼齊齊針對耿寶磊,把耿寶磊搞得哭笑不得,使勁拽著兩人賠禮道歉著:“好好,算我不對……你們倆一個帥呆了,一個酷斃了,行了吧?”
包小三啪唧給了他一巴掌道著:“哥醜得這麼有性格,說我帥是罵我呢。”
仇笛也順手給了他一巴掌道:“哥愁得恨不得多吸口霧靄自盡啊,說我酷也是罵我。”
兩人擠兌著耿寶磊,氣得耿寶磊不理會,吃米田共去吧,喲喝,這還成,你不讓我們還就非去,今兒正好心情不好,不吃爽了我都不回去。
三個辨著、嗆著,就到了亞奧酒店,在看到臺階上婷婷聘聘下來的唐瑛時,包小三一個後仰,好緊張的樣子,耿寶磊挖苦了:“想傾倒快點,好歹趴地上。”
“你個賤人,長本事了。”包小三說著就開掐,耿寶磊一轉身,躲到唐瑛身後了。
唐瑛款款地伸手,和包小三握握,她身著一襲雪白的長裙,披著長髮,胸首碼著一大串亮晶晶的胸飾,顯得高貴而典雅,那怕就包小三也生不出一點褻瀆之心來,仇笛看了愣了下,想不通為什麼這麼莊重,輕輕握手,淺淺一笑,唐瑛笑著問:“好像,你很不情願來?”
“有點,早知道是這樣的話……”仇笛欣賞的眼光看著唐瑛,欲言又止。
“怎麼?還真準備爽約?”唐瑛笑著問。
“不不,我就不帶他來了,我一個人來
傾城笑,明月傷。”仇笛指指包小三笑道。
暗含的恭維,讓唐瑛有點竊喜,她大大方方的拉著仇笛、挽著耿寶磊,叫著包小三進了廳堂,這架勢可是把包小三給冷落了不少,他遲了一步走著,看著光彩照人的唐瑛、帥氣逼人的耿寶磊、以及身挺人帥的仇笛,心裡莫名泛起的酸意,全化成一句濃濃的腹誹了:
“馬逼的,等老子有了錢,天天挎著妞來這兒開房xx!”
……………………………
……………………………
時間,卡到了十八時三十分。
董淳潔和戴蘭君已經到場了,不過有意地延遲了幾分鐘,在樓層某個房間裡,董淳潔正斜倚在沙發上,看著戴蘭君帶給他的資料,對於那三位元的出身,讓他撇嘴的地方多,眼睛一亮的地方太少了。
趁著這飯前的時間,他好奇地問戴蘭君道:“小戴,你說這事合適不?”
人總是這樣,孜孜以求的事,到臨門差一腳的時候免不了猶豫,戴蘭君笑笑道:“得您拿主意啊,您別把主次搞錯了啊。”
“我這不徵詢一下你的意見嗎?”董淳潔道。
“莫非,董主任發現了不妥的地方?”戴蘭君問道,恐怕是沒有發現很妥的地方。
正是如此,董淳潔稍有難為地道著:“用人都是這樣啊,聽話的不管用、管用的肯定不聽話,又管用又聽話的,咱們可能和人家缺少那交情……這年頭,還真不敢指望士為知己者死的事,背後不捅你一刀,那就是好人了……”
“您直入主題行不?到底有什麼問題?”戴蘭君道。
一般情況下,董主任高談闊論恐怕連他自己也很難抓到中心,這不,他想了想,倒把自己想繞進去了,想不出那兒不對來,只是喃喃地道著:“這事我準備了幾年,其實是最好找個懂這個專業的來……可專業的肯定適應不了那種環境。這幾個非專業的,居然還有有前科的……這要是傳出去,我得犯錯誤啊。要讓組織上知道了,我交待不清了啊……可我又有點捨不得這幾個人,老謝說了,他們在屯兵幹過件大事,華鑫大西北影視城那事,應該假不了……嘖,我該怎麼辦呢?”
“人都在等著吃飯了……要我說啊,老辦法,先上路,不行再作別的打算,是騾子是馬,得拉出來遛遛,否則別和以前一樣,牛氣哄哄的說什麼專家、什麼學者,到最後屁事不頂。”戴蘭君道,她倚著門說話,似乎很隨便。
“也對,走,會會他們去。”董淳潔拿定主意了,起身道,出門時又回頭指著戴蘭君嚴肅地提醒道:“注意說話方式啊,要文明,別像在一個辦公室的吹牛扯淡,出來讓人家笑話咱們。”
方罷即走,昂首挺胸,戴蘭君嫣然一笑,默默地跟隨在董淳潔的背後,直下樓來……
……………………………………
……………………………………
“哦,有人請,誰啊?”包小三好奇地問。
“一位美女,不是我。”唐瑛賣著關子道。
“功能表功能表,揀貴的點,反正不心疼戰神王爺,冷情妃。”包小三樂了。
“到底誰呀,唐瑛,不是千嬌回來了吧?”仇笛笑著問。
“不可能,管千嬌多小氣,她的錢都攢嫁妝了。”耿寶磊道。
“嗨,嗨,別背後編排千嬌啊,信不信我打小報告。”唐瑛笑道,她知道和這幾位元元說話的方式,最好方式就是無拘無束,信口開河。
這不,一個小小的問題把氣氛搞起來了,猜來猜去,實在猜不著啊,包小三煩燥地斥著兩人:“猜什麼猜,好像你們認識美女……不是我小看你們,除了電腦裡那些沒穿衣服的,其他的都和咱們無緣。”
“哦,這倒是。”耿寶磊點頭。
“別提了,我那電腦硬碟都壞了,丟了好多女友啊。”仇笛憂鬱地道。
唐瑛使勁地梗脖子,差點把一口茶水噴出來,她抿下去,哭笑不得地道著:“嗨,同志們,今天的主人很特殊啊,一會兒凡不和諧的詞不要提啊。”
“給我們介紹生意就明說嘛,能幹就幹,不能幹,吃人家的算怎麼回事?”仇笛道。
“問題是,我也不太清楚究竟怎麼回事,得讓你們相互認識一下,你們談,這一次公司不摻合,當然,取決權力也在你們……我嘛,把我當成打醬油的就成了。”唐瑛道,話說到了。
“耶,打醬油的要都這麼漂亮,醬油不得脫銷麼?”仇笛笑著道,惹得唐瑛臉上微微發燒,耿寶磊給倒著茶小聲說著:“唐姐,我告訴你件事啊,昨晚我和他們睡在一塊,有人做夢喊你的名字。”
“啊?這麼榮辛?”唐瑛大驚失色道。
仇笛和包小三齊齊捂嘴,好像在回憶是不是自己說夢話了,兩人一尷尬,耿寶磊眉開眼笑地道:“喲,看這樣,兩人都有這毛病?”
“不能吧,我喜歡的都外國人,我叫不上名來啊。”包小三道,一指仇笛道:“肯定是你。”
仇笛沒吭聲,指指笑得岔氣地耿寶磊,包小三一下子明白了,這尼馬是咋呢,兩人離座一伸手,一個揪耳朵,一個捏鼻子,看得唐瑛笑意盈然,她倒是真喜歡這種氛圍了,一鬧起來,什麼煩心事也扔到腦後。
篤…篤…敲門聲起,唐瑛籲了聲,各人趕緊收斂,唐瑛起身去開門,應聲進來的戴蘭君嗨打了聲招呼,那明眸皓齒的、那旗袍誘人的、看得包小三差點昏厥,他嚴肅地小聲道:“這生意,不給錢也接了。”
“還是要錢吧,和你有緣的女友,都在電腦裡。”仇笛小聲道。
耿寶磊先起身握手,可不料第二位進來時,耿寶磊嚇得表情僵了,手僵了,緊張地後退,一下子手足無措了,仇笛愣了一下道:“咦?認識?”
回看包小三,包小三捂著臉徒勞地道:“不認識。”
那人國字臉,平頭,黑西裝,臉膛紅潤,本來相貌堂堂的破相了,鼻樑上貼了個膠貼,仇笛心思飛快地明白了,指著他恍然大悟道:“您是……他們……把您……對不起啊,這頓飯我來請吧,實在對不起……”
仇笛連連拱手,作揖,狀極恭敬,這倒一下子讓戴蘭君好感頓生了,這一位比那兩位可強了一點不止,董淳潔卻是一擺手道著:“說什麼呢,不打不相識嘛,這事怨我唐突……來來,小夥子,坐坐,今兒只喝酒,不談公事啊……認識一下唐朝浪漫英雄之桃之夭夭。你是……耿寶磊?”
“哎,對對……”耿寶磊緊張地握手,現在明白了,不是個想對他不利的壞了。
“您是……包小三?好名字,名字起得真有有魄力。”董淳潔笑著和包小三握手,包小三警惕地問:“真不找後賬了吧?說話算話?”
“我架得住跟你置氣麼?其實那天想逗你玩玩,誰知道你當真了。”董淳潔笑道。
“能不當真麼?吃飯傢夥要被沒收了。”包小三道,訴著苦衷。
“沒事,沒事,有我在,就沒收了,我給你要回來……不過三兒,我得說你兩句了啊。”
“您說……”
“這禍害別人可以,但你不能禍害祖國的花朵吧?你看你做的什麼東西?*合格證、通姦護照、傻逼徽章……腦殘粉、腦殘金……哎喲,這不怕孩子們學不壞嗎?”
“這招我想不出來,他教的。”
包小三一指仇笛,仇笛一糗,董淳潔一愕,包小三生怕不理解似地解釋,其實就是生產汽車飾物下腳料,隨便印點什麼東西,結果仇笛想出這轍來,結果賣的相當不錯,一個月賺了三萬多……然後就不行了,為啥呢?創意被剽竊了,那生產小飾品的,自己開始山寨逗逼證、傻逼章了,咱中國就這樣,太不尊重原創智慧財產權了。
董淳潔和戴蘭君哈哈大笑,本來擔心的唐瑛這倒放心了,只是糗得仇笛無以應對了,尷尬地和董淳潔握握手,董淳潔也莫名地有點喜歡這位身挺人帥的小夥子,那站姿讓他意外地問了句:“當過兵?”
“沒有,想當來著,可當兵比上大學還難,就沒去。”仇笛道。
“身體不錯啊,我看你的資料了,喜歡足球啊?現在還踢不?”董淳潔關切地問。
“原來喜歡,不過後來發現中國足球比我還沒出息,就放棄了。”仇笛不慍不火開了個玩笑。
董淳潔和戴蘭君一愕,又是哈哈大笑,邀著幾位坐下,這開場歡快的實在出乎意料,到點菜時候,顯出老董的大氣來了,他直遞給包小三道著:“來,三兒,你先點,不狠宰一頓,都不算給我面子啊……你要客氣,你打我這事,還就跟你沒完啊。”
“你說的我很緊張啊,這不逼我點鮑魚龍蝦麼?”包小三恬笑道。
“哈哈……那就點唄。今兒有我,保證你任性一回。”董淳潔隨意道,一指耿寶磊,隨口贊道:“小夥子,我那天聽你唱歌了,唱得不錯。”
耿寶磊喏喏應聲,包小三卻是嘴不閑著,直道著:“他呀,明明能靠臉蛋吃飯,非要賣弄歌唱才華。”
噗噗唐瑛和戴蘭君笑噴了,董淳潔笑著問耿寶磊:“是這樣嗎?”
“不是,別聽他胡說。”耿寶磊不好意思地道。
“這還用胡說?您看我兄弟這張臉,男女通殺啊,騷擾他的老女人和垂涎他美色的猥瑣男,至少一個連。”包小三隨意道陵亂君顏。
這回,連等著點菜的小姑娘也笑翻了,唐瑛使著眼色,仇笛桌下直踢包小三這貨,生怕這跑火車的嘴放開收不住,可不料那兩位客人興致頗高,最鐘意的反倒是包小三這夯貨了,說笑起來還沒完了。
包小三點了幾個菜,仇笛象徵性地加了一個,各人都在客氣,董淳潔卻是不客氣了,要了幾味特色,問到酒時,女士要的軒尼詩,男士嘛,小茅臺,張口直接要了一箱。
包小三眼睛一凸,暗道著,尼馬酒逢知己了,這是往死裡喝的節奏。
耿寶磊嚇住了,在這兒的消費有多高他清楚,就這桌菜加上酒,沒大幾萬下不來。
仇笛也在打小九九,禮下於人,必有所求,放之四海皆准,沒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這宴行進的,幾乎是在不知不覺中就上道了,就覺得不妥,也開不了口了,稍等片刻的功夫,董淳潔大馬金刀坐在主席,和包小三、耿寶磊聊得起勁,仇笛就覺得不妥也沒勇氣破壞此時其樂溶溶的氛圍。就在他遲疑的時候,一雙手,一雙其白如玉、手指纖長、膚白甲淨的素手,現在他眼前。
哦,是坐在他身邊的戴蘭君給斟上水了,仇笛笑笑,謝了聲,對方微微一笑說了句不客氣,同樣微微地傳來了一股淡淡的馥鬱香氣,他詫異地抬頭時,恰和那一雙水波盈盈的笑眼相視,一刹那像觸電一樣,讓他不好意思地低下頭了。
心思重了,居然沒有發現戴蘭君這麼漂亮,漂亮到讓人不敢直視,他悄悄瞥眼瞄時,戴蘭君正和唐瑛小聲說話,相比這位穿著鑲黃旗袍妹妹,唐姐的貴氣就大打折扣了,戴蘭君那一顰一笑,很隨意,是一種落落大方的渾然天成,而不像唐瑛顯得那麼刻意。
於是,對這兩位身份的猜測,又多了一層神秘,仇笛愈發地有點惶恐了。
酒上來了,服務生用一個很精緻的開瓶器嘭聲開瓶,戴蘭君很隨意地給唐瑛倒上,很少,一點兒,那是懂酒的,輕挹著杯子,嗅著酒的芬芳,紅酒、紅唇、笑厴構成一個極具誘惑元素的畫面,讓仇笛不忍移目。反觀董淳潔就豪爽多了,嘴裡說著隨意隨意,一個人就倒了一大杯。
“來,我先敬諸位一杯啊,為咱們的不打不相識幹一杯怎麼樣?早知道這麼歡實,咱費那勁幹什麼……來,乾杯。”董淳潔笑著舉杯了。
“我們敬董哥一杯。”包小三和耿寶磊使著眼色,討好上了,這尼馬揍一回就揍出交情來了,人生是多麼滴變幻無常啊。
各人客氣著,一飲而盡,仇笛顯得很謹慎,戴蘭君向董淳潔使著眼色,董淳潔發現了這個悶葫蘆,他好奇地問著:“咦?小仇……怎麼了?不合口胃?怎麼老不見你有笑臉啊?”
“沒事,挺好。”仇笛笑笑道。
“嗨,有事,都寫在臉上了……三兒,這是怎麼了?”董淳潔很好奇地道。
“哎呀,別提了。”包小三嘴快,攔也不及,直道著:“車被扣了唄,您是不知道,好容易攢錢買了輛二手車,今天邪門了,出門就給交警扣了,還有兩萬多塊錢的貨呢。”
“違章了?”董淳潔笑著道。
“那不可能不違章啊,不違章交警不失業了,再說又不是我們一個違章,再說違章了,我們又不是不認罰……嗨,人交警讓他去學習去,一學習那還說什麼,等學會不違章了,生意也黃了蜉蝣天下。”包小三道。
戴蘭君和董淳潔好容易才搞清包小三這話裡的邏輯,又是呵呵一笑,戴蘭君笑著道:“這事不太好處理啊。”
“可不,把他愁得。”包小三道。
“你少說兩句。”仇笛道,沒想到包小三把這事給提上來了,和他心裡想的正好相反。
“我說不好處理的意思,是這事太小了……架不住啊。”戴蘭君道,很隨意,就像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一樣,她道著:“要不,我給找找朋友,要回來?”
仇笛一愕,看著戴蘭君,那破車實在架不住勞動佳人,這時候董淳潔卻插進來了,一拍桌子道著:“呀呀,多大個事,還沖了酒興……拿來,處理單呢?”
仇笛懵然地掏著口袋,展開那張處罰通知單,董淳潔一瞧,隨意道著:“哦,溫泉中隊的……小戴,你看看誰和這邊有聯繫?”
“我想想……好像,指揮中心的應該認識吧?”戴蘭君道著。
“那看看……那叫誰來著?”董淳潔敲敲額頭,在想人名。
“王,王棟……朝陽區分局當過局長。我這兒有他的號碼。”戴蘭君找著手機上的號碼,董淳潔依次拔號,告了個缺,出了門,眾人在包間裡聽得他又是那副嘻嘻哈哈的說話方式,直說我一個鄉下來的侄兒車被誰誰扣了,麻煩您,給我送亞奧酒店來,我改日登門道謝云云。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這派頭把耿寶磊、包小三、仇笛震得張口結舌,敢情兄弟們發愁的事,在人家眼裡,就是一個電話的事啊。
“好了,一會兒他們就送過來……”董淳潔笑吟吟地回來了。
“那真不知道怎麼謝您了。”仇笛起身,惶恐地道,沒想到解決得如此容易。
“那簡單,多喝兩杯,只當謝我了……來來,走一個。”董淳潔坐定,和仇笛幹了一大杯。
且喝且吃,流水介地菜上著,此時三位真是發現酒逢知己了,骰子、劃拳、猜數、揮手腕,董淳潔玩得是揮灑自如,剩下五個人加一塊都不是他的對手,連戴蘭君也和唐瑛、仇笛幾個站到一個陣營了,等到董淳潔走關,他興致大起,揮著袖從頭甩到尾,甩骰子、猜數,三下五除二,贏了個通關,緊接著興致高昂,通關不算,喝喝,你們喝了再來……不服氣你們可以找我單挑啊,我可是酒經沙場,罕逢對手。
包小三喝得有點高了,捋著袖子就要開幹,不過毫不意外,輸多贏少,他拉上耿寶磊也不行,兩人對一個,仍然是輸多贏少,反觀董淳潔可就越喝越來勁了,大杯子一傾,咕咚一聲下肚,都不見臉上有反應。
仇笛暗叫聲苦也,恐怕三人綁一塊也對付不了這個酒桶了,正喝到興處,服務員領班來瞧門,找董主任,說是有員警找,董淳潔喝得杯不離手,隨意道著:“小戴,去接下車去……小仇,你也去,下不為例啊,跟人家說句好話,別擺譜。”
兩人應聲,起身出去,隨著領班下樓,當看到自己那輛破五菱,那麼鶴立雞群地泊在這幢高檔酒店門前時,還真怔住了。沒錯,是兩位交警送回來了,看了看證件,還給戴蘭君敬禮,戴蘭君回了個禮,車交了人就匆匆走了,把站在門廳處的仇笛看傻眼了,就即便喝得有點頭暈,他也清楚地知道,遇上不露相的真人了,只是這種人,恐怕不是那麼好推託打發的了………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6:52:35
第三卷 賤諜任務 第5章 如夢如幻如戲
燈影中、樹影下、身姿婀娜、蓮步搖曳。
戴蘭君娉娉婷婷向仇笛走來,兩腮坨紅、鳳眼含笑、款步近前,香風襲人,卻是一隻纖手撚著車鑰匙,笑吟吟地遞給他。
“謝謝。”仇笛心神飄搖地道,真覺得勞動美人芳駕找回這麼輛破車,簡直是褻瀆。
“不客氣。”戴蘭君玩味地口吻道,對於異性被自己的風采所攝,免不了有幾分驕傲。
兩人相視,戴蘭君兩眼炯亮,仇笛卻意外地有點羞赧似地躲閃,這位標挺、黝黑、訥言的大男孩,似乎勾起了戴蘭君無限的興趣一樣,她審視著,並沒有走的意思,而是好奇地問著:“商業間諜是個隱藏很深的職業,你從事這個幾年了?”
“不好意思,業餘的,就幹過兩回。”仇笛不好意思道。
“哦,也是……都像你這樣,那間諜也太容易找了。”戴蘭君笑著道,她清楚,那怕就董主任身份不低,恐怕也輕易逼不出謝紀鋒的底牌,她又問著:“那……為什麼又回去當二道販?”
“太危險,上回在外地,我們就差點被打成生活不能自理。”仇笛道,面色泛苦,在面對這位的時候,很難有說假話的*。
明白了,這是給了董主任幾個二把刀,純業餘水準的。戴蘭君心裡微微有點不適,一下子像被刺激一樣,有點忿然地踱著步,嘴唇翕合著,像被懸而未決的事難住了。
仇笛卻輕鬆了,他看著這位養眼的女人,側面看,不得不佩服偉大的服裝設計師啊,設計旗袍開叉真好,一步一的搖,****若隱若現,那修長的挺拔,真個人看著讓人有點硬朗朗的衝動啊……噢對了,臉蛋,鵝蛋型?瓜子型,都像,戴蘭君是位豐腴的女人,不會讓人覺得楚楚可憐,她這身鑲黃泛紅的旗袍,只會讓你覺得那裹著的就是個尤物的誘惑。
咕咚,一聲輕微的吞咽聲音,不知道是因為酒後口幹,還是因為****焚身,仇笛微微失態,可更讓他失態的是,這麼輕微的一聲卻讓戴蘭君止步了,她瞥眼看著仇笛,又一次審視著,像檢視一堆可疑物品一樣,試圖找出破綻何在。
她說話了,直接道著:“你比我想像中要差。”
“嘿嘿,沒關係,不過您比我想像中要好。”仇笛道,沒來由地輕佻了一句。
戴蘭君看著酒意盎然的仇笛,呵呵笑了,那俏臉頓如綻開的海棠花,不算妖嬈,卻更誘惑,仇笛也呵呵地傻笑著,可不料戴蘭君笑著搖搖頭,再次追加評價:“哎,又差了一個品軼!”
“呵呵,本來就不高嘛,我們當時是謝紀鋒一天一百塊錢雇的。”仇笛伸著手指,一根,表明著自己的身價。
這情形果真嗝應到戴蘭君了,她踱了兩步,近觀著仇笛,長舒一口氣,像是有所顧忌一般,不過還是單刀直入地問了:“知道我們找你們,幹什麼嗎?”
“你不還沒說呢嗎?”仇笛道,他眼神凜了下,突然想到,這場宴恐怕是刻意為之了,樓上那倆好對付,而支開自己,恐怕是為了方便說話
柳卿的網王攻略遊戲。
“你不像真傻啊?”戴蘭君道。
“別賣關子成不?您說吧,幹嘛,多少價錢,合適就幹唄,我們不忌諱的,只要不是打家劫舍。”仇笛道。
“就你們這樣,打家劫舍,誰敢和你們合夥?是這樣,我和董主任準備遠足,需要幾個幫手,主要擔任司機、搬運工、跑腿的角色,不知道,你對此是什麼態度?”戴蘭君笑著問,對此,她覺得應該得到一個迫不及待的答應,可那樣的話,她想自己肯定會猶豫。
仇笛想了想,看了看,使勁眯眯眼再睜開,嚴肅地問:“不至於這麼簡單吧?那給多少錢?”
“不會很多,可也不很少,當然,也不會那麼簡單。”戴蘭君繞來繞去,似乎在斟酌是不是告訴對方真相。
“太難了不行,您都看到了,我們仨頂多草包一對半,糊弄下普通人還行,真太難了,那幹不了啊。”仇笛道。
“這個不用解釋,我看得出來,我現在就是問,有合適的價格,你願不願意去……地方很遠,在西北,條件也很艱苦。”戴蘭君道。
“多少錢?”仇笛脫口問,瞬間又覺得不好意思了,訕訕笑笑吐吐舌頭。
“你的意思是,只要錢夠多,就去嘍。”戴蘭君問。
“呵呵,你明顯錢不夠多嘛,要不何至於找我們這些身價低的……您別繞彎子,直接說清楚。”仇笛道。
“恐怕能講清楚的只有價格,其它的,得你入行才能說。”戴蘭君道,撂出個價碼來:“一個月時間,每人先預付一萬,食宿和其他開支都算我們的,回京後,再付你們餘款,3到4萬……這差不多是一個貼身保鏢的價碼了,還滿意麼?”
這價錢倒是嚇不住仇笛,只是讓他有點猶豫,他看看戴蘭君,沒敢應承,戴蘭君問著:“嫌少?還是嫌多了?”
“要以我們幹過的商務調查事情說,不多,一百萬、兩百萬的單子我們都接過,而且完成了;但要以一個普通的活計來講,又多了……所以,您這事……我得考慮考慮。”仇笛道。
戴蘭君皺眉了,她看著仇笛,不屑地道:“別胡吹大氣,給商務公司幹,你能分成到四成就不錯了,出賬稅負還得自負……一百萬的單子,落你手裡能有十萬撐死了……你猜得很對,我們不是有錢到任性的主,價錢就這個樣子了,再考慮也不會加價。”
“您沒聽明白我的話,不是價錢的問題,而是能不能去,我得考慮一下。”仇笛道。
“擔心我們把你們賣了?”戴蘭君笑著問。
“不至於,頂多把我們坑了,不會賣。”仇笛笑著道,戴蘭君臉色一肅,他笑著補充著:“其實,您也在猶豫,何不也仔細考慮一下呢?這個,會不會和你們職業有衝突啊?而且,我怎麼覺得你們是不是燒香找岔廟門了,不對路啊?”
“不對路?你指什麼?”戴蘭君道。
“比如,職業
嫡女毒妃。”仇笛道。
“喲?能看出我和董主任是什麼職業?”戴蘭君興趣來了。
“你……”仇笛大大方方看看,上上下下看看,然後搖頭道:“穿這身衣服還真看不出來。”
“呵呵,要讓你看出來,那我就活得太失敗了。”戴蘭君道。
“不過董主任能看出來。”仇笛道。
“是嗎?”戴蘭君不信了。
“當官的。”
“這還用你說。”
“官職不高不低,官場嚴重失意的。”
“…………”
“水準勉勉強強,志大才疏的。”
“…………”
“他要是這樣,你就好猜了,我們是居之不易,您應該是出頭不易吧?”
仇笛帶著幾分醉意地說這話,說完了,戴蘭君半張著嘴,似乎被驚到了,仇笛趕緊道歉說著:“對不起,我喝的有點多,瞎扯的,您別介意,回頭我和他們商量一下,沖著你二位這麼看得起我們,真幫這個忙沒問題,花不了那麼多錢。”
說著,要邀戴蘭君回宴中,不料戴蘭君伸手攔著他,又一次好奇地看著他,直問著:“你怎麼知道董主任官職不高不低,官場嚴重失意?”
“那酒場一看就知道啊?最能喝的肯定不是一把手,官場得意的那手眼通天的,還至於找這種路子?應該早有人安排好了……董主任明顯是個不上不下的中層,不會是專門負責陪酒的吧?”仇笛問。
戴蘭君呲聲一笑,又問著:“那志大才疏呢?”
“要真志存高遠的,能和我那盲流兄弟說一塊嗎?”仇笛反問著。
戴蘭君沒想到仇笛是靠這個猜到的,哈哈大笑著,指指仇笛,附加的評價卻是說不上來的,這來自生活中的小智慧,似乎讓她稍稍改觀一般,她笑著道:“那你還考慮什麼?官場失意的,志大才疏的,他遠足還能幹什麼?不過我暫且還是不能告訴你啊,董主任雖然才疏,可身世恐怕不同於普通人。”
“我懂,不就京城那家官老爺的後代……不過,我挺喜歡董主任的脾氣的,不矯情,愛玩。”仇笛道。
“走吧……他們一定等急了,你最快什麼時候給我回音?”戴蘭君問著,邀著仇笛走,仇笛邊走邊想著:“我再考慮考慮。”
“你這人真沒良心,剛把車給你要回來,你就擺架子。切……”戴蘭君翻了他一眼,加快了步子,去摁電梯。
“可不叫你說了,我這事業剛起步了,扔了多可惜啊?”仇笛難為地道,他換著口吻道著:“要不,你讓他們倆得了,需要那麼多幫手嗎?”
“我就看上你了。怎麼著吧?這麼點面子都不給?”進了電梯,戴蘭君如是道,這麼個耍嬌似的口吻,前後狀似兩人的變化,讓仇笛受刺激般地肩聳了聳道:“我自己都看不上自己。”
“瞧瞧,多謙虛啊,呵呵劍三之穿越揀個爹。”戴蘭君笑著,笑容裡,充滿了玩味似的不屑。
大多數時候,男人那怕打腫臉充胖子,也受不了這種刺激,仇笛的表現讓戴蘭君有點意外,像一點火氣也沒有,只是憨憨地笑笑。
電梯到了樓層,兩人並肩從服務生的鞠躬裡走過,穿著高跟鞋的戴蘭君和仇笛身高相仿,這麼婷婷走過,恍惚間讓仇笛想到什麼似的,心裡莫名地泛起著漣綺。
對了,他回眸掃了眼,正有一對喁喁私語的情侶出來,那緊緊挽著樣子,讓他羡慕的眼神裡,生出了無限的愁悵。
“我也猜到了一件事。想聽嗎?”戴蘭君突然道。
“什麼?”仇笛愣了下。
“你沒有女朋友。不過曾經好像有過一位。”戴蘭君道。
“何以見得?”仇笛奇怪了,這個戴蘭君,可比董淳潔那草包要強不少。
“眼神啊,觸景生情了。”戴蘭君笑道,側頭問仇笛:“猜得對嗎?”
“這還用猜嗎?和另一位美女在一起,我就有女朋友,也得說我單身啊。”仇笛笑著道。
“呵呵,馬屁拍得不錯,值得嘉獎。”戴蘭君絲毫不以為忤地笑笑,推開了包間的門。
這裡的事可能有點出乎意料,進門時董淳潔正和包小三對拼著酒,包小三醉態可掬,董淳潔稍有酒意,恐怕這種不對等的情況下,不發生點出乎意料的事都不可能,這不,董淳潔在提醒著:“……三兒,那說好了啊,後天起程,哥先付一萬,趕回來,再給你餘款。”
包小三一頓酒杯,豪氣幹雲地道著:“說什麼錢不錢的?有什麼事,董哥您說話,汽配城我好幾十號兄弟呢,想特麼弄誰就弄誰。”
“好好,咱不弄誰,咱出外地旅遊去……來,幹一杯……小耿,你也來……甭擱這兒賣唱了,回頭哥給你介紹幾個工作室,都是些有點小名氣的演員辦的,沒准你這小樣,能演偶像劇呢。”董淳潔道著。
耿寶磊喝得面紅耳赤,估計也把董淳潔當成救苦救難的菩薩了,直端著杯子敬道:“那謝謝了啊,董哥……您是不知道,我其實就想活出個樣子來,靠自己活出個樣子來……借您吉言,敬您一杯。”
三人一飲而盡,仇笛眨巴著眼,回頭看戴蘭君時,她正和唐瑛抿著紅酒,笑吟吟地說著什麼,此時仇笛已經徒然發現,三人的同盟根本沒經得起幾瓶茅臺的攻勢,早潰不成樣了,他又一次看向戴蘭君時,戴蘭君挑了挑眉毛,像故意刺激他一般。
對呀,這鴨子怕是得趕上架了。
董淳潔可一個沒落下,回頭給仇笛倒著酒,關切地問著:“他們給送回來了吧?”
“啊,謝謝,董主任。”仇笛道。
“叫哥。叫什麼主任……官字兩張口,一張用來吃,一張用來吹牛,我也就認識人多點,真放到京城,就我這職位,屁都不是……來,兄弟們認識一場就是緣份,幹一杯。”董淳潔邀著,一兩大的杯子,倒水似地咕咚就下肚了,仇笛皺著眉頭剛喝罷,老董的大手就拍到肩膀上了,直問著:“我們……三兒、小耿,說好了啊,後天咱們啟程,西北巡視一圈去,這在過去叫八府巡按,代天巡狩……委曲各位兄弟了啊,給我老董裝裝門面,都給我穿上黑西裝,戴上墨鏡……京城輪不著咱,咱出去地方上也擺個譜去,您說行不乘性而來。”
“行行。”仇笛哭笑不得地應著。
“那說定了哈,一切損失我包賠,一切開支我報銷。”董淳潔搶著話頭道。
“啊?喂,董主任……這個……”仇笛趕緊攔著,這怎麼著就成答應了,卻不料董淳潔回頭一攬他笑道:“叫哥……甭提錢的事啊,你們不要錢,那是罵我呢,該怎麼著怎麼著,三兒說了,你想考公是不?那你找我啊,要說帝都裡給你安排個工作有難度,那是真的……可在你們老家,那還不跟玩一樣?一個電話的事……京城沒啥好的,就這點好,不到京城不知道你官小,小戴這身份放地方上,也和他們縣級市領導是同級別的……回頭我給你安排,你就甭問了,等著上班就成了……”
那說得豪爽大氣,把仇笛的肩膀拍拍啪啪直響,愣是把仇笛噎得一句話也講不上來,他好容易找了個藉口,問著耿寶磊道著:“寶磊,你在這兒還有工作呢?那咋辦?”
“沒事,已經安排了……哎,他大爺的,這經理怎麼還沒來。”董淳潔嚷著。
耿寶磊提醒著:“您剛打電話不是?”
咦,還發生什麼奇怪的事了?仇笛納悶了,唐瑛笑了,嚷來了服務員,服務員直道著來了來了,片刻真有一年過四旬、派頭十足的男子進門了,耿寶磊起身叫楊經理,那楊經理態度極其恭謹地道著不是,被董淳潔擠兌著自罰了三杯,老董直攬著耿寶磊介紹這是我小兄弟,要是以後再來你這兒,敢讓他唱歌,我跟你沒完啊。
這點讓仇笛覺得意外了,亞奧酒店的老總,怎麼著也得千萬身家往上吧,還就陪著笑臉直說好話,又給加了份果盤,送了一人一包紀念品,安排著下麵人好好伺候。勉強讓董主任滿意,董主任攆雞趕狗似地一擺手:去去,我就不待見你們這些奸商啊。
就這麼打發走了,把包小三、耿寶磊看得景仰無比,直把董哥當偶像派了。
仇笛悻然撫撫額頭,甚至有點懷疑自己猜的是錯的,他幾次看戴蘭君,戴蘭君都是那副神神秘秘的眼神,像挑逗,又像挑恤,那怕就挑不動他,也讓他一直充滿著好奇。
招待真是無可挑剔,宴罷離座,房卡已經塞到他們三位手裡了,一人一間,敬請自便。董淳潔下樓時幾人送著,老董一手攬一個教育著:“年青人火力大,想幹嘛幹嘛,不過別太出格啊……”
包小三早喝得東倒西歪了,直摟著董淳潔叫著哥嚷著,親哥噯,你別走哈,剩下節目我安排啊,光吃喝還沒玩樂呢,您走了算怎麼回事?
這下把董淳潔給搞住了,他趕緊叫著耿寶磊和仇笛:“快快,把他弄回去……別送我了。”
兩人拽著包小三,戴蘭君在前臺刷了卡,和唐瑛、董淳潔匆匆離開了,看那樣子,那有醉意。
這邊就不堪了,等看到車走,回頭卻不見包小三了,找了一圈才發現,他抱著大廳的垃圾桶,呼呼睡上了,仇笛直叫苦也,可了勁把包小三放到背上,耿寶磊喝了酒一見風也不行了,直趴在垃圾桶上吐,吐得那叫一個翻江倒海。
先送了包小三,下樓又把耿寶磊背回了房間,兩人一仰一趴,早不省人事了,仇笛倚在寬在的落地窗後,點燃了一支煙,想了很久卻也想不出所以然來,回頭看看這兩睡得死死的,真讓他好不羡慕………
第三卷 賤諜任務 第6章 何來神神秘秘
轟轟的引擎聲響,一輛suv轟鳴著,開進了機場倉庫,在門口嘎然而停,車副駕上的戴蘭君閃了個趔趄,瞪了開車的包小三一眼。
初次試車,包小三頗為得意地問著:“咋樣,領導?開車鑽胡同我最拿手。”
“這可不是三輪車啊。”戴蘭君愕然道,這貨開車可是夠野的。
“差不多,我和仇笛送貨的時候多了。”包小三道。
“行,勉強吧。”戴蘭君道,嗒聲開門,不料後面伸出個腦袋來補充著:“對了,領導,三兒可沒駕照啊。”
“啊?”戴蘭君吃驚不小,她瞪著包小三斥著:“沒駕照你亂開什麼車?”
“您就問我會不會開車,沒問我要駕照啊?”包小三委曲地道。
氣得戴蘭君拍下自顧下車了,包小三回頭一瞅耿寶磊,卻是氣不打一處來了,伸手卡住,胳膊勒著脖子,敲著腦瓜蹦罵著,誠心讓老子丟醜是不是?你不說他們又不知道,回頭整個假的不照樣用麼?
耿寶磊說了,沒有就是沒有,別造假,這兩位一看就是公務員,很牛逼的那種,作假不是作死麼?
兩人互掐著,耿寶磊經過屯兵和臨海的歷練,卻是不怎麼怕包小三了,轉眼間一隻手的防狼噴劑對準包小三了,威懾之下,包小三趕緊放開,正打著嘴官司,戴蘭君已經在嚷了,兩人趕緊下車,快步進了這個倉庫。
這絕對是個有特權的人,連車都有特權,一亮證就能進了機場倉庫,兩人不敢怠慢,戴蘭君正和倉庫保管辦著手續,一指牆角整齊碼著包裝箱道著:“全搬車上……小心點,重著呢啊。”
“好嘞。”
“這也太容易了。”
兩人捋著袖子就幹上了,戴蘭君愕然的是,包小三一手挾一個,耿寶磊就差了點,搬一箱也毫不費勁,那可是都是毛重幾十公斤的金屬器材,這倆,還真是搬運工的好料子。回頭時,連辦手續的也保管也愣了下,戴蘭君再回頭時,第二趟耿寶磊給包小三膀上撂,直壓了四箱,快步上車了。
裝貨很快,最起碼比想像中快,戴蘭君出來時,車後廂已經整整齊齊碼了幾層,重量壓得車都陷了一截,裝完車兩人隨手拍拍衣服,臉不紅氣不喘的,戴蘭君啞然失笑地問著:“可以啊,放那都是個好勞力啊。”
“這算什麼,想當年,我們仨卸一車大米,十幾噸呢。”包小三不屑地道
嫡女毒心。
“不錯。”戴蘭君重重一拍包小三肩膀贊了個,一揮手嚷著耿寶磊道著:“你開車……有本吧?”
“有有有……我絕對有,我早想試試您這輛巡洋艦了。”耿寶磊高興地小步顛著,坐到了駕駛的位置,起步、加速、穩穩當當出大門、過減速帶,開了不遠,戴蘭君倒是放心了,她輸著目的地座標,讓耿寶磊跟著導航走,隨意地問了句:“車開得不錯,哪兒學的?”
“我要說,我駕齡快十年了,肯定沒人相信。”耿寶磊道。
喲,戴蘭君不解了,後面的的包小三接話頭道著:“有。”
然後加重語氣道:“鬼才相信。”
“領導看到了吧?和這個人沒法正常說話。”耿寶磊道,已經習慣包小三處處和他抬杠了。
戴蘭君一笑道著:“不過確實不錯,你年齡不大啊,真有十年駕齡了。”
“我第一輛車就是奧迪,後來又換了輛賓士……呵呵,很早以前,說了你們也不信。”耿寶磊心情大好,隨意道著,戴蘭君還真不敢相信,她回頭看看包小三,像在徵詢真假,包小三說了:“領導,您還不瞭解他。”
“瞭解什麼?這不剛認識。”戴蘭君納悶了。
“他賣唱的,說的比唱得都好聽唄。”包小三釋疑了。
聽得戴蘭君哈哈大笑,耿寶磊也跟著笑,只不過稍讓戴蘭君奇怪的是,耿寶磊根本不像個初次摸車的人,那份從容、那份隨意,真說是那家的小富二代,還真是沒人置疑。
開局良好,不是一般地良好,最起碼戴蘭君覺得,一天能笑抽幾回肚子不是什麼壞事。而之于耿寶磊和包小三,陪著這麼位美女在京辦事,那可是求之不得的,兩天拉了兩次貨,出入的都是平時正眼都不敢看的地方,恍然間一如鄉下來的土包子,徒然間披了條黃馬褂,走到哪兒也接受著別人羡慕的眼光,那份新奇和驕傲可是滿滿地哦。
路程不短,用時一個半小時。五環外一處有崗哨守衛的大院,戴蘭君提前把一份通行證放在車窗前,本以為是隨意的動作,可不料車到地方那門禁自動打開,惹得耿寶磊又是景仰地瞥了這位美女一眼。
戴蘭君去辦事,片刻又出來招呼著耿寶磊和包小三把貨堆到一間辦公室裡,兩人麻利地幹完,將走時,耿寶磊拉拉包小三,賊頭賊腦指指,桌上是大紅的文件頭、辦公室掛著黨旗國旗、樓道裡是光榮榜,關鍵是單位的名字嚇人,國字頭,航空航太資訊採集中心云云,兩人指指點點,卻噤若寒蟬,回到車上,安安生生坐著,心裡卻是起伏難平了。
“哎我說,戴姐到底幹嘛的?怎麼覺得老神秘了?”包小三問。
“我說,你又說我吹牛。”耿寶磊道。
“那你說個不吹牛的,不就行了。”包小三道。
“你不會自己問啊?”耿寶磊嗆道。
“又不是沒問,一問人家嘻嘻哈哈就應付過去了。”包小三道。
也是,本來就忌諱,人家要不準備講,恐怕問也白問,可越是這樣,讓兩人的疑惑越大,不約而同地腦袋湊一塊了,耳朵咬上了,包小三道:“她還沒給錢,不會就吃頓飯,把咱們賣了吧?”
耿寶磊一想肯定不是,他說了:“不可能,咱倆賣了還不夠那晚的飯錢呢,別說人家還開了三間房,知道房價麼,1888起
純禽總裁狂寵妻。”
“仇笛有點擔心他們來路不明啊。”包小三道。
“不可能,來路不明的人,能進了這種地方?”耿寶磊道。
包小三想想點頭了:“也是哈,這崗哨加得嚇人呢,收破爛的肯定都進不來。”
“嘖,別提你的老本行……我是說,這兩跑的地方,都是國家機關,而且還是需要通行證,不能隨便出入的地方,你想啊,肯定不是一般人啊。”耿寶磊道,心裡未必沒有想攀個高枝的想法。
包小三肯定更有了,不沾點便宜都捨不得走啊,他說了:“這不說得就要走了,怎麼沒見老董啊?”
“你千萬別叫人家老董、董哥啊……我覺得肯定是某個單位的領導,說不定看上咱們,還真能管點用。”耿寶磊道了。
包小三懵了,對於鹹魚翻身的事頂多是夢想,可做了這麼多年夢,還是沒想,免不了要持懷疑態度,於是耿寶磊就跟他講在酒店聽到的那些一步登天的故事了:某某開車的,就因為車開得好,領導一高興,把他一家戶口給留京了;某某小夥,在路上扶了晨練的大爺,嗨喲,回頭才發現是個退休的部長級領導,一個電話,把工作問題給解決了……你還別不信,沒准你在公交上看見位嘴眼歪斜,長得呵磣的貨,還就是多大的官呢?
包小三聽得神往無比,期待地問:“嗨,你這樣說,像我這麼醜的,是不是也有可能當個大官啊?”
呃,耿寶磊一梗脖子,被刺激到了,敢情三兒不傻,想飛得更高更遠啊。
結果還沒有商討出來,戴蘭君已經出來了,是兩位中年男送的,握手寒喧,階上相送,一般有人的時候,戴蘭君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絕對高冷妹的樣子,加之又身穿正裝,總是給人好大的壓迫感覺。
但一出單位就不一樣,眉眼一綻,就成親和姐了,她笑著和兩人道著:“車開到五裡橋那塊……今天就沒事了,我就不送你們了啊。”
“沒事,我們自己坐公交回去。”耿寶磊道。
“那位呢?明天能趕上麼?”戴蘭君問,自然是說仇笛了,這個貨最不好指揮,兩天都沒露面。
“能趕上,他在家收拾東西呢,出去不是一個月麼,退了房,省得點呢……哎領導您別見笑啊,我們掙錢不容易,能省點就省點。”包小三幽怨地道。
耿寶磊在暗笑了,要說到錢上,誰也不比包小三精明,這未必沒有提醒戴蘭君的意思,而且效果很明顯,她恍然大悟了,趕緊地拿著自己的包,齊齊三摞錢拿出來了,直遞給包小三道:“拿著,不說我差點又忘了,一人一萬……直接存了吧,路上我們有準備,開支不用你們操心。”
“哎,好嘞。感謝領導。”包小三樂滋滋地直揣好。
“別叫領導,叫戴姐就行了,咱們之間千萬別客氣啊,出遠門,路上得多靠你們了。”戴蘭君道。
包小三喏喏應聲,耿寶磊卻是隨意問著:“戴姐,我能問個不該問的問題麼?”
“想問我們是幹什麼的?想問我們去幹什麼?想問去什麼地方?對嗎?”戴蘭君直接道[刀劍神域SAO]你所相信的永遠。
“是啊,明天就要走了,我們連目的地都不知道啊。”耿寶磊道。
“呵呵,我也不知道,一路往西走就行了……要想知道啊,你們回去自個看看地圖,凡名山大川、美食出沒地方,差不多就是董主任要停留的地方,放心,絕對讓你們不虛此行,對了,第一站我知道,保定的驢肉火燒、豆腐絲。”戴蘭君笑著道。
兩人的疑問瞬間又沒影了,就董主任那好喝會吃愛玩的得性,估計頂多也就這類事。
到的目的地,兩人告辭下車,做最後的出行準備了。
……………………………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6:52:59
……………………………
戴蘭君駕著車又行十數公里,在一處高校區泊定車了,拔著電話,一路進了校園。
好像是個特殊的時間點,校園的小廣場張燈結綵,主席臺上坐著一溜排隊講話的領導、台下人頭攢動著,不時地響起一陣掌聲,戴蘭君在人群週邊瞄了良久,循著手機的定位才找到目標。
董主任,正悠閒地夾著煙,靠著棵樹滋吧滋吧抽著,他穿著身涼褂子、長褲、老布鞋,乍一眼,這扮相和掃樓的大爺有得一拼。戴蘭君默默地站到他身側的時候,他頭也不回地問:“怎麼樣?”
“還可以,三個人都能開了車,我沒見仇笛開,不過他天天開著麵包討生活,水準應該差不了……體力更不用說,都可以。”戴蘭君道,恐怕這是三人唯一的長項了。
好像要求也就這麼高,董淳潔一問過後,再無出聲了,那思考的樣子像在側耳傾聽著臺上的講話,此時戴蘭君才注意到,是這所高校支援西部的歡送儀式,應屆畢業生裡報名支邊的,都戴著大紅花坐了一排,代表上臺講話了。
“董主任,您是不是有點風聲鶴唳了?這個不可能是個途徑吧?”戴蘭君小聲道。
“呵呵,問題是你能想到的途徑,肯定不是啊……我盯了他們很多年啊,除了商務,高校和境外來往是相當頻繁的,互派留學生、學術研討、文化旅遊、觀光,反正能想到的名目基本都有,其實已經有了這種先例啊,唬弄這幫涉世不深的大學生,那是最直接的辦法。”董淳潔道,很嚴肅,不像平時嬉皮笑臉的樣子。
“那這個事,是不是應該向上彙報一下?萬一有意外,我們擔不起責任啊。”戴蘭君又一次小心地提醒。
“等批復最快得半年,咱們的規則你又不是不知道,不出事,領導永遠不會高度重視,我在體制裡當官已經二十多年了,知道我什麼感覺嗎?無聊得我都想從辦公樓上跳下去,那怕就聽個聲響,也比一潭死水強啊……我恐怕再沒有二十年可以熬了,嘖。”董淳潔落寂地道。
這個表情讓戴蘭君意外地想起了仇笛的評價,志大才疏。她眼光裡似乎還有幾分同情地看這位躍躍欲試,卻毫無建樹的上司。
“怎麼了?你想臨陣退縮?”董淳潔問。
“沒有,找不到就當一次說走就走的旅行了。”戴蘭君笑了。
“相信我,你會不虛此行的,中華地大物博,再活一輩子,你都吃不盡、看不完[網王+櫻蘭]一朵落下的花。”董淳潔道。他瞥了眼戴蘭君,看她有點擔心的樣子,知道她的擔心何來,小聲問著:“你是對咱們的隨從,不太相信吧?”
“有點。”戴蘭君道:“我不太確定,您不是先前也有懷疑,現在怎麼肯定了?”
“不肯定也來不及啊,只能將就著用了。”董淳潔道,轉過身來叫著戴蘭君說著:“走吧,沒什麼看的了,支邊的明天也上路了,和咱們走的不是一道。”
“我得提醒您幾句啊,不知道說的對不對,您斟酌一下。”戴蘭君邊走邊道著。
“你是說他們身上的毛病吧?”
“對,他們不具備任何專業素養,當過商務間諜也業餘的,可能一點都指望不上。”
“那不正好,省得太聰明瞭,連咱們也降不住。”
“還有,他們幾乎沒有什麼警惕性可言。”
“那不也正好,長相傻點,誰也不會防著他們……”
“還有一個最關鍵的問題,我們不能告訴他們真正的目的,這一點他們能接受嗎?或者半路露了餡,或者他們有所發現,出了岔子怎麼辦?半路撂挑怎麼辦?”
戴蘭君幾句無效,來狠的了,往最壞處打算了。
董淳潔想了想,這似乎是最難的地方,片刻大手一揮道著:“應該不會,就我這酒囊飯袋的草包樣子,你告訴他們,他們也未必相信……其實不用裝,本色演出就ok了。你甭太上心,反正我在大家眼裡也就是個酒囊飯袋,啥也辦不成更好,一路領略下地方風光,吃喝著就回來了……”
老董說著,卻是回復到胸無大志、吃喝玩樂的模式,那咂吧嘴、見喜眉、腆肚子的樣子,除了草包,你還真給不了他一個更好的評價。
兩人悄然無聲的離開了校園,上了車。悄然無聲不是因為安靜,而是因為太喧囂了,沒有人注意到這普通的一對…………
………………………………
………………………………
傍晚時分,唐瑛在租住地翹首期盼著,看到仇笛駕車來時,她上前指示著停車的地方。
後廂開了,兩箱東西,唐瑛奇怪地問著:“就這麼點東西?”
“啊,可不就這麼點。”仇笛道,他扛著箱子上膀,唐瑛提上了那個旅行包,直向單元裡來了。
租住的地方,仇笛要遠行,房子退了,行李暫且放到這兒,唐瑛今天早早下班,就等著他來,租住的五層一開門,唐瑛給說著放的地方,開了她的房間,和別人合租的,另一位據說也是位白領,這個點是肯定回不來的。
“坐下,給你……”唐瑛拿著聽飲料,仇笛接到手裡,眼睛卻在看著環境,唐瑛笑著問:“是不是寒酸了點?”
“和我們那兒比就好多了。”仇笛道,一幢一百平的兩人合租,空間要大多了,還有個小陽臺,屋裡被收拾得井井有條,一點也不顯得擁擠,仇笛笑道著:“唐姐,麻煩你了啊。”
“客氣什麼呀,你這人真是的北妖王妃契約愛情。”唐瑛嗔怪了句。
仇笛一笑,然後發現這個環境,似乎能產生尷尬一般,讓他語言不是那麼順暢了,而唐瑛,卻總是那麼笑吟吟地看著他,越那樣,越讓仇笛顯得手足無措,幾次欲言又止,唐瑛卻像故意逗他一般,熱切地看著他,像在等著他說話,憋了半天,仇笛說了:“對了,還一塊吃飯呢?要不走吧?”
唐瑛噗聲笑了,她看看表道著:“還有一個多小時呢,不急。”
“哦。”仇笛羞郝地一笑,順著唐瑛的視線,突然發現自己隨意地正坐在人家床上,枕頭邊,他不好意思地挪開了。
“不會吧?我讓你很緊張嗎?”唐瑛哭笑不得地道,平坦看仇笛大大咧咧的,葷素不忌地開玩笑,怎麼獨處的時候,反正這麼差勁。
“有……有點,頭回進女人的閨房。”仇笛不好意思地道。
“這都什麼年代了?你不會還是個……”唐瑛好奇地問。
“打住,咱們不討論這個問題行不?”仇笛趕緊攔著話題。
唐瑛哧聲又笑,突然發現這事很好玩一般,逗著仇笛道著:“我怎麼看著不像呢?不會連女朋友都沒有過吧?”
“笑話我是吧?買不起房,我還開不起房?”仇笛惱了,如是道。
“呵呵……怎麼聽著像包小三吹牛啊?”唐瑛被仇笛羞惱的表情逗樂了,此時看到的這一面,她覺得是真相,或者不是她期待的那種,但卻是他喜歡的那種。
這不,說句話都憋不出來,枯坐了不大會兒,仇笛就叫著走,等一出門,好了,正常了,沒有心理壓力了,開始扯淡了,坐到唐瑛的車上,她問著:“……哎唐姐,你別說我啊,這都什麼年代了,你怎麼也老是單身一個呢?”
“那,解決單身很容易,可單身久了,恐怕對二人世界要有恐懼感了,還不和你一樣?”唐瑛笑著道。
“不一樣,我沒恐懼感,我倒是很期待……有個溫馨的二人世界。”仇笛道。
“你期待什麼樣子的?”唐瑛好奇地問。
“溫柔、知性……嗯,不嫌我沒錢、不嫌我沒房、不嫌我沒正式工作。”仇笛道。
“哈哈……”唐瑛仰頭一笑,側臉很正式地告訴他:“那你還是打著光棍吧,挺好。”
“瞧瞧,單身的原因都被你發現了,以後別問這個啊,傷自尊呢。”仇笛自嘲地笑道,不過,並不覺得像在訴苦,他似乎很享受單身的樂趣。
不多久,見到了另外兩個單身漢,出行前的最後一次聚餐,飯間多聽到包小三和耿寶磊吹捧戴蘭君和董淳潔怎麼怎麼拽,可也說得不儘然,本來以為這事很難成行的,可沒料到發展的這麼快,連唐瑛也覺得這件事有點蹊翹,最起碼她覺得仇笛肯定會刨根問底,可沒料到連仇笛也自己跳進去了。
她一直想問的,卻一直沒有機會,而且她似乎覺得,仇笛在刻意躲避著她,這一點讓她莫名其妙地感到很失落。就像丟了什麼貴重的東西一樣,老是在想,老是在揪心。
失落在繼續著,第二天一覺醒來,手機上收到了短信,那三位已經啟程了…………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6:53:20
第三卷 賤諜任務 第7章 一路向西向西
一輛別克商務,匯在蜂擁的各色車流中,向西,向西……
可以用不同的景色來描述行程,同樣可以用不同的美食來描述,趙縣的驢肉、石家莊的缸爐餅、金鳳扒雞,出了河北花樣更是翻新,蓧面窩窩、豬血灌腸、刀削麵、石頭餅,從大同到太原,連各縣的吃食董淳潔也能講出一二來,他的行程是按照吃飯時間準確安排的,一到飯時,肯定有一個新花樣,下一頓,地方換了,花樣也跟著翻新了。
不獨仇笛三人,就戴蘭君似乎也是初次見識,大呼過癮,第三日將出省境時,董淳潔指揮著車拐進了岔路,行二十公里才發現,是座山地水庫,叫安澤水庫,庫區居民在這裡搞了小小的農家樂。
到這種山野蠻地似乎和董淳潔的身份稍有不符,下車老董奇也怪哉地,居然和這裡開農家樂的認識,一支煙一遞,兩杆煙槍一噴,三句不到,那位鬍子拉碴的鄉漢扛著槁,劃著小船,直向湖心去了。
“這又要幹嘛嗎?”包小三提著褲子,從旱廁裡出來了。
耿寶磊和仇笛無聊地擦著車,看看劃向湖心的小船,稍有不解,不過八成和吃有關,老董是吃中神仙,吃削麵要頭湯下鍋的、豬血腸要現殺現灌的、連石頭餅都挑剔到要花崗岩上燙出來的,這一來就下湖,仇笛想想恍然大悟道:“不會是抓魚去吧?”
“八成是。”耿寶磊看了眼坐在農家樂門口曬太陽的老董笑著道。
“哎呀,這兩天把我吃得,得長幾斤肉啊。”包小三撫著肚子,已經開始拉了,可扛不住美味的誘惑,該吃的時候,一嘴也不拉下。這不,他伸手要著:“瀉痢停還有不?”
“你少吃點,就什麼事也沒有了。”耿寶磊扔給他,包小三和著口水直接吞了一片,鬱悶地道著:“怎麼你們都沒事,就我拉肚子?”
“怎麼沒事?我便秘,拉不下來……今天我是說什麼也不吃了。”耿寶磊苦著臉道。
仇笛擦著車,哈哈大笑,他說,再好的美食也要有副作用,你們逮著驢肉一個勁猛吃、嘗著蓧面就不放碗,不撐死你才怪呢?人家老董那才是真正的美食家,什麼東西都是淺嘗輒止,吃的是風韻、嘗的是味道、品的是人生啊。
“人生怎麼吃?”包小三不屑了
新紅樓之賈涓。
“人生,還不就是吃。”耿寶磊道。
“哦,也對。”包小三一想,果真還不吃日兩事。
“也不太對,像這樣才是人生,像這樣才對,攜美同游、走遍大江南北,想去哪去哪兒,想吃啥吃啥,才叫生活。”仇笛笑道。
包小三兩人伸脖子,正看到了走向湖邊的戴蘭君和董淳潔指指點點,忍不住要羡慕萬分了。
“嗨……過來,小的們……給你們安排點活。”董淳潔招手喊了,那揮手的樣子,頗有幾分領袖風範,招手間,三個隨從顛兒顛兒奔上來,他指揮著:“三兒,去準備柴禾,問老闆娘要……仇笛,看見那口鍋了,洗乾淨嘍……小耿,車裡味料,黃色箱子……大幹快上,時不我待啊,一會老鰍的魚回來,看哥給你們露一手……對了,小戴,和老闆娘說一聲,和點玉米麵。”
眾人得令,分頭忙碌,董淳潔選定的地方就在湖邊,搬凳子,架柴禾,壘鍋灶,鳧鳧的煙火冒起來了,特別是那口鍋,偌大的鐵鍋有兩人合抱寬,仇笛費力地洗吧乾淨,上灶時,一嗓子喊幫忙,卻是戴蘭君跑了上來,兩人合力架起了鍋灶。
“這幹嘛嗎?”仇笛好奇了一句。
“除了吃還能幹嘛。哈哈。”戴蘭君笑著道。
“我吃不動了啊。”耿寶磊生著火,痛苦地道,惹得戴蘭君又是一陣好笑。
水是現成的,從屋後的山崖上直接引到院子裡的,樹皮作引,天然的水管子,粗瓷的大缸清咧咧的,喝一口都帶著甜味,仇笛提了兩桶,水開上,剛坐到火邊,包小三卻是發現新大陸了,拿著主家的漁網,要和耿寶磊試試能不能撈到魚,兩人扯著網,興致勃勃地玩上了,老董也沒閑著,似乎和老闆娘是熟人,一個和玉米麵,一個坐在旁邊扯淡。
“嗨,仇笛……看什麼呢?”戴蘭君坐到了仇笛的身邊。
“看這地方,真好。”仇笛道,青山環繞、一水成泊、岸上人家,簡直是桃花源地了。
“確實好,十幾戶人家……真安靜,關鍵是空氣真叫一個好啊。怪不得有人不遠千里來這兒玩幾天。”戴蘭君道。
“董主任來過?”仇笛隨意問。
“來過,他們那幫子每年都有計劃,有時候一出門就是一個車隊,一路吃著玩著,消消停停路上能走一個月。”戴蘭君道,她摸著手機,遞給仇笛,微信群裡朋友,點到董主任,得嘞,幾個月的東西,全是吃的。
“哎喲,和董主任一比,我都不覺得自己生活過啊。”仇笛笑笑,移開的眼光,戴蘭君也是不無羡慕地道著:“還真是,口福也是一種幸福啊,董主任這個圈子裡,誰要招待客人,先不諮詢廚師,得諮詢他,一頓吃下來,保管滿意。”
“還真是……”仇笛一心二用著,不時地去拔拔火,生得火不錯,旺旺的,火焰貼到了鍋沿上,那生火的專注樣子,似乎有點忽略身旁的美女了,戴蘭君不時的瞥眼,卻是掩不住心裡的好奇,這一位比那兩位都顯得深沉了點,總是讓她有那麼點看不透的感覺。
“嗨,問你個事。”戴蘭君腳尖踢踢仇笛。
“什麼?”仇笛心不在焉地問
乘性而來。
“我在想,為什麼你就同意來了呢?開始我還以為你會不來的。”戴蘭君道。
仇笛側側頭,看到了一雙好奇的眼光,她穿上了牛仔褲、配上短襟衫,又是一個截然不同的樣子,仇笛笑笑道:“熙熙攘攘,皆為利往嘛,這可比送貨輕鬆多了。”
“假話。”戴蘭君明顯覺得言不由衷。
“那你說什麼是真話?非要逼我,抱著對美女的傾慕來了?”仇笛笑著道。
戴蘭君驀地喜上眉梢,笑著問:“難道沒有傾慕的成份?”
沒想到對方這麼直接,不過對於有足夠驕傲資本的美女來講,和男人之間的調侃無非就是刷存在感最好的方式,仇笛笑笑,點點頭道:“當然有了。”
“嗯,這還差不多。”戴蘭君得意了。
不料仇笛促俠似地補充道:“包小三也有啊。”
噗……戴蘭君被刺激到了,一骨碌起身,重重在仇笛背上擂了一拳,糗也似地逃開了。
火生得更旺了,駕船的漢子回來了,董淳潔樂滋滋地奔上去了,他嚷著在玩的包小三和耿寶磊,幾人岸邊相迎著,果真是捉魚來了,那滿臉胡碴的漢子魚叉一挑,三條四五斤的魚便扔到了岸上,他一撐杆,躍上了岸,笑著道著:“鯉魚,你最愛吃的……來,幫把手。”
他拔著小刀,去鱗、剖肚,不一會兒,包小三和耿寶磊一人抱一條,樂滋滋到了火邊,那廚娘卻就著蔥薑蒜啪啪一拍,整條的魚嗖嗖一劃身,直接進鍋了。
“哈哈……這才是最美的吃法,來,上鍋貼,看我手藝。”老董也意氣風發地上來了,戴蘭君給端著面盆,他揪了塊面,東捏西捏,啪唧放到鍋邊……哎喲喲,一不小心把手燙了下,然後剛上鍋貼沒粘住,啪聲掉鍋裡了。
一眾哈哈大笑,那廚娘笑著舀出來,雙手麻利地上了鍋貼,片刻間鍋沿內側一圈金燦燦顏色,兩指厚的大木蓋子一燜,就等著吃了。
預料到味道很好,老董這吃貨就坐在鍋邊不時的嗅來嗅去,現在大家也看清,這就一吃貨,根本不會做,瞎指揮呢。不過吃的水準可真是到家了,他是憑著嗅覺等著第一碗湯,叫著上碗時,舀出來的湯清中微黃、不見油花,是在魚油將化未化時舀到的湯,那玩意只能用一個字形容:鮮。
香菜葉子一灑,老董一口下肚,臉上的表情那叫一個愜意,眯著眼、嘖吧著嘴、真叫一個回味無窮。
“好喝,再來點。”包小三嘴快,早忘了自己拉肚子了。
“嗯…好。”耿寶磊喝得凸眼了。
“山泉水、野生魚、天然味道啊,魚油一化,就要掉檔次了……來,開吃。”老董邀著,幾人各拿著碗,大塊的魚、就著湯、配著玉米鍋貼,吃得那叫一個津津有味。
“老鰍,過得還行吧?”董淳潔和那開農家樂的漢子搭著訕。
“行吧,有啥不行的,過得去唄。”那漢子頭也不抬地道。
“廢話不是,老婆孩子熱坑頭的,不比外面風裡雨裡強?我都不如你呢,我連老婆都沒看住柳卿的網王攻略遊戲。”老董笑著道,言者無心,聽著有意,包小三關切地問著:“董哥,您老婆跟人跑了?那好事啊。”
戴蘭君噗聲笑了,端著碗躲一邊去了,董淳潔氣得一翻白眼:“去去,有你小子什麼事?什麼叫好事?”
“升官發財換老婆啊,人生幾大喜呢……您這身份,找一小的太容易了。”包小三關心上了。
“哎喲……你這人不大,野心倒不小……一邊去。”董淳潔斥了兩句,眾人笑著,包小三溜過一邊了,老董再想說什麼,那漢子卻是已經端著碗也躲過一邊,董淳潔像被刺激了一下似的,怔了好久。
說說笑笑,這一頓吃得卻是別有風味,吃完稍歇的功夫,就著岸邊的草地一躺,曬得暖洋洋的困意就上來了,仇笛幾人說著話說著話,包小三這夯貨呼嚕就開始了,居然睡著了。
仇笛沒有打擾,像是心有疑惑地看著老董和戴蘭君兩人,和那位叫老鰍的店主在說著什麼,那嚴肅的樣子似乎超脫了買賣關係,聊了好久,後來老董還掏了一摞錢給那店主,那店主推拒不要,最後老董生氣了似地,直接給他扔到屋裡了,起身嚷著三個隨從走人。
這一頓確實吃得人胃口大開,不過卻讓老董眉頭緊鎖,沒像往常那樣,吃完就開始吹牛。
車駛出安澤,一路向西,向西………
……………………………
……………………………
路程越來越長,走得越長,眾人對吃貨的景仰越盛,跨出兩個省境裡,老董說起來依然是如數家珍,甚至連路過的小縣城裡有什麼美食,他不僅說得上來,居然還能領著眾人找到那旮旯犄角小胡同裡煙薰火燎的地方。
這一日行進在陝甘省際高速上,連綿的山脈,縱橫的溝壑,藍天白雲間,滿目鬱鬱蔥蔥,剛從西安飯店吃了一頓大餐的幾人尚在打嗝,那是個有七十年歷史的飯店,郭老的題詞尚在,董淳潔吹噓了一番,他發小某某的爺爺的戰友,給郭老當過警衛云云,卻不料他看車後時,卻發現都在昏昏欲睡,一下子情緒大減了。
哦,還有一清醒的,仇笛開著車呢,一路耿寶磊和仇笛成了主力了,而仇笛更甚,最起碼董淳潔覺得不錯,話不多說,活肯多幹,不像包小三那貨,除了吃得多、跑廁所次數多,就再沒發現有什麼優點。
“仇笛,你是西山人?”董淳潔問了。
“嗯。”仇笛笑笑。
“老家的麵食歷史悠久,源遠流長,從可以考證的時間算起,至少有2000多年的歷史。以麵條為例,東漢稱之為“煮餅”;魏晉則名為“湯餅”;南北朝謂“水引”;而唐朝叫“冷淘”……”老董開始說吃了。
仇笛趕緊打斷著問著:“您都吃過?”
“那當然,小麥面、高粱面、豆麵、蕎面、蓧面、小粉面、綠豆麵、土豆面……等等。廚師手裡花樣就做得更多了:刀削麵、拉麵、圪培面、推窩窩、灌腸、剔尖、擦面、揪片、河漏、貓耳朵等等,280多種……那已經達到了一面多樣、一面百味的境界啊。”董淳潔淵博地道。
仇笛兩眼犯疑地瞥了眼,那樣子五味雜陳,像是有苦難言,董淳潔好奇地問:“怎麼了?我惹你煩了,對不起啊,我這人有點話癆。”
“不是……我有點奇怪黑籃-世界第一癡漢養成手劄。”仇笛道。
“奇怪什麼?”董淳潔好奇地問,只要不嫌他話癆,他就來勁。
“您這當的是哪級首長啊,不會是廚師長吧?”仇笛道。
噗……後面有人噴笑了,是半睡半醒的戴蘭君聽到了,一笑睡意卻消,她介面道著:“廚師長也達不到董主任這水準啊。”
“那是,大師傅,和大美食家,這是兩個概念,廚師的最高境界,是要用雙手做出最美的食物來,而美食家的境界,是要用舌尖品出最美的味道來……不是跟你吹,全聚德的廚師長,每批徒弟出師,他都要請我們這幾個人去吃一頓,就品品他徒弟們的水準怎麼樣?他做得出來,他未必能吃得出來差別……我們就不一樣,那烤鴨嫩了還是老了,用什麼炭烤的,鴨是不是飼料催的,打沒打過抗生素,一口就辨得出來……以前吃好的得吃飯店、後來吃好的,得吃廚師;現在吃好的,那得吃食材啊……哎對了,我再給你講講陝西這邊極品羊雜的做法……血、腸、肝、心都能入味,最好的是肺子,那得新鮮肺子吹大,然後灌上澱粉蒸熟,出來切絲,那叫一個又韌又入味,麵筋吃得都是肉味道……你們老家那羊雜,主要是蘿蔔片、漏粉條,那得大骨架熬老湯,出來蘿蔔都羊肉味,哎喲,配著大辣子,冬天裡喝一碗,那全身冒汗呐……爽。真叫一個爽……”
董淳潔高談闊論著,不時地加重語氣,語氣加得不夠重,啪啪直拍大腿配音,都說京城的侃爺那嘴巴滿天飛,這位看樣是得到真傳加精髓了,把後面剛清醒的戴蘭君又吹得昏昏欲睡了。
“董主任……能問個事麼?”仇笛道,借縫插針進去了。
“哦,啥事,還客氣啥。”董淳潔正愁沒人和他扯淡呢。
“戶口留京、工作辦到京城難不難?”仇笛道。
“真難,蜀道難,難於上青天,都沒你說這事難。”董淳潔凜然道。
“對我肯定是這麼難,對您來說也是這麼難?”仇笛問,很期待地看了一眼。
“不瞞你說啊,現在辦個留京戶口,仲介給你辦,得幾十萬……工作吧,企業還有可能,央直、市直,基本沒可能,考公吧,得出類拔粹那號人才行……反正總得來說,還是難。”董淳潔道。
“我是問,對您來講,也這麼難?”仇笛道。
“哇,不會是想讓我給你辦這事吧?”董淳潔明白了。
“為什麼不能呢?我還是存了點錢的,要能辦,我還真想試試。”仇笛道,瞥了董淳潔一眼,這話又把戴蘭君驚醒了,她一下子明白,為什麼仇笛的態度轉換如此之快了。
“這個……能辦嘍。”董淳潔道,咬牙切齒地道。
“得花多少錢?”仇笛心揪起來了。
“對我來說,這就不是錢的事了,麻煩點、繁瑣點,但是能辦嘍,可能需要點時間,我說仇笛,你真想留京啊,那你可得準備好嘍,每天清晨起來,得唱一遍國際歌提提神了。”董淳潔道,還裝模作樣吼了句,就這麼唱,起來,饑寒交迫滴奴隸。
“這什麼意思?”仇笛沒明白。
“一套像樣點的房幾百萬,你就付了首付住進去,等還完三十年,利息比本金還高,打滾了……還不敢講,娶老婆、生孩子、小孩入託、上學等等,學區房都炒了十幾萬一平米了人,真不是吹牛,就我在京城活這麼大,看現在的房價都得出一身冷汗……不過還好,咱投靠公家了,不愁這個……可你們這樣漂在京裡了,就難了呆籽不發芽(妖怪文)。”董淳潔很理解地道。肯定難了,基本就成饑寒交迫奴隸的水準了。
“是啊,不您說的嘛,人得活得有點理想,有點抱負嘛。”仇笛道。
“嗨,你理解錯了,我是講精神層次的……對了,我想起了,你是黨員,你應該有更高點的追求啊……我對你講啊,理想很重要,理想和抱負才是支撐一個人活下去的理由,不能把眼光只放在錢和房子上……”董淳潔道,開始習慣性說教了。
“我也想把理想和抱負放在吃上,可我沒您這水準啊。”仇笛懊喪地道。
噗……戴蘭君又被兩人的話逗噴了,董淳潔悻然回頭看了眼,戴蘭君正笑得直抽。他悻悻道著:“回頭再和你討論這個問題,吃只是個嗜好,不是理想和抱負……你們這些小年輕人啊,實在是缺乏點精神啊。”
“那能辦不?能辦我肯定有精神了……對了,該怎麼著怎麼著,我不是怕花錢,而是根本沒有門路。”仇笛道。
“能辦,這趟辦妥了,回京我開始給你辦……我給你想辦法,咱走不花錢的門路,說到這個我得提醒你啊,一定要當心,現在打著這個旗號騙錢的太多了,防不勝防,其實有些戶口掛靠辦下來,花幾十萬真不值得,我其實還真就不明白現在這人心怎麼成了這樣,就個學區房,還沒廁所大,能炒到十幾萬一平,還就有人買單……至於麼?怪不得現在咱國家人傻錢多,在世界上那麼出名……”董淳潔咧咧著,高談闊論又開始了。
而仇笛卻像心裡放下了一塊石頭似的,車開得輕快了,雖然知道董主任話大牛皮高,可有那麼希望,總比一直絕望著強不是。
車駛到接近省境的地方,導航不經意響起:離高速出口還有兩公里,請注意變換車道。
連播兩遍,仇笛一掃導航,箭頭所向卻是省境邊上一個叫黨川縣的地方,他隨口問了句:“這是要去麥積山?”
“咦,你對路挺熟啊?”董淳潔好奇了一句。
“我窮遊過,這邊的三大窟怎麼可能不去……可是,為什麼不走高速?這樣繞就走遠了。”仇笛道。
“不去麥積山。”董淳潔笑道,他淡淡地道:“而是去終南山……想當年有個典故叫終南捷徑,小夥子,這次終南,說不定也是你的一個捷徑啊……呵呵,仇笛,你別笑啊,我怎麼覺得你這個缺乏好奇心呢?”
“是你們在走終南捷徑啊……您別驚訝,我是全力幫忙,盡最大努力,我的理想就是將來回京您能幫我一把。”仇笛道,從來沒有過這種謙恭的語氣。
董淳潔可不在意仇笛的口氣,他慢慢回頭,看到了包小三和耿寶磊還是迷糊,戴蘭君微微朝他搖了搖頭,這讓他很奇怪了,他小聲問著:“我敢打賭,你肯定不知道,我們來幹什麼來了。”
“呵呵,我也敢打賭,您肯定不是吃來了。”仇笛笑著道。
這句,把董淳潔的囉嗦毛病治好了,這位官人心裡犯著疑,一言不發了。
車駛下高速,上了國道、又換上了縣公路,一路向西、向西………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6:53:43
第三卷 賤諜任務 第8章 重回夢縈之地第
一輪紅通通的朝陽慢慢地冒出了地平線,把群山萬壑染成了一片金色,即便是在夏天,這裡仍然有冷冽的風,即便是在人口聚集地方,這裡仍然像荒漠,放眼望去,沙多樹少的群山,像一座座連綿的沙堡,那靜謐的蒼涼,像無形的威嚴,讓觀者肅然。
天水鎮,去天水市區一百三十公里,一個荒涼的小鎮,不足萬人,只有兩家湊和著能住人的招待所,京城一行就下塌此處,那輛別克商務停在招待所外面顯得分外招眼,這地方主要是破麵包車為主,偶有輛大眾,差不多就算豪車了,鎮裡外路上駛得更多的是各式畜力車,失修的路面,偶而可見被壓成餅狀的畜糞
黑籃-世界第一癡漢養成手劄。
戴蘭君一大早起床,端著臉盆到水房,可能這裡窮要超出她的認知了,窮到你有錢都沒地方花,想找個帶衛生間的房間都成了奢望。
洗漱水房是公用的,開水得定時打,磨蹭了一個多小時才把事情搞定,回到房間,收拾了下東西,把今天準備要用放到桌子上,這個時候還是讓她稍有猶豫。
對,猶豫,現在離京城已經四千公里了,出了陝西,一路走的都是偏僻鄉鎮,一個接一個,麻沿河、成縣、高橋、栗川、南康、裴公……她看看這幾天粗略的記錄,二十幾個縣鄉鎮,已經快出天水市區,走到這兒,新奇和好玩情緒結束之後,恐怕就該著疲勞和懷疑出現了。
沒錯,這真不是一趟好差事,放著好路不走,偏偏走縣鄉公路,找山大溝深的地方鑽,每天顛簸得像渾身要散架一樣,加之天氣燥熱,路上已經爆過兩回輪胎,虧是包小三以前偷過輪胎,對於補胎蠻在行的才沒有扔在路上。
可問題還是漸顯出來了,每天都在查訪地質隊的人員,那三位元對於此行的目的開始犯疑了,耿寶磊一天能問幾回,包小三嘴更碎,居然奇思妙想地問,是不是能西北尋寶來,前兩年京城傳說當年****留下的寶藏相當杜哈?完事了鬼鬼祟祟去敲董淳潔的門,就一句:董哥,有藏寶圖麼?
想到此處戴蘭君笑了,相比而言,這幾位的心思還是很單純的,真不知道他們怎麼當的商務間諜。
收拾好東西,起身出門,今天,該是揭一部分謎底的時候了,否則下一步就沒法開展了。
她敲了敲董主任的門,老董起床了,一揮手,示意著一起走,電話聯繫著包小三,過了一會兒才見兩人揉著睡眼下了樓,大清早的,出來遛遛,順便把早飯吃了,戴蘭君拿著手機,搜索了這個地方,好吧,不用搜了,根本沒有記載,別想找推薦美食了。
“咦?仇笛呢?”董淳潔問。
“他起得早,煆練去了……甭管他了,咱們吃咱們的。”耿寶磊道,仇笛的生活習慣相當好,不像他們幾人這麼隨意。
“累成這樣?還煆練?”戴蘭君奇怪地問了句。
“那牲口累不著。”包小三道,打著哈欠,他想起了跟著仇笛學過的那招,找最髒最亂的地方,轉了兩條街,咦,找著了,一吆眾人道著:“這兒這兒……賣雜碎的。”
“哦喲……又是雜碎湯。”耿寶磊苦也,這幾天的主要吃的就是牛羊肉加牛羊雜碎,青菜比美女還罕見,頂多有點綠油油蔥葉子。
“一個地方一個風俗啊,這地方活累苦重,氣候乾燥,不吃這玩意可扛不住啊……嗨,別說啊,還真有復古的味道……”董淳潔道著,踱步到小鋪口子上,包小三報飯,他卻多踱了幾步,看著家宰羊的場面,一座合抱寬的案板,兩條腿粗的樁子,拴著一頭汩汩流血的羊,待血盡收起,那漢子持著尖刀,嗖嗖嗖剝著,眨眼就是一張完整的羊皮,肉、腸、肚、髒分開,一頭掛起,另一頭順手從三輛車上揪下來,摁著蹭就是一刀,繼續剝皮卸肉。
“這才叫恢恢乎其遊刃必有餘地啊
爺,奴家是穿來的。”董淳潔贊道,那滿身血污油漬的屠戶,從某個角度講,也是得道高人。
“您這遊刃快沒餘地了啊!?”有人輕聲道,董淳潔瞥眼,戴蘭君站到他身邊了,兩人回頭看看疲憊一臉的包小三和耿寶磊,心裡的擔憂就在於此,這幾位的積極能動性,隨著新鮮感的消逝,也快耗盡了,戴蘭君小聲提醒著:“您確定要告訴他們,現在可還沒見影呢。”
“必須滴,這幾個我看一個比一個機靈,比我去年雇的那些專業保鏢強多了。”董淳潔道。
“你覺得他們能接受?”戴蘭君不無擔憂地道。
“江湖傳言,好漢全在嘴上……看我的。”董淳潔神神秘秘一笑,那份盲目的自大和自信,卻是讓戴蘭君的擔憂更甚。
“買不買?”
徒然一聲斷喝,嚇得兩人一個激靈,愣住了,不知道何故宰羊人吼了。
“我們不買。”戴蘭君這才省得,不買肉擋著人家的攤位了。
不買?攤主怒了,眥眉瞪眼呸了口:“不買,b歪個吊?滾球子!”
哎呀,這罵人噁心的,氣得戴蘭君眼冒金星了,董淳潔趕緊拉人,出門小一輩,甯吃虧莫多事。
卻不料有位多事的,一聽攤主罵人,包小三怒了,咣地一腳踢翻凳子,直指著氣勢洶洶就上來了,直吼著:“罵誰呢?罵誰呢?******個愣吊。”
“小b歪貨的……捅死你的球。”攤主愣了下,操著屠宰刀,出攤就上來了。
包小三一伸脖子,朝自己脖子一指:“來!捅……捅不死,你特麼是****的。”
這惡相爛人,時刻準備拼命的架勢,可把攤主給嚇住了,拿著刀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總不能真捅死吧?又不是頭羊。
還是老董不想生事,趕緊攔著包小三,相熟的攤主叫著宰羊的,那人借了個臺階,退後了,氣勢頓消,包小三卻是氣勢更盛,吼著道:“罵我哥,我姐涅……真尼馬找死……你再罵句我聽聽?剛才說啥來著。”
唬住了,那攤主不敢接茬了,看來還是惡人需得惡人磨,戴蘭君暗笑著,直覺得這回找這幾位,好像還真對路了。
這不,吃飯的功夫的,包小三就小聲說了:“出門在外別害怕,越怕越受欺……這社會就像一個大牲口群,力氣單薄點的,你不惹人都有人欺負你,人跟牲口沒啥兩樣……這叫什麼來著,寶蛋?”
耿寶磊忍著笑道:“叢林法則?”
“哎對,就這意思。”包小三道。
本來想勸三兒幾句少惹事的,聽到此處,董淳潔也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了,其實這法則還真是管用,從吃到吃罷,那攤主老老實實,愣是沒敢再犯渾。
吃完飯董淳潔使著眼色,叫著包小三和耿寶磊到他房間,有點事說說,戴蘭君自告奮勇地去找仇笛。三人先行回轉,戴蘭君聯繫著仇笛,根據他的描述,她一直往鎮外走,直到一處乾涸的河床邊上,才看到仇笛向他迎面而來。
不知道從什麼地方來的,懷裡還抱著東西,走到近前看時,卻是一捧小黃瓜,這東西可真是稀罕,戴蘭君拿著根就啃著,好奇地問著:“哪兒來的,這可是稀罕貨新紅樓之賈涓。”
“往遠處跑了跑,從老鄉手裡買的,不到季節,都捨不得摘……這個時候,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這裡又偏僻,水源又缺。”仇笛道著,他繞有興致看著戴蘭君吃,怎麼覺得硬朗朗一根直進紅唇白齒裡,那麼讓人暇想無邊呢。
“笑什麼?”戴蘭君納悶了。
“呵呵,第一次送你禮物,就送了根帶刺的黃瓜,呵呵。”仇笛呲著。
啪……哎喲,戴蘭君毫不客氣踹了他一腳,臉上微微發燒,仇笛又挑了根嫩的遞上來道:“嫌少,再來一根。”
“哼……”戴蘭君鼻子哼了哼,拿到手裡一捋,狠狠咬了一口,翻了他一眼,仇笛笑了笑,強調著:“我送了你兩根帶刺黃瓜啊,權當幫你清胃泄火了啊。”
“你再噁心,信不信我踹你啊?”戴蘭君有點不舒服了。
“什麼叫噁心?一天吃三頓牛羊肉,偶而炒個蔬菜也是動物油,我就不信你不上火?瞧瞧,臉上小痘痘都出來。”仇笛道。
“這麼漂亮的臉蛋,你就看見個小痘痘?”戴蘭君幽怨地道,她早發現了,趕緊攏了攏頭髮遮住了。
“要沒有,不是更漂亮,呵呵……”仇笛笑道,這點倒是取得了戴蘭君的諒解,再怎麼說還啃著人家送的黃瓜呢,閒扯幾句,電話響時,她道著:“呀,光顧和你說話,把正事忘了,董主任讓回招待所,有事商量下。
仇笛身形頓了頓,瞬間又恢復了正常,信步走著。
這個細微的動作被戴蘭君窺到了,她追了一步,裝做隨意地問著:“喂,你一點也不好奇啊?”
“好奇什麼?”仇笛問。
“自然是……”戴蘭君覺得這個問題好難回答,要好奇自然就是他們隱瞞的事了,可仇笛一點興趣也沒有似的,她想了想道著:“此行的目的了。”
“今天是不是揭開謎底了?”仇笛問。
“嗯,由董主任來給你揭開吧……沒揭開之前,考考你,知道是什麼嗎?”戴蘭君笑著問,她倒過來走著,表情豐富地看著仇笛。
“我反應這麼遲鈍,還是別考我了。”仇笛道。
“你說話,我怎麼一點都不相信呢?你還遲鈍?”戴蘭君不屑道。
“你看你這人,非逼我自作聰明啊?往往聰明人,自以為眼睛看得高,看得遠,她不看腳下,經常會吃虧的。”仇笛很穩重地道。
“什麼意思?在諷刺我?”戴蘭君稍顯不悅了,面前這個刺頭,要比想像中難對付多了。
“喲,真聰明,一下就聽出我在提醒你了……那你明白我是什麼意思了?”仇笛壞壞地笑著問。
“莫名其妙……呀?”戴蘭君驀地一聲尖叫,腳下軟軟地像踏空了,急速抬腳卻發現,踩到一堆新鮮的馬糞上了,一隻鞋上全是那青黑的玩意,她咧著嘴,可憐巴巴地看著仇笛,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都說了,不看腳下會吃虧的,你都不明白……哎……”仇笛一聲長歎,戴蘭君被冷嘲熱諷氣惱了,抬步就追,可不料仇笛反應更快,早提前一步大踏步跑了,直追到鎮上,戴蘭君愣是沒追上………
……………………………………
……………………………………
回到了招待所,匆匆處理了一下鞋上髒物,等到董主任房間時,幾個人已經津津有味啃完了黃瓜,董淳潔招呼著戴蘭君坐下,坐下戴蘭君已經恢復了不苟言笑的姿態,只等著董主任開口神醫,太銷魂~。
“同志們,今天把大家召集起來有幾個意思啊,首先感謝大家這幾天來的辛苦。”董淳潔講話似地開場了。
“不辛苦,光吃了。”耿寶磊道。
“是啊,吃得真辛苦。”包小三道了。
戴蘭君被刺激的噗聲一笑,董淳潔話全噎住了,他敲著桌子道著:“我說的時候,你們別打斷成不?”
兩人趕緊點頭,董淳潔看看仇笛,直贊道:“不是說你們倆啊,看看人家仇笛,這才像個革命同志,說的比做的多,做得還貼心……大清早的,都能給咱們弄回小黃瓜來吃。”
也是,這活辦得真叫一個貼心,隱隱地讓包小三嫉妒了,他剛要說話,仇笛虎著臉一指,打斷了。
對了,這兒得聽領導的,董淳潔繼續說著:“……還有個意思呢,就是我得把真實地情況和大家講一講,其實此行的目的,是為了找人……找一個特殊的人……一個讓我魂牽夢繞的人……”
找人?包小三幾人相視怔了一下。
找人?戴蘭君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了。
“什麼人?”仇笛問。
“身上有藏寶圖?”包小三道。
“哇,董主任,您不會是負有特殊使命吧?”耿寶磊景仰地道。
哎呀,又把董淳潔找到的情緒給刺激沒了,他繼續敲敲桌子道著:“別打岔行不行?這話我憋了好久,一直覺得沒法開口,你們讓我痛痛快快說出來成不?”
成成成!您講……三人客氣地道。
“這個人啊其實是……”董淳潔蓄了好久的情緒,才像偶像劇裡那些蛋疼男主一樣道了句:“我的情人!”
噗噗連聲放噴,連戴蘭君也笑噴了,董淳潔一瞪,她趕緊收斂行色,那三人也覺得出事情不可笑了,趕緊坐正,就聽董淳潔道著:“你們笑話我也罷,可憐我也行,不過我還是要把該做的事,做下去……我可以告訴你們,今年是第四個年頭,我千里迢迢來找她來了……”
這是個匪夷所思的浪漫邂逅故事,發生在五年前,一個陰霾密佈的天氣,黃昏時分,離異後一直走不出陰影,出來散心的董淳潔,乘坐著從麥積山景區回天水市的大巴,大巴拋錨了,很不幸的是,天下雪了,暴雪,一下子把半車人困到了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路上。
“……那一天,我很絕望,車外零下二十度,白茫茫的全是雪,什麼也看不到,我們只能等著救援,可直到第二淩晨四點,救援還沒有來,司機也急了,那種天氣不敢關引擎,關掉車裡溫度下降,恐怕大家捱不過幾個小時就得被凍死……車發動機工作了十幾個小時,油也快耗盡了……第二天又是暴風雪的天氣,不是我一個絕望,是全車人都開始絕望了……”
董淳潔講著他的經歷,眸深如水,表情肅穆,那肯定應該是一個刻骨銘心的故事,否則不會觸到到這位侃爺如此程度,他繼續講著:
“……那時候,我提議,想辦法下車找到周圍的居住點,找不到,那怕找回點柴火來燒起來取暖,也可以捱更長的時間,當時車上一共二十一個人,三個小孩、十三男、六女……暴風雪來得很突然,這裡的暴雪天氣常常恐怖到能凍死牛羊的程度,而且人到這個時候都是自私的,我想找個伴,誰也不願意和我一起下車……他們在竊竊私語討論著,溫度零下多少度,出去就是找死,與其死在雪地裡,倒不如死在車裡……”
董淳潔唏噓說道,就像見識到人性的醜惡一般,讓他無語,讓他不再在這個節點上多做重複寵婚,尤物嬌妻。
這是一個轉折,明顯地看到董淳潔眼睛柔情似水地亮了,他喃喃地道著:“……我很生氣,讓司機開門,要一個人下去,這時候,我沒有想到,有人站出來了,她叫住了我,說了一句話,她說:我和你一起去!”
哇?這就是那位情人的出場?很勇敢的一位嗎?幾人好奇地聽著。
董淳潔興奮地道著:“那是我這輩子聽到的最動聽的一句話,而且是一位女人……一位不怎麼漂亮,卻讓我很佩服的女人……我是破罐破摔無所謂,她卻是關心全車人的安危。她和我一起下了車,我們踏著齊膝深的積雪,你攙我、我攙你,硬生生在暴風雪裡走出了十公里,找到了一處堆滿玉米秸杆的穀倉,不遠處就是一個村落……十公里,我們差不多走了四個多小時,我們體力還不如她,一直是她在探路,還在裸露的樹幹和電線杆做路標……那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一段路程,我有點懂了什麼相濡以沫,有點懂了,什麼叫執子之手……嘖……”
“真的很浪漫啊。”耿寶磊動容地道。
“別打斷。”仇笛直接扇了他一巴掌。
這並沒有影響到董淳潔的心境,他那麼柔情看著空無一物的天花板,像深深地陷到了回憶中不可自拔,包小三小心翼翼地問著:“那董哥,人都救了?”
“救了。我們找到的地方叫西上堂大隊,車困住當地人很熱心,村裡組織了十幾個人,開著五零拖拉機,一路鏟雪前進,到當天快天黑的時候,才又回到了被困地,那時候,車裡油早耗盡了,司機已經急得開始燒輪胎取暖了……我們出現的時候,就像英雄回歸一樣,那些帶小孩的父母,都快哭成淚人了……呵呵,那是我這輩子幹得唯一一件很英雄、很光彩的事……想起來,都讓我覺得沒有白活這一回。”董淳潔笑著道,那自信滿滿的笑,絲毫不像平時吹牛打屁。
戴蘭君似乎也不知情,她疑惑地看著董主任,仿佛初識一般,這個故事帶給她的震驚不亞於其他人,以至於她機械地在問著下文,女人嘛,總關心一個浪漫的結局。
“……後來我們就認識了,後來我們就相約遊遍西北,然後我們一路沿著絲綢之路,從秦嶺到北疆,幾乎是徒步走過去的……有時候借住在農家,有時候就住在帳篷裡,那是我最幸福的日子,不過沒有延續多長時間……後來在烏魯木齊分開後,我就失去她的所有消息了。”董淳潔道。
“所以,您想沿著這條路找她?”耿寶磊好奇地問。
“對,她向我隱瞞了身份,我知道她有她的苦衷……不過她無意中說過,他是搞地質勘探的,一直就在大西北韓娛站在世界的頂端。”董淳潔道。
“什麼資訊也沒留下?”仇笛好奇地問。
“對,我一直叫她小尹,她沒有問過我,我也沒有問過她……我們也許都怕揭開真相,就失去彼此了。”董淳潔道。
也許,說不定對方也有家有口,只是偶而的碰出火花而已,仇笛難為了撇了撇嘴道著:“那這就不好找了,偶而浪漫一回,回歸到正常生活中,這種事誰還會提及?”
也是,董淳潔顯得黯然無比,像心願未了一般,緊緊地握著拳,觸著自己的額頭,他看到滯滯瞪他的包小三時,隨意地問著:“你有問題?”
“有。”包小三嚴肅地道。
“什麼問題?”董淳潔軟軟地問著。
“我問您呐。”包小三湊上來,好奇地問著:“你倆……睡過了麼?”
戴蘭君一愕,沒憋住笑,仇笛和耿寶磊齊齊扯包小三耳朵,包小三急急地說著:“喂喂,別扯,聽我說,這事不能這麼辦,睡都睡過了,你找人不是找麻煩去……萬一人家有老公怎麼辦?”
眾人呲笑著,不敢大聲笑出來,董淳潔驀地咚聲一拍桌,很猛地吼著:“……怕什麼,我就想找到她,告訴她,我要娶她……不管她是什麼人,我都要娶回家;那怕她嫁人了,我也要拆了他們一對,把她娶回家……我一輩子就遇到這麼一位讓我真正放不下的女人,因為膽怯、因為窩囊,我不敢帶她回家,可我沒想到,窩囊了一回,我得後悔一輩子啊……”
一干人被董淳潔驀來的怒意驚得聳然動容。
董淳潔指著自己,大聲問包小三:“三兒,你說哥這麼想,這麼幹,對不對吧?”
“對,太對了。”包小三佩服得五體投地。
“小耿,你說,我很無恥嗎?我很自私嗎?”董淳潔氣咻咻地問。
“愛情就是自私的,只要兩情相悅,有什麼無恥的。”耿寶磊道,很贊同。
“仇笛……我一直沒對你們講,就是覺得臉上有點掛不住,我現在說了,我很輕鬆,你說吧,要是沒啥光彩的,照哥臉上來一巴掌,讓哥清醒清醒。”董淳潔道。
“不,很爺們!我也支持。”仇笛豎豎大拇指。
“那各位,就拜託了,我想自己靜靜,讓小戴告訴你們該怎麼找……拜託了。”董淳潔長歎著,像是糗也似地先行出去了。
這就是滯留此地的原因了,也是此行的目的所在了?
正是,戴蘭君此時從包裡掏出來了一摞塑封的彩頁,沒有女人照片,卻是一些儀器照片,她給三位分發著,解釋著,從這裡開始就進入狀態,每到一地,想方設法查訪,有沒有拿著這種儀器的地質勘查人員路過,只要有就追上去,看看能不能找到……董主任的那位消失的情人。
佈置完,戴蘭君匆匆離座,讓三位愕然不已的消化著任務細則,她跑出招待所,跑出好遠,跑到一處房背後的背蔭地方,低著頭,捂著嘴,然後全身聳得花枝亂顫。
像哭?像笑?還是像哭笑不得呢?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6:54:04
第三卷 賤諜任務 第9章 難免處處碰壁
會寧、定西、通安鐸、雲田、隴西,武山,民縣一直到臨覃,在地圖上是一條先西後南的線型,繞了一個大圈,幾乎把甘省南部走遍了,細緻到了鎮一級。
結果是,行程十三天,花費無數,仍然一無所獲
呆籽不發芽(妖怪文)。
這天下午,車到臨覃稍做休息,四人又分成兩組各自忙碌去了,眼看著董淳潔一天天消沉下去了,這吃貨領導連吃飯的胃口都沒了,怎麼看怎麼像為情所困,不管怎麼說,老董待大家相當不錯,諸人都抱著盡心竭力給老董辦事的心思,二話沒說,又開始尋找了。
方式很簡單,就是把這些說不上名稱來的設備放到可能知情的人面前,打探一下消息,見過與否一問便知,本來眾人心有疑惑,可老董解釋這個斟查儀器很特殊,只要見過的,不管在實地還是在背在身上,多多少少會有印像,因為這裡是極不發達的西部地區,背著這種儀器的人,想不鶴立雞群也難。
於是就找唄,各式旅店首當其衝,沒少給服務員塞小費問事;車站肯定是不放過,沒少和那些地痞流氓打交道,連包小三都被訛過一回;再次就是各類黑車司機,這也是可能接觸到的人群;再往下,那就是沿路的加油站了,每過一處,總是裝著加油或者買東西打探一下,結果是後車廂多買了十幾箱死貴的礦泉水,屁都沒問出來。
仇笛和戴蘭君一組,就董主任這位跟班眼見著也消沉下去了,連日旅途勞頓,休息不好,再加上飲食原因,這位春光四射的蘭姐也變得有氣無力病懨懨的了,走到一處叫光明旅社的地方,仇笛看看環境,好歹是一縣城,好歹連著離秦嶺景區不遠,條件還是蠻不錯了。
“你進?還是我進?”仇笛問。
“按規矩來。”戴蘭君有氣無力道,揮手,石頭剪子布,一把贏了仇笛,她擺擺手,讓仇笛去。
仇笛看她蹲到了街邊,畢竟是女人,還真讓人可憐,真想不通,關係得到多深才能幫著張羅給董主任找舊情人呐。
“住店?”服務員沒客氣話,問得很直接。
“估計晚上我們大隊人馬才能來,有空房嗎?”仇笛問。
“有。”服務員有一搭沒一搭應著,給仇笛看房價,介紹條件。
“哦,還可以……哦對了,前些日子我們同伴來過……好像就住這兒,不好意思啊,您別介意,我們勘探隊有位同行,可能把個東西拉你們這兒了。”仇笛瞎話也是張口就來,已經練得相當純熟了,說話著,把那張照片遞了上去,一指其中一件小的道:“就這個?”
服務員仔細瞧瞧,眼一瞪、臉一拉、西北婆娘的蠻樣出來了,惡言惡聲道:“咋?想訛我們?”
“千萬別誤會,這破玩意不值錢……我是說,要是您不小心收拾到了,賣給我怎麼樣?”仇笛笑吟吟地道。
“我看看……”服務員見到有發財機會了,仔細看看那怪模怪樣的東西,臉上疑雲更甚,這樣子看得仇笛失望了,肯定是沒有見過,果不其然,服務員扔給他道著:“啥破玩意,沒見過……出門東拐,進胡同,那兒去找吧?”
“哪兒有?”仇笛隨口一問。
“收破爛的,問他要唄。”服務員刺激了仇笛一句。
對於被刺激也習慣了,仇笛悻悻然退了出來,戴蘭君看了他臉色一眼,問都懶得問了,有氣無力地起身,一揮手示意著仇笛,然後兩人又開始了,石頭剪刀布,又是一把贏了,戴蘭君笑了,看看仇笛好奇地問著:“你白癡啊,只會出拳頭?”
“你比白癡強一點啊,只會出布,老贏
黑籃-世界第一癡漢養成手劄。”仇笛笑道。
“放水,本姑娘也不領情啊,下家還是你的。”戴蘭君不客氣地道。
“不用領,也沒多大人情。”仇笛笑笑道,他看看照片問著戴蘭君道著:“喂,這設備都叫什麼名字啊。”
“我也是個門外漢,你問我,我問誰去。”戴蘭君根本懶得回答。
“怎麼像個老式黑白相機啊?”仇笛看看,給了一個定義。
戴蘭君仰頭哈哈一笑,回頭嚴肅地看看仇笛,又是一句評價:“還是白癡。”說罷,她前頭走著,目光卻瞟著街路兩旁的建築。仇笛笑笑收起來,他確定了,這娘貨還真不是白癡,最起碼知道是什麼東西,不是門外漢。
追上了戴蘭君,仇笛小心翼翼說著:“喂……”
“我不叫喂。”戴蘭君剜了他一眼。
“沒法叫啊,叫姐,你嫌把你叫老了;叫妹,你嫌我們肉麻……那你說怎麼稱呼?”仇笛攤手道,因為遍尋無果的原因,這段時間脾氣都變得古怪了。
“別稱呼了,問什麼?”戴蘭君頭也不回地道。
“我意思是不能這麼找下去啊,根本不會有結果,中國太大了,十幾億人,就找女的也有一半啊……這麼下去不是回事啊,勞民傷財不說,還沒結果。”仇笛道。
“那你有好辦法?”戴蘭君問。
“以董主任身份,找公安幫忙啊?要不發尋人啟事也行啊……對了,那位女人什麼口音,總得有點重點吧?”仇笛道。
“你想的,我們早想過了……找公安幫忙,找過;找私家偵探所,找過;甚至我們還聘請過幾個退役的員警,也來找過……哎,這回看樣又黃嘍。”戴蘭君道。
“哇,這麼多高手都找過了?”仇笛心裡噔了下。
“可不,今年董主任轉換思路了,要找最詭計多端、最不擇手段的高手幫忙,他第一時間就想商業間諜來了,嗨……所以,就找到你們了。”戴蘭君半開玩笑地道。
“我們是業餘的,而且早不幹了。”仇笛難堪地道。
“可在謝總那兒聽到的不一樣啊,他說你們是高手中的高手。”戴蘭君揶揄地看了仇笛一眼,多有不屑的意思,處得長了,差不多看到底了。
“哎呀,這條老狐狸,又拿我們當擋箭牌了。”仇笛敲敲額頭,知道謝紀鋒沒起好作用,他追著戴蘭君道著:“那你說,找不到後果不會很嚴重吧?”
“沒事,董主任從失望已經快絕望了,顧不上理你們。”戴蘭君道。
再想問問董主任究竟是什麼出身,話到嘴邊,仇笛又咽回去了,此時,兜裡的手機響了,短信的聲音,仇笛拿到手裡,看了眼,是管千嬌的短信,內容讓他皺了皺眉,沉思片刻,前面的戴蘭君嚷上了,快點,再磨嘰把飯點也誤了啊。
匆匆收起手機跟上,仇笛默然無聲地邊走邊想,到了下一家旅館,又開始和服務員扯了………
…………………………………
…………………………………
“沒見過……這啥玩意?”
“啥**玩意,滾球子寵婚,尤物嬌妻。”
“不坐車你b歪啥呢?啥?給錢……俄看看?”
“喲,沒見過………”
從路邊紮堆的黑車到車站裡的小賣部以及附近的商戶,甚至連路邊賣肉賣菜的大爺大媽都不放過,但依然是失望連著失望,這對於抱著報答董哥恩情的包小三來說打擊很大,兩人從車站裡問到了路外,差不多就快天黑了,賣了包煙問到最後一家小賣部,再抬頭,已經無人可問了。
兩人懶洋洋走著,包小三道著:“哎寶蛋,董哥挺可憐的啊,你看他都快瘋了。”
“我還真沒看出來,董哥是情種啊,為了一位萍水相逢的女人,居然下這麼大功夫。”耿寶磊道。
“吃b虧、受b罪、為了b字累一輩……這就是男人滴一生。”包小三道,對於深陷其中的董哥,他抱著愛莫難助的態度。
耿寶磊哈哈一笑,從最初的嗝應到現在已經習慣包小三這號爛人粗口了,他笑著道著:“那沒辦法,紅顏比紅塵更難勘破啊……哎我說,咱們扯這裡面可是沒想到啊,董主任一直遮遮掩掩的不說實情,敢情是這事,呵呵。”
“我覺得董哥人不錯,相當滴不錯,頭回見面就幹了人家一拳,人家一點都不介意,一路上好吃好喝供著咱們,咱們屁事給人辦不了,哎喲,我都不好意思了。”包小三道。
“那真沒辦法,我覺得這就有點犯賤,至於麼?”耿寶磊道。
“切,好像誰不犯賤似的,有人為逼犯賤、有的為權、有的為錢……總的來講,人活著還不就是犯賤。”包小三道,他似乎看到了什麼,兩腳如鉛,不動了。
耿寶磊卻是被三兒這句概括聽得忍不住要點贊了,他邊走邊道著:“有道理,非常有道理,咱們那回出來不是犯賤啊……我指著董主任提攜提攜我呢啊,看這樣子,我都不好意思出口了……咦?三兒呢?”
回頭不見三兒了,掉過頭來,包小三正斜斜地看著一家商鋪,耿寶磊順著他的眼光瞄過去,卻是一家亮著粉紅燈光的按摩院,小小的招牌描著那地方叫:溫州指壓。
曖昧燈光、裙裝白腿、幾個妖嬈的女人坐在裡面,就用下半身思考,也肯定是做下半身生意的地方,耿寶磊小心翼翼地走到包小三跟前,看著三兒嘴角掛著亮晶晶的口水,好奇地問:“三兒,你發情了?”
“可不,老子現在看著母豬都細眉秀眼的。”包小三哧溜一聲,把口水吸回去。
“時間不合適啊,咱先回去啊……”耿寶磊溫言勸慰著。
“不回去。”包小三掙紮道,根本不想走了。
“還是回去自己擼擼省錢吧……出門在外別整這玩意,別遇個仙人跳啥的,我們可救不了你。”耿寶磊威脅道。
“這你就不懂了,仙人跳我又不是沒玩過……這正規店,不玩那一套,玩那一套的都鑽小胡同裡坑人呢,能把店開街面上,它得有一定信譽啊。”包小三道,耿寶磊卻陽拉著他道著:“少扯,跟我回去,一會兒你讓我回去怎麼說呢新紅樓之賈涓。”
“你先走吧,我去看看。”包小三推著耿寶磊,耿寶磊死活不放手,拽得急了,包小三又發飆,憤然道著:“寶蛋,你是不讓我發洩吧?信不信我晚上鑽你被窩啊。”
嗖,耿寶磊立馬放手,包小三得意地瞥了眼,大搖大擺,跨過馬路,進了店裡,兩位看不清面目的妞,扭扭就貼上去了。
“哎喲媽呀,這叫什麼事呢。”
耿寶磊拍拍額頭,快步往回走著。先是有點緊張,後來一想,他嫖我緊張什麼?這麼一想,就覺得好笑加好笑,笑著一路回去了………
……………………………………
……………………………………
仇笛和戴蘭君回到住地臨覃酒店時,沒想到門口遇上了耿寶磊,蹲在陰影地,還以為受了委曲了,不料蹲下看時,他正扶著膝笑得直抽。
“你發什麼羊羔風?”仇笛踢了他一腳。他還在笑。
“怎麼了?”戴蘭君也停下來了,還以為有發現,她驀地喜色上臉問著:“喲,有好事了?”
耿寶磊點點頭,戴蘭君急切地道著:“那快說說啊。”
“啊這……”耿寶磊一噎,卻是沒法說了,憋得緊緊地,四下看看,仇笛覺出不對來了,他拉著耿寶磊問著:“到底怎麼了?是不是三兒又憋壞水了?”
“這個……這個……”耿寶磊被問得急了,乾脆一攬仇笛脖子,說了一句,仇笛驚得差點跳起來,憤憤道著:“你怎麼不攔著他?什麼時候了,還幹這事?”
“我攔得住嗎?他收拾我還差不多。”耿寶磊道。
“到底怎麼回事?出什麼事了?”戴蘭君由喜轉驚,急急地問。
這回輪到仇笛有苦難言了,直擺手:“沒事沒事……這貨喝酒去了,你不瞭解他,一喝多就撒酒瘋。”
“什麼時候了,你們可真可以。”戴蘭君有點不悅地道,懶得和這幾人打嘴官司了,她轉身已經邁進酒店大門時,卻不料驀地停下了。
看到包小三,這不剛從計程車上下來嗎?她愕然看看仇笛,仇笛看看耿寶磊,耿寶磊卻是信誓旦旦講著,我親眼看見他進去的,不能這麼快吧?
“啊?”三人齊齊一聲驚呼。
計程車裡又下來一位梳著蝴蝶結,長腿高跟鞋的女人,看樣子年齡不大,下車直接挽住包小三的胳膊了,那樣子親密無間的,把三人可看得大嘴張著合不攏了,包小三也看到他們三人,路過三人站的地方,戴蘭君剛要說話,可不料包小三搶白著:“別喊我,辦正事呢,顧不上和你說話。”
呀,這拽b的,仇笛都想捋袖子揍人了,眼看著包小三帶著妞進了酒店,上了樓,戴蘭君愕然回頭道著:“耶,這有意思了啊……董主任的舊情人還沒找著,三兒倒給自己找了個。”
“不能啊,三兒沒有齷齪到這個程度啊。”仇笛鬱悶了,包小三再不檢點,豈能不懂遠嫖近賭的原則,和他租住這麼長時間,沒見節操掉成這樣啊,他想了想,想到什麼恐怖的事了,眼睛一凸道著:“壞了神醫,太銷魂~!”
他急步就走,兩人懵頭懵腦就追,戴蘭君問著:“什麼壞了。”
“這傢夥可能不是給自己找。”仇笛道。
耿寶磊一聽,愕然了一下,三人心意相通的,知道肯定壞了。
問題是壞也來不及了,三人匆匆跑上三樓,那長腿妞無聊地站在門口,仇笛一問我那兄弟呢,那妞一指房間裡,這卻是董主任的房間,三人門口聽著,聽著董主任在怒不可遏地喊著,你這是要幹什麼?
又聽到包小三解釋了,董哥,我這不看您著急上火的,給你分憂啊……那女的還不一樣,泄泄火就那麼回事,您說把您愁成這樣,我們看不過眼啊……真的,這妞不錯,才二十。
再聽董主任的回答就簡單了:滾!
然後包小三落荒而逃,跌跌撞撞出了門,咦,尼馬怎麼都在?那三人同情地看著他,那妞可不悅了,嬌嗔地問著,大哥,你不能這樣耽誤人家生意啊,答應的錢得給啊。
戴蘭君驀地氣笑了,她明白了,三兒是想替董主任分分憂,這馬屁拍到馬蹄子上了,仇笛趕緊拉著包小三道著:“三兒,別胡來了,趕緊地,把人家姑娘送回去……啥也別說了,錢給了人家,快去快去,你這不添亂嗎?”
包小三熱臉貼了個冷屁股,好大鬱悶的,帶著那妞走了。
長舒一口氣,三人指指,你指他、他指她,讓誰先進去安慰一下董主任,都沒先進去,相約之下,乾脆一起進去了。房間裡,老董桌上鋪著地圖冊,旁邊開著一台電腦,兀自餘怒未消,他像受到構陷一樣憤怒地敲著桌子道著:
“啊……這個壞種,居然到按摩房帶回個女的來,給我分憂……讓我泄火……我,我活這麼大,頭回經歷這事啊……太不像話了,太過份了,現在這社會風氣啊,怎麼能墮落到這種程度………呵呵,還就包小三說了,什麼樣的也有……”
氣得董主任語無倫次了,怕是他這種身份還真是頭回經歷這事,戴蘭君一個女人家是沒法勸的,仇笛不好意思地說了:“董主任,您消消氣,他沒上過幾天學,就那水準。”
“對,他……其實真是一點事沒給您辦嘍,心裡過意不去。”耿寶磊補充道。
“哎對了,有消息嗎?”董淳潔見人都回來了,期待地問。
三個人連連搖頭,老董這臉色又黯然了幾分,他哎聲歎氣地一合地圖冊道著:“看來,又是白忙乎一場了……哎,時也,命也。”
哎聲歎氣了一番,仇笛示意著耿寶磊先行一步到餐廳報飯,一會兒下樓一起吃晚飯,他陪著這兩位聊了幾句,心情都陰鬱不比,又加上包小三這個夯貨出亂,兩人卻是連吃飯的心情也沒了。
咚……還沒走,耿寶磊重重撞開門,驚惶地跑進來了。
“又怎麼了啦?”仇笛好無奈的道。
“是…是包小三……”耿寶磊緊張地豎著兩根指頭,瞪著驚恐的大眼報了條驚恐的消息:“三兒又帶了倆妞回來了,是不是咱們把他刺激到了?”
眾人相視愕然,下巴齊齊掉了一地…………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6:54:26
第三卷 賤諜任務 第10章 真相皆因無意第
咚……門被推開了,耿寶磊嚇得貼牆而立,包小三進來了,一招手說著,來吧,進來吧。
跟著就是倆妖冶的女子進來了,那味重的,好濃的香水味;那妝濃得,老白的臉配著個吸血鬼似的紅嘴唇,咋這麼嚇人呢?
“三兒,你真犯諢,信不信我抽你啊?”仇笛火了。
“包小三,趕緊把人帶走。”戴蘭君也怒了。
這當會可把董淳潔給嚇住,真怕包小三口不擇言,趕緊起身搶白道著:“三兒……啥也別說了,情意我領了,不過我這身板還真整不了這事了……這樣,錢我出,這人,你你你……你自己帶回去享享齊人之福啊……走吧走吧。”
說著把錢包一古腦給塞包小三手裡了,包小三拿手裡愣了,那倆妞有位高個的眼睛亮了亮,脫口道著:“大哥,得給加錢啊。”
一瞅就是群有錢的,另一位妞也樂滋滋地道著:“咦?今天還真碰上好人了。”
“哦喲,這什麼跟什麼啊。”董淳潔哭笑不得地道,仇笛要攔時,包小三一把推開他的胳膊,往桌子前一站,色迷迷地看著董淳潔道著:“董哥,您真不要?”
“去去,不要不要……”董淳潔擺著手。
“那你可別後悔啊,她們倆見過這個。”包小三一掏口袋,啪聲拍桌上了,正是那張遍尋不到目擊的照片。
什麼?
戴蘭君嚇了一跳,有點不信地看這倆位風塵女人,董淳潔由驚而愕,眼睛越瞪越大,緊張地,小心翼翼地問包小三:“真見過?”
“這我能騙您?我把她送回去,這老生氣了,錢白花的………她們店裡有三個呢,都不錯,我都挑花眼了……那個那個,她們還都安慰我呢……哎我當時一想,說不定這種地方是您漏了啊,出門在外大老遠的,說不定他們就找這麼個地方xxoo一回不是……嗨,我一問,還真見過,就她……”包小三指著那位高個的,口齒表達不清,皆因省略了很多不和諧的細節
寵婚,尤物嬌妻。
耿寶磊和仇笛相視苦也,這尼馬辛辛苦苦無處可找,包小三這貨居然都嫖出寶來了。不用說,肯定是包小三和這些失足女閒聊胡扯,無意中發現了。
愣了半晌,董淳潔像見到寶藏一樣,好半天才從驚訝中清醒過來,他嚷著:“快快……搬個座位啊,搬兩個……坐坐……這個,你們……小戴,你來問吧。”
董淳潔自恃身份,恐怕一出口得問及不合適的事,及時刹住了,不過叫戴蘭君,戴蘭君也糗到了,她站在一邊,和聲悅聲地問著:“是那天?”
“有三四天吧。”高個子的姑娘道。
“具體時間呢?”戴蘭君問。
“誰能見那麼具體?”高個子妞看著這位很漂亮的女人的眼色,莫名地不悅了。
“那……你確定,是哪一樣?”戴蘭君問。
“就這個……”矮個子的姑娘一指桌上,照片上那個怪模怪樣,像個大屏手機的東西。
“這種東西……”戴蘭君手叉在胸前,很慎重地道著:“不多見,一般都會裝起來,輕易不會示人的;而且,他們到你們那種地方,還用這個設備?”
“耶,瞧你這人說的。”高個子的姑娘嗤鼻了,翻著白眼道著:“咋不能見了,別說這設備,就長在他身上的設備,我們都見過啊……拽啥麼拽?要不是這位大哥,我們還不稀罕來呢。”
哎喲,把戴蘭君給氣得臉色煞白,董淳潔一看開口就僵了,趕緊代替了戴蘭君的角色,正要開口,可不料目光正中那一對白生生的胸脯對著他,是矮個子的姑娘,估計是看出這位是金主來了,好曖昧地給了個媚眼,一下子刺激得董淳潔把要問的話全給咽回去了。
“去去,都一邊去,關鍵時候,你們就掉鏈子……特別是你,戴著有色眼鏡看人。”包小三訓斥了戴蘭君一句,差點把戴蘭君氣得背過氣去,剛要發作,背後有人拉了她一下,回頭卻是仇笛在使眼色,示意她別吭聲,而且一把把她拉到了他身邊,這時候,仇笛也在向董淳潔使眼色,老董也明白了,這種事,除了包小三誰也辦不了。
還真是這樣,包小三一斥戴蘭君,那高個子姑娘表情舒緩了,董淳潔拉著包小三道著:“三兒,你來吧。”
“好嘞。”包小三對面一坐,跟兩位姑娘說著:“姐們,你們都是見過大場面的人,這點事不至於緊張吧?”
說著,給兩位姑娘發著煙,兩人一人夾一根,抽著就放鬆了,估計也是被包小三誑來的,那矮個子姑娘問著:“到底是幹啥嗎?可別給我們找麻煩啊?”
“哎呀呀,放心啊,就個賊娃子偷了我哥點東西,我們找他呢……”包小三說著,把董淳潔的錢包打開了,他看了看裡面厚厚的一摞,眼睛一瞄,那兩姑娘也在瞟,驀地包小三樂了,那倆姑娘也呲著笑了。
對了,這才是談話的方式。
“想想,到底是三天前,還是四天前,是啥時候?”包小三嚴肅地問,撚了兩張大鈔晃著。
“四天……對,17號……”
“對,那天提醒我話費餘額不足,我看短信時候,他就進來了
韓娛站在世界的頂端。”
兩位姑娘一商議,果真找到準確時間了。
包小三還不滿意,高個子搶著道:“晌午,剛吃完飯,一點多。”
“開了輛宏光車。”矮個子道。
包小三給一人分了一張,又拿出兩張來,回頭問董淳潔:“哥,接下來問啥?”
“怎麼看到這東西的?”董淳潔提醒著。
“對呀,怎麼看到的?”包小三問。
“那個還不簡單?脫了辦事,那東西就扔在桌上,我還問了說,大哥你這手機咋這麼大呢?那人還說了,哥下麵這個j更大……”高個子的姑娘脫口而出,仇笛被刺激噗聲噴了,戴蘭君卻是哭笑不得,董淳潔聽傻眼了,這樣都行?
包小三回頭問:“滿意麼,哥。”
“嗯,滿意,滿意……”董淳潔機械地道。
包小三把兩張都給了高個的,回頭對那位有點失落的矮個姑娘道著:“別說哥不給你機會啊,說說,長啥樣?”
矮個的,使勁回憶著,開始給包小三描述,成功換成錢後,高個的又搶著說了,她又想起來了,那人吃羊肉,一嘴膻味,還想親她,被她推開了;矮個子被搶了先,又說了,本來要跟我辦事的,他脖子上有道疤,老嚇人了,我沒接這活,她就接了。
兩人爭先恐後地說著,反正不是自己的錢不心疼,不一會兒面前都堆了十幾張了,實在沒啥說的了,兩位姑娘小心翼翼地看著包小三,又看看面前的錢,掙得太多了,反而緊張了,包小三回頭徵詢董淳潔,董淳潔一擺手,甭客氣,咱不差錢。
這話好聽,兩姑娘興奮了,一卷錢往乳.溝裡一塞,連聲稱謝。
“是這樣嗎?看看像不像。”
一個小本子亮在兩人眼前,兩人眼睛一滯,抬頭看看戴蘭君,愣住了。
連包小三也愕然不已,就說話的功夫,戴蘭君已經在本子勾勒了兩個頭像的簡筆劃,看樣子非常神似,把兩人驚訝的,只是指出了幾點,頻頻點頭說很像。
進行的相當順利,改了改畫,董淳潔此時已經是信心滿懷了,起身道:“三兒,小戴,你們倆跟我來一趟……仇笛,小耿,你們倆把姑娘送回去啊……請人家吃頓飯啊……”
包小三樂滋滋地當跟屁蟲去了,三人匆匆走了。耿寶磊和仇笛相視無語,仇笛笑了笑道著:“走吧,二位。”
矮個的在饒有興致的看仇笛,高個的卻是瞄著耿寶磊,出門時有意無意一靠,耿寶磊胳膊頓時覺得撞到了軟綿綿的部位,就聽那姑娘揶揄地問著:“帥哥,怎麼稱呼啊?”
耿寶磊一瞥,那妞眼光迷離,笑意淫然的表情,讓他長長地“呃”聲嗝了下,不敢接茬了………
…………………………………
…………………………………
找人的時候很累,找到線索後更累,董淳潔、戴蘭君、包小三三人,直到晚上十點多才回來,下車老董就攬著包小三,咬著耳朵教唆什麼,包小三像是得了什麼指示,很嚴肅地向董淳潔表著態:“知道,董哥,這事打死我也不說爺,奴家是穿來的。”
“哎……這就好,趕緊,趕緊回休息吧,明兒還要忙乎呢。”老董攬著包小三上樓。
戴蘭君背後跟著,總是覺得什麼地方不妥,可她又有點說不上來,反正那種患得患失的心情很明顯,而她卻找不到根源所在。匆匆地回了房間,剛踢掉高跟鞋躺在床上,手機就響了,她以為又是董主任安排,不過一看,卻是仇笛的號碼。
“喂。”她懶洋洋問著。
“我在樓下等你。”仇笛電話裡道。
“這麼晚了,在樓下幹什麼?”戴蘭君直接道,卻不料電話隨即就掛了,她瞬間起身,疑惑地想了想,最終還是穿上鞋,披上外套,匆匆下樓來了。
跑出了門廳,跑出了大院,然後在大門口的路邊,看到了兩手插兜,等著他仇笛。
她笑了笑,對於仇笛她還是蠻有好感的,不管是個子還是身架,他都符合讓女孩子能多看兩眼的那類,如果不是知道他是個販汽車用品的二道販子,這麼個慵懶加自信的樣子,八成得被當成事業有成的帥哥嘍。
她踱步上前,看著仇笛,直接問:“有什麼事?”
“沒什麼事,無聊,想找個人散散步?不介意吧?”仇笛道,轉身慢慢地走著。
“廢話,我忙了一天,能不介意嗎?”戴蘭君道著,不過卻是跟上來了,她跟著直接說了:“你不是想散步,是有話想問吧?”
“我不確定你會不會回答我。”仇笛道。
“哦……不確定那就別問了唄。”戴蘭君直接一句,把仇笛給頂回去了。她側頭看著仇笛小鬱悶的表情,神神秘秘笑了笑,不理會他。
一個走,一個跟,換了位置,相同的地方在於,都不吭聲了,就那麼默然無聲地走著,西北的小縣城,夜色掩映下,燈如花簇,行人稀少,處處包圍在靜謐中,冷不丁地發現這個勉強也算怡人的環境,倒也讓戴蘭君的心情稍稍放開了,她不時地回頭看仇笛,仇笛走得很平靜,臉上同樣很平靜,平靜得有點不符合他的年齡。
很多事,戴蘭君在想很多事,怕是越來越包不住了。
“你一定想說什麼,不要這麼羞答答的好不好,又不是向我求愛。”戴蘭君開了個玩笑,問著仇笛。
“我如果向你求愛,一定不會羞答答的。”仇笛道。
“咦?為什麼?這種自信何來?”戴蘭君道,笑了。
“我自信肯定會被你拒絕,既然知道結果,還用得著羞答答麼?”仇笛反問。
“哦。”戴蘭君一擺頭,如果這樣,倒真不用害羞。和仇笛談話難得這麼單刀直入,一路走來,他可是少言寡語,念及此處,戴蘭君好奇地問著:“那什麼事,會讓你顯得這麼羞答答的?”
“我有點不好意思說。”仇笛道。
“說吧,恕你無罪燕好。”戴蘭君笑道。
“那我就說了啊。”仇笛平靜地道著:“戴領導,你準備騙我們到什麼時候?”
此話出口,兩人同時站定,被這麼直接問到了,戴蘭君身形僵了下,半晌才回頭,看著仇笛,嚴肅地表情驀地一笑,笑著問:“你在說什麼啊?”
“你這樣就沒意思了,我之所以私下裡和你講,就是怕你們尷尬,要這樣就不必說了。”仇笛道,轉身就走,戴蘭君下意識伸手去抓,仇笛一躲,刁住了她的手腕,卻不料戴蘭君反應更快,手像遊魚一樣滑脫了,跟著右膝猝起……然後馬上意識到不對,腿堪堪停住了,差一點點,就頂到仇笛的小腹了,仇笛沒動,饒有興致地看著她。
“sorry,防狼十二式。”戴蘭君笑著站正了,這謊話說得她自己都臉紅了。
“哦,那你多練會,我走了。”仇笛笑道,把戴蘭君說愣了,仇笛走出幾步她才反應過來,急急兩步奔上前來,一挽仇笛的胳膊笑著道:“別呀,散步還沒結束呢,陪我走走……你這人怎麼這樣?”
“你真沒必要這樣,多勉為其難啊。”仇笛輕輕地掙脫了戴蘭君的手,哎了聲,有點垂頭喪氣的樣子,無聊地走著。這光景可看得戴蘭君沒主意了,走了好遠她才試探地問:“你想知道什麼?”
“你們……到底是幹什麼的?”仇笛問。
“這個……很重要嗎?”戴蘭君道。
“當然重要了,我本來真以為董主任是個小官僚,帶著個美女出來逛逛,再帶幾個跟班充充門面,我真是累了幾個月也想出來順便玩玩,也想攀攀高枝,說不定認識個達官貴人……可這越走越不對味啊,好吃的沒了,景區不進了,前兩天倒好,又出了個董主任的情人什麼什麼的?當時還挺把我感動的……噝……今天,你覺得董主任還能自圓其說嗎?要找的資訊,出現在街邊按摩房裡,那他偶遇的情人,不會也在這種地方吧?”仇笛哭笑不得地道著。
戴蘭君仰頭哈哈大笑,她邊笑邊道著:“我向你保證,那個故事,真實度很高。”
“是嗎?車上一共二十一個人,三個小孩、十三男、六個女人……十三加六加三,等於二十二,差的那個去哪兒了?要不,六個女人裡誰肚子裡還懷了一個?也被董主任算上了。要不是董主任順口謅瞎話,嘴漏了?”仇笛反問。
呃……戴蘭君眼睛一凸,被問住了,她張著嘴,吐著舌頭,不好意思地道著:“口誤口誤……我向您保證,董主任雖然嘴碎了點,但絕對是個好人,而且很專情。”
“是嗎?離異不久,就偶遇一位不知名的女人,然後墜入愛河?這就叫專情?”仇笛又道。
一下子又把戴蘭君問住,貌似合理的故事這麼一想,漏洞怎麼這麼多呢?她吧唧著嘴巴,做著鬼臉,驀地燦爛一笑道著:“不要老糾結在這個事上嘛,你就看董主任那樣,他也不是壞人嘛……其實就找拿這種勘探設備的人,已經有這麼重大的線索了,糾結這個事有什麼意思?”
“勘探?設備?”仇笛道,湊近了問。
“對,勘探設備,拿這種設備的人裡,有一個董主任很在乎的人。”戴蘭君道。
仇笛不說話了,手插在兜裡,又一次問著:“你這次沒騙我吧?”
“沒有,絕對沒有上錯竹馬:萌妻來襲。”戴蘭君舉手發誓。
“用什麼保證?”仇笛不信地問。
“用我的人格保證,絕對不騙你。”戴蘭君嚴肅地道。
仇笛慢慢地掏著自己的手機,翻到了一頁,舉在戴蘭君的面前,戴蘭君發誓的那只手,不好意思地縮回去了,仇笛揶揄的口吻道著:“glonass接收機,其他幾樣你們要找的是陀螺儀、gps接收機以及三維鐳射定位裝置……這是測繪儀器,和地質勘探是兩個概念。而且正式的測繪和勘探,都有登記,都經過官方許可,都很好查的……嘖……”
仇笛撇撇嘴,沒法往下說了,他看戴蘭君難為地不準備解釋,裝起了手機,貌似好失落地走著。是啊,被騙的感覺總不會很好,那怕是善意的。
“嗨、嗨……你別走那麼快。”
愣了半晌,戴蘭君追上去了,想攬著胳膊扮親熱的,後來沒敢,就那麼並肩走著,好奇地問著:“你還知道什麼?”
“這還不夠麼?費盡心思找到我們這些幹過商務調查的人,又是請客又是給錢,把我們勾引上船,等著發覺不對了,已經是賊船難下了。”仇笛道。
“別說那麼難聽好不好?什麼賊船啊。”戴蘭君不好意思地道。
“咦?不對……我那車被扣,是不是你們搗的鬼?怎麼莫名其妙就被扣了,我掏錢都買不出來……肯定是你們。”仇笛想到這一點了,瞪著戴蘭君。
“絕對不是,我發誓。”戴蘭君一舉手,又來了,對著仇笛犀利的眼光,她訕訕放下了,不好意思地道著:“真不是,你多少得相信我一回吧?”
“那你認真告訴你,你們究竟是幹什麼的?”仇笛嚴肅地問。
“好吧,既然這樣,我也不瞞你了。”戴蘭君正正衣領,標挺的姿勢,嚴肅地道:“我是員警,隸屬于ga部下屬的涉外資訊安全處,我們正在尋找一個境外犯罪分子的線索。”
這來頭夠大了,戴蘭君俏皮地敬了個禮問著:“沒嚇住你吧?都告訴你了,我們不是壞人,你回去可以問問包小三,剛從臨覃縣公安局回來,明天就會地方上就會給我們提供協助。”
仇笛像真被嚇住了,癡癡地看著“警花”,戴蘭君笑笑,抿抿嘴,驕傲地向他飛個媚眼,不料仇笛卻一字一頓地吐了兩個字:“撒謊!”
“你怎麼就不相信呢,哎,算了,讓事實說話吧。”戴蘭君好鬱悶了。
嗖一聲,仇笛毫無徵兆地伸手,摸向戴蘭君的胸前,戴蘭君反應奇快,伸手就打偏了仇笛的鹹手,跟著腿又起來了,一個刹那,仇笛已經退出兩步了,戴蘭君一下子愣了,她知道,又被識破了。
“警體擒拿和軍體拳差別很大,很不巧,我對幾套軍體拳和擒拿都很熟悉,你這反應可不是擒拿……你是什麼人都有可能,就是不會是員警。”仇笛嚴肅地看了她一眼,搖搖頭,知道對方恐怕不會告訴他真相了,轉身慢慢地走了。
“哇,這樣都騙不了他,真不愧是商業間諜出身哈。”
戴蘭君瞠然看著遠去的仇笛,這謊撒的是即說即破,人格都保證完了,估計再拿什麼保證,恐怕都無法取信於人了。她愕然地想了好久,卻一時無計可施了………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6:54:47
第三卷 賤諜任務 第11章 人心將散難聚
“千嬌怎麼說來著?”
耿寶磊挾菜的手停了,看著仇笛,因為包小三成功撿到消息的緣故,隊伍在臨覃暫停了,在等更準確的消息,董主任一方在等,仇笛也在等。
收起了手機,仇笛端著料碗舀湯,邊舀邊說著:“千嬌說應該是非法測繪,正常的勘探、測繪,最低要經過省一級的測繪部門登記,隊伍的編制、人員都有說道,反正肯定不是三兩個散兵游勇……如果不是正常的勘探或測繪隊伍,那就是非法測繪。”
這才是老董真正的目標?可對於這個目標,幾個門外漢的認知度等於零啊,耿寶磊遲疑了一下下,好奇地問著:“為什麼找咱們啊?”
“其實啊,非法測繪也商業間諜的一種,千嬌在電話上講,一份省一級詳細的測繪資料,在境外能賣到一萬美金以上,特別是大西北這種地廣人稀的地方,她說如果有煤礦、油田的準確測繪資料,那可能值幾十萬美金
嫡女毒妃。”仇笛道,臉上疑雲未去,飯食都不香了,這兩天包小三被老董灌*湯了,得瑟得厲害,已經脫離三人組織了。
這不,就剩下兩人百無聊賴的出來自己吃涮鍋了,耿寶磊得悉實情,也是一臉疑雲,他揣度著,若有所思地道著:“那意思是,老董他們想抓商業間諜,所以才找咱們這幾個接觸過商業間諜的。”
“對,應該是這樣,千嬌說大西北是非法測繪的重災區,到目前為止,報導出來的幾起非法測繪間諜事件,一是群眾舉報,二是非法測繪的誤撞軍事禁區被抓……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非法測繪的也在不斷進步,她說,現在大部分採用的是和內地文化、經濟上的合作方式,披個合法的外衣,幹非法勾當。”仇笛道。
“呵呵,嚴格地講起來,咱們也不合法啊。”耿寶磊笑道。
可不是咋地,仇笛笑了笑,挾著菜,慢條斯理地吃著,卻是有點食不甘味,一直覺得有問題,但最終找到問題時,還是覺得意外,還是覺得一籌莫展,他曾經的打算很簡單,無非是混吃混喝混個免費旅遊而已,說不定還能攀附個達官貴人,所以一路上沒有發現他一點也不著急,可始料未及的是,包小三這個夯貨在那種地方居然能撿回消息來,這要是真接觸上,他就不得不小心了。
“怎麼……看你好像很擔心啊?”耿寶磊道。
“你覺得不應該擔心?”仇笛反問道。
“對呀,這有什麼擔心的,無非是測點數據的商業間諜嘛,這些人神出鬼沒的,既然知道自己幹的是非法勾當,那肯定處處小心,沒那麼容易找到……再說了,我看董主任身份肯定不淺,真找到目標了,那就輪不著我們了。”耿寶磊道,哥仨就是打黑工的,到時候分錢就成。
“我擔心的就是董主任的戴蘭君這兩人,你說,他們究竟是幹什麼?”仇笛道。
“我以為是員警什麼的,你又說不是……不過還真不像,要員警見了包小三這號盲流,不會給他好臉色的,何況還挨了他一拳。”耿寶磊笑著道。
“是啊,我就納悶這個呢,情況不明,咱們跟著瞎摻合,這不叫個事啊……萬一他們的來路也有問題呢?”仇笛道。
“那不會,三兒得瑟得了不得了,天天吹噓在縣公安局,都把他當欽差供著。”耿寶磊道。
“那問題就更大了。你想啊,這麼高身份追蹤的事,那能是普通的事嗎?說不定事關重大,說不定涉及到國家機密,別到時候咱們下半生得在小黑屋哭了啊。”仇笛隨口道。
“有那麼嚴重麼?你別嚇唬我啊。”耿寶磊苦臉了。
“我不是也是心裡沒底麼?這事擰著呢,捋不順啊,一個國家機關公務人員,如果有任務,那好歹人員裝備車輛得齊活吧?嗨,你看老董,什麼都沒有,車都是私家車……而且給咱們的費用,可都是現金,條都不打?這算怎麼回事?我把他們當壞人吧,更不像,就老董那能把包小三當寶的,頂多就是一草包……對了,戴蘭君,這個女的是個關鍵人物,我試了試手,肯定軍隊呆過,那軍體拳玩得順溜,說不定打起來我都不是對手……你說就這麼湊一對,算怎麼回事啊?”仇笛連珠炮地噴了一堆疑問,卻是一個也得不到解決。
耿寶磊想了想,想不通就想了,筷子點點道:“算了,吃吧,反正你也想不通……大不了一拍兩散,咱們各走各的,他還能攔得住呀。”
“呵呵,未必,指不定又要全你出什麼妖蛾子呢
柳卿的網王攻略遊戲。”仇笛吃著,頭也不抬地道。
兩人且吃且聊,心裡卻是沒有那麼通透了………
……………………………
……………………………
臨覃縣,城關鎮北街,標著“人民公安”字樣的主樓,掛著“公安局”招牌、停著各色警車的大院,這一切的一切落在包小三眼中,忍不住讓那點小得瑟的心態重萌。對嘛,以前聽警笛的哆嗦、看見員警就腿軟,可從來沒有像這幾天一樣,公安的政委見了,都客客氣氣的握手,連局裡那長得不怎麼樣的警花每每都給端茶倒水,就像從苦逼一下子邁到了牛逼的境界,誰也免不了要有點忘乎所以啊。
戴蘭君和董主任出來了,和兩位公安局的領導握手,那樣子客氣得了不得,一路說笑,直把戴蘭君和董淳潔送到車上,包小三開得車,沒本?怕個屁呀……和領導在一塊呢,就這京牌照的車,現在進公安局,根本就沒人問,出門門衛就嚓聲立正,給敬個禮呢。
駛出了公安局大院,戴蘭君回頭給董淳潔使了個眼色,兩人像是有什麼安排,董淳潔隨口道著:“三兒啊,慢點,你靠邊停一下,我和小戴下車,辦點事,你先回去吧。”
“啊?辦啥事?我在給您多個幫手啊。”包小三自告奮勇地道,把車靠到路邊,回頭好奇地看著。
“呵呵,給你也安排個任務……來來,我告訴你啊,這兩天,你是不是發現仇笛和小耿,有點不對勁?”董淳潔如是道。
包小三想想,點點頭,很驕傲地道著:“羡慕嫉妒恨唄,他倆就那得性,見不得我比他們強。”
“這話怎麼說的,你確實比他們強啊。”董淳潔嚴肅道,話頭一轉教唆著:“不過,就強,也得保持謙虛謹慎態度啊,仇笛和小耿同志情緒不高,思想落後,這是可以理解的,年輕人嘛,好勝心強點是好事……這樣,你去把他們叫上,晌午後咱們開個會。”
“啊?開會?”包小三愣了。
對了,跟這些人,是不適合組織交流方式的,老董拍拍嘴換了個說法道:“碰個頭,說道說道,下一步還得靠三兒你啊,可是,總不能把落後一步的兄弟都扔下吧?你說是不?”
“對,那不能。”包小三道。
“好,去吧。”董淳潔擺手下車,包小三早得瑟地去找那倆落後的同志了。
車走了,憋了好久的戴蘭君才笑了出來,笑得眉眼擠到一起了,笑得渾身亂顫了,董淳潔卻是有點尷尬地道著:“嚴肅點,關鍵時候,人心不能散啊……找這幾個人啊,是我職業生涯中最正確的一次決斷。”
他得意地走著,掏著口袋裡公安局提供的監控錄相,用了30多個小時,經過辨認,終於確定了一個目標的圖像,是根據時間軸在縣城為數不多的攝像頭裡捕捉到的,一輛宏光mpv,駕駛員正是那位光顧過溫州指壓,被包小三無意刨到的人。
“這兒是個中轉站,這輛車應該是流動接收站,從這兒向南進秦嶺、向北到南疆,都是測繪禁區……應該不止一個人。”董淳潔信心百倍地道。
“這幾個人怎麼辦?不好對付啊。”戴蘭君道,不可能所有人都像包小三這麼好哄。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拿錢賣得動,何況,戴蘭君知道,董主任也再拿不出更多的錢了劍三之穿越揀個爹。
這事,是當下要解決的難點了,人手奇缺,就想換人也沒時間了,董淳潔想了想,還是有點不太相信地問著:“小戴,真像你說的?他識破了?我怎麼就覺得不能啊,我可是處處小心。”
“小心什麼啊,您那故事漏洞太多,人數都沒搞對,而且啊,前後不呼應………要說是個專情的人,和離異就不搭邊了嗎?而且,那小子太鬼,突如其來就對我下手,我一擋一架,這下意識的動作,瞞不住啊。”戴蘭君道。
“你的意思是,他的身手還可以?”董淳潔好奇了。
“應該可以,連續開車數他的時間的長,而且你看他的體格,這麼累都不忘煆練,那肯定是早養成習慣了,我也有點奇怪,要不是知道他的底細,怎麼看都像在部隊呆過。”戴蘭君道。
“越是這樣,我倒越捨不得放人了……我想想,這得再想個好故事說道說道。”董淳潔邊走邊想著,推敲上了,對於他,可能不缺乏故事的素材,他片刻框架就出來了,對戴蘭君道著:“你說,給他們講個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故事怎麼樣?再怎麼說,年輕人,多少得有點愛國主義情結吧……就說咱們是組織上派來,秘密尋找非法測繪的壞蛋,需要他們的協助……嗯,這不對路啊,一說非法測繪,他又要懷疑咱們究竟是什麼人了,可這身份,實在不能告訴他們啊。”
“還用您說非法測繪,他都把接收機認出來了,您以為他們能不知道,何況我們要找的,可能本身就是商業間諜,和他們是同行。”戴蘭君道。
“那你說,怎麼辦?”老董給難住了。
“直說。”戴蘭君道,實在拿不出辦法來了。
“那可是違反組織原則的……再說,咱們可都是請病假出來的,這真傳出去,我得背上個處分啊。”董淳潔道,似乎還有讓他更忌憚的事。
“找不到,這事就當發生過,肯定沒事;找到了,一好百好,誰還會追究您違反紀律的事?肯定也沒事啊。”戴蘭君揶揄地道,看著董淳潔,也像在諄諄善誘,董淳潔還在猶豫,戴蘭君加著砝碼道著:“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啊,您把那位召來,不也是違紀,反正都違過一次了,還怕再多一次?”
兩人此時身處的是臨覃縣主幹道口子,是準備接人,看來接的也不是個普通人,這不,董淳潔一聽戴蘭君這麼說,牙疼了,幹乾脆脆道了句:“得嘞,反正債多了不愁、蝨子多了不咬,好容易揪著他們的小尾巴,真要無功而返,那得後悔死我。”
總算下狠心了,戴蘭君笑了,兩人閒聊著,不時地電話聯繫著,不多久,一輛越野轟吼著駛進了縣城,在路邊接上兩人,直驅下塌賓館……
……………………………
……………………………
當在農家樂見過的那位漢子出現在視野中時,仇笛才明白,這兩天沒走的原因,是在等這個人。
只是這個人讓他犯疑了,一身爬山服、扣著個長簷的旅行帽,鬍子已經刮得乾乾淨淨,只是你不管從那個角度看,都看不到他的眼睛,見到他時,他在擦車,不過那擦車的姿勢像偷輪胎一樣,怎麼看,怎麼有點賊頭賊腦的。
“快點,董主任等著呢?你倆真不夠意思啊,吃飯都不叫我?”包小三催著。
“您都快成包主任,我們敢叫麼?”耿寶磊翻了他一眼,他看仇笛時,那眼光也賊賊的,他湊上去問著:“怎麼了?”
“你認識麼?”仇笛道,示意著那位擦車的漢子乘性而來。
耿寶磊看了半天,驀地才想起了,眼凸嘴張,大吸涼氣,納悶地道著:“這不……那給咱們捕魚的老闆麼?”
“不會吧?你倆有病了。”包小三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心裡揣不住懷疑,他踱步到那人的身後,猛地“嗨”吼了聲,可不料那人像木頭根本沒反應,包小三乾脆踢踢他屁股問著:“嗨,我和你說話呢?”
那人慢吞吞起身,斜斜地瞥了包小三一眼,然後包小三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
沒吭聲,那人扔下抹布,鎖上車門,直接上樓了。
那一眼……那一眼……包小三緊張地心跳有點加速,從小混跡在各式的市井,見過的人多了,特別是見過的那種狠人、惡人,他已經學會了從眼睛裡看人……剛剛那雙眼睛裡,他看到的,莫名地讓他恐懼。
“咋拉?你發什麼呆?”耿寶磊道。
“****,沒看出來,這尼馬不是個普通人……嚇我一跳。”包小三心有餘悸地道,他小聲說著,這人那眼睛有毒啊,尼馬看得老不舒服了,邪了,還真是那開農家樂的。不對啊,他怎麼來了,老董請來的?
一肚子疑問,邊上樓邊說,一聽仇笛小聲說管千嬌的發現,連包小三也心虛了,三人到了董淳潔的房間,果不其然,那人就站在門口,推開了門,請著三人進去,剛進門,董淳潔隨口道著:“老鰍,關上門,你也進來。”
各自落坐,沒座位的就坐床上,那位叫老鰍的漢子靠著牆站著,像隨時戒備一樣,仇笛翻了幾個白眼,老不舒服了。這時候,戴蘭君發現連包小三都不那麼積極了,而且好像有點怕老鰍的樣子,不時地凜然看上一眼。
“鰍哥,您把帽子脫了,就您那眼神,看把孩子們嚇得。”戴蘭君故意道。老鰍一脫帽子,露著一頭根根直立的短髮,他笑了笑,不過笑比哭還難看,左邊的半張臉根本就沒表情,就右邊在笑,這一笑,看包小三心裡直冒寒氣,弱弱地道著:“您還是戴上帽子吧,那樣比較帥點。”
老鰍轉眼又扣上帽子了,一言未發,仇笛卻是看出來了,左邊臉受過傷,皮膚顏色都不一樣,這能讓他想到什麼自不用說了。他好奇地看了幾眼,又看看董淳潔,董淳潔正在笑吟吟地看著他,脫口問著:“好眼力,應該知道他是幹什麼的了吧……老鰍,對這幾位小兄弟客氣點,這次虧是他們找到消息了,否則我還像只沒頭蒼蠅亂轉悠呢。”
老鰍和眾位招招手,沒說話,董淳潔清了清嗓子,將要開始說話時,卻被三位疑惑的眼光給噎住了,他想了想,乾脆沒說話,伸著手,戴蘭君掏著證件,拿到手裡,和自己的證件一起交給三人道:“我向你們保證,我不是壞人,也向你們保證,我們幹得絕對不是壞事,刻意隱瞞,實在有不能說的苦衷……請三位諒解,今天可能連夜要走,我希望我們能統一一下認識,不要私下懷疑。”
證件在包小三的手裡,他接住了,看了眼,像燙手一樣,遞給了耿寶磊,戴蘭君卻發現仇笛像失去好奇心了一樣,只是那麼漠然地看著,她插了句道著:“這次非常感謝你們幾位的努力,我真的希望,接下來的路上還有你們同行。”
證件,遞到了仇笛手裡,耿寶磊也是一臉肅穆,仇笛拿到手裡時,卻沒有多少意外,隨隨便便看了眼,隨手遞了回去…………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6:55:08
第三卷 賤諜任務 第12章 何須曉以大義
“可能你們已經知道了,沒錯,我們在找的,就是個間諜,或許,還不止一個。剛剛縣公安局從監控採集到的面部特徵,這個人,可能僅僅是個司機或者嚮導,我們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
戴蘭君輕聲道,他接過了仇笛遞過來的證件,頗有深意的看了仇笛一眼,那一眼,有期待、有好奇,甚至,還有那麼點不合時宜的挽惜,因為她看出來了,仇笛似乎根本沒有興趣。
和董淳潔交換了一下眼色,戴蘭君繼續道著:
“我從一個案例開始吧,可能你們不太關注過這類事件,五年前,一位美籍華人在首都第一中級人民法院被判處八年有期徒刑,捕前此人系美國his能源東北亞區經理,他犯的事是把我國三萬多口油井的地理座標、岩層結構等資料打包出售給了境外一家諮詢公司,非法獲利達到20多萬美元……”
案件,間諜案件,聽得幾位新人呆如木雞了,畢竟離他們混吃等死的生活太遠了,包小三只是景仰地小聲道了句:“哇,這麼值錢?”
耿寶磊沒說話,可能是攝於面前幾位的身份,那樣的案子背後有多驚心動魄,可想而知。
半晌無語,明顯沒有達到同仇敵愾的效果,戴蘭君好奇地問著:“你們……聽這種事沒有感覺?”
“哦,憤慨,非常憤慨。”耿寶磊道,明顯有點做作。
“對,這是起碼的,設想一下,如果是在戰時,準確的地理座位輸入導彈巡航資料會是什麼結果,那將是一場災難,可能在瞬息之間,讓一個國家的經濟血脈崩潰……這不是危言聳聽,遠的來講,日軍侵華戰爭之前,就派遣了大量的間諜進入我國,為了他們發動戰爭做準備;近的來講,兩伊和阿富汗戰爭,美國間諜的測繪資料幾乎精確到了無名小道,可以用電腦繪製出完整的虛擬戰場推演圖……我們國家就不用說了,一直就是西方的首要目標,地質資料因為非法測繪流失的情況還是很多,以前是單獨潛入,現在已經發展打著經濟合作、學術交流的旗號對我國進行非法測繪,這些,都是國家安全的重大隱患……”
戴蘭君說著,儘量直白,儘量加重語氣,不過讓他失望的是,這三位貨像心裡既沒有家,又沒有國的那種,根本沒有反應,只是納悶,除了納悶,還是納悶。
“我知道你們為什麼奇怪,為什麼要找上你們,而不動用軍警力量
絕逼會被鎖。我這樣講吧……目前在我國,華北、東北、西北,除了軍港、基地、油田,還有大量的工業地、水庫、基建,都成為境外間諜搜集的目標,對於一個部門而言,就能力再突出,也無法預知,那個時間,那個地方,出現什麼樣身份的間諜……連續幾年我們已經試過了,第一年我們組織的是部門聯動,從總部直到市一級的安全部門,全力防範,收效甚微……第二年,我們有針對性對一些重要設施採取防範,收效也不明顯,大多數搞非法測繪的間諜,他們像幽靈一樣出沒,可能是一個普通的旅遊者、可能是一個普通的訪華學者,甚至可能就是我們身邊被收買的人,天網恢恢,疏漏難免啊……今年總部的指導思想是深挖細查,露頭就打,我們經過對落網間諜背景分析,有很大一部分輸送的管道就是各類偽裝成商務機構的單位,接觸的人也就是你們熟悉的:商業間諜。”
“由此,我們想到了以諜制諜的方式,這些人的共同特點就是為利所驅,你們更瞭解他們的行事方式,從京城到這兒,你們也證明瞭自己的方式,確實比我們強。”
戴蘭君說著,對於三位肯定是不吝讚揚了,她沒說的是,大部分間諜案都是無意的露出頭的,或是群眾舉報、或是間諜犯迷糊闖進禁區被大頭兵無意捕獲,結果扯出了國際事件,相比之下,主動地、有目標地、有預見性地去追捕特定的非法測繪間諜,對於他們也是初次嘗試。
還是沒反應,董淳潔叉手看著,有點坐不住了,實在為面前的幾位堪憂,雖然知道三人就是只關心兜裡鈔票的主吧,可好歹總該有點反應吧。也就怪了,三個人除了眨巴眼瞧著,就是不吭聲。
“三兒,有想法麼?”董淳潔出聲問著。
“啊?我?”包小三道,一指自己,迷迷糊糊說:“我沒太聽懂啊,不過你要抓間諜,那好像不難。”
“不難?”戴蘭君愕然問。
“啊,我們在屯兵揪住過一對,間諜也是人唄,倆胳膊倆腿的,沒你說的那麼玄乎。”包小三道。
戴蘭君剛要說不一樣,董淳潔卻是撫掌大樂著:“瞧瞧,我說找對人了吧,看這樣啊,三兒,非你莫屬了。”
“沒事,包我身上。”包小三啪唧一拍胸脯,應承下了。
一包攬,靠牆的那位呲聲笑了,包小三一瞥眼,耿寶磊和仇笛都低著頭不吭聲了,他省得有點不對勁了,弱弱地問著戴蘭君道著:“是不是很難啊?”
“如果不去嘗試,光憑想想,什麼事也難。”戴蘭君含糊地回答了一句,她轉著話題道著:“比如我們在開始的時候,這十天幾乎都沒見希望,都快放棄,結果,一不小心,你就中獎了……運氣的成份很重要,但運氣,肯定也只屬於有準備頭腦和敢於去嘗試的人……你說是嗎?三兒。”
“那是。”包小三樂滋滋地道。
“好了,廢話我也不多說了,之前一直瞞著大家,是因為我們身份實在特殊,請大家原諒……我希望,接下來,我們還和初識一樣,還和路上一樣,這位是寧知秋,他將和我們一起走。”戴蘭君說著,隨意地介紹了一下新人,看了眼那兩位,然後小心翼翼地把她和董淳潔的證件收起來。
對了,那是一個印著國徽的封面,沉甸甸的,兩人顯得那麼鄭重,那麼嚴肅。
到此時兩人的身份明瞭,都來自于安全局,而且還是國字頭的。
這是一個民間已經賦予無數神秘色彩的出身,讓三位初諳此事的,顯得戰戰兢兢,汗不敢出
王牌神妃駕到。
最震驚的莫過於包小三了,他看著老董,眼睛裡閃過一絲狂熱,心裡忍不住在羡慕這種一呼百應,出入隨意的身份。耿寶磊好像沒有消化掉這個震驚,他審視著董淳潔和戴蘭君,偶而回頭看一眼那位令人生畏的老鰍,不知道該何去何從。只有仇笛靜靜地坐著,像石化一樣,呆呆地看著老董,不知所想。
答應的不痛快啊,肯定還有點小心結,戴蘭君看了董主任一眼,該這位上場了,他咳了兩聲清嗓,還是揀最軟的柿子捏了,直問著包小三道:“三兒,你有過案底,不重,都是治安管理處罰,不過有這麼個汙點跟著你,總不是什麼好事,如果你想銷掉,很容易做到……”
他淡淡地道著,那說話的口吻,帶著一種上位者的威嚴,不容懷疑。
“那謝謝董哥,其實也沒啥,反正我也是瞎混的,沒個正當職業。”包小三道。
“錯,人總要有點理想和抱負的,回京後來找我,哥給你安排個像樣的差事。”董淳潔道,包小三樂滋滋地應聲了,這狗腿當得越來越有滋味了。
目光移向了耿寶磊,耿寶磊尷尬地笑笑道:“我沒案底,您別看我。”
“可你有秘密。”董淳潔笑道。
耿寶磊一呃,給噎住了,眼睛裡閃著狐疑,似乎根本不信。
“我喜歡吹牛,但有些事不需要吹牛,雖然哈曼商務也查不到你的出身,可這難不倒我們的調查……看你這樣,我還真不敢相信,在澳門居然玩得不錯,轟動一時啊。”董淳潔蜻蜓點水一般,旁敲側擊了一句,耿寶磊已經是面色大變,趕緊地拱手喊停:“董哥,過去的醜事別提了。”
“錯,一個人囂張到什麼程度,都不夠看;夠看的,是他摔倒了還能站起來。而且是靠自己的力量站起來,這一點,讓我很欽佩。”董淳潔道,一種鼓勵的眼神看著耿寶磊。
耿寶磊笑了笑,聲如蚊蚋地道了句:“謝謝,您不用顧忌我,反正都走到這兒了,總不能再回去吧?”
“放心吧,就回去也要讓你們光光彩彩地回去……對於我們確實很難,這些商業間諜無孔不入,還真是讓人頭疼,不過你們不一樣,現在他們幹什麼,你們已經知道了;而你們的存在,他們肯定一無所知。”董淳潔笑道。
“盡力而為吧,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們確實抓到了商業間諜,不過那有運氣的成份在內。”耿寶磊謙虛地道,不過看得清態度,肯定是願意一起走了。
得嘞,連下兩人,戴蘭君不由地對董主任生出了一絲佩服,不管怎麼說,老董這識人還是有一套的。這不,他又轉身了仇笛,看著時,臉上慢慢地蘊上了笑意。
“你準備拿什麼勸服我?”仇笛道。
“我為什麼要勸你?”董淳潔好奇地問。
“勸我們繼續幫你啊。”仇笛笑道。
“難道你準備半途而廢?”董淳潔問。
“不行嗎?幾萬塊錢可不值得賣命。”仇笛道,瞥眼看了一直靠牆站著的老鰍一眼,補充了一句道:“您穿著官衣,幹這些義不容辭。對你們來說是光榮的使命,可我們算什麼?”
刺頭就在這兒,這是個骨子裡自由散漫的貨色,董淳潔聽得兩眼迷茫,直拍巴掌道著:“不能啊,你好歹是黨員,我以為你是三人中間覺悟最高的希希之玩轉黎國。”
“我有這個覺悟。”仇笛道,不過轉眼又否定了:“可我沒有信仰啊……別拿組織關係說事,我畢業幾年了,到現在組織關係都沒地方落下,原因很簡單,我拿著一堆證書,從省裡到市里最後到我們老家縣城,都就不了業……每天起早貪黑,跌跌坎坎這麼多年,今天被坑、明天被騙,除了我們自己,誰還關心過,在乎過我們?咱們換位思考一下,假如你們過著我這樣的生活,突然有一天,組織召喚,給你一個拯救人民、拯救世界的機會,你們心裡作何感受呢?”
這個問題真不好回答,而且是身在體制中的人無法體會的,戴蘭君知道仇笛那股子憤世疾俗的來源了,因為處處失意,所以才會變得慢慢的冷漠,就像很多落網的間諜一樣,可能是這個或者那個領域的精英,他們出賣情報甚至出賣國家,根子上也源於一種被社會無視的報復感。
這是個危險品!
戴蘭君如果判斷道,如果政審的聽到這話,要直接把這類人打入另冊了。
老董也為難了,他撇撇嘴道著:“你的履歷我看過,你父親是越戰英雄,應該沒有人比你更懂什麼叫愛國了吧?”
“呵呵,你錯了,我父親告訴我的戰爭是這樣的,他說他在上戰場的時候,並不瞭解戰爭,甚至不相信那麼大點的槍子能打死人……他期待的其實就是一個城市戶口,將來能安排工作,小的時候他給我講過很多戰爭的故事,不過並沒有看電影那麼激情,我聽到的是恐懼、血腥和獸性……沒錯,他是英雄,從退伍到現在他在山上已經呆了二十多年,我不知道誰還能記起這樣一個孤零零守山的英雄……他告訴過我一件事,是他一位戰友,犧牲後連屍體也沒找全,只在陵園留下了一個名字,一直過了十九年,他的老娘才千里迢迢趕到陵園看兒子……知道為什麼嗎?窮啊,連路費都湊不夠……”仇笛說著,有股子莫名的壓抑。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我不贊同你的觀點,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到危難的時候,沒人敢站出來,那這個國家、這個民族就沒救了,我敢說,如果再來一次戰爭的話,像你父親這樣的人,他會親自把你送上戰場。”董淳潔有點激動了,拍著大腿,指著仇笛道。
“所以,除了我父親,其他人無權替我決定。”仇笛針鋒相對地道。慢慢地起身,扭頭走了,路過老鰍站著的地方,他和老鰍直視著,片刻,老鰍慢慢的讓開了道,他出去了。
“這什麼跟什麼啊,怎麼能這樣?”董淳潔鬱悶了,指揮著耿寶磊和包小三道著:“你們倆,去勸勸他,總不能單個把他扔下吧?”
“勸不了,他比驢還強。”包小三道。
“真勸不了,其實連我都不想去了啊。”耿寶磊笑著道。
“看看,你這孩子,我那點虧待你了?”董淳潔難堪地道。
“您知道我們在屯兵,最終拿到的合同標的是多少……三百萬。”耿寶磊伸著指頭道。
“談錢多傷感情,人總得有點理想,有點抱負吧?不能總掉錢眼裡啊,我告訴你們,這事要有了眉目,回京我給你安排工作,不讓你花一分錢。”董淳潔道。
“哦……那就不談錢了,咱們可以談感情了。”耿寶磊市儈地道,呲笑了得天獨寵:風流傲妃。
此時,董淳潔側頭看著戴蘭君,那徵詢的意思,要不,就這兩人繼續?戴蘭君也稍有為難,一時無計可施。
對了,到底是什麼原因?戴蘭君出聲問著耿寶磊,指指門外道著:“你們說,是怎麼回事?有要求可以談嘛。”
“說不來啊,他懷疑你們用心不良啊……哎,這不是我說的啊,反正我是賭一把,沖你們的證件我賭上這把得了。”耿寶磊笑道。
戴蘭君聽得嗝應了下,她回頭和董主任道著:“看來狼來了的話講多了,無法取信了……要不,就咱們幾個走?”
“無所謂。”董淳潔一拍大腿,也有點怒了,直道著:“離了張屠戶,誰還要吃帶毛豬怎麼滴?準備一下,晚上開拔。”
“等等。”一直默不作聲的老鰍出聲了,他看了看耿寶磊和包小三,又看看老董,笑笑道著:“也許,還有機會。”
“你去說啊?”董淳潔問。
“不,不用說……我想,他會跟上來的。”老鰍道。
“什麼個意思?”戴蘭君納悶了。
“你們不該騙他,這種人骨子裡認死理,騙他一回,他再不會相信你了。”老鰍道。
老董翻白眼了,懊喪地道著:“可是已經騙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咱這身份沒法直說啊……要直說,這幾個兄弟根本就不會上車。”
“哎,老鰍,你說有機會,什麼機會?”戴蘭君好奇地問。
“我說了,他會跟上來的。”老鰍道。
“可能麼?”戴蘭君不信了,剛才的表情似乎已經決裂了。
“你傻啊,信仰沒了、理想沒了、抱負沒了……還能剩下點什麼?還不就那倆貨,兄弟唄……他要真把這倆扔下自己走了,那人只考慮自己,也就沒留的價值了。”老鰍笑著道。
耿寶磊和包小三一聽,一點都不意外,好得意,好得瑟的樣子。
老董和戴蘭君就不怎麼懂了,他納悶地喃喃著:“今天是怎麼了?都吃錯了,擱我這兒打啞謎呢?”
“您當了一輩小官僚,衣食無憂的、住行不愁的,是永遠不會理解我們這些人的生存狀態的………還有,老董,你千萬別那麼大義凜然的啊,看得人不舒服。”老鰍痞痞地道,把董淳潔氣得直翻白眼,戴蘭君卻是在偷笑,這個評價倒很準確,讓董主任這麼個挺著小肚楠的官僚講大義,實在不怎麼能振奮人心。
幾人商議完畢,各自收拾,整裝待發,包小三踢了一通仇笛的房間門,在門外吼著:仇笛,走逑了,都走到這份上了,把我們扔下算怎麼回事?耿寶磊也在嚷著:走吧,仇笛,掙點算點,說不定還真能給你解決工作問題呢?我來等你五分鐘,不下來我們真走了。
兩人吼了幾句,就按老鰍教的下樓,兩輛車啟動,一直轟轟吼著,就在老董和戴蘭君還擔心的時候,卻意外地看到,仇笛打著小背包,有那麼點不情願地下來了,像是耍小脾氣一樣,沒上那輛別克車,而是上了老鰍開的越野車。
兩輛車啟動了,又踏上了新的征程…………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6:55:54
第三卷 賤諜任務 第13章 添堵純屬故意
行走的里程在一天一天增加,兩輛車漫捲著黃色的塵沙,繼續著一條孤獨,而且不知道終點何在的路。
23日,進入迭部縣境內,越來越陌生的口音,根本別指望聽懂,在當地想找一個翻譯也難,縱是老董帶著詳細的電子地圖,仍然有點摸不著北,同是初到的人,見識了又怪又拗口的一堆地名,格吉、錄竹、木耳、鹿日溝、尕紮、瑙日塔……還好,那三個業餘水準的,好歹記住了叫木耳和日鹿的地方。
長途跋涉,兩天走了四百公里,有一半是土路,根據董主任這個半吊子水準的安排,先後查勘了四個可能成為非法測繪目標的地方,均無所獲,一次接一次的失望,漸漸地顯現在表情上。不過和他們成鮮明對比的是,仇笛的情緒反倒越來越好了。
對,越來越好,在他看來,這是一次不管乘車還是坐飛機都無法領略的奇妙之旅,數百公里沿線,壁立千仞的山,走近才會發現,那純粹是風蝕的黃土堆積,很多不被發掘的環境,還保持著它的原生態,奔湧的河流白得像一條玉帶、蒼翠的山綿延成了一條漸行漸高的原野、不管什麼時候你抬眼,看到的都是白雲皎潔、碧空如洗
上錯竹馬:萌妻來襲。
不止一次,下車的仇笛擴胸、深呼吸,對著大山大吼一聲,精神振奮。
也不止一次,累得暈三倒四的包小三向他豎個中指評價一句:傻逼!
其他人保持著謹慎和肅穆的態度,亦步亦趨地前進著,當日下午,兩車行駛接近縣界,是最後一個要去的地方:巴宰庫。
是處水庫,據董淳潔和戴蘭君解釋,非法測繪除了首選的軍事目標,排在第二位元的就是類似這種有戰略意義的工業基地、電廠、水庫、道路、橋樑,而此行的目的就是在這些人跡罕至的地方,找到那些像幽靈一樣出沒的間諜們來過的軌跡。
離庫區三公里棄車步行,這是一個五十年代就建成的水庫,是下游灌溉和飲用的主要水源地,一行人在荊棘叢生的路上前行,像這樣的荒涼的地方,別說間諜,耿寶磊真懷疑有沒有野獸肯來都得兩說。
“快到了……加把勁。”老鰍輕鬆地走著,不時地回頭看氣喘吁吁的董主任,笑笑,接著在前面帶路。
體力的差異現在看得可就明顯了,老鰍像閒庭信步一樣的路,走得董主任氣喘不已,滿身虛汗,跟著他的戴蘭君也是一臉潮紅,微微見汗。耿寶磊和包小三倒還挺得住,至於仇笛嘛,意外地是他比老鰍還輕鬆,一會兒摘幾個果子,一會編個帽子,哼哼著小曲唱著,那叫一個愜意。
“哦喲……你瞧人家,跟玩一樣!?”戴蘭君回頭看時,仇笛居然鑽進了草叢裡,撅著屁股不知道在幹什麼,真忍不住讓他感慨了。
“他家就山上的,比這兒險惡多了。”耿寶磊道。
“那就一牲口,跟咱們不能比。”包小三道。
四人喘著走著,耿寶磊看看前面領路的老鰍,好奇地問著:“戴姐,老鰍…是什麼人啊。”
“怎麼了?”戴蘭君隨口問。
“看著老嚇人了。”耿寶磊道。
“對,那眼睛……尼馬看著人心裡就犯怵。”包小三道。
“呵呵……自己人,怕什麼?他左邊臉受過傷,顴骨整個換了一塊填充物,沒看他笑的時候一邊臉不會動嗎?一邊不會動,拉得眼皮也不會動,面部神經整個有點問題了,所以怎麼看,都像凶巴巴的,其實是個好人。”董淳潔笑著解釋著。
包小三小聲問著:“也是你們……同行?”
“嗯,當然了,是個很優秀的偵察員。”董淳潔道。
“那開什麼飯店?”耿寶磊道。
“笨啊,退役了啊……車禍受傷,躺了大半年,後來就退役回老家了,哎,說起來真是有點虧待這些為國獻身的人啊,就那麼點憮恤,一家子不管怎麼生活都緊巴巴。”董淳潔慨歎道,不由地想起了仇笛的事。
那兩位,可是還沉浸在對這一對國安來人的神秘嚮往中,耿寶磊小聲問著戴蘭君道著:“戴姐…你們是不是經常抓間諜?”
戴蘭君一愕,笑了,隨手攬著耿寶磊道著:“沒那麼玄乎,國安前身也是公安,九十年代才單列建制,嚴格地講,我們和大部分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差不多,只有在需要的時候才調動專業隊伍……我們和資訊打交道的時候更多
異世癡戀妖情。”
“這麼簡單?”包小三有點意外了。
“聽著簡單,其實不簡單,反顛覆、反邪教、反間諜,那一件事都不簡單,國外那些勢力啊,就不興看著咱們好過幾天,他總要想辦法給你製造點麻煩。”董淳潔氣喘吁吁地道,他剛停下來,眼前一黑,驚得叫了聲,卻是仇笛伸著脖子湊到他身邊了,他驚惶地道著:“幹什麼?嚇我一跳。”
“累不?”
“累啊。怎麼了?”
“看您快撐不住了,要不,咱們回去?”
“切……”
“給……”
“不要!”
仇笛給老董折了根拐杖,老董扭著臉不理會他了,還是戴蘭君接過來了,仇笛笑笑走了,喘了半天的董淳潔還是屈服,拄著這根杖,繼續向前。
到地方一屁股坐下開始休息了,戴蘭君佈置了,沿庫沿開始找,煙頭、痰跡、架設三給維儀可能留下的印跡等等,反正是一切可疑形跡,都在查找範圍。
老鰍帶著耿寶磊、戴蘭君帶著包小三,相向而尋,老董坐著歇著,仇笛卻是脫了鞋子,坐在岸邊洗腳了,這清洌洌的水,看著人都眼饞,要不是人多,他都有跳下水遊一圈的衝動了。
“這地方,不像有人來過啊?”耿寶磊亦步亦趨跟著老鰍的步子,老鰍且行且看,頭也不回地道著:“找找看吧,也就這種定點可能找到……測繪道路橋樑,恐怕都沒機會發現……小耿,你去幫幫小戴吧,我這兒一個人就成。”
耿寶磊想了想,相比這位不陰不陽的,還是選擇去和戴蘭君一組了,一邊一個,一邊三個,圍著庫沿慢慢行進。仇笛卻是已經躺到了岸邊,翹著光腳曬太陽,老董歇了口氣,走到他身邊,棍子戳戳問著:“喂,你給誰臉色看啊?我把你怎麼了?”
“沒怎麼,沒給你臉色看啊。”仇笛道。
“那你這是成心嘍?”老董怒了。
“我就不成心,你這不是白忙乎。”仇笛不屑地道。
“怎麼叫白忙乎,你烏鴉嘴。”老董生氣地道。
“抓間諜可比當間諜要難多了啊,據我所知,目前有針對、有目標、有計劃的抓非法測繪間諜,幾乎沒有先例,大部分都是意外落網,不是被不服水土被當地給舉報了,就是誤闖軍事區了……現在靠這個非法測繪交易的商業間諜不在少數,真要在這種地廣人稀的大西北碰上,您說得多大緣份呐。”仇笛道。
“哦,我明白了,你是跟在屁股後,隨時準備潑涼水了是吧?”董淳潔不悅了。
“我就不潑,您也得涼啊。”仇笛頗有深意地道,看著老董有點氣急敗壞地樣子,他笑著問:“你別忽悠我啊,敢說,你這是組織上交給的任務?我就不信,那個領導腦袋讓驢踢了,能交辦這種任務,沒名沒姓沒目標,跨幾省找非法測繪的間諜。”
老董臉色徒變,張口結舌,他得瑟了半天,還沒想好怎麼反駁,遠處卻有人在喊著:“嗨……過來,都過來……”
“事實勝於雄辨,小子你等著,別落我手裡燕好。”老董興奮了,循著聲音快步走著。
是老鰍有發現了,不一會兒都聚到他身邊時,幾雙眼睛眨了半天,愣是從青草殷殷、灌木成片的地方,看不出有什麼痕跡。
“啥也沒有啊?”包小三道。
“是啥也沒有啊。”耿寶磊道。
老鰍笑了,眼睛示意著:“再看仔細點。”
戴蘭君蹲下了身子,細細看看,當她看到一棵倒伏的草棵時,恍然大悟道:“這兒有人來過,而且時間不久?”
“對嘍。”老鰍笑了。
不像啊,耿寶磊和包小三一邊蹲一個,看不出所以然來,戴蘭君解釋著,這些人每到一地,肯定是小心翼翼消除留下的痕跡,在抓到的間諜裡,根據他們的交待,他們的行程都是儘量避免住店、避開監控、以及避開人多的地方,即便在野外留下的痕跡,也會被他們小心翼翼地清除。
而這個地方,草倒伏了幾棵,肯定是被踩過,如果是刻意人為的,那麼周邊就肯定有其他東西了。
這邊在想著,那邊已經動手了,老鰍像只獵犬,手握著一把匕首,在周邊一寸一寸尋著,不時地把匕首插進土裡試試,終於插到一處鬆軟處時,他笑著道:“就在這裡了……我說嘛,肯定要留下點東西。”
他用匕首劃了一個圈,慢慢的刨土,土質很松,明顯不像其他地方那麼緊實,挖著挖著,就成黑色了,挖著挖著,一小撮木炭出現了,一個燒殘的塑膠袋子出現了、都是黑乎乎的。
董淳潔這時候已經喜於形色了,他興奮地問著老鰍道著:“老鰍,能確定麼?”
“走的時間不長,可也不短了,五六天左右吧……嗯,這種塑膠質地,好像不是普通的塑膠……那,這個呢?”老鰍用匕首尖挑起了一樣東西,指甲蓋大小,放到董淳潔眼前,仔細辨認之下,老董驀地一抽愕然道著:“雪茄?”
“那應該就沒錯了。”戴蘭君道。
“對,肯定沒錯,這邊人窮得褲子都穿不起,誰抽得起這玩意………我敢保證,不是國產的。”老董興奮,叫著諸人:“快快,東西收拾一下,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發現。”
一樣一樣分類,包起,老董和戴蘭君已經興奮地討論可能是什麼情況了,根據老鰍的判斷,這裡經過的時間不大於的一周,那這樣算的話,原先設定的路線,很可能和非法測繪的路線,有多處重合點了,基於這個判斷,老董又求教著老鰍判斷人員,老鰍圍著水庫邊走了兩圈,卻是無法下定論了,但從火堆大小看,應該不超過三個人。
這個點停留的時間最長,拍照,收集東西,到重新啟程已經是三個小時以後了,要走的時候,戴蘭君不經意回頭,卻是不見仇笛了,她快步奔上去,喊著仇笛,喊了兩聲居然沒反應,等她跑過去時,才發現仇笛和老鰍一樣,正盯那個埋火炭的地方發呆,手裡拿著一根燒焦的木炭,放在鼻子邊是嗅。
“喲,你也有發現?”戴蘭君好奇地問。
仇笛被驚醒了,看了看她,一言未發,反而把小炭條叼在嘴裡,拿打火機點,點了幾下沒點著,那傻眼一下子把戴蘭君逗笑了,她問了:“你犯什麼傻?”
“哦……叼錯了浮華若夢,為歡幾何。”仇笛一愣,然後把耳朵上夾的煙換下來,點上,悠閒悠哉地抽了一口。
“走啦,還抽。”戴蘭君不悅地道。
仇笛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一手夾煙,一手夾炭條,神神秘秘地看了戴蘭君一眼,一言不發地走了,戴蘭君背後追著說著:“你是不是有病啊?”
“怎麼,你想對症下藥啊。”仇笛反問道。
“信不信我下山就把你攆走啊。”戴蘭君惡狠狠地道,想想又加了一句:“尾款一毛錢也不付。”
“這麼惡毒啊,我怎麼看你像有病了……我又怎麼你了?”仇笛道。
“沒怎麼,就是看著你就來氣,想踹你。”戴蘭君斜斜一覷,沒來由的有點生氣。
仇笛停下了,笑了,鄭重地把木炭條放到戴蘭君手上,奸奸地笑道:“我看你卻有不同感覺了,就像它一樣……”
“什麼意思?”戴蘭君問。
“不,外面很硬,裡面濕了……不信你掰開看。”仇笛笑道,話音一落就跑。戴蘭君順手一甩就追,大喊著站住,敢調戲老娘,砍死你。
兩人一個追、一個跑,看得老董那叫一個胃疼,此時倒覺得,真不該留這貨,早知道打發走了倒清靜。
………………………………
………………………………
休整一天,次日進入若爾蓋縣境內,這裡已經是青藏高原東南腳,海拔三千多米,沿路處處可見保持原生態的森林、河流,不過就是少見人跡,頂多有幾個驢友小團,或者放羊的牧人,甭指望和他們說話,這些人差不多像塊木頭,你問半天才發現,他根本就聽不懂。
本來準備到若爾蓋縣的,可車行半途就出事了,轟隆隆地下起了大雨,這邊的雨可非同尋常,剛下起雨起,老董就招呼著兩輛車疾馳,往山路的外開闊地走,走了不遠就停車,很快新的問題就來了,這種地方別看夏天穿著單衣,可大雨一傾盆,外面的溫度急劇下降,一開車窗就凍得發抖。
看來老董真是不止一次來這種地方了,早有準備,後車廂一開,雨棚一架、機制的木炭一點,不一會兒,變戲法似地變出一個溫暖的小空間,六個人擠在一起,難得還有兩瓶白瓶,早在火盆上燒溫了,一手一手遞著,就著灌兩口取暖。
“這要住野外啊?”包小三喝了口,緊張地道。
“這地方不比其他地方啊,這麼大雨,指不定出去遇上了泥石流什麼滴……我三年前來這兒,就路上,落了塊石頭,有半間房子那麼大,你沒治,只能繞回去。”老董道,催著各人喝上兩口禦寒。
“那今晚怎麼辦?”耿寶磊問,這特麼的鬼地方,明明是上午,現在像天黑了。
“我看看地圖……沒事,距離這兒十幾公里,有所小學校………雨要小點就能走了,我是怕路上碰上泥石流……辛苦大家了啊。”老董客氣著,看到仇笛一口一口抿酒時,他報復似地伸手搶過去道著:“不包括你啊,你不辛苦,就給人添堵了逍遙太子妃。”
“這麼大領導,這麼小肚量,呵呵。”仇笛笑著道,好像他是大人似的,一點也不介意。
老董懶得理他,展著地圖,和戴蘭君、寧知秋商議著路線,以他的想法是,目標應該是從陝省進入,沿陝、甘、青然後直到西藏,五六月季節,是一年中最好的季節,那麼問題就來了,現在已經到青藏高原腳下了,再往上進藏,可就不好找這種可能滯留的地點了。
“老董你犯了個錯誤啊。”仇笛突然道。
董淳潔一看是他,沒好氣地道著:“你懂個屁?錯在哪兒了?”
“方向好像錯了,是不是,鰍哥?”仇笛道,笑著問老鰍,老鰍像是難以啟齒一般,尷尬笑笑,然後好奇地看著仇笛問:“你怎麼知道?”
“十八號在臨覃停留過,如果巴宰水庫留下的痕跡也是他們的,那就說不通了,從臨覃到水庫一天時間就夠,如果他們是從臨覃到了巴宰水庫,應該是十九號以後才到,咱們是二十三號來的,而且沒有下雨,兩三天時間,找到的痕跡就不應該是這麼點了……那草也不應該已經長得很齊了,最起碼不下雨,腳印什麼的,總該有點吧………”仇笛道,不愧是山上生活過的,說得頭頭是道,連老鰍也忍不住向他豎了豎大拇指。
“那意思是……”戴蘭君聽懵了。
“方向正好反了,他們應該是從西藏這邊出發,一路向甘陝或者南疆去了,在臨覃只是誤打誤撞碰上了。”仇笛道。
董淳潔愕然地看看寧知秋,老鰍點點頭,他也是才想通這個,犯了低級錯誤了。
“哎喲,你不早說,跑這麼冤枉路,正好岔了。”老董一拍腦門,氣咻咻地道。
“我在水庫邊就要跟她說,她不聽,還想打我。”仇笛指著戴蘭君,戴蘭君眼睛一瞪,脫口道著:“你說是這個嗎?”
“那我說的不是這個,是什麼?”仇笛回瞪著,嚴肅地問。
“是………”戴蘭君一愕,話噎回去了,像理虧了,氣得她起身伸手就扇仇笛。
“快快……快別鬧了啊,不嫌煩啊,我說小戴,出門在外的,別由著你的大小姐脾氣,這幾個孩子路跟著咱們吃苦受累不容易啊,你就不能對人家客氣點?”老董擺著家長的態勢,教育著戴蘭君。
戴蘭君臉上陰晴變化劇烈,不時地看著仇笛得瑟偷笑的表情,氣得她直擂自己大吼著:“氣死我了……這個奸人他調戲我,根本沒說方向錯了。”
“他說什麼了?”董淳潔不悅地道。
“他說……他遞給我一根木炭說,外面硬了,裡面濕了……”戴蘭君道著,缺了仇笛那眼光和語境,說出來不對味了,果不其然,老董沒聽明白,愕然道著:“這什麼意思啊?”
“意思就是時間夠長了,肯定不是剛埋下的,你的智商是硬傷,不能怨別人啊。”仇笛道,說著早一骨碌起身溜了,戴蘭君操著酒瓶就砸,中途被老鰍伸手撈住了,他奪到手裡,直勸著,差點就把戴蘭君委曲的要哭了。
還好,下了一個小時天色漸晴,兩車重新上路,準備到知道方位的一所牧區小學暫住,知道這一路南轅北轍方向錯了,一行人被打擊得,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6:56:18
第三卷 賤諜任務 第14章 十步必有芳草
朗朗的讀書聲,和著淅淅瀝瀝的雨聲,回蕩在靜謐的高原村落上,雨幕、霧靄、像一層美麗的白紗,遮掩著這個神秘的地方。
地名很拗口,叫哇裡格,離紅軍長征路過的班佑不遠,號稱最美的沼澤濕地,不過對於初來者就不那麼好適應了,夏季的溫度和冬季差不多,只有一度,不用得瑟了,什麼時候都瑟瑟發抖,昨晚才到了這所希望小學,睡覺就是並著課桌睡的,一大早就被老師叫起來了,還要趕著給娃們上課呢,眼看著雨下不停,今天想走估計是不可能了。
總得找點事做吧,老董似乎和這裡的兩位年青老師很熟悉,安排著老鰍和戴蘭君去村裡找頭羊宰了打打牙祭,包小三和耿寶磊自然是生火的材料,估計是對仇笛有成見了,沒給他安排活,也沒理他,至於他自己也找上事幹了,他坐到講臺上,開始給農村娃們講大城市的美好生活了。
“怎麼了!?”
老鰍見仇笛匆匆進了廚房,滿臉苦大仇深的樣子,好奇地問。
“這尼馬就一逗逼,坐人家課堂上當老師去了。”仇笛哭笑不得地道著,逗逼所指,肯定是董主任了,生火包小三和耿寶磊吃吃直笑,老鰍笑意盎然地看看戴蘭君,戴蘭君剜了他一白眼,好歹包小三替老董說話了:“你管人家?董主任當領導呢,還教不了幾個小屁孩?”
“你知道他講什麼?他在講繼承紅軍爬雪山過草地的無畏精神,抵禦西方帝國主義的和平演變。”仇笛嚴肅地道,餘下眾人,莫名地哈哈直笑,這似乎是一個正確的命題,不過卻為什麼有如此可笑的成份呢?戴蘭君沒好氣地斥著:“這有什麼可笑的?”
“是沒什麼可笑的,可誰想演變這兒才見鬼呢。”仇笛道。
對了,這個窮到骨子裡的地方,閉塞到令人髮指的程度,村裡大部分地方沒有手機信號,跑好幾裡地,把手舉老高,才有那麼一格信號,網路就別想了,這山大溝深的,通電都沒有幾年,而且一下雨,立馬停電,眾人是實在沒事可幹,才齊齊到鑽到廚房的
狂笑江湖。
“也是哈,都沒多少人了,牲口比人多。”包小三笑道。
“現在農村還不都這樣?”耿寶磊道。
拎著一架羊肉,啪聲扔案上的老鰍,看看戴蘭君,又閉嘴了,這幾位似乎觸到她的逆鱗了,她像越來越生氣,終於仇笛再說到革命越徹底,窮得越光棍的悖論時,戴蘭君發飆了,她啪聲扔了手裡的柴火,嚇了包小三一跳。
就見得美女騰聲站起身來,手指直戳著仇笛的鼻子斥著:“你懂什麼?都像你這樣,就脫貧了也沒皮沒臉……”
“你就知道挖苦別人,你知道這所學校是誰建的嗎?你知道這裡的失學率原來是多少嗎?!”
“是董主任和單位同事一起籌資建起來的,每年都不間斷地往這裡捐款捐物……你又想說他沽名釣譽是吧?可要連這種沽名釣譽的人都沒了,都像你這麼潑涼水……這兒會有小學校嗎?這兒會有今天的改變……失學率從來的百分之百到現在百分之十不到,有人做到了,而且就是你說他是逗逼的人。”
“就你這樣,還好意思說別人是逗逼?你就知道命苦怨出身、人窮恨社會的,你自己做了點什麼?你對得起社會?對得起你父母?對得起自己嗎?”
“哼!懶得跟你說!”
唾沫幾乎噴到了仇笛的臉色,一步一問、一問一退,直把仇笛逼到牆角,戴蘭君恨鐵不成鋼地差點扇一巴掌,好在及時收手了,憤憤地斥了句,扭頭走咧。
糗到了,現在兩個堅實的後盾也在幸災樂禍,捂著鼻子偷笑,仇笛尷尬地踹了耿寶磊一腳,本待拂袖而去的,又被外面淅淅瀝瀝的雨給下回來了,老鰍笑笑看看他,一遞刀子,徵詢道:“要不,做點貢獻?”
仇笛接住了,順手剔著骨架,卸著肉,老鰍卻是勸了:“老董是嘴碎點,心眼不壞,您別跟他們置氣,其實都差不多,我們這一行,說白了差不多就是坑蒙拐騙偷,工作方式就是這樣,習慣了……要是真實情告訴你們,別說你們,我估計就安保專業訓練出來的保鏢都不敢接這種活。別恨他啊,他也是無計可施才想出這餿招來。”
是啊,誰想和國安打交道才見鬼呢。真正涉及到重大機密,怕是牽扯太多,等閒你不容易脫身。
“那我們怎麼辦?不會完事了,再把我們關起來吧?”包小三吃驚道。
“那不至於,非法測繪的,不涉及重大機密,抓到了有獎、抓不到無過,要不也輪不到我一退役的跟你們瞎摻合啊。”老鰍道。
“鰍哥,您原來幹什麼的?”仇笛邊切肉,邊好奇地問,一出口,瞥到老鰍一怔,他趕緊道著:“隨便問問,涉及機密就甭告訴我們了。”
“哈哈……沒有那麼神秘,我們屬於週邊的偵察員,名字叫‘密幹’,像我這樣的密幹太多了,談不上神秘。”老鰍淡淡地道,不像謙虛。
“什麼是密幹?”耿寶磊好奇了。
“差不多就是幹事的意思,只不過有個身份而已,一般節假日的安保了、重要建築、設施秘密保衛了等等,需要我們以普通人的身份採集資訊,預防可能出現的意外,畢竟全副武裝的員警,他們功能是有限的,更多的時候,就需要我們站在第一線了
嫡女毒心。”老鰍道。
“哇,您也是英雄啊?臉受過傷?”包小三景仰了一句。
“不不不……我這不是公傷,是自己不小心出了車禍,沒法幹那工作了,才傷退了……看看,不神秘吧,呵呵。其實就相當於國家工人而已。”老鰍見幾人都露出失望之色,估計是和料想的大相庭徑所致,他卻不以為忤,笑著自嘲道。
走得近,才發現其實挺好相處,四人說說笑笑,煮著一鍋羊肉,火旺旺的燒著,很快這小小的校園裡已經彌漫開了肉香,課間時分,甚至有小屁孩趴著窗戶,擠在門口,吮著手指流口水,膽大的都想往裡鑽,被包小三操著根燒火棍全嚇跑了。
談話間證實了,這是確實是董淳潔資助的學校,源於他數年第一次來此查訪,正經八百的任務一事無成,就攬了點這個閒事,建了所學校,又請了兩位教師,那教師也不一般,居然是川大支援貧困山區的志願者,一男一女,兩人一對,雙雙來山區,都已經第三個年頭了。
不管怎麼說,那怕再卑鄙的人,遇到高尚的人,也會生出一種景仰心態來,因為那些高尚的行為,是他們無法企及的。
可不,那男老師個子本就不高,穿著身洗得發白的牛仔,差不多快褪化成放羊的了,他對象瘦得像根竹竿,顴骨老高的,還梳著那種老土的解發頭,夾著課本去上課,那單薄樣子看著人都擔心她被一陣風吹跑。
陌生的環境,給於諸人更多的好奇,那男老師對董主任是千恩萬謝,還親自到廚房給眾人發了一圈皺巴巴的煙,濕得都有點黴味了,聽老師的口音才知道,倆人不光得教書,還得順帶當大師傅,六個年紀二十三個學生,最遠的離學校有十幾公里,根本不可能回家午飯。
哦,明白了,這尼馬一鍋肉敢情不是犒勞大家,還得管學生吃呢。
說著下課的時間就到了,鈴聲是老師拿著錘子敲破鐘,鐺鐺鐺一敲,轟聲一群穿著花花綠綠的小學生就往廚房湧,女老師喜氣洋洋的喊著,給大家打牙祭啊,請大家排隊。男老師在說著,接受別人幫助的時候,應該怎麼說?
然後那些流著口水,看著羊湯鍋的學生娃,齊齊說著:“謝謝叔叔、謝謝阿姨。”
包小三舀飯、耿寶磊端飯,一個挨一個,一碗羊肉湯、一塊麥餅,那餅地方話叫“德日”,豌豆、油麥面揉一塊做的,黑不溜秋的,不過在這裡人眼中卻像是無上美食,誰瞅著也是兩眼放光,拿手裡就狠狠咬一口。
一隻羊真沒多少肉,舀滿二三十個飯盆差不多就見鍋底,勉強夠吃而已,對,僅僅是勉強,仇笛開吃的時候見到了一個異景,這些半大的娃娃,不論男孩女孩,都是端著盆狼吞虎嚥,那一臉的幸福、那兩眼的愜意、那快吃猛嚼的興奮,估計是好久沒有嘗到如此的美味了,看著孩子們吃著,看著一個個土得掉渣的裝束,甚至還有打補丁褲,穿大人膠鞋的,就那麼蹲在簷下幸福地吃著,不管怎麼看,都讓他心裡有點酸酸的感覺。
窮!不同的窮,有不同的感受啊。
包小三也受到衝擊,本來他是埋頭吃飯的,吃不慣這叫“德日”面餅,就著車上帶來的餅乾吃,吃到中途他不經意抬頭時,發現不對了,幾個孩子眼巴巴看他,他們手裡的飯盆早見底了,還在意猶未竟地舔著飯盆、舔著上下嘴唇、邊舔邊看著包小三,包小三給自己撈的羊肉最多,一下子被發現假公濟私了,頭回覺得老臉又紅又燒。
“來來來……都過來……”包小三招著手,把幾個吃快的大小子叫過來,分著他盆的羊肉,一人分點,看那饞相的臉,他又把手邊的餅乾,一把一把分著,看著孩子們又狼吞虎嚥的往嘴裡塞,不知道觸動了那根神經,他鼻子酸酸的,一下子淚如泉湧,捂著臉,糗也似地跑了異界龍子。
戴蘭君發現不對了,叫著老鰍、耿寶磊也看見了,這貨神經發得要跑那兒去,幾人跟著出了學校大院,卻發現包小三一把鼻涕一把淚,嗚嗚哭得那叫一個傷心。
“咋了,三兒?”耿寶磊愣了,從不知道這貨還感情這根弦。
“是啊,這哭什麼?”戴蘭君納悶了,她估計是包小三也看不過眼,輕聲解釋著:“沒辦法,這兒就這條件,平時能帶塊面餅就是豐盛的午餐了,他們有的放學得走十公里回家。”
“噢,觸景生情了?”老鰍笑著問。
這才猜對了,包小三吸溜著鼻子點點頭,淚流滿面地說著:“我想起我小時候了……看著別人吃肉,我眼巴巴流口水……”
“噢,那時候也有人給你嘗了嘗味道,至今難忘?”耿寶磊好奇地問。
“就是沒有才傷心啊。”包小三抹著淚,估計想起了刻骨銘心的痛楚,他哭道:“不但沒人給我,我爸還嫌我丟人,揪住我使勁拿鞋底扇我……嗚…嗚……我都幾年沒回家,我想我爸了……”
他說著就哭得淚不成聲了,這裡的窮讓他回味到了童年,那怕是有多麼的不堪。
想勸他的,沒勸住他,他把後車廂裡存的吃的全搬出來了,搬了一紙箱回院子發了,引得學生歡呼雀躍,眾人相視間,再也不覺得可笑,反而鼻子也有點酸酸的味道………
………………………………
………………………………
午休是不可能有的,要趕時間,在下午四點之前下課,給那些遠住的孩子留下回家的時間,就回家也是大的領著小的、男娃領著女孩,包小三拉著耿寶磊,載了幾個孩子要送一趟,那擠到車裡的孩子啊,第一次坐那麼豪華的車,興奮得手足無措了。
閑也是閑著,仇笛在準備著晚飯,他看到男老師匆匆回辦公室兼宿舍時,作賊似地,小心翼翼地趨到門口,這時候,老董和戴蘭君、老鰍正在另一間教室商議著什麼,肯定是路線安排的事,顧不上管他們了,仇笛像有心事一般,輕輕叩響了這位支邊老師的門。
應聲而進,那老師客氣地起身,倒水,恭敬地放到他面前,仇笛好奇地看看他,半晌不知道該說什麼。
“您這種眼光,我見過,想捐贈點什麼?”老師笑了。
“眼光?”仇笛訝異問了一句,笑著問:“捐贈也有眼光?”
“對,看我們的兩種眼光,一種是尊敬、一種是憐憫、不管憐憫還是尊敬,都源於這裡的同一件事:窮!”老師道,說得很淡然,不過卻引起了仇笛的濃厚興趣,他道著:“我們畢業時候,也有選擇支邊的,失去聯繫很多年了,都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真不知道你們……”
“你是奇怪,我們是怎麼過下來的吧?”老師道。
“對。”仇笛道,這種窮得賽過苦行僧似的生活,還真讓他無從理解。
“我也不知道怎麼過下來的,你不必用欽佩的眼光看我,其實我沒那麼高尚,選擇支邊並不是因為想要這份榮耀,而是因為我無路可走,與其在大城市顛沛流離,倒不如蝸居一地圖個清靜……在城市,根本沒有存在感,於是我和我女朋友就一起報名來了……”老師道完美男妻。
仇笛崇敬地聽著,脫口問道:“這兒太艱苦了,在這種地方生活得多難啊。”
“就那麼過來了,你可能想像不到這兒能窮到什麼程度,適齡兒童,玩得最好是放羊鞭,買支鉛筆都得到鄉裡,我們來時候,連教科書都不全,課外更別提了……第一節課我提問了,他們不知道自己的國家有多大,不知道首都在哪兒,不知道全國有多少個民族、甚至有人不認識國旗……後來我才發現問題,文化貧乏比貧窮更恐怖,全村就找到一本新華字典,還是盜版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當時就哭得稀裡嘩拉。”老師以一種平靜的口吻說著,前後的對比已經很明顯了,有了學校,有了小小的圖書室、有了朗朗的書聲,那改變的,不僅僅是學生,還包括他自己。
他看仇笛發愣,笑著解釋著:“好多來我們這兒看過的遊客,是哭著走的,好多把自己的行李捐給了學校,好多回去後,還一直在往這兒寄東西……我有過很多次想走,可總是下不了決心,放不下這裡,全鄉牧民把我們當聖人一樣供著,這份信任,我們辜負不起啊……千萬不要用憐憫的眼光看我們,我們過得很充實,也很幸福。”
“我知道……對不起。”仇笛道,凝視片刻,他恍然大悟著,差點把正事忘了,趕緊地掏著口袋裡,一摞錢,輕輕地放在桌上,不好意思地道著:“我也是農村出來的,一看這地方就有點臉紅……能做點就做點什麼吧……”
“這兒……不接受捐款……”老師慢慢的推回去了,看著仇笛如潑涼水的表情,他抱歉地道著:“給錢沒用啊,這地方就有錢也買不到東西啊………而且容易勾起受捐人的貪念啊,所以我和我女朋友就給自己定下了這樣一條:不要捐款。”
“那……”仇笛懵了。
“有機會給孩子們寄點書和學習用品吧,心意而已,不用花那麼多錢……哦對了,你和董主任一塊的吧,還得麻煩你們把這個給我們寄出去。”老師道著,指指手沒完的活。
仇笛起身看時,卻是好厚的一摞信,他粗粗的翻著,是寄往全國各地的,是這裡的學生歪歪扭扭的寫的感謝信,信表是老師工整的字,信封是拆舊翻過來重新寫的,用紅筆劃著整齊的字欄和郵編框子,老師笑著道:“……這不僅是牧區的希望,還是很多到過這裡的遊客心裡的希望,更是那些捐贈人心裡的希望,不瞞你說啊,曾經我的生活裡是看不到希望的,從來沒有覺得有希望的生活,是那麼的充實和美好……也許有一天我會離開這裡的,不過我想一輩子也不會後悔在這裡的經歷……”
他領著仇笛參觀了一番學校,在那個小小的圖書室裡,仇笛看到了很多很多,被翻舊、被翻破了,被修整、被裱糊得整整齊齊的各類圖書,在這個閉塞地方,有了一千零一夜、有了格林童話、有了古代故事、於是也就有有童話般地美好。
當他看到,這一對夫婦領著高年級幾個孩子送出校門時,那殷殷切切叮囑的樣子,他知道,那執念於貧窮中的高尚,絕對沒有任何做作。
他忘了此行的目的,也忘了此行的不快,總覺得有一種想做點什麼的衝動,等晚上包小三和耿寶磊回來,三個人的想法頭回不謀而合,打著傘跑出幾裡地,給遠在京城的唐瑛打電話,列了一個長長的書單、學習用品單,讓唐瑛代為購置往這裡寄。
這個,也沒有任何做作,反而是不做點什麼,于心難安………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6:56:44
第三卷 賤諜任務 第15章 殷勤未必是好
雨停了,靜謐的村落偶而只能聽到幾聲牛哞羊咩,這裡村民休息得早,晚上*點基本就看不到燈光了,只有小學校裡的燈光還亮著,顯得格外耀眼。
吱啞聲門開,戴蘭君跺跺腳上的泥,剛在檢查車輛的寧知秋被叫回來了,是董主任喊,他輕聲問著戴蘭君有什麼事?戴蘭君呢,很複雜的看了他眼,沒頭沒腦問:“你當密幹當了幾年了?”
“八年。退伍後就一直幹著,一直到傷退。”寧知秋道。
這是安全部門的週邊組織,相當於便衣偵察員的角色,戴蘭君又沒頭沒腦問著:“那心理素質應該不錯了?”
“還行吧,咱們這行還不都一樣。”寧知秋搪塞道。
戴蘭君也在搪塞,莫名其妙地道了句:“那就好。”
“嗨,到底什麼事?”寧知秋追著問。
“不都說了麼,測測你的心理素質。一會兒別驚訝啊。”戴蘭君依然是沒頭沒腦一句,聽得寧知秋好大個謎團把心裡塞得滿當當的。
上了樓,圖書室隔避,專給董主任另辟的房間,敲門而入時,董淳潔正在仔細地查看著地圖,高倍的,可以毗美軍事地圖交那種尺規,寧知秋看了一眼,知趣地移開了視線,就那玩意,也構得著機密級別了,作為底層的偵察員,都有這種不多問、不多說的習慣,那怕是已經離開了。
戴蘭君說了聲,小心翼翼地關上門出去了,董淳潔此時才抬起頭來,拉著椅子讓座,坐下來,他嚴肅地看著寧知秋,很嚴肅,一點也不像平時那種市儈的作態,寧知秋笑了笑道著:“董主任,您別這麼嚴肅,我是個局外人,單位的事能幫點,也在情理之中……我傷退時候,多虧您幫著我辦後事,這些年您沒少幫我。”
“你這樣說就不好了,好像我是挾恩圖報似的。”董淳潔不悅道。
“滴水之恩,當然得湧泉相報了,您放心,我一定盡最大努力。”寧知秋道。
“哎……難呐。”董淳潔拍著地圖道著:“向北到新.疆地界還要有上千公里,是從這裡進入陝甘,還是拐道南疆,真不好把握啊……不瞞你說啊老鰍,今年是第五個年頭了,走這條路,我是第八回了,差不多每年夏秋兩季都來……花費無數,寸功未建啊
攻德無量。”
“本來就沒那麼容易啊,就我們密幹天天查間諜,天天查破壞,可真正見過間諜、見過破壞分子的,又有幾個,大部分人包括我,直到退休都沒見間諜長啥樣。”寧知秋笑著道。
“我也沒見過……對了,這個人,你覺得會是什麼人?會不會是間諜?”董淳潔遞著一張照片,那是臨覃縣捕捉到的監控圖像,一位元削瘦臉型、連鬢鬍子、據失足女交待,脖子上還有一道刀疤的那位元,監控畫面和戴蘭君素描出來的畫面大同小異,這就是此行最大的收穫了。
“如果搞非法測繪的,應該是嚮導,不應該是本人。”寧知秋看了看,如是判斷道。
“理由呢?”董淳潔好奇地問。
“第一:地方公安循問反映了,當地口音,看這臉型,差不多就是西北人的特點,如果是外來戶,他不至於連口音也學會了;第二:如果搞非法測繪,肯定是步步小心,怎麼可能去這種高危地方?所以我覺得,充其量是個嚮導。”寧知秋道。
這一點很容易判斷,想行走在山大溝深、環境和氣候多變的地方,沒有個當地嚮導還真不行,董淳潔頻頻點頭,豎了個大拇指道著:“還是你們專業的眼光獨到,看來我沒找錯人啊……比先前找的那些貨強多了。”
“不至於那麼差吧,這都是基本功啊……哎對了主任,這次咱們局裡來了多少人?怎麼我看那幾位,根本不像同行啊。”寧知秋疑慮泛上來了,好奇地問。
問到這地方,老董笑了,神神秘秘地、鬼鬼祟祟地笑,笑了半天才道著:“這就是今天找你要說的話了……老鰍啊,明天就要走了,該說的話我得給你說到,我不能坑你。”
“什……什麼意思?你坑我有什麼意思?再說,我也沒什麼值得你坑的?”寧知秋笑了,董淳潔也笑了,兩人相視笑著,驀然間寧知秋臉色一凜,像是想起了什麼恐懼的事,他驚聲問著:“你的意思……不會是你私自行動吧?”
“呵呵……專業就是專業,一猜就著。”董淳潔吃吃地奸笑了。
“啊!?那他們那幾個呢?”寧知秋驚聲問。
“京城商業調查公司雇的……都是些沒根沒底的,適應當線人那種。”董淳潔道。
“啊!?董哥喲,你這是生怕自己不犯錯誤啊?就事辦了,回頭也領個處分啊……咱們安全部門,有上那麼一個汙點,那可就要命了啊。”寧知秋苦著臉道,這事端恐怕大了。
董淳潔表情平穩了,語重心長地道著:“所以才和你商量嘛,得有個心理準備,本來我準備瞞著你,可我想想,還是明說,省得將來落埋怨。”
“可這……”寧知秋語結著,拒絕的話實在說不出口,他攤著手納悶地問著:“到底怎麼回事啊?咱們這個部門閑著吃飯的海了去了,有您什麼事,非拼著老命幹這工作?”
“我不在機關事務上了。”董淳潔道。
“那您……”寧知秋愣了下,機關事務管理上老董是有名的橡皮人,那是換了幾屆領導,誰也拿捏不動的意思,而且這能吃能喝能坐陪的,到那個領導任上都很受待見,這職位,可是無數人眼中的肥缺啊。
“早幾年前了,寥局時候的事了,我那時候尋思著,這一輩子就吃了喝了玩了樂了,正經事沒辦一件,喝走了幾任領導,連老婆都喝得離了……我就想換個活法,那時候局裡正成立打擊非法測繪工作組,我頭腦一熱,就領命去了……”
董淳潔說著,其實那是個走過場的事,成立的領導組、發個紅頭文、開了幾次會、講上幾句話,誰可料到,這個過場沒有走好,工作組其實沒啥工作,可外面出事了,這邊開著工作會,那邊就有非法測繪的消息出來了,已經在境外交易了
妖孽夫君賴上門。老董說到此處,老臉一片糗紅,直拍桌子道著,這特麼是成心的,成心讓我下不來台。
寧知秋想笑不敢笑,董主任本人確實不錯,可在酒場上混跡了這麼多年,八面玲瓏肯定沒問題,耳聽八方怎麼可能?這個結果太正常了。
但這個結果把老董變得不正常,他說了:“………就特以這口氣,我給憋上了啊,你瞧瞧,四年多時間,我跑了八趟,每趟都要磨壞幾副輪胎,我特麼就想了,好歹親手抓著一個兩個啊,我還不信他們三頭六臂的……您還別笑話我,我做的工作真夠足了,專門調到了情報資料中心,我這幾年研究的,就這一樣東西:非法測繪。”
看來是從哪兒跌倒,又想從哪兒站起來了,寧知秋愕然道著:“那也應該經過批復才成啊?這外面多少意外呢,沒有幾個身手好的密幹,出了事怎麼辦?”
“你以為我不想啊,批了……頭兩回都是寥局批復了,給了一組人,五十萬經費。”老董道。
“哦,我明白了,現在已經批不了了?”寧知秋問。
“可不,寥局說我盲人找瞎馬,陳局說我是瞎貓,逮不著明眼耗子……哎呀,你是不知道他們把我埋汰的,連局裡看大門的,都知道我是建制以來最大的一個草包,花了局裡上百萬經費,一根間諜毛都沒撈著。”董淳潔尷尬地道著,苦水那叫一個滔滔不絕。
好半天寧知秋才反應過來,他像難言似地抿抿嘴,弱弱地道著:“董主任,您不管有多少理由、原因,還是錯的啊,咱們這行的紀律,您比我清楚啊,混吃等死沒人介意,可您這簡直是……”
“作死,對嗎?”董淳潔嚴肅了,一拍桌子,豪氣幹雲地道著:“處分我還真不怕,有我老爺子的底子在,誰也不敢把我怎麼著,大不了換個單位……可我怕得是,一輩子讓別人用看傻瓜那種眼神看著我啊,不瞞你說啊,我們這一拔人,當官的到部級了,經商的到富豪級了,就我這上班的,還是個草包級的……我今年四十八了啊,就不作死,我那位置也快被人給坐了……我已經跑了八回了,除了局裡批復的兩次,剩下的都是我自己組織的,不怕告訴你,員警我用過、私家偵探我用過、私人保鏢我也用過、退役的密幹,就更不用說了,每回我都請幾個……嗨,要啥都沒發現,也就當出來玩一趟,這這趟不一樣,有發現了,我就不得不重視了,不得不把實情告訴你了………”
這似乎確實是個為難的事,寧知秋頭一仰,直捋自己的頭髮,他不時瞥老董,老董那張雖老,卻保養得白白嫩嫩的臉,正期待地看著他,寧知秋苦笑了笑道:“您這是拉我墊背啊。”
“沒那麼嚴重,有重大發現,馬上向上彙報,上頭還不樂得跟龜孫一樣,誰顧得上問咱們違紀的事?我倒想正正經經辦,可不行啊……來七八輛車,腰裡全裝著武器,一個一個看人都像討債的……別說抓間諜了,他連小偷小摸的見了都躲著走,那能成不?”董淳潔苦著臉道。
“我也未必行啊。”寧知秋難為地道。
“不行,沒關係,就當來玩了一趟;要找到,那關係大了……我找陳局去,把你一家子遷到京裡神賭魔後。你打聽一下,我可從來沒虧待過兄弟們。”董淳潔拍著胸脯道,下優渥條件了。
“拉倒吧,你這肯定是開空頭支票。”寧知秋笑道,董淳潔一愕,正要表白一下,不料寧知秋笑道:“空頭支票好歹也算張支票……你比我認識的領導強多了,好歹還關心過我……嘖,沖這點,啥也別說了,我盡力而為,成不成事看運氣了。”
“好嘞,要的就是你這句話……有你在,我這心是實的,來來,咱們規劃一下,看看這個路線怎麼選。”
董淳潔鋪著地圖,心情大好了,兩人在地圖上山川河流和建築間,開始規劃未來的行程了…………
……………………………
……………………………
院子裡濕氣很重,青石院面積了幾處水,戴蘭君蹲在屋簷下,無聊地看著水面映出來的燈光,等了好久都不見老鰍出來,她估計相談甚歡,董主任的長處就在這兒,除了辦正事很少成事,要這種拉關係拉人的事,他是馬到成功,鮮有被拒絕的。
那邊肯定在規劃行程了,戴蘭君起身時腿都蹲得有點麻了,她信步踱到廚房的地方,抬眼瞄了瞄,廚房裡地鋪已經打好,那三位嫌教室太冷,生著火準備擱這兒睡一晚呢,屋裡耿寶磊和包小三已經鑽睡袋裡了,三個人正討論著什麼,仇笛坐在火邊烤著火,熏著衣服,這地方的不愧是濕地,什麼時候感覺空氣都是潮的。
她想到了什麼,敲了敲門,再推直接推開了,包小三和耿寶磊好奇一眼,三兒口沒遮沒攔的嚷著:“哇,戴姐也想到我們這兒睡麼?可暖和了。”
“是你想載姐也來跟你一起睡吧?”戴蘭君刺激了句,把包小三頂回去了,他吃吃地笑,戴蘭君卻是懶得和他扯,一招手道著:“仇笛,來一下。”
“幹什麼?我要睡了。”仇笛道。
“正好啊,給你講個睡前故事。”戴蘭君笑著道,仇笛熏著衣服,套上身,顯得警惕而且很不情願,戴蘭君催著:“你扭捏什麼啊?我能吃了你啊?”
“就是啊,吃也不能吃他啊,他長得黑不溜秋的……戴姐,我能求被吃嗎?呵呵。”耿寶磊小得瑟著,被戴蘭君翻了一眼評價道:“你太娘炮了,不是姐的菜。”
還真不是,戴姐手叉胸而立,長髮挽著、爬山裝緊緊裹著窈窕的身姿,嫵媚少了,可英姿卻甚,哥幾個玩笑頂多敢開到適可而止的程度,仇笛起身出去了,兩位鑽在睡袋裡的,羡慕得了不得了,包小三吞著口水道:“月高風黑夜,他倆想幹什麼?”
“是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你個笨蛋。”耿寶磊道。
“你才笨蛋呢,看看有月亮麼?這黑咕隆冬的,他倆出事怎麼辦?組織上用語叫什麼來著:犯生活作風問題,對吧?”包小三斥道。
“不可能,組織裡要有美女,那是給領導準備的,能輪到他……再說人家也看不上他啊,他還沒你帥呢。”耿寶磊道。
“喲,這話我怎麼愛聽……來來,讓哥香一個……”
“啊……救命,非禮啊……”
兩在廚房裡打鬧著,聽到了戴蘭君的耳朵裡,她笑著回看了一眼,那是幸福的一對,從來不考慮太多穿越之科研手記。反觀這位就不同了,讓她很頭疼,因為至始至終都看不出來,他在想什麼。
“你準備說什麼,讓我猜啊?”仇笛道,出了院門就停下了,這村裡泥濘的,沒好種,戴蘭君聞之輕言細聲道:“那你能猜到嗎?”
“哦,猜到了,閑著無聊,又找我來涮涮,我猜你幹什麼?”仇笛沒好氣地道。
戴蘭君壓抑著情緒,平穩地道著:“我們難道不能正正常常、和和氣氣說話嗎?”
“能啊,不正在說嗎?”仇笛陰陽怪調地道。
“好吧,隨你。”戴蘭君投降了,她直道著:“也沒什麼,對不起啊,上午不該那麼大氣對你說話,讓你下不來台。”
“喲。”仇笛樂了,笑著道:“認識你這麼久,總算聽到句人話。”
“嗨,你怎麼說話的?什麼叫總算……人話?”戴蘭君被氣到了。
“以前都是假話唄……這句話不一定是真的,可好歹還能聽聽……就這些?”仇笛道,作勢要走,戴蘭君脾氣可沒那麼軟,一靠門全堵上了,很不客氣地道:“不止這些。”
“那快說吧。”仇笛道。
“再有就是……我替這兒的學生謝謝你們啊,看得出來,你是個面冷心熱的人。”戴蘭君道。
一準是包小三這漏嘴,早把打電話回京城買東西寄的事表功了,仇笛笑了笑,不予評價了,這事求個心安而已,並沒有想很多。
“明天就要走了,沒什麼要說的?”戴蘭君側側頭,看著黑暗中的仇笛,仇笛笑笑道:“是你心裡不放心,有什麼說的吧?”
他是壓著聲音說著,好像怕人聽到,戴蘭君感覺到了微微的氣流吹拂到的臉上,讓她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她湊了湊道:“那我說的,你能聽進去嗎?”
“真話就能,假話不能。”仇笛道。
“都到這份上了,我至於騙你麼?我是告訴你,別緊張,沒有你想像的那麼恐怖,就非法測繪的,他們也是儘量精簡人手,頂多三兩個,而且大部分人不會持有武器……這種人就找到難,對付他們太簡單了。”戴蘭君道。
“還有呢?”仇笛問。
“還有就是不要對我們誤解,我們是身處機關內部,沒有接觸過社會上的三教九流,找你們,就是找個嚮導,真到關鍵時候,後援會搞定一切的,我保證,你們絕對安全。”戴蘭君道。
“還有嗎?”仇笛又問。
“還不夠嗎?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戴蘭君道。
“我就沒放心過,都到這份上了,你還要蒙我?”仇笛不悅地道。
“有嗎?你這人怎麼說話呢?我怎麼又蒙你了?”戴蘭君生氣了。
“你少裝……京城那官老爺地方,就居委會大媽出來都拽得像二五八萬,從不正眼瞧我們,別說你們安全部門的了……這麼客氣加禮遇啊,有好事才見鬼呢……”仇笛道。
“說不定真有好事啊,說不定董主任真給你解決解決工作問題,要不你求求我,我給你找找關係?”戴蘭君笑著道,兩人又開始打機鋒了柳娘子。
“知道我為什麼不抱希望了麼?”仇笛問。
“為什麼?”戴蘭君猛然省悟到,從臨覃出來,仇笛變得不那麼客氣了。
“因為我發現,看錯人了……你和老董根本沒有目標,路線是揣摩的、地方是現找的、配車是私車、連通訊工具都是公開的……哎我說,你是覺得我們傻是不是?我好歹也是黨員,別說你們,就普通個小片警也應該有點保密意識吧?你們又是找商業調查機構,又是雇我們這號沒身份的人、又是挖已經退役前同行……”仇笛說著,臉湊近了,看不清戴蘭君臉上的表情,不過肯定不會好了,他湊得很近很近小聲道著:“敢再說一遍,有支援……敢拍著胸脯保證,這是國家級的任務,誰幹也義不容辭?”
嗆住了,戴蘭君心跳得咚咚的,她伸手,像大姐姐一樣準備撫一下仇笛的臉頰安慰,仇笛一閃身,躲開了,她笑笑道著:“那猜到了,為什麼不走呢?我又沒攔著你。”
仇笛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戴蘭君想想,又是揶揄地口吻道著:“莫非,有我的成份……其實從見你第一面開始,我就有點感覺。我不介意我們彼此加深一下瞭解的啊……別告訴我,你沒感覺啊。”
“當然有感覺啊。”仇笛笑著道。
“什麼感覺?”戴蘭君順杆上了。
“感覺到你心虛了,在轉移話題,這也證明我猜對了……別跟我耍心眼,沒意思,咱們不是一路人。”仇笛道。
“你挺愛耍心眼的嘛,要不咱賭一賭,我賭你猜的全錯了。”
“又想蒙我。”
“呵呵,你這麼自信,還怕我蒙你?賭你的尾款怎麼樣?你要全猜錯了,尾款別指望付你了啊。”
“………這句話很像組織上來人的風格啊,對你和你的賭局我都沒興趣,合適的時候我會帶著他們倆一起走,尾款嘛,我懷疑你們根本沒準備給……付現金不打收條,可不符合組織原則啊……”
仇笛道,此時兩人面對面較著勁,很近,近在咫尺,近得能聞到戴蘭君身上散出來的體香,仇笛眼皮低低,知道她是故意的,他不客氣地把戴蘭君拔拉過一邊,推門進去了,言盡了。
戴蘭君倚著門框,看著仇笛進了廚房,她卻一點也沒有被揭破的懊喪,反而在竊喜著,心裡暗道著這樣一句:
“你要也猜錯了,我就放心了……這小子,居然不被勾引!”
一夜無話,次日淩晨天濛濛亮就啟程了,兩位支邊的教師直送到路上,仇笛在車裡看著那厚厚的一摞,準備寄往全國各地的感謝信,心裡總是那麼沉甸甸的,走了好遠回頭時,還能看到山梁上,那一對單薄的身影,在他們身後正噴薄欲出一輪紅日,就像他們兩人,在托舉著這裡的太陽,為的就是把光芒,灑滿邊疆。
人和人差別還真是大啊,這邊感動沒完,那邊停車,戴蘭君嬉皮笑臉地坐到老鰍的這輛車上,還專門坐後座和仇笛坐到了一起,瞬間把仇笛的感動心情全給破壞了。
他翻了個白眼,豎了豎領子,閉眼假寐,又開始了無聊的行程………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6:57:05
第三卷 賤諜任務 第16章 差之千里不妙
京城,前門,烤鴨店。
一處臨窗的座位,管千嬌卷著荷葉餅,狠狠啃了一口,很沒吃相地頻頻點頭,含糊不清地說好吃,她說了,對於這座城市流連的東西不算多,烤鴨絕對算一個
金剛狼馴養手則。
反觀相對而坐的唐瑛就文雅多了,茶是淺斟慢飲、吃是細嚼慢嚥、服務員上菜,總是會得到她很淑女地一聲謝謝,算是為管千嬌接風洗塵吧,這一趟青島之行,像以往一樣不負眾望,圓滿地拿到了一封客戶的簽單。
標的不高,五萬塊而已,是調查一類純淨水、桶裝水等飲品的市場開發,對於精通各類商業鑽營的管千嬌來講,這就像一次旅行一樣毫無壓力,兩人吃著就說到了共同的關心的事,管千嬌問了,對了,那幾個蠢貨到底幹什麼去了,怎麼半路還向我諮詢測繪儀器?
這個……唐瑛微微蹙眉,眼神怔了。
“怎麼了?有隱情還是有姦情?”管千嬌一看不對勁,反應奇快。
“問題是我也不知道。”唐瑛道,管千嬌再問,她低著頭,悄聲地把經過告訴了管千嬌,這件鬱結在心裡的事,恐怕是無處尋找答案了。
“完了,要被當槍使了。”管千嬌一聽,瞠然而坐,有點替那幾位的魯莽擔心了。
“很嚴重嗎?”唐瑛輕聲問。
“能讓謝總連錢都不敢要的人,你覺得不嚴重?”管千嬌問。
唐瑛愕了下,似乎確實如此。
“他們仨半路出家,又一個比一個得瑟,連謝總的賬都不買,您說,要是好事,謝總能把他們仨扔出去?”管千嬌又問。
唐瑛愕住了,確實如此,她稍顯緊張地道著:“不會有什麼意外吧?那兩位像是官方的人。”
“正因為是官方的,才怕意外,再壞的奸商,頂多坑你一把;再壞的惡棍,頂多收拾你一頓……好歹他們不至於太過份,有法約束,那官方的可就不一樣了,幹好了不一定能拿到錢,幹砸了可肯定得負責。”管千嬌道,好歹在這行見多識廣,舉例,某某,接了一趟商務調查,結果後來才發現,是給經偵幹活,去挖對方企業的偷稅漏稅證據,剛發現就出了車禍,賠了一條腿;還有某某更悲催,接了一趟商務調查活,結果是個官商的家族企業,差點把小命賠上,等完事了才發現是反貪辦案想的損招,尾款都沒敢要,只能自己找個廁所哭暈了。
越說唐瑛越害怕,她喃喃地道著:“你……你別危言聳聽的,嚇人呢。”
“還真不是嚇人,京城兩千萬人,每天被坑死的多呢……我問你,那兩人你知道什麼來路?”管千嬌道。
“不知道。”唐瑛苦著臉,搖搖頭。
“這不就是了,裡面要沒隱情,怎麼可能連來路都不讓你知道……我問謝總。”管千嬌想起這茬,直接拔著電話問謝紀鋒,她在哈曼算是個老員工,和謝紀鋒說話相當隨便,不料剛問了一句,臉上的表情就僵住,然後默然無聲的掛了電話,塞回手機,表情平靜得讓人覺得好詭異。
“怎麼了?”唐瑛問。
“忘了他們吧,恐怕他們回不到原來的生活中了。”管千嬌道。她手指蘸了點茶水,在桌面上寫了兩個字“國安”,唐瑛看著這兩個字,眼珠子一動不動,好半天回不過神來。
“他們怎麼可能雇傭民間機構的人?”唐瑛糾結了,從來沒有想過,這幾個貨能和國家事務扯上關係
劍三之穿越揀個爹。
“就像城管用臨時工、公安用協警線人一樣,那一樣工作都需要這種炮灰……況且,他們都不算民間機構的人。京城的使館、酒店、老外駐地,刺探情報的海了去了,官方調查的管道也是多樣的,要是有事問到咱們……呵呵。”管千嬌笑笑,搖搖頭,一切盡在呵呵中,這是你沒有機會做任何反抗的,除了配合,別無選擇。
唐瑛表情僵硬著,半晌無語,她幾次看管千嬌,卻是什麼也說不出來。
或者,什麼也不用說了,打拼的生活就像這個餐廳裡的客人忙碌匆匆,有多少認識的、不認識的成了你生活中的過客,誰又數得清?
兩人且吃且談,飯畢,分道揚鑣,各自匆匆地忙碌著自己的生活,誰又能停得下來?
………………………………
………………………………
午後,南苑汽修城。
四層樓,從車架、輪胎到飾品座套,在這裡的四百多家店鋪裡都可以找全,一位西裝革履,像洽談分銷業務的男子,輕輕地踱步進了一家叫鑫鑫車飾的地方。
“先生,要點什麼?”服務員有氣無力的應了聲,有點瞌睡,午後的時間少有來客。
那位男子朝他笑笑,貌似很帥氣的一位,三十年許,服務員朦朧的眼睛隨即被驚大了,她瞠然看著那男子亮出來的證件,驚得一抹嘴巴,犯怔了。
“市局的,瞭解點情況。”那人亮著警證,要遞給她看,她那敢看,緊張地等著發問,那人裝起了證件,拿出來了幾張照片問她:“認識他們嗎?”
“認識啊……”
“他叫什麼?”
“仇笛啊……這個,他叫包小三。”
“什麼時候見過?”
“有些日子沒見著了。”
“原來這裡幹什麼?”
“拉貨批發啊,從我們這兒拉走,送到周邊小汽配商店,掙差價唄。”
“哦……他們,有什麼特別要好的人?”
“沒有吧,就他們倆特別要好……”
“……好的……謝謝……”
那位男子收起了照片,很客氣地朝服務員笑笑,告辭走了。
服務員愣了半天才泛嘀咕了:咦?揍沒見員警這麼禮貌過啊?
很快,這個小小的疑問,被進門詢價的顧客打斷了,被扔到腦後了。
很快,這位神秘的男子出現在亞奧酒店,他像客人一樣詢問起了大堂,不過卻是另一種托詞,他一位失聯的朋友似乎在這裡就職,看看照片,大堂一眼就認出來了,是這裡唱歌的耿寶磊,大家都親切地叫他小耿,同樣是有些日子沒見了大哥,我錯了。
就像每天匆匆的過客一樣,這位彬彬有禮的客人並沒有引起別人的特別注意,幾句話功夫他便告辭了。
過了不久,在車流如川、人行如織的街頭,這位男子像在思忖著什麼,邊走邊拿著手機發著一條短信,內容是:已查實,無誤。
片刻,短信回復到了,簡單的兩個字:簡單的一行字母,不是漢字,不過他認識,是“收到”的意思。
裝起了手機,他走到一處計程車停車點,伸手攔車,不一會兒上車,消失在車流擁擠的街頭。
………………………………
………………………………
資訊的另一端在千里之外,蘭新高速,這位元接資訊的人車正泊在應急停車道上,用精緻的手機在輕敲著前額,似乎在思忖什麼讓他很為難的事。
三個人,兩個做汽配零件生意的,一位元元元元元唱歌的,同時又是商務調查公司的,同時又出現在追蹤非法測繪的路上,種種不合情理的事讓他絞盡腦汁,卻想不出一個很好的解釋,假如這些人的身份都是偽造的,那一切就可以解釋得通,可偏偏都是真的,比真金還真。
他打開了自己的智慧手機,手指拔動著,三張照片,能找到就學記錄、能找到就業軌跡,根本不像有特別身份,刻意掩藏的那種,如果是那種人,他們會有一個正式的、不被懷疑的職業,有住址、有信用卡以及其他記錄,可這幾個,幹得都是邊緣類的職業,快遞、販賣、賣唱……假如有特殊身份,一定不會到這種令人生疑的行業裡。
假設是假的,無法解釋。如果反過來,假設他們是真實的,這一切好像可以勉強解釋,就像收賣、威脅、利誘那些心志不堅著辦事一樣,這是行走在灰暗裡的人,都會用上的手段。
“會不會是個陷阱?”
他的思路又回到了原點,沒有隨從、沒有武器、沒有後援,這樣近乎於荒唐的事,他是頭回聽說,他根本不信,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查找,卻證實了這個荒唐,居然是事實。
“陷阱,如果是陷阱,那他們應該已經追蹤到了……遲遲沒有反應,難道是所圖更大?還是一無所知?”
他又用這種排除法分析著,測繪的隊伍已經回到聯絡地了,不管什麼樣的陷阱都是徒勞的,如果沒有出事,那陷阱就說不通了,只能證明追在後面的人其蠢無比,根本沒有得到確切的消息。
“對,應該是這樣……是個想貪功的蠢貨在自作聰明。”
他做出了這樣一個判斷,然後發動著車,風驟電掣,駛向前路。
五個小時,這輛載著特殊旅客的車駛近了德令哈市,此時跨過兩省,已經是黃昏將至,在通往市區的國道上,和一輛泥跡斑斑的宏光車碰頭了。
這是一處開闊路面,沒有交通監控,前後俱無來車,來人沒有下車,只是接收了宏光車上下來的人遞給的東西,附耳安排了幾句,給了對方一包東西。車掉頭匆匆就離開了。
要幹的事,換了一手。
到了這輛宏光車上,交差的是位戴著眼鏡的男子,連日的行程讓他顯得有點形容枯槁,本來準備進市區好好洗個澡,好好玩上幾天的,卻不料事情在老闆口裡有麼變化嫡女毒妃。
上車,坐到副駕上,開車的漢子期待地問著:“藍哥,錢該給了吧?我們就不進市區了啊,把你送市邊。”
這位漢子鬍子拉碴的,脖子上那條刀疤赫然在目,被稱為藍哥的這位眼鏡男又看看車後坐著另一位,寸發、鼓腮幫子、橫肉一臉,像隨時準備拔刀捅人的樣子,雇這種人也是有風險的,個頂個都像殺人越貨的角色,眼鏡男面無表情地道著:“可能還得走一趟,要不二位再勞累一回?”
“不去咧不去咧……車一開就是二十幾天,屁股上都起疙瘩了。”開車的刀疤男煩燥地道。
“先把錢給俄們……俄跟你說啥,一趟要你兩萬都不多,輪胎都換了好幾個了,受得是啥罪麼?”後座的那位道,不過話嘎然而止了,眼鏡男手裡掂著一摞鈔票,隨手一扔,給了司機。
兩人喜於形色了,瘦的得得數著,抽了一半給後面。連聲謝著眼鏡男。
“兩位,再跑一趟?價錢翻倍,現付你們兩萬。”眼鏡男又抽了兩摞。
兩位嚮導愣了,那厚厚的錢意味著什麼呐,大碗的酒、大塊的肉、大腿白生生的妞啊,兩人眼睛亮著,瘦個子警惕地道:“去哪?”
“去哪兒,對你們難道有問題?”眼鏡男道。
“那不行,你得說清,別以為俄們不知道你幹啥的啊,不管是當兵的,還是戴大簷帽的,俄們可都不想撞上啊。”後面的男子嚴肅地道,走黑路,得有原則的。
“去哪兒……暫時不告訴你們,不過可以告訴你們,是沒人的地方咋樣?你們要是覺得不合適,隨時可以停下來,反正錢到你手裡了,我也拿不回來。”眼鏡男笑著道。
兩位嚮導下車,耳語著商量了幾句,片刻上車,一人開車、一人拿走了眼鏡男手上的錢,那開車的笑著道:“有逼就日,有錢就使……管逑你去哪兒!”
車廂裡哈哈一笑,車燈亮起,掉頭,越開越快,慢慢消失在漸起的夜色中………
………………………………
………………………………
此時,追蹤的仍然在千里之外。
茫崖鎮,地處西北邊陲,一個幾乎建在沙化地上的小鎮。
從川北到這裡上千公里的行程,連續四天幾乎都是車上過的,道路、橋樑、湖泊,每到一地可能出現非法測繪的人員,這個隊伍就分散去尋訪,不過這個比茫茫大海還大的地方,撈一根針是何其難也,所以結果是毫無意外地:一無所獲。
車駛進茫崖鎮,老鰍開的越野加速,超過了前車,靠邊示意後車跟停。
他下車奔向後車,隔著車窗對董淳潔道著:“前面就是茫崖了,這個鎮就是青海的省界,天快黑了,我看是不是咱們住下來。”
“你說的人,什麼時候到啊?”老董問著。這鬼地方他也是頭回來,夏天風沙都這麼大。
“應該已經到了吧,咱們到鎮上先住下,我再聯繫一下他。”老鰍道白月如魅。
“好,你安排吧。”老董道。
匆匆跑回去,老鰍領著車進鎮,車上昏昏欲睡的包小三嗯了聲,迷迷糊糊問,餓了,啥時候開飯啊。老董回頭說了,馬上就到地方了,再堅持會兒啊,三兒。
包小三嗯了聲,又側頭開睡了,這車上就他,耿寶磊和仇笛坐到老鰍車上,現在連開車的戴蘭君也成了主要勞力了,知道目的地將近,她打了個哈欠,強迫自己精神恢復了點。
“到分界點上了,再向西就是南疆,往東就是返程,這該怎麼選呢?”老董看著電子地圖,又開始猶豫了。
戴蘭君瞥了眼,唯一的消息屬於包小三的運氣發現,現在運氣不在這邊,差不多就都該抓瞎了,她無聊地道著:“看來這次又要錯過了……今天都二十九號了,沒幾天時間了,估計沒那麼好的運氣了。”
“這都四年多了,來回八趟……撞運氣也得讓我撞上一回啊,怎麼能連根人毛都沒見著呢?”董淳潔不無鬱悶地道,收起了地圖,他期待地問著戴蘭君道:“要不,咱們再往南疆走走,碰碰運氣?”
“呵呵,你說了算,我保留意見……不過,我還是覺得,這次的方向仍然是錯的。”戴蘭君道。
“老鰍不還邀來個戰友麼?他在南疆當過兵,對地形熟,可以試試……嘖,怎麼可能沒有一點動靜呢?是那些人太聰明瞭,還是我太傻了?”董淳潔自言自語道。
“您這兩難的,讓我怎麼選擇?”戴蘭君笑道,不管怎麼選,董主任似乎都不站在聰明的一方。
“別打岔……錯就錯吧,盡人事聽天命,真要什麼也找不著,那應該就是我老董命該如此了……這也邪門了,怎麼有個詳細的肖像,居然會找不到人啊。連車的監控都沒有。”老董鬱悶道著。
“那正說明對方在刻意隱瞞了,這個很簡單,那種宏光的mpv全國銷量上百萬輛,經濟實惠,遍地都是,只要沿路換個車牌,就把咱們變成瞎子了……肖像嘛,要沒有犯罪記錄,那就不好找了,而且您看,一切技術手段,在這種地廣人稀的地方,都屬於禁區啊。”戴蘭君道著,正好一股風襲來,吹得車窗目不見物,她開著雨刷,放慢了車速。
“那你說……會不會是咱們的行程已經洩密了?咱們雖然在查找藏身秘密的間諜,但那些保有秘密的人,何嘗又不注意著咱們呢?這次找了四家商務調查公司,噝……他們可都知道我是誰,我幹這個事四年了,很多人都知道我……”董淳潔像在自誇一般道著。
“不好說,不過京城能完全保證不洩密的事不多,特別是像您這樣大張旗鼓的,本來就不好遇上,這倒好,人家躲得遠遠的,咱們更遇不上了。”戴蘭君道。
“別灰心,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千慮,必有一得。”董淳潔安慰道。
“您……這說的什麼意思?我覺得您這千慮,可不止一失,失誤的地方多了。”戴蘭君笑道。
董淳潔哈哈大笑著解釋道:“我說的是後半句,我是愚者,從來就不是智者!”
相視間兩人皆笑,對於董主任再有不齒,不過還是欣賞他的自知之明的。
駛進小鎮,匆匆吃飯住下,一行人已經疲累到了極點,吃完飯個個是倒頭便睡,連說話的力氣都不想出了…………
作者:
geq
時間:
2016-4-14 16:57:27
第三卷 賤諜任務 第17章 失之毫釐不巧
戴著花頭巾的女人、牽著巍峨駱駝的牧人、扣著小花帽的男人、間或響起的駝鈴聲和汽笛聲,把這個邊疆小鎮裝點成了帶著神秘色彩的地方,傳統的和現代的、前衛的和復古的、民族的和世界的,都以一種和諧的方式溶合在了一起,就像偶而看見一輛悍馬越野,身著牛仔勁裝戴墨鏡的女司機和那些牽著牲口的駱駝客同時出現在視野,都不會有任何違和之感。
今天休整,耿寶磊和包小三上午在小鎮上遛了一圈,毫無意外,這邊塞之地,情況和內地是倒置的,該便宜的日用品之類,是死貴死貴;該貴的牛羊肉和皮草類,卻是便宜得讓人大跌眼鏡,於是這兩貨一個拎了件反季的皮坎肩回來了。
便宜啊,就京城地攤貨的價,擱這兒能買件真皮的,還是整張皮做的,毛茸茸的老暖和了。
小鎮不大,逛回招待所的時候,仇笛正無聊的坐在街邊的路牙上等他們,一瞅兩人得瑟的整了件皮坎回來了,笑得他直哆嗦,就問了:“寶蛋,咱能不鬧麼?大夏天的,你整件皮坎,能穿出去嗎?”
“便宜嘛,真便宜啊……要不你也去買一件。”耿寶磊道。
仇笛擺擺手,勾著指頭讓兩人坐下,坐下時包小三瞅見仇笛臉蛋刮得溜光乾淨的,怪話來了:“喲,不去逛街,擱家裡梳妝打扮了?整這麼帥,想勾搭人家戴蘭君啊?”
“我也覺得有這苗頭啊,仇笛,你老實交待,是不是有這意思?”耿寶磊笑著問。
“就刮了刮鬍子,就有這意思了?”仇笛愕然問,邏輯不通嘛。
“刮不刮都有這意思,我怎麼覺得戴蘭君對你格外注意啊,要不就是她想勾搭你?”包小三道,仇笛做勢要打,耿寶磊一揪他道著:“你別否認,以我對你愛恨分明的瞭解,想幹肯定就幹著,不想幹馬上走人……耶,瞧你現在,幹也不好好幹,走也捨不得走,我估計就有問題,別說你放不下兄弟啊,見利忘義、見色起意才是英雄本色。”
“喲,行啊,寶蛋,長進了。”仇笛驚訝地看著耿寶磊,這貨在酒店混了大半年,看樣子真是長進不少,他一手攬了一個笑著道著:“猜對了,我還真挺喜歡的,可那妞咱們服不住啊,一張嘴就一溜瞎話,別說不好勾搭,就真勾搭,那不得被坑死啊。”
“少尼馬嘰歪,勾搭不上是真的,要能勾搭上,坑死你都願意。”包小三斥著仇笛的謊言,耿寶磊附合著:“對,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算了,你倆才一個月沒看新發佈的a.v,就已經饑渴到這種程度了?不討論這個問題……我找你們商量個事,我看這樣,差不多該結束了啊,提前做好準備。”仇笛道。
“啥準備?”包小三一愣。
“要錢?”耿寶磊笑道。
當然是嘍,一說要錢,兩人的眼光都看向了包小三,包小三氣得直梗脖子,不願意地道著:“怎麼又是我啊?不能回回不要臉的事都讓我幹,不要臉的話都讓我說吧?”
“要臉的事,你也幹不了啊
得天獨寵:風流傲妃。”仇笛道。
“不要臉的話,你不說得順口不是?”耿寶磊笑道,他起身了,坐到包小三的另一側,兩人一左一右夾持著,仇笛教了,你就多念叨,要買這呢,要買那呢,然後手頭拮据,然後老董就明白你什麼意思了,要點算點啊;耿寶磊也教了,就說家鄉遭了洪水咋樣?要不說你爸給你說了門媳婦?真不行就說你什麼什麼親戚得了不治之症怎麼地……
“呸……你家親戚才不治之症了呢,少跟我說,不去。”包小三生氣了。
“你看你這人,老董人不錯是真的,但咱們不能因為覺得他不錯,就喪失了原則,對不對?”耿寶磊道,仇笛附合著:“你可想好啊三兒,我跟你說一路了,眼擺著這屁事都辦不了,你到時候還好意思要?就你好意思要,人家也有充分的理由不給了。”
“呀呀呀……行了行了……我知道。”包小三被說得心煩意亂,推著兩人,站起身來時,可不料戴蘭君不知道什麼時候從招待所裡出來了,她沒好臉色地問著:“你們嘀咕…嘀咕什麼呢?”
接著老董也跟著出來了,耿寶磊和仇笛使著眼色,這機會不挺好麼,包小三囁喃地下說著:“……有點小事,不知道該不該跟董哥和戴姐您說……”
“都這會了,還客氣什麼嘛?喲,看你這樣,是怕我不給尾款是吧?”董淳潔勉強笑了笑道。
“不是不是,真不是。”包小三連連擺手,可又捨不得真說不要,靈機一動他指著耿寶磊道著:“他,寶蛋他姨夫得不治之症了……還有他,仇笛他老家遭洪水啦,房子塌啦……哎呀,這那不得花錢呢,瞧他們倆這得性,想就想吧,還不好意思要……我說了嘛,人董哥什麼身份,能欠咱們這點小錢……”
耿寶磊和仇笛搬了塊石頭,把自己給砸懵了,戴蘭君凸著眼,好奇怪的表情看著他倆,倆人那張口結舌的樣子,還真像想要不敢說的,老董卻是被擠兌到了,直擺著手道著:“得得,我知道了,就這兩天啊,少不了你們的,你們不嫌寒磣,我還嫌寒磣呢……小戴,老鰍回來嚷我一聲啊。”
像是心煩意亂了,他背著手,又回招待所了,仇笛和耿寶磊面子上須是不好看了,兩人翻著包小三,包小三嘿嘿傻樂著,戴蘭君一下子也被這傻相逗樂了,她好奇地問包小三道著:“三兒,你說的真的假的?是不是他們倆教唆你說的?”
“不是教唆,是真的。”包小三拍著胸脯道。
“耿寶磊連他父母都沒告訴你們是誰,你上哪給他找個姨夫?還有,仇笛不是住山上嘛,洪水怎麼沖上山去?”戴蘭君教唆著,包小三頓時省得這漏洞大了,他張口結舌看著戴蘭君,戴蘭君提醒著:“你得說火災,把仇笛家房子燒了。”
“噢,對,好像應該是火災。”包小三點點頭。
戴蘭君哧聲笑了,包小三臀部背部登時挨了兩下,回頭卻是耿寶磊和仇笛在用眼光威脅著,他做了個鬼臉,扭頭便跑了,剩得耿寶磊和仇笛尷尬站著,耿寶磊也笑笑溜了,仇笛要跟著走,不料一把被戴蘭君給扯住了。
“別這樣啊,幹什麼呢。”仇笛有點心虛地道,側頭時,被戴蘭君扯著肩膀,那冷面覆霜的,還真是一副風情無限。
“你真不要臉,想要錢你說啊,教唆著包小三說……都這種時候了,你想著那點錢?”戴蘭君教訓著,指頭點點,幾乎戳到仇笛的鼻子上了
王牌神妃駕到。
啪聲仇笛把她的手打過一邊,不以為然地道著:“怎麼了不能說?一路上跟上你們風餐露宿的,沒少跑腿啊,我不想那點錢,我想什麼?別給我講那大道理啊,國家安全賴我屁事?平時幹活拿工資掙報酬我可都給國家交稅了,國家到現在可什麼都不管我,我要窮了病了,只能自己找個地方哭去,你少拿這樣清高樣子嚇唬我啊,你們找我們,是不是也看著我沒身份、沒正式工作,就出了事也好打發是吧?”
戴蘭君先怒後氣,跟著愕然不已,接著又被仇笛逗得哭笑不得,一轉眼,她從道德的制高點,成功地被拉到卑鄙無恥的境地,然後,她氣笑了,放開了仇笛,笑了笑,順手給她整整衣領,要說話時,仇笛搶白著:“您什麼也不用說,省得我又得費腦細胞判斷真假。”
“那當我說的是假的。”戴蘭君笑著道,嘴唇微微翕合,曾經水潤的紅唇,失去了顏色;曾經嫩白的嬌厴,此時已經覆上了一層濃濃的憔悴,一刹那,看得仇笛心軟了。就聽她說著:“你不身處其中,永遠無法瞭解,我們多麼渴望當一名普通人……每天可以端起碗吃肉、放下筷子罵娘;活得不如意了罵社會不公、過得不順心罵政府*、誰也不能把我個屁民怎麼著,對吧?”
仇笛尷尬笑笑,這就是他一直以來的生活狀態,不管怎麼掙紮,都沒有什麼改變,戴蘭君看著他,長歎一口氣道著:“比你艱難的人多得去了,穿身官衣真那麼容易啊……往南青藏高原,哨所修在生命禁區線以上,那年能沒有幾起犧牲;往北幾千公里的邊境線,那年不得有幾起事件,和那些流血犧牲的人相比,你那點委曲算什麼?”
“扯遠了,我高尚不起來。”仇笛尷尬地搖搖頭。
“既然你都沒有高尚過,你都不覺得自己愛國,又有什麼資格貶低這個國家和這個社會!?”戴蘭君道,兩眼如星如月,像照耀到了仇笛內心的陰暗面,讓他羞憤,以至於不敢直視她的目光。
“放心,不會欠你的報酬。”戴蘭君頗有深意地看她一眼,滿眼俱是憐憫和失望,她似乎不想看到他了,扭過頭,像百無聊賴的踱步著,和仇笛拉開了距離。仇笛鼓了幾次勇氣,卻覺得如鯁在喉,怎麼也吐不出來,他想說什麼,卻一直說不上來,當他終於鼓著勇氣,向戴蘭君走去時,機會卻沒有了。
一輛越野車轟隆隆的開來,戴蘭君招著手,下車的老鰍風塵僕僕回來了,帶回來了一位精瘦的漢子,相互匆匆一握手,戴蘭君帶著兩人,快步去見董淳潔。
那人走姿標挺、眉宇像濃墨潑的,一看就是軍旅出身的人,應該是老鰍找的嚮導,仇笛像做賊一樣,悄悄地跟到了他們後面,但是又不好意思進去,想了想,又回頭買了幾瓶礦泉水,做個樣子進去了……
……………………………
……………………………
“王海峰,九*退役,服役在890***部隊某部九連,信號兵,我們入伍在同一個部隊,後來我被特招到了京城,他一直就在南疆直到退役。”
寧知秋介紹著這位來人,那人坐著筆直,神情肅穆,像剛出新兵連的菜鳥。
“別緊張,小王……現在幹什麼?”董淳潔隨意問。
“報告首長。”王海峰起身敬禮,口齒清楚地道:“在西安一家國企當保安,臨時的。”
“臨時的?別別,你別敬禮了,這兒沒首長狂笑江湖。”戴蘭君愕了下。
“哦,對,臨時的,我們退伍後,縣城民政上說那兒都超編,分配不了,後面沒辦法,就出去打工了。”王海峰道,這是大部分農村兵走向社會的必由之路,戴蘭君看著那張樸實的臉,實在有點挽惜。
“結婚了麼?”董淳潔小心翼翼地問。
“嘿嘿…還沒攢夠老婆本呢。”王海峰撓撓後腦勺,憨憨一笑,
這時候,仇笛敲門進來了,眾人抬眼,他笑著抱著的一堆礦泉水,分發著,董淳潔沒好臉色地瞅了他一眼,對王海峰客氣地道著:“是這樣,小王,我們什麼身份,老鰍大致給你講了吧……就是這麼個事,我們正在追蹤幾個搞非法測繪的,這種事你也應該瞭解一點……追到這個方向,我們給難住了,是不是應該向南疆追、如果往南疆追,應該怎麼找。你在這兒當兵的時間長,應該對情況很瞭解吧?”
王海峰頻頻點頭,保持著當大頭兵的本色,上級說,就認真聽,上級問,就認真回答,他道著:“南疆這一片地廣人稀的,過去有個笑話這樣說的,就要飯的也得牽頭驢,否則你走不到地方就得餓死……說的就是這片。全疆每公里人口密度13人左右,這還是聚集地,想找這麼幾個人,還真不容易,而且這邊由於環境特殊,槍支管控沒有內地那麼嚴;販毒的就沒停過;還有大量偷獵的,我們當年巡邏的時候,最少都是個三人策應小隊………怎麼說呢,如果真跑到這種地方,而沒有確切的目標,那就真不好找了,地方太多了,就拉一個部隊也是杯水車薪。”
這是實際情況,越實際的情況,越讓董淳潔臉上泛黑,問題正在於此,實在沒有確切目標資訊啊,只有一張肖像,或許真是方向錯誤,沒有查到目標的軌跡。
難住了,戴蘭君撇撇嘴,難為地問著老鰍道著:“確實沒有一點辦法?”
“也有,海峰,你說吧。”寧知秋道。
“我是這樣想的,不知道對不對啊。”王海峰小心翼翼地道著。
“有想法就說,反正我們現在是沒有任何辦法。”董淳潔實話實說道。
“這樣,您首先得確定一下,是不是跑到南疆了,如果是,再想辦法找,如果不是,那就得另想轍了。”王海峰道。
“這怎麼可能確定?”戴蘭君道。
“有辦法,想在這一片走,有兩樣東西不能缺,第一是油,正常通行公路肯定沒問題,但要像您講的,得在不同的地方測繪,停留,那就有問題了,很可能兩個加油點的間隔,超過了一箱油的續航里程,這裡可不是個隨用隨加的地方。所以,大部分行走這裡的旅行車,都有自備油,像他們這種長途跋涉的,準備的備用油更多……”王海峰侃侃道。
董淳潔和戴蘭君的眼睛亮了,老董興奮地道著:“意思是,在接近南疆的某個加油站,他們肯定加了足夠跑一兩千公里的油,中途可以避免和其他人接觸。”
“對。”王海峰道。
“可如果都備用,怎麼分辨他們?”戴蘭君問。
“還是有區別的,正常的旅行都是旅行社安排,那怕驢友團,他們也是結隊來的。走正常的公路,這情況就可以忽略,但像他們就不行了,本身肯定要避免多次加油,畢竟接觸的人越少,越不容易暴露……所以他們加油量會很大。”王海峰道,敢情是實踐出真知的,沒想到這麼頭疼的問題,在這個幾乎可以忽略的細節上能找到突破穿越之天命難違。
董淳潔興奮了,起身來回踱著步,走了幾圈,他還是不滿足地問著:“還有嗎?”
“第二就是水了,對我們在這裡生活過的不是問題,可對於來這片的,一看到漫山的砂石戈壁灘,可能馬上就有心理恐懼,就有水源他們也未必敢用,所以,大多數從這裡開始的頭一站,都要備足水……特別是像他們這種幹壞事的,就有能接觸的村鎮,他們也會儘量繞開,所以,這也是一個查找點,我們曾經配合地方公安堵過偷獵的,那些人基本就這樣,備足油水,連續駛上千公里不停留,得手後就馬不停蹄地撤走……”王海峰道。
啪聲,老董興奮地撫掌大樂,上前直握著王海峰的手晃悠,王海峰緊張的有點手足無措,就聽老董道著:“謝謝,謝謝啊,太感謝您了,您可是幫我們大忙了……這樣,我試試看,要是真像你說的能找到線索,給我們當個嚮導怎麼樣?放心,不會虧待你的,報酬肯定得付……要有可能啊,我還真想把你帶回京城……”
老董慣用的牛皮又上來了,又在捉弄老實人,這王海峰估計是苦逼久了,興奮地直給董領導敬禮。
戴蘭君笑了笑,不經意側頭時,卻發現仇笛沒走,正蹙著眉,像看不慣老董那樣子一般,她無視的移開的目光,再偷瞥時,卻發現仇笛根本沒反應,也同樣在無視她。
“仇笛……仇笛……安排個房間先住下……”
“小戴,你跟我跑一趟,到這裡公安局申請一下,沿路幾個加油站,想辦法調出他們的監控來……可能動用一部分警力,措辭想好,別讓他們意識到是怎麼回事。”
“老鰍,你歇著……”
老董興奮地安排著,帶著戴蘭君匆匆走了,仇笛和老鰍兩人相跟著下樓,又要了房間,這兩位戰友顯得很親密,進門就說著當年當兵的軼事,一會兒包小三和耿寶磊也來看熱鬧,老鰍挨個把兄弟們一介紹,三人被老鰍拉住,整了兩斤白的,邊喝邊甩撲克玩,一玩就沒邊沒沿了,老鰍最喜歡逗包小三,逗著逗著,把這貨又喝高了。
等待的時間相當漫長,午後三時,董淳潔和戴蘭君才回來,傍晚的時候又出去了,這次是仇笛開車送的,居然是去和當地鎮上的公安們吃了頓飯,不得不承認老董在這場合是絕對的王者,飯畢出來時,老董和地方上公安帶頭的,都勾肩搭背稱兄道弟了,兩人醉意盈然的話仇笛聽出來了,這位也盡全力了,把所裡二十幾人都撒出去了。
之後回來,兩人就一直鎖著門等消息,直到半夜,都已經睡了,戴蘭君才挨個敲著門,都嚷起來了,揉著睡眼進了老董的房間,老董激動得都已經在渾身發抖了,王海峰進來,他二話不說握著小夥的手直晃悠,謝謝謝謝說了不知道多少遍:
用了十多個小時證實了,追蹤的目標確實在這裡通過了,在距離茫崖鎮二十公里處、國道45公里處、入疆的最後一個加油站,找到了監控圖像,圖像放出來很清晰,一位男子正吃力地把油桶往車後廂上放,上面整整齊齊排了四個五十公升的大桶,那人,正是那位消失了多日的疤脖子,一道疤從臉頰直到脖子看得很清;那車,正是已經換了牌照的宏光車。這裡人口真不多也有好處,加油站的人很清楚地描述了這個人,加滿油箱,又多加了四大桶,還買了幾箱礦泉水。
最讓老董無法原諒自己的是,通過的時間是昨晚二十三時,那時候,自己的隊伍都在鎮上睡大覺呢。
啥都不用說了,手忙腳亂地連夜啟程,順著這條線索撲上去了…………
歡迎光臨 SOGO論壇 (https://oursogo.com/)
Powered by OURSOG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