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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雁 -【這個可惡的男人】《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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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6-4-18 00:20:17
標題:
雲雁 -【這個可惡的男人】《全文完》
雲雁 -
這個可惡的男人
想她抓嫌犯似的抓殺父仇人般的辣勁,
在局裏誰不「欽佩」她三分的?
更甭提那個局長大人老喊著要放她長假,
好教她收斂一些了!
只有這個傢伙!
這傢伙不把她矯健的身手放在眼裏也就算了,
還對她……可惡!
打架過招,她輕而易舉;擒賊抓盜,她從未失手,
可……輸了!她居然輸給他了!
輸給這個她最想打敗的傢伙!扼腕呀……
更扼腕的是,她是被派來保護他的,
怎地,一跟在他身邊,
她竟患上了無藥可醫的毒癮,
一個怎麼也戒不掉的吻毒……
男主角 沈紹臾
女主角 葉靜庭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6-4-18 00:20:38
楔子
炎炎夏日七月天,空氣中飄動的燥熱分子,使得街上的所有人失去了耐性;此刻又正值下班時車輛的最高峰,煩人的喇叭聲毫無肆忌地催促前方如烏龜般前進的車陣;行人道上的行人無不加快腳步,急忙遠離強烈的烈陽。
炙熱的日光直直照射,溫高氣熱的空氣中,沒有絲毫的微風,更讓夏日的燥熱爬升至最高點。
沈紹臾隔著一大片玻璃窗,無言望向街道上的人群車輛,窗外的嘈雜被一層薄薄的玻璃所阻隔,涼爽的室內一陣沈默,處處充滿著緊張與不安的氣息。
站在辦公桌前的顏瑞凡,面色沉重地盯著沈紹臾高挺的背影,腦子不停地思索著每一個方法,期望能順利解決這次所面臨的棘手大麻煩。
一張無署名的打字信函平躺在辦公桌上,它正是這股不安氣息的來源。
紙上簡短地寫著:
想活命,就乖乖准備好一千萬。
這封匿名勒索信,清楚寫明勒索者的野心與貪婪。信封上當然沒有留下任何有關勒索者的線索,就連這封信是如何出現在信件中,也沒有人知曉。
沈紹臾緩緩轉過身,額頭上的紗布在他俊逸的面孔上格外顯得突兀。成熟的俊臉將他的沉著與剛毅展現得一覽無遺,筆挺的西裝穿在他一米八高大壯實的身上,更加添了唯有領導者所具備的氣勢。
昨夜,沈紹臾離開了公司,在取車的路上便無故地被人盯上。一輛車子莫名地向他追撞而來,當時所幸公司經理許世傑適時的出現,驚慌開口警告他,他才能無事地閃避掉由後沖撞而來的車輛。對方此次的舉動似乎只是一個警告,達到目的後,隨即揚車逃離現場。
“紹臾,這件事你打算如何處理?”
沈紹臾在椅子上找了個舒適的姿態坐定,臉上輕松的神情更突顯了顏瑞凡的焦慮與驚恐。
沈紹臾抬眼看著他的得力夥伴兼好友,顏瑞凡一臉像世界末日降臨的苦瓜臉惹得他失聲大笑。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笑得出來!”顏瑞凡憂心地斥道。
他快被沈紹臾不關己事的輕松模樣給氣昏了。
“別這麼緊張,事情沒你想像中的嚴重。”
現在怎麼換成他這個當事人,安慰起他這位旁人來了?
“你要我如何不緊張?歹徒都已經送上勒索信了,再不趕快想個法子,你可是隨時會有危險的!”
沈紹臾勾起了一個自信的微笑。
“就算歹徒在我面前出現,我也不可能讓他如願。”
“別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我們認識也不是幾天的事,你會不清楚我的個性?”
“就是因為太瞭解你絕不向惡勢力低頭的個性,我才會這麼擔心!”
大學時,他們曾遇上混混耍狠,強逼他們交出身上的金錢。當時沈紹臾也是一副絕不服從的模樣,最後還與混混大打出手,害得他為了自保只好跟著動手了。當時那群混混如果清楚他們是空手道社團的主副將,相信他們絕沒那個勇氣上前來討打。
但是,現在的社會可不比在學生時代,槍械武器的泛濫,讓環境中無形的危險更高了。他們在明,歹徒在暗,再怎麼提防也難保不會出差錯呀。
“不行!我們還是報警吧!”實在放不下心的顏瑞凡決定將這件事交給警方處理。
見好友憂心忡忡的模樣,沈紹臾忍不住開起他的玩笑。
“你不怕歹徒一知道我們報警,馬上對我展開報復?”
沈紹臾的玩笑似乎提醒了顏瑞凡遺漏的顧慮,只見他緊張得睜大眼睛,臉色蒼白地望著一臉笑意的沈紹臾。
“那……那該怎麼辦?報警不是,不報警也不是!難道我們就只能眼睜睜看著歹徒上門來胡鬧嗎?”心慌的顏瑞凡開始不安地來回踱步。
“先別驚動警方,我不想將事情鬧大,這樣反而會讓公司上下人心惶惶,影響公司的運作。”
明白沈紹臾的顧慮,顏瑞凡感嘆地說道:“唉!為什麼社會上,總會有一些想不勞而獲的害群之馬呢?”
“也許是認為自己的拳頭比別人大,或者是手中的武器能讓人乖乖就範吧。”
這種怕強欺弱的情況在社會上是無所不在的,從校園暴力到社會版新聞,再將視野拉遠至國際,國與國之間不是也存有這樣的問題嗎?而弱者真的只能自認倒楣、默默承受這樣不平等的待遇嗎?
先不論別人的想法如何,他沈紹臾絕不可能這麼輕易地低頭。他只認定“一分耕耘,一分收獲”,世上絕不可能有不勞而獲之事。就算他的性命因為這次的恐嚇而有了危險,也絕不會讓歹徒稱心如意。
“這種棘手的遭遇,算不算是樹大招風?”顏瑞凡諷刺地說。
沈氏企業全因沈紹臾幾年前所定出的一個頗有遠見的經營方針後,才有今天的好成績。雖然起步的營運平平,但在沈紹臾努力的領導下,公司漸漸有了今日更上一層樓的豐碩成果,也更加快了沈氏企業在市場上的知名度。如今的沈氏企業已是排行在台灣十大企業之中。
“那我們得感謝歹徒,看得起我們沈氏企業了。”沈紹臾一臉輕松地笑說,絲毫不將勒索信當一回事。
面對好友輕松的反應,顏瑞凡只有無語翻白眼了。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6-4-18 00:21:04
第一章
-
警局內,一陣咆哮怒吼聲霎時由局長辦公室內傳出,如雷聲般震破了所有在場者的耳朵,更驚嚇了局內正在做筆錄的人。局內所有警員只是相望微笑,似乎對這種突如其來的怒吼聲早已經司空見慣了。
幾名警員好奇地伸頭探視局長辦公室,納悶是何許人物能讓局長發這麼大的脾氣?
不用看,用膝蓋想也知道,除了局裏那位超火爆的葉靜庭之外,再沒有人能有如此能耐了。
唉!願上天所有神字輩的,保佑局長的高血壓!
局長辦公室內,局長陳祥欽氣忿至極地怒視著眼前的下屬,浮現在他額頭上抽動的青筋像隨時會爆破似的,一張威嚴十足的面孔此刻正氣得猶如紅面關公。
反觀一旁挨罵的女子,絲毫不懼怕長官的怒顏,依舊一副安然自若的模樣。
身高只有一六五公分的葉靜庭,一頭及肩的短發就像她的為人處事一般,幹淨俐落;火爆的個性,則是局內出了名的。可愛甜美的外貌,加上一身輕松的打扮,常惹來旁人將她誤認是一名還在求學的年輕學子,不過,如果旁人能再仔細觀察她那雙藏有精幹、敏銳的大眼,絕不可能視她為一名天真無知的學生了。
“你到底是怎麼搞的?是抓搶匪,還是在抓殺父仇人?竟然把嫌犯打到送醫院!他跟你有深仇大恨嗎?你知不知道,如果讓那些記者知道警員發狠將嫌犯打成重傷,我們員警的形象就全毀在你的手上啦!”
怒火沖天的陳祥欽,一掌重重地拍擊桌面,桌上的每一樣東西都被震離了桌面數寸。
“局長,我只是依照他的要求動手而已。”
“胡扯!哪個歹徒在被抓到以後,還希望被狠揍一頓的?”又是一聲的怒吼。
“他的確有開口要我打他!”葉靜庭不認錯地反駁。
快被她氣炸的陳祥欽瞇起雙眼,盯著一臉冷靜的葉靜庭。
“別告訴我,你聽不出他是在挑釁!”
“我當然明白他挑釁的意思,只是故意裝不懂,趁機修理那小子罷了。年紀輕輕就出來搶劫,還讓一名無辜的老婦人受了傷,我沒折斷他的雙手已經算是對他客氣了!”葉靜庭憤憤不平地說道。
一聽完她說的話,陳祥欽的高血壓直沖上了極限,他強忍住不適,氣慌得急翻找辦公桌上降血壓的藥瓶。
再繼續和她說下去,下一個進醫院的人恐怕就是他了!
“降血壓的藥在左手邊第二個抽屜裏。”
葉靜庭比陳祥欽還清楚藥的位置。
陳祥欽早已經被她氣昏頭,忘了藥在何處。果真在左手邊第二個抽屜裏找到他的救命仙丹,匆匆吞下兩顆藥粒後,深作呼吸,努力平穩他激動的情緒。
過了好一會兒,陳祥欽才緩緩吐出一句話:“從現在開始,你休假三天。”
“為什麼?”葉靜庭不滿地向他抗議,現在激動的人換成了她。
“我要你回去好好思過。如果下次再發生像今天的事,我就放你長假!”
“舅舅!”
早在葉靜庭出手時,她已經准備好接受任何的懲罰,就算是記過,她也心甘情願,唯獨強迫她休假,是她最無法忍受的懲罰。
“我說過,值勤時叫我局長。”陳祥欽開口糾正她對他的稱呼。
“我現在已經被您強迫休假了!”
腦筋動得快的葉靜庭立即拿他的話來反駁。
陳祥欽眉毛微蹙地看了他的外甥女一眼,這小妮子就懂得抓他語病。
“不用再說了,我說話算話。休假從現在開始生效,回家好好反省去吧!”
“您不用替我擔心,我自己闖的禍,我一定扛下。”凡事公事公辦,這可是舅舅的原則。
“休假這三天,你可別再給我闖禍了。去吧。”陳祥欽不放心地叮嚀著。
“是,局長。”
葉靜庭無奈地向陳祥欽舉手行禮後,像泄了氣的氣球走出局長的辦公室。
看著葉靜庭離開,陳祥欽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雙手輕揉著兩側陣陣抽痛的太陽穴。
唉!他若早知道她是這種直來直往的個性,也就不會在她小時候說那麼多員警捉賊的故事給她聽了,那他也不用像現在每隔幾天就要被她氣上一回。
不過想想,以她辦案的能力,不讓她走這一途還真是可惜了。畢竟現在的社會裏,像她這麼有正義感的人已經愈來愈少了。
這個小妮子真是令他又愛又恨哪!
陳祥欽看了看手中所剩不多的藥瓶。唉!他又得到醫院報到了。
???
辦公室外的同事一見葉靜庭走出局長辦公室,全體一致地低頭看向手腕上的表。剛好一個鐘頭,半秒不差!這種神奇的事情也只有葉靜庭辦得到。
每每葉靜庭被點名進入局長辦公室,陳局長的怒吼聲一定尾隨傳出。等到葉靜庭踏出辦公室大門,時間也一定剛剛好一個小時整。也許陳局長的訓話若超過一個鐘頭,他的高血壓鐵定受不了激怒而昏倒,所以辦公室外的他們可是非常注意訓話的時間,只要一超過固定時間,他們就得准備替陳局長叫部救護車了。
同事中一名外號“肥仔”的胖胖警員走向一臉不悅的葉靜庭,開玩笑地以手肘推了推她。
“大姐頭又被迫休假了?”
葉靜庭煩躁地撫順過額前的秀發,歪頭瞪著眼前這團圓圓的肉球,冷冷地警告他:“閉上你的嘴!”
自討罪受的肥仔惹來同事的一陣譏笑。俗語說的好,“惹龍惹虎,不要惹到恰查某”!
肥仔識相地聳聳肩,為了避免無辜的自己成了她拳下可憐人,他還是趕緊換個話題吧。
“現在手上的案子你打算怎麼處理?”
“還能怎麼辦?只好辛苦你們了。”葉靜庭無奈地說道。
“也對,以你這種三天一小假、五天一大假的情形來看,我們只有靠自己了。”肥仔明知自己正在老虎嘴邊拔毛,但還是忍不住揶揄她一番。
葉靜庭狠狠地將拳頭打在肥仔的手臂上,又一個白眼。
“誰說休假就不能抓賊?”
懶得再跟他抬杠,葉靜庭話一說完,轉身不理會夥伴的笑聲,便離開了警局。
???
一個無聊的夜裏,被迫在家休假的葉靜庭,閑閑無事,獨自一人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閑晃。
才一天的時間,她已經閑得快發瘋了!舅舅實在太狠心了,明知道她是個閑不住的人,偏偏以此來懲罰她。
葉靜庭看了表上的時間,已經是店家打烊的時候,她還是回去她的小窩發呆算了。
轉身往住處走了一小段路,葉靜庭發現她身後一段距離的兩名少年,已經跟蹤她好一會兒了。她愈往住處,路上的行人也愈少。
那兩個不知死活的小鬼該不會將她列為下手的獵物了吧?
葉靜庭才這麼一想,身後的少年毫無預兆地突然沖向前,用力將她推撞上一旁的牆。兩人一左一右架住她,其中一人還亮出藏在身上的刀子,威脅地擺在她面前。
“把……把錢拿出來!”
身材較為壯碩的少年,緊張得上下兩片嘴唇微微顫抖,開口恐嚇;另一位瘦小的少年則不安地環視四周,兩條細瘦的腿止不住地抖著。
“你們有手有腳,為什麼要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葉靜庭正言地向他們說起教來。瞧他們害怕緊張的模樣,一看就知道是頭一次犯案的菜鳥。
葉靜庭的冷靜讓兩名少年更為緊張了。
“少廢話!快把錢拿出來,否則別怪我們出手了!”
惶恐的少年緊握在手的刀子,直逼近葉靜庭的臉蛋幾分。
“再給你們一次機會,趁現在還未促成大錯快收手,否則,後悔的人將會是你們。”葉靜庭冷冷地瞪視他們。
反被威脅的少年驚訝得看著葉靜庭。他們就是見她年紀輕才找她下手,沒料到這個小女孩絲毫不懼怕他們的恐嚇,反而理直氣壯地向他們說教。她若不是因為太年輕而不懂社會的險惡,就是腦子有問題!
瘦小的少年心急地推了一下傻愣呆住的壯碩少年。
“先給她嘗點苦頭,馬上就會乖乖地把錢送上來了。”
壯碩少年被夥伴一推,才從錯愕中驚醒。隨即握緊手中的利刀,准備在葉靜庭身上劃上幾刀做為警告。
當他高舉刀子,葉靜庭也已握緊雙拳,准備好好教訓這兩個不學好的少年。正當她的拳頭准備揮出之際,一道刺耳的煞車聲嚇阻了三人所有的動作。
三人動作一致回視煞車聲的來源,恰巧見到一名身著西裝的男人急忙下車。
少年一見走下車的是個男人,立刻拔腿就跑。
葉靜庭一發現他們逃跑,立即反身出手抓人,手卻撲了個空讓他們溜走了。不死心,正想跨步追回他們,一隻大手急速捉住她的手臂,硬生生地將她拉回原地。
“你想去送死嗎?”沈紹臾大聲怒斥。
剛才若不是他開車經過,見著了身在危境的她而下車,現在她已經慘遭毒手了。沒想到剛脫離險境的她,竟然還想追上去自投羅網!她是活得不耐煩了嗎?
葉靜庭回頭怒瞪著大手的主人,為他妨礙她的職責而感到不悅。
“小妹妹,學校老師不曾教過你,一個女孩子獨自在夜裏走動是件很危險的事嗎?”
現在葉靜庭終於明白他阻止她追人的原因了。原來他和大多數人一樣,誤以為她還是一個在學的女孩。這種誤會她太習慣了,從她踏入社會,不知有過多少人像他一像。也難怪別人誤會,瞧她一身輕松隨意的衣著,再加上這張娃娃臉,十足像個年輕的學生。
“如果沒事的話,能不能請你放開你的手?”
葉靜庭指了指他緊握住她手臂的手。至於他對她身份的誤認,她也不想多做解釋,反正以後他們也沒機會再碰面,根本沒這個必要。
沈紹臾收回自己的手,睿智的眼神仍然盯著她瞧。
這個小女孩似乎和一般的女孩不同,面對歹徒的威脅,在她眼裏卻連一絲絲的恐懼都沒有,心想她若非膽量過人,就是天真得可以!
“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免得又遇上不懷好意的歹徒。”
“學校老師曾教過我們,坐上陌生人的車也是件危險的事。”她決定演好“學生”這個角色。
被誤解好意的沈紹臾,不悅地皺起眉頭說道:“如果我想傷害你,就不會停下車救你了!”
這小女孩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麼?剛才該警覺的時候,她是一副無懼的模樣;現在面對他這個救命恩人的好意,卻又是滿腹戒心?她到底懂不懂得區分好人與壞人啊?
葉靜庭抬眼從頭到腳仔仔細細地把他瞧過一遍。看他一身名貴的西裝和身上自然散發的威嚴,想必是個高居重職的領導者。在他一雙深邃的眼睛炯炯有神的凝視下,竟令她心起一種莫名的壓迫感。何時她葉靜庭變膽小了?
以他剛才的善意,的確不可能會對她有任何邪念,就算他真的有,她也會讓他後悔有此念頭。不過,她打從心裏就是想跟他唱反調!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還是自己走回去的好。”
給他一個應付的笑容後,葉靜庭便越過沈紹臾,往住處邁步前進。
她的不信任卻惹來沈紹臾心中莫名的怒火,二話不說,他立即轉身追上她,迅雷不及掩耳地將她一把扛上肩。
雙腳突如其來的騰空,嚇得葉靜庭驚慌得大聲喊叫:
“啊——你要做什麼?放我下來!”
沈紹臾不理會她的驚呼,直走往車子的方向。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大可不必理睬這個不知社會險惡的小女孩,開著車子回家好好地休息,但是……但是他就是無法容忍她對他的不信任!
像沙包一樣被扛在肩上的葉靜庭,慌張地捉緊沈紹臾背後的衣服,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會摔落在地。
“你到底想做什麼?”被倒掛的她,聲音還是一樣宏亮。
“我正在教你,什麼人可以信任,什麼人該對他警戒!”
說話的同時,沈紹臾像教訓不懂事的小孩一樣,在葉靜庭的臀部重重地打了一個巴掌。
“啊——你竟敢動手打我的……”
葉靜庭原本缺氧的紅臉蛋,因為他的突襲變得更紅了。
“小孩子就該乖一點。”
葉靜庭用盡全力地大喊:“快放我下來!”
喊聲一結束,沈紹臾如她意放下了她,但不是讓她站立在地,而是將她丟進駕駛座旁的座位。關上車門後,沈紹臾隨即繞車坐進了駕駛座。
身子一穩,葉靜庭立即拉扯身旁的車門,車門依舊緊閉著。她像一頭被激怒的母獅,忿怒地瞪視著他。
“我不需要你送我回去!讓我下車!”
“地址?”
沈紹臾完全不將她的怒氣放在眼裏,命令似的向她要住處的地址。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葉靜庭不合作地轉過頭。她就是偏不讓他送,怎樣!
沈紹臾瞇起雙眼看著固執的她。
“你想讓自己的小屁股再留下幾個巴掌印嗎?”
葉靜庭聞言,身體緊繃地貼靠車門,一雙大眼睛防衛地瞪著沈紹臾。
“你敢!”
沈紹臾傾身靠向她,威脅的眼神直直望進她驚慌的大眼。
“你要不要試試?”
他的眼神令葉靜庭害怕得震了一下。
可惡!她可是一名身手矯健的刑警,竟然被這個可惡至極的男子治得死死的!尤其是他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該死的讓她產生了一種莫名的害怕……
真是見鬼了!凶神惡煞的惡徒她都不怕了,竟然會害怕他的眼神?
沈紹臾見她沒有開口的打算,伸出大手准備再次教訓這個沒有一點危機意識的大女孩。
眼見他的魔掌伸向自己,葉靜庭立即投降地大喊:“我告訴你就是了!”
沈紹臾的大手最後落在葉靜庭的頭上,滿意地拍了拍她的頭。
“這樣才乖。”
從她口中得到地址後,沈紹臾踩下油門,轉動方向盤往她的住處前進。
一路上,氣呼呼的葉靜庭不說一句話,兩眼直盯著窗外閃逝而過的夜景。
她不願意看到他臉上得意的表情;讓她再看一眼,她不保証不會動手掐死他。
該死的!要不是她的小車送修,她現在也不用受這種氣了!
沈紹臾試著開口打破車內的沈默,正在氣頭上的葉靜庭是超固執的,面對他所提出的詢問,她連哼一聲也不哼。
當車子緩緩在葉靜庭住處樓下停定,葉靜庭立刻迫不及待地下車,重重地關上車門來表達她的不滿。
看著她像小孩子的舉動,沈紹臾只是笑著望著她。
“小妹妹,下次記得,別再一個人夜裏外出,不是每次都會幸運地遇上我。”
看著他的笑容,葉靜庭的怒火更大了。一轉身,以最快的速度沖進大樓中。
她再也不要見到他那張討厭的臉!
沈紹臾搖頭輕嘆:“這麼不懂事,連句謝謝也不會說。”
帶著笑容,沈紹臾再次驅動車子離開。
???
一早,葉靜庭駕駛著分別數日的小車,心情愉快地上路。
終於!三天度日如年的可怕日子終於結束了!當晚讓那個可惡的男人送回家後,整整兩天的時間,她把自己關在小公寓裏猛打電玩來洩恨,家裏的格鬥遊戲不知讓她破關多少次了。她能如此輕松過關斬將,全是托那傢伙之福;只要將敵人假想成他,沒幾下的功夫,敵人已經被她K得橫躺在地了。
望著前方由綠轉黃的號志燈,葉靜庭慢慢減低速度,車子尚未停止,突然一股強大的沖力由後重重地撞上。沖力之大,使得她整個人趴臥在方向盤上,小車也被撞得往前滑行了一小段路。
一陣暈眩後,葉靜庭勉強抬起暈眩的腦袋,透過後視鏡,她見著了一輛車頭毀損的黑色轎車。沒過多久,又有一輛寶藍色的自用車突然由後方竄出,完全無視交通號志,橫沖直撞地逃離而去。
感覺到蹊蹺,葉靜庭直覺踩下油門,緊跟在寶藍車的後方。
一場驚心動魄的馬路飛車驚魂記,就此展開——
葉靜庭一路猛踩油門,將半毀的小車當成保時捷狂飆;狡詐的肇事者飛快地穿梭在車輛間,緊追不舍的葉靜庭,油門、煞車交替踩踏,駭人的煞車聲不斷傳出。
馬路上行駛的車輛為了閃避,不是與閃躲不及的車子相撞,就是撞上安全島,頓時兩輛車疾馳而過之處,全成了連環車禍的現場,無一倖免。
追逐中,葉靜庭眼看小車差點撞上前方閃避不及的車子,隨即油門一放,煞車踩到底,方向盤一轉,車子立刻滑至另一個車道,堅毅的雙眼不曾離開極力想擺脫她的寶藍色車子。
寶藍車又一次地超車,葉靜庭卻被眼前的大貨車阻礙了她的視線,另一旁數輛汽車將她死死地困在原地,教她無法隨意變換車道。葉靜庭咬牙心一橫,緊握方向盤的手隨即往左畫半圈,小車夾雜著摩擦聲迅速駛往逆向的車道中。車身一穩、雙眼一定,老天爺似乎有意考驗她的駕車技朮,前方不遠處已經有輛汽車直向著她迎面而來。
一臉就義的葉靜庭決定賭上一次,不管三七二十一,卯足全力踩下腳底的油門,車子立刻加速往前沖刺。兩輛正面對面而駛的車子,一下子便縮短了之間的距離。無辜的車主,一見前方莫名出現一輛直朝他駛來的小車,想也不想便緊急煞車。車速雖減慢,卻無法完全止住行駛的車身,車子失控地往前快速滑行。
正當兩車即將撞上的剎那間,葉靜庭的小車已經順利超越過阻擋在前的大貨車;目測貨車前方的空間,葉靜庭再一次轉動方向盤,車子快速地滑回原本的車道中,正巧與迎面而來的汽車擦身而過。
葉靜庭急速地喘著氣,一顆心還因剛才危急的險象急劇跳動著。不理會身後傳來的怒吼穢語,再次將注意力放在追蹤的寶藍車上。
視野一恢復,葉靜庭恰巧見到寶藍車已轉彎的車尾。加足馬力,小車依舊蛇行穿越車輛間,一到路口,立即甩尾轉彎,此時卻已不見肇事者的車影了。
追緝肇事者失敗的葉靜庭,氣忿忿地槌打著方向盤。
“可惡!不管你逃到哪,我一定把你揪出來!”
隨後她將車子回轉,開著已經快散落的小車回到剛才的肇事現場,心下不免掛意想著,不知道剛才被撞的駕駛人有沒有生命危險?
返回的路上,葉靜庭清楚地看見自己所造成的交通意外,她的臉馬上黑了一半。這下子慘了!要是讓舅舅知道她復職的第一天就闖出這麼大的禍,鐵定二話不說放她長假!唉……
當葉靜庭回到肇事現場,前毀後凹的黑色轎車內已無人影,她下車環視四周好奇的人群,企圖找出受害者。最後,她的眼神卻被一雙熟悉、懾人的目光給鎖住了。
天啊!怎麼會是這個該死的男人?
沈紹臾劍眉微鎖,結束通話,收起手機,一臉不悅地走向葉靜庭。
一個女學生不要命似的開著車在馬路上窮追歹徒?他真懷疑,在她腦子裏到底有沒有“危險”這兩個字?她沖動的舉動讓他的心情頓時蒙上一層烏雲。
來到葉靜庭面前,沈紹臾馬上朝著她咆哮地怒吼:
“你知不知道你剛才是在和死神玩命?你隨時可能因閃車不及而受傷,更有可能因此激怒歹徒,反而殺你滅口,你知不知道!”
聽他這一吼,葉靜庭的火氣也上來了。
“喂!我好心幫你追拿歹徒,你竟然還大聲罵我!”
“將歹徒繩之以法是員警的工作,將書讀好才是你這個學生的責任!”
“誰說除了員警之外,就不能見義勇為的?如果只懂得依賴員警抓賊,社會永遠不會有真正安定的一天!”
“我並非不贊同警民合作,但見義勇為也該量力而為。以你一個女孩子的能力,還是乖乖回學校讀書才是!”
氣急敗壞的葉靜庭氣忿地向空中揮出一拳反駁。
“我非常清楚自己的能力,這種小場面難不倒我!”
“是嗎?那歹徒呢?”
沈紹臾嘲諷的言語更讓葉靜庭火上添油,氣忿不平的她卻無語反駁,只能脹紅雙頰怒瞪著他。
“你放心!我一定把歹徒捉到手讓你瞧瞧!”
她這次真的火了!這該死的傢伙,他們兩人的梁子這下是結定了!
鬥嘴的兩人完全無視身旁逐漸因他們的爭執而分成兩邊支持隊的民眾,依舊為彼此不同的理念而爭吵不休,直到另一輛車停在他們身旁,沈紹臾才結束這場無勝負之分的辯論會。
車子一停,就見顏瑞凡火速地沖下車。
“紹臾,你沒事吧?”擔心的顏瑞凡兩眼不停地在沈紹臾身上巡視。
“瑞凡,別緊張,我沒事。”
“這次又是警告?”顏瑞凡情緒激動地說。
“應該是。”
“什麼警告?”一向對犯案極為敏感的葉靜庭,聽得出他們的對話似乎正面臨著一件惱人的危險事件。
她一開口,顏瑞凡才發現站在一旁的她。
“這個小女孩是?”盯著葉靜庭,顏瑞凡疑惑地問道。
“一位‘見義勇為’的丫頭。”沈紹臾故意加重了“見義勇為”四個字。
葉靜庭不滿地賞了他一個大白眼,決定暫時不理這個超固執的傢伙。她轉身面對仍搞不清楚狀況的顏瑞凡,繼續詢問:
“你剛才所說的警告是指什麼事?”
不瞭解情況的顏瑞凡一收到沈紹臾暗示的眼神,急忙對她掩飾:
“沒什麼!沒什麼!”
葉靜庭不用回頭也知道,那個可惡的傢伙一定在她身後用眼神打電報。她忿忿地回過頭,張口正准備再教訓這個極不合作的受害者時,遠方已傳來了警車的笛鳴聲。
沈紹臾見狀不等她開口,立即抓住葉靜庭的手腕,對著顏瑞凡說道:
“這裏麻煩你處理,瑞凡!我先離開了。”
“交給我吧!”顏瑞凡將自己手中的車鑰匙交給了他。
葉靜庭見他無視她的掙紮,抗議地大喊:
“放開我!我得留下來說明事發的經過!”
沈紹臾蹙眉低望滿臉寫著不服從的葉靜庭。
想帶她離開,一是不讓她牽涉到這件危險的事件;二是怕記者一到現場,若不小心刊出她的容貌,恐嚇的歹徒也許會對她不利。可,這個不知道“死”字怎麼寫的小妮子,卻絲毫不領他的情!
忽然,沈紹臾的臉上一閃狡猾的笑容,低下頭在她耳邊低語: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不介意在這麼多人面前扛著你離開。”
怒氣再次讓葉靜庭的粉頰染紅一片,一對大眼依舊怒瞪著他。她葉靜庭一生最痛恨別人的威脅,這個可惡至極的男人卻三番兩次地威脅她!
“我有責任說明一切事情的經過,不管你怎麼威脅我,我也不會離開!”
要耍狠,她也會!
“那就試試吧。”沈紹臾笑著回應。
語畢,沈紹臾彎下身輕輕松松地扛起她,不讓她有任何掙紮的機會,立刻將她抱進車內,三兩下便開車揚長而去了。
不僅圍觀的民眾看傻了,連顏瑞凡也傻眼了。
一向對待女性彬彬有禮、紳士至極的沈紹臾,竟會對一個小女孩使壞?他沒看錯吧?還是這幾天煩惱恐嚇信的事情,使得他性情大變了?如果真是這樣,他得趕快想辦法解決這件事才行!
???
被丟進車的葉靜庭,只覺得眼前一陣天旋地轉,等待暈眩感過後,車子已經在馬路上奔馳了。想逃下車,也沒機會了。
他竟然又打了她的臀部一下!這個該死的男人!
“你你這個自以為是的傢伙!”她已經被他氣得罵不出話來了。
“以後你自然明白,我這麼做全是為你好,小妹妹。”
“不准你再這樣叫我!”她已經二十五歲了。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總是不喜歡別人將自己看待成小孩。”
沈紹臾說著說著,大手寵溺地揉了揉葉靜庭的頭。
葉靜庭像刺?般打掉他的手,賭氣地別過頭。若不是他正開著車,她老早狠狠地送他幾拳了。這個超級自大的大笨蛋!
從眼角見她氣紅的小臉,沈紹臾的嘴角不禁上揚。
這個小女孩真有趣,年紀輕輕就有強烈的正義感,真是初生之犢不畏虎!
想想,在社會上打滾多年後,有誰還能保有維護正義的熱忱?避開危險,早已是人們自保的定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已成為多數人處事的原則。相較之下,這群剛出社會的熱血青年更有他們可愛之處。
“你身上有沒有受傷?”沈紹臾由眼角看了她一眼。
“我好得很!”賭氣的葉靜庭雙眼依舊死盯著窗外。
“你的學校在哪里?我送你。”
“我不用上課!”學生的生活她老早忘得差不多了。
“哦,我忘了現在正是學生的暑假。你車子的修整費我會負責。”
這件事葉靜庭毫無反對之意,既然有人想做冤大頭,她也很樂意。要不是碰著了他,那輛剛維修回來的車子也不會慘到這種地步,她可憐的車子!
“你想去哪里?”
“警察局。”葉靜庭冷冷地回答。
“到現在你還沒死心?”他訝然。她未免也太固執了?
葉靜庭投給他一個衛生眼,她已經不想向這顆頑石多做解釋了。若不是遇上他,她也不會發生這件難以收拾的事。從第一次碰面,加上今天這種局面,她非常肯定,他們兩人的八字一定相沖,而且還沖得挺厲害呢!
“算了,你在前面放我下車吧。”要他親自送她到警局,就算等到明年也到達不了,她還是自己用十一路公車慢慢地走去。
沈紹臾失望地回看她一眼。如果可以,他倒是希望能和她繼續抬杠下去。以前他一直認為與女性說話只是一種應付,在他面前,她們個個?腆、虛假、偽裝高尚,他的回應大都只是點頭微笑帶過。現在,想不到自己可以與她談得如此地輕松愉快,而且對象還只是個小女孩。
右側方向燈閃爍,車子緩緩地靠向右方。
在葉靜庭下車前,沈紹臾仍不忘叮嚀她:
“下次遇上任何事,可別再像這次一樣沖動,否則總有一天,你會因為你的沖動而吃足苦頭的。”
葉靜庭皮笑向不笑地回話:“多謝你的雞婆!”
下車後,葉靜庭仍與上回一樣,以重重關上車門來表達她的怨氣。
車子離去前,沈紹臾拉下車窗,以他迷人的笑容與她道別:“再見了。”
“不見!”每次與他碰上面,就不會有什麼好事發生。假如再和他見面,不知又有什麼不幸的事情在等著她,他們還是不見的好!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6-4-18 00:21:25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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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憐的葉靜庭,頭頂著炙熱的大太陽,腳踩著最原始的十一路公車,整整走了一個半小時才走回警局裏。
滿身大汗的她,一坐定,才准備喝口茶好好歇歇腳,陳祥欽可怕刺耳的咆哮聲便緊隨在後,喊進了她的雙耳,嚇得她差點將嘴裏的茶水噴向無辜的同事臉上。
葉靜庭認命地放下茶杯,微微嘆氣地走進局長辦公室。等她一腳踏進辦公室大門,在場的所有同事動作一致,馬上抬手看著表上的時間。
一個小時,計時開始!
“為什麼車禍現場有你的車,卻不見你的人?在你造成一連串大小車禍後,竟然沒有留在現場向同仁說明一切事由經過就先行離開?復職的第一天,你就給我惹出這麼大的禍,你說我是不是該放你一個長假,好以絕後患了?”陳祥欽劈頭就是一串無間斷的責備。
“局長,我離開現場是被迫的,並不是我的意願。我明白沒抓到現行犯是我的過失,對不起!”
葉靜庭行了一個九十度的道歉禮。她心裏很清楚,明天各大報的頭版新聞,鐵定寫滿著早上這場車禍報導。
從小看著葉靜庭長大的陳祥欽,豈會不懂她的個性?她的沖動與魯莽總是替局裏帶來一些麻煩,但她的出發點全是為了維護社會的治安,她一心想將歹徒繩之以法。她的動機沒錯,只是手段比較激烈,他這個身為局長的舅舅,真不知該責備她,還是鼓勵她?
“你什麼時候當起學生了?”
“啊?”葉靜庭抬頭疑惑地看著他。毫無頭緒的問題,問得她一頭霧水。
“整件事情顏瑞凡先生已經向警方說明瞭,但他為什麼說你是學生?”
呼!還好舅舅已經清楚整件事的經過,省得她再費口舌向他解釋了。
“還不是這張娃娃臉惹的禍!”葉靜庭埋怨地指了指她的臉蛋。
陳祥欽笑著搖頭。
也難怪別人會誤會!想起在她第一天到局裏報到時,一度被局內的同仁誤認為是來報案的少女。在她表明身份後,依然沒人肯相信,直到她發火演出一記拿手的過肩摔,將取笑她的同仁俐落地摔躺在地,啞然無語的所有人才漸漸相信她是新來報到的同事;而那名受苦被摔的警員,正是當時取笑聲最大的肥仔。
“歹徒的長相可有看清楚?”
“雖然沒有正面與歹徒照面,但他的側臉與體型已經記在我的腦子裏,要忘也忘不了。”葉靜庭自信地說道。
“想不想親手將此名歹徒逮捕歸案?”
提到逮捕罪犯,葉靜庭立即換上冷酷的眼神,執著的表情令人感到一陣寒意。
“沒有任何一個罪犯可以在我面前犯罪後,還能安然無事在外逍遙的!”
可惡的歹徒,讓她剛維修好的小車變得如此慘不忍睹!更何況她已經向那傢伙保証,絕對將歹徒抓拿到手。這個承諾就算那傢伙忘了,她也絕不可能忘記,等著瞧吧!
“你有這樣的決心不錯,我現在手邊就有個案子需要你的幫助,相信在處理當中,你一定能如願將這名歹徒繩之以法。”
懷疑寫滿了葉靜庭的臉。反常哦,今天舅舅沒對她訓話一小時,反而要她接下這件案子來雪恥?這裏頭該不會有什麼圈套在等著她吧?她辦案是沖動,但可不表示她腦袋空空!
“是什麼案子讓局長如此格外小心?”葉靜庭好奇地詢問。
陳祥欽不答,反而將手邊的資料袋交給她。
“在處理今早車禍時,顏瑞凡已經向警方提出保護的請求,這裏頭就是你這次任務所要保護的當事人。”
葉靜庭打開了手中的資料袋,上面清楚寫著受保護者的詳細資料
沈紹臾,年三十二歲,沈氏企業董事長沈彥平的獨子。現任沈氏企業總經理,掌握現在沈氏企業實質主權……
當葉靜庭的注意力由文字轉至一旁照片時,驚訝的大眼直盯著照片上的男子,忍不住顫抖的手指著照片,口吃地說:
“他……他……他是我要保護的人?”吃驚的她,連說話的聲音都走了調。
他……不就是那個自以為是的傢伙嗎?她才慶幸不用再見到這個處處與她犯沖的傢伙,現在卻變成無時無刻在他身邊保護他的安全?這……這……這根本是叫她去送死嘛!
“他也是今早發生被人追撞的主角沈紹臾,而這次事件全由多日前沈氏企業收到的一封恐嚇勒索信開始。”陳祥欽簡單地向她說明案由。
葉靜庭回想今天沈紹臾與顏瑞凡對話中談到的警告,可能就是指這件事。
“因為沈紹臾的不合作,所以才激怒歹徒。顏瑞凡希望警方派出警員保護當事人的安全,我考慮了很久,決定派你執行這個任務。我相信,以你的能力應付所有突發狀況,以及保護當事者的安全,應該不會有任何問題才是。”
葉靜庭心裏明白,舅舅這番聽是褒獎的話,實際的目的就是要她乖乖點頭接受這個任務。
“您該不會是故意派我執行這件任務,好防止我再次闖禍吧?”葉靜庭懷疑地開口詢問。
“沒這回事。”陳祥欽乾笑了幾聲。
葉靜庭抬眉看著一臉輕松笑容的舅舅,心中的懷疑更是肯定。沒有才怪!瞧他一臉獲得解脫的笑容,至少有百分之八十是為了這個原因。
“我可以不接嗎?”雖清楚問了也是白問,但她還是問出口。
陳祥欽馬上端起長官的架子,嚴肅地回絕:“不行!這是命令!”
她早猜到舅舅最後一定會用這招來壓她。也罷!這陣子舅舅的高血壓讓她氣得愈來愈嚴重了,她還是離開一段時間,讓舅舅好好休養身體吧;另外……說不定她還能借職務之便,好好向那傢伙報“擊臀”之仇呢!
“是,局長。”
“查案時,記得連同沈紹臾的朋友與公司員工都得注意,我們不排除是內賊所為。傍晚你就到資料上的地址去,徵求沈紹臾的同意,讓警方出面保護他的安全。”
“是,局長!如果沒別的事,我先出去了。”
當葉靜庭一轉身,陳祥欽忍不住開口叮嚀她:
“辦案小心。”
葉靜庭帥氣地回過頭,自信滿滿地回道:
“該小心的人不是我,而是那些為非作歹的惡徒!”
話一說完,便瀟灑地離去。
看著她離去的身影,陳祥欽搖頭失笑。
這小妮子的強烈正義感,到底是遺傳到誰?!一個是老實木訥的父親、一個是傳統賢慧的母親,怎麼會有一個嫉惡如仇的女兒呢?
???
傍晚時刻,西方邊際滿遍多變的晚霞,不經意地點綴了這繁忙的城市,也為城市增添了幾分少有的平靜與閑暇。
葉靜庭騎著目前唯一的交通工具單車,往資料上的地址前行。
西落的太陽已沒有白日過度的熱情,清涼舒適的清風一掃白天的燥熱。葉靜庭愈往郊區踩進,愈能感受到入夜時的清爽。
踩了好一段時間,葉靜庭終於到了目的地,被夕陽拉長的身影佇立在沈宅大門前,下了單車,簡潔按下大門旁的門鈴。
沒多久,一個中年老伯的聲音由對講機中傳出。
“小姐,你有什麼事嗎?”
葉靜庭抬頭仔細看清上方,在她頭頂上有個非常隱密的監視器。有錢人真是小心!
“打擾了,我是葉靜庭,來找沈紹臾先生。”
對方似乎對她的身份有些猜疑,停頓了好久才又開口:
“你找少爺有什麼事?”
葉靜庭拿出皮夾,將警員証件亮向監視器的鏡頭。
“我是警方派來保護沈紹臾先生的警員,請您通報他一下。”
對方又是一陣沈默。
過了好久,等不到回答而不耐煩的葉靜庭,正張口准備再一次向對講機重復來意時,一旁的小門在此時被打開了。走出來的,是一個年近五十的中年人,一身黝黑的皮膚,是長期在日光下工作的証明。
王叔訝異地盯著眼前這位看似學生的警官。如果她事先沒亮出警員証件,誰也不會相信這個年輕的小女孩是個刑警。
“警官剛才所說的保護,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少爺他怎麼會有危險?”王叔小心地詢問。
“警方接到顏瑞凡所提出保護當事人的請求,派我前來瞭解狀況。如果您想瞭解整件事的起源,還是向沈先生詢問會比較清楚。”
王叔一聽見沈紹臾可能會有危險,面容立即蒙上一層擔憂。這微小的變化,葉靜庭全收入眼底,她心中暗想,從這名老伯自然流露擔憂的神情,不可能和這件案子有任何關系。
“請跟我來。”
事關少爺的生命安全,王叔不敢怠慢,馬上帶著葉靜庭進入宅中。
牽著單車,葉靜庭隨著王叔踏進了王宅,大門後一片寬闊的庭園,花草、樹木、假山、流水,在夜光下有著一番別于白日的美。
好一個悠閑自在的天地!
在葉靜庭進入沈宅的同時,書房裏的沈紹臾正專注評閱著近日的公司企劃報告。脫下西裝、領帶束縛的他,身穿著單件襯衫,在解開兩個鈕扣的襯衫下,包裹著一副散發著力與美的健壯體魄。
桌上屬於他的專線電話突然響起,響了兩聲後他順手接起,來電者是他的好友顏瑞凡。
“有事嗎?”
沈紹臾耳邊聽著話筒傳來的聲音,視線仍停留在翻閱的企劃內容。
“呃……我……有件事要向你通報。”顏瑞凡支吾地說道。
如果紹臾知道他自作主張報了警,不知道他會如何整治他?
聽到這樣的開頭,沈紹臾大概猜得出顏瑞凡接下來的內容。他放下手邊的企劃書,將注意力全心放在兩人的談話。
“你又做了什麼事?”和他相處多年,他會不清楚他的作風?
“我……已經將勒索信的事向警方報了案,警方答應派出警員近身保護你的安全,以防歹徒再對你不利。”
“先前我不是說先不報警嗎?”沈紹臾皺眉不悅地說。
“紹臾,我明白你打死也不可能向惡勢力低頭,可是發生了這麼多威脅你生命的事,教我怎能眼睜睜地看你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你的關心我明白。只是,讓一名員警二十四小時跟在我身邊,傻瓜也知道我們報了警。”
“只要我們小心一點就行了!讓警方插手處理這件事,或許能早日找出發出恐嚇信的主嫌。”顏瑞凡試著說服沈紹臾答應接受保護。
“還是不行!明天你就向警方撤銷保護的要求。”
“這……可能來不及了,負責的警員晚上就會到沈宅了。”
“那我只好請他出去了!”
“你可別真的這麼做!”顏瑞凡急慌了。紹臾是說到做到的人,如果他真的把員警趕出去,那就麻煩了。
“這件事情我自會處理,再見!”
一聲再見,沈紹臾無情地掛掉電話,無力地攤入座椅中。唉,經過瑞凡這一鬧,原本設想好的計劃恐怕行不通了……如果讓他起了疑心,之後要再抓住他的馬腳可就難了。
一切像是安排好似的,在他掛上電話沒多久,敲門聲立即作響。
“進來。”
沈紹臾大概猜得出,顏瑞凡口中那名前來保護他的警官已經在客廳等他了。
王叔一臉憂心忡忡地走進門。
“少爺,有一名警官要求與你見面。”
“知道了,我等會兒就出去。”
擔憂的王叔欲言又止,掙紮了好一會,最後還是安靜地離開。
坐在客廳裏等候的葉靜庭,兩眼直望著替她送上茶水、身材略微富態的婦人,心中也推翻對她的懷疑。
“小姐是少爺的女朋友嗎?”王嬸興奮地盯著葉靜庭猛瞧。
葉靜庭急忙搖頭否認:“不是!我是為公事而來。”
“不是啊?那真可惜。除了方祕書以外,你是唯一來過這兒的女孩,我以為少爺終于肯帶女朋友讓我們瞧瞧了,沒想到又是空歡喜一場。”王嬸惋惜地說道。這女孩很得她緣呢!
“以沈先生的條件,交女朋友應該不是件難事。”葉靜庭禮貌地微笑著。
她才不管沈紹臾那傢伙到底有沒有女朋友,她只知道那個倒楣的人絕不可能會是她!遠離他都來不及了,還跟他成男女朋友?呵,她還想多活幾年呢!
“我真搞不懂你們年輕人的想法,都已經過了成家的年齡還不想結婚。每次問少爺這個問題,他也只說隨緣,再這麼隨緣下去,不知道還要讓先生、太太等多久哩。”王嬸忍不住抱怨。
葉靜庭笑而不答,因為這句話她老媽不知已經對她念過多少回了。
此時,前去通知沈紹臾的王叔已經走回客廳,不久沈紹臾也出現了。
當他走入客廳,看清到訪者的面容後,著實令他感到錯愕。霎時,空白的腦袋裏已經將想好的回拒內容全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怎麼會是她?
看著滿臉疑惑驚訝的他,葉靜庭忍不住撲哧一笑。他驚愕的表情就如同她見到照片上的他一樣——一樣好笑!趁他還處在震驚中,葉靜庭利用機會好好地打量他——
第三次的見面,他給人的感覺卻與前兩次大不相同。脫下西裝的他,沒有先前的正經與嚴謹,反而是易近與閑逸的。衣衫松扣、頭發微亂,有一種慵懶、隨性的帥氣……
帥氣?她腦子是不是撞壞了?竟然會覺得自大的他帥氣?不可能!是錯覺!沒錯,一定是她的錯覺!
“我是警方派來保護你的警員,葉靜庭。”葉靜庭試著以正經的口吻來掩飾剛才心中的異樣。
沈紹臾皺眉懷疑地盯著她的娃娃臉。
“你是警方派來保護我的員警?”
見他對她的身份仍是懷疑,葉靜庭索性將証件拿至他面前,讓他看個仔細。
“這是我的証件。”
沈紹臾的目光不停地在她的面貌和証件之間來回,從原本的不信到最後的明白,這也解釋了為何她總是見賊便窮追不舍的行徑。只是……保護的工作由她來擔任,會不會……
“保護的工作,對你會不會太過吃重了?”
不是他瞧不起女性工作者,在公司裏也有許多出色的女性主管或職員,她們的工作能力與用心並不輸給任何一個男人。但這件事可非一般工作,由她負責這個危險的任務,無疑令他心起憂慮,憂慮她自身的安危。她看似可愛、單純的外貌,太容易讓人將她歸於小心受保護一類。
他的懷疑讓葉靜庭大大不爽,一雙大眼直直瞪著他。
“我很樂意與你打上一架,來証明自己是否有能力保護你!”
哼!又是一個瞧不起女性的大沙豬,她要讓他嘗嘗看輕女性的後果,順便為前兩次的擊臀之仇,好好地出一口氣!從小到大,打架她還沒輸過呢。
沈紹臾見她握起雙拳,一副摩拳擦掌准備撲向他猛K一頓的模樣,急忙出聲阻止。
“我並非不信任你的能力,只是認為這任務對你太危險了。不過,警方既然將這個任務交給你,相信你一定有能力解決。我為剛才的無禮向你道歉。”
葉靜庭收起爪牙……不,是收起雙拳,哼了一聲。
算他識相,否則她一定打得他滿地找牙!
從剛才就已是滿腹擔憂的王叔,終于忍不住開口了:
“少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會有人想傷害你?”
一旁不知情的王嬸,聽了丈夫的疑問,緊張地倒抽了口氣。
“沒事的,王叔。”沈紹臾安撫地說道。
“要不要通知先生和太太?”王嬸似乎也感染到丈夫的不安,雖然對整件事不清楚,她也能感受到事情的嚴重。
“千萬不要!爸媽好不容易有這個機會出國度假,還是先別讓他們知道。”
母親好不容易說服了工作狂的父親,陪她出國休假一段時間,他若是因此破壞了他們這次的休假,不知道還有沒有下次機會。更何況,他也不想天天被母親埋怨的眼神關注。
“但是,萬一少爺真發生了什麼意外,你教我們夫妻倆怎麼向先生和太太交代呢?”
“別擔心,現在警方也派出人員保護我,不會有事發生的,王叔。”沈紹臾微笑地說,笑容裏隱藏著陰謀的影子。
明白保護他的警員是她,沈紹臾一改先前的主意,決定留下這個有趣的保鑣在身邊,相信相處的這段時間,他絕不可能有無聊的時候。
“老伯,您放心,有我們警方的保護,沈先生不會有事的。”葉靜庭也加入安撫的行列。
“少爺,那你自己可要小心點啊!”王嬸憂心地叮嚀著。
少爺從小就由她照顧到大,他就像是她的另一個兒子一樣,如果發生了什麼意外,她的心疼可不比太太少啊!
“我會小心的,您們放心好了。”
葉靜庭側過身,正經地向他說道:“沈先生,現在麻煩你詳細說明整件案子的經過。”
“我先聲明,警方既然答應全權負責保護我的安全,身為此案警官的你,就有責任二十四小時保護我。所以,從現在起你必須住在這裏,不管我到哪里,你都得跟隨;而你員警的身份,我希望能保密。”
“好,我答應。”葉靜庭豪爽地點頭答應。“現在你可以說明整個案情了?”
沈紹臾不懷好意地笑望著她。
“很抱歉,我身邊還有些公事必須處理,下次有空我會向你說明。另外,我們難得有緣相處一段時間,我不介意你稱我一聲紹臾大哥。”
葉靜庭瞪大眼看著不合作的沈紹臾。這傢伙根本是故意的!故意找藉口不合作!故意趁機占她便宜!這狂傲、該死的傢伙又想玩什麼花樣了?
“你不打算告訴我也無妨,我自己會調查,‘紹臾大哥’!”葉靜庭負氣地說道。
“我相信,好妹子!”見陰謀成功,沈紹臾的笑容更得意了。
可惡的傢伙!他根本是一臉不相信她的嘴臉嘛!
“先讓王叔帶你熟悉這裏的環境,明天再找時間回去整理你所需的衣物。”
沈紹臾轉身向王叔王嬸說道:“王嬸,麻煩您整理一下二樓的客房。如果有人問起葉小姐的身份,就說是沈家的遠房親戚。”
王叔兩夫婦明白地點頭。
離去前,葉靜庭兩道目光再次瞪向沈紹臾。她多渴望眼神也能殺死人!至少殺死眼前這個討厭的男人!
???
隔日清晨,從房間下樓的沈紹臾,手中熟練地拉整好頸上的領帶,兩眼自然而然地尋找葉靜庭的身影。
“王嬸,葉小姐醒了嗎?”
“靜庭已經醒了,現在正和老王在庭院整理草皮呢。”王嬸將准備好的早餐擺上桌,笑著回答。
“才一個晚上,王嬸已經和她熟稔了?”沈紹臾笑著說。
“靜庭說稱呼她葉小姐太生疏了,直接叫她的名字,她比較習慣。”
王嬸將倒好的牛奶放置在沈紹臾面前。
沈紹臾接過牛奶,起身走向落地窗旁,掀起垂落的窗簾,目光望向庭院裏一老一少的身影。
依舊一身輕松的她,拿著水管胡亂噴灑著四周的草皮,小腦袋不時地回頭與王叔攀談。從她專注的神韻,他能猜想得到,她必定是在詢問相關的案情。這般敏銳、沉穩的神情,也只有談及案情時,才能在她臉上找到。這樣的她,有著一種別於平日可愛的吸引力。
沒多久,王叔向葉靜庭說了幾句話,就催促著她回房子。這時沈紹臾才走回餐桌旁,愉快地享用他的早餐。
“早。”沈紹臾給進門的葉靜庭一個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
葉靜庭只是抬頭淡淡地向他道聲早,便走進廚房內清洗雙手。
她是第一個對他的迷人笑容無動于衷的女人,真是大大打擊了他的自信。倘若換成其他的女性,早已羞赧得低下頭,開心地笑了。
葉靜庭再次出現,沒再看他一眼,只隨意找個位置坐定,開始攻向眼前的豐盛早餐。
她已經有好幾年沒吃到這麼豐盛的早餐了,平常也只是隨便買個早點充腹,現在看到這些費心准備的餐點,讓她感動得直想落淚。吃進嘴裏,更有媽媽的味道!
“這麼有雅性,一早就向王叔討教種花草的要領了?”沈紹臾揶揄地笑道。
葉靜庭抬頭看著他說:“我才沒那個閑工夫去種花草呢!”
她連自己都養得隨便了,哪來的精力去養些花花草草的?不出三天,它們准向世間說拜拜了。
“這個晚上的時間,調查出什麼了嗎?”沈紹臾咬了一口土司。
“托你之福——沒有。不過,至少我知道,就算有十個賊想闖進這裏,在他們踏進宅裏一步時,員警可能已經從警局裏出動了。”
這裏的保全系統真是嚇死人的森嚴,若不是王叔向她講明,她根本不知道這棟看似平靜的住宅下,會有一套精密、先進的保全系統。雖然目前案情仍毫無進展,至少一個早上的探視讓她瞭解,在這棟房子裏的他是絕對安全的。“在現今的社會裏,防人之心不可無。”沈紹臾還是那個迷人的笑容。
這一點葉靜庭也認同。在這治安欠佳、人心險惡的社會裏,的確需要對人有所防範;你能保証自己絕不害人,卻不能保証別人絕不會傷害你。
她就是討厭這種人與人之間的不信任,所以才會投身致力於維護治安的平靜。但以少數人單薄的力量,似乎也沒有任何的改善,若想讓社會治安恢復到從前的安穩,人與人之間就必須一改自掃門前雪的心態。
“用完早餐後,准備一下。”
葉靜庭抬起疑惑的臉,不明白地望著他:“准備什麼?”
“同我到公司,保護我的安全啊!只專注于查案的她,一定忘了她在這裏的首要目標。
葉靜庭恍然大悟,頭一次負責保護當事人安全,她還真的忘了來這裏的任務了!只是,接下來的問題才讓她頭大。平日為了抓賊方便,她總是以穿著輕松為先,現在必須混進沈氏企業,總不能還是這身打扮吧?不知道他公司裏缺不缺打雜人員?
沈紹臾看著低頭咬著手指的葉靜庭,像是拼命在思考著什麼大難題似的。只是與他一起到公司,會是什麼難題嗎?
“有困難嗎?”
“公司裏有缺打雜人員嗎?”
“為什麼這樣問?”沈紹臾不答反問。
“你公司裏,總不可能有像我這樣打扮的上班職員吧?”
沈紹臾笑望著她。原來她煩惱的是這件事啊!
“放心,你的職務我會安排,絕對能讓你盡到保護的責任。”
葉靜庭懷疑地看著揚著笑臉的沈紹臾,為什麼他的笑容與之前狡猾笑容那麼相似?讓她不自覺感到一陣毛骨悚然。這傢伙該不會又有什麼整她的壞主意了吧?
感受到她的懷疑,沈紹臾還是一樣的迷人笑容。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6-4-18 00:21:59
第三章
沈紹臾一早所打算的壞主意,在他得意的笑容,和葉靜庭一臉的不開心可以看出,他成功了!
走在沈紹臾身後的葉靜庭,換上了一身套裝,一雙大眼充滿著恨意直瞪著他的後腦勺。
這個該死的男人!他們之間的仇再加一筆!早知道在他狡猾笑容下,准沒好事!
前往公司的路途中,沈紹臾開車押著她走進了一間名牌女服飾店。在他打過招呼後,幾名訓練有素的女店員便將她拉進了更衣室,經過一番拉扯後,她就變成這副模樣了。
女裝?短裙?天哪這要讓她那群弟兄同事見著了,肯定會嘲笑她整整一年的!可惡的男人!這筆帳,她一定要討回來!
沈紹臾與櫃檯的職員微笑點頭,直走進專用的電梯後,他才開心地對著隨後走進電梯的葉靜庭說道。
“這樣的裝扮,滿意嗎?”
“滿意!非常滿意!”葉靜庭咬牙切齒地回答。
“滿意就好,不用謝我了。”
拼命忍住笑意的沈紹臾,豈會不懂她此刻真正的心情?
“我會謝你?才怪!”兩團怒火已在她眼裏熊熊燃燒著。
“保護我是你的職責,公司裏也只有特別助理這份職務才能無時無刻陪在我身邊,所以只好委屈你習慣這身裝扮了。”
看見他臉上得意的笑容,葉靜庭更火大了。
這傢伙得了便宜還賣乖!更可恨的,她竟然毫無任何反駁拒絕的理由!此時此刻,她終於體會到舅舅老被她氣得七竅生煙的感受了,難道這真的是她平日惹舅舅火冒三丈的現世報?
沈紹臾修長的手指抬起她氣紅的小臉蛋,微笑地說道:
“有點笑容,否則別人不會相信你是我的親戚,反倒像是我的仇人。”
葉靜庭再次出手,准備拍開這個討厭傢伙的手,結果卻讓他閃開了。
“不需要你的提醒,我記得自己的身份!”葉靜庭氣忿地朝他大吼。
沈紹臾低頭滿意地笑望著換上正式服裝的她,原本勻稱的身材,在一身合適服飾的襯托下,平添了一股成熟的魅力;短發下的臉蛋,無形之中增添幾分的成熟。現在的她,才稱得上是個二十五歲的女人。
“叮!”
電梯直達沈紹臾的辦公室樓層,電梯門開啟的那一剎那,沈紹臾果真見識到葉靜庭的厲害。短短幾秒鐘,她原本怒氣沖天的怒顏立刻換上一張帶著淡淡笑容的表情。
沈紹臾見她表情更換得如此之快,禁不住忘情狂笑地走出電梯。
瞪著他,葉靜庭的笑容裏,忍不住又浮現了幾分怒氣。
他是不是故意給她難堪?若不是現在有別人在場,她老早抬起腿狠狠地踹他一腳了,管他是不是警方保護的人!
沈紹臾突來的笑聲,引起前方不遠處一對男女的好奇。
“紹臾,發生了什麼事?”顏瑞凡疑惑地開口。
在公司一向謹嚴的他,怎麼會無緣無故大笑?
“紹臾,這位小姐是……”站在顏瑞凡身旁的美人,一雙勾魂的媚眼防衛地打量著葉靜庭。
身為沈紹臾祕書的方采葳,全身上下無一處不散發著對自己的自信。美麗出眾的外貌,有著凹凸有致的曲線;優秀的工作能力,更是商場上求之不得的好人才。這種內外兼具的完美女性,是每個男人的夢想。
她、顏瑞凡與沈紹臾,三人同時期進入沈氏企業,從她第一眼見到沈紹臾開始,她就愛上他的不凡。幾年的相處,在沈紹臾所有認識的女性中,她一直是最特別的一位,特別親近、特別談得來,也特別地與他相配。她深信,這是老天爺的安排,最終他們會是大家眼裏欽羨的一對佳偶。
但是,此時他的身邊卻突然出現了一名她從未見過的女性,她心中真正在意的不是他無故的笑聲,而是這名女性的身份。
葉靜庭當然感受到美人眼中不時送來的敵意電波,只是她不明白,美人的敵意是出自何處?
沈紹臾收起笑意,簡單為兩方互相介紹。
“這位是我遠房的親戚,葉靜庭,特地到公司來學習一些工作經驗。”沈紹臾轉而為葉靜庭介紹。“這位是我的祕書方采崴,另一位是你見過的顏瑞凡。”
“多多指教。”
葉靜庭笑容不改地向他們打招呼,同時也發現剛才美人眼中的敵意,在沈紹臾介紹她的假身份後便削減了幾分。
“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說無妨。”方采葳微笑對她點頭。
顏瑞凡卻疑惑地看著葉靜庭。
“紹臾,這……”她不是昨天在車禍現場的那個小女孩嗎?現在怎麼成了紹臾的遠房親戚了?
“有事進去談。”沈紹臾適時地打斷顏瑞凡的問話。
顏瑞凡明白他的意思,禮貌地領著葉靜庭先行走進辦公室。
進辦公室之前,沈紹臾將昨夜審閱的企劃書交給方采葳。
“麻煩你准備一下待會的會議,采葳。”
“我知道。”方采葳甜甜地回答。
一走進辦公室,葉靜庭臉上的笑容沒三秒鐘就像泡泡一般,消失得蕩然無存。沈紹臾剛才對她的取笑,豈是三分鐘就能忘掉的?
沈紹臾走進辦公室,一眼就見到臉上寫著不爽的葉靜庭,忍不住又一次的失聲大笑。
隨著他的笑聲,葉靜庭的臉也變得愈來愈紅了。
夾在兩人之間的顏瑞凡,猶如霧裏看花,霧煞煞!
“紹臾,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顏瑞凡不解地問道。
昨天車禍的意外,該不會撞傷了他的腦袋吧?怎麼一早就失常了?
沈紹臾笑抱著肚子坐躺入沙發椅中,過了好久,才好不容易止住笑意。
“這位就是你口中前來保護我的警官,葉靜庭。”
“什麼?是她?”過度驚訝的顏瑞凡,不敢實信地大叫出聲,失態的手指直直指向一旁的葉靜庭。
葉靜庭冷冷的目光,停駐在顏瑞凡那只無禮的手指。
“沒錯,就是她。”沈紹臾微笑地說。心中暗想,等一會兒有好戲可看了。
“這怎麼成!如果歹徒再對你下手,她保護得了你嗎?”
不須要沈紹臾的解釋,葉靜庭已經用行動來証明自己的能力。
一眨眼,三個動作,顏瑞凡指著葉靜庭的右手,已經被她牢牢地制伏在背後,一動也不能動。在場除了骨頭喀喀作響的聲音外,就只剩下顏瑞凡求饒的聲音。
一旁看戲的沈紹臾忍不住心中低喊,還好昨晚沒有答應和她打上一架,以他當時看輕她能力的心態,鐵定會因輕敵而栽在她手裏。
“啊——我的手!”顏瑞凡痛得大叫,臉上的五官痛苦地糾結在一起。
“現在你相信我的能力了吧?”
“相信!相信!你快放開我的手!”
只要她立刻放開他快斷的手,說她是女神他也相信!
“千萬別看輕女人。”葉靜庭鬆手還他自由後,冷冷地開口。
坐在一旁看戲的沈紹臾,幸災樂禍地說道:“瑞凡,你的反應能力退步了。”
“誰也猜不到,看似柔弱的她會有這麼可怕的攻擊力!”顏瑞凡輕揉著手臂,苦著臉埋怨道。看來,他的右手得疼上好些日子了!
“現在,麻煩你們兩位說明詳細的案情,好讓我早早結束此案。”
遠離這個以整她為樂的惡魔,最好的方法就是速速解決此案,拍拍屁股走人。她才不想年紀未到三十,就被他氣得得高血壓!
“再說吧,我們還得為等一會兒的會議做准備。”出聲拒絕的人,當然是沈紹臾。
又是敷衍她的話!好!她就憑自己的能力去調查。
“既然葉小姐是負責這件案子的刑警,為什麼還要隱瞞身份?”顏瑞凡提出心中的疑問。
“方便查案,也方便調查公司裏有嫌疑的人。”葉靜庭簡單地回答他的問題。
“你懷疑這件案子的主謀是公司裏的人?”顏瑞凡吃驚地說道。
坐在一旁的沈紹臾卻沒有任何吃驚的表情。
“警方不排除這個推測。”
顏瑞凡瞭解地點了點頭,轉身望向沈紹臾又道:
“你打算替葉小姐安排什麼樣的職務?在采崴身旁幫忙嗎?”
“等一會兒在辦公室內安排一組辦公桌椅,由她暫時擔任我的特別助理。”
葉靜庭聞言,驚慌地大喊:“不行!”
她強烈的反對聲,讓在場的兩人感到疑惑不解。
於是,她清清喉嚨,故作鎮定地解釋:
“我的意思是不需要這麼麻煩,隨便安排個跑腿職務給我就行了。”
好動的她最不能忍受的,就是一整天靜靜地坐在辦公桌前,那根本就是要她的命!警校畢業前,班上少數的女同學個個想擠進負責內部的缺,而她卻如見到豺狼虎豹一樣,拒之於千里之外,反而是猛往刑事類組的職務裏跳。
那一桌一椅,在她眼裏宛如牢房般的可怕,她寧願風吹雨打四處抓賊,也不願受困在那小小的空間裏。
精明的沈紹臾恰巧將她眼中閃過的厭懼抓個正著。以為她天不怕、地不怕,想不到竟會怕受制於辦公桌前,不好好整整她,對自己好像說不過去耶!
沈紹臾臉上看似平常的笑容,看在葉靜庭眼中十足像惡魔般邪惡的笑容,她心中忍不住低呼,糟了!
“只有特別助理這一職,才能讓你盡到保護我的職責。瑞凡,這件事就交給你處理。”
“好……不過,葉小姐好像不太喜歡。”
顏瑞凡偷瞥了葉靜庭一眼,她的表情充滿著對紹臾的敵意、怨恨、不滿、怒氣……
“她只是暫時不適應而已,你只管照我的話去做就行了。”
“好,那我現在就去辦。”他還是先溜為妙,免得遭受無辜之災。他的右手已經受傷了,可不想兩只手都掛了!
顏瑞凡一走出大門,葉靜庭滿肚子的不悅終於爆發了。她走向沈紹臾,一雙怒眼直直逼近坐在沙發上的他。
“為什麼我一定要像傻瓜一樣陪你坐在這?”
沈紹臾理所當然地回答:“因為你要保護我啊。”
“那也沒必要呆坐在辦公桌前啊!”
“你是在害怕嗎?”沈紹臾挑眉,故意點明她的懼意。
“笑話!我會怕坐辦公桌?”
被怒火燒昏頭的葉靜庭,殊不知自己正一步步掉進沈紹臾的激將法中。事後她肯定會後悔,為自己不服輸的個性!
沈紹臾故意以懷疑的眼神向葉靜庭挑釁。
“你確定自己真能乖乖地坐在辦公桌前?”
“這點小事難不倒我!”怒氣打敗了理智,葉靜庭自傲地誇下海口。
賓果!正中陷阱中心!
“那就行了。准備一下,待會的會議你必須在場。”
見計策成功,沈紹臾笑著提醒她稍作準備後,便起身走向辦公桌,低頭審核桌上已擺好的檔。
理智一回到腦袋裏,葉靜庭這才發現自己中計了,但她也只能張大嘴巴,一句後悔的話都說不出口。
???
兩個小時的會議,葉靜庭足足打了二十三個呵欠。所幸她此刻呆坐的位置是在會議室的最角落,才能肆無忌憚地任由一陣陣催眠聲侵襲她那昏昏欲睡的腦袋,否則她的身份早穿幫了。
葉靜庭努力打起精神,再一次環視在座的每一位主管,無意間,她對上了一對充滿好奇與猜疑的目光。
已經是第五次了!這對目光的主人,正是隔坐在沈紹臾左手邊的經理許世傑。從她跟在沈紹臾之後走進會議廳後,他已經是第五次看向窩在角落的她了。
他的年紀大約年長沈紹臾五、六歲,身材略為瘦高,掛著親切笑容的他,沒有上司的威嚴,反倒像是一個職員眼中最受歡迎的好上司;從他在會議上說話的分量,她猜測他應該是沈紹臾器重的人物,只是……在他親和力足夠的神情中,她就是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
先前舅舅曾提醒她,需特別留意公司裏的人,舅舅懷疑這個案子有可能是內賊所為,她會在這兒飽受沈紹臾的荼毒,為的也是希望能查到與案子有關的蛛絲馬跡。
“今天的會議就到這裏,散會。”
漫長的會議終於畫下句點,猶如坐上針氈的葉靜庭終於等到這句救命聖旨,那種雀躍就好像學生時代,聽到下課鐘聲一般。距離大門口最遠的她,也不急著離開,等會議室裏所有人都離去後,她才慢慢地從椅子上站起身。
走出會議室,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叫住了她——
“小姐,能和你談幾句話嗎?”聲音主人很有禮貌地開口。
是他!許世傑!
“您是……許經理?有什麼指教嗎?”葉靜庭故意稍作思考後,才道出他的姓。
在她腦子裏,許世傑三個字早已經像刻在石頭上的字一樣深刻了。裝笨拙,只是想降低他對她的防備。在眾人面前,能力愈是普通者,愈不易讓他人起戒心;愈是顯示自己的平庸,別人對自己就愈是鬆懈。
“說指教不敢,只是想與你閑話聊聊。公司裏,你好像是生面孔?”
許世傑和藹可親的笑容,很容易讓人留下好印象。
“是呀,我是葉靜庭,這次來公司是想多學習一些工作經驗。多虧紹臾大哥答應讓我進入沈氏企業學習,否則這一輩子,我絕對沒有機會能見到規模這麼大的公司了。”
在她淡淡的笑容下,目光不停地觀察眼前這名讓她起疑的男人。
“到公司一切還習慣吧?”
“大家都很照顧我。”
“好好努力,說不定出了社會,你能有不錯的成績。”
“能有一份安定的工作,我就滿足了。”葉靜庭羞赧地低頭說道。
沒想到她的演技如此地厲害,連她都開始佩服起自己了!
“我還有事要處理,先走一步了。以後如果遇上什麼困難,隨時歡迎你來找我。”許世傑鼓勵地拍了拍葉靜庭的肩。
“謝謝。”
看著轉身離開的他,與擦身而過的職員親切地點頭打招呼,葉靜庭心中不免懷疑,難道是她太多疑了?
走回總經理辦公室的途中,她一直思考著這個問題,以致差點和突然出現的方采葳撞上。
一看清是她,方采葳的笑顏裏仍存有幾絲對她的防衛。
“靜庭,剛才紹臾正向我問起你,他好像有事情找你。”
顏瑞凡已經向她說起這名與總經理同進同出的特別助理。以往,在紹臾身邊出現的人一直只有她,現在葉靜庭的出現,已經逐漸威脅了她在紹臾心中的地位。明知道他們只是親人間的感情,但她就是忍受不了他們親昵的舉止。
“我馬上就過去。”葉靜庭微笑地點點頭。
“紹臾似乎對你很特別?”方采葳突然出聲問道。
“只是兄長的關愛而已。”喔?她好像聞到一股醋味。
盯著她,方采威試探道:“你一個人從南部上來,居住一定非常不便。”
“在沈宅裏,有王叔、王嬸的照顧,並沒有什麼不便。”葉靜庭笑著說。
“你住在沈宅?”方采葳失態地提高音量。
“紹臾大哥不放心讓我一個人住外頭,所以讓我住在他家。方祕書覺得有什麼不妥嗎?”她總算明白從一開始方采葳對她的敵意了。原來是妒忌!
方采葳忍下醋意,再次戴上虛假的笑容,甜甜地說:
“並沒有什麼不妥。我還有好多事要辦,下次再找機會和你聊。”
話一結束,方采葳便越過葉靜庭離開,優雅的身影消失在電梯中,笑容也跟著消失在她臉上。
等她一離開,葉靜庭急忙用雙掌輕揉已近僵硬的臉部肌肉。她還是學不會商場中的虛偽,一個應付似的笑容,幾分鐘下來,她的臉都快抽筋了。
回想剛才方采葳激動的神情,她終于清楚是怎麼一回事了。原來是美麗動人的女祕書,愛上多金、奸詐、狡猾、滿肚子壞水的惡魔上司!
難怪從一開始,方采葳對她便充滿著敵意,下次有機會她一定要向她說明,她絕不可能看上那個愛捉弄人的惡魔!
走進辦公室,看見沈紹臾正埋首在公務中。
“你找我有事嗎?”葉靜庭來到他面前,輕聲問。
抬頭望著她,沈紹臾揶揄地說:
“開完會沒見到你,我以為你迷路了,正打算請瑞凡找你回來呢。”
葉靜庭不理會他的玩笑,嚴謹地看著他。
“以你所知,許世傑是個怎樣的人?”
見她認真的神情,沈紹臾收起玩笑的心情,非常合作地回答:
“是個頗有商業手腕的高手,待人和氣、做事盡責。”
“真的是這樣嗎?”這麼近乎完美的人……真的是她多慮了嗎?
“他也算是沈氏的大功臣,好幾件大案子全是他的功勞。當晚的意外,如果沒有他出聲警告我,現在我可能還躺在醫院。”
“在公司裏曾經有人對你這位領導者不滿嗎?”葉靜庭接著問道。
沈紹臾乾脆放下手邊的工作,雙手抱胸,背靠向椅背,輕松地望著葉靜庭。
到公司才一個早上,她就已經開始著手查案,不愧是名盡責的刑警!
“初任總經理一務時,是有幾位老主管無法認同我的能力與決策。要他們這些經驗老到的老將,聽從一名剛出道的小夥子,心裏頭難免有所不滿。”
“現在呢?”
“他們很樂意接受我的領導。”
如果不是公司內部的問題,那……會是同行之間的敵視嗎?葉靜庭歪頭想著。
“你曾在外與人結怨嗎?”
“同行間難免會有敵對的意識。”
“但不至於恐嚇勒索對手吧?”
“在沒有明確的証據之前,我無法給你確定的方向,說不定這純粹只是道上人物的勒索。”
葉靜庭習慣地咬著手指深思,兩道細眉因專注而微蹙。既不是公司內部鬥爭,又非對手耍手段,難道真的如他所說,只是不肖惡徒貪錢勒索?
“話問完了嗎?如果問完了,麻煩你將這些資料打一份文件給我。”
葉靜庭回過神,順手接過檔,紙上密密麻麻的文字讓她的眉頭更緊了。天啊!當真要她坐在辦公桌前一整天呀?
“先說明!我只懂得‘一指輸入法’,不保証短時間內能完成這份檔。”
沈紹臾看著愁眉苦臉的葉靜庭,好笑地問道:“你不曾打過報告嗎?”
“抱歉,我的專長是打架,不是打字!”
“沒關系,這份文件不急。”
他早猜到她的行政能力絕沒有辦案來的強,打字也只是讓她做做樣子罷了。
嘆了口氣,葉靜庭垂頭喪氣地轉身,走向宛如無形監牢的座位時,眼角無意間發現沙發旁的茶几上出現了一個由牛皮紙包裝好的包裹。
“這裏怎麼會出現包裹?”
她不加思索轉而走向茶几的方向,當她愈靠近包裹,由包裹裏隱約傳出的電子聲,愈是清晰可聞……
“包裹?”
沈紹臾警戒地望向茶几,強烈的恐懼感油然而生,不多做思考,立即沖向葉靜庭,阻止她更往包裹接近。
當他的手一握上葉靜庭手臂時,一聲刺耳的鳴響聲,霎時從包裹裏傳出。
“小心!”
沈紹臾慌張地大喊,全身護摟著她,一同滾向地板,遠離來路不明的怪異包裹。
屏息等待數分鐘後,現場並沒有發生任何異狀,沈紹臾才緩緩地回過頭看向茶几上的包裹,証實並非所想的爆裂物後,他才大大地松了口氣。
在他懷裏的葉靜庭,被他突如其來的一扯,在毫無防備下,後腦袋著實地撞上了地面,眼前瞬時滿天星斗,小腦袋當機了好一會兒。等待腦袋正常運轉時,一睜開眼,她只看見沈紹臾一張近得幾乎快貼上她的臉部大特寫。
“你不要緊吧?”沈紹臾喘息地急問。剛才若真的發生了爆炸,他們絕不可能幸運逃過這一劫。
沈紹臾喘氣的氣息吹拂過葉靜庭的雙頰,也撫過了她最敏感的耳朵,紅暈剎那間布滿了她整張小臉。
葉靜庭尚未開口,辦公室的大門已經被人匆忙地打開——
開門的方采葳正巧撞見了他們兩人緊摟在地的曖昧一幕,美艷的容貌頓時刷上慘白,睜大的杏眼不敢置信地盯著他們。
女人的第六感清楚地告訴她,葉靜庭的身份絕不單純!從她一出現,女性直覺的警報就已經響起,她卻一直說服自己,葉靜庭絕不會威脅到她在紹臾心中的地位。若非讓她撞見這一幕,她還一直處在自我欺瞞中!
狡猾的女人!不只利用機會親近紹臾,現在甚至不惜色誘他!
葉靜庭見到方采葳臉上怪異的表情後,再回頭看著壓在她身上的沈紹臾,才發現兩人此時曖昧的舉止,她羞赧慌忙地推開上方的沈紹臾。
“讓我起來!”
沈紹臾卻是一副像似沒發生什麼事情的表情,扶起了葉靜庭。
“發生了什麼事?”方采葳勉強穩住激動的情緒,渴望想得到答案的眼睛,急切地望向沈紹臾。
她想瞭解,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紹臾會與她摟抱在一起?是意外嗎?還是真如她想的,葉靜庭公然在辦公室裏色誘他?
沈紹臾只是淡淡地回答:“沒事。”
他平淡的口氣,使得方采葳更懷疑了。
“可是……”
方采葳想再問清楚,卻讓沈紹臾打斷了話:
“今天有包裹是給我的嗎?”
這個聽似無關緊要的問題,聽在方采葳的耳裏,更像是轉移尷尬的話題。
方采葳深呼吸,聲如平日地說道:“今天還沒有收到任何包裹。”
即使她此刻的心中早已妒火翻滾,但她還是得壓下心中種種不悅的情緒。她曉得,在紹臾面前失去理智地興師問罪,是不智之舉,那只會讓紹臾對她的好感大減。所有的疑問,只能暗中求証。
方采葳敵意的目光,冷冷地射向一旁的葉靜庭。
沈紹臾沉思了一會兒,隨後開口遣開方采葳。
“如果沒有別的事,你先出去吧。”
滿懷著懷疑與妒火,方采葳順從地答應。
“是的。”
在她關上門的那一剎那,停留在葉靜庭身上的眼神中,充滿著嫉妒與恨意。
沈紹臾結束與方采葳簡短的談話,一轉身,剛才還在他身邊的葉靜庭已經不見人影,回頭看向另一方,才赫然發現她正蹲在茶几旁,開始動手拆開桌上的不明包裹。
“你在做什麼!”沈紹臾怒氣大吼,氣沖沖地將她一把拉開,雙手順勢滑下,緊緊地扣在她的腰際。“你不想活了!它有可能是個爆裂物,你竟然想在毫無保護之下拆開它?如果發生爆炸,現在的你已經被炸得粉身碎骨了,你知不知道!”沈紹臾氣急地朝著她怒吼。
挨了罵的葉靜庭懶得與他鬥嘴,只是將放在包裹中的紙張拿到他面前,好讓他看個清楚。
沈紹臾一手接過紙條,幾秒鐘便看完紙上的內容。
再不准備好金額,下次就沒有機會了。
“你好像惹上了一名狠角色。”葉靜庭嘲笑地說。
沈紹臾望著紙上的字句而思慮,平靜的表情下,似乎推測出一些端倪。
“現在打算怎麼處理?如果處理不妥,很可能殃及公司無辜的員工。”葉靜庭提醒他事情的嚴重性。
沈紹臾絲毫不將恐嚇內容當成一回事,將紙張揉成紙團,輕松一擲,飛落的紙團撞上辦公桌後反彈掉入垃圾筒中。
“我如果有屈服之意,就不會白白遭受前幾次的危險。”
他不受威脅的勇氣,令葉靜庭心感敬佩。
她見過太多人為求自保而低頭屈服在歹徒的威脅下,讓那些無恥之徒更目無王法得放肆。
為什麼他有這股勇氣,拿自己的生命安全與歹徒周旋?花錢消災以求得自身安全,不是他們有錢有勢之人的作為嗎?
“你不擔心有天歹徒真的送上引爆炸彈嗎?到那時候,就算你想屈服也沒有機會了。”
沈紹臾寵溺地撫順過她耳旁的短發,嘴角洋溢著令人心動的迷人笑容。
“有你這位精明能幹的警官保護,歹徒恐怕沒機會傷到我了。”
望著他的笑容,葉靜庭不自覺地紅了臉,原本平靜的心跳這時卻變得急速雜亂。她心慌地移開在他臉上的目光,隨後硬生生地壓下心中這股莫名的情緒,也替自己奇怪的心緒做了另一番的解釋。
她會臉紅純粹只因為自己剛才沒盡到保護的職責,反而讓他保護起她來而羞愧!沒錯!一定是這樣!
“那當然!”
葉靜庭的目光再次飄向桌上的包裹,剛才盤踞心頭的疑問,又一次地浮現腦海。
“這個包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
“今天公司既然沒有收到任何包裹,一定是有人親自將它放在這兒。”
葉靜庭再次陷入案情的思索中,毫不知自己還依偎在沈紹臾胸前,腰際大手的主人,似乎沒有一絲松開的意思。
沈紹臾低頭笑看著努力推測案情的她,其實摟她在懷裏的感覺挺不錯的。
“歹徒來到頂樓仍不被人發現,這幾乎是不可能……而能知道你開會的時間,又能輕易地在公司裏出沒,我想也只有公司裏的人了……”
先前她曾懷疑,這件案子或許真的純粹只是件恐嚇勒索的案子而已?歹徒這麼久未得到沈紹臾的回應,應該會急著展開另一波的行動,但這次的恐嚇信函距離上一封恐嚇信,時間似乎有點久;而恐嚇信中,卻一直不談交錢的地點與時間,也許這件案子真的不單純……
“公司裏真的沒有人對你有所不滿?”葉靜庭抬頭再一次嚴謹地詢問。
“沒有。”
“你再仔細想想,真的沒有嗎?”
“真的沒有。”
“說不定是你得罪了人,自己卻忘了。”至少在他眼前的這一位,他已經得罪了不止一次!
沈紹臾還是搖頭否認。
“算了,再問下去也問不出什麼。這個無具名的包裹我會帶回局裏,也許能找出什麼有關的線索。”
葉靜庭直覺地往前邁出,腰際卻無端端地被一股力量拉住。她疑惑地低頭察看,才發現自己從剛才到現在一直貼靠在他身上;而他那只不規矩的手,還趁機摟抱住她的腰。
葉靜庭立即慌亂地拉開兩人的距離,一雙眼睛瞪向滿臉笑容的沈紹臾。
“別想對我毛手毛腳,小心我把你的手給折了!”
沈紹臾舉起雙手,笑著說:“不敢!不敢!”
真是可惜!摟著她才短短幾分鐘,那種感覺卻讓他回味無窮。他只好再找別的機會了。
“最好是這樣!”葉靜庭擱下狠話,轉身不理睬他,將全副注意力放在包裹上。
其實,在她兇悍的神情下,一顆心早已經因為他而亂無規律地急跳起來。連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她的心,會因為一個擁抱而急遽跳動……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6-4-18 00:22:20
第四章
經過了上一次的包裹事件,葉靜庭更加小心注意出現在沈紹臾四周的人事物。查探公司中可疑人物的腳步也加快地進行中,只可惜到目前為止,仍無所獲;而負責調查黑道中可能涉案嫌犯的肥仔,回給她的消息也沒什麼進展。
坐在位置上的葉靜庭,集中精神地看著自己為案情所寫下的紀錄。紙上所寫下讓她懷疑的人名,一一被她刪除,所有人名中,只剩下許世傑一人了。
葉靜庭煩躁地撥順額前的短發。
這個惡徒真狡猾,上回那個包裹上幾乎找不出任何指紋。這次她遇上的,可非一般的笨賊,不過,案情愈是困難,就愈能激發她的鬥志,她就不相信自己抓不到他!
辦公室的另一端,沈紹臾正與顏瑞凡商談即將簽定的合約內容,偶爾他會不自覺地抬起頭來,看著專注於案情的葉靜庭,忍不住發出由衷的笑容。
他異常的舉動,顏瑞凡當然也發現了。
從葉靜庭出現以後,他才明白,一直待人和悅、溫文有禮的沈紹臾,原來也會有紳士風范全失的一面。與葉靜庭的抬杠,幾乎成了紹臾的消遣,雖然常惹得葉靜庭一陣不滿的怒吼,但他卻樂此不疲。
“看見你們兩人的鬥嘴,倒讓我回憶起了學生時代的日子。”談論一結束,顏瑞凡一邊收拾桌上的卷宗,一邊開口說道。
沈紹臾回首望向他,好奇地詢問:“怎麼說?”
“在學生時代,小男生總是喜歡捉弄自己喜歡的小女生,你不覺得嗎?”顏瑞凡語帶它意地說道。
沈紹臾聞言,震驚得看著顏瑞凡!他的一句話,似乎點醒了他心中從未注意過的感受……
回想自己與葉靜庭的相識,他總是免除不了捉弄她的念頭,喜歡看她時而發怒、時而羞赧的臉蛋;喜歡和她在一起的輕松,更喜歡有她在身邊的感覺……難不成自己真的如瑞凡所說的,喜歡捉弄她是因為自己對她有感覺?
顏瑞凡看著好友認真思考的神情,他明白自己的話已經起了作用。能見好友踏上感情路,他也樂見其成。平時紹臾雖然對女性皆保有紳士的風度,但這麼多年來,他從未見過有哪一位女性讓他真正在乎過,就連在紹臾身邊放電多年的方采葳,他也只維持工作夥伴的關系。現在好不容易出現了一位能牽動他心弦的女性,他只希望紹臾能懂得把握。
至於方采葳這個棘手的人物,以她高傲自滿的個性,要她輕易放棄是絕不可能,但這也只能靠紹臾自己多花心思去處理了。
唉!愛情就是這麼的麻煩,麻煩到連他也不敢去觸碰一下。
???
開車回家的路上,沈紹臾一直思索著自己內心對葉靜庭的真實感情。偏頭偷望著她發呆的側臉,他的唇邊不自覺地漾著笑容。
“你為什麼盯著我笑?我的臉上有字嗎?”發覺他無故的注視,葉靜庭疑惑地回視他。
“沒什麼。”沈紹臾神祕地微笑道。
他的笑容,直讓葉靜庭全身發毛。他又有什麼壞主意了?
葉靜庭突然舉起緊握的雙拳,防衛地瞪視著他。
“你是不是又想整我了?”
“別把我想得那麼壞,我只是在思考我們之間的關系。”
“我們之間的關系?不就是刑警與當事人的關系嘛!”這麼簡單的問題,哪還需要去思考!
“除了這個之外呢?”
“除了這個之外……沒有。”葉靜庭努力地思考後,給了沈紹臾這個令他失望的答案。
“至少算是朋友吧?”一句沒有,可真傷他的心。
“勉強算是吧。”她要是有他這號愛捉弄人的朋友,可真是她上輩子沒多積點陰德。
“你覺得我如何?”
“你?狡猾、邪惡、愛整人、滿肚子壞水。”葉靜庭點著手指,毫不客氣地道出心中對他的評價。
沈紹臾受傷地看著她問道:“我真的那麼差勁?”
在公司裏,他可是女性結婚對象的第一人選呢!
葉靜庭也發覺到自己的話太傷人了,安慰地拍拍沈紹臾的肩。
“放心!你再怎麼壞,還是有優點的。”哈、哈!她終於扳回一城了!
聽!這算是安慰人的話嗎?沈紹臾無奈地嘆了口氣。
懶得再與他抬杠下去,葉靜庭微微移動全身僵硬酸痛的肩膀。幾天下來的累積,她快成為一尊大理石打造的石像了,再這樣繼續下去,她全身的骨頭遲早會散的。唉!她好懷念以前在外與歹徒拼命的日子喔!
車子緩緩地開進沈宅,下車後的葉靜庭拖著疲憊的身體,一步步走進屋內,狼狽地趴躺在沙發中。
在她身後進屋的沈紹臾,笑望著攤在沙發中的她。
“坐在辦公桌前,真的那麼累嗎?”
“比抓了十個賊還累……”聲音尚未結束,葉靜庭突然坐起身,激動地吶喊:“不行!我已經忍到極限了!我再也不要呆坐在辦公桌前受苦了!”
要不是他強迫,她也不必受這種苦!
“我只是好心安排這個職務讓你就近保護我,可沒有故意整你的意思。”
沈紹臾口中雖說無整她之意,但他臉上得意的笑容卻是那麼明顯。
葉靜庭冷眼瞪著他。沒有才怪!瞧他笑得多得意!
“不管,我要上訴!當初是你未經由我同意就下的決定,我不服!”
“行,就給你一次機會。我們不如來場拳腳的友誼賽,如果我輸了,你的任何要求我都答應;相反地,如果你輸了,就得乖乖聽我的話,如何?”
“沒問題!輸了可別後悔!”一說比拳腳,葉靜庭答應得相當乾脆。
嘿!嘿!嘿!不說別的,說到打架,她可是高手呢!更何況她還是被警方派來保護他的人,再怎麼說勝方一定是她;而且她還能趁機一報被整之仇,何樂而不為呢?哈……
沈紹臾拼命忍住笑意,看她勝券在握的模樣,待會若是輸了,不知道她會有何表情?他還真期待!
“十分鐘後,庭院裏一比勝負。”
葉靜庭自信滿滿地警告他:“你別想臨陣退縮!”
“彼此!彼此!”
十分鐘後,各自換上輕便服裝的沈紹臾與葉靜庭,站立院中而相望。漸漸西落的太陽,將兩人的身影長長延伸,環繞在庭園四周的氣氛,沒有緊張,有的也只是自信與興奮。
躍躍欲試的葉靜庭,已經迫不及待地想動手了。
王叔和王嬸受邀為這場友誼賽做見証人,雖說是場友誼賽,兩老對拳腳過招之事,還是挺憂心的。
“少爺、靜庭,一切點到為止。”王叔在旁叮嚀著。
“可別受傷了!”王嬸擔憂地緊握老伴的手臂。看人打架,她還是第一次。
暖身一結束,接下來就是比賽的開始了。
葉靜庭先發制人,紮實的數拳接連地擊向一臉笑意的沈紹臾。
只見沈紹臾雙掌四兩撥千金,一一化開了她首次的攻擊,同時大手找機會握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旋,葉靜庭的右手反倒被他緊緊地制伏在身後。
沈紹臾低身,故意在她耳邊輕語。
“小心你的手。”
他的氣息觸撫過葉靜庭的耳垂,敏感的她臉是一陣脹紅;聽到他那不可一世的輕蔑口吻,讓她的臉色更加紅透。
完全不服氣的她,用力掙脫他的制伏,立即虛晃地揮出幾拳,接連著抬腿往他身上側踢。不過,她一連串的攻勢,最後還是撲了空。
沈紹臾見她下盤失守,長腿輕輕一勾,葉靜庭立刻失去平衡往後方倒去——
啊——等她定神一看,一隻有力的手臂已經攔住她的腰,輕輕松松支撐住她全身的重量。
“小心你的腳。”沈紹臾展露他一貫迷人的笑容,貼近在她面前說道。
一對上他嘲弄的雙眼,葉靜庭愈是不服輸。身子一站定,立刻出其不意地緊握住他的手臂,准備來個漂亮的過肩摔,一雪前恥。
誰知還未出力動手,沈紹臾另一隻手早她一步纏上她的腰,突然由後提抱起她。
兩腳霎時離地的葉靜庭,根本沒有反擊的能力,又羞又怒地努力掙紮大喊:
“沈紹臾!快放我下來,”
這場名為友誼賽的拳腳比較,看在王叔夫婦眼裏,卻像是場打罵的鬧劇,看得他們兩老,在一旁不停地低笑。
比賽經過半小時後結束,只見葉靜庭跪坐在地,低頭大喘,呆愣的雙眼直盯著掌下的草皮。
輸……了,她輸了!
表面上這場比賽是以平手做為結束,但她心裏非常清楚,自己根本沒辦法擊敗他。她輸了……這場比賽她用盡所能,而他卻只閃不攻,處處讓她,誰都看得出來真正的贏家是他!
敗北的打擊猶如巨石般層層砸落在葉靜庭身上,壓得她呆滯不動,砸得她錯愕無語。
打架過招從未敗過的她,這次真的輸了!輸給眼前這個可惡的傢伙,輸給她最想打敗的人,輸給受她保護的人!天哪!這個打擊太殘酷了!
沈紹臾蹲在她身旁收起笑容,撥開她臉側的秀發,關切不舍地望著她。
沒預料到敗給他的打擊,對她是這麼大。瞧她一張錯愕的臉蛋,不敢置信地呆望著草皮,好像她輸得很慘似的。“你沒事吧?”
葉靜庭機械式地抬頭,看著一臉關懷的沈紹臾。
為什麼在他面前,她總是輸的那一方?難不成他真是老天爺派來克制她的剋星?
“我沒事,讓我一個人靜一靜。”葉靜庭撐起身體,站了起來。
沈紹臾扶起搖搖欲墜的她,安慰的話語一到嘴邊,他還是沒說出口。
頭一次嘗到失敗苦果的人,心情的低落可想而知,一切也只能靠她自己想通,再展昔日的自信。
當葉靜庭走到王嬸身旁,勉強撐起笑容。
“王嬸,晚餐我吃不下,不必叫我了。”
說完話,她便踩著沉重的腳步,緩緩進屋走回自己的房間。
???
深夜裏,沖完澡的葉靜庭盤膝坐地,背緊靠著身後的床鋪,一雙無神的大眼遠望著窗外的星辰,忍不住輕嘆了一口氣。
讓冷水沖洗過全身後,她的心情也逐漸地從受挫中稍稍恢復。淋浴時,她的腦袋想了很多,這一次敗在他手裏也非無所獲,不甘心歸不甘心,至少現在的她,終於體會到何謂“一山還有一山高”的道理了。
從小到大一路走來,她走得平順無挫敗,自認為無論什麼事,她都能一一完成;出了社會後,她也從未將所有惡徒看在眼裏,因為她有自信能勝過任何人。該慶幸這次是敗在沈紹臾手中,而不是與她搏命的惡徒,否則她連體會這些道理的機會都沒有。
“叩!叩!”
突如其來的敲門聲嚇醒了神遊的葉靜庭,懶得動身的她只是淡淡地回應。
“請進。”
沈紹臾推開房門進入,手中端著一杯牛奶。
知道進房的人是他,葉靜庭心中忍不住猜疑,他該不會特地來嘲笑她的失敗吧?不是她心眼小,而是前車之鑑,他不可能放過任何可以捉弄她的機會。
“這麼晚了,有事嗎?”葉靜庭眼中充滿著保護色。
沈紹臾將牛奶塞入她手中,自己則與她相鄰而坐。
“你一個晚上沒吃東西,我特地端來一杯牛奶讓你止止餓。”
“你不是來嘲笑我這個手下敗將嗎?”
“我沒有你想像中的壞。”沈紹臾微笑回答。
盯著他真誠的雙眼好一陣子,葉靜庭才低頭看著杯中搖晃的牛奶,忍不住抱怨地說:
“原來受到挫敗的打擊這麼難受!”
沈紹臾習慣地輕揉她的秀發,輕聲地說道:
“人的一生當中,沒有人是永遠的贏家,挫敗是成長過程中無可避免的;就好像小孩子一開始學習走路的道理,跌倒是個必經的過程一樣。凡事不能太自滿,因為沒有任何事情會有絕對的把握,你只要記得,挫敗只會讓你成長、更進一步。”
葉靜庭不可思議地看著身旁的沈紹臾,聽完他的話,她內心的失意好像沒剛才那麼強烈了。其實他也沒她想像中的討厭嘛,如果他不常常捉弄她的話,她對他的評語必定是贊賞居多。
“你也曾失敗過嗎?”葉靜庭一邊詢問一邊喝下杯中的牛奶,一餐沒吃東西,她現在真的餓了。
“第一次的挫敗,是在中學時代的一場空手道比賽。那時候的我和你一樣,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什麼人都不見。”沈紹臾回想起當時的情形,忍不住笑了。那時候的他,完全不知道何謂失敗,真正遇上對手後,他自傲的個性才有所收斂。
“狡猾!竟然沒告訴我你會空手道!”葉靜庭不滿地嚷嚷著。
“你也沒問過我。”
“難怪我一直贏不了你。”現在她終於明自己輸給他的原因了。
“這次你只輸在輕敵與心浮氣躁,下一次再交手,贏的人不一定是我。”
“現在知道你有能力保護自己,我這個保護你的刑警好像多餘了。”葉靜庭鑽牛角尖地說。
“你仍然有著我沒有的專長,像是好動的個性、捉賊的勇猛、與我鬥嘴的兇悍。”說到最後,他仍改不了捉弄她的習慣。
“喂!你的安慰未免太毒了吧?”葉靜庭不滿地抗議。
“哈……這才像你嘛!看你沈默無精神的模樣,還真不習慣。”
這一夜,是他們相識以來第一次心平氣和的聊天,沒有鬥嘴、沒有爭執,就像老朋友一樣地談話。環繞在兩人的柔和氣氛,不知不覺地加深他們彼此內心不知名的情意。
此刻舒適的氣氛,讓葉靜庭有點陶醉其中……
靜靜看著他俊逸的側臉,高高的鼻樑下,雙唇一張一合地輕訴著;沉穩厚實的聲音,隱約牽動了她內心不曾有過的情愫,喚起了心底從不知曉的悸動,加深了心中對他的沉迷……
在沈紹臾低沉聲音的催眠下,睡意漸漸侵蝕了葉靜庭的意識。她搖晃的腦袋,緩緩靠向他結實的肩膀,沾上了他溫暖的肩,聞著他身上沐浴後的香氣,葉靜庭含笑漸漸沉入甜美的夢鄉……
沈紹臾回頭俯看著她帶有笑意的睡容,手指輕輕撥開覆蓋在她臉頰上的發絲,順勢撫觸過她滑嫩的粉頰。
呆望了好一會兒,他才抱起入睡的她,小心翼翼地將她抱回床上。
離開前,他緩緩彎下身,原本落在她額前的吻,卻不知不覺中貼上她柔軟的香唇……
???
經過那一晚的相談,對感情一向遲鈍的葉靜庭,也發現了自己心底對沈紹臾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感覺。
之前,她能離他多遠就多遠,但現在卻變了,她的眼神總是不自覺地搜尋著他的身影,有時不小心對上他的目光,她的臉便是一陣火辣辣的燥熱;更令人感到不解的,是他臉上該死的笑容!為什麼一看見他的笑容,她的一顆心就撲通撲通地狂跳?兩人無意間的觸碰,也能讓她臉紅心跳?她是不是得了花癡病了?
就連喜歡整她的沈紹臾,最近也變得怪怪的。看她的神情,好像恨不得把她吃下去一樣,總喜歡有意無意地摟抱著她。
如果是以前,她早賞給他兩拳,讓他當起大陸的國寶了;但是現在,她卻只顧著害羞臉紅,早忘了該教訓他的毛手毛腳了!
葉靜庭心煩地將頭發順撫至後,決定暫時不去思考這些毫無答案的頭痛問題,現在還是關心案情比較實在。
低頭觀看手腕上的表,時針與分針勾肩搭背地指向表面十二的數字,沈紹臾正與幾位高層主管開會商談,她就趁現在這個好機會,好好調查許世傑。
一決定,葉靜庭立刻起身離開。走出辦公室,並沒見著對她充滿著敵意的方采葳。
她真佩服方采葳表裏不一的功夫,明明對她毫無好感,在她面前卻要裝一副熟稔、交情好的模樣;如果換成了她,她顏面神經早已經失調了!
走了一會兒,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叫住她,好奇地回頭一看,原來是顏瑞凡。
“你不是在開會嗎?怎麼會在這裏?是不是受不了無聊的折磨,偷溜出來透氣呀?”
顏瑞凡好笑地看著一臉好奇的葉靜庭。她以為每個人都像她一樣坐不住嗎?
“今天的會議我不必出席。”
“剛好!請你吃個飯,順便請教你一些疑問。”葉靜庭興奮地拉住他。
她正煩惱從哪里探查許世傑的消息,現下眼前這個不就是個挖取情報的好對象?
“有人請客當然好,不過由我付錢。”
“隨你高興!真搞不懂你們男人,總喜歡當花錢的冤大頭。”
“這是我們男人體貼你們女性的禮貌。你想去哪里吃飯?”顏瑞凡已經習慣她直來直往的個性。
“就對面的餐廳吧,我的身份不方便離開太遠。”
“走吧!”
幾分鐘後,他們已經坐定在餐廳裏靠窗的一個位置。
兩人坐下不到一分鐘,葉靜庭馬上開門見山地提出自己的疑問。
“你在公司也有段時間了,你覺得許世傑是個什麼樣的人?”
“警官,你不能等用餐後再問案嗎?”顏瑞凡笑著開口要求。
“辦案比吃飯重要,快說!”
唉!她和紹臾一個樣,一談起工作,就沒有任何事比工作重要。
“許經理待人和善,工作上很盡責。”
“沈紹臾曾與他發生過不愉快嗎?”
“沒有。許經理對紹臾生意上的決策都很配合。若硬要說有,也只有在紹臾剛進公司的時候。”
聽到此,葉靜庭急切地傾身向前:“當時發生了什麼事?”
“在紹臾和我未進公司前,董事會原先已經決定由許經理升遷總經理一職。當時恰巧紹臾進公司,紹臾的父親——也就是沈氏的董事長,下令改由紹臾擔任總經理,當時還引來公司裏許多長老級的主管替許經理感到不平。”
“許世傑他本人呢?有什麼回應?”
“沒有,對這件事情他從沒開口說過。不論他們再怎麼不滿,紹臾終究是未來接管沈氏的人選,他們也只是私底下說說而已,沒有人敢當面提出抱怨。想當時,紹臾在多人不認同他能力的情況下硬是接下了總經理一職,那真的很辛苦;而他也真的很努力、很盡心地做好職責。也幸虧他有著不服輸的拗脾氣,才能得到所有職員的認同以及今天輝煌的成績。”
原來如此!當晚他安慰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是他曾經歷過的體會。在他自以為是的面孔下,原來也曾經歷過許多的磨練。
現在雖然瞭解了許世傑與沈紹臾有過這一段的不愉快,但還不足以構成許世傑恐嚇勒索的動機。她調查過許世傑的金錢往來,目前並沒有急需一筆金額的需要,錢不可能是他現缺的東西。
顏瑞凡疑惑地望向她:“你懷疑許經理涉及恐嚇這件案子嗎?”
“這只是我的推測,目前並沒有任何証據証明他與這件案子有關。不過,你們還是對他小心的好。”
“為什麼?”
“辦案的直覺。”
“不可能,沈經理曾經幫助紹臾躲過歹徒的攻擊,如果他真的涉案,當初他大可不必出聲。”
“也許吧。”目前皆屬她的推測而已。
葉靜庭隨意地將目光移至窗外,卻恰好看見沈紹臾與方采葳搭車離開的一幕。她先是一陣錯愕,心裏頭一股不悅油然而生。不高興的心情連帶影響了她用餐的欲望,看著眼前服務生送上來的菜肴,她連動筷子的欲望都沒有。
可惡的沈紹臾!為了他的安危,她不敢離開公司太遠,而他卻帶著美人開車外出,真不夠意思!
“你怎麼不動筷?”顏瑞凡看她毫無動筷的意思,關心地詢問。
“沒胃口!”葉靜庭不高興地說道。
“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
沈默了一會兒,葉靜庭突然開口詢問:
“沈紹臾明白方祕書對他的感情嗎?”這個心中極度在意的問題,葉靜庭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
聽葉靜庭這一問,顏瑞凡大概猜得出讓她沒胃口的原因了。
“紹臾和采葳只是有默契的工作夥伴,你別想太多。”
“是嗎?”
她就不相信沈紹臾會完全不知道方采葳對他的感情,也許他自己本身也對方采葳存有好感……
葉靜庭不由自主地再次陷入煩亂無解的思緒中,臉上的表情,愈想愈是沉重。
草草吞下幾口飯後,葉靜庭便與顏瑞凡離開了餐廳。
回到空空無人的辦公室裏,她用力搖晃著頭,試著驅走滿腦子的問題和心中的不愉快。
她幹嘛這麼在意他和其他女人在一起?就算他真的和方采葳互有好感,那也不關她的事!她在這裏的任務是查辦恐嚇勒索的案子,不是來關心他的感情世界!
葉靜庭拿起今早沈紹臾交給她的工作內容,繼續她的“一指輸入法”努力加快地完成它。
她完全沒注意到,自己敲打電腦鍵盤所用的力道,足足是平時的兩倍!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6-4-18 00:22:39
第五章
會議一結束後,沈紹臾迫不及待地准備與葉靜庭共用午餐,沒想到他回到辦公室裏卻不見她人影。詢問之後才知道,她已經和顏瑞凡雙雙離開公司,心中的失落與猜疑扼殺了他一整天的好心情。
相陪在旁的方采葳見此時是與沈紹臾獨處的機會,用盡了十成的纏功,終於換來單獨與沈紹臾用餐的約會。
之前,她一直深信自己與紹臾,最後一定能順利地走向紅毯的另一端,直到葉靜庭突然的出現,她的美夢逐漸幻滅。這幾天,沈紹臾看著葉靜庭的眼神令她害怕,那是她渴望紹臾對她的注視帶著愛意的注視;可是,他眼中的對象卻不是她!
坐在高級餐廳裏,方采葳試探地詢問:
“紹臾,你對靜庭的照顧,好像很特別?似乎不像是兄妹間的疼愛。”
沈紹臾淺嘗了一口紅酒,漫不經心地回答:“你多疑了。”
“不是我多疑,而是你們之間的神情透露太多了。”方采葳難過地低下頭。
沈紹臾沈默了一下,緩緩地說道:“采葳,別把時間花在我身上,你應該去追求屬於你自己真正的感情。”
這是沈紹臾第一次對她的感情如此直接地拒絕,他明白這些年來她對他的愛意,但他也明白,她並不是真正能讓他心動的女性。一直沒有當面直截了當地拒絕她,是怕自尊心強的她無法忍受。
他總是保持兩人之間的距離,以為時間一久,她能有所領悟而放棄,沒想到卻讓她誤會了。
“我們一直都這樣,不是嗎?有你的地方,當然會有我。”方采葳急切地笑望著他。
“你有許多優越的條件,一定能找到對你心儀、而且是你真正所愛的男人。”沈紹臾淡淡地笑說著。
“你認為我比葉靜庭美嗎?”笑容逐漸消失在她臉上。
沈紹臾先是錯愕她的詢問,隨後還是帶著笑容回答她:
“你們是完全不同的典型,無法做比較。你有你的魅力,靜庭有靜庭的特色。”
“但感情上,你選擇了她,對不對?”
方采葳害怕地看著他。她怕他的回答是肯定,可是,她無法忍受這個疑問一直折磨著她。
想起了那個常令他忍不住想逗她的女子,沈紹臾嘴角的笑容帶著疼愛與愛意。
“你應該明白,我們兩個人之間的情誼只是友情,如果我對你真的有感覺,不可能等到這時候才讓你知道。你是個聰明的人,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聽見他如此明白的拒絕,方采葳不甘心地激動喊著:“我對你多年的感情,真的比不上與你剛相識的葉靜庭嗎?”“感情不是以時間長短來論,而是自己內心真正的感覺。”
沈紹臾一句句的話語,無情地刺痛了方采葳的心,強烈的自尊心不讓眼眶裏打轉的眼淚落下。
這幾年她對他的付出,就這樣沒有嗎?不!她不甘心!憑她的外貌與能力,哪一點比不過葉靜庭了?與紹臾最相稱的人是她,不是葉靜庭!她絕不放棄!
對!紹臾對葉靜庭只不過是一時的新鮮感,一定是這樣子沒錯!只要葉靜庭離開,他就會發現,她才是他真正的選擇;只要葉靜庭不在他身邊……
深吸一口氣,方采葳逼回眼中的淚水,一展平日美艷笑容,仿佛這次談話對她並無影響。
沒有人知道,在她看似平靜的表面下,正盤算著如何破壞沈紹臾與葉靜庭的感情。在她眼中,沒有人可以從她身邊搶走她所要的就連感情也是一樣!
“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該回公司了。”
“走吧。”
讓方采葳無異神情所蒙騙的沈紹臾,不疑有它;他並不瞭解,一個被嫉妒沖昏理智的女人的可怕……
在她眼中,只看到敵恨,只有掠奪!
???
當沈紹臾回到公司後,一進辦公室第一句話就是詢問葉靜庭中午的去向,口氣帶著濃濃的不悅。
“剛才你和瑞凡到哪里了?”
回公司的路上,方采葳告訴他,稍早葉靜庭與顏瑞凡有說有笑地雙雙離開公司。
乍聽之下,胸口一股極不舒坦的感覺快速竄起,握在方向盤上的力道漸漸加重。之後,他便沒有再開口與方采葳說過一句,因為他的思慮全在葉靜庭身上,想她為何拋下他,獨自與顏瑞凡在一起?難道她的內心真的沒有他的存在嗎?
沈紹臾興師問罪的口吻,讓低頭猛K鍵盤的葉靜庭心情更壞了。他還敢這樣審問她?做賊喊抓賊,太沒道理了!她垮著一張臉,起身來到他面前。
“我和瑞凡到哪里是我的事,不關你的事!”她的口氣也好不到哪兒去。
“你到這裏的目的是為了保護我,能和你在一起的人,是我!不是瑞凡那小子!”沈紹臾霸道地說。
“有美人陪在你身邊,我幹嘛不識趣跑去當電燈泡?”葉靜庭吃味地說道。
聰明人當然聽得出葉靜庭話中的醋意,這個發現讓沈紹腴胸口原本不舒服的感覺,瞬間消失不見,喜悅的笑容慢慢爬上他的臉。
原來,她對他並非全無感覺!
“你在吃醋嗎?”沈紹臾將臉貼近她,故意點明她話中的真正意思。
被他一問,葉靜庭困窘、心虛地別開視線,顧左右而言它。
“我從不吃那種烏漆抹黑又難吃的醋!”
“真的不是嗎?”沈紹臾絲毫不放鬆,一步步地逼近她。
一時間找不到藉口的葉靜庭,被他逼得往後方退,直到背部抵靠上身後的辦公桌,才勉強開口否認:
“不……不是!”
沈紹臾雙手撐住桌面,將葉靜庭圍困在辦公桌與他之間,傾身看著她。
“如果不是,你為什麼這麼在意采葳陪我外出?”
“我……我只是擔心你的安全,誰在乎你和方采葳出去了?”
“真的只是這樣想?”
沈紹臾每問一句,就更往她羞怯的臉蛋靠近。
為了逃避他貼近的大特寫,葉靜庭盡其所能地將身子往後仰躺,整個人的上半身,幾乎快貼上桌面了。
“真……真的。”哇!她的腰快不行了啦!
“告訴我,為什麼拋下我和瑞凡出去?”
“我……只是想從他身上查出有關許世傑的消息。”
無路可退的葉靜庭,可以感覺到他呼出的氣息撫過她的臉,兩人親密的接觸,更讓她臉紅遍遍;他的貼近,好像搶走了身邊所有的氧氣一樣,害得她腦子渾沌、呼吸困難……
“從現在起,除了我之外,不准你和其他的男人出去,知道嗎?”沈紹臾嚴肅地命令著。
“知道啦!知道啦!”
葉靜庭不管他話中真正意思為何,胡亂地點頭答應。她現在只求他,把她身邊的氧氣還給她,所有的要求,她都依啦!
她呼吸急喘、雙唇微開的誘人模樣,簡直是在誘惑他俯身一親芳澤。這麼美好的邀約,他豈有拒絕之意?反正是她誘惑在先,可不能怪他佔便宜在後!
沈紹臾緩緩壓低身子,目標——她誘人的雙唇。
正當兩人貼近的唇即將碰上的一剎那間——
“叩!叩!”
忽然冒出的掃興敲門聲,破壞了裏頭難得的美好氣氛。
大夢初醒的葉靜庭,慌張地推開貼在她身上的沈紹臾。回想剛才差點發生的事,她的臉頓時熱烘烘,完全想不透為何自己會輕易地受他迷惑?
完了!完了!她真的得了花癡病了!
眼看一個香吻即將到手,卻讓門外那個不識相的人給破壞了,沈紹臾此時恨不得將來人大卸八塊!
“進來!”他緊握拳頭,轉過身,口氣不佳地朝大門喊話。
他心中真正想說的是:那個不識相的傢伙,給我滾進來!
大門被打開,顏瑞凡走了進來。看著沈紹臾怨恨的表情,毫不知情的他,完全不知自己的無心已經破壞了辦公室裏剛才所有的浪漫氣氛。
“發生了什麼事?怎麼你一臉不高興?”顏瑞凡還不知死活地問著。
“你上來有什麼事?”
沈紹臾不悅地瞪著好友。這傢伙什麼時候不上來,偏偏選這個重要時刻來打擾!如果這段感情不能如意,他一定會好好地“感謝”他!
“沒事,只是上來看看你們是不是又鬥嘴了。”
“沒事?”聽到顏瑞凡說沒事,皺眉的沈紹臾瞪向他的眼神裏,怨氣更加濃厚了。“如果太閑的話就去整理公司所有客戶的資料!要不去掃廁所也行!”
顏瑞凡錯愕地望著臉上寫著很不高興的沈紹臾。
什麼?他沒聽錯吧?要他堂堂一名經理掃廁所?自己該不會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得罪了好友吧?要不他怎麼一副想將他碎屍萬段的模樣?
顏瑞凡看了看沈紹臾頻頻送來的可怕白眼,雖不知道好友為什麼而發狠,但他還是硬將疑問吞下。
他還是趕快逃命要緊,說不定等一下又被派去當門口守衛!
“對了!我好像還有事情沒處理,先離開了!”
顏瑞凡宛如一陣風般,逃出了辦公室。留下了羞澀低頭猛打字的葉靜庭,和偷香不成滿肚子火藥的沈紹臾。
???
夏夜裏的繁星,依稀在夜空中閃爍,形狀猶如象牙般的弦月,美麗如夢幻,現身在群星中。
消暑的涼風,吹散了萬物的燥熱,吹飛起葉靜庭一頭短發,卻吹不走她心中不解的疑惑。
站在客廳落地窗前的葉靜庭,發呆地遠望眼前的夜空。
平時她是一沾床便呼呼大睡的人,今天卻在床上滾了一個小時,依然無法進入夢鄉;而讓她失眠在這兒呆站的罪魁禍首,自然就是沈紹臾那傢伙!
每當她合上眼,想的全是那傢伙帶著笑容的大特寫,還有……還有今天在辦公室裏差點發生的那個吻……
不對!不對!她現在該煩惱的,應該是一直揪不出那個勒索案的主謀者,而不是這個處處與她作對的沈紹臾!
該死!白天被他捉弄就算了,現在連夜晚也要整得她睡不著覺,她上輩子到底虧欠他多少債務啊,為什麼靜下來,腦子裏跳脫出來的全是他沈紹臾,而不是她在意的案情?她的花癡病真的那麼嚴重嗎?
“唉……”今晚她不會就這樣守在這裏一夜吧?
“為什麼嘆氣?”
突然間,耳邊傳來沈紹臾的低語,葉靜庭反射地轉身後退,卻忘了身後是一大片落地窗,後腦袋紮實地撞上玻璃窗一記。
“痛!”
葉靜庭急忙蹲下身,抱著痛處直喊疼。
這一記撞得挺嚴重的,連沈紹臾都被巨大的撞擊聲嚇一跳。
沈紹臾慌張地蹲在葉靜庭身邊,緊張地探視她撞傷的頭。
“你的頭有沒有撞傷?”
“沒……沒事。”
果然!他們兩人一碰面,准沒好事。她的頭好痛啊!
“這麼不小心!”
沈紹臾嘴上雖是指責著她,大手卻溫柔地替她輕揉著頭上的撞傷。
“還不是你害的!半夜不睡,幹嘛像鬼一樣站在背後嚇人?”葉靜庭抬起委屈的臉蛋,責怪地向他抱怨。
“你自己不也一樣,半夜不在房裏休息,跑到這兒是想抓賊,還是想嚇人?”
“我只是心煩睡不著,下來晃晃而已。”
“是什麼心煩的事讓你睡不著覺?”沈紹臾停下輕揉她腦袋的手。
說到失眠的原因,葉靜庭盯著他的眼神更加怨恨了……
還不是因為你!但她總不能告訴他,是她的花癡病發作,滿腦子想著他才失眠的話吧?那只會讓自以為是的他更加狂傲而已!
“沒什麼。”
“需不需要我唱首催眠曲幫你入睡?”沈紹臾開玩笑地說。
“省省吧!我可不想整夜作惡夢。”
沈紹臾微笑扶著她站起身,兩只手又一次爬上她的腰。
“睡不著是因為案子的關系嗎?”
葉靜庭搖了搖頭。如果真是這樣,她也心甘情願,可惡的是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滿腦子想著他,害她有覺睡不得!
“難不成是因為想我?”
葉靜庭突然睜大圓圓的大眼,驚訝地看著沈紹臾。他怎麼會知道她的心事?除了空手道之外,他還會讀心朮嗎?看見她驚異的神情,沈紹臾臉上的笑容更大了。
要猜出她的心思其實並不難,她臉上多變的表情總是清清楚楚地透露出她的心情,標准喜、怒、哀、樂全寫在臉上的傻瓜!
他只是隨意猜猜,沒想到真的讓他猜中了。她的失眠,真的是因為想念他。看來為了今天那個被人打擾的吻而受到影響的人,不單只有他。
“連你也逃不過我的魅力。”沈紹臾挑逗地輕語。
而他自己不也是臣服在她的魅力之下?為了今天她誘惑的模樣,和那個差一點就成功的吻,他已經猛沖冷水三次了。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誰想你想到失眠了!”
葉靜庭心虛地撇開目光,不看他那張得意滿滿的俊臉。就算她真的因為他失眠,打死她也不承認!
“喔?那是我猜錯嘍!”
“沒錯!”
“不過,我為了想你而失眠卻是真的。”
一句突如其來的坦白,嚇得她當場呆愣、不知所措。只覺得一股熱氣,從腳底直竄頭頂。
他……他剛才說些什麼?
沈紹臾將臉貼近離她三公分的距離,輕語:
“我想証明一件事。”
葉靜庭呆呆地開口問道:“什麼……”
沒讓她把話問完,沈紹臾出其不意地封住她的嘴,輕柔地吸吮著她半啟的唇,細細品嘗這個渴望已久的吻。
不知不覺中,他愛上了她火爆、沖動的脾氣,愛上她凡事不服輸的個性,愛上她不矯揉造作的真實,愛上她認真與他鬥嘴的神情……他想他已經愛上她的全部了。
葉靜庭睜大雙眼,驚奇地望進沈紹臾深情款款的眼神中。
他吻她?在沒得到她允許之下親吻她?這……她該揮拳賞他兩拳才是,為什麼抵在他胸前的手卻使不出一點力量?腦袋裏所有的意識,就像被他的吻吸走一樣,漸漸無法思考。
又一次的突然,沈紹臾倏然分開兩人的唇;葉靜庭的心中竟然湧上失落感。
這就是電影上常見的吻嗎?好像沒有人家說的天雷勾動地火的感覺嘛……
“閉上眼。”沈紹臾在她唇邊細語。見她笨拙的反應,更讓他興奮不已。
全身上下皆喪失反應功能的葉靜庭,猶如被他催眠般,乖乖地閉上眼。心中忍不住猜想,這時候他若要求她賞他一拳,她會不會也照做?
眼睛一合上,沈紹臾溫暖的雙唇再一次覆上她的,攬在她腰際的大手,將她微微顫抖的身軀摟貼在他的身上。
這個吻沒有剛才的紳士,而是狂熱不羈的深吻,將沈紹臾內心對她的渴望,毫不保留地讓她知道;唇舌不斷地挑起她體內的激情,在她背上游走的手,更讓她禁不住發出低聲呻吟……
葉靜庭的雙手,本能地環抱住他的頸子,在他雙唇激情的攻勢下,她不知不覺地回應了他的吻……
良久,沈紹臾依依不捨地離開她的唇,還給她呼吸的自由。疾速起伏的胸膛下,興起了將她壓倒在地的沖動。
大口喘氣的葉靜庭,紅著雙頰抬望著偷走她初吻的沈紹臾。原來接吻的感覺是如此地與眾不同,如果知道的話,她老早就找人來試了。
不過,仔細想想,在她認識的異性中,好像沒有一個她願意與他親吻的對象。至於沈紹臾嘛……勉強可以啦!
“你在想什麼?”
“在想和別人接吻會不會也像這次一樣的感覺?”葉靜庭坦白地說。
沈紹臾隨即垮下臉,霸道地命令她:“除了我之外,不准任何男人碰你!”
他剛才甜蜜的心情全讓她這句話給搞砸了,她到底明不明白他對她的感情?竟然還想與別人親吻來做比較!他沈紹臾的女人,除了他,誰也別想碰!
“為什麼?”葉靜庭不解地詢問。
“不為什麼!反正不准你讓我之外的男人碰!如果想再試試親吻的感覺,找我就行了!”
“我又不是接吻魚,四處和人接吻,你幹嘛那麼緊張?就算要找,也要找我喜歡的對象。”她只不過隨便說說,瞧他緊張成那樣!
葉靜庭掙開他的懷抱,轉身走向樓梯,准備回自己的房間,不想再理這個霸道、無理的男人。
緊跟在後的沈紹臾,急忙地拉住她的手腕,逼她回頭看向他。沒有得到她的承諾,今晚他鐵定睡不著覺。
“告訴我,有誰是你願意接受的對象?”沈紹臾緊張地問道。
站在高他一階的葉靜庭,回頭剛好直視沈紹臾一雙認真的眼睛,低頭想了好一會兒,直到他等得不耐煩的時候才回答:
“目前除了你之外,好像沒有人了。”
得到想要的答覆後,沈紹臾才松了口氣。看她平時查案挺精明的,怎麼一碰上感情的事,就變得遲鈍得可以了?不行!他得想想法子,讓她清楚知道自己心裏頭愛的人是他,免得最後糊裏糊塗地被其他男人騙走了!
“記住!你的唇上已經有了我的唇印,這一輩子除了我之外,沒有人可以碰你!”沈紹臾嚴肅地叮嚀著。
“你的唇上也有我的唇印,那是不是也表示,這一輩子除了我之外,沒有別的女人可以碰你的唇了?”
“沒錯。”
沈紹臾直言無諱的回答,惹來葉靜庭一陣臉紅耳赤。
“懶得理你!”
葉靜庭用力抽回自己的手,羞澀地轉身准備逃回房;現在她只想盡快離開此時尷尬的氣氛。
“等一下!”
沈紹臾沒讓她的手獲得自由超過五秒鐘,再一次緊握住。
葉靜庭不耐煩地回過身問道:“又有什麼事……”
又是一個出乎意外的吻。
滿足之後,沈紹臾才放開她的唇,笑著說道:
“這是晚安吻。”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6-4-18 00:23:10
第六章
自從他們之間發生了第一次親吻後,沈紹臾那傢伙吻她像是吻上癮似的,每天晚上總是有辦法從她身上偷走一個晚安吻。
而她,實在太不爭氣了!宛如深重他的毒一樣,每個晚上也都必須讓他偷走一個香吻後,才能安穩地入睡。
天哪!她到底是怎麼了?花癡的病狀竟然那麼嚴重!
在公司裏,沈紹臾更不准任何男人過于接近她。每次她問話問沒幾句,沈紹臾便會像幽靈一般出現,運用各種理由硬將她帶走,連他的好友顏瑞凡也包括在內。
她完全搞不懂,他這樣做到底在防什麼?
葉靜庭懶懶地走在人行道上,手中提著四人份的晚餐便當。
現在的她,不單負責沈紹臾的安全,還外加照顧他三餐的跑腿小妹!每當他在公司裏加班,她就必須負責外出購買晚餐;那小子還真懂得人盡其力、物盡其用的道理。
當葉靜庭走過轉角,來到公司門口前,一道婀娜多姿的身影阻擋了她的去路。
是今天加班者之一的方采葳。
葉靜庭停下腳步,抬眼看著不懷好意的方采葳。
這陣子,方采葳對她的態度不再是外表親切、內含敵意,而是完完全全表現出對她的厭惡與輕視,處處找機會刁難她。
這樣子才對嘛,既然討厭一個人,幹嘛還要假裝一副親切、熟稔的模樣?那樣多傷神啊!要是她討厭的人,一定會讓對方徹底地知道。
“方祕書已經等不及我將晚餐送上去嗎?”葉靜庭打哈哈地說道。
方采葳雙手抱胸,高抬著標致的臉蛋輕蔑地看了葉靜庭一眼。
“我在這兒等你,是有些話要告訴你。”
“好啊,洗耳恭聽。”
“我很清楚你真實的身份並不是紹臾的遠方親戚。”
葉靜庭原本懶懶的目光,突然警覺地看著方采葳。
她的身份曝光了嗎?
“別這麼緊張,我之所以會知道是因為我和紹臾相識這麼多年,從來也沒聽他提起過有你這一號遠房親戚;再者,我也知道,你親近紹臾的目的,不外乎是和一般女人一樣,看上的是‘沈太太’的身份、貪圖沈氏企業的財勢,但我可以清楚地告訴你,別做白日夢了!能在紹臾身邊的女人只有我,我才是真正與紹臾相配的女人。像你這種脾氣暴躁的黃毛丫頭,紹臾根本看不上眼,我勸你還是識相點自動離開,否則,最後難堪的人可是你……”
無心聽她的談話,葉靜庭無聊地別開頭,卻恰巧從眼角瞥見了一張似曾相識的面孔,霎時,她全身上下的毛細孔皆緊張地防備起來。
是上次開車追撞沈紹臾的歹徒!
“晚餐你先拿上去,我有事要處理!”
葉靜庭突然打斷了方采葳的警告高論,將便當塞給她,不等方采葳反應,便迅速奔向馬路旁,伸手攔下一輛不遠處的計程車急駛而去。
狠話才放到一半的方采葳,錯愕地接過便當,隨後一股羞怒在心中爆發了。
她實在太無禮、太無家教了!竟然無視她的警告,還將便當隨意地丟給她,無視她存在地坐上計程車離開!真是氣死人了!無論如何,她一定要用盡各種方法趕走她!
忍受不了這種羞辱的方采葳,咬著牙,踩著五寸的高跟鞋,氣忿地走回大樓內。
坐進計程車內的葉靜庭,指使著司機緊跟著前方車輛。兩輛車一前一後保持一定的距離前進。
“小姐,你們在拍警匪電影嗎?怎麼氣氛這麼緊張?”司機先生看著神情緊張、直盯前方車輛的葉靜庭,好奇地開口詢問。
葉靜庭視線不移地回答:“不是,我是懷疑我先生在外面有女人。司機先生,你可要幫我,絕不能跟丟!”
“什麼?有你這麼年輕貌美的老婆還不知足,還敢在外頭養女人!真的太丟我們男人的臉了!小姐,你放心,我不會跟丟這個負心漢的!”
為她抱不平的司機先生,同樣聚精會神地盯著前方不遠的車輛。
“謝謝你,司機先生。”
葉靜庭心中暗笑,肥仔教她的這一招,還挺管用的!
“不客氣!”
計程車內的客主兩人不再攀談一句話,全神貫注地注意前方車輛的去向。
車子緊跟歹徒至南區的一家“不夜酒吧”前,歹徒早已不在車內。
葉靜庭匆匆留下車錢後,也急忙地走進酒吧中。
走進酒吧,葉靜庭跟蹤的目標已經消失在擁擠的人群中,昏暗的燈光下,更無法輕易地辨識出歹徒的身影。葉靜庭緩緩走進狂歡的人群裏,一對目光謹慎地掃視身邊四周所有面孔;尋遍了整個酒吧,最後她仍然沒找到跟蹤目標。
可惡!又讓他溜了!錯過這次的機會,要再遇上就困難了。
不甘心的葉靜庭又一次放眼環視吧台旁的人影,此刻她卻發現,坐在吧台一角有個出乎她意料外的背影。
經確定之後,葉靜庭毫不考慮地舉步走向吧台旁。
“許經理,會在這兒碰見您,真是意外!”
沒錯!坐在吧台旁的人正是許世傑。
當許世傑一見到出聲者,眼底裏閃過幾秒的驚慌,隨後被他不改的笑容所掩飾了。
“靜庭,你怎麼會出現在這兒?和總經理一塊來嗎?”許世傑的視線不著痕跡地尋視四周。
“不,我與朋友相約在這兒。不過,她們似乎還沒到。”葉靜庭不改神色,隨即編出這段謊言。
“總經理放心你一個人在外嗎?”
“難得有機會從南部上來這兒,不趁機體驗一下都市的夜生活,實在太可惜了。許經理可要替我保密哦!”葉靜庭堆起笑容,輕松地笑道。
“當然!當然!”
看著笑容滿面的他,葉靜庭試探地說道:“很難想像,像許經理一本正經的人也喜歡來這種地方。”
“哈……明天是週末,努力了一個禮拜,也該讓自已輕松一下了;再說偶爾讓自己感受年輕人的活力,也是一種不錯的調劑。”
“許經理是一個人嗎?還是約了朋友?”
“我喜歡一個人在酒吧裏坐坐。對了,上回故意撞傷總經理的人,總經理是不是已經查出來了?”許世傑憂心的神情中帶著一絲的緊張。
“有人想對紹臾大哥不利嗎?我怎麼沒聽他提起過?”葉靜庭一臉不解,驚訝地望著他。
“總經理沒提過嗎?可能是怕你女孩家會害怕吧。記得提醒總經理,等兩個月後的股東會議之後,整個公司還需仰賴他這位未來的董事長帶領,他可不能出什麼差錯呀。”
“公司的董事長不是紹臾大哥的父親嗎?”
“董事長有意放下董事一職,由總經理挑起沈氏企業的重責。”
“一個公司不單只靠負責人的努力,紹臾大哥仍需要你們底下職員的幫助,特別是身為公司大功臣的您。”
“為公司盡力是我的職責,談不上什麼大功臣。”許世傑笑著說道。
一瞬間,葉靜庭在他虛假的笑臉上,抓住他眼中閃過的狡黠。對這件案子,她已經有了譜。
一個人的虛假不管再如何的謹慎,他的眼神是絕騙不了人的。許世傑表面上雖然老實,但剛才眼中一閃而逝的野心,足以讓他小心掩飾的努力,功虧一簣了。
“許經理太謙虛了,公司裏每個人都知道,您是商場上少有的好人才。”而且還是個有能力獲得金像獎的好演員!
“是大家看得起我,才這麼說的。”許世傑低頭看了時間說道:“時間也差不多,我該走了。祝你有個愉快的一夜。”“謝謝。”葉靜庭含笑向他點頭。
許世傑將千元大鈔留在桌上,回頭笑著與葉靜庭道別後,便起身離開了酒吧。
等他一離開,葉靜庭隨即傾身詢問吧台的調酒師。
“剛才坐在這裏的客人,是店裏的常客嗎?”
“不是,他是第一次光顧本店的客人。”
既然他是第一次來這裏,為什麼騙她他喜歡一個人來酒吧?歹徒走進這家酒吧,而許世傑也出現在這兒,從他點的飲料,應該是剛到不久。這一切實在太巧合了……還有,當他見到她時的驚慌眼神,更是可疑!
對許世傑種種的懷疑,讓葉靜庭更加相信自己心中的推測。
葉靜庭沉入推測之中,身上手機突然乍響,嚇得她滿腦子的思索一下子全不見了。慌忙地拿起響個不停的手機,葉靜庭動身走出了酒吧。
“喂,葉靜庭。”
“你跑到哪兒去了?為什麼買個晚餐,人就消失了!”
手機突然傳出沈紹臾氣急敗壞的咆哮聲,葉靜庭反射地將手機拿得遠遠的。
天哪!他的聲音竟然比酒吧裏的搖滾樂聲還響!可憐她的耳朵,快讓他的怒吼聲給震聾了。
“我現在在南區的不夜酒吧,你找我有事嗎?”葉靜庭淡淡地說。
“你竟然問我找你有事嗎?你無緣無故失蹤,不知道我會擔心嗎?”電話另一頭的沈紹臾,又是一陣的怒吼。
“你放心,我有絕對能力保護自己,就算真的遇上什麼事,後果我會自行負責。”
握住話筒的沈紹臾,恨不得馬上出現在她面前,用力地搖醒她那顆遲鈍的腦袋!對於感情,她若有辦案的十分之一敏銳就行了,也就不會將他的關愛當成是對她拳腳的不相信。
“不准離開原地,我馬上去接你!”
“咋喳”一聲,沈紹臾用力地掛回電話。
“喂!我自己可以回去……”
“嘟……”對方已收線了。
葉靜庭瞪著手中的電話,心中不滿地嘀咕著。
說她沒耐性,他自己不也是半斤八兩……她又不是不知道回家的路,哪需要他來接她,真是大驚小怪的傢伙!
沈紹臾一掛上電話,急速地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匆忙地向顏瑞凡與方采葳丟下話:
“今天的工作到這兒結束。”
“紹臾!”方采葳心急地喊住沈紹臾。“時間已經很晚了,你不送我回去嗎?”
“對不起,我現在必須去接靜庭。瑞凡,采葳就麻煩你送她回去了。”
話一說完,沈紹臾已經關上門離去了。
被忽視的方采葳,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轉身氣忿地收拾桌上所有的資料,臉上甜美的笑容早已不見蹤影,原本美艷的容貌,也因為怒氣而扭曲。
葉靜庭是故意的!故意無故離開,製造紹臾前去接她的機會,真是個卑鄙的女人!
方采葳洩恨地收整資料,看在顏瑞凡眼中,當然明瞭她如此的激烈反應,全是因沈紹臾而起。清楚知道她對紹臾的感情愈堅持,他要說服她放棄就愈是困難,唉,他只希望日後的發展,別鬧出什麼大問題才好。
???
葉靜庭站立酒吧前,思緒一直深處在案情中所有的疑惑、不解的症結上。
一開始與許世傑照面,對他便一直存著懷疑與猜測,總覺得在他笑臉下,似乎隱藏著一個不為人知、野心勃勃的一面。今天在酒吧的巧遇,讓她更証實先前的猜疑。現在案子有了明確的目標,接下來,就是搜集証據的工作了。
突然間,遠處一輛急駛如飛的車子,直直開向沉思中的葉靜庭,一陣緊急的煞車聲後,車子瞬時停止在她身旁。
疾快的車速引起葉靜庭身邊一陣快風,強風吹亂了她的短發,服貼在臉上的發絲遮掩住她的視線。葉靜庭舉手撥開秀發,來不及看清車主是何人,身旁的車門已經打開,一隻大手又疾快地將她拉進車內。
跌坐進車內的葉靜庭驚愕地抬頭望去,正好對上沈紹臾的怒顏。
“接人回去也不是這種接法,想嚇人呀!”
葉靜庭甩開他的手,挪了挪坐姿。
沈紹臾緊繃著一張俊臉,不說一句話,踩下油門,車子隨即前行。
他向來是個遵守交通的好市民,現在他良好的行車紀錄全毀在她手裏了!一路上,他所掛念的全是她的安全,腳下的油門不知不覺地加重,連闖了數個紅燈,只為了能早點看到她平安無事!
葉靜庭看向一張臭臉的沈紹臾,開玩笑地說道:“你的公司快倒了嗎?為什麼一臉難看相?”
“你為什麼不說一聲就跑到這兒來了?”沈紹臾拼命地忍住心中怒火。
“當然是為了抓拿嫌犯啊!”葉靜庭理直氣壯地答覆。
葉靜庭將全程實況一五一十地告訴沈紹臾。
“既然發現歹徒的蹤影,為什麼不通知我?”她一個人追蹤歹徒,要是發生了什麼差錯,他一輩子也無法原諒自己!
“追拿嫌犯是我的責任,也是我這次的任務。與歹徒意外撞見,哪有不跟蹤的道理!而且當時我也沒時間向你這個當事人稟報,只要把歹徒抓到手,也算是給你的交代了。”
“我所在乎的不是歹徒落網與否,而是你一個人追上去,如果發生什麼意外怎麼辦!”沈紹臾愈說愈是激動。
“我會發生意外?哈……”
葉靜庭仿佛聽見一個天大笑話似的,抱著肚子不停地狂笑。
“我不認為這是一個玩笑!”沈紹臾卻與她相反的嚴肅。
葉靜庭深深地吸進一口氣,好不容易壓下笑意。
“雖然此武我破天荒地輸給你了,但這不表示我沒有保護自己的能力;而且,就算我真的發生意外,那也是職責所在,無法避免的。”
顯然,她的話,沈紹臾無法給予反駁。
該死的!他當然僅她說的每一句話!捉賊是她的工作、是她的職責,但是只要一想到她隨時可能與惡徒拳腳相對,甚至槍口相向,他……他就無法不讓自己替她擔憂,愈是發現自己在乎她,這股憂懼愈是巨大。
忽然間,葉靜庭收起玩笑的心情,一臉正經地推撞沈紹臾的手臂,一雙銳眼直盯著後視鏡上出現的車影。
車內原本輕松的氣氛,此時卻被一股緊張急速籠罩著。
“現在換我們被人跟蹤了。”
沈紹臾順著她的目光,也看見後視鏡中鏡射的車輛。
“第一次追撞失敗,現在還想再來一次嗎?”沈紹臾緊鎖著雙眉,全神貫注地盯著後方車輛的動靜。
方才沈紹臾是一路開往郊區的住宅,車子已經離開了市區。路上的車輛寥寥無幾,在這種四周無人能援助的情況下,似乎對他們很不利。
“是剛才跟丟的嫌犯,也許在我們離開市區時,已經被人盯上了。”
在兩人對話的同時,對方跟隨的車子已經加快速度,快速接近他們的車尾。
葉靜庭一發現不對勁,正想大喊小心時,沈紹臾已經搶先一步。
沈紹臾慌忙地壓低她的頭,緊張地大喊:“趴下!”
在同一時間,一道震耳的槍聲隨著沈紹臾的喊聲同時響起。子彈瞬時擊中了車子後方的玻璃,玻璃應聲龜裂開來。
“這次不可能只是撞車這樣簡單了!”
緊張中,葉靜庭仍不改她從容的個性。
沈紹臾回頭望了她一眼說道:
“坐好了!”
車子立即疾駛前進,試圖甩開後方緊追不舍的車。
葉靜庭小心地回望後方,興奮的小臉帶著滿懷自信的笑容。
“該是我們反擊的時候了!”
看著她的笑容,心中不安的情緒正逐漸籠罩著他。
“你想做什麼?”
葉靜庭回給他一個燦爛的笑容,自信的眼神似乎在告訴他:你等著瞧吧!
一眨眼,葉靜庭已經打開身旁的車門,身子立即隨著打開的車門順勢往外一傾。高舉不離身的手槍直直瞄準後方緊跟的車輛,左眼一閉,兩發子彈隨即射出,緊接在槍聲後,是一陣驚心動魄的輪胎摩擦聲。
只見歹徒的車輛因輪胎爆破,失去重心而打滑,滑轉了數圈後,車子失速地撞上路旁的電線杆。
眼前快速發展的情況,沈紹臾只覺一陣驚愕,腳下的煞車板急急踩下。當他回視後方狀況時,歹徒的車輛已經與電線杆難分難舍,一片慘狀。
下車前,葉靜庭匆匆丟下一句:“報警!”
葉靜庭謹慎下車後,身體立即蹲貼在車身旁,手槍緊握在手,隨時准備展開一場驚濤駭浪的槍戰。
憂心的沈紹臾此時也下車來到葉靜庭身旁。
“這裏很危險,你快找地方掩蔽!”葉靜庭急忙地低喊催促著。
“不行!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冒險去對付歹徒。”
“你在場只會礙手礙腳,快到一旁去!”
她可是擔心他受到波及才要他離開,這個頑固的傢伙還是不改石頭的個性!要是出了什麼問題,也是他活該!
“要我丟下你,不可能!”沈紹臾堅定地大喊。
葉靜庭的心跳,一陣急速。她張嘴正准備開口,一陣亂槍隨即掃射他們身後的車子。
沈紹臾慌忙地抱摟住葉靜庭,不讓散落的玻璃碎片劃傷了她,更不讓飛竄的流彈有傷到她的機會。
槍聲停止後,葉靜庭馬上掙開沈紹臾的雙手,凝神留意對方車輛的動靜。黑暗中,她隱約見到兩道黑影逃往路旁的草叢中。
葉靜庭回首急切地說道:“快報警,嫌犯已經逃走了!”
沈紹臾依言拿起身上的手機,按下三個按鍵。
葉靜庭趁沈紹臾與警方對談之際,悄悄地站起身,一步一步小心地走近車禍定點,雙手仍然謹慎地握緊手槍,警戒地指向車內。
等她走近看清楚現場,發現身旁一空的沈紹臾也匆忙地由後趕上。
葉靜庭放下手槍,轉身氣急地說道:
“讓嫌犯逃了!”
“歹徒已經中槍了。”沈紹臾指向駕駛座旁椅背的血跡。
葉靜庭彎下身,仔細地瞧個清楚。
“嫌犯有兩人,中槍的應該是對我們開槍的那名歹徒。只要依循嫌犯留下的血跡,也許可以找到他們!”葉靜庭興奮地說道。
太好了!這條線索沒斷!
“接下來就由警方處理,我不准你一個人追上去!”沈紹臾謹慎地望著蠢蠢欲動的葉靜庭。
葉靜庭回給他一個大白眼。她的確是想追上去,但是又不放心他一個人。如果他運氣不好,嫌犯又折回現場,他准一命嗚呼哀哉!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6-4-18 00:23:25
第七章
沈紹臾報案後的幾分鐘,警方已經派出大批警員抵達現場,十幾名警員拿著手電筒,進入嫌犯消失的草叢中,小心地逐步搜索,負責現場的警員是同樣也負責這件案子的肥仔。
“哇!車子撞得這麼慘!不用想,也猜得出是我們大姐頭的傑作。”一見到多日不見的葉靜庭,肥仔仍不改愛開玩笑的習慣。
葉靜庭毫不客氣地一手肘拐向肥仔層層油水的肚子。
“久沒被揍,你皮癢啊?”
肥仔揉了揉疼痛的肚子,急忙陪上笑臉。
“我還想再活幾年呢!”
“局長還好嗎?”沒有她在身旁闖禍,舅舅一定過得特別地好。
“頭痛人物不在身邊,局長當然是吃得飽、睡得好嘍。”
葉靜庭橫眉豎眼地瞪向肥仔:“喂!”
“好了,不鬧你了。你那邊調查得如何?”
“已經有了頭緒,現在就缺証據了。”葉靜庭望向燈光晃動的草叢。“依你看,這次能順利讓嫌犯落網嗎?”
“嫌犯受了槍傷,應該逃不遠。”
“叫弟兄們小心,嫌犯攜有槍械。”
“會的。”
肥仔望向一旁沈默的沈紹臾,伸出五隻肥短的手指,笑著說道:
“沈先生是吧?幸會!”
“幸會。”沈紹臾同樣伸出手與他相握,客氣地回應。
“沈先生整天被我們大姐頭盯著,肯定不好受吧?”
談笑的同時,肥仔習慣地出手搭拍葉靜庭的肩膀,肥手尚未沾上她的衣角,沈紹臾已經比他快一步,一臉佔有地將葉靜庭拉回身邊。
他很不喜歡被她忽視的感覺!更不喜歡她和別的男人笑罵模樣!
肥手撲了個空,肥仔錯愕地看著滿臉通紅的葉靜庭。過了幾秒後,他才了悟地笑出聲。
“哈……”沒想到會有人喜歡上大姐頭!瞧她害羞臉紅的模樣,他還是頭一次看到咧!這下子回局裏不好好替大姐頭宣傳一下怎麼行呢?終於有人敢要個性火爆的大姐頭,局長應該放個長龍炮慶祝一下了。
葉靜庭紅著臉,無言地瞪著沈紹臾抱怨。
都是他害的!肥仔一定誤會了什麼,否則也不會笑成那副死德性。他再笑下去,已經夠資格咬個橘子,趴在圓桌上當貢品了!
“再笑就塞個橘子在你嘴裏!”葉靜庭脹紅臉,瞪大雙眼恐嚇著。
“好……好……我不笑就是了。”
肥仔努力吸進一口氣,強忍心中狂笑的欲望。他那張脹紅的圓臉,更像中華料理中的一道名菜——紅燒乳豬。
“你再笑一聲,我馬上把你打成豬頭!”葉靜庭不爽地大叫。
眼看葉靜庭就快發火了,沈紹臾立即替憋笑已經憋不住的肥仔解圍。
“警官,這裏就麻煩你處理,有什麼結果再與我聯絡。”
肥仔捂住嘴,只有猛點頭。他怕自己一張口,會是一連串止不了的笑聲,到時,他真的得變成豬頭了!
沈紹臾向肥仔點頭致謝後,便摟著葉靜庭的肩走回停在前方的車子。
“車子被槍掃射成這樣,還能動嗎?”葉靜庭懷疑地看著眼前玻璃全破、車身又滿布彈孔的車。
“我已經打電話給王叔,他會開車來接我們。”
“喔。”葉靜庭習慣地伸手撫梳過短發。
“願意走走嗎?”沈紹臾提議地說道。
“好啊,天天坐辦公桌,我的骨頭都快散了。”
葉靜庭伸了伸懶腰,同時深深吸進夜裏微涼的空氣,讓有些倦意的精神稍作清醒。
沈紹臾溫柔地握起她的手,牽著她緩緩踏上已散去白天熱度的柏油路。
葉靜庭配合他的腳步,在他身旁緩緩地走著,一雙好奇的大眼,直在他身上打轉。
他的手好大、好溫暖,同時握得她好緊!好緊!好像她隨時會從他手中消失似的。他的情緒、他的心思、他的溫柔,全借由他有力的大手,一一傳達到她心坎裏,不必開口,她就好像全都明瞭一樣。
今晚的他,好像有點不同……
“你怎麼了?”
第一次,葉靜庭用溫柔的口吻關心他的一切。
望進她少有的溫柔眼眸,沈紹臾語重地開口:“經過今晚所有發生的事,我才瞭解自己並沒有想像中有勇氣。”
“勇氣?”
“是的。我沒有勇氣讓你獨自面對歹徒,沒有勇氣想像你在處處危險的環境下拼命,更沒有勇氣失去你。”
曾以為自己對她的能力有足夠的信任,相信處在危險當中的她,能化險為夷,但這全只是他的認為!真正面臨後,他才明白,一切的認為不過是他自我安慰的謊言罷了。
對她,他根本無法放下心。
沈紹臾充滿愛意的眼神,赤裸裸地在葉靜庭面前呈現,沒有掩蓋、沒有平日的嘻笑,他的眼神再認真不過了。
在他熾烈的目光下,葉靜庭顯得有些手足無措,一顆心為他而悸動。
月光下的他,散發著一股強烈的吸引力,到現在她才發現,原來他是那麼好看、那麼英俊,就連對愛情超遲鈍的她,也都因為他的魅力而心動了。
之前對他的種種怪異感覺,真的是花癡的病症嗎?還是自己愛上他的症狀?……應該是後者吧!
在發現己對他真正的感覺後,葉靜庭羞赧地避開沈紹臾款款柔情的眼神,試著打破此刻尷尬的氣氛。
“你今晚是怎麼了?變得好奇怪。”連她自己也變得怪怪的了。
牽握著她手的沈紹臾,輕輕地將她往懷裏一帶,牢牢地擁摟著她,輕聲在她耳邊問道:
“如果有一天,要你在我與工作之間做一個選擇,你會選擇我嗎?”
摟抱住他的葉靜庭,埋首在他懷裏,默默無語。
如果以前他這麼問她,她會毫不考慮地回答他:不會。
但是在此刻發現自己愛上他的事實後,這個令她左右為難的問題,她再無法像從前一般瀟灑地做下決定。
???
回到沈宅後,葉靜庭試著將今晚所發生的一切做出連結,所有事情的關系人物,正是許世傑。
很明顯,他的目標是沈紹臾。殺他的動機,也許是兩個月後股東的董事改選。如果沈紹臾不存在,以他傑出的能力,當上董事長也並非不可能。
今晚殺人計劃的失敗,肥仔若能順利地捉拿到嫌犯,不怕他們不將買通殺人的許世傑抖出來。
葉靜庭抬眼看了桌上的時間,已經是淩晨了。她起身懶懶伸展四肢後,便走進房間內的浴室。
褪下身上所有的衣物,打開水龍頭,任由蓮蓬頭灑下的水滴,打濕了她的發、她的臉、她的身……拿起一旁的沐浴用品,葉靜庭為自己洗去一天下來的疲倦。
在王叔接他們回來的路上,她與沈紹臾之間沒有說上一句話,他只是緊緊地握住她的手,沒有言語的沈默,卻帶給她內心一種甜蜜。望著水流下的手,葉靜庭臉上不自覺地浮現幸福的微笑。
房間裏突然傳來的開門聲,驚醒了沉醉在甜蜜愛意裏的葉靜庭,她隨即拉下掛在一旁的浴巾,快速地圍上身。
移身來到門後,輕輕地打開浴室的門,從門縫中,她看見了一臉驚惶的沈紹臾。
葉靜庭馬上打開門,從浴室裏走出,緊張地開口問道:
“發生了什麼事?”
慌恐的沈紹臾,直到看見葉靜庭的出現,他才如釋重負地喘著氣。
原來是場夢!
那個夢太過清晰、太過真實了,讓他分不清是夢,還是真!
在夢裏,他見到了身重槍傷的她,血淋淋地躺在血泊中,一動也不動,就連呼吸也沒有了……
雙眼一睜開,他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想見到安然無事的她,匆促地跑進她的房間,見不到她的人,又一次讓他陷入錯亂中。
在他快崩潰的那一剎那,她出現了!平安無事地站在他面前!
天哪!再繼續這樣為她提心吊膽下去,難保他沒有發瘋的一天。
“沒事,只是做了個惡夢。”沈紹臾大大地松了口氣,緊繃的全身,慢慢地放鬆下來。
葉靜庭原想向前安撫他的情緒,在踏出一步後,才發現此時兩人的衣衫不整。她只圍著一條浴巾,而他卻打著赤膊。也許他是太匆忙了,匆忙得連上衣都忘了穿。
葉靜庭別扭地移開停在他古銅色男性身材的視線,羞澀地轉過身。
別見她平日一副男人婆的樣子,面對從未接觸過的男女之情,她可是很保守的。
“如果沒事,就快回房吧!”
等了一會兒,沒等到應該有的關門聲,葉靜庭准備回頭看清狀況時,一雙男性的手臂卻由後緊緊地圈住了她。
現在全身緊繃的人換成了她。
沈紹臾忘情地摟抱著她,急促的呼吸挑逗著她最為敏感的耳朵。
今晚,他想擁有她,真真實實地擁有她。他需要這份真實來驅除他內心裏失去她的恐懼與不安,証實一切憂懼都只是他的多慮。
逐漸圈緊的雙臂,不讓她有退縮的機會。隨著她發稍滴下的水珠,沈紹臾貼在她頸側的唇,依著水珠滑落的痕跡,緩緩移至她嫩白的細肩。
當沈紹臾一落下他的吻,葉靜庭僵硬的全身震了一下,裸露在外的肌膚,瞬間染上了一片赤紅,無力攤在他懷裏的身軀,引起了一陣陣的顫抖。
葉靜庭試著讓幹澀的喉嚨發出聲音。
“等……等一下……”她的聲音變得低沉、沙啞。
沈紹臾放開雙手,輕輕將她扳向自己,隨即狂熱地占據了她的唇,將他內心對她的熾愛與情欲,毫不保留地讓她知道。
在他唇與手的攻勢下,引起了葉靜庭陣陣喘息與呻吟,薄弱的意識逐漸地飄遠,身體被激起的期待,使得她全身感官變得極為敏感,無力且不知所措的雙手,只能攀搭在他寬厚的肩上……
沈紹臾溫柔地將她壓倒在床,解下她身上唯一遮身的浴巾,催魂的細吻,不放過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溫柔而多情地親撫、挑逗著。
恍惚中的葉靜庭,只能任自己跌入層層迷魂的情欲中……
???
隔日,沈紹臾睜眼醒來,時間已經是近中午了。昨夜在懷的葉靜庭,早已不見她的芳影。
沈紹臾坐起身,床單的一攤血跡,令他想起了昨夜的纏綿……
回房盥洗後,沈紹臾走下樓。屋裏的每一處,都不見他預料中的倩影,屋前的大庭院裏,也只有王叔一人修剪著花草。
昨夜的男女之歡,嚇跑她了嗎?
沈紹臾轉身走入屋後的廚房,也許王嬸會知道她的去處。
“早,王嬸。”
正在切著菜葉的王嬸,停下手邊的動作,回頭笑著說……
“不早了,少爺,現在都已經快中午了,難得看到你在假日會睡得這麼晚。”
“靜庭人呢?”
“一早就出門了,好像有事回警局一趟。”
“今天……她有什麼異常的反應嗎?”沈紹臾小心地問道。
“沒有呀,和平時沒兩樣。少爺,你們吵架了?”
這陣子看他們兩人處得挺好的,她還暗中竊喜著,說不定再過沒多久,她就能如願喝到他們的喜酒呢!她的直覺一向沒出錯過,第一次看到靜庭,她就覺得她和少爺很相配,果真讓她的心願成真了!
“沒這回事,您忙吧。”
步出廚房,沈紹臾正巧與進門的葉靜庭碰個正著,笑容立即浮現在他臉上。
走進屋裏的葉靜庭,一對上沈紹臾的雙眼,目光馬上垂下,今早初醒的燥熱,再度攻佔她全身上下。
一夜之間,她發現了自己愛上他的事實,與他的關系也在一夜之間變得如此地親密,這樣神速的感情進展,使得她不知所措。早上一醒來,完全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她只好當起鴕鳥,避開與他碰上面。
“已經有嫌犯的下落了嗎?”沈紹臾輕松地問道。
見到她,沈紹臾在心裏偷偷地鬆口氣,她並沒有因為昨晚的事而嚇跑。
葉靜庭不敢抬眼看他的臉,轉而坐入客廳裏的單人沙發,口氣略帶緊張地回答:
“警方徹夜搜索,目前為止仍然沒找到那兩名逃犯。”
沈紹臾當然明白她是因為昨夜發生的事而感到緊張與羞澀,只是瞧都沒瞧他一眼,實在太冷落他了,好像他成了棄婦似的。
不願意被冷落,沈紹臾無聲響地走向坐在沙發上的葉靜庭,大剌刺地坐定在她面前的桌幾上,兩手扶握住兩旁椅把,牢牢地將她困在椅中;再用他充滿愛意的眼神,直直逼望著她。
被盯得渾身不對勁的葉靜庭,低頭別開目光。
“你幹嘛一直盯著我看?”
當她一轉開頭,沈紹臾恰好見到她衣領下,幾處昨夜春宵留下的吻痕。
“昨夜我沒弄疼你吧?”他溫柔的輕語聲,足以令人酥骨。
他話一問完,葉靜庭的臉也全紅了,只見她慌亂地舉起雙手捂住他的嘴,小腦袋不停地左右觀看,深怕他的話讓第三個人聽見似。
“不准你再提昨晚的事!”
如果真讓人聽見,她只有挖個洞把自己埋了!羞死人了!
“為什麼?”
“反正不准就是不准!”滿臉通紅的葉靜庭霸道地喊著。
“不提也行,不過你得為昨晚負責,我可已經是你的人了。”
故裝可憐的沈紹臾,見著了她的臉一會兒紅、一會兒白,心裏早已經笑翻了。
“為……為什麼要我負責?”葉靜庭已經被他嚇得說話有點口吃了。
這句台詞通常不是應該由女方說出嗎?怎麼現在反倒是他反咬她一口?昨晚到底是他主動,還是她主動?難道要她配合地說“你放心,我會負責的”?
“不為什麼,你就是要負責。”
滿臉無辜的葉靜庭,完全無法理解他所說的意思。
“為什麼負責的人是我,不是你?”被他這一亂,她都迷糊了。
沈紹臾假裝委屈地說道:“如果要我負責,我是沒意見啦,但是我之後做的決定,你可不能有異議。”
“什麼決定?”
沈紹臾舉起手指點住她的唇,神祕地說道:
“祕密!”
被耍的葉靜庭,不客氣地給他一個白眼。再繼續和他雞同鴨講下去,她可憐的腦袋肯定會打上數十個死結。
“懶得跟你打啞謎!我還得再出門,你沈總經理就乖乖地待在家裏,以你打敗過我的身手,對付上門找碴的人,應該綽綽有餘。”
沈紹臾急忙捉住她的手腕,很不高興地問:“還有什麼事比保護我更重要?”
“如果我推測無誤,兩名逃犯為了保命,一定會想辦法逃出臺灣。在警方嚴密的搜防下,他們只能依賴別人的幫助,如果許世傑真的是雇主,逃犯一定會向他要求援助,只要我們守住許世傑,就能知道逃犯的下落了。”
“我也一同前去。”聽完她的解說,沈紹臾堅決地下了個決定。
“你瘋了!我是去辦案,不是去玩偵探遊戲!”
“你去,我就去。我不能去,你也別想去。”
“你一定要這樣來証明你不怕死嗎?”葉靜庭發怒地對他吼著。
“我是這件案子的當事人,我有權利知道一切。”
他只是平凡的人,死,當然會怕,但他更怕昨夜的惡夢成了真。
氣呼呼的葉靜庭,恨不得拿斧頭劈開他這顆頑石!每件危險的事他都想插手,他是想測試自己的能力?還是想測驗她的心臟力?
“不行!如果你發生了意外,我怎麼向王叔、王嬸交代?”
沈紹臾雙手環胸,嚴肅地看著她。
“如果你發生了意外,你怎麼向我交付?”
“我幹嘛要向你交代?”死腦筋!她快被他給氣炸了!
“你忘了我們現在的關系嗎?我絕不答應讓你一個人去涉險!”
沈紹臾的話再堅持不過了,任誰也說服不了他。
在兩人誰也不妥協、一來一往的爭執下,葉靜庭最終還是敗給了沈紹臾這顆頑石。
“好!你要一起去可以,但是不准你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可以。”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6-4-18 00:23:42
第八章
在許世傑的別墅外頭,坐在車內的沈紹臾與葉靜庭從白天守候到深夜;別墅裏外依舊沒有任何奇怪動靜,但車內的人並不因為時間的長久而有所鬆懈。
不知又過了多久,別墅的大門突然緩緩地打開,驚動了沈紹臾與葉靜庭。他們隨即睜大眼睛,聚精會神地盯著由別墅裏開出的汽車,車裏真的是屋內的主人——許世傑。
葉靜庭向沈紹臾打個手勢,沈紹臾立即發動車子,以不被發現的車距跟隨在許世傑車後。
謹慎的許世傑,先是開著車子在市區內打轉了幾圈後,才小心地開往東區的一處山區。
行駛了一段山路後,許世傑的車子最後停在一間無人居住的空屋前。跟蹤在後的沈紹臾,無聲地將車子滑進草堆中熄火,小心地不讓許世傑發現。
透過月光的照射,車內的兩人清楚看見目標者的一舉一動。
悄悄跨下車後,許世傑謹慎地環視四周,確定無人跟蹤之後,才向緊閉的大門敲下二急三緩的敲門聲。
敲門聲一結束後,屋內立即點起微弱的亮光,等候了一會兒二名粗獷的男子打開了大門,讓屋外的許世傑走進屋內。關門前,男子又一次巡視四周圍,確定真的無人之後,才急忙地關上門。
“終於露出馬腳了!”葉靜庭得意地笑著,她的推測果真無誤。
看著她眼中閃耀的興奮,沈紹臾緊張地對她說道:“不准你獨自行動!”
不理會他的威脅,葉靜庭拿起手機,按下一連串的數字。
“喂,肥仔,我已經查出兩名逃犯的位置,在東區山裏的一間空屋裏,立刻派出弟兄們前來緝捕。”
回應對方幾聲後,葉靜庭才收起電話。
小腦袋短暫思考後,葉靜庭一雙大眼賊溜溜地轉動著。
“你別想一個人潛入,歹徒身上有槍,太危險了!”他會不知道她腦子裏在打什麼主意嗎?
被猜中心思的葉靜庭,尷尬地朝他傻笑。
老天爺真不公平,給了他一張迷死人的俊臉,幹嘛又讓他這麼聰明?連她在想什麼,他都能猜得到。
她的確是想一個人先潛入空屋旁,偷聽許世傑與那兩名逃犯的談話。但是在潛入之前,她必須先解決的問題,就是在她旁邊死握著她的手不放的沈紹臾……有了!
葉靜庭轉身往沈紹臾的身上靠去,朝他甜甜地微笑。
“輕松點,別老繃著一張臉嘛!”
在她說話的同時,車內突然出現“咋喳”兩聲,等沈紹臾發覺不對勁時,他緊握她的右手已經被銬上了手銬,而手銬的另一端,則牢牢銬在方向盤上。
趁著沈紹臾來不及反應,葉靜庭快速抽回自己的手,翻身下了車。
“你!”
“噓!為了不讓屋內的人發現我們,你可不能出聲喔!”葉靜庭調皮地對他輕語笑道。
被銬鎖在車內的沈紹臾,怒顏上眉頭緊鎖,忿怒的雙眼直望著他想抓卻抓不住的葉靜庭。不能開口吼出滿肚子的怒氣,他只能猛扯手上冰冷的手銬,低聲怒語:
“如果讓我離開這裏,絕對不是多打你幾下屁股這麼簡單!”
“等我辦完公事,自然會替你打開,你乖乖地在車裏等我吧。”
無視沈紹臾氣忿至極的眼神,葉靜庭躡手躡腳地靠近光線微弱的空屋。
她盡量壓低身體,小心翼翼地走向一扇窗戶旁,精銳的大眼從窗口一角望進空屋內。
在搖晃的光線中,有三個身影,一個靜靜橫躺在牆角,呼吸急促而微弱,他應該就是那個身上中槍的歹徒。另外兩個身影,則在一旁對談。
她聽見粗獷的男人心急地向許世傑開口:
“為了幫你幹掉沈紹臾,我的兄弟已經中了槍,現在又有大批的員警在通緝我們,我們必須先離開台灣避一陣子。我要你付出談好的價碼的一半錢,做為我們的跑路費。”
“黑哥,當初的約定是先殺沈紹臾,後付錢。現在沈紹臾依然好好地活著,卻要我付錢,這對我來說,太不公平了。”
黑狗瞪著許世傑,口出威脅地說道:“我不管!我們兄弟已經動手了,沈紹臾沒死是你自己的運氣太差。如果你不付錢的話,若是我們兄弟落入警方手中,一定把你供出來!”
見黑狗情緒激動,許世傑用他一貫的笑容安撫他的情緒。
“黑哥,你別這麼激動,錢我一定會給你們,我也會安排偷渡的船隻讓你們離開台灣。”許世傑將手中的一袋食物放實在灰塵滿布的桌上。“這些是我為你們准備的食物,這幾天你們就先躲在這裏別出去,一等到機會,我一定會幫你們脫身。”
“時間一定要快!我怕我兄弟的傷撐不了多久!”
“我會盡快想辦法,你放心吧!”
黑狗望著躺在牆角旁痛苦萬分的兄弟,發狠地踹開一旁的破舊桌椅。
“可惡的條子!如果再讓我碰到她,我絕不饒她!”
“當晚要你們出手,我沒料想到那個女人真的是員警。如果不是她從中破壞,這一次的計劃早就成功了。”許世傑恨恨地怒斥。
窗外的葉靜庭小心地收回視線,緊張的氣氛讓她的心跳急速加快。
當晚在酒吧裏出現的許世傑,真的與嫌犯相約在那裏碰面,歹徒想置沈紹臾死地,也全是因為他的指使。
真是個可怕的兩面人!人前是那麼親切、好相處;人後卻為了自私的野心,處心積慮地想置人於死,實在太可怕了!
正當葉靜庭准備抽身離開時,一個不小心,腳邊卻踢到了一旁的鋁罐,鋁罐滾動的金屬聲引起了屋內人的警覺。
葉靜庭心中大喊不妙!立即一個前滾翻,矯健的身軀快速遠離窗邊,也恰好躲開了由屋內射發的數發子彈。
身子一穩住,葉靜庭立刻站起身,緊急地想往草樹裏隱藏自己的蹤影。急慌地走了幾步,她的腳步突然定住——不行!她不能躲起來!紹臾現在還被她銬鎖在車內,如果歹徒找到他,准會一槍結束他的生命。不行!她不能讓他深陷危險之中!
現在她只好硬碰硬,跟他們拼了!
主意一拿定,葉靜庭快速地拿起身上的手槍,雙手緊握著槍把上,隨後立即將自己緊貼在大門旁的牆壁上,屏息以待。
寂靜無聲的夜裏,除了剛才的幾響槍聲後,一切再次歸為寧靜,葉靜庭的耳邊,只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急速彈跳的心跳聲,早已經掩蓋過四周的蟲鳴聲,她緊握手槍的雙手,不自覺地漸冒出一手汗。
這次,她不只賭上了自己的性命,與歹徒交手的結果,也將會決定沈紹臾的生死。她必須把握第一時間,將一踏出門口的歹徒立刻制伏,否則事情就難以解決了。
如果她事先知道會有這樣危急的突發狀況發生,打死她也不敢把他銬鎖在車內。他若有個三長兩短,她就成了間接害死他的兇手了。
唉剛才不那麼沖動就好了!
過了許久,大門突然被人用力地踹開,一把手槍率先露了面。
葉靜庭更往身後的牆壁貼近,全身上下蓄勢待發,就等著歹徒踏出門外。
當黑狗右腳一踏出,身子向前傾出門外,葉靜庭雙手立即向前舉起。不到一秒鐘的時間,自己經准確無誤地貼上黑狗的太陽穴。
“不要動!把槍放下!”葉靜庭出聲警告。
黑狗全身一僵,全身的注意力全落在腦袋側邊的冰冷槍口上。瞥了她一眼後,不甘心地丟下手上的槍枝,雙手高舉至頭。
葉靜庭一腳踢開地上的手槍,緊繃的全身不敢有一絲的鬆懈。
“進屋去!”
在槍口的威脅下,再硬的漢子為了自保,依然得聽命于人,黑狗依言緩緩地退進屋內。移動間,抵在他頭上的槍,像上了急速黏膠一樣,沒離開過他的頭。
屋內的許世傑見到葉靜庭押著黑狗走進屋,故作鎮定的神情仍然掩蓋不了他內心的驚慌與害怕。
“很意外見到我吧,許經理?”葉靜庭冷冷地對他笑著。
“你!你跟蹤我?”
她怎麼會知道他今晚的行蹤?難不成他一離開住家就被她盯住了?如果讓她揭發他與黑狗是同夥,他之前苦心的安排就全都白費了!
不!他不會就此承認自己失敗!只要她沒命說出真相,他依然可以安然無事地當他的經理;反正殺她的兇手是前科累累的黑狗,只要沒人能証明他與黑狗的關系,他還是能像沒發生任何事一樣過他的生活。
葉靜庭瞪著面無表情的許世傑,冷冷地說道:“我早就對你起了懷疑,只是沒料到自己的直覺是如此的精准無誤。”
許世傑聽言,突然放聲大笑,剛才的驚慌好像只是作戲而已。
“你猜測得沒錯,這件恐嚇勒索的案子,確實是我一手策劃的。不過,你放心,你絕不會有機會向第四個人說出這個事實,連同你身後的沈紹臾也一樣!”許世傑激動地大喊,眼神迅速地移到葉靜庭的背後。
紹臾?怎麼可能?
葉靜庭驚訝地回頭,順著他的視線回望,但她的身後卻沒有任何人,更沒有他口中所說的沈紹臾。
她一時的閃神,卻給了黑狗反擊的機會,只見他迅速反握制住她拿槍的手,用盡全力往外扭轉。原握在她手中的手槍,卻因突如其來的反抗力量,飛落至一旁。
反應快的葉靜庭馬上舉起另一隻手,手肘狠狠地拐向黑狗的下巴,膝蓋接連往黑狗的肚子撞擊。當她准備再給他重重一擊,身側突然有個黑影往她身上飛撲過來,她隨即舉起雙臂,保護地擋在面前。
物體砸上她的雙臂,她也因為巨大的撞擊而後退了數步,只覺得雙臂一陣劇痛、麻痺,隨後物體彈落在地,是一張缺了一腳的椅子。
雖然沒有親眼見到它是如何砸向自己,但她心裏明白,除了許世傑之外,沒人能做得到。
從她押著黑狗進屋,到現在的掙紮、打鬥,另一個躺在地上的嫌犯,完全沒有任何反應。如果他不是陷入昏迷,就是已經斷氣了,根本沒有能力傷害她。
葉靜庭警覺地放下雙手,眼神一定,發現自己已成了黑狗手中槍枝的槍靶。面對這樣逆轉的突發狀況,她依然面不改色,似乎對自己的危境並不在乎。
她緩緩放下的左手,卻不小心觸碰到身後雜物堆裏的鐵棍。眼神一轉,腦海裏立刻想到了一個反擊的辦法。
“臭婊子!我現在就一槍幹掉你,替我兄弟討回身上那一槍的仇!”
黑狗怒沖沖地走向葉靜庭,准備送她一顆子彈。
“要我的命可以,死前我只想知道,為什麼你們要殺沈紹臾,他跟你們有仇嗎?”葉靜庭不急不徐地說著,身後的雙手不著痕跡地緊握身後的鐵棍。
“我們根本不認識那個姓沈的傢伙,只是有人花錢要他的命罷了!”
葉靜庭沒有開口,眼神看向在一旁冷笑的許世傑。
“沒錯,是我花錢要他們殺沈紹臾的。”許世傑不在乎地說道。
“恐嚇信也是你想誤導警方辦案的手段?”
“你很聰明。”
“就只為了想奪取沈氏企業的一切?”葉靜庭不屑地說。
“哼!我的野心豈是一個小小經理就能滿足?我要的是權勢!是財富!但就算我有再好的能力又如何?依然比不過沈紹臾的一個身份背景!我不甘心!憑什麼沈紹臾能這樣順利地坐上總經理一位?甚至在兩個月之後,躍升掌管公司一切的董事長?”許世傑一個深呼吸平撫自己激動的情緒後,冷冷地笑說:“除此之外,真正讓我起了殺機的原因,是他想破壞我現有的一切!”
“什麼意思?”葉靜庭皺眉怒視著他。
“因為我已經掌握了他盜用公款炒作股票的証據。”
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的沈紹臾,代替許世傑回答葉靜庭。
現場所有的人,驚嚇得轉而將目光投注在他身上。
黑狗見狀隨即防備地抓緊葉靜庭做為人質,槍口緊緊抵著她的腦袋。
葉靜庭則是睜大雙眼,難以置信地望著他。他應該被銬在車內才是,怎麼……怎麼會出現在這裏?手銬的鑰匙還在她身上啊!他是怎麼解開鎖的?
沈紹臾笑著回望她疑惑的目光。
從她一離開,他用盡各種方法想解開手腕上那個該死的手銬,但卻是徒勞無功。當空屋傳來的槍響,瞬間再次喚起了昨晚血淋淋的惡夢,不安與恐懼排山倒海地吞蝕了他身上每個細胞。
情急之下,他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用盡手邊能及的工具及全身的力量,終於拆下手銬另一端的方向盤,它現在還握在他手裏呢!
許世傑看著走進來的沈紹臾,邪惡的笑容醜化了他的五官,平日的親切早已被他的野心、惡意給淹沒了。
“你若不找我麻煩,我也不會對你起殺機!”
沈紹臾雙手背剪,緩緩走向許世傑,無懼地回視他陰邪的眼神。
“若非是為了兩個月後的董事職務交接,我怎麼也猜想不到,一向對公司盡心的你,暗地裏卻是這樣一個卑鄙的小人。”
“哈……讓你發現又怎麼樣?你有把握活著離開這裏嗎?”
“少跟他們羅嗦,一槍幹掉他們!”黑狗已經等得不耐煩了,扣在扳機上的手指,正逐漸地加重力量。
見到黑狗的舉動,沈紹臾心急地出聲喝止:“等一等!你們的目標是我,與她無關。”
“許世傑!你們要敢動他一根寒毛,我絕不放過你們!”葉靜庭心慌地大喊,轉而向沈紹臾怒道:“你活得不耐煩了嗎?幹嘛自找死路!”
在槍口下與死神搏命這麼久,她從不懂害怕是什麼,就連剛才受制在黑狗的槍口下,她也不曾害怕過,可現在——
現在她真的怕了,害怕他會受傷,更怕自己會失去他……
只要他好好沒事,就算要她這條命,她眉頭也不會皺一下!
老天爺!你聽見我的話了沒?我要他安全無事!她在心中吶喊著。
“許世傑,只要你放過她,你有什麼要求我都答應。”沈紹臾堅定地看著他。
“你們之間的感情真令人感動啊!不過你們不用擔心,我不會讓你們在黃泉路上沒伴的。黑哥,先一槍解決沈紹臾!”
快感!痛快的快感!他期待的結果就將呈現在他眼前了,只要槍聲一響,他的計劃就成功了!哈……
葉靜庭怒瞪著身邊的黑狗,故意挑釁地說道:
“是我開槍傷了你的兄弟,你不想先替他報這一槍之仇嗎?”
“臭婊子!等我送他上西天,你想死有的是機會!”
黑狗舉起手槍,槍口快速地轉向沈紹臾,當他准備扣下扳機時,葉靜庭不顧一切地舉起手中的鐵棍,使勁地揮向黑狗握槍的手。
“不要——”
受到鐵棍的擊撞,原本該打中沈紹臾的子彈卻偏向了他身旁的玻璃窗。
黑狗被擊中的手臂瞬間一陣痛麻,槍也從手中滑落。
又一次的轉機,葉靜庭把握機會,緊握手中的武器全力反擊。
沈紹臾見此時是機會,快步移身奔向許世傑,緊握在手的方向盤,狠狠地朝許世傑的下巴揮去。緊接數招空手道的攻擊,再加上一記側踢,將許世傑踹飛撞往屋角的一堆雜物中,散落的物品重重地砸落在他身上……
此時倒臥在雜物中的許世傑,和躺在一角的另一名嫌犯一樣,安靜無任何反應。
雜物的散落讓屋內唯一的照明光源搖晃、微弱,燭火忽地一減,屋內瞬間陷入不見五指的黑暗中。
就在燭光熄滅的同時,一聲駭人的槍響赫然發出,火藥味隨著槍聲彌漫在屋內的空氣中。
槍聲刷白了沈紹臾的俊臉,他急忙回頭望向槍聲來源,眼睛所能見到的,依然是一片黑暗。
“靜庭?”
沈紹臾小心翼翼地開口,等候了一會兒,仍然沒有聽見她的回應。
他的一顆心開始慌亂了,急切地摸黑奔向前,嘴邊不停地大聲喚著她的名:
“靜庭!靜庭——”
不會的!她不會有事的,絕對不會——
黑暗中,一個纖細的身影緩緩從地上站起。
“我……沒事。”葉靜庭喘息地說道。
站在窗旁的她,一手護住左手臂,從窗外照射進屋的月光打在她臉上,將她蒼白的臉色照得更無血色。
一見到她無事,奔向她的沈紹臾狠狠地摟抱住她;激動的情緒下,完全沒有發現她的異樣。
“天哪!我以為你……”他根本說不出內心尚未平撫的恐懼。
依偎在他懷裏的葉靜庭沒有回應任何話語,卻傳出一聲悶痛的呻吟聲。
沈紹臾一聽到她聲音的不對勁,立刻緊張地低頭探問:
“你受傷了!傷在哪里?快告訴我!”
“我……”
還未來得及告訴他,陣陣的暈眩已奪去了她努力硬撐的意識。
惶恐的沈紹臾急忙想搖醒懷裏的她,誰知手一扶握住她的手臂,濕熱的液體流過他的指縫。
聞到手上的血腥味,他的心全亂了。
“靜庭!醒一醒!你醒一醒啊!”
她……中槍了!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6-4-18 00:24:04
第九章
兩天後——
市區內的一所大醫院的一間病房中,無間斷地傳出中年男人的響亮責罵聲。從他走進病房到現在,時間已經差不多快一個小時了。
“我從以前就一直叮囑著你,辦任何案子嚴禁一個人單獨行動,一定要在弟兄同仁的配合下行動,你卻只當耳邊風,現在終於嘗到教訓了吧!幸好嫌犯這一槍因為現場突然陷入黑暗而射偏,否則子彈早貫穿你的心臟了!這一次只傷到你的手臂,已經算是幸運的了。”
陳祥欽再次發揮專長,狠狠地訓了葉靜庭一頓。
葉靜庭左手包紮著層層的紗布,垂掛在胸前,安安靜靜地坐臥在病床上,聽著陳祥欽流利的訓辭,一句反駁的話也不敢說。
她知道,這一次是她太急於破案,才會發生這次的意外,甚至還差點害沈紹臾喪命。
“從現在起,停你三個月的職做為處罰。一方面讓你乖乖在家養傷;另一方面,給我好好地反省思過!”
陳祥欽的訓話終於到了尾聲,葉靜庭抬起無辜的小臉,小聲地抗議:
“舅舅,看在我這次破案立功的分上,可以只停職一個月嗎?”
陳祥欽直截了當地回絕:“不行!”
“要我待在家裏三天已是極限了,三個月對我太殘忍了啦……”
“醫生交代過,傷口復原需要三個月。我不希望我的外甥女,以後成了獨臂女俠。”
葉靜庭無奈地嘆了口氣,隨後立即抬起頭,像個有所請求的小孩,期望地看著著陳祥欽。
“舅舅……”
“怎麼啦?又有什麼事想拜託舅舅了?”
這小妮子,就只有在求他幫忙的時候,才會出現這樣乞憐的表情。
“我受傷的事,能不能不要讓我媽知道?”
她可以天不怕、地不怕,就是不能不怕她母親的責罵功夫。
這一回受了槍傷,若是讓她老人家知道,她的耳根子可有得受了!別見母親平日和藹可親的樣子,罵起她來,可是挺可怕的!
和舅舅果然是親姐弟,罵人的功夫都是一流。
“太慢了,你媽已經知道你受傷的事了。”
聽見陳祥欽的回答,葉靜庭立即臉黑一半。
以母親的個性,聽到她闖禍又受傷,不出三天,一定從南部沖上來。
哇她這段時間的日子慘了啦!
看著外甥女害怕的神情,惹得陳祥欽低頭偷笑。
“安心吧,你媽現在抽不出空上來責備你。”
“真的嗎?”
葉靜庭毫不掩飾逃過一劫的喜悅。
“你大嫂前幾天產下一個胖男孩,你媽目前正忙著替你大嫂坐月子,我怕她兩頭忙,就叫她別上來了,我會讓你舅媽好好照顧你。”
“太好了;我升格當姑姑了!”太好了!她的耳朵可以逃過一劫了。
“別太興奮,小心自己的傷口。”陳祥欽低頭看了時間。“你好好地在這裏休息,我先回局裏去了。”
“嗯。”
又叮嚀她幾句後,陳祥欽才轉身准備離開。
當他打開房門,恰巧碰上了站在門口的沈紹臾。
這兩天,他一直守在葉靜庭身邊不肯離開半步,好不容易勸他回去休息,沒想到離開才沒幾個小時,他又不放心地跑來了。
“你好,沈先生。”陳祥欽笑著對他點頭打招呼。
手中抱著玫瑰花束的沈紹臾,笑著向陳祥欽道謝。
“您好。這一次多虧警方的幫忙,才能讓這件案子圓滿地解決。”
“這是我們員警應該做的,你別太客氣了。”
陳祥欽見到他手上的玫瑰,回頭看向低頭臉紅的葉靜庭,臉上盡是明白的笑容。
“我局裏還有事,你們慢慢聊吧。”
唉!女大不中留了!
與陳祥欽點頭道別後,沈紹臾捧著花束走進病房,順手將玫瑰花插入一旁的花瓶中。
葉靜庭看著帶著笑意的他,問道:“公司這麼閑,能讓你時時往醫院裏跑?”
沈紹臾拉近一旁的椅子,坐定在病床旁,一雙眼睛極盡溫柔地盯著她瞧。
當晚發現她受了傷,看著她血流不止的傷口,他整個人都快瘋了!一直到她被送進手朮室前,他死都不肯放開緊握在他掌中的冰冷小手;他害怕只要一放手,這輩子再也無法牽著她、摟著她了。
在手朮室外等待的那段時間,是他這一輩子最難熬的時刻,和他一起在外等待的肥仔,不斷地安慰他,要他安心。
他的手、他的衣,都沾有著她的血,當時的情況,教他如何不擔憂?
她蒼白的面容,就好像血已流幹似的;臉上柔弱、痛苦的神情,宛如一把刀,一刀一刀地割劃著他的心。
直到手朮室燈滅,醫師向他們宣佈她已經沒事的喜訊,他的心才有了平日的跳動。
所幸槍傷並沒有威脅到她的生命,她才能像現在這般有精神地與他抬杠,如果那一槍再往左偏一些,恐怕她在當時已經沒有任何心跳了。
每當他一想到這樣可怕的結果,他的心就好像被人緊糾一般,疼痛不堪!
沈紹臾舉手親昵地將她臉龐的發絲,撫順至耳後。
“有件事需要你的幫忙。”
“什麼事?”
她現在的左手有也等於沒有,還能幫他什麼忙?
沈紹臾由西裝暗袋中,拿出一份對折的珠寶戒指的目錄,將它攤開放在她腿上。
“挑個你喜歡的戒指吧!”
“挑戒指要做什麼?”葉靜庭好奇地詢問。
沈紹臾望著她,神祕地笑著說:“以後你就明白了。”
葉靜庭懷疑地挑高細眉看著他。
瞧他笑得多麼地不懷好意,一定又在打什麼壞主意了!
唉!她怎麼會愛上一個以捉弄她為樂的男人呢?
“別一副防備的樣子,我絕對沒有捉弄你的意思。”沈紹臾笑著保証。
葉靜庭仍然不信任地盯著他,舉起唯一自由的右手,隨意無心地翻閱腿上的目錄。
最好如他所說,真的沒有整她的意思。她現在可是個受傷的病人呢,如果他真打她的壞主意,那實在太沒良心了!
望著目錄上一對對花樣華麗的戒指,葉靜庭無趣地一直翻過一直,就在她打算以最快的速度翻閱之際,目光恰好停落在一對設計簡單的對戒上。
簡單的造型,幹淨俐落,單純中仍不失其設計之感。
鑽石為主的主石,以藏鑽的方式鑲嵌,兩側的小碎鑽點綴著玉石的美,噴砂的戒身更不失其簡單中的精緻。它雖沒有稀有寶石的豪華,卻存有它獨特、單純的美。
看著這一對戒指的圖片,葉靜庭深深被它的美所吸引。
她喜愛的神情,沈紹臾全收入眼底,他指著這對指戒開心地向她詢問。
“送給你,好嗎?”
葉靜庭連忙搖頭拒絕。她雖然不常收到別人贈送的禮物,但還不至於不懂戒托是不能隨意接受的道理。
早料到她的回答,沈紹臾只是笑著收起目錄。她沒答應是一回事,他送她又是另一回事,為她准備的驚喜,不會因為她的拒絕而有所改變。
“你受了傷,一個人在醫院裏不方便,要不要讓王嬸來醫院照顧你?”
“沒這個必要,再過幾天我就能出院了,而且舅媽也會陪我,你不用替我操心的。”
她順手將落在額前的發絲往後撥撫,無意間發現,從他進來到現在,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臉上。他的表情好像看她三百年都不會厭倦似的,害得她的心猶如小鹿亂撞一般狂跳。
葉靜庭臉色微紅地說道:“你幹嘛又一直盯著我看?”
沈紹臾移身坐在病床旁,大手輕輕捧著她微紅的臉蛋,額頭抵著她的,溫柔且誘惑地說道:
“你已經欠了我三個晚安吻了。”
屬於男性的氣息吹撫過她的雙頰,紅潮熱浪又一次侵襲了她的臉,葉靜庭羞赧地低下眼。
“現在是大白天,哪來的晚安吻!”
“我們可以提前預付啊!”
語畢,沈紹臾點住她的唇,向她索取屬於他的權利。
擁吻中,沈紹臾在她性感的朱唇旁細語……
“靜庭……”
“嗯?”
“以後不准再單獨去涉險,也不准你如此看輕自己的生命。我要你記得,你若有什麼閃失,我會是最替你擔心、心最痛的那個人!”
這種即將失去她的痛苦與恐懼,一次就夠了!他不希望將來又有第二次的發生。
得到她的承認,沈紹臾笑了。低頭再一次地吻住她的唇,理所當然地向她索取第二個晚安吻……
???
又過了幾天,得到醫師允許出院的葉靜庭,高興地回到自己的小公寓;傷口略微脹痛的左手,仍舊包紮掉掛在胸前。
出院當天,沈紹臾曾要她回沈宅養傷,但卻被她拒絕了。
她向來習慣自己處理所有事,並不希望因為自己而增添別人的麻煩。當然啦,被她拒絕好意的可是沈紹臾那顆頑石,怎麼可能就這麼簡單依她呢?
每天時鐘一走到六點,公寓的門鈴一定準時響起;而沈紹臾呢,也一定出現在門外,一直待到深夜,才在她連趕帶踢的催趕下,不怎麼高興地離開。他離去前哀怨的眼神,好像在控訴她是個無情的人,狠心地將他趕離。
坐在電腦前的葉靜庭,現在唯一能動的右手緊握著滑鼠,心無旁騖地沉迷在最近最熱門的遊戲“暗黑破壞神2”中。
現在她唯一打發時間的興趣,不是沉迷在遊戲中,就是在網路上漫遊。
當她正玩得欲罷不能時,討厭的電話聲打擾了此刻與敵對殺的緊張氣氛。
回首瞪著響個不停的電話,葉靜庭心不甘情不願地離開電腦。
“喂!葉靜庭。”她口氣沖得可以。
是哪個冒失鬼,這時候打電話來破壞她的遊戲打拼時間?
“是靜庭嗎?我是方采葳。”電話裏傳來方采葳甜甜的聲音。
葉靜庭懷疑地看著話筒。
太奇怪了!她怎麼會打電話給她?口氣還這麼好?她不是很不屑與她這個隨便與人動手打架的野蠻人往來嗎?“有事嗎?”葉靜庭客氣地詢問。
“聽紹臾說你受傷了,所以特地打電話來關心你。”
“也不是什麼大傷,更何況辦案受傷是常有的事。”葉靜庭淡淡地說道。
“我替紹臾向你道謝,謝謝你為這件案子這麼盡力。”
所有事情方采葳已經聽顏瑞凡解釋過了,連葉靜庭的真正身份她也知曉。
“這是我的工作,我只是盡到責任而已。你打電話給我,就只是為了這些事嗎?”葉靜庭疑惑地問道。
以方采葳高傲的個性,她主要的目的應該不是為了關心她的傷而來電,一定還有其他的事情。
一陣沈默後,方采葳才輕嘆一口氣,沉重地說道:
“有一件事我掙紮了很久,不知該不該告訴你,但事關於你,我還是決定說出來。”
“到底是什麼事?”
“還是見面再談吧,電話裏比較不方便。”
“好吧,你想約在哪里見面?”
“今晚七點,在巴黎坊餐廳。”
“好,我會准時赴約。”
“你一定要到喔!”
葉靜庭與她簡單聊了幾句,才掛回了電話,沒多想方采葳的話意,再次投身在遊戲中。
坐在辦公桌前的方采葳,緩緩地掛上電話,美艷的臉蛋勾勒出邪惡的笑容,白皙修長的手指撥動著她一頭波浪的長發,眼底則充滿著計劃成功的勝利。
打開身前的抽屜,一個精巧的戒盒刺眼地出現在方采葳眼前。她痛恨地打開了它,裏面放著一隻設計簡單的鑽戒,正是當初葉靜庭所喜歡的對戒之一。
這個戒指對她來說,是多麼地諷刺、多麼地痛恨!與它成對的男戒,現在仍放責在沈紹臾的抽屜裏。前一分鐘,它們還是相依而置,讓妒嫉啃蝕的她,決定利用它來付諸她的計劃。
它,原本應該屬於她的!就猶如沈紹臾一樣,是屬於她一個人的;如今,不論是戒指或是沈紹臾,都已經成為葉靜庭所屬了……
她是何等地不甘心!
她不可能讓葉靜庭就這麼容易搶走原屬於她的一切,就算沈紹臾待她只是朋友,她也絕不讓葉靜庭得到他的愛。
這一次,她會徹底地將葉靜庭趕離沈紹臾的身邊。他們的生活,會再度恢復到從前,恢復到只有她與紹臾的日子;之後,紹臾就會明白,只有她才是他唯一的選擇。
總經理室的大門突然開啟,沉醉在勝利美景的方采葳驚嚇地合上抽屜,抬眼笑望著走出門口的沈紹臾。
“紹臾,今晚有空嗎?”
“對不起,我今晚有事。”
沈紹臾急忙地想離開,為了處理公事,他已經晚了一個小時,現在靜庭一定餓著肚子在等他。
見沈紹臾准備離開,方采葳急忙出聲喊住他——
“紹臾!至少陪我吃個晚飯,好嗎?我有件事情想和你談談。”
“有事現在說不是一樣嗎?”
方采葳難過地望著他,失落地說:“只是一個晚餐時間,難道你都不能陪我嗎?”
沈紹臾為難地回視著她,低頭看了表上的時間,考慮之後他才開口答應方采葳的邀約。
這些日子方采葳對他似乎仍不放棄,也許他能利用這次的相談,好好地向她說明一切。他想。
“好吧,不過我無法陪你太久。你先下樓等我,我打通電話就下去。”
“好的。”方采葳開心地點頭答應。
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
在巴黎坊餐廳裏,沈紹臾與方采葳雙雙坐在餐廳裏獨立隔出的空間內。餐廳裏的裝設,以木頭與玻璃的相隔,讓每個獨立的空間,在享受獨聚的氣氛中依然可以看見餐廳內的一切。
面對桌上的美味佳餚,沈紹臾根本是食不知味。此刻他心中所掛念的,是獨自一個人在家的葉靜庭。
離開公司前,他曾撥電話到她的住處,電話聲響了很久卻沒有人接聽。他擔心,真不知道耐不住閑的她,不知又跑出去哪里閑晃了?
“今晚的菜色不合你胃口嗎?”看到沈紹臾沒吃幾口,方采葳體貼地詢問。
“不是。”沈紹臾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拭了拭嘴。“現在你可以說是什麼事了。”
方采葳秀氣地擦拭嘴角,隨後哀怨地低下頭。
“你就這麼急著回到靜庭身邊嗎?”
“她是因為我而受傷,我有義務去照顧她。”
“你的心裏就只有她的存在,難道沒有我嗎?”
她愛慕的目光不避諱地直視著沈紹臾。
“從靜庭偽裝身份進入公司,以你的聰明一定看得出我對她的感情。我先前也和你談過,我們是不可能的。”
他的拒絕她早料到了,只是由他親口說出,竟然是那麼令她心痛!
“為什麼?我那麼愛你,甚過於一切,難道比不上和你相識不久的葉靜庭嗎?”
眼淚已經在她雙眼中打滾了。
“感情是一種緣分,雖然我與靜庭認識不久,但我還是愛上她了。”
方采葳含著眼淚,激動地抱怨:“我不甘心!我比她更愛你、更瞭解你,為什麼她能得到你的愛,而我卻不能?”
“愛情是需要兩情相悅的,你對我的感情,我只能說抱歉。”沈紹臾心懷歉意地拒絕她的愛。
“我不要你的抱歉!”
眼淚在他的一聲抱歉下滴落,方采葳低下頭任由淚水潸潸滑落。
所有的一切,全是因為葉靜庭!是她破壞了她的美夢,是她奪走了原屬于她的沈紹臾,是她……一切都是她!她發誓,她絕不讓葉靜庭好過!
這是沈紹臾第一次見到方采葳在人前落淚,自尊心強烈的她,總是不讓任何人見到她脆弱的一面。現在她會在他面前毫不掩飾地落淚,這個感情失敗的打擊之大,可想而知。
沈紹臾心懷歉意,起身來到她身邊,遞出了他身上的手帕,出聲安慰地說:
“你一定能找到你生命中,真正你愛的男人。”
方采葳接過他的手帕拭去淚水,抬頭再次想開口,目光無意間恰巧見到了走進餐廳的葉靜庭。
敵意與不甘,讓她下定決心,就算犧牲一切也要破壞他們!
她哽咽著,萬般無奈地說道:“我明白感情是強求不來,我會祝福你和靜庭的。”
沈紹臾見她能如此明理,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
“你能明白就好。”
“我們離開吧,你等會兒還得照顧靜庭不是嗎?”方采葳幽幽地說道。
“我先送你回去。”
從眼角的余光,方采葳等著葉靜庭發現她與沈紹臾的存在。確定葉靜庭見到他們時,方采葳才緩緩站起身,佯裝讓腳後的椅子絆了腳,整個人著實跌入沈紹臾的懷裏。
沈紹臾反射地伸手扶住方采葳,剎那間,方采葳的唇已經貼上沈紹臾的薄唇,雙手順勢摟上他的頸後。
不知內情的葉靜庭,眼睛所見恰巧是他們兩人擁吻的鏡頭,頓時空白的腦袋早已忘了與方采葳的約會。錯愕的她無意識地轉身,匆匆離開了餐廳……
沈紹臾完全不知道在他身後的葉靜庭在乍見他與方采葳的那個吻時,已經沖出餐廳。
他急忙推開貼在他身上的方采葳,對於她的反復無常感到疑惑與不悅。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方采葳穩住身子,淡淡地笑答:“我只是想讓你明白,我對你的愛有多深。”
“你真的曾愛過我嗎?”沈紹臾擰著眉頭,微怒斥道。
面對沈紹臾的質疑,方采葳驚愕地望著他。
“我當然是愛著你!”
“不!你愛的,只是眾人對你的贊美與羨慕;你所愛的,是我能與你匹配的身分和外貌,你並不是愛我的人、我的心。這也是我無法愛你的原因,今天我坦白向你講明,只要你靜下來想想,你會明白我說的到底是真、是假。”
語畢,沈紹臾拿起帳單,不回頭地離開。
錯愕的方采葳跌坐回座位上,直搖頭否認,嘴裏喃喃自語:
“不,不是這樣的……我是愛他的!我是愛他的!”
???
微微顫抖的雙腿,踩著一步步沉重的腳步直直向前,面無表情的葉靜庭,無意識地遊走在都市里的街道上。她的目的地是哪里,她完全不知道,只知道自己第一次嘗到,所謂的心痛……
為什麼?他不是曾向她保証過,他的唇上有了她的唇印,從此之後沒有人可以吻他的唇嗎?為什麼她見到的卻不是這樣?
為什麼要欺騙她?之前他對她種種的好,難道全也是對她的欺騙?只是想証明他的魅力,就連一開始對他討厭的她,也無法抗拒嗎?
不!她要問清楚一切,要沈紹臾給她一個說明!真的也好、欺騙也罷,她不要讓自己一直處在這層層的猜疑中!下定決心,葉靜庭轉身往回奔走,直奔回到餐廳外頭,她才停下腳步,單手扶靠著一旁的路燈,低頭喘息著。
一雙女用高跟鞋無聲地走到葉靜庭面前,她緩緩抬頭看向鞋子的主人——方采葳。
方采葳笑望著葉靜庭。真如她的預料,以葉靜庭直來直往的個性,一定會再回來問清楚一切。現在,她正等著她回頭掉進她所設下的圈套中。
“我在餐廳裏等你很久了。”
看著她的唇,葉靜庭的腦海裏再一次浮現剛才她與沈紹臾擁吻的畫面,她不悅地別過臉,不願見到她得意的笑臉。
“你的身邊不是有沈紹臾相陪嗎?為什麼還要在這裏等我?”葉靜庭的口氣酸溜溜的。
“其實我約你出來,談的就是沈紹臾。”
葉靜庭站直了身,不退縮地望向方采葳。
“你想談他什麼?”
方采葳一臉憐憫地看著葉靜庭,心疼地開口:“我不忍心見你被蒙在鼓裏,所以今晚才決定將事情的實情告訴你。”
葉靜庭防備地看著面前的方采葳,不安急速地撲向不知所措的她。
“什麼事實?”她的聲音微微顫抖。
方采葳不慌不忙地從側背的皮包中,拿出一個精巧的小盒子,將裏頭的戒指展現在葉靜庭眼前,真誠地說道:
“這是紹臾今晚送給我的結婚戒指,再過不久我們就要結婚了。我知道紹臾現在仍然與你有交往,我會將實情告訴你,是不希望你在付出真感情後,卻換來一身傷。對於你,紹臾只是貪得一時的新鮮感,現在他才明白,他心中真正愛的人是我。”
葉靜庭無力地抵靠著身後的路燈,蒼白的臉色說不出任何話。方采葳口中的事實,每說一句,就在她心上留下一處傷口;眼前的戒指更讓她的心承受了前所未有的痛!
可笑!真是可笑!她所喜愛的對戒,竟成了方采葳與沈紹臾的定情之物!原來她與沈紹臾之間的愛情,全是她一個人一廂情願罷了,他根本不曾愛過她!
愛她……他曾向她表明過愛她嗎?沒有……從來沒有……
原來從頭到尾,是她自己相信他們一樣愛著彼此,是她自作多情了!對沈紹臾而言,也許她只是他風流史上的其中一個名字而已……
看著葉靜庭痛苦的模樣,方采葳美麗的容貌上有著藏不住勝利的笑容。
對!她就是要葉靜庭痛苦,要她徹底對紹臾死心!如此一來,紹臾才會回到她身邊,再次屬於她一個人的。
葉靜庭強使自己振作,勉強地吐出道賀:
“恭……喜你們了。”
“謝謝。”方采葳故作姿態,關懷地握住葉靜庭的手,“你的臉色很蒼白,不要緊吧?我知道這個事實很傷人,但我希望你別太難過。”
葉靜庭厭惡地抽回自己的手,不說一語地轉身離開。
從今而後,她再也不願見到她與沈紹臾了!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6-4-18 00:24:34
第十章
“然後你就這樣跑回來了?”何芸張大眼睛看著一個多月前突然跑回家鄉的葉靜庭,白皙的臉蛋布滿著驚愕。
坐在床上的葉靜庭,望著從幼稚園就成了她死黨的何芸,老實地點頭。
當晚轉身匆匆離開後,她並沒有日住處,而是直沖火車站,坐上南下的車回自己的家鄉。
對她突然的回家,家人雖是意外但也沒多問原因,只當她是因為受了傷,閑著無事跑回家靜養。唯獨眼前這位以畫玄疑推理漫畫為樂的何芸,死不相信她這個理由;說她是個迷糊蛋,有時候卻比他人敏銳、聰明哩。
經過了何芸一個多月的死纏爛打,她只有投降了,一五一十地告訴她了。現在她正坐在何芸獨住的房裏,接受她的嚴刑拷打,乖乖地供出實情。
“難道你不曾懷疑,這很有可能是那個方采葳故意設下的圈套嗎?”何芸發揮了她愛推理的腦子,懷疑地詢問。
葉靜庭投給何芸一個白眼。
她總是喜歡將每一件事,當成推理漫畫中疑雲重重的事件。
“拜託你收起唯恐天下不亂的想像力好不好?這只是感情問題,不是殺人事件。”
“可是,電視劇和小說都是這樣寫的嘛!”
“我只相信我親眼所見。”葉靜庭冷冷地說。
“你還愛他嗎?那個沈紹臾。”
再一次聽見這個讓她夜夜失眠的名字,葉靜庭低眼苦笑道:“如果不愛他,我就不會到現在還躲在家裏;也不會一提及到他的名字,心口就莫名的痛了。”
都已經過了一個多月了,每個夜晚,讓她失眠、思念的人還是他;鮮少落淚的她,為了這段如夢般的感情,不知掉過幾次淚。
她真傻!竟然為了一個傷她心的男人而頻頻落淚。
她也想將沈紹臾那傢伙給忘了,只是,初戀總是難忘的。再給她一點時間,她會徹底地忘了他……
這是她現在唯一能做的一件事。
何芸不舍地看著身旁的葉靜庭,安慰地摟抱著她。
“對不起。”
葉靜庭回望好友,心裏明白何芸對她的關心。對任何事她都能拿得起、放得下,偏偏對于這段感情,她根本做不到這般的灑脫。
“以後你有什麼打算?”何芸松開雙手,關心地問著。
葉靜庭勉強地朝她笑:“還不是一樣過日子。”
“你這根本是強顏歡笑嘛!”看著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何芸不滿意地抱怨。
葉靜庭淡淡地嘆了口氣。
“強顏歡笑總強過每天哭哭啼啼的吧?”
“你這次回來,好像變得跟以前不大一樣了耶,現在在你身上,我竟然感覺到原不屬于你的女人味!”何芸有些驚訝地看著她。
她所熟識的葉靜庭,一直是個煩惱不過夜的人,第一次見到她眉宇間的哀愁,還真讓她不太能適應。但是,在葉靜庭無意間散發的淡淡哀傷下,卻讓她看起來更柔美、更有女人味了。
“喂,你這句話什麼意思?好像我不是個女人!”葉靜庭不悅地說道。
“你從以前就不像個女人呀!”
有哪個女孩子會像她,三不五時就和男生打架?更離譜的是,她竟然一個人打贏了三個男生!
“我是這樣的人嗎?”葉靜庭瞇起雙眼,瞪向身邊的何芸。
何芸嘟著嘴,害怕地小聲回應:“不是嗎?”
她就是這樣,老是喜歡威脅不會和人吵架的她!
兩人相望了好一會,葉靜庭才無所謂地承認道:“好吧,我承認,我就是這樣的人。”
聽到葉靜庭的承認,何芸氣惱地看著她。
什麼跟什麼嘛,害她以為自己又要被她欺負了!不過,這樣也好,看她整人的模樣,總比看她一個人發愣哀傷的好。
“對了,這幾天你為什麼一直躲著葉媽媽?”
“還不是我媽抱孫子抱上癮了,現在已經准備把我嫁掉,好趕快抱外孫!”
提到這個她就氣!舅舅幹嘛無緣無故替她找個相親對象,害得老媽這幾天開心得不得了,好像她女兒就要出嫁了似的!
何芸張大她水汪汪的大眼,好奇地問道:
“對方是個怎麼樣的人?”
“我怎麼會知道?只知道他是北部人,為了明天的相親,還特地跑來我們這個小鄉鎮。真搞不懂那傢伙的腦子在想什麼,急著娶老婆也不是這種急法!”
“哇!你的魅力真大,能讓一個男人為了和你相親,長途跋涉來到這裏!”
“哼!那傢伙現在已經在我家拜訪我爸媽了。”葉靜庭撐著下巴,厭惡地說道。
“他的動作還真快,還沒見到相親的對象,就開始巴結未來的岳父岳母啦。”
“別鬧了,我都快煩死了,快幫我想個辦法,好破壞明天的相親大會。”
她已經煩惱到一個頭兩個大了!
“只是相親而已,又不是要結婚。明天你就放心去相親吧,之後只要告訴葉媽媽,你不滿意對方就行啦。”
“算了,我不管了!想著想著,又想睡了。”
葉靜庭忍不住打了個呵欠,最近一定是她閑慌了,才會變得這麼貪睡。
“你最近怎麼老喊著想睡?是不是生病了?”何芸關心地摸著她的額頭。
“不知道,最近不只貪睡,也變得沒什麼胃口,整天都沒精神。”
何芸懷疑地盯著葉靜庭的肚子。
“沒胃口?貪睡?沒精神?喂……你該不會是懷孕了吧?”
“少來了,偵探小姐!我怎麼可能會懷孕,我的月事才——”
話說到一半,葉靜庭突然僵住,一雙大眼驚訝得看著身旁的何芸。
完了!她的月事已經遲了快兩個月的時間,難不成她真的懷孕了?
何芸也一樣張大眼睛與葉靜庭對望,她的猜測不會這麼准吧?
“怎麼了?”何芸緊張地詢問。
“我的月事已經遲了快兩個月了,現在怎麼辦?”葉靜庭手足無措說道。
回來的這段時間,她所有的心思全放在感情上,根本沒注意到自己身體的異樣,連月事遲到這麼久也沒發現。
“還是讓醫師檢查看看吧,也許是我們多疑了。”
葉靜庭低頭注視著自己的肚子,心裏雜亂無章地狂跳著。
會是她多疑嗎?
???
當天晚上,葉靜庭在何芸的陪伴下,鼓起勇氣走進了醫院,經由醫師檢查後,更確定她已懷孕的事實。
“葉小姐,現在胎兒已經一個多月了,你一定要小心照顧自己,盡量少搬動沉重物品,以及少做劇烈的運動。營養吸收要均衡、足夠,多喝牛奶以補充胎兒所需的鈣質……”
在醫師公佈她懷孕的消息後,葉靜庭就傻眼了,之後醫師對她的叮嚀,她是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在她耳邊只重復著“你已經懷孕”這句話。
一向與獎無緣的她,連統一發票兩百元安慰獎也從未中過,第一次初嘗禁果,竟然一次就中了特獎。
這……這……老天爺對她也太好了吧?在她感情受挫之時,送給她這麼一個大禮,這下子她該怎麼辦呢?
是註定她與沈紹臾之間,永遠沒有分道揚鑣的一天嗎?在她失去他之後,老天爺卻給了她這個小孩……
還是在付出所有感情之後,已經無法收回一切,她與沈紹臾之間的關系,註定一輩子牽扯不清?得不到他的真愛,她並不強求,能擁有屬於她與他的小孩,也許是老天爺對她的一種彌補吧!
等葉靜庭走出診療室,何芸立即向前探問。
“醫師怎麼說?”
“我懷孕了。”葉靜庭平靜地說。
聽到這個答案,何芸差點開心得叫出聲,隨後想起葉靜庭的情況,原本的喜悅全不見了。
“我們先回去吧。”
何芸牽著葉靜庭,小心地走出了醫院。
葉靜庭好笑地看著一臉緊張的何芸。
“沒那麼誇張吧?我又不是老人,幹嘛還要你牽著我?”
何芸認真地回答她:“你現在身份不同,還是小心點的好。”
在回家的路上,何芸騎著摩托車,時速絕對沒超過三十。
回到何芸的家裏,葉靜庭低頭輕撫著她現在還平坦的肚子,臉上淺淺的笑容不知不覺地散發著屬於母愛的滿足。
真不敢相信,她的肚子裏已經有了個小生命!
何芸為葉靜庭泡了一杯熱牛奶,將它遞給她之後,與她相對而坐。
“現在你有什麼打算?”
葉靜庭沈默了一會兒,抬起堅定的雙眼回答。
“我要生下他。”
這是她與沈紹臾的骨肉,雖然他對她的感情並非真實,但她還是不願意失去這個小生命,更不願意扼殺小生命生存的權利。
一聽到葉靜庭肯定的回答,何芸一直強壓下來的喜悅一發不可收拾,讓她高興忘情得手舞足蹈起來。
“太好了!我還真擔心你會不要小寶寶呢!以後我就可以成為小寶寶的幹媽了!”
“接下來才是問題的開始。要說服我爸媽答應讓我生下小寶寶,免不了又要發動家庭革命了。”葉靜庭擔心地嘆了口氣。
“乾脆你答應嫁給明天和你相親的男人,如此一來,小寶寶就可以順利生下啦。”何芸意想天開地亂出主意。
“說你頭腦簡單還真是事實!有哪個男人願意娶一個已懷孕的女人當老婆?”
“可是,你也不可能回去找孩子的父親呀!”
“就算我爸媽不接受小孩,將我趕出家門,我也不會回去找他。”
“那到底要怎麼辦?”何芸嘟起小嘴,心煩地問著。
葉靜庭微笑撫著肚子,臉上帶著母親的堅強。
“自己生,自己養。”
“嗯!你放心,至少我這位小寶寶的幹媽,一定盡全力幫助你!”
“只要你不把你的迷糊症傳染給小寶寶,就算是幫我最大的忙了。”葉靜庭開玩笑地說道。
“真是過分!我才沒那麼迷糊呢!”何芸不服地反駁。
“是嗎?記得好像有人曾迷糊到家,連自己都會弄丟喔!”
何芸害羞地低下頭,小聲地抱怨道:“都已經是八百年前的事了,你就別提了!”
葉靜庭笑著拍拍好友的肩。
“好了,不鬧你了。”
“小寶寶的事暫時解決,明天的相親你打算怎麼辦?”
葉靜庭回給她一個滿懷自信的笑容。
“明天我自然有辦法讓對方落荒而逃!”
“你不會拿槍抵著對方的腦袋,要他滾吧?”
別人她不敢說,如果是靜庭的話,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
葉靜庭沒有給她正面的回答,只是神祕地笑道:
“明天你就知道了。”
???
相親當天,在相約的餐廳門外,葉靜庭的母親陳韻華,心急地來回踱步。
已經到了約定的時間,這丫頭怎麼到現在還沒出現?該不會是臨時偷溜了吧?昨天一見到這次女兒相親的對象,她可是滿意得猛點頭哩。他不只人長得英俊挺拔,還待人和氣又有禮貌,要是能有像他這麼優秀的人做女婿,她絕對舉雙手贊成。
在陳韻華急切的等待下,女主角終于出現了。
“怎麼遲了這麼久?”一見到遲來的葉靜庭,陳韻華不悅地指責著女兒。
“葉媽媽,靜庭是因為打扮花了點時間,所以才會來遲了。”陪在葉靜庭身邊的何芸,立即跳出來替好友圓場。
陳韻華將女兒從頭看到腳。
“是嗎?她的穿著好像和平常沒兩樣?”
葉靜庭回頭白了何芸一眼。這傢伙連說個謊都不會,有誰在刻意打扮後,還是一身的T恤和長褲?
“對方已經到了嗎?”葉靜庭淡淡地開口問道。
“對方等一會兒馬上到,我們先進餐廳去。”
葉靜庭突然出聲叫住母親:
“媽,今天的相親還是取消吧。”
“為什麼?”陳韻華不明白地看著女兒。
正當葉靜庭准備向母親說明一切時,何芸見到她們身後一位高挺英俊的男人,漸漸走向了她們。
葉靜庭深呼吸之後,堅定的眼神直望著母親。
“我懷孕了。”
“啊?”
女兒的一句話,澆熄了陳韻華先前的期待。她沒聽錯吧?她是急著抱外孫沒錯,但是現在這種情形未免也太快了一點吧?
“你懷孕了?”
這一句質問的話,不是一臉驚愕的陳韻華所問,而是站在她們身後的男人、也是葉靜庭此次相親的對象、更是葉靜庭懷裏胎兒的父親——沈紹臾。
葉靜庭一聽見身後男人低沉的聲音,驚慌地轉過身,瞠目結舌地望向他,腦子裏乍然出現一連串的問號。
他怎麼會在這裏?是她在做夢嗎?他不是應該陪在方采葳的身旁嗎?為什麼會出現在她面前?
分開這麼久,她早已經打定這輩子不再見他的決心,為什麼老天爺又讓她見到他?這樣的碰面,真令她不知所措啊!
她不該再與他見面的!好不容易下定忘了他的決心,全在再見到他的一剎那間瓦解了;她好不容易稍微平靜的心情,也因為他的出現,再次掀起了一陣陣久久無法平復的激蕩……
心中雖是驚愕,但葉靜庭的雙眼仍不自主地盯著他瞧。
一段時間不見,他似乎變了,沉著與剛毅猶在他俊逸的臉龐,但卻多了一股無力的疲憊;總是神情自傲的他,現在有的只是憔悴,緊抿的薄唇少了原有的迷人笑容,她所懷念的笑容……
沈紹臾貪婪的雙眼,同樣緊盯著她驚愕的臉孔,身側的雙手,因為緊張而緊握不放。
剛才一見到她消瘦的背影,他的心跳拍子全亂了。他日夜思念的人,現在真真實實地站在眼前不遠的地方——
不是做夢!不是他的錯覺!
思念讓他的雙腳不加思索地奔向她。
這次再見面,他該好好地教訓她的美臀一頓!竟然沒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就聽信方采葳的一面謊言而拋下了他!在她的心裏,他真的是方采葳口中腳踏雙船的可惡男人嗎?這小妮子實在太傷他的心了!
在他尚未平撫見到她的喜悅心情,她的一句懷孕,又將他推入驚喜與措手不及當中。
她懷了他的孩子?她真的懷了他的孩子?天哪!他從來沒有過像現在狂喜得想大叫的喜悅心情!
“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葉靜庭抖著聲音詢問著。
沈紹臾大步走向她,握住她的手腕,激動的眼神直直逼近倉皇無措的葉靜庭。
“告訴我,你真的懷孕了嗎?”
驚愕過後,葉靜庭的心中只剩下對他的不諒解。她掙紮著想收回自己的手,沈紹臾卻緊握不放。
“放開我,我有沒有懷孕都跟你無關!”
沈紹臾挑眉問道:“為什麼與我無關?”
“沒有為什麼,反正就是跟你無關!更何況今晚我已經和人約在這裏相親,你根本就不該再出現我面前!”葉靜庭故意說出今晚的相親。
沈紹臾沒有因為葉靜庭的話而感到吃醋,反而笑得一臉神祕。
“和你相親的對象就是我。”
葉靜庭皺起眉頭不相信地看著他,隨後馬上轉頭求証地看向一旁的母親。
一臉疑問的陳韻華,點頭指著沈紹臾說道:“他是你這次相親的對象沒錯。”
“你這麼做又有什麼目的?”再次受騙,讓敏感的她更發怒。
“我若不這麼做,你是不會答應見我,我只想向你解釋一切。”
“還有什麼好解釋的?方采葳已經向我解釋得夠清楚了,而我也已經祝福你們了,你還想要我怎麼樣?”葉靜庭激動地扯著被握住的手。
沈紹臾擔心氣忿中的她不小心動到胎氣,雙手以最快的速度抱住來不及反應的葉靜庭,有力的雙臂,讓她毫無掙紮的機會。
“小心你肚子裏的孩子!”
一想到肚子裏未滿兩個月的寶寶,激動的葉靜庭頓時冷靜下來,停止無謂的掙紮。
一旁看不懂狀況的陳韻華,疑惑地看著吵架的兩人。
“紹臾,你認識我女兒?”
何芸一聽到他的名字,訝異地捂住嘴,一雙大眼不敢置信地盯著沈紹臾。
他就是沈紹臾?她怎麼也沒想到,靜庭口中所說的可惡的男人,會是眼前這位氣宇不凡的男人!嗯……不過也只有像他這樣的男人,才能讓從不碰感情的靜庭,毫無保留地投入感情世界裏。
“對不起,伯母,我和靜庭有些誤會要澄清,就不陪您了。明天一早,我會到府上提親下聘。”
沈紹臾禮貌地向陳韻華簡單說明,便摟抱著伺機想逃的葉靜庭轉身離開。
聽完他的解釋,陳韻華依然是一頭霧水,只清楚地聽到最後的一句下聘。
“相親的隔天就下聘,會不會快了點?靜庭說她懷孕又是怎麼一回事?”
何芸勾摟著陳韻華的手,開心地笑道:
“葉媽媽,別想那麼多了,您只要准備嫁女兒就行了。靜庭他們之間的誤會,經過這次的溝通後,應該能有個完美的結局。如果結婚禮俗缺人手,我自願當義工!”
“但是他們兩個好像吵得很厲害?”陳韻華擔心地望向遠處的兩人。
“您放心,他們會沒事的。我先送您回家,好准備嫁女兒的禮俗物品吧。”
何芸拉著陳韻華,一邊說一邊走向她的摩托車。
???
走近車子,沈紹臾小心翼翼地放下葉靜庭,單手撐住車頂,另一隻手緊扣著她的腰側,不再讓她有溜走的機會。
“為什麼要與我避不見面?又不讓陳局長告訴我你在哪里?”
葉靜庭板著臉,別開了頭。
“既然你已經決定娶方采葳了,我還能不離開嗎?”
“我親口告訴你,我要娶采葳了嗎?”
回視著他,葉靜庭苦笑地說:“不須要你親口告訴我,那天晚上我已經親眼証實了。”
“如果我說那個吻只是個意外,你相信嗎?”沈紹臾認真地看著她。
當他一整晚在她房子外面等不到她的蹤影,只要腦子裏一想到她有可能發生了意外,他的心就像有萬枝針刺一般,一徑擔心著她手臂上的槍傷還沒好,如果真的遇上了什麼意外,該怎麼辦?
在他急速狂飆著車,四處找不到她的蹤影后,腦子混亂不堪的他想起了她的上司,也就是她的舅舅陳祥欽,也許他會知道靜庭發生了什麼事。
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陳祥欽卻對她的行蹤三緘其口,無論他如何低聲拜託,陳祥欽就是不肯說,只願意告訴他,她沒事。
心急如焚的他,一直無法得知她的下落,理智隨著時間的消逝,一點一滴地被消磨而空;當時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像瘋子一樣,在城市裏一直找尋她。
他想不透,為什麼她會突然無故地躲他?想了很久,唯一的可能就是方采葳當晚那個看似無意的吻。
一想到這兒,他立即找上了方采葳,卻在無意間發現了自己為靜庭准備的求婚戒指在她手上。當時他才徹底明白,這一切全是方采葳的破壞,為的就是要逼靜庭離開他。
那一次,是他第一次對女性大聲吼罵,完全失去理智的他,早已經將母親從小要求的紳士風範忘得一干二淨了。
受到責備的方采葳,第一次見到沈紹臾發怒,當時她才覺悟,雖然長久以來她一直陪著他,但他卻始終不曾注意到她的存在……就算她逼退了葉靜庭,沈紹臾的心依舊不屬於她。
第二天,方采葳便遞出辭呈,經過種種事情之後,她沒有那個心,也沒有那個臉再留下。
這一個多月的時間,沈紹臾不斷地請人調查葉靜庭的下落,並且天天往陳祥欽家裏跑,只希望能早一天得到有關葉靜庭的消息。
見沈紹臾永不放棄的堅持,陳祥欽終於點頭,肯告訴他葉靜庭的下落。一拿到地址,沈紹臾絲毫不浪費一點時間,直接開車下南部抵達目的地。
在他的請求下,陳祥欽答應幫他說服葉靜庭的母親,安排這次的相親。如此地大費周章,為的是避免葉靜庭又一次逃離他。
葉靜庭抬起頭來,激動地怒道:“那個吻可以是個意外,但是你送方采葳的戒指卻是假不了!”
想起當時的心碎,葉靜庭難過地紅了眼眶。可惡!他一定要讓她哭才高興嗎?為什麼又讓她想起那時的痛?這段時間,她最不願想起的記憶,就是當晚發生的所有一切!
“你指的是這只戒指嗎?”
沈紹臾從西裝裏拿出一個紅色小盒,將裏頭美麗的戒指展現在她眼前。
看清盒子中的戒指,葉靜庭當場傻愣住。
怎麼可能?這只戒指不是在方采葳手上嗎?為什麼會在他身上?
“這只戒指是我打算向你求婚而訂購的。”
“你……你不是將它送給了方采葳嗎?”葉靜庭這下子全搞亂了。
沈紹臾狠狠地將她摟進懷裏,嚴肅地承諾:“除了你之外,我絕對不可能將它送給任何人。”
“可是……它明明是在方采葳身上啊。”
“全是因為我的疏忽,完全沒察覺采葳偷偷地拿走了它,並且利用它來造成我們之間的誤會與分離。對不起,讓你因此誤會而傷心。”
沈紹臾溫柔地在她額上印下一吻。
葉靜庭的雙眼,已經讓水霧模糊了視線。真的嗎?他真的沒有欺騙她的感情?也沒有和方采葳有婚約?這一切真的只是個誤會?
“你發誓,你真的沒騙我?”
沈紹臾舉起右手,真誠地發誓:
“我發誓,我對你是真心的。天地可鑑!”
流下眼淚的葉靜庭,哽咽地抱怨:“既然是個誤會,你為什麼這麼久才來找我?”
“我恨不得能在你離開的第一天就找到你!是你不准陳局長透露你的下落的!經過這一個多月的纏擾,陳局長才肯告訴我。”
聽到這兒,葉靜庭突然破涕為笑。
對喔,她自己都忘了,她在舅舅的語音信箱中留了言,如果舅舅將她的下落透露給沈紹臾,那他就成了一輩子的烏龜了。
“你別怪舅舅不肯告訴你,因為這可是關于他老人家往後的名譽。”
看著她的笑容,沈紹臾同樣回給她一個迷人的笑容。拾起她的右手,拿出盒中的戒指輕輕套上中指,情意綿綿地對她說:
“我愛你,靜庭。嫁給我好嗎?”
葉靜庭流下喜悅的眼淚,雙手緊環抱住他頸後,在他耳邊小聲地回答:
“我願意!”
喜上眉梢的沈紹臾,激動地反摟著她。若不是她現在有了身孕,他老早抱著她開心地一圈轉過一圈了!
他微微松開摟抱著她的手。現在誤會已經澄清了,該是向她來個秋後算帳的時候了!
沈紹臾故意板起不高興的臉,不悅地看著她。
“這次你沒有弄清楚真相,就拋下我躲了起來,害我為你茶不思、飯不想,你說,你該怎麼彌補我?”
葉靜庭不服氣地說道:
“又不是只有你一個人如此,我也同樣不好過呀!”
沉思了一下,沈紹臾輕嘆了一口氣,委屈地說道:“好吧,就看在你也一樣思念我的分上,就罰你吻我吧!”
聽他這麼一說,葉靜庭的臉蛋不到三秒鐘就已經紅遍了。
“你在說什麼呀,這裏人來人往,讓別人瞧見多不好意思……”
沈紹臾朝她神祕地一笑,低頭拉進彼此的距離。
“既然這樣,那我只好委屈一點了,換我吻你吧!”
葉靜庭來不及推拒,沈紹臾的唇已經不管一切地吻上了她的唇。
他才不管這裏人群的多寡,他只知道,他已經很久沒吻到她的香唇了。別人想在一旁觀摩就由他們吧,慷慨的他,是不會向他們收取學費的!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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