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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褚月 -【誤撞總裁情郎】《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6-4-21 10:40:53     標題: 褚月 -【誤撞總裁情郎】《全文完》

褚月 - 誤撞總裁情郎

面對這”三高”的男人——
權勢高、財富高、連身高都很高!
她真的是高攀不起,
還是乖乖當個侏儒國的小巨人,
不要妄想去高攀那一叢高木,
否則這一不小心摔掉半條命不打緊,
就怕摔碎了她那顆玻璃心……
為了好好保住她的心,
她費勁心思擬定了道”超不平等條約”,
嘿嘿!就不信這樣還嚇不退他!
可……可……我哩咧——
他、竟、然、給、她、簽、下、去、了!
這會還以徹底實行條約為名的巴上她?
這下教她要如何脫離他的魔爪啊?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6-4-21 10:41:12

第一章

  門外掛著「工作中」的牌子,敲打鍵盤的聲音持續不斷地從門縫裡傳出。

  房間內張蕙琦頂著一頭亂髮、眼眶發黑的坐在書桌前,死命地盯著電腦屏幕,這種緊張的表情,只有在某種特殊的情況下才會出現。

  「快快快,時間快來不及了!加油啊!小姐。」她眼睛瞥向牆上的時鐘,嘴裡喃喃自語著,手上的動作更快了。

  就在這分秒必爭的時刻,突然響起一陣鈴聲,刺耳地叫張蕙琦皺眉,但她還是沒停下手上的動作,「哇咧──是哪個不識相的!竟然在這時候打來,啊──不管了!」

  敲完最後的句點,按下存檔鍵,等她回過神時,電話居然還在響。

  「到底是誰啊?還真是不死心耶!」張蕙琦趕忙起身接電話,還不小心撞到放在床邊的行李。

  「噢──小姐,你是睡死啦!響這麼久才接!」話筒這裡傳來女人的抱怨聲。

  「頭啦!劉靜萱,是你自己搞不清楚狀況,還敢在這喳呼,不是早跟你說我正處在最後階段,是朋友還敢打來騷擾我!」唉──又多一個瘀青了。張蕙琦耳朵掛著電話,邊揉小腿邊回到電腦旁,啟動印表機列印文稿。

  「是喔!不知道是誰,老要拖到最後一刻,才在那裡拼老命地寫。」劉靜萱涼涼的反駁。

  這女人一點都不認分,才剛在市面上出了幾本小說,就染上一票作者都有的惰性──「拖稿」。真不曉得出版社的編輯會不會被她氣白了頭髮。

  「呵呵──反正我也寫好啦!你沒聽到列印的聲音嗎?」我咧──一句話就將她堵地死死的,真是夠了。為避免這話題越扯越臭,她趕緊將話筒貼近印表機。

  「你現在打來幹嘛?要問我行李準備好了嗎?放心吧!這假期我可是等很久了,早在昨晚就先把衣物全放進行李袋裡了。」張蕙琦將話筒重新貼回耳邊興奮地說道。

  嘿嘿,日本櫻花季我來啦!一想到那美美的風景,她連晚上睡覺都會笑。

  「呃──這個……呃──」問題來了。劉靜萱臉上浮現多條黑線。

  「你想說什麼?」聽到好友吞吞吐吐的聲音,張蕙琦的神經馬上繃緊。

  這個女人該不會想……取消行程吧?

  「呃──這個,對不起啦!這也不是我願意的,你知道我的工作本來機動性就很高……」劉靜萱努力想著要怎麼說比較好。

  「請說重點!」張蕙琦打斷她言不及義的解釋。

  「好啦!就是我不能跟你去日本玩了。」唉!反正伸頭、縮頭都是一刀啦!

  就知道她要爽約!張蕙琦的臉馬上垮了下來。

  「你不要生氣啦!我又不是故意不去的,要不是大陸四川之行的領隊臨時出車禍,頭頭也不會臨時要我停止休假啊!你知道我也很想去日本玩的,對不起!對不起啦!」好友的靜默,令劉靜萱緊張地猛賠補是。

  「那現在怎麼辦?飛機今天早上十一點就要起飛了,你叫我現在上哪找人陪我一塊去?」張蕙琦失望地整個人癱在椅子上。

  好煩哦!怎麼會臨時冒出個大麻煩?再說她的朋友除了劉靜萱,沒幾個日文很溜的,就連她也一樣。

  「你要不要試試一個人去自助旅行啊?反正我們的旅館、機票都訂好啦!」劉靜萱馬上提出之前就想好的腹案。

  「問題是,我的日文沒你好。」

  「哎喲──不會啦!我聽過你和日本人對話,不會差到哪去的,再不行就用英文啦!」她開始鼓吹。

  「小姐,我的英文比日文還破好嗎?」哇咧──張蕙琦只差沒翻白眼了。「在說你不去,我一個人去預算要多一倍耶!」

  「要不然我還是幫你分擔一半的旅費嘛!」劉靜萱阿沙力的說道。

  反正這次帶團的獎金比平常還多。

  「這樣不好吧?」張蕙琦的聲音有著遲疑,但心裡已經蠢蠢欲動了。

  「去啦!去啦!反正計劃都定好了,你不是很想去看櫻花?」

  「可是我媽那邊……」去與不去,她的理智和想玩樂的心正在拉鋸。

  櫻花啊──櫻花,漫山遍野的櫻花,一定漂亮到令人感動的想哭;可是──張蕙琦想到幾年前曾經一個人跑去台北看展覽,差點沒嚇壞家裡的人,這要是讓老媽知道她一個人跑去日本玩,她不被打死才怪。

  「哎喲──小姐,你都二十幾了,學著獨立點吧!難道你對自己的能力沒信心,還是怕自己出去會傻傻地被騙啊?」劉靜萱為之氣結。

  唉,受不了,真搞不懂張家人的想法,女兒都這麼大個人了,外出有門禁,就連出去過夜都要再三要求,磨蹭很久才肯放行。

  「我  才不會被騙!」她訥訥地的反駁,眼睛則看向地上的行李。

  「那就一個人去度假啊!你不是想找靈感,說不定沒有我在,你還會有艷遇哩!」反正蕙琦現在還是單身,能出國談個戀愛也不錯。

  說真的,蕙琦的長相、身材雖不是頂級,但也是個中等美女,再加上個性開朗、說話不扭捏,可是有不少男人挺欣賞她的。

  「神經,還艷遇咧──能有新的靈感就不錯了。」她才不會抱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

  「嘿──那你的意思是要去羅?」劉靜萱露出得逞的微笑。

  「對呀!我自己一個人出去玩玩也不錯。」冒險之心戰勝理智,至於老媽那邊,只能用瞞的了,嘻──

  「那就這麼說定了,祝你玩得愉快啊!」

  ☆☆☆

  一隻背包、一袋行李,張蕙琦便搭上前往日本的班機。

  看著窗外的藍天白雲,這次是她第一次一個人飛到陌生的國度,她的心情有一絲忐忑,但有更多的期待。

  吃過機上不怎麼好吃的食物後,她決定先去上個洗手間,再回來小睡一下,以補充前晚熬夜趕稿所損失的睡眠。

  「啊!」才剛站起想踏出走道,肩膀一陣旋風式的痛意襲來,她整個人又坐回椅座上。

  好痛!是哪個冒失的傢伙,沒看到她站起來嗎?張蕙琦氣鼓鼓地抬頭尋找原凶,果不其然,見到一個穿著一身黑,有著寬闊背膀的男人,正朝機尾的方向走去。

  這個人沒感覺,還是沒神經?撞了人就跑,真是太沒禮貌了!她越想越火,啪的一聲,便從椅子上跳起,直接衝動那男人面前。

  「喂!你剛剛撞到我了,我要你道歉!」

  「你是什麼東西?」澤川清彥隔著墨鏡,嫌惡地瞪著擋住他去路的女人,基本上凡是長相普通、身材又沒什麼看頭的女人,他根本連理都懶得理。

  「我不是東西,我是人。」張蕙琦皺著眉頭,非常不滿他輕蔑的話語。

  這……這個男人實在高得不像話,她下意識地站直了身體,也不過和他的肩膀齊高,不行!輸人不輸陣,沒有身高的優勢最起碼氣勢不能輸人!她雙手搽腰惡狠狠地抬頭挺胸瞪向他的臉。

  「你想做什麼?」不簡單!這女人竟敢反駁他的話。澤川清彥雙手抱胸,倒想聽聽看她有什麼企圖。

  哇咧──這人是什麼態度,好像她在無理取鬧似的!她沒搭話反而仔細打量眼前這個男人,瞪了一會兒,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有本錢可以擺出臭架子,雖然不知道他有著什麼樣的一雙眼,但光是那直挺的鼻樑、厚薄適中的嘴唇,就夠吸引人了。

  嘖──這上天也太不公平了吧!給他嚇人的身高就算了,居然連一張魅力十足的臉孔也賜給了他。

  「你看夠了沒?」哼!長的不怎麼樣,還敢像個花癡似的盯著他不放。澤川清彥不耐地打斷她的凝視。

  「怎樣!你是天皇老子啊!不能讓我看嗎?」回過神的張蕙琦想也不想地就回他一句,心裡則暗罵著自己怎麼看人看到發愣了。

  「你攔住我,不是為了要看我長什麼樣吧?」意外的,他沒有生氣,發而覺得這個略嫌圓潤的女人反應挺有趣的。

  「哦!不,我要你向我道歉!」張蕙琦可沒忘了她的目的。

  「道歉?」如果她是想要吸引他的注意力,那她用的伎倆未免也太差勁了。

  「你沒神經嗎?你剛撞到我了,你不知道嗎?」看他一臉無知的表情,張蕙琦有點生氣地說道。

  「哦──是嗎?」原來是這點小事。他聳聳肩,不當一回事的想直接走人。

  「站住!」張蕙琦先一步擋住他的路。

  哼!他這是什麼態度,簡直就不把人看在眼裡,虧他還長得人模人樣,沒想到卻是不折不扣的混蛋。

  「現在是你擋住我的路吧!」他特別強調「現在」兩字。

  「你聾啦!我說的是剛剛!有人說是現在嗎?」不行!這麼貼近看他的臉,脖子實在太累了。張蕙琦自動地向後退一步。

  「那你想怎樣?」他回想一下,方才好像真的撞到什麼東西。

  「我想怎樣?」她揚高聲音,不可思議的怪叫道。

  哇咧──@  #  $  %……她真的很想開口爆國語罵人,都說了幾次了,他還不要命的「問她想怎樣」?

  「對,你想怎樣?」澤川清彥發覺她的表情實在很多變,不由得興起逗弄她的心情。

  「道歉!」

  「如果我不呢?」澤川清彥的眼睛帶笑,只是隔著鏡片沒人看見。

  「喂!你這人怎麼一點禮貌都沒有!到底有沒有學過公民與道德啊!?」他真的很陳水──欠扁,張蕙琦氣得很想給他一腳直接踹下去。

  「什麼是公民與道德?一本書嗎?」他不解的問。

  「你……算了好女不跟男鬥,我就當時被瘋狗咬到好了!」他在裝白癡啊!深吸口氣,還是不能平息心裡的怒氣,她甩頭走回座位,連原本要上廁所的計劃都忘了。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澤川清彥本想追上去,突地他停住半抬的腳。

  為什麼要去追她?像她這樣貌不驚人的女人,根本構不上他選擇女人的條件。

  這麼一想,他隨即轉個身,往廁所走去。

  坐在位子上,張蕙琦越想越氣,忽而一個想法竄入腦中。

  好啊!爛人一個,既然連聲道歉都不肯給,哼!要要把他的惡劣行徑寫下來,告知大眾。

  說到做到,她立刻從包包裡拿出紙筆把遇到的事寫出來,以備後來加入新稿之用。

  ☆☆☆

成田機場

  下了機,張蕙琦盡量不讓自己看起來像個土包子,她跟著旅行團的人辦理入境手續,隨即走到行李運送處等著行李出現,不料又遇上那個沒禮貌又無賴的傢伙。

  這次,她刻意避開和他打照面,繞到最前面的輸送帶,一看見自己的黑色行李箱,她馬上提了就走,完全沒發現澤川清彥正若有所思地注視著她的背影。

  這女人是怎麼搞得,剛剛還直吵著要他道歉,怎麼這會兒連見到他都像見鬼似的?不過也真難得,居然有女人沒被他的魅力影響,硬是要他道歉,呵──。殊不知「道歉」這兩個字,大概從他小學畢業之後,就消失在他的字典裡了。

  以往只有頂極美女,才會讓他留下印象,其他的通常是過目即忘,而這謹謹堪稱小家碧玉型的女人,居然能讓他留下深刻印象,就連現在,他還可以清楚的描述出她的長相。

  嚴格說來,她的五官十分明顯,圓圓的臉配上一雙濃密的眉毛,不大不小的眼睛在生氣時所發出的晶亮光芒,最是吸引人,厚厚的紅潤唇瓣在巴拉巴拉抗議時,居然會讓他情不自禁的想嘗看看是什麼滋味……

  等等!他在想什麼!別忘了公司還有一堆事要忙啊!他居然還有心情站在機場輸送帶的尾端,他不疾步徐地跨步過去,也沒多留心拿了就往出口去。

  ☆☆☆

  搭了一個多小時的新幹線火車兼計程車,張蕙琦終於來到熱海的松楓莊旅館。由服務生帶領著穿過古色古香的日式庭院,她不覺得停下腳步欣賞著四周的一草一木,直到服務生走遠,她才連忙敢上去。

  踏進和式房間,向服務生道謝之後,她整個人癱在榻榻米上,鼻息間儘是窗外飄散進來的花草香,她終於有了度假的感覺。

  好半響,她才起身整理放在腳邊的行李,一打開拉鏈,她嚇一大跳。

  「喝──這是什麼?」

  她忙不失的翻出行李箱裡的所有東西──一套黑色西裝,兩套黑灰色的「男用」休閒服,還有一隻黑色小包包,除此之外,她的東西一件也沒有。

  「啊!怎麼會這樣!?我的衣服呢?」瞪著散落一地的衣服,她喃喃地說道,整個腦袋不停地回想著,到底是哪個環節出槌了。

  啊咧──讓她死吧!她居然難錯行李了!張蕙琦臉上頓時出現多條黑線。

  「要死了,小姐,你長到二十幾歲,竟然還會出這樣可笑的狀況!」她邊敲自己的頭邊罵道,回頭翻翻行李上都會掛上的牌子,只寫著「澤川清彥」四個字。

  「澤川清彥啊,澤川清彥,你嘛幫幫忙!就寫這四個字,連個地址也沒有,我是要怎麼送行李回去啊?說不定你剛好也拿了我的行李呢?」她自言自語道,盤算著再回到機場的可能性。

  突然,她看見一旁的黑色小包包,嗯──搞不好裡面有資料可以找。側頭一想,張蕙琦決定冒著窺人隱私的風險,打開包包裡的東西,果然,包包裡除了一些雜物外,還有幾張名片。

  「哇咧──公司居然在東京!我才剛從那邊來耶!」她臉上又出現幾條黑線。

  唉──遠歸遠,但現在也管不了這麼多,她快速地將衣物重新塞回行李,拿著它,再抓著自己的背包起身離開旅館。

  ☆☆☆

  到達澤川株式會社時,已接近下班時刻,無心讚歎整棟樓高五十幾層的大廈,張蕙琦直奔櫃檯用最簡單的日文找人。

  「對不起,敝姓張,請問澤川清彥先生有來上班嗎?」

  坐在櫃檯裡的兩位小姐,一聽見她要找的人名,立刻抬起頭來,上下打量著她的長相,穿著。

  她們那嚴厲審視的眼神讓張蕙琦感到十分不舒服,但人在別人的地盤上,她也不好發作,只能忍著不悅再度詢問。

  「請問澤川清彥先生在嗎?」

  「請問您和總裁有預約嗎?」她們兩人在交換個眼神之後,才由松本收起嫌惡的眼神微笑地問道。

  「對不起,沒有。」張蕙琦搖頭。

  原來這個叫澤川的士她們公司的總裁啊!難怪她們看她的眼神好像在看什麼怪物似的,想來和她輕便的穿著有關吧!

  「很抱歉,沒有預約,我們總裁是不會和你見面的。」另一個名牌上寫著吉田的小姐,馬上換了個臉,不客氣的說道。

  這小姐變臉也變得太快了點吧!張蕙琦皺起眉頭,將手中的行李啪一聲,重重的放在櫃檯上。「可以麻煩你通報一下嗎?這是你們總裁的行李,我是拿這個過來還他的。」

  她的個性向來是別人敬她一尺、她回敬別人一丈,相反的,若別人對她不屑,那她也不會客氣了。

  「我們總裁的行李?」兩人都嚇了一跳。

  「對!我那錯了你們總裁的行李,可能他也拿錯了我的,可以請你們通報一下嗎?」說你們時,張蕙琦還特別加重語氣。

  兩人面面相覷,吉田隨即擺下臉色說道:「我們總裁下午二點多就到公司了,如果是拿錯行李,為什麼你到現在才拿來?請你不要用這種蹩腳的借口來糾纏我們總裁。」

  「笑話!你們總裁是三頭六臂,還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我要糾纏他!?他長什麼鬼樣子,我根本不知道!」你嘛幫幫忙!別再發花癡了,好不好!最後一句,張蕙琦硬是忍了下來不罵出口。

  「你們到底要不要通報?還是要讓我站在門口等也沒關係,等到你們總裁出現,我會親自向他要回行李的!」說完,她意味深長地看了她們一眼,作勢拿回行李準備走出去。

  「等等!小姐!對不起,請你等一下!我馬上幫你通報。」松本一聽,馬上伸手壓住行李。她雖然懷疑行李拿錯的真假,但也知道事情的利害關係,如果真讓總裁知道她們的待客之道,這可會讓她們丟了飯碗的。

  什麼嘛!大家都說日本是最多禮的國家,在她看來都是狗屁!張蕙琦沉著臉等她打電話。

  不多久,松本便掛上電話,換上和之前截然不同的語氣,親切和善的說道:「張小姐,我們總裁請您坐電梯到五十二樓的總裁辦公室,他要當面謝謝您替他拿回行李。」

  「我不想到樓上去,可以請你幫我去換回行李嗎?」對於她的轉變,張蕙琦只覺得虛偽,什麼樣的上司,就有什麼樣的下屬!她可不想再受氣了。

  「對不起,請原諒我們方纔的無禮,我們總裁特別交代,務必要請您到樓上去。」

  「……好吧!」想想是自己拿錯人家的行李,親自上去道個歉也是應該的。張蕙琦也就不再有所堅持。

  「張小姐,麻煩請往這裡走。」松本畢恭畢敬的要她往一旁的電梯走。

  ☆☆☆

  向來以工作第一著稱的澤川清彥,馬不停蹄的回到公司,順手就將行李丟在大型沙發上,隨即處理起堆積如山的公文,完全把在機場遇見的奇特女孩拋到腦後。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他發現桌前的電話閃著紅光,才打斷他的動作。

  「閻凱,什麼事?」

  「總裁,櫃檯接待員打內線上來說,有一位張小姐送來您的行李,現在正在樓下,您要接見她嗎?」機要秘書閻凱的聲音,不疾不徐的傳來。

  「我的行李?」他的行李不是好好的躺在沙發上,難不成……他那錯了?澤川清彥的腦海中不其然地又冒出了那名態度奇異的女子。「你等等,我看一下。」

  他起身走向沙發,打開行李一看,不禁皺起眉頭,裡面全是一些女性衣物,再掏出塞在袋裡的名牌比對,「張蕙琦」的草寫體上面,確定真是他那錯了。

  回頭正想按下通話鍵,叫閻凱進來將行李拿下去換,突然間腦中一閃,令他停下動作,或許撥幾分鐘見見她,看看她長什麼樣子,會有什麼意想不到的事發生。

  「閻凱,你幫我請那位張小姐上來拿行李。」

  「是。」

  怪了,清彥這次是哪根筋不對了,居然會浪費工作時間,特地叫他去請那個小姐上來拿行李,難道他認識她嗎?身為澤川清彥的機要秘書兼好友,閻凱眼中露出了好奇,隨即撥內線請人上樓,自己則到電梯門口迎接。

  擱下手中的鋼筆,澤川清彥又想起那名在飛機上和他爭吵的女人。

  他事怎麼回事?難道是他太久沒找女人了?皺起眉頭推翻腦中的人影,他站到大片落地窗前等人,不多久,門外傳來敲門聲。

  「進來。」

  他轉身,當他和她四目相接時,他不禁脫口而出──

  「是你!」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6-4-21 10:41:27

第二章

  「是你!」張蕙琦驚呼。

  打死都不會認錯的聲音和身形,居然又讓她遇見,只不過這次她終於看清楚他墨鏡下的眼睛,那又黑又亮的一雙眼眸,正用一種說不出的怪異眼神盯著她看。

  這……也巧得太過火了吧!她不可置信地揉揉眼睛,在上下用力看他一遍,一證明自己沒有眼花。

  他長得很可怕嗎?要不然她幹嘛一副被嚇倒的表情?澤川清彥收起先前的訝義,心裡對這樣意外的相遇竟然感到有些興奮,彷彿這是上天的安排。

  原來他就是澤川清彥,難怪他的中文很好,卻不懂什麼叫公民與道德,不過像他這樣的人,竟然是這家公司的總裁,老天真是不長眼!

  她還以為在一般公司裡經理以上的職位,都是一些「老叩叩」的人在坐的。

  嗯──不對!他大概是所謂的二代企業家,子承父業,接下公司的職位,要不然哪會有這麼高的職位,張蕙琦腦子閃過一大堆的想法,壓根就覺得這麼沒禮貌兼行徑惡劣的傢伙,肯定只是個靠老爸庇佑的富家大少爺。

  她這又是什麼表情?好像對他很不屑的樣子,難不成她還在為飛機上的事記恨?澤川清彥嘴角有著難以察覺的笑意。

  這兩人大有問題!站在一旁的閻凱,不著痕跡地觀察兩人一來一往的眼神交集。

  「閻凱,沒事,你可以出去了。」該死的,他居然忘了現場還有個盯梢兵在。澤川清彥清了清喉嚨命令道。

  「是,張小姐,您這邊坐,請問您要喝點什麼?咖啡好嗎?」清彥的表情怪怪的哦!閻凱笑笑地轉問張蕙琦。

  「咳──不用了!我是來換行李的。」猛地回神,張蕙琦才發現,自己又看人看到發愣了,極力壓制升上的熱氣,轉而走向放在長沙發上的行李。

  「膽小鬼!」澤川清彥可不想這麼快放入。

  「你說什麼?」張蕙琦想換行李的手突地一僵。

  「閻凱,你先出去。」澤川清彥命令道。

  「是。」雖然不想錯過實況好戲,但頭頭都開口趕人了,不走還能怎樣!無奈啊!閻凱只得摸摸鼻子退了出去。

  「你剛剛那句話什麼意思?」見現場淨空,張蕙琦立刻拉  下臉來,雙手叉腰,擺出備戰姿勢,甩起自己最擅長的中文問道。

  「沒什麼。」她的樣子,好像快冒煙的茶壺。澤川清彥差點沒笑出聲。

  「你!」

  他在耍著她玩!張蕙琦氣得指著他,隨即想到這是人家的地盤,強龍不壓地頭蛇,沒必要跟他一般見識,氣死自己不打緊,便宜了他才不值得!想到這裡她在心中默數到十才開口道:

  「對不起!之前我在機場走得太匆忙,沒想到會拿錯行李,現在拿回來跟你換,你要不要檢查看看,有沒有東西遺失?」免得以後大家還有什麼糾纏不清的地方。將他的行李放在茶几上,她先行一步將自己的行李握在手裡。

  她突如其來的道歉,讓澤川清彥挑起了眉。

  他還以為這女人會氣得大吼,沒想到她居然會忍氣吞聲,這可有趣了,不過看她緊抓著行李的動作,好像迫不及待想走掉,他可不會那麼輕易就讓她離開!

  「不用了,反正禮貌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就算要偷,也只有那些衣服還可以去換錢。」他擺著一副拽樣,順手將行李丟到沙發上。

  這人真是夠了!他還以為他是誰啊!那麼爛衣服送給她,她還嫌累贅哩。

  「如果你不想檢查,那我可以走了嗎?」她沉著臉說道。

  「張小姐,別這麼急著走,看在我們這麼有緣的份上,不妨讓我盡盡地主之誼請你吃個飯如何?」他向前貼近一步。

  「喝──你站住!」見他靠近,張蕙琦馬上往後跳幾步。

  怪怪的人,這次他想幹嘛?居然說她們有緣?照她看來是孽緣吧!

  「你覺得如何?」他真的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失去魅力了,要不然怎麼他一接近,她的表情就嫌惡不已。

  「澤川先生,基本上我對你這人一點興趣也沒有,未來應該也不會有什麼機會遇到,不如我們就到此為止,大家萍水相逢也就不用再相交了,不打擾你日理萬機的工作,我先走一步。」這次她不敢多拖延,轉身就走。

  好個特別的台灣女人,居然一點面子都不給就走人,還走的像避瘟疫一樣?

  呵──反正山不轉路轉,她不想遇到他,那他偏偏要讓她常常見到,直到她受不了,主動來找他為止。澤川清彥心裡興起好幾年不曾有過的狩獵之意。

  「閻凱,還不滾進來!你想被調去樓下當警衛嗎?」他轉向門板大吼。

  ☆☆☆

  空氣清新,天氣晴朗,真是個出門踏青的好日子。

  吃完簡單的日式早餐,張蕙琦將長髮紮起馬尾戴上棒球帽,左抓小錢包,右拿相機,興匆匆地出門繼續學術自助旅行的樂趣。

  走在街上,拿著前天買來的地圖,她決定今天搭公車到頗負盛民的梅園去看看。

  雲奇天晴朗,臘梅處處香,騎驢把橋過,鈴兒響叮噹………

  口裡隨便哼著歌曲,張蕙琦走進古色古香的庭院世界,撲鼻而來的淡淡梅香,令她嘴角弧度揚高,蹦蹦跳跳地往指標上的梅樹林前進。

  可能是接近花季末期吧!來觀賞的人不多,這情形讓她瀏覽的興致更高昂。

  她拚命拿著相機,這邊拍那邊照的,遇到俊男美女,還會商請他們加入合照,可惜兩旁的梅樹花朵沒了盛開的景況,少了些許美感,倒是不規則的石板路上散落了大量粉白粉紅的花瓣,讓她捨不得踐踏。

  逛了半小時,她來到一座造型頗具中國風味的人工水池,學著電視小說裡的古人,搖頭晃腦繞著池塘走,口中喃喃念著突然想到的詩詞:

  咸陽橋上雨如戀        萬點空濛隔釣船絕似洞庭春水色        晚雲將入岳陽天

  (摘自溫庭筠      咸陽值雨)

  念完,她撲哧一笑。

  「哎喲──我還是做回自己比較好,真是不曉得那些古代文人是怎麼辦到的,居然可以出口成章,還隨時能吟詩作對哩!」搓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她自言自語道。

  腳有些酸,看看不遠去的涼亭,再看看不到幾步的拱橋,她快步登上拱橋,接著一屁股斜坐在欄杆上,好奇地探看水池裡色彩鮮艷的錦鯉,忽而羨慕起它們可以自由自在的游來游去,隨時都有人會胃它們食物,好似什麼煩惱也沒有。

  不過話說回來,她也不是這些錦鯉,又怎麼知道它們有沒有思想,呵──她實在想太多了。抬頭望著隨處可見的景致,讓她突然有種寂寥感。

  唉,在這麼風光明媚的情況下,身邊竟沒有半個人可以跟她分享,想她一張五官分明的臉,雖然稱不上傾國傾城,構不上沉魚落雁之名,但也屬耐看之流,為什麼會沒有人陪呢?

  低頭看看自己豐滿……唉──簡單來說,就是胖!好個粗腰肥臀的女人,怎麼會有男人欣賞嘛!

  不過歸咎起來,家裡兩老才是重點,每次有男人接近,他們就開始緊張,連男女朋友都還不是,就想到「結婚」以後的事,每天在耳邊碎碎念,搞到最後,她就算覺得有不錯的人出現,時間一久,也跟他們變成純友誼的好朋友了,唉唉唉──一點長進也沒有。

  不過,這次壯大膽子單獨出國,搞不好會有什麼艷遇呢!想想來譜個異國之戀好像也不錯,呵呵呵──要是讓靜萱知道,一定會說她在思春了。正想著最佳男主角該是什麼模樣時,她的腦中突兀地浮現澤川清彥的臉來。

  「喝!怎麼會無緣無故去想到他?」哇咧──她在發什麼神經啊!張蕙琦用力敲打自己的腦門,那種惡質又惡劣到極點的男人,她想他做什麼!

  她生平最討厭就是傲到最高點的人了,更何況他還長相「超優」,又有財有勢,完全不符合她理想男友的條件,她居然會去想到他!?完了!一定是太陽太大,她中暑了,才會胡思亂想。

  不過話說回來,她又不是什麼頂極美女,身家背景又普通,在這裡充其量不過是一名旅客,像他那種人根本不會看上她,更別提追求哩──想想她也真是想太多了。她猛力搖頭,晃掉這種無端冒出來的人。

  跳下欄杆,她決定去園內的茶室喝免費的日本茶解解熱,順便看看那裡有什麼風景明信片之類的紀念品可買。

  花了十來分鐘,她才看到一座以大理石為基礎建構而成的建築物,走進裡面,她像個進大觀園的劉姥姥,視線不停地四處游移,四面八方全看過一遍,只差沒好奇的去碰碰牆上的飾吊,還是蹲在地上研究它們的材質。

  就當她尋著路標想找茶室時,她看到了以為不會再遇見的人──澤川清彥。

  這是什麼情況!?張蕙琦不假思索地一個箭步躲到一旁的牆角,偷偷地看著他和另一個中年男人,邊走邊說地走進一間看來像是包廂的房間。

  他怎麼會在這裡?哇哩咧──這未免也巧得太過分了,怎麼她會一而再,再而三的遇到他呢?難不成真是像他所說的,他們有緣?不!這是孽緣才對!

  此地不宜久留,還是快點喝完茶就閃人,免得和他打照面。她微瞇眼注視著他們的動靜,確定澤川清彥沒有出來的跡象,她趕緊快步通過包廂衝到招待室去,全然沒發現她那種躲躲藏藏的模樣,真是可笑的緊。

  咕嚕咕嚕──喝完幾杯茶,給了服務員一個微笑,便又逃難似的離開,經過包廂時,她更是低頭通過,就在她要踏出門口時,一道男聲硬生生的煞住她的步伐。

  「蕙琦!真的好巧,竟可以在這裡遇到你。」澤川清彥笑嘻嘻地叫道。

  他引以為傲的調查部門,果然沒讓他失望,花了兩天的時間,她一切生平、喜好的調查報告,便熱騰騰地擺在他桌上,一掌握到她的行蹤,他馬上啟程到熱海,當然為了不讓她起疑,他也將工作一併帶到,特意帶著客戶來這裡談生意。

  一早,在她前一步到達梅園時,他後腳就跟到了,除了忙著談生意外,他也派人跟著她在梅園逛,所以在她進招待所時,他故意站出去讓她看到。

  這個可愛的女人,還當真像驚弓之鳥般,一看到他就躲,又趁他回包廂時想偷溜,呵呵──如果他再不出現的話,怕是要讓她溜掉了。

  「咳──澤川先生,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應該很忙嗎?」不能背對著他說話,張蕙琦只得莫可奈何地回頭,就看他一派悠然的靠在門邊,臉上還掛著令人頭皮發麻的微笑。

  哇哩咧──真倒酶到家了,她真的懷疑自己有念力,居然隨便一想,人就跟著出現在眼前。

  「我是很忙啊!」他笑道,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巴不得他忙到沒空出現在她面前最好。

  「那怎麼有空到這裡來呢?」其實她想說的是,那你還不快滾回去工作。張蕙琦盡量讓自己的臉色不要太難看,好歹她曾拿錯人家的行李。

  「碰巧和客戶約在這裡談事情。」

  「那你忙你的,我有事先走一步。」她趕緊接下他的話尾,迫不急待地轉身就走。

  「蕙琦,慢點走。」他大腳一跨,沒幾步就攔下了她。

  「喝!好痛!」走得太急來不及煞住,就這麼直接撞進一堵肉牆,她肉肉的鼻子一定紅了。張蕙琦怨對地瞪著他,剛想後退,就發現自己整個人被攬在懷裡。

  「澤川先生,請放開我。」想用義正詞嚴的語氣強調,但從沒和男人這麼貼近的她,臉頰當場泛紅起來,氣勢就跟著矮人一截了。

  「蕙琦……」澤川清彥才開口就被打斷。

  「等等,我想我們還沒熟到省去姓氏的稱呼吧?『澤川先生』!」她特別強調。

  「蕙琦,既然我們又再度碰面了,你又何必拘泥在稱呼上?我並不反對你叫我清彥,或者你要叫彥也可以。」澤川清彥面不改色的說道,雙手一點也沒有要放開她的跡象。

  嗯!抱著她的感覺出乎意料的好,抱過不少女人,沒想到她圓潤的身材倒是很適合他的臂彎。

  「澤川先生,你還是先放開我吧!」叫彥?哇咧──她的雞皮疙瘩掉滿地了,噁心噁心噁心死了!張蕙琦忍著想一拳揮過去的衝動。

  「快中午了,要不要一起吃個飯?」哦喔!逗弄得太過火了,好吧!反正以後抱她的機會多得是,犯不著讓她氣到暈倒,那可就不好玩了。

  他一鬆手,張蕙琦馬上倒退數大步,好似他是什麼牛鬼蛇神。

  「澤川先生,別忘了,你的客戶正在等著你。」她企圖轉移他的目標。

  「你放心,和客戶談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不會妨礙我們的餐敘。」他笑嘻嘻的擺出一副你放心的表情。

  哇咧──他到底是哪根筋不對?還是頭殼壞去?明明在第一次見面時,大家都對彼此沒好印象,怎麼他現在頻頻要找她去吃飯?

  他到底想幹嘛?難不成他還在記掛飛機上的「道歉」事件,還是為了拿錯行李的事介意,想趁機對她做什麼吧?張蕙琦越想越覺得心驚,這個日本人真是怪怪的,還是離他遠點比較好。

  和他吃飯有這麼困難嗎?望著她忽而皺眉,忽而驚慌的表情,澤川清彥真的有股衝動想去照照鏡子,看看他是變醜了,還是魅力大不如前?怎麼她要考慮這麼久。

  「怎麼樣?要不要去吃飯?」

  不行不行!又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麼,不過,肯定沒好事,還是少惹為妙!

  「澤川先生,像你這樣的大忙人,實在沒必要跟我這種升斗小民計較一些有的沒的,要是說出去,可是會笑掉人家大牙的……」她正經八百的勸道。

  「蕙琦,你在說什麼?」他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

  「我是說,你居然為了要報復我和你吵架,又拿錯你行李,就這麼一直把我當白癡耍,一個堂堂企業負責人,不可以這麼小鼻子小眼睛的,懂嗎?好啦!所有的事都是我的錯可以吧!你就別再找我了,大家雖然不同種族,但好歹也是有點理性的人類,事情就這麼說定了,好啦!我還有事,先走了,再見!哦──不,是以後都不要再見比較好。」

  她巴拉巴拉地說了一大堆,末了看他沒什麼反應,想他的沉默應該是代表不反對,也就從容地離開。

  她到底在說什麼?她竟把他的邀約當作是要藉機報復?

  天啊!他的動機表現有這麼差勁嗎?竟然會讓她誤會至此?這女人未免太……太沒神經,也太會幻想了,這麼奇特的活寶,他要是不把她納為己有,才是個笨蛋呢!事情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哈哈哈哈──」他忍不住仰天大笑。

  ☆☆☆

  走出梅園之後,張蕙琦再坐上公車到遠一點的景點去,但此刻再美的風光都無法令她駐足,沒了心思參觀、遊玩,她便早早回到旅館休息。

  用過晚餐梳洗過後,她躺平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腦中始終盤旋著下午和澤川清彥見面的情景。

  那時雖然說了一堆勸解的話,可現在想想,這一切不過是她自以為是的想法,從頭到尾,他都是保持著親切的笑容,可她怎麼看都覺得奇怪,他到底想幹嘛?

  疑問盤旋在她腦海,擾得她難以入眠,好不容易睡著,又夢見澤川清彥激烈地將一個看不清楚容貌的女人壓在門板上恣意地愛撫、親吻,那感覺詭異得難以形容,待她看清楚那名女子時,木然發現那是她自己,馬上嚇得她從夢中驚醒。

  「天殺的!到底怎麼了?怎麼會夢到和他……和他親熱!」她猛地坐起,整個臉熱燙不已,心跳失控地狂奔,全身輕顫著,好似澤川清彥的手還在她身上。

  煩!這都是他莫名其妙出現,才惹得她胡思亂想隨便亂作夢起來,她不停地深呼吸,以平息急促的心跳。

  一陣微風吹向她汗濕的臉頸,抬頭望向窗外,原來弄黑的天空已轉淡,伸手拿過放在枕邊的手錶,原來她不過睡了二小時,真想扁人,她出來旅行就是來放輕鬆睡大覺的,結果卻讓他給破壞了。

  不行!再這樣下去,玩沒玩好,睡沒睡好,那她乾脆會台灣寫稿算了。

  看來她還是早早離開熱海,免得又在某個地方和他來個巧遇。

  不囉嗦,她當下就決定改變行程,一早便出發到下一個目的地──日光。

  ☆☆☆

  彷彿遠離禍害般,住進溫泉旅館後,張蕙琦的心情跟著放鬆不少,先是享受一次泡湯,再出門晃過一圈,收集完遊覽情報,便狠狠地睡它十幾個小時,直到隔天早晨,才精神奕奕地出發到日光最著名的景點──東照宮。

  果然是名不虛傳,步行十幾分鐘,張蕙琦終於站到建築物前,還來不及喘息,便被建造華麗絢爛的宮殿所吸引。真不愧是江戶時代的建築代表作,細看門前樑柱上的雕刻,她可以感覺到當時工匠的用心,每個紋路圖形都非常細膩。

  迫不及待地商情同時觀光客的男女,幫忙在宮殿四周留下幾張紀念照,她便走向不遠處的五重塔。

  一眼望過去,塔身全漆成朱紅色,和一旁墨綠色的杉木林相映成趣,她逛進塔內,一尊大日如來佛聳立在眼前,有兩三位僧侶正跪坐在蒲團上禮佛誦經,她忍不住跟著雙手合十的參拜。

  佛祖啊!我是來自台灣的旅客張蕙琦,有幸來到這裡見到您的法相十分感動,人說相逢自是有緣,您可不能因為我是觀光客,就忽略我的祈求哦!

  希望您保佑我在接下來的行程平安順利,最好別再遇到那個神經搭錯線的澤川清彥,呸呸呸──怎麼又說到他,反正您一定要幫我杜絕他再出現哦!

  希望您也能保佑我遠在台灣的家人朋友都能安好,希望您可以讓我的思緒清晰、靈感充沛,呵──忘了跟您說我其實是個入行不久的小小作者,希望您可以保佑我能一直從事自己最想做的事,當然我也會一直很努力的做。

  東拉西扯地說了一堆,希望您能記得起來,當然您的法力無邊,千萬別忘了,一定要在我會台灣之後繼續保佑我哦!好了,就這麼約定羅!

  喃喃地念完祈禱文之後,張蕙琦恭敬地向如來佛拜了三拜,睜開閉上多時的眼睛,正想走到下個景點,一轉身,卻撞見一雙帶笑的眼。

  還來不及驚叫出聲,她已經被來人摀住嘴,半推半抱地攬出門外。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6-4-21 10:41:43

第三章

  接到張蕙琦離開熱海的通知,澤川清彥一點也不感到驚訝,這隻小鴕鳥想必是驚覺到什麼,才會逃得飛快,不過沒關係,他有的是辦法可以追查到她在哪。

  果然不到半天的時間,他便知道她搭著新幹線跑到日光了,正好,他在日光有棟別墅,收拾好東西帶著工作需要的電腦,他也跟著到日光去。

  等了一天,他終於等到她踏出旅館,更亦步亦趨地跟著她來到東照宮,專心地注視她的一舉一動,完全忽略他的出現有多引入注意。

  雖然一身的休閒裝扮,但英挺的外表和難掩的貴族氣勢,令經過的女觀光客頻頻回望,比較大膽的女孩子乾脆直接上前搭訕,只不過他都不予理會。

  當張蕙琦逛進五重塔拜佛,澤川清彥也覺得該是給她一個驚喜的時候,於是便悄悄地站在她身邊,見著她閉著眼睛,口中小聲地叨念著祈求,他差點沒笑出省。

  這小妮子在說什麼啊!要是如來佛真的有靈,聽到她的祈求,一張莊嚴肅穆的臉,恐怕會當場變色吧!

  悄悄地等著她發現他的存在,而她瞠目結舌的表情果然沒令他失望,為避免打擾到僧侶,他連忙拉著她來到門外。

  「放開我!」驚嚇過後,張蕙琦不客氣地咬了他一口,然後跳個老遠。

  「你又是從哪冒出來的?」顯而易見,她的祈禱佛祖都當成耳邊風了。

  「你說呢?」澤川清彥嘴角揚著可惡的笑意。

  「可不要告訴我,你是碰巧遇到我,還是你約了客戶在這裡!」她上下檢視著他一  身米色的休閒服飾,深深地懷疑──他根本是在跟蹤她。

  「呵──你想得沒錯。」他好心的回答她眼裡的懷疑。

  「你可以告訴我,你到底跟著我做什麼?」她雙手叉腰,瞇眼瞪著他。

  這人真的吃飽沒事幹嗎?

  「你真的感覺不出來嗎?」虧她還是個描寫愛情的作家。

  「感覺什麼?」

  「我對你產生興趣了。」他笑笑地答道。

  「什麼!?」她有沒有聽錯啊?張蕙琦猛地倒退一步,不可思議地瞪著他。

  看到她一副被鬼嚇到的表情,澤川清彥不吝惜地再重複說了一遍:「我對你產生興趣了。」

  「那我也肯定,你該去看病吃藥了。」這人有神經病,還是少理為妙。給他個白眼,張蕙琦便轉身走開。

  「你對自己這麼沒自信嗎?」他突然冒出一句。

  「哼!自信的尺度在哪裡,我自己知道就好,干你屁事。」張蕙琦一字一句用力回道。每次遇到他,她的火氣都會不能控制的在瞬間上揚,恨不得一拳從他笑得可惡的臉扁小去。

  「淑女是不該講粗話的。」澤川清彥好心的提醒。

  呵──她真的很容易生氣,是因為他的關係?還是她本來就脾氣暴躁?

  「笑話,我什麼時候說過自己是淑女了?再說更難聽得,我還沒說出口呢!」意思是你在煩下去,難保那些話不會從她口中冒出。

  「你在怕我嗎?」她咬牙切齒的模樣,還真是有趣!從小到大還沒有哪個女人敢給他臉色看,更別說跟他這樣一來一往的抬槓了。

  「誰怕你了?」她挑眉。

  「如果不怕,為什麼每次見到我,不是像隻老鼠見到貓一樣忙著逃跑,就是像被惹毛的蜥蜴一樣,急著豎起防衛網。」

  「因為你讓我覺得很礙眼。」她突然覺得手癢想扁人了。

  這天殺的日本鬼子,果真是沒有文化素養,又是老鼠又是蜥蜴,形容詞沒一個好聽的,就算她沒有長得很絕色,但也沒丑到不能見人吧!

  「會嗎?」他伸手撫著下巴。

  呵──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別人說他礙眼,這下他真的要跟她卯上了。

  他在想什麼?她都把話說得這麼難聽了,他竟還一臉笑意,尤其是那雙眼睛繞是興味的直盯著她看,好像閃過些什麼讓她來不及抓住,不管了,先閃人要緊,免得她會被氣到吐血。

  「識相的就別再跟著我了,再見!哦,不,應該說是永遠不見。」說完,她再度跨出步伐,打定主意他就算再說什麼,她都不能停下腳步。

  呵──他才不會讓她就這麼跑了。澤川清彥幾個箭步由後方環住她的腰,低頭在她耳邊說道:「膽小鬼,你現在的動作就是在逃跑,所以你的理由我不接受。」

  「放開我。」他的氣息吹拂過她的耳畔,惹得她心跳漏了一拍,全身泛起哆嗦,不假思索地一拐手直接襲向他的腰腹。

  但這舉動卻沒能讓他鬆開手,一隻鐵臂依舊是牢牢地鎖著她不放。

  「你還真下得了手,夠恨。」澤川清彥狀似痛苦的揉揉肚子。

  這女人的反射動作還真快,不過這點攻擊他還不放在眼裡。

  「去死吧你!」她才不吃他這套。

  「你還真狠心,難道你對待男朋友也是這樣嗎?」他故意丟出問題,轉移她的注意力。

  「干你屁事。」她擺個臭臉給他。

  「一個人來旅行,你男朋友不會說話嗎?」他以後一定要改掉她張口罵粗話的習慣。澤川清彥不贊同的看著她。

  「你管這麼多做什麼?」她才不要讓他知道她現在沒男友。

  「依我看,你應該是沒有男朋友吧!」他不著痕跡的帶她往櫻花林移動。

  「我沒有男朋友,也不干你事。」哇咧──她臉上有寫著「我沒男朋友」這幾個字嗎?張蕙琦忍著撫摸臉頰的衝動。

  「如果我想應徵呢?」他的嘴角漾起大大的笑容。

  雖然老早知道她的一切,但調查歸調查,聽她親口說又是另一回事。

  「你瘋了。」天啊!麻煩現在來道閃電把她劈昏吧!她是遇到神經病了嗎?最初他不是很討厭她的嗎?

  「我沒有瘋,你的回答呢?」他定定的望著她因日照而浮現紅暈的臉頰,又看向她自然不沾染任何化學成分的紅色唇瓣,很想很想……很想做些什麼。

  「NO!」

  「為什麼?」

  拜託!他是有癡呆症嗎?不是說他很礙眼了,這回答還不夠嗎?張蕙琦回他個大大的白眼。「你還是快快放開我吧!」

  「回答我。」讀出她眼底的意思,不過他不接受她這種說辭,他要他認真的回答,而不是三言兩語的打發,這樣他才能想好對策,個個擊破。

  「我們不是同一掛的。」張蕙琦隨口說道。

  「同一掛的?」這是什麼意思?他學過的中文沒有這個詞彙啊?他微皺起眉頭思索著。

  「意思是,我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國籍、語言、生活習慣、社交圈子,完全沒有一點交集。」看吧!連這麼簡單的意思都不懂,要讓我看上,可難了!

  「這些在我來看都不是問題。」

  「對我來說就是問題。」這會兒換她皺眉了。

  「還有呢?」乾脆一次問完比較快。

  「你不是我想要的。」這樣說夠清楚了吧!

  「那你想要什麼?」

  「這你就不用知道了吧!」問這麼多做什麼,又不關他的事。「放開我啦!」她開始扭動身體。

  「你覺得你的力氣比得過我嗎?」他完全不受影響。

  他黑棕色的眼眸專注而堅持地望進她眼底。

  「好!我說。」張蕙琦被他看得難以招架,心跳頻頻漏拍,連忙地下頭去。

  真要命!沒事長這麼好看做什麼,害她到現在心跳還回復不了,還有他那雙眼睛深邃地像要看進她的靈魂一樣,實在是太恐怖了,這人是個超大型的危險分子,要真和他在一起,心臟起碼要很夠力才行。

  「告訴我。」看盡它的心慌,這證明她對他並非全然的無動於衷,只是需要方法和時間。澤川清彥肯定的想到。

  「我想你應該很清楚自己的魅力才是,要錢有錢,要權有權,再加上Face又是一等一的好,你想,有多少女人想拜倒在你的西裝褲下。」她睨了他一眼。

  「那你呢?」不用她回答,想也知道是沒有。澤川清彥一聽她不帶一絲崇拜的語氣就知道了。

  「不好意思,你這標上九九九純金的金塊,我是咬不動也收不下,請你另找識貨的女人。」張蕙琦正色道。

  「我現在才發現,你對自己十分沒自信。」呵──想讓他改變主意?門都沒有。

  「我的自信是有選擇性的,我只是個一切都很普通的人,不會去做自不量力的事。」她特別強調「普通」兩字。

  「不試試怎麼知道?」他眼神熱切的看望她。

  「然後最後落個心碎的下場?謝了,這種機會麻煩你讓給別人。」拜託!她又不是神經病,幹嘛自討苦吃。

  「你就這麼確定我只是玩玩而已?」雖然他真有這種想法。

  「別告訴我,你愛上了我,有打算跟我結婚?」哼!想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這些大企業家哪個不是花心有餘,中外皆是沒幾個例外。

  這句話堵的澤川清彥難以招架。

  「你可以放開我了吧!」哇咧──她居然在不知不覺中被帶到櫻花林。張蕙琦扭動了下。

  「蕙琦,我是十分認真和想和你在一起。」最起碼現在是。澤川清彥在心裡附加一句,大掌反射性的收緊。

  「是嗎?可惜我一點都不相信。」好個厲害的角色,說謊面不改色的。

  「如果我出錢要你陪我到你回國那天呢?」他試探性的詢問,心裡怎麼也不願意就此放手。

  「你去死吧!」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

  「要什麼條件,你才肯答應?」澤川清彥收起玩笑的神情,一臉正經的問道。

  對於她三番兩次的辱罵,他應該要氣得拂袖而去,但他搞不懂自己為什麼會如此堅持要她待在身邊。

  「我還沒有缺錢到這種地步,放開我!再不放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作狠!」聽到他的話,張蕙琦氣得使勁地掙扎,只可惜人被箍制著,就連說出口的威脅也顯得氣弱。

  「別動,你會傷到自己的。」她這點掙扎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你……」

  她氣得把心一橫,左腳狠狠地往他的鼠蹊部重擊過去,澤川清彥的速度更快,一弓腿,不但化去她的攻擊,連帶扣住她的腿,讓她動彈不得。

  「哦!好痛!放開我。」這姿勢讓他們貼得更加緊密,令她整張臉漲得通紅,心跳漏跳了好幾拍,只得使力捶打他的胸膛。

  「別動。」軟香在懷,澤川清彥更是捨不得放開,深深地吸嗅著她身上傳來的香味。

  「為什麼一定要找上我?」好痛!手上傳來的疼痛,令張蕙琦不得不暫停扭動捶打。

  捕捉到她眼底閃過一絲驚慌,他挑眉問道:「你真的對我一點意思都沒有?」

  「你先放開我。」張蕙琦別過頭去,閃避他探問的眼神。

  「你先回答我。」他堅持。

  「我……我沒有。」她不自覺地緊咬下唇。

  「我不信。」他的目光移向她越漸緋紅的唇瓣,心裡直想取代她的貝齒,品嚐她的滋味。

  「反、反正我說了,沒有……就是沒有,你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不是……每個女人都……得拜倒……在你西裝褲下。」他的眼瞳變得深邃,害她幾句話說的結結巴巴,整個上身盡可能地向後仰。

  「是不是,等試了就知道。」不行,他不能再忍了。

  「你想……唔──」她話還沒說完,嘴唇便被侵佔,只能發出唔唔的聲音。

  她的芳唇一定未曾讓別人擷取過,那生澀的反應,令他打從心底得意起來。

  天殺的!她的初吻沒了!這個認知像道雷,劈得張蕙琦睜大了眼,直瞪著眼前放到最大的臉,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沒得到她的允許就這麼做!

  吻她的感覺遠比他想像中的好!澤川清彥伸手扶住她的後腦勺,不讓她有機會閃躲,雙唇密密地允咬她的唇瓣。

  他完全沉迷在她軟得不可思議的唇瓣中,漸漸地他開始不滿與此,用舌想撬開她的口,卻不得其門而入,睜開眼睛,正好迎上一雙晶亮大眼。

  「閉上眼睛。」他命令道。

  「你這……」張蕙琦正想罵出口,又被趁隙入侵芳唇,這次他是成功了,完完全全地進佔她來不及緊閉的口。

  她的強烈抵抗引發他越想征服的欲望,頑固的唇舌跟她玩起捉迷藏的遊戲,緊緊的追逐她的舌,在她的口內翻雲覆雨。

  「唔──」他的氣息霸道地流竄在她的感官裡,令她不得不接受,直到一陣暈眩漸漸襲上她的意識。

  澤川清彥心喜地發現她的軟化,跟著放慢速度,細細地品嚐起她檀口中的蜜汁,直到他發覺事情有些不對勁,抬起頭來才知道,她早已昏了過去。

  「蕙琦!呼吸啊──」他急忙接住她下滑的身體,對著她做起人口呼吸。

  這種情況真的令她啼笑皆非,第一此有人讓他吻到昏倒了,這要是讓閻凱知道,不笑掉大牙才怪。

  他不停地做著重負的動作,直到張蕙琦恢復氣息,他才鬆了口氣,一把抱起她往停車場走去。

  這女人也太會睡了吧!匆忙從東照宮帶她回日光的別墅,已經過了幾個小時,猶不見她醒來。

  凝視著躺在床上睡得香甜的人兒,澤川清彥忍不住再度輕吻上她飽滿紅潤的唇瓣,描繪著她的唇線。

  「嗯──」張蕙琦微皺起眉,依然沒有醒來的跡象。

  澤川清彥輕笑出聲,伸手阻止她翻過身,也許像睡美人一樣,吻醒她是個不錯的主意。

  在櫻花瓣雨下,張蕙琦快樂的笑著,聞著濃郁的花香,忽然,和暖的陽光變得越來越炙熱,照得她睜不開眼,渾身變得虛軟無力,週遭的景物也變得模糊不清,不知怎地,澤川清彥的臉突兀地出現在她面前,取代了週遭的景物。

  為什麼他老是喜歡出現在她的周圍?就連載夢中也一樣,對了!現在是在她的夢境裡,張蕙琦捏捏自己的手背,確定不會痛。

  喂!你這日本鬼子快點滾出我的夢裡!她想開口趕人,卻發現她根本發不出聲音,反而是澤川清彥一步步接近她。

  你又想幹嘛?她無聲地問?心裡卻有某種預感讓她腳步跟著後退,突然一個晃眼,她就這麼毫無預警地被吻了。

  他的唇好軟,好燙!兩唇相接,這次她沒被嚇一跳,反而放任他吻著,可能是因為在夢裡吧!

  天啊!她從來不知道接吻的感覺是這般奇異,仿若觸電一樣,酥酥麻麻的,讓她心跳加快,連腦筋都有些混濁了。

  隨著他越吻越深,這感覺已經不是夢境可以解釋的了,這簡直真實得不能再真實!張蕙琦猛地睜開眼,就見澤川清彥的發垂落在她頰上,她的唇正被緊緊的吻住。

  「你這不要臉的大色魔!」她用力推開他,一巴掌狠狠地甩過去,他的臉頰立刻浮現紅紅的指印。

  「你醒來就好,不用這麼大禮相待吧!」澤川清彥的臉上完全沒有火氣,反而笑得很可惡,像只成功偷到魚的貓。

  「膩這乘人之危的大混蛋!」她一翻身,退到床的另一邊,氣呼呼地瞪著他。

  「別氣了,睡這麼久,你肚子也餓了吧!我帶你去餐廳吃飯。」望著她被吻的紅腫的嘴唇,他還意猶未盡的想繼續,可惜啊!佳人正氣得恨不得砍了他,還是先暫停一下的好。

  她一愣,這才發現四周的擺設並不是自己所熟悉的地方,連帶昏倒之前的記憶也全數回籠,天啊!她居然……居然被吻到昏倒了!轟──她的臉一時熱氣直冒,只差沒拿顆蛋來煎了。

  「這……這是哪裡?」

  「這是我在日光的別墅。」澤川清彥的嘴角揚的更高了,看她的反應,他很清楚她想到什麼了。

  「你……」她說不下去,乾脆轉向房門打算閃人。

  「你要去哪?」他先一步擋住她。

  「讓開,好狗不擋路。」她伸手推他一把,但他卻連動也沒動。

  「你的行李都在我傳來,你要去哪?」他指了指一旁的衣櫃。

  「什麼!?」她大吃一驚,忙不失的衝到衣櫃前,打開一看,差點沒再度昏過去,她所有衣服都一件件好好的被掛在橫槓上。

  「你怎麼……啊!我早該想到的,你一直派人跟蹤我,對吧?」她大吃一驚,忽而想到,這麼一來,所有環節就全連接起來了!難怪她到哪都可以碰到他。

  「我沒有惡意,只是想好好認識你,想跟你在一起而已!」尤其在吻過你之後,他一臉坦蕩的承認。

  「你……你真的腦筋有問題啊!我又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你幹嘛一定要認識我啊!」他的眼神認真到讓張蕙琦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天殺的,他是說真的!

  「你是第一個敢公然給我臉色看的人,而且還三番兩次拒絕我。」他斜靠門板說道。這是她在沉睡時,他歸納出的想法。

  「你犯賤啊!就因為這樣,你就一直追著我跑?神經病、瘋子、大色狼,我要再跟你處在一起,我就跟你一樣瘋了!」她口不擇言地罵著,雙手的動作也沒停,馬上拉出放在最下面的行李袋,一攬手就把衣服全掃進袋裡。

  「你要走去哪?」他笑笑地看著她慌張的行動。

  「我要回台灣了,再待在日本,還不是會讓你找到!」她氣得忘了,他既然找得到她在日本的行蹤,為什麼就不能跟到台灣去。

  「你確定你的護照還在嗎?」

  她一驚,整個人僵住,她記得她把護照和一些證件都放在旅館的保險箱裡了,難不成……

  「你又做了什麼?」一抬頭,果真看到她的護照正拿在他手上,被當作扇子在她眼前晃著。

  「你這是犯法的,我要告你綁架,非法拘禁我!」她走向前想去搶回護照,卻被擋住了。

  「你連這裡都踏不出去,你有辦法告我嗎?」對於護照的取得,他可是不費吹灰之力,只要報上澤川家的名號,哪家飯店敢不配合。

  「你太過分了!你怎麼可以這麼做!」她氣得想再甩他一巴掌,可惜這次沒能成功,反而被一個反手捉住。

  「沒有第二次了。」澤川清彥倏地收起笑臉,嚴正警告,沒有人可以接二連三的對他動手,就算是他有興趣的對象也不行。

  「放手。」她瞇眼警告。她不是只有賞人鍋貼一招可以用而已。

  「留下來吧!現在你沒有第二條路走,你想  想跟著我,你的一切花費都由我出,或許沒幾天,我沒了興趣,你就可以走人了。」他誘之以利。

  「你當我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物啊!」她發現自己又開始手癢了。

  「對!就是這種態度,所有讓我一直對你保持高度的興趣,希望你繼續維持。」他聳聳肩一副沒差的樣子。

  「我……」無力感上身,她真的想昏死過去好了,第一次遇見2這麼死皮賴臉的人。

  「考慮一下,反正你現在人都在這裡,哪裡也不能去。」他是打定主意,一定要將人留下,這個不行,再換別的。

  好!要是他這麼犯賤的話,她何必對他客氣?一天照三餐給他好好的用力照顧,就不相信他真會這麼有耐性,遲早他會受不了讓她走的。

  「好,我答應留下來。」

  「真的?」他眼眉都亮了起來。

  「不過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你說。」

  「我要簽契約,而且這契約要由我來擬定,你只能接受不能有任何意義,要是你不答應,那就當我沒說過,你把護照還我,我要走人。」她笑得得意。

  「好,我答應。」反正到時再看她出什麼條款來約束他,想必一定很有趣。

  「OK,現在我肚子餓了,你可以帶我去吃東西,契約我會在今天訂好,明天我們在簽約。」他的乾脆讓張蕙琦有些驚訝,但話都已出口,要收回也來不及了。她一定要讓他吃頓苦頭,讓他知道留下她是多麼不智的決定。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6-4-21 10:41:58

第四章

  立約書

  澤川清彥(以下簡稱甲方)、張蕙琦(以下簡稱乙方),因約定來往而訂下以下幾條契約:

  一、甲方須讓乙方有完全的自由,不能阻擾其行動。

  二、甲方絕對不能在任何情況下,對乙方做出不軌的舉動,更不可以使計逼之就範。

  三、兩人往來期間,甲方必須維持單純之身,不可以跟其他異性有任何親密舉動。

  四、一旦乙方認定已無必要再來往,甲方就必須無條件讓乙方離開,不可有任何反悔之舉動。

  以上幾項條款,都必須經由律師及兩人以外之第三者作證,若甲方違反任何一項條款,必須捐出個人財產之一半給國籍認可之慈善機構。

  張蕙琦小心地觀察澤川清彥望著桌上契約的神情,可惜看了半天,他除了面無表情還是面無表情。

  這可是她花了一晚上的時間,絞盡腦汁想出來的不平等條件,每一項都會令人吐血的那種,就不相信這樣他還會想留她下來。

  澤川清彥沉思不語,他老早就有心裡準備蕙琦會刁難他,但當真看到條文內容,他實在很想全部推翻,可說出去的話在收回,未免失了面子。

  坐在澤川清彥身旁的閻凱,則是仔細旁觀著兩人的表情。

  一早,他就被電召到日光的分公司,本以為是什麼十萬火急的大事,沒想到竟然是來當簽約證人,簽的還是這樣很難去論斷的契約書。

  他不著痕跡的掃過對面的張蕙琦,老實說再度見到她,他一點也不驚訝,以清彥多金的背景、瀟灑的外型本來應是女人拚命想攀附的對象,可她卻讓情況完全對調,這次居然是清彥緊追不放,還得勞駕張蕙琦想出簽約這招來對付他。

  而且最令人意外的是,若違反任何一條規定,竟然是要清彥捐錢給慈善機構,而不是自己納為私有,果然夠特別!

  「怎麼樣?不答應你可以不要簽,護照還我,我立刻消失在你面前。」她有些心急地打破沉默。

  「我簽。」

  澤川清彥終於開口,眉頭連皺一下也沒有,乾脆得很,倒是站在一旁的閻凱開口了。

  「咳!等等,可以讓我這個證人說幾句話嗎?」清彥果真是讓愛情沖昏頭了!這麼不公平的條約,他也答應,看著情況,他這個做朋友的也該幫他一把,就當是看在眼前這個女人夠特別的份上。

  「你想說什麼?」她將視線移向閻凱。

  哇咧──要不是這個戴眼鏡的臨時插話,她此刻想必還處在震驚狀態,久久無法回復神志,沒想到這個瘋子還真的要簽約哩!

  「張小姐,這是我個人一點小小的意見,聽了你可不要生氣,我覺得第一條甲方須讓乙方有完全的自由,不能阻擾其行動,很不公平。」

  「又是怎麼個不公平呢?」她挑眉回問道。

  「你想想,既然你都答應要跟他在一起了,卻又不讓他有和你相處的機會,更甚者不能妨礙你,這不是很矛盾嗎?」全天下大概只有他身邊的這個笨蛋會簽約。閻凱瞥了一眼澤川清彥。

  她半垂眼睫掩蓋住思緒。

  她當然知道這是很矛盾的,但是她又不想一直跟他在一起,因為在她內心深處很怕自己到最後會陷下去,就算知道他所有的外在條件都不符合她的理想。

  「張小姐,我想提醒你,看看這份和約就可以知道,你其實是在很無奈的情況才會出現在這裡,但既然你人都來了,不如修正一下自己的想法,或許認真相處過後,清彥會在不久之後中止契約。」他才剛說完,馬上遭到一記惡狠狠的瞪視。

  這人是在幫他,還是來搞破壞的?前面聽來還好,怎麼越到後面越不像話。澤川清彥想開口反駁,但又難以回應,因為他的確有這種想法,以他之前的慣例,通常不超過一個月,他就會對同一個女伴感到厭煩。

  是啊,他說的也有道理,與其在那裡拖時間玩你追我跑的遊戲,不如讓他早早對自己失去興趣,反正她只要小心翼翼看顧好自己的心就好。

  「那你覺得要改成什麼樣比較好呢?」這次她的語氣和緩了許多。

  「我覺得你可以改成,兩方以不勉強為前提,可視情況配合對方的行動。」

  「好。」她也不多廢話,直接拿起筆刪去第一個條件補上新的。

  「那其他的可以再商量一下嗎?」她的乾脆讓澤川清彥喜出望外。

  「對不起!這已經是我的底限了。」她一言打碎了他的冀望。

  「那麼可以請吉田律師進來了嗎?」閻凱差點悶笑出聲,看到好友吃癟的模樣,真後悔,現在手邊沒有照相機可以拍下來,可惜啊!

  「你去打電話,順便用電腦將契約書重騰一次。」哼!他想也知道閻凱想笑什麼,以後就不要有機會讓他整回來。

  「是。」為避免情況失控,閻凱趕緊起身出去找人,如果還沒關上門邊,他的笑意已經忍俊不住的溢出口。

  聽見閻凱的笑聲,張蕙琦也覺得情況有些好笑,但又不能當場大笑,只好將注意力移往窗外。

  不一會兒,一個滿臉油光的矮胖男子畢恭畢敬的走進辦公室。

  「總裁,您早。」

  「吉田是我們公司的顧問律師,我請他來當我們的契約公證人,蕙琦,你沒有意見吧?」澤川清彥介紹道。

  「沒有。」她搖頭,心裡卻在犯嘀咕。廢話!她在這裡人生地不熟的,叫她去哪找律師來公證,反正只要這張契約書有效就行了。

  「那我們就開始吧!」閻凱將一式兩份的契約書放在桌上,準備讓兩人簽名。

  「對了,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嘿!她差點忘了。張蕙琦拿筆的手一頓。

  「什麼事?」她又想到什麼來刁難他了?澤川清彥悶悶地想到,

  「我想請你把握的護照和證件還給我。」

  「不行!」他一口回絕。

  「為什麼不行?我都答應你要留下來了。」她蹙眉。

  「我不會讓你有機會走的。」從看到契約書以來,他首次擺出強硬姿態。

  「我都說了,我答應留下了。」哼!他□c明瞭就是不相信她。

  「兩位先別吵,可以給我說一句話嗎?」閻凱看苗頭不對,趕緊跳出來說話。

  唉,還沒簽約,這兩個就已經開始針鋒相對,那往後的狀況可想而知了。

  「你要說什麼?」兩人異口同聲的發言,都被對方嚇一跳。

  「咳──我有個折衷的方案想提供。」閻凱肚子裡的笑蟲又差點發作。

  「你說看看。」兩人又是忙不式地發言,末了互瞪對方一眼又別過頭去。

  這兩人說是互不相讓,默契又好的沒話說,問的話都一樣!閻凱好笑的心想。

  「閻凱,你  想說什麼?」要是你提出什麼鬼主意,讓蕙琦有機會偷跑的話,你就給我小心點!澤川清彥有眼神示意。

  哎喲──好恐怖的眼神!閻凱連忙開口:「呃──總裁我想,契約既然定了,護照一直放在您那裡也不太公平,不如就方在我這裡吧!萬一咳──我是說萬一,您和張小姐的約定結束後,她也可以直接來向我拿,就不用再老煩您了。」

  「這樣也好!」張蕙琦搶先一步說道,反正只要不用親自跟澤川清彥要就沒差了。

  「嗯!」澤川清彥也退一步點頭答應,閻凱是他唯一可以信任的人,總不會出賣他吧!

  「那就這麼說定!等會兒我再向您要護照和證件。」呼──終於搞定他們兩個了。「總裁、張小姐麻煩你們可以開始簽約了。」

  張蕙琦不再多說什麼。率先簽下自己的名字。

  「總裁,這約……」原本在一旁猛擦冷汗的吉田,忍不住開口。

  「你又有什麼問題?」澤川清彥有些火了,為什麼簽個約會有一大堆問題。

  「呃──這約對您……」太不利了吧!吉田在他凌厲的瞪視下,硬生生的吞回自己的話。

  「沒事的人少開口,做事就好。」澤川清彥將注意力放回桌子拿筆簽名。快簽吧你!閻凱向吉田示意,自己也跟著簽下名字。

  「那麼沒我們的事,總裁我們先出去工作了。」閻凱迅速收拾好桌面,將和約遞交給雙方保管,便拉著吉田出去,讓兩人獨處。

  忽然間,辦公室內漫開了一種尷尬的沉默。

  「你──」

  「你──」

  「你先說吧!」張蕙琦露出了笑容。

  「你笑了!?」澤川清彥心頭一震。

  「廢話!我又不是木頭,當然會笑。」這樣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這是你第一次對我露出笑容。」

  「哦!是嗎?」呃──好像是耶!張蕙琦側頭想。

  「我喜歡你的笑容。」他不唯言直道。

  「呃──謝謝!」好像要有禮貌點。

  「希望我們未來可以處得很好。」他伸出手。

  「希望。」她很自然地和他交握。突然有個想法竄入她的腦中──她會不會就這麼待在日本了?

  ☆☆☆

  呼──有錢人如果是有錢人,光一個浴室就比一般的臥室來的大,而且還引進了溫泉,真是有夠奢侈。張蕙琦一個人泡坐在偌大的水池裡,享受著泡溫泉的樂趣。

  和澤川清彥簽完約後,她最先做的事,便是編個理由打電話跟家人講要滯留日本,不敢多作解釋就趕緊掛上電話,以免露出馬腳,那就吃不完兜著走了。

  來到日光的別墅三天,生活並沒有太大的變化,因為她到現在還沒什麼機會跟澤川清彥碰面,每次不是她睡太晚起來,就是他太晚回來錯過。

  據閻凱的解釋是,他的上司之前花太多時間在追著她跑,以至於耽擱了許多工作,現在得一件件趕回來。

  這樣也好,她不用老  想著要怎麼防備他的接近。

  唉,不過話說回來,防備又有什麼用呢?雖沒見到人,可他的人影卻不時會躍入她的腦海,就連在夢裡他也會來插上一腳,而且他們在夢中的舉動還會越來越煽情,天啊──難道這是物極必反的原理?因為太討厭他,所以越是注意他的一切?

  不對!小姐,恐怕你在第一次見到他時,就被他「煞」到了!腦中有另一個聲音反駁著。

  啊──她用熱毛巾捂著臉大叫,完了!小姐,你真的在思春發情了,可是你什麼人不好選,偏偏選上這種花心大蘿蔔來喜歡啊!

  不行!她一直要克制自己的思緒,否則讓澤川那個傲慢的傢伙知道,只怕他會翹起尾巴得意不己,然後更纏著她不放,到時候她要是回不了頭就毀了,搞不好他一沒了興趣,她立刻就被驅逐出境,落個棄婦之名。

  不過他到底在想什麼,到現在她還是猜不透,她有這麼大的魅力嗎?像她這樣長相不出色的人,街上一抓,隨便就是一大把,他竟然會連吭也不吭地就跟她簽了約,真是怪胎一個。

  算了,想太多也沒用,反正他現在忙得很,也沒時間管她,不如來想想等一會兒要去哪個地方逛逛,這棟日式大別墅也差不多讓她全摸熟了。

  張蕙琦悠閒地起身結束晨間……呃──午餐兼早餐前的沐浴,套上白色的浴袍離開滿是蒸汽的浴室。

  經過迴廊時,她忍不住停下腳步,欣賞起庭院裡的各色花朵,看它們朵朵都開得璀璨嬌艷,好似爭相在訴說著自己才是最美的。

  「如果現在能穿著和服站在其中,一定美呆了!」呵──從以前看日劇時,她就時常想像自己穿和服的模樣。

  「我可以實現你的願望。」

  突然她的耳邊;傳來澤川清彥的聲音,令她嚇了一跳。

  「你怎麼回來了?」他不是在忙嗎?

  「忙完了。」他吐出一句。其實他想說「我想見你」。

  這是不是中國人所說的秀色可餐?他凝視著她因沐浴而呈現紅嫩的臉頰,她上綰的頭髮掉了幾絲在頸項上,意外地露出性感的一面。

  天殺的!三天!三天已經是他最後的極限了,同在一個屋簷下,他卻不能跟她說上半句話,只能在深夜回家時望著她的睡顏。

  該死的!如果不是有太多的事情辦,他真想帶著她到處玩,讓他們有獨處的時候,終於……  終於在他拚命加班下,可以偷閒個一天回來看她。

  他炙熱得眼神好像要看穿她似的,她不禁起了一陣哆嗦,這才想起自己的穿著,並不適合這樣的場合。

  「我……我先回房間換衣服!」她緊張地抓著圍在胸前的毛巾,舉步就要繞過他。

  「等等!」他大掌一勾,扣住了她的手臂。

  「幹嘛?」張蕙琦很沖地問。他的手好熱。

  「你跟我來。」

  「你要帶我去哪?我不能穿這樣到處走啦!」她使勁地想抽回手,卻不敵他的力氣,只能讓他托著她穿過迴廊,進入一間像起居室的房間。

  「啊!姓澤川的,你到底要做什麼?」他突然停下腳步,害她收勢不住地撞上他結實的背。

  「叫我清彥。」他轉身很自然地伸手揉揉她撞紅的額頭。

  「不要!」清彥?不行!太肉麻!她連在心裡默念都會忍不住起雞皮疙瘩。

  「喊我的名字,真的讓你很難過嗎?」澤川清彥的聲音透著一波波的無力感。

  「呃──其實……也不會啦!清彥……」不忍見他失望,她脫口說道。

  「再叫一次。」她的聲音聽在他耳裡宛若天籟,他不自覺地緊抓她的肩。

  「好痛。」他不用這麼激動吧!不過就是名字而已。

  「對不起,你……」他連忙放開自己的手,想要她再叫一次,卻被打斷。

  「沒關係啦!你還沒說帶我到這裡做什麼?」她向來吃軟不吃硬。

  「我要實現你的願望。」他暗自歎氣,算了,反正以後還會有機會的。

  「什麼願望?」她有說過嗎?她一時茫然了。

  這女人有選擇性失憶症嗎?才說過的話就忘得一乾二淨,倒是牢牢記得他在飛機上曾得罪過她,一直不肯給他好臉色看,無怪乎有人說女人心啊──海底針!

  「我有說過我想要什麼嗎?」她還是想不起來。

  「蕙琦,你先在這裡等一下,別亂跑,我馬上回來。」唉──還是等他回來再說吧!

  「啊咧──怎麼不說清楚就走了?」張蕙琦這下也傻了眼。

  「他到底要幹嘛?」她蹙眉不解,想回房去換衣服可又想到澤川清彥這麼慎重其事的交代,不等一下好像又說不過去。

  「嗯──好啦!就當是幫他個忙,等一下好了,要是超過半小時他還沒回來,那她再閃人好了。」張蕙琦喃喃告訴自己,以她手上空無一物的情況下,等個半小時差不多就是極限了。

  ☆☆☆

  就在張蕙琦將整個房間全摸遍等得很不耐煩時,和式門突然刷一聲打開,澤川清彥帶著三四名穿著和服的中年婦人進來,她們手上還捧著一大疊用紙包起來的東西。

  喝!好大的陣仗。

  「你帶這麼多人來幹嘛?」

  「她們是來幫你的。」這是他費個好大的工夫,特地急電請日光數一數二的和服店來為她打扮。

  「幫我?」她不解地看著她們向她鞠躬,然後優雅地跪坐在榻榻米上,將帶來的東西放好,小心翼翼地打開它們。

  「天──這是和服!」她驚訝地瞪著一件件折疊的十分整齊的各色和服。

  原來他說的願望是這個!她忽然聽見用強力警告封住的心房碎裂一角的聲音。

  「小心,口水別滴下來了。」澤川清彥輕笑道。

  「啊!」她反射性地擦擦嘴角,才發現自己被耍了,立刻懊惱地瞪他一眼。

  「你唬我!」

  他笑得更大聲了。

  「你……算了!看在你這麼費心幫我的份上,不跟你計較。」她刻意將注意力放在美麗的和服,不讓他看見自己心喜的樣子。

  「澤川夫人,您好,我叫籐原和雪,是『揚袖』的和服師傅。」一位穿著淺灰色和服的女人恭敬地自我介紹。

  「呃!你好。」澤川夫人?這是什麼稱呼,她該不會是誤會了吧?她看向澤川清彥作勢要他澄清。

  「澤川清彥,麻煩您暫時先出去一下,等夫人試穿完後,我再去請您過來。」籐原和雪再度鞠躬道。

  「那我先出去了。」澤川夫人,這稱謂聽起來出乎意料的順耳。澤川清彥裝做沒看見她的示意轉身離開。

  「澤川夫人,麻煩您站好,我要先看一下您的身形,才能建議您穿什麼樣和服比較好看。」籐原和雪眼中泛著專業的光芒,上下仔細地打量她。

  「哦!」她立刻乖乖站好,被人盯視的感覺讓她全身都不自在起來,就連要抗議稱呼的事也因此拋諸腦後。

  籐原和雪很快從一堆和服中挑了一套上面繡著牡丹的白緞和服,呈到她面前。

  「澤川夫人,您覺得這套怎麼樣?」

  「好美。」張蕙琦早就看得眼花繚亂,這一套更是讓她想不出什麼形容詞來讚歎它的美,這要穿在她身上嗎?

  「那就決定這套了。」籐原和雪看得出來客戶十分滿意,趕緊失意一旁待命的人幫忙著裝。

  一夥人一擁而上,七手八腳地在張蕙琦全身摸來摸去,她只能愣愣地站著,完全插不上手,直到有人搬來穿衣鏡,鏡中映照出她穿戴完成的模樣,才拉回了她的神志。

  「這是我嗎?」她掩口瞪著鏡中的人兒。

  她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有點像她又好像不是,她似乎變成另外一個人了,一個看起來氣質高雅的「美」人。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6-4-21 10:42:14

第五章

 「蕙琦!」

  聽見叫喚聲,張蕙琦不覺地轉過身去,面對來人,映入眼簾的是澤川清彥穿著藏青色和服的樣子,她不禁瞪大了眼。

  「你……怎麼也穿和服了?」

  看了不少時代劇的男主角穿和服,就屬他最有一股渾然天成的氣勢,看起來英姿煥發,是因為近距離看到真人,還是他本身的關係?

  「你好美。」澤川清彥的眼神和話語毫不保留的讚歎。

  瑰麗的白緞和服拖出她圓潤的身段,真個人看起來光彩奪目,耀眼迷人,他幾乎得發揮最大的自制力,才能不直接撲上前去一親芳澤。

  「你也不賴啊!」她的心跳被他的目光凝視地漏掉好幾拍,臉上也浮現淡淡紅暈。

  她難得一見的羞澀,讓澤川清彥呼吸一窒,突然有股衝動想把她藏起來佔為己有。

  「澤川先生,夫人的打扮您還滿意嗎?」在一旁的籐原和雪忍不住打破兩人之間旁若無人的對望。

  「非常滿意。」他面色一整,口氣不慍不冷,心裡不太高興有人打斷她們之間少有的親暱感。

  「呃──」澤川夫人這個稱呼,震回張蕙琦的神志,才開口想糾正又被打斷。

  「澤川先生,感謝您讓我們『揚袖』有機會為您服務,任務達成,我們先行告退了。」籐原和雪帶領著助理行九十度鞠躬禮。

  「你們可以回去了,這套衣服的錢我會派人送過去。」澤川清彥揮手要她們離開。

  「是。」籐原和雪露出職業性微笑,又和先前一樣率助理依次離開。

  「呃──等……啊!」張蕙琦大跨步向前想留人,卻被裙擺絆倒,整個人直挺挺地向前倒去。

  「小心!」澤川清彥迅捷地在最後一秒擋住她的跌勢。

  好痛!她可憐的鼻子最近跟銅牆鐵壁還真是有緣,尤其是他的!張蕙琦眼泛水光,手捂著被撞痛的鼻子。

  「你沒事吧!我看看。」他拿開她的手,檢視她的傷勢,見她發紅的鼻樑,忍不住揚起笑意。

  「笑!都是你害的,你還敢笑!」她不滿地用眼神指控他。

  「你怎麼可以怪我,如果不是我先當墊背,你說不定會傷得更重。」澤川清彥語氣無辜,臉上的笑容卻揚得更大。

  「哼!」她恨恨地別過頭去。

  「你剛走這麼快做什麼?你不喜歡這身和服,想再換嗎?」他笑問。

  好香──他不經意地貼近她的頸窩,嗅聞著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清香,這可不是一般香水可以取代的。

  「才不是呢!我是想把衣服換下來還她。」她蹙眉看著身上的和服。

  「這和服很適合你,為什麼要換下來?你不是想穿看看?」她又有什麼不滿意的了?

  「太貴了,我只是想試穿而已,你怎麼把它買下來了?」

  這套衣服光看質料用膝蓋想也知道貴得令人咋舌,錢多也不是這種花法吧!

  「是我要買給你的,你管它價值多少。」澤川清彥一點都不在意多少錢,只要能讓她開心就好。

  「可是我覺得不值啊!你想想看,花了這麼多錢,結果這套和服只讓我穿一次,其他時候我根本不可能穿,我也不會穿啊!」她實話實說道。

  光花半小時等人,她就沒什麼耐心了,更何況是花一小時穿和服,還是有人幫忙的,這種體驗一次就好。

  「你就這麼想破壞我想送你東西的好意嗎?」他的眼瞳閃過一絲怒意。

  「我不是……唉──我沒有這個意思啦!」

  他生氣了嗎?她抬頭看向他的臉,解釋道:「你聽我說,其實我很高興你買東西送我,但我覺得和服著實太浪費了點,它對我來說觀賞的價值,超過實用的價值,回台灣後我也只能把它束之高閣,真的很可惜啊!」

  「就算有了約定,你現在還是千方百計想離開嗎?」他只聽進最後兩句,冷冷地問。

  「我沒有!唉──你想到哪兒去了。」她一哂。

  「沒有嗎?那你為什麼會想到回台灣?」他手臂不自覺地收緊。

  「台灣是我的家鄉,就算我以後會嫁給你,一樣也是會回去啊!」她一急想也不想地便脫口而出,講完自己都嚇一跳。

  「我懂了。」澤川清彥聽見她的想法,驚喜不已,什麼怒氣都沒了,板著的臉瞬間換上大大的笑容。

  「啊!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她急急忙忙解釋。

  「來,慢慢走,別跌倒了,難得我沒事,趁現在我帶你去市區逛逛。」他牽起她的手往外走,心情好得像外邊的天氣一樣晴朗,但為什麼而高興他卻不想去探索。

  「喂!你可別誤會我的意思。」張蕙琦急得臉都紅了。

  哇咧──她什麼不好回答,居然回個令人昏倒的蠢話,她實在很想打打自己的嘴巴。

  「嗯,不是說好要叫我的名字嗎?來,再叫一次。」他輕撫她的臉哄道。

  「清……彥……」他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瞳看得她心跳加速,連話都說不完整。

  「告訴我,你喜歡這件和服嗎?」

  「嗯!謝謝你,我非常喜歡。」天!他的手好熱。

  「那麼我能不能要求一個獎賞?」

  這若說出去真的會讓人跌破眼鏡,生平都是女人費盡心思想黏在他身上,讓他高興,現在是風水輪流轉,竟換成他要想盡辦法讓蕙琦展露笑顏,不再排斥他。

  「什麼獎賞?」被他的手熨燙得沒法專心,她訥訥地問。

  「給我一個吻。」

  「這……這……」她的臉瞬間漲紅。

  「如果你不想可以不用勉強。」澤川清彥面無表情,語氣卻露出濃濃的失望。

  「好……好啦!」她狠不下心拒絕。

  澤川清彥高興地壓低身體與她同高。

  「你這樣看我,我親不下去啦!」他亮晃晃的眼眸讓她羞得手足無措。

  他聞言,馬上閉上眼睛。

  要吻他的唇嗎?張蕙琦注視著他的臉許久,想到之前的深吻,緊張地手心都冒汗,頻頻深呼吸。

  「快點。」他等到有些心急的出聲催促。

  「好啦!」張蕙琦把心一橫,用力閉上眼睛,嘟著嘴,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親下去,然後馬上抬起頭。

  「好了!」

  「就這樣!?」澤川清彥根本來不及反應。

  「不然咧?」她有親了嘛!

  「你不覺得有點草率嗎?」他有種被騙的感覺。

  「告訴你,別得寸進尺哦!」她兩手叉腰,大有「不然你想怎樣」的態度。

  澤川清彥實在很想抓著她,狠狠地吻得她暈頭轉向,忘了自己是誰?但終究下不了手,一切無關契約,只是不想讓她在懼怕他。

  「算了,我們走吧!」他歎口氣,神出手攬住她的腰。

  反正以後還有機會,他這樣安慰自己。

  還好他沒再堅持,要不然她一定會把持不住自己。她暗自吐舌想道。

  「啊!」張蕙琦突然叫道。

  「怎麼了?」他發現蕙琦非常容易發出一些無意義的聲音。

  「你等我一下。」她說完便下跑步衝了出去。

  懷中的軟香沒了,他的心中升起一股失落感,澤川清彥連忙追上去,見她跑步的姿勢實在覺得很滑稽又很危險,惹得他頻頻皺眉。

  真是的!跑成這樣,也不怕摔得鼻青臉腫,果然這一路下去,她有兩三次都差點跌倒。

  張蕙琦衝回自己的房裡,抓出背包翻了翻,終於找到她要的東西,才回頭要去找澤川清彥,就看到他正站在門口。

  「咦!你怎麼來了?」

  「虧你穿了一身和服,居然還跑這麼快,不怕摔的淒慘啊!」原來她是要拿照相機啊!他走上前去朝她的額頭給個爆栗。

  「啊──會痛耶!」她鼓著嘴抗議。

  「知道會痛就小心點。」他才不管,接過她的照相機,再度攬上她的腰。

  「出發了。」嗯!這樣的感覺才對。

  他幹嘛笑得神經兮兮的?張蕙琦揉著痛處,有些莫名其妙的看著他嘴角揚起的微笑,心裡冒起一絲怪異的感覺,好像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她遺漏了?

  ☆☆☆

  到了市區,見滿街都是穿著流行服飾的人,張蕙琦根本不敢下車。

  「怎麼了?」澤川清彥看著她一臉猶豫的模樣。

  「呃,我們一定要在這裡逛嗎?」

  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他終於知道她在想什麼了。

  「別擔心,日本人對穿和服在街上走的人,根本不會太在意,大家都習以為常了,畢竟這是傳統服飾,更何況你忘了,我也是穿和服。」他拉了拉衣袖。

  「我們去人少又風景不錯的地方好不好?我想照相留念。」她指著腿上的相機。

  她才不要引人注意哩!

  「好吧!」澤川清彥也不勉強,吩咐司機開往臨近的輪王寺。

  難得穿上一身華服,令張蕙琦動也不動地直視著裙上的文飾,連呼吸都小心翼翼地,生怕弄髒了它。

  澤川清彥在一旁看她正襟危坐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別緊張,穿和服沒有這麼恐怖,它一時半刻不會散掉的。」

  「你不知道,穿這樣的衣服本來就會讓我很緊張,」她緩緩地吐出一口氣,繼續說道:「當我看到鏡子裡的我之後,我的心情到現在還處在震驚狀態呢!」

  「怎麼?覺得自己變得很有氣質嗎?」澤川清彥笑道。

  「咦?你這話有語病哦!你的意思是我平常很沒氣質羅?」她瞇眼瞪著他。

  「這我可沒說。」他表情無辜,卻笑得很可惡。

  「哼!你是沒說出口,但臉上就是這麼寫!去死啦你!」張蕙琦氣鼓鼓地撲過去。捶打他。

  就算她本來就沒什麼氣質可言,也不用他來批評。

  「別動,小心弄痛自己啊!」澤川清彥笑嘻嘻地握住她的手,在他看來,她這丁點力氣幫他按摩還差不多,根本無關痛癢。

  「要死了!沒事長這麼大塊頭做什麼!皮粗肉厚,打你都嫌浪費自己的力氣。」她不滿地再用力拍打他的胸膛一下。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長得這麼粗壯,不如現在去我爸媽那裡問問他們好了。那個……唔──」他作勢要吩咐司機改變行程,馬上就被張蕙琦打斷。

  「你瘋了!」她嚇一大跳,趕緊摀住他的嘴。

  「別阻止我,反正你們中國不是有句俗話說,醜媳婦總要見公婆的嗎?」他輕輕吻著她的手心說道。

  「見個頭啦!我有沒說要嫁給你!」手心傳來酥麻感惹得她起雞皮疙瘩,使勁想抽手卻抽不回來。

  「你沒有說嗎?我記得剛剛明明有人開口說,就算嫁給我一樣也是要回台灣的。」他舔玩著她的手指逗得她頻頻驚叫,突然發現張蕙琦是個很敏感的人,太過貼近的接觸常會讓她無法克制地驚笑不已,這倒是個有趣的弱點。

  「啊──不要……呵──那……那是一時口誤,啊──我……我才沒有這麼想呢!」一身的束縛令她根本難以掙扎,只能不斷扭動身軀,揮動另一隻手阻止他。

  「喂──你快……放開我!啊──」

  「你在叫誰?」他的名字有這麼難叫嗎?為什麼她老學不會,他挑眉。

  「清……清彥!」她趕緊補上。

  「以後你再叫錯,就不要怪我……」他威脅性地貼近她的唇,就在快吻上她時停住。

  「喝!我……我警告你哦!你要是敢對我躍矩的話,你的財產就會馬上少掉一半哦!」她幾乎是退無可退地緊抵在車窗玻璃上,連忙結結巴巴地說道。

  澤川清彥一聽,為之氣妥,老天!她怎麼會在這麼……這麼好的感覺下,說出這麼破壞氣氛的話。沒勁了,他懶懶地坐回原位。

  霎時,車內原本歡鬧的氣氛全消散無蹤。

  呃,她好像說錯話了,是嗎?她眨巴著眼,表情甚是尷尬。

  「你幹嘛這麼計較名字,嘛!」悶了好半響,她才訥訥地說道。

  「你不覺得叫名字,我們之間相處起來會更好嗎?」他睨了她一眼。

  「會嗎?我覺得沒什麼差別啊!」她很少當著男性友人的面,叫他們的名字嘛!張蕙琦覺得自己很無辜。

  「難不成你所有的好朋友都沒有名字?全用『喂──』代替?」她真這麼遲鈍嗎?聽不出他話中的意思。他覺得自己真是自找苦吃,為什麼愛上這樣一個神經有夠大條的女人!

  等等!他在想什麼?忽然間像被什麼東西砸到似的,澤川清彥整個人楞住。

  愛上!?他怎麼會用這個字眼?難不成他當初想玩玩的心態已經變了樣?他愛上她了嗎?

  他的腦中不斷地回想著,從和她相遇起,他就特別在意她的表情和情緒,還有他費盡心思去調查她的一切,到最後還想都不想地簽下不平等條約,種種的一切不正代表了他的反常,這些都是他以前不曾做,也不可能會做的事。

  而且他居然會因為見不到她而覺得煩躁,想時時刻刻都能見到她,想緊緊抱著她不放,親吻她紅潤誘人的芳唇,一想到這裡,他的下腹不禁蠢蠢欲動起來。

  是啊!看來他真是無可就救藥的愛上她了!既然弄清楚自己的感情,那他是怎麼也不可能讓她離開日本的,最起碼也得等到她也愛上  他,對他也有相同的感情才可以。

  澤川清彥自信地想,蕙琦只是還沒發現自己也受到他的吸引,否則  不會一直想逃避他,至於想逃的原因,應該是她那古怪的擇偶條件吧!

  呵!無妨,他會用事實來證明,像他這種上上之選的男人,才是最適合她的。

  這會他又怎麼了?剛不是還氣呼呼地在跟她爭論名字的事,幹嘛突然不說話了?張蕙琦奇怪地看著澤川清彥一下子呆愣,一下子又笑得像賺到了幾百萬的臉。

  「你……你沒事吧?」她輕輕地推了他一下。

  「沒事,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想歸想,他可沒忘記該問的話。

  「呃──好啦!我會試著習慣叫你名字的。」唉,真搞不懂他為什麼一直堅持,不過他都二話不說為她讓步這麼多了,她又何必為了這點小事跟他討價還價。

  「這幾天你都在做什麼?聽管家說,你都沒出門。」他滿意的點頭,突的轉移話題。

  「逛你家。」

  「逛我家?」這是什麼意思?

  「對啊!要知道你家可不是一般的小屋小戶,隨便裡頭的一間浴室都比尋常人家房間大,更別提別墅周圍那各種各樣的庭園造景,與其說我在熟悉你家的擺設,不如說我把你家當作大型商場或中小型的風景區來逛了。」張蕙琦講的頭頭是道。

  「那你逛完了嗎?」這可有趣了,不小得母親聽到她精心設計規劃的別墅被形容成這樣,會不會當場臉黑了一大半。

  「嘿嘿──差不多了。」她好像說得太直了。張蕙琦後之後覺地發現。

  「那……」正當澤川清彥想說些什麼時,司機剛好打斷他的話。

  「總裁,輪王寺到了。」

  「這裡好漂亮哦!」張蕙琦透過敞開的車窗,看到了一大片的翠綠灌木林,整個人都劇的快活起來。

  「蕙琦,我們下車吧!」澤川清彥不等司機幫他開門,先行一步繞過另一頭牽她的手下車。

  「澤──清彥,你不會想把司機留在這裡發呆等我們回來吧?」張蕙琦差點又叫錯連忙改口,拉拉他的衣袖。

  「別急!」他笑笑地轉頭向司機交代道:「你把車停好後,可以在附近自由活動,大約兩小時後,我們會回來。」

  「是。」

  「走吧!小心走,別跨太大步了。」

  「是!我才不會這麼笨,連摔個兩次。」話才剛說完,張蕙琦又一個不小心絆到自己的腳。「啊──」

  「小心!」他趕緊扶住她往前傾的身體。

  「討厭啦!這鞋子真難穿!」她皺著眉頭瞪看腳上精製的夾腳鞋子。

  「是哦!」明明就是在找借口。他憋著不敢笑。

  「你這是什麼眼神?」她瞪了他一眼。

  「什麼眼神?你想太多了吧!」他一臉無辜。

  「算了,你想笑就笑吧!」她也知道自己在牽拖。

  她一說完,他忍不住放聲大笑。

  哇咧──他還真是聽話啊!張蕙琦臉上出現很多條黑線,不想理他逕自走開。

  「蕙琦,走慢點。」哦喔,有人生氣了,女人哪,就是這麼愛說反話,自己要人家笑出來又不高興。澤川清彥莫可奈何的追上去。

  「你剛才要跟我說什麼?」她突然想到。

  「我是想說,你要不要跟我去上班?」他還以為她忘了,正想找機會跟她開口呢!

  「上班?我又不懂你公司的事?」她笑笑地說道。

  「當然不可能讓你插手。」又不是想讓公司倒閉。不過這一句他可沒跟說出口。

  「那是要我去陪你羅?」她隨手拿起相機按下快門,幫他拍照。

  「你覺得呢?」他板著臉讓他拍,心裡盤算著該怎麼說服她跟在他身邊。

  「笑一個嘛!」她指揮著繼續說道:「好啊!反正我在家裡也沒什麼事好做。」

  聽到他想要的答案,他立刻笑得像陽光一樣燦爛,真沒想到她會答應的這麼乾脆。

  「那我們明天就回東京去。」

  「什麼?我還以為是在日光的分公司上班哩。」要到東京啊!張蕙琦微蹙眉,不太喜歡車水馬龍的東京地區。

  「東京那邊的總公司有很多會等著我回去主持,實在不好叫那些部署成天一直往日光跑。」為了這點閻凱不知道跳腳幾次,頻頻威脅要離職了。

  「哦!那我們住哪裡啊?」話一問出口,張蕙琦馬上就發覺自己問了個笨問題,想他在日光都有別墅了,在東京會沒地方住嗎?真是的。

  「我們住在我的公寓。」她的表情好像被什麼打到,好可愛。他的笑臉更大了。

  「好吧!可是我有個條件。」她將相機遞給他,示意他幫忙。

  「什麼條件?」他真的覺得蕙琦很適合去當公關談判人才,看她這麼會跟他談條件。

  「我要有全套的電腦設備,而且是有中文軟體的。」既然要陪班,不如提早開工,呵!編編知道一定會高興死,她這個稿子能拖就拖的女人,居然會在出國度假時寫稿。

  「這沒問題。」還以為她又會開出什麼刁難他的條件呢!澤川清彥也答得乾脆,順手拉過一旁路過的旅客幫忙拍合照。

  整個下午他就在心情愉快的情況下照相,笑容可掬到讓周圍的女遊客頻頻舉起手中的相機,加入拍照的行列。

  這種情況以往是不曾有的,因為他痛恨拍照,有人偷拍更是會讓他衝上前去抽掉底片,不過今天不一樣,他不但相通了自己的感情,又得到蕙琦的允諾,這可是比什麼都開心。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6-4-21 10:42:28

第六章

  一踏進澤川清彥在東京的公寓後,張蕙琦只有一個感謝──

  這傢伙還真不是普通的有錢吶!

  在東京這樣高消費高水平的地段裡,他居然可以擁有一整層,看來起碼有百坪的公寓,這不知道要花多少錢才買的到。唉,她還是不要問的好,免得自己只有瞠目結舌的份。

  站在玄關往裡看,偌大的空間全是以暖色系的實心木材來佈置,客廳裡整套的視聽設備加上整組的皮質褐色沙發,橫躺在其中觀看電影一定是種享受,幸好鋪在地板上的長毛地毯不是白色的,不然她一定連踏都不敢,就怕弄髒它。

  提著行李,她跟隨著澤川清彥的腳步,四處參觀著客廳,可供展示的廚房,黑白對比的主臥室1擺滿一大堆書籍足以媲美一座小型圖書館的書房,最後來到粉嫩色系的客房。

  如果說要特色的話,這間客房大概是最普通的,罩著粉黃碎花的雙人床,一組象牙白的床頭櫃,上頭擺著一具抬燈和電話,然後就是實心木製的梳妝台和衣櫃。

  整層公寓的共同特點,就是──一塵不染。

  呵,這要是給她住,不用一星期就會有人味了,因為她不擅打掃,家裡的房間只會維持基本的整齊,至於地板大概是三個月才會拖一次,反正看起來沒有很髒就好。

  「你喜歡這裡嗎?」澤川清彥接過她的行李放在床上問道。

  「你是問這房間,還是全部?」

  「說來聽聽。」他已經準備好聽她怪怪的見解。

  「這房間很好,像是女人在住的臥房。」和主臥室的陽剛化相比,這間顯得柔和許多。說這話時,她並沒有任何意思,只是單純的評論,卻引來澤川清彥急忙的解釋。

  「你不要誤會。」

  她著手整理起行李,把一件件衣服拿出來放在衣櫃裡,果然見到有許多素雅的女裝擺放在裡面了。

  「誤會什麼啊?」她瞄了他一眼。

  他這樣算不算此地無銀三百兩啊?不由自主地心裡開始感覺到有些怪怪的,想必住在這裡的女人一定是他很重視,或者曾經是很重要的女人羅!

  咦,這麼想也不對,如果說是親密女伴的話,那也應該是住在他房裡,而不是客房吧?

  唉!不想了,她又不想跟他有更進一步的關係,幹嘛想這麼多,好像是吃醋的女人在犯疑心病似的。她小心地在衣櫃裡挪出一個空位,來吊掛自己的衣服。

  澤川清彥將她的行為解釋為吃醋而生氣不想理人,心裡即高興又著急,高興的是,蕙琦還是會在無意間表現出在意他的樣子;著急的是,其實他從不帶女人回家過夜,不管如何,當務之急還是先澄清誤會比較要緊,免得她又回到之前對他豎起防衛心的模樣,那就完了。

  「看著我!」

  張蕙琦一驚,手中的衣服差點掉下去。

  「幹嘛突然出聲啦?」她拍拍自己的胸口。

  「你聽我說,這間臥室原來是我母親來時會住的,這間公寓從沒有其他女人進駐過,你是第一個。」他很慎重地握著她的肩說道。

  「哦!」她訥訥地回了個單音,心裡那股怪異的感覺忽然間莫名其妙地消失,但她沒有表現出來。

  「你不相信?」她的反應怎麼跟他原先想的不一樣?

  「沒有,我相信啊!」她一副「你想太多」的表情,事實上,她不太喜歡去懷疑別人說的事,有就有,沒有就沒有,所以就算對方在說謊,她也不太會去懷疑,除非真的讓她親眼拆穿他的謊言,不然她算是很好騙的。

  「真的?」他不讓她移開半步。]

  「哎喲──都說相信了,你幹嘛還疑神疑鬼的?除非你自己心裡有鬼!」張蕙琦被問得有些煩了,雙手叉腰反問他。

  真無聊耶!他怎麼像個女人一樣,一直問同意件事,比她還不乾脆。

  「好好好,我相信你相信我的話就是了。」哦喔!她生氣了。澤川清彥連忙高舉雙手。

  「什麼相信你,相信我的,你在繞口令啊!」呵!看他被她搞得語無倫次的樣子,真是好玩。張蕙琦故意睨了他一眼,才又回頭繼續之前的工作。

  靜默了一會,澤川清彥都沒敢再開口,生怕又惹得佳人發火。

  唉!以往都是女人急著巴結討好他,他從沒有對女人低聲下氣過,可現在遇到她,竟被克得死死的,幸好家裡只有他們兩個在,要不然這事要是傳出去,他一世英明就全毀了。

  「我好渴,你家有什麼東西可以喝的啊?」整理完畢,張蕙琦抬頭問道。

  「你在這等一下,我去看看。」太久沒回來了,鐘點傭人應該有  定時儲備一些飲料在冰箱吧?他想道。

  「不要啦!我跟你一起去廚房看看好了,老待在房裡沒意思。」她一馬當先的走出房門,快步來到廚房。

  「你坐在這裡,我去看一下冰箱有什麼東西。」他指了一旁的餐桌椅,人則去開冰箱。「不好意思,這裡只放牛奶和啤酒,你要喝牛奶嗎?」

  「嗯!你這廚房到底有沒有用過啊?」她接過牛奶啜飲一口。

  「坦白說,很少,因為我不會煮菜。」他順手開了一罐啤酒。

  「難怪你這廚房乾淨的像個樣品展示場,冰箱裡除了飲料還是飲料。」這廚房設計得這麼現代化,還真是浪費了。

  「別擔心,等會兒我帶你去鬧區吃東西,你應該沒見過東京夜晚的景況吧!」他以為她是在擔心晚餐的著落。

  「唉──我寧願自己煮。」吃了這麼多天的日本食物,真有點想念老媽的手藝。

  「你會煮菜?」還真看不出來,不過他沒敢將後面那一句講出來,又不是想自討苦吃。

  「你懷疑啊!大不了我晚上露一手給你看,不過晚餐後的清潔工作你得負責。」她還滿喜歡弄吃的東西,就是不喜歡洗碗。

  「好!」他興致勃勃的想嘗嘗看,完全忘了自己是那種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人,根本沒做過什麼善後的工作。

  「不過要買的東西可能很都了。」她起身查看廚房的櫥櫃,果然是什麼調味料及鍋碗瓢盆都沒有,外觀全是擺好看的。

  「沒問題,那客廳和其他地方呢?你喜不喜歡?」這間公寓可是他親自參與設計的,除了那間客房以外,因為那可是配合母親大人的喜好所設計的。

  「太高。」

  「態高?」什麼意思?

  「你不覺得這層樓真的太高了嗎?」天啊!這棟大廈一共二十八層,他什麼不好選,居然選到二十六樓。

  「會嗎?本來我還想買下二十八樓呢!只可惜那一層早就被定走了。」澤川清彥很是可惜的說道。

  她馬上用中文回了句:「瘋子。」

  「你怎麼罵我?」罵人的話,他可是清楚得很。

  「只有神經病,才會選這麼高的地方住。」張蕙琦不客氣的說道。

  「又罵我,難道你不覺得站在陽台看窗外,那種居高臨下的感覺很棒嗎?還有這裡的夜景也很不錯。」他沒生氣,只是拉著她到陽台要她親自體驗,他為什麼會選這層樓的原因。

  「是1這裡的夜景很美,但你沒想過,你住這麼高,萬一哪天電梯壞了,光爬樓梯你要花多少時間啊?要是我,不死也去掉半條命了!」不然也是累垮在半路上。張蕙琦很是認真的反駁。

  夜景她還寧願到山上俯看,空氣好不說,山下的各色燈火連成一片,那才叫耀眼璀璨,就像台北陽明山的夜景就很棒。

  「你放心,這棟大廈有兩部電梯,而且都有定期的保養,不會有同時故障的一天,別想太多了。」原來是怕爬樓梯啊!澤川清彥笑了出來,這點他倒是沒想到,可他也不怕,因為平時他就有健身的習慣,多走幾步路對他根本沒差。

  「是哦!就不要有一天真的兩台同時出問題。」到時候一定  會爬到叫你不敢。她睨了他一眼回頭走回客廳。

  「要是那天真的來臨,你別擔心,大不了我背你上樓羅!」他信誓旦旦的說道。

  「話別說太早。」他敢說,張蕙琦還不敢想哩!她自己有多重,又不是不知道,要他背這麼個重物爬樓梯,搞不好不到三分之一他就先昏倒了。

  「怎麼看你好像不太相信的樣子?」他瞇眼。

  「好好好,我相信你可以了吧!」這話題沒什麼好爭的吧!她敷衍似的回他。

  「不然,我們現在就出去買東西,回來我背你上樓。」

  「喂!清彥,你該不會是認真的吧!」這傢伙真的秀逗啦!二十六樓耶!

  「你試試就知道了。」他不服氣的;拉著她的手就往外走。

  最後澤川清彥到底有沒有背著她上樓呢?

  答案是──沒有。

  開玩笑,他們光是逛個超級市場,就搬回六大袋東西,他有多少力氣可以背她啊?

  本來,澤川清彥還堅持要管理員先將東西送到二十六樓,自己再背著她走,不過在她強力堅持、抵死不從的情況下,才沒有真的成行,當然,為了這事,他們也順便在大廳免費演出一場拉鋸戰,真是超丟臉!

  但是,她也才知道,原來這傢伙是不能隨便講講的,真被惹毛起來,可是固執到不行,連她都要再三保證、懇切請求,他才改變主意。

  張蕙琦邊煮菜邊回想方纔的情景,就覺得好氣又好笑。

  乖乖坐在椅子上的澤川清彥,瞪大眼睛看著她這邊洗洗,那邊開火炒菜的架式,動作雖然不快,但看得出來,是真的會煮,就不知道味道嘗起來是如何了,他可期待了。

  三菜一湯花了張蕙琦快一個小時才弄好,等東西都上桌時,她早就快餓昏了,整個人癱在椅子上。

  「糖醋排骨、脆皮豆腐、炒菠菜、蛋花湯,你吃看看。」

  「你不吃嗎?」嗯!好香!看起來、聞起來都好像很好吃的樣子。澤川清彥拿起筷子想吃,又突地停住不敢動。

  「你先吃吧!我沒有下瀉藥,不會讓你拉肚子的。」她懶懶的說道。

  唉──做個菜,真花時間,要是有專用的快速爐,三兩下就完成了。

  「嗯,好吃。」他嘗了一塊豆腐之後,豎起大拇指稱讚,便以秋風掃落葉之資,開始進攻其他菜餚。

  不知道有多久沒吃到家常菜了,味道真話,現在就算裡面有放瀉藥,他也照吃不誤。

  「吃慢點。」哎喲,他吃這麼快,她要是不趕快動手的話,就沒得吃了。

  於是張蕙琦也振作起精神加入動筷行列,一頓飯就在短短幾分鐘之內,清得一乾二淨,盤底朝天。

  澤川清彥拍拍八分飽的肚子,他常吃外食,卻很少吃那麼多,而且還吃得意猶未盡。

  「換你去洗碗了。」她揉著胃用腳踢踢他。

  哇咧──她要是消化不良,都是他害的。

  「好。」洗碗嘛!那有什麼難的。澤川清彥自信滿滿的起身,收拾碗盤放到洗碗槽。

  呵──既然他沒發現,那她就不說了,其實這廚房是有洗碗機的。張蕙琦就這麼忍  著笑意,幫忙擦桌子。

  這個清潔劑要放多少才夠啊?澤川清彥瞪著瓶子上的標示,沒寫?算了,那就隨便倒好了。

  「天啊──等一下啦!」張蕙琦見狀連忙衝上前去搶過瓶子。

  要死了,錢多也不用這麼倒清潔劑吧!一倒就倒了一半。

  「怎麼了?」不是要他洗碗?

  「你不知道要用多少份量,不會問一下啊!用這麼多,你知道要衝多久,才能把碗沖乾淨啊?」她雙手叉腰瞪著他訓道。

  笨死了,&#*得跟什麼似的,又不肯拉下臉來問,真是的!

  「用太多了嗎?」他不覺得啊!

  哇咧──她現在臉上一定有很多條黑線。

  「你去客廳休息看電視吧!這裡換我來。」他事躍躍欲試地推著她出去。

  唉──不管了。張蕙琦拿起桌上的遙控器,一古腦兒坐在沙發上,尋找想看得節目。

  話雖如此,她還是多少會注意廚房的情況,果不其然,沒幾分鐘就聽到廚房傳來碗盤的碰撞聲和澤川清彥的咒罵聲。

  「Shit!」

  她立刻撲哧一聲,掩嘴笑著。

  「咳──你真的不用我幫忙嗎?」她朝廚房大喊。

  「不用!」該死的,他終於知道蕙琦為什麼會說清潔劑用太多了。他小心翼翼地在成堆泡沫裡撈盤子,可是碗盤像是跟他作對似的,才拿到手裡要洗,就又滑掉,令他氣得想砸盤子。

  匡啷一聲,真是應驗了他的想法,一隻碗真的讓他摔破了。

  張蕙琦聞聲,馬上從沙發上跳起來直衝動廚房,只看到一地的白色碎片,澤川清彥則是頭上身上全沾滿泡沫。

  「哈哈──你……」她再也忍不住笑得蹲在地上,說不出話來。

  「很高興我還能博君一笑啊!」澤川清彥低頭一見自己身上狼狽的模樣,原本有些強硬生氣的臉也忍不住軟化,抽出一旁的餐巾紙擦拭身體。

  「哈哈──」她一直笑到他將餐巾扔進垃圾桶是,還在打笑。

  「小姐,克制點!」她也笑得太盡興了吧!他加重語氣的說道。

  「呵──咳──好啦!」張蕙琦勉強收起笑意,走向前去幫他收拾地上的碎片。

  「你別動!會割到手的,這個用掃把掃就好了。」他攔住她的行動。

  「好啊!那掃把給我。」她涼涼地伸手向他要。

  就不相信他會知道東西放在哪?

  「呃!你等一下。」他開始想,平常那些鐘點傭人都把掃把用具放在哪裡?

  「不用找了,等你找到天就亮了。」張蕙琦叫住他欲往外走的步伐。

  「你不相信我嗎?」我嘴硬的詢問。

  「算了吧你!」她笑笑地先一步蹲下身子,小心地將碎片撿起丟進垃圾桶。

  「你為什麼不聽話!要是受了傷怎麼辦?」他緊皺眉頭說道。

  「事實證明,我沒有」她將雙手攤開。

  「你實在是……」他真的拿她沒辦法。

  「你過來一下,我教你怎麼洗碗。」她比了個手勢。

  唉,想不到他長到三十歲,堂堂一個大男人,今天居然要讓個女人教洗碗。他摸摸鼻子,乖乖的湊上前去。

  張蕙琦瞄了他一眼,確定他在身旁之後,快速地伸手進水槽裡將所有碗盤全拿出來,過程一切順利完全沒有拖泥帶水。

  「你怎麼辦到的?」他很是驚訝。

  「我家是開小餐館的,每天都在洗碗,這點小技巧,還不至於沒學到,你讓開點,別擋著我。」她拔開塞子讓滿是泡沫的水流掉,轉而彎腰把碗盤放進下發的洗碗機裡。

  「你在做什麼?」她幹嘛把碗盤放進透明櫃子裡?它們都還沒有洗乾淨啊?

  「洗碗啊!」她一副「你看不出來」的表情,將少許清潔劑注入放置孔裡,便關上門按下開關鍵。

  「這是洗碗機!?」他恍然大悟。

  「對啊!」她笑容大得像太陽。

  「那你本來就知道有洗碗機了?」他的臉色丕變,眼神變得有些危險。

  原來他從頭到尾都被耍了。

  「是啊!」張蕙琦全然沒發現,還答得很順口。

  「那你剛剛就是在看我笑話羅!」他不著痕跡地貼近她身側。

  「我哪有!是你自己平常都沒在使用廚房,怎麼能怪我沒該死你有洗碗機,而且我怎麼知道你不知道有洗碗機。」她一臉無辜的說著,心裡早就笑翻天了。

  「你這頑皮的女人,看我怎麼整治你。」他伸手往她的腰際攻去。

  「啊──不要!呵──」麻癢的感覺讓張蕙琦尖叫出聲,全身像是被跳豆附體一樣,拚命地閃躲,想逃跑又跑不掉。

  「看你要躲去哪?」他連連攻擊她的弱點,完全沒有停手的意思。

  「啊──你……無賴……是你自己……呵……沒發現的……」她整個人幾乎癱軟在地上,還不停地揮手掙扎。

  「那你也不該知情不報,看我笑話。」叫他這張臉要往哪放。

  「哪有……這樣的……呵……」張蕙琦笑到聲音都快沒了,嘴巴也酸了。

  雖然她真是故意的。

  「我就是要這樣。」

  話雖說得堅持,但他的手還是慢了下來,因為他發現癱倒在地上的蕙琦,雙眼染上了晶亮的光采,臉上紅撲撲的,兩片嘴唇笑得合不攏,像顆誘人的水蜜桃,悄悄地引誘著他──

  「呵──」

  張蕙琦仍舊笑得開心,漸漸地她也被週遭有些曖昧的氣氛所影響,慢慢沒了聲音。

  她可以感覺到自己心跳得很急,連呼吸都有些急促,不知道是因為笑的太用力,還是他的關係,注視他的嘴唇,讓她不禁想起了他們第一次親吻的情景,越發使他腦筋變得一片空白。

  澤川清彥的眼瞳變得身不可測,伸手撥開她有些亂的頭髮,緩緩地低下頭去。

  「唔──」她情不自禁地迎上去,直到兩人唇瓣自然而然的接觸。

  他溫柔地捧著她的臉頰,細舔她的唇線,直到她發出細細的嚶嚀聲才允住她的唇瓣,深入她的檀口。

  甜膩的氣氳自他倆周圍漸漸擴散,令她忘了身處何地,感覺有道溫暖的熱流由口中開始在體內蔓延。

  積壓許久的欲望來得又快又猛,直直衝擊他的下腹,幾乎蓋過他的理智,可又怕嚇著蕙琦令她退縮,只得慢慢地誘吻她。

  她的手不自覺第攀附在他的肩上,心跳聲震耳欲聾,她開始懷疑自己會不會因為心跳過快而送醫院急救。

  他的舌頭靈活地與她的嬉戲,像在捉迷藏似地在她口內追逐交纏。

  她的身體有如炙熱得陽光在灼燒,全身血液都在奔騰,臉頰上的紅暈已肆無忌憚的蔓延到耳根。

  熱辣的吻持續著,他的嘴緊緊吸附著她的,原本捧著她臉頰的手開始不安於室,悄悄地滑過她纖細的頸項,撫過她小巧的鎖骨。

  「唔──」緊閉著雙眼,她卻感覺到在黑幕中有道白光在眼前閃耀,她的頭好暈,世界彷彿都在旋轉。

  混沌中,她還不知自己的豆腐已經被吃了大半,只覺得胸前有陣涼意,下一瞬間又變得熱麻不已,這又冷又熱得摻雜,引來她渾身輕顫。

  就在兩人的情欲被撩撥到最高點時,一陣電話鈴聲,突然劃破濃厚的情愛氣氛,也震醒了張蕙琦的神志。

  「電──電話……在響了!」

  在他還反應不過來時,她已經慌張地拉好襯衫推開他。

  天啊,她的聲音好啞。她反射性的揉著喉嚨,見他還呆立著,連忙搖醒他,「電話!電話響了,快去接!」

  天殺的,這電話早不響晚不響,偏偏就在這節骨眼上給他震天價想起來,澤川清彥真想大吼!差一點,差一點他就可以,他就可以……

  他有些氣結的起身,準備去向打電話來的人開罵。

  天啊!張蕙琦,你居然在廚房的地板上做起這檔羞死人的事,笨蛋!你這個意志不堅的女人,他不過吻了你就整個人全軟了,就這麼任由他對你胡作非為。她在心底排斥責自己,卻又不得不心虛的承認,他那強大的吸引力的確令她難以抗拒。

  不過,幸好,這電話來得正是時候,不然她真的要失身了,想歸想,但她的腦中仍舊浮現方纔的一切,果不其然,她的心跳非但沒有平息下來,反而更加急促。

  不行!再這樣下去,她要流鼻血了,她真的需要衝和澡,這麼一想,她的動作也不敢遲疑,一溜煙地就衝回房間去。

  嗚──她終於知道,不是只有男人才需要衝冷水澡來澆熄欲望了。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6-4-21 10:42:41

第七章

  「喂!」澤川清彥一臉不悅的抓起話題,粗聲粗氣得吼道。

  「小子,這麼大聲是吃了炸藥啊?」澤川靜江被他嚇了一大跳,連忙把話筒拿遠點。

  「媽,是您啊?」一聽是母親的聲音,他的聲音跟著小了很多。

  怪了,老媽怎麼知道他回公寓了?他想八九不離十,應該是那個大嘴巴閻凱去通風報信的,這傢伙實在有夠欠扁。

  「怎麼?做母親的不能打電話給兒子啊?」唉,說到這個獨生子啊!出去就像丟掉了,平常根本不會主動打電話聯絡,更別提踏進家門了。澤川靜江對這點多有怨言。

  「沒有的事,媽。」澤川清彥趕緊回道。

  完了,母親來電肯定有問題。他有不祥的預感。

  「最近有沒有什麼事啊?」她漫不經心地問。

  「沒有啊!每天工作、吃飯、睡覺,生活作息都很正常。」

  「兒子啊,你一定要這麼跟我打哈哈嗎?」真是的,她問得隨便,他也給她答得隨便。

  「媽,是你自己要問我有沒有事的,我當然回您沒有啊!」

  唉,如果說蕙琦是他的剋星,那母親就是他的死穴,只有母親一生氣,他可就完了,因為不管在哪裡,他父親就會直接殺到,好好跟他「聯絡一下」感情。

  要知道他父親表面上是很嚴肅,但私底下卻是寵老婆寵上天的人,一丁點委屈都不能讓愛妻受,否則大家就看著辦。

  「少來了,你老實承認,最近是不是把一個女人帶去日光的別墅住?」憋不住話,她乾脆挑明說。

  「媽,您聽誰說的?」澤川清彥的語氣不變,眼神卻變得危險。

  這個閻凱還真是惟恐天下不亂,不過是加重了他的工作,就以這個來回報他,哼!看他明天去公司怎麼好好「報答」他。

  「聽誰說的?不過就是別墅那個管家說的。」澤川靜江想也不想地答道。

  「是他啊!」

  該死的!他早該想到管家也是母親的眾多耳目之一,算了!本來他把蕙琦帶進別墅裡,心裡早有家人會知道的準備,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兒子,別想轉移話題,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她可沒有健忘症。

  「媽,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又何必問我。」多此一舉。

  接下來,母親應該會開始身家調查,知道蕙琦已經跑回房了,他乾脆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準備好要讓她拷問了。

  「她是誰啊?是哪家千金,我認識嗎?」

  聽管家說,兒子對這個女人不但保護得緊,還照顧的無微不至。

  這可讓她吃驚極了,兒子對女人從來不放真心,雖然出手闊綽,但還不到體貼入微的程度,只有女人拼了命地討好他、伺候他,沒想到這個女人,居然讓兒子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這可就要好好研究研究了。

  「她不是什麼名門千金,她是從台灣來的。」

  「真的!呢是怎麼認識她的?她叫什麼名字?」聽見這個消息,澤川靜江可沒有失望,反而對這個女人多了份親切感。想當年,她可是千里迢迢從台灣嫁到日本的本省人,台語可是她的母語哩!

  「媽,別著急,我會一一告訴您的。」就知道母親會有這種反應。

  「那還不快說。」

  「是!蕙琦和我是在回日本的飛機上第一次見面,不過那時我還不認識她,是後來她把我的行列送到公司,才有進一步的認識。」他簡略的說道。

  「她為什麼要送回你的行李?」原來她叫蕙琦啊!

  「那是因為她在匆忙之間,把她的行李和我的搞混了。」

  「原來如此。那然後呢?她開始追你?」澤川靜江直接的反應。

  不是她這個做母親的自誇,兒子在日本可算是數一數二的鑲鑽級單身漢,長相有是一等一的好,女人見到他,通常是很難抗拒的。

  「不是。」說到這他就覺得嘔!

  「難不成是你主動?」這就奇了。

  「嗯。」

  「真的?」她不敢相信地再問一次。

  「不用懷疑,是我追她的。」他用力強調,希望母親別再問了。

  可惜澤川靜江並沒有順了他的心願。

  「告訴媽,你是怎麼追的?」她興致勃勃地追問,從沒追過女人的兒子,到底是用什麼方法追人的呢?

  「媽──」他拖長聲音。

  「怎麼?不能問啊?」她涼涼地問。呵,兒子快惱羞成怒了。

  「媽──」

  「好好,我不問了。那什麼時候可以讓我見見她?」哇──她現在好想會會這個叫蕙琦的女人,親自問問她,到底是怎麼讓兒子追她的。

  「再過一段時間吧!媽,我還有事,就先這樣了,有空我會回去的。」他趕緊結束通話,要是再被追問下去,難保他不會被母親纏到全盤托出,到時候他的面子要往哪擱。

  「喂──等等──」澤川靜江叫著,卻只聽到話筒傳來嘟嘟的聲音,只好悶悶地掛回電話。

  「好啊,清彥竟敢掛我的電話,想必這其中一定有很多有趣的事怕我知道,要是不找一天去公司看看,簡直太對不起自己了。不如現在打電話去找阿凱瞭解一下,看看他知道多少。」她喃喃自語地說完,順手拿起電話撥出去。

  ☆☆☆

  第二次再踏進澤川清彥的東京的總公司,張蕙琦有著截然不同的心情。

  第一次她是只想換回自己行李的過客,巴不得來去匆匆,現在則變成這裡的「嬌客」。

  說嬌客真的不誇張,日本公司的行動力果然強,昨天才通知的事,今天就全辦好了,電腦設備是一應俱全的擺在總裁的辦公室裡,而且她一到公司,幾乎沒有員工不認識她,走到哪裡都有人畢恭畢敬的對她敬禮打招呼,搞得她渾身不自在,本想趁著澤川清彥忙著開會的空檔到處去逛逛的心願也落空,只好乖乖地待在辦公室裡打電腦。

  開搞一頁之後,張蕙琦就寫不下去了,乾脆利用他們公司的連線系統上網,去下載ICQ找朋友聊天,順便找遊戲來玩。

  看看牆上的時鐘,才下午三點多,這時候網上的朋友不是在睡覺就是在上班,根本沒人在,只好往遊戲網站跑,不用幾分鐘她便安裝一些遊戲軟體,和一些閒著無聊的人玩起網上對打的遊戲。

  玩著玩著她開始入迷起來,連有人開門進來都不知道,逕自沉迷在遊戲中,還不時發出一些無意義的聲音。

  寫個書有這麼好笑嗎?還這麼專心?澤川清彥狐疑地走到她身後。

  這一瞧他傻了眼,原來她要求的電腦設備不是要用來打稿,而是拿來玩遊戲。

  「小姐,你還真閒啊!」

  「喝──你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啊!幹嘛站在人家背後突然出聲。」她雙肩一抖,嚇得猛拍胸口。

  「我忙得要命,你真是好命啊!居然在給我玩遊戲!」他當場給她一個爆栗。

  「啊!」她大叫,但不是因為痛。「都是你啦!害我死掉了!你知道我玩了多久才有這個成績嗎?」張蕙琦氣呼呼地捶他一把。

  「真有這麼好玩嗎?」他挑眉看了螢幕一下,從小他就忙於學習各項知識和經營公司的策略,對於遊戲軟體他從來沒去碰過,也沒有機會去碰。

  「當然好玩啊!」她怪異地看他一眼。

  「沒玩過。」

  「什麼!?你沒玩過電玩?」她很吃驚的合不攏嘴。

  他聳聳肩不置可否。

  「啊!不然你也一起來玩玩看嘛!」她起身把他的椅子拉來旁邊。「來──坐。」

  難得她這麼主動的親近他,澤川清彥當然立刻放下手邊的工作,跟著坐在她身旁。

  「現在換你玩。」她把鍵盤移到他面前。

  「我不會玩。」他盡力不讓臉上露出慌張。

  「笨!我當然會教你玩啊!」她用肚子悶笑。

  嘻──他又在斃扭了。

  他居然被人罵笨!他有些火大又不能發作,用力地瞪著螢幕裡停格的卡特畫面和分數,下定決心一定要在最短時間學會怎麼玩,更要破她的記錄。

  「你要仔細聽我解說哦!你看這個按鍵代表……」

  張蕙琦開始滔滔不絕地解說遊戲的玩法,二澤川清彥也專心一志的摸索……

  ☆☆☆

  「啊──快!快點走那邊啦!」

  「你不要催!我知道啦!」

  「啊!小心」

  這是什麼情況?閻凱呆站在門口,看著眼前一對不時發出怪異對話的男女。

  他舉步走到辦公桌前一看,差點昏倒。桌上那下午四點半開完會之後要批的公文,竟全放成一疊動也沒動過!

  他就想奇怪了,平常這些公文都會在五點半前完成,交給他發回個部門,之後清彥繼續加班忙其他的事,現在都快七點了,他這個上司到底在幹什麼啊?

  他再舉步,無聲無息的來到他們身後。真是的!難怪他敲了半天的門沒人回應,進來後還完全沒感覺到他的存在,原來他們是在玩電腦遊戲啊!

  既然他這個大老闆都在偷懶了,那他這個夥計又何必這麼賣力呢!閻凱也不想出聲了,一個人直挺挺地站在他們身後,想知道要花多久時間,才會有人發現他的存在。

  怪了,怎麼好笑有人在看她啊?張蕙琦蹙著眉頭,往後一看。

  「喝!要死了,閻凱,你怎麼跟清彥一樣,都喜好嚇人啊!」她有被嚇到了,連忙拍了拍胸口,不客氣的用中文罵道。

  和閻凱熟識之後,她才知道原來他並不是日本人,他是清彥在台灣唸書時認識的好朋友,畢業後才跟著清彥到日本發展。

  「閻凱,是你啊!」澤川清彥沒什麼反應的繼續盯著螢幕,手上的動作也沒一刻停下。

  他從來不知道,這樣看似簡單的電玩遊戲會有這麼多樂趣,他欲罷不能地操縱著鍵盤。

  有這麼好玩嗎?閻開挑眉,對於他來說,玩電腦遊戲是家常便飯,而清彥現在正在玩的遊戲,他早就玩到破關了。

  「哇──現在都七點了,難怪我覺得坐到腰都酸了!」張蕙琦懶懶地伸直腰脊活動一下筋骨。

  「啊!」澤川清彥突然叫道。

  「  怎麼了?」張蕙琦連忙湊上一看。

  原來是他一個不小心,讓遊戲中德主角被殺死了。

  「啊,都快過關了。」他一臉可惜道。

  「對啊,不過你也挺利害的,才剛學就有這樣的成績,已經很強了。」她笑嘻嘻地用力拍他打他的肩。

  真是看不出來啊!他對電玩遊戲也這麼有天分,隨便教一下就上手,玩的比她還棒,真不愧是管理大公司的人,懂得工作也懂得玩樂。

  「清彥,你沒玩過電動玩具嗎?」現在算是下班時間,閻凱自動將稱謂省去。

  他老實搖頭,反正已經得到蕙琦親口的讚賞,證明自己不是什麼都不會的蠢才就好。

  「不會吧?」說這話的同時,閻凱才想起他雖然和親清彥認識很多年,卻從來沒聽過他提及自己的童年,只知道那時的他除了課業外,還要另外學習多國語言,空閒時就開始接受公司管理階層的訓練,由此推敲,他沒有童年是很正常的。

  「我是沒玩過這些東西。」不過既然現在接觸到了,他也可以好好地去認識其他的遊戲。澤川清彥興致勃勃地想著。

  「那麼現在你要繼續研究下去嗎?」閻凱比了比牆上的時鐘。

  「這麼晚了啊!」他現在才注意到。

  「是啊!」

  「蕙琦,你肚子會不會餓?」澤川清彥轉頭問道。

  「不會,你沒看到桌上本來有一堆點心都被我吃光了。」呵──來到這裡一天下來,大家都把她當「嬌客」看,吃的、喝的不時有人送進來,若再多來個幾天,他鐵定會肥死。

  「那你不介意我再加班把工作忙完吧?」

  「我才要跟你說對不起呢!是我硬拉你來玩,才耽誤到你的工作。」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

  她不經意的小動作,讓澤川清彥當場一怔,愣愣地盯著她的唇瓣。

  「咳──」閻凱故意咳出聲。這傢伙真是見色忘友耶──只會對女友噓寒問暖,怎麼就不問問他這死黨兼下屬會不會肚子餓啊?

  「你感冒啦?」澤川清彥馬上回神,直覺性的問道。

  「我喉嚨癢。」

  嗯!真不簡單,還會問我是不是感冒!笨蛋!明明就是自己貪看美色而失了神,不過看在他還會問的份上,就不要整得他太難看了。

  「閻凱,要注意自己的身體,生了病可沒人可以代理你的工作。」

  這可是他的深刻體驗,幾年前一次流行感冒,閻凱不小心也感染上,一病就是一個禮拜,那段時間所有接替他工作的女性員工,沒有人不被他罵哭的,誰教她們明明長得不怎樣,一個個卻像花癡,不是頻頻出錯,就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猛對他放電,害他整個星期的火氣都很旺。

  聽到他這一番話,閻凱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原來他的關心是為了這個!

  「是!我會注意。」

  「蕙琦,我先回去工作了。」澤川清彥將鍵盤交回她手中,起身回座。

  「蕙琦,你知不知道這遊戲要怎麼快速破關?」閻凱的眼神閃過一絲頑皮的光芒,興匆匆地指著螢幕說道。

  「你知道怎麼破關?」原本想寫稿的張蕙琦一聽到有密技,興致又來了。

  「來,你看!就是這樣……按這個……」他狀似親密地傾身在她旁邊。

  「嘿!你滿厲害的嘛!那這個怎麼弄啊?」她笑逐顏開,頻頻詢問遊戲主角還有什麼特別招數。

  閻凱這傢伙在幹什麼?講話就講話,有必要貼蕙琦這麼近嗎?澤川清彥瞇眼瞪視著不遠處玩得忘我的一對男女,胃中德酸液直冒。

  「閻凱!你的工作做完了?」他的聲音一沉。

  「清彥,我的部分早就做完,現在就等你批完那些公文了。」閻凱連頭都沒抬的說道,籍著螢幕的遮蔽,他的嘴角浮現一抹惡意微笑。

  呵──活該!

  「是嗎?」他的聲音有冷了幾分,但沒人理會他。

  又過了一會,澤川清彥完全無法集中精神工作,不時會抬頭注意他們的動態,越看越覺得刺眼,有種想揍人的衝動。

  天殺的!閻凱根本是故意的!他肯定地想。瞧瞧他的動作一下搭她的肩,一下又碰碰她的頭髮,明明知道蕙琦是他的,還敢這麼明目張膽的吃她的豆腐,真是不要命了。

  「蕙琦,我們回去了!」

  轉眼,他已經閃至他們身後了。

  「什麼?」張蕙琦的注意力還集中在遊戲中反應不過來。

  「走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他一把將她拉離座位。

  「啊!我的遊戲……」她大叫。

  「清彥,你的公文都批好了嗎?」閻凱狀似驚訝的問道,其實心裡早就笑翻天了,光看他沒幾秒鐘就注意他們這裡一次,他就覺得值回票價了。

  「對呀!對呀!」張蕙琦猛點頭。

  「我肚子餓了,明天再批就好。」他隨便找個借口。

  「清彥,那些可是急件,明早就要發送回各部門了。」他故意提醒,才不肯這麼輕易放過他呢!

  「你要是不想回去,那就留下來幫我批示這些公文好了,我絕對相信你的能力和判斷。」敢來這招,那他也會。說完,他就拉著張蕙琦大搖大擺地走出去。

  「啊──我的電腦……」張蕙琦依依不捨地叫著。嗚──她的遊戲啦!

  閻凱再也忍不住笑意,狂笑出聲。「哈──」

  「看清彥猛吃醋的樣子……實在太好笑了……呃!不過,好像害到了自己。」

  他突地頓住,看向桌上的公文。

  「他不會真的要我幫他批吧?不行,要是真批下去,一會我可就完了。」為了明哲保身,他還是拍拍屁股回家比較好。

  決定之後,他跟著關掉遊戲軟件,準備閃人,就在他踏出辦公室時,腦中突然浮現澤川清彥忙著打電玩的景象,霎時有種烏雲罩頂的預感。

  他──應該不會把工作全丟在他身上吧!?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6-4-21 10:43:03

第八章

  從閻凱那裡聽到她要的資訊,硬是憋了一星期,澤川靜江還是忍不住,便瞞著老公先行到公司去會會那個讓兒子很重視的女人。

  雖然她平時不曾進過公司,但她曾在公司的年度尾牙上露過面,所以接待的櫃檯小姐馬上就放行,在她刻意的交代下,一個人悄悄地搭電梯到樓上去。

  自從澤川清彥碰過電玩遊戲之後,他就開始熱衷起來,不但在辦公室的電腦上增加了不少設備,還在家裡弄了一台一樣的配備,連時下流行的遊戲機也出現在客廳裡,以方便他倆研究。

  這會兒,如果不是閻凱進來抓人去開會,恐怕他又是和張蕙琦在搶玩遊戲,所以當澤川靜江走進辦公室時,她正握住搖桿玩起線上對打的遊戲。

  就是這女孩嗎?澤川靜江目光銳利地上下打量著她。

  嗯,看起來跟過去那些黏在兒子身邊的女人都不同,沒有她們艷光四射。不過倒是純真有加,看她一知在玩什麼笑得這麼開心就知道,她應該是個頗為孩子性的人,很難想像兒子居然會喜歡這樣的女人。

  「咳──」這女人的神經也真夠大條的,她都進來這麼久了,竟然都沒發現她。

  一聽到聲音,張蕙琦抬頭看,這一瞧差點嚇掉手中的搖桿,只見一位看起來保養得宜的中年婦女穿著藍灰條紋的和服站在不遠處,她連忙「啪」一聲,站起來。

  「您好!」她慌張地學日本人行鞠躬禮。

  你完蛋了,小姐!你也玩得太入迷了,人都已經走到你面前了,居然還要人家自個出聲提醒,要是有歹徒闖進來的話,恐怕你連怎麼死得不知道。頓時,她覺得自己背脊在冒冷汗了。

  「他們都不在嗎?」澤川靜江隨口問道。

  嗯──她那臀部看起來就是一副很能生的樣子。

  「是的,清樣和閻凱去開會了。請問您是?」張蕙琦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但仍小心的答話。

  幸好她沒有追究她的舉動,臉色也看不出有任何不高興的地方。

  「我是清彥的長輩,你叫我靜江姨就好。」她故意不透露自己的真正身份。

  「靜江姨,你要不要坐一下?我馬上幫您去找他們。」她連忙順著她的意。

  天啊,她還是早早去把清彥他們叫來好了,讓她一個人面對不熟的長輩,實在有點怪,不過這位靜江姨的長相好熟悉,好像在哪見過?

  「別急,我可以等,反正我是順道過來找人的,你先過來陪我坐坐吧!」她隨意坐在長沙發的中央,拍拍身旁的位子。

  「你要不要喝點什麼?這裡有茶、果汁和咖啡。」張蕙琦盡量讓自己不要太緊張的把話說完。

  靜江姨怎麼好像對她挺有興趣的?天啊,請您不要再讓我出醜了。

  「茶好了。」

  「那請您稍等一下。」

  嗯,她還滿有禮貌的,不像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見她出現,都是愛理不理的,等到她們知道她就是清彥的母親之後,個個才圍上來討好奉承,虛偽做作的可以!就不知道這個女孩知道她的身份後會有什麼反應。澤川靜江看著狀似鎮定的張蕙琦走出去。

  過了好一會兒,張蕙琦才端著一組茶具回來。

  「對不起,我不懂得怎麼泡日本茶,不過您要不要試喝看看台灣的茶葉?」想了好久,她還是決定回來問問,省得不懂又裝懂,到時出槌就難看了。

  「好啊!其實你不要看我穿了一身和服,其實我嫁到日本這麼多年,還是喝不慣日本的茶葉呢!再怎麼說還是台灣的茶葉比較香、比較好喝。」澤川靜江招她坐下。

  「靜江姨,您是台灣人?」她睜大眼睛問。

  「對啊。」她笑笑地說道。

  「哇──真正的異國戀呢!靜江姨,您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勇氣嫁到日本來啊?」第一次遇到真正談過異國戀的人,令張蕙琦的眼睛為之一亮,原本僵硬的身體明顯放鬆不少。

  「這說來話長,你先泡茶吧!」她今天來可不是來說自己故事的,澤川靜江挑眉。

  「對不起,靜江姨,我太興奮了,來這裡這麼久,您還是我第一個遇見的台灣人呢?」張蕙琦很不好意思地坐下來,準備開始泡茶。

  「原來你也是台灣人啊!哎呀,瞧我健忘的,來這麼久都還不曉得你叫什麼名字呢?」澤川靜江拍拍自己的額,明知故問。

  「靜江姨您不要這麼說,是我忘了跟您介紹自己的,我叫張蕙琦,您叫我蕙琦就好。」她覺得自己很失態沒禮貌呢!

  「蕙琦啊──你是來日本玩的,還是來工作的?」

  「我是來玩的。」

  「那你怎麼會在這裡呢?」她故作不經意地問。

  「呃──我是清彥的朋友,來這裡陪他上班的。」愣了半天,張蕙琦才訥訥地回答,她實在想不會其他很好的說辭。

  「別瞞我,蕙琦,你是清彥的女朋友吧?」澤川靜江不甚滿意她的答案,乾脆自己挑明講。

  「呃──還……還不算是啦!」她漲紅了臉,差點打翻茶壺。

  都是他害的啦!早知道就不陪清彥來這裡上班了,害的她現在手忙腳亂不知該怎麼應付。

  「為什麼不承認呢?」怪了,以前她不問時,那些女人總愛說自己是清彥的女人,怎麼她第一次開口問,她竟然拚命否認,難道小倆口吵架啦?

  「沒有啊!我們還只是朋友啦!」她委婉的解釋。

  「你們吵架了嗎?」

  「靜江姨,您怎麼會這麼以為?我們沒有吵架啊!」張蕙琦覺得現在臉上一定有好幾條線了。

  「真的只是朋友?」她刻意將尾音揚高。

  張蕙琦開了口,卻打不出來,真的答不出來。

  為什麼答不出來?要是以前有人這樣逼她,她打死都會說彼此是普通朋友,因為她心裡隱隱約約明白為什麼自己會這般遲疑……

  「你為什麼猶豫?」她柔聲的問,其實心裡十分疑惑,兒子有什麼地方讓她還不滿意?要人才有人才,要錢財有錢財,為什麼她這麼難以承認?

  「我……」

  「他有什麼不好的地方,你可以告訴我,我幫你去說說他。」

  她很清楚兒子在真正發脾氣時會很嚇人,就不曉得蕙琦有沒有被他嚇過。

  「他好的不能再好了!」就是因為太好了,所以讓她難以承認。

  「真的?你不要因為我是清彥的長輩,就不敢講他的缺點。」她不死心得追問。

  「呃,靜江姨,我這麼說好了,清彥他是個很好的人,個性認真執著、聰明有才幹,長相不俗有是堂堂大企業的總裁,身份地位不在話下,可是他真的太好,並不是我這種小康家庭背景配得上的,我想以他的家庭背景,他們家的人大概不會接受我吧!」被問到不行,張蕙琦還是忍不住說出自己的感覺。

  「蕙琦,你是因為怕他的家人反對,所以才不承認和清彥是男女朋友啊?」這還是澤川靜江第一次聽到,有人因為這個理由不敢談戀愛的。

  「不是不承認,而是不敢想。」她半垂眼睫。

  「你不覺得這樣談感情設限太多了嗎?再說感情來得時候,不是擋就能擋得住的。」澤川靜江頗不能理解她的想法。

  這還是她第一次聽到,有人因為兒子的家世背景而排拒他的追求,難怪兒子死不肯讓她這個做媽的知道他是怎麼追求女人的,她可以想像要打破她心房的樊籬有多麼困難,看她到現在還不肯鬆口承認自己已經受到清彥吸引就可以知道了。澤川靜江一眼就看穿她眼中明明就存在的愛意。

  「我現在就是在我還沒陷下去時,做預防工作啊!」她訥訥地辯解。

  可是好像……好像已經來不及了。她悄悄地握緊手心。

  「現在的年輕人不都講要破除門戶觀念,愛情至上嗎?怎麼你比我這個年過半百的老太婆,還要重視這些外在條件呢?」這是說真的,她向來可沒有什麼門當戶對的觀念,老覺得現在那些大門戶的千金,個性都太驕縱、太任性了點,根本不太適合當她的媳婦。

  「靜將姨,門戶之見是從前到現在都會有的觀念,我實在不相信他的家人會看上像我這樣的女人。」她深信不疑。

  「你對自己沒有信心嗎?換個方式想,說不定在他們見過你之後,會很喜歡你呢?」澤川靜江笑盈盈地輕拍她的手。

  其實清彥要選什麼樣的妻子,她和家裡的老頭子是不會有什麼意見的,只要他肯娶,沒抱著不婚主義,她就很萬辛了,況且現在當面見到蕙琦,她覺得跟她挺投緣的,可能是因為她的想法跟現在的年輕女孩不一樣吧!

  「除此之外呢?應該還有其他的吧!」嗯,她泡的茶還滿好喝的。澤川靜江拿起茶杯啜飲一口。

  「呃……」要講嗎?

  「說說嘛!反正就當時閒聊啊!我等會兒也透露一些連清彥都不知道的事來同你交換如何?」她誘哄道。

  「好吧!」反正之前都講了也不差這一件。

  張蕙琦深吸了口氣才開始說道:「現在清彥對我很好是錯,但我總會想,當他對  我失了興趣,而我又真的愛上他的時候,我會不會變得像一些愛得狂熱的女人一樣,不顧一切甚至是拋棄自尊,來企圖挽回他的注意力,我不要變得這樣,所以我寧願像現在這樣待在他身邊,守好自己的心,等他失去興趣之後,我就可以離開他,回到台灣繼續過我自己的生活。」

  她不要讓自己落到心碎的下場,就像失了味的茶葉,只有被丟棄的命運。

  「蕙琦,你真的想太多了。」澤川靜江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她真是個寶。

  「我真的無法不去想,其實我並不是不嚮往戀愛的甜蜜,也希望自己可以真正去談一場戀愛,然後嫁給自己喜歡的人,可是清彥的條件實在好到讓我卻步。」說這番話,張蕙琦都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心好像跟在顫動。

  「蕙琦,你知道你很矛盾嗎?」「呵──不知道誰說過,女人就是矛盾的綜合體。」她試著說笑,以緩和自己的心情和有些凝結的氣氛,可惜好像效果不彰。

  「蕙琦,你有沒有想過,你將所有的事都預先設想好了,那這個戀愛還有什麼好談的?不只是戀愛,其他的事也不一樣啊!如果什麼事你都先想到會發生什麼結果,那生活還有什麼樂趣?而且就算你都想好也預作安排了,就能保證不會有什麼突發狀況發生嗎?你知道人的心其實是管不住的,勉強自己不去愛上一個人比不愛上一個人還辛苦,如此又何必執著苦守自己的心呢?放膽去愛,也許你的人生變得更圓滿,畢竟你曾真正愛過啊!」

  澤川靜江真的覺得自己有必要好好勸勸她,尤其是她對擇偶條件的想法。

  唉,兒子不爭氣,還得勞動老媽出馬。

  她當然知道心是守不住的,否則  她大可不要簽下那紙契約,是的!只要她不說出口,那麼逐漸上湧的情愫就不會潰堤,留待日後,時間終究會將這一段未曾開始的感情磨去,她是這樣想。

  「蕙琦,人生不過短短數十年,如果不能按照自己的心去過活,處處用圍牆隔開自己的心房,那人生就沒什麼意義了,相信我,畢竟我年長你很多歲,走過的路也比你多,想你明明就愛上一個有錢又有地位的人,而這個人也愛你,而你卻要逼迫自己,去另外找一個各方面都很平凡普通的男人結婚生子,那不是很可笑嗎?難道你就能保證他不會變心,不會對你不忠嗎?」

  她搖搖頭。

  「既然你不能保證,又為什麼硬要封住自己的感情呢?就算清彥的家裡反對,說不定你和他在一起,他會一直深愛著你,更會為了和你結婚而不顧一切反抗家裡呢!」當然這些事不可能發生,她也不可能讓它發生。

  澤川靜江看著蕙琦沉思的表情知道她心中有些動搖,連忙又繼續說道:「佛祖曾說過『有得就有得』,也許你和清彥談戀愛,未來可能會生變,你們可能因為某些事不能在一起,但我相信這些相愛的美好片段都會在你年老時,成為你最寶貴的回憶!」再說以你的個性,是不會做出什麼不理智的舉動的。她沒將這話說出口。

  「可是……」

  「好啦!你好好想想我說的話,趁這個時候,我也來說個故事給你聽。」她故意打斷她想說的話。

  「嗯。」她柔順地點頭,其實心裡就亂成一團。

  她也瞭解,靜江姨說的對,但她就是害怕自己會愛得太深,到時個性會有一百八十度的轉變,而且是變得令人生煩,連她自己都討厭。

  「三十多年前,有個名叫次郎的日本人到台灣留學,年輕家裡又有錢的他不可一世1意氣風發,也認為世界上沒有他辦不到的事,就在這樣的情況下,他認識了一位十八歲的台灣女孩,那時女孩還是大一的新鮮人,而次郎是大四的學生。

  想想看,當時的農業社會,幾乎所有人都處在貧窮的狀態,家裡有點錢的都是栽培男孩子去唸書,女孩子哪有機會念,慶幸女孩家裡很重視教育有是大地主,所以女孩才可以念到這麼高的學歷,兩個家世相當的男女談起戀愛,照理說,應該會有很平順的未來,偏偏還是出了問題……」

  「什麼問題?」張蕙琦忙不失的的追問。

  是個性不合還是什麼啊?

  「別急,我正要說,」澤川靜江笑道:「問題來了,原本這段戀愛是隱藏在檯面下的,但在男孩的堅持下,女孩就在某天的家庭聚會時,介紹他給家人認識,誰也料不到,女孩的父親在知道男孩是日本人之後,立刻將登門拜訪的男孩趕出去,就位了一個理由……」

  「不會是因為異國戀吧?」張蕙琦蹙眉問道。

  「只對了一半,女孩的父親在氣極之時,說了句『你要嫁窮人1番邦人,甚至任何人都可以,就是不准你嫁給日本人』!」

  「呃──是因為……中日戰爭的關係吧?」她又插話道。

  哦喔──這可牽扯到國仇家恨了。

  「是啊!女孩的父親因為受到南京大屠殺的影響,對日本人深惡痛絕,根本不想跟日本人有任何牽扯,更別提將寶貝女兒嫁給日本人了。」想當初她也是經過一番轟轟烈烈的家庭革命,才有今天幸福美滿的生活。

  「那後來呢?」

  「後來啊──女孩被父親關進房間,不准和次郎見面,上課就由家裡的僕役跟隨,雖然如此,次郎還是不死心地常常在女孩家門外站崗,就算被他們家的人用掃把打1用棍子揍,他還是沒放棄,為了這個女孩,次郎也無心唸書,到最後他的瘋狂事跡被遠在日本的家人知道了,氣得派人將他抓回去……」

  「什麼!?他被抓回去啦!」張蕙琦聽得很入迷,緊張地握住澤川靜江的手。

  「放心!還有後續呢!」

  她笑笑地繼續說道:「因為這件事讓雙方的家長交惡,不過他們倒是一致認為,只要時間一久,他們就會淡忘掉這段感情,沒想到隔了兩年後,女孩竟在隔了千萬里遠的美國再度遇上了次郎,他們發現彼此都未曾忘記過對方,所以他們決定,這一次絕對要力爭到底,經過幾番的努力,女孩的父親終於被次郎感動,答應讓自己的女兒嫁給他最厭惡的日本人。」

  現在想起來,他們也真夠有勇氣的,在那樣的環境下。

  聽完故事,張蕙琦沉默了許久,才開口:「這故事是在說您吧!靜江姨。」

  「是啊!」

  「您是在告訴我,不要因為一點恐懼,就放棄掉一段美好的感情,更不要怕被反對而退縮?」

  她但笑不語。

  「靜江姨,您告訴我,次郎娶了他之後,他們就一直過著很美滿的生活嗎?」

  「傻瓜!沒有一對夫妻不吵架的,就算是他們也一樣,縱使他們經過轟轟烈烈的抗爭才得以在一起,但是,他們都有相同的共識,就是不輕言離婚。

  蕙琦,美滿的婚姻是要用心去經營的,沒有人可以坐享其成,雙方都要誠心付出,互相為對方著想,這段婚姻才會長久。話說回來,我覺得清彥的個性雖然比較霸道,但是我相信,他在婚後會是個好丈夫。」她不忘替自己的兒子說好話。

  「……」她完全答不出話來。

  看著蕙琦欲言又止的表情,澤川靜江知道她是個聰明的女孩會自己想通的,也就不再逼問她,看看牆上的時鐘,想想她的任務也算完成,接下來就看她自己了。

  「蕙琦,我想清彥他們這個會議短時間也不會開完,我還有事,要先走了。」

  「靜江姨,您真的不要再等一下嗎?」她回神過來說道。

  「不了,我是趁老公不在出來閒逛的,再不回去恐怕他會在家裡急著照人了。」她笑笑地從手腕脫下玉鐲遞給她。「來,我覺得你跟我很投緣,而我也來不及準備什麼禮物,這隻玉鐲就當是見面禮送給你。」

  「不不!靜江姨,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張蕙琦大吃一驚,連忙推拒。

  「你一定要收,不然就是你不喜歡這份禮。」她故作不悅說道。

  「不是的,這玉鐲很漂亮,我很喜歡……不對,靜江姨,您別誤會,實在是因為這禮物太貴重了,我不能收。」她緊張的語無倫次起來。

  「既然你喜歡就收下,就當是讓我高興。」她也不等蕙琦反應過來,直接將玉鐲套進她的手腕。

  「啊!」她瞪了大眼,看著手上通體翠綠的玉鐲,真的被她的速度嚇到。

  這靜江姨也太大方了吧!她們不過才第一次見面耶!

  「嗯!戴在你手上真漂亮。」她很得意地看著自己的傑作。

  這樣一來,就算兒子求愛失敗,好歹也先讓老媽給訂下來了。

  「靜江姨──」

  「別說了,  送我去坐電梯吧!」她故意忽視她欲開口的話,起身往門口走。

  張蕙琦無可奈何地只好跟在她身後,彆扭地送她走。

  回頭走回辦公室,她腦中一直湧現靜江姨的話,不得不同意她說的很對。

  這一星期以來,清彥的種種體貼表現,在在都讓她深深感覺到他的呵護,從不時會凝視她的一舉一動,到偶爾快擦槍走火的親密接觸,她很清楚清彥在隱忍著自己的欲望而不碰她,她相信這不是因為契約的關係,而是他真的尊重她  。

  生活上,她是個很懶散的人,早晨都會賴床很久,但他從來都沒有表現出厭煩的樣子;有時煮菜不小心失敗,他仍舊笑嘻嘻的把它們全吃完,還會負責廚房的善後工作。

  這樣珍視她的男人真的不多了,那麼她還在猶豫什麼呢?是啊!為什麼不接受他呢?明明自己的心都已經偏向他了,卻還在嘴硬。

  她突然想起,曾在網絡上看到的一篇有關「撿石頭」的文章,她現在的行經不就和文章裡的人一樣嗎?明明手裡已經握住一顆漂亮的石頭,卻又不滿足的想尋找下一顆,這不是很好笑嗎?這麼一想,像一直緊緊打死的結突然找到了頭緒,她的心在瞬間豁然開朗。

  天下之大,她竟然會在異國遇上喜歡的人,這不就是俗語說的「有緣千里來相會」,那她為什麼不好好把握?未來是個不確定的名詞,又有誰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事?搞不好發生世界末日地球爆炸,他們從此就消失在人間,什麼也沒有之後,她又怎能說要尋找一個平凡的人,來共組家庭這些廢話呢?

  把握現在的每一刻,才是最重要的!虛度浪費的人才是傻瓜!

  ☆☆☆

  她怎麼了?

  澤川清彥一走進辦公室,就看到張蕙琦傻愣愣地坐在沙發上,桌上擺著茶具、二隻茶杯,還有未喝完的茶。

  有人來找她?不可能啊,她在日本人生地不熟的,誰回來找她?

  不要胡思亂想,他乾脆放下手邊的工作,做到她身邊。

  「哈!有人在嗎?」他的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他總是這樣!雖然動作像個調皮的男孩,但眼底的濃烈關心,卻是毫不保留的傾露。張蕙琦不發一語,深深地看進他的黑眸,忽然傾身抱住他,將頭埋進他的頸窩。

  「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澤川清彥嚇一大跳,以為她發生什麼事,想拉開她的手看清楚,卻又怕弄疼她。

  她搖搖頭,仍然趴在他身上,感受他的體溫,細細傾聽他不疾不徐的心跳。那溫暖而安全的感覺,直直傳至她的心裡,呼應著她先前的思索,她更堅定的想和他在一起,不再逃避。

  「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你說啊?是不是有人對你說了什麼?」難得蕙琦自動擁抱他,澤川清彥卻無心理會,只急著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沒事。」想告訴他一堆心理的話,可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只好悶回肚子裡。

  「真的沒有嗎?」澤川清彥皺眉。

  沒事才怪!平常什麼事都藏不住的人,現在又吞吞吐吐的,沒事才有鬼。

  「就是沒有嘛!」她一把推開他,趕緊收拾桌上的茶具。

  天啊!千萬別再問了。

  「剛剛有人來過嗎?」好,他換個方式問。

  「有啊,有位靜江姨來找你呢!」

  「什麼?」媽怎麼來了?!澤川清彥大驚。

  「對呀!靜江姨說剛好路過來看你啊!」他幹嘛這麼大反應啊?她怪怪的看他一眼。

  「她跟你說了什麼?」他激動地握住她的肩狂搖。

  一定是媽跟蕙琦說了什麼,她才會怪怪的。

  「啊──停……我的頭被你搖昏了啦!」她伸手想格開他的手,卻敵不過他的力氣。

  他瘋啦!

  「答應我!就算多少人反對,你都不准離開我!」他大聲的說道,激動的忘了一切,不讓她有發言的機會,頭一低,便吻住她的唇。

  「嗯──」好痛!他到底是怎麼了嘛!張蕙琦不滿地猛拍他的胸膛。

  澤川清彥顧不得一切,硬是施力壓住她的身軀,讓她無法動彈,唇齒並用的吮咬著她,舌頭還強勢地侵入口中與她糾纏。

  她快喘不過氣來了。張蕙琦閉上眼睛,覺得眼前一片白光,世界彷彿在旋轉,什麼也不能想,原本掙扎的動作也慢下來。

  澤川清彥察覺有異,連忙抬氣頭來,就見蕙琦整個人癱軟在他身上,他的理智全部回籠。

  天啊!他做了什麼?

  「蕙琦──深呼吸──」他讓她在沙發上躺好,輕撥她有些散亂的髮絲,突然瞥見她手腕上的玉鐲,連忙握近一看。

  「這是……」她怎麼有這手鐲,難道……進門到現在他的唇邊首次有了笑意。

  「清彥,你到底是怎麼了?」張蕙琦終於回復過來,蹩眉望著他。

  「對不起!」想到自己方纔的反應,他不禁收起笑容,暗罵自己,居然沒有問清楚就先下定論,還對蕙琦……天啊!如果她為了這個要離開他怎麼辦?

  「為什麼要道歉?」她還在試圖平息狂亂的心臟。

  「我以為你要離開我。」

  「所以你才會……」失控?她話沒說完就沒打斷。

  「對不起!我以後不會再這麼做了。」他趕緊道歉又補上一句。

  「我沒有生氣。」她半撐起身子,輕撫他的臉頰笑道。

  她已經能體會他的緊張,這些日子想必他都處在緊繃狀態中吧!她真的好壞,折磨了他這麼久。

  這舉動是代表她願意接受他嗎?他試著貼握她的手到唇邊親啄。「這手鐲是今天來找我的人給你的?」

  「是啊!靜江姨給我的,我一直推拒,結果她趁我反應不及時,先套進我的手腕。」她半撐起身子。

  「你知道她是誰嗎?」他眼底嘴角都浮現笑意。

  本以為母親是來下馬威要趕走蕙琦的,沒想到她竟會將家傳玉鐲送她,這下蕙琦注定要當他們澤川家的媳婦了。

  「靜江姨說,她是你的長輩!呃──」她一頓!馬上覺得怪怪的了,靜江姨是他的什麼長輩啊?哇咧──她好像太「白癡」了點!

  「長輩?!哈──」澤川清彥一定,馬上哈哈大笑。

  「笑什麼笑,笑死你好了!」她的臉一下子全漲紅,不依的捶打他的胸脯。

  「別打了,你會痛的。」他一時停不下大笑,只能邊安撫阻止她無關痛癢的捶打。

  「那你還笑!」她氣鼓鼓地噴道。「好好好,我不笑了。」他咳了咳,「你知道她是我的誰嗎?」「她是誰?」她順勢問道。心裡卻有種微妙的預感,這個答案一定會讓她大驚。

  「是我的母親。」他咧嘴一笑。

  「什麼!」張蕙琦當場跳起來。

  啊──她的臉全皺在一起,手捧著臉在心裡悶叫。

  「澤川靜江是我媽。」他就知道她會嚇到,但她的反應也太大了吧!

  「天啊!我剛剛應該沒有做什麼失態的事吧!到底我剛剛說了什麼……」她開始陷入自言自語中,無意識的來回在辦公室打轉。

  「別緊張,我媽很喜歡你!」澤川清彥忍住再度大笑的衝動,起身讓她自然而然的投入他的懷中。

  「你又知道了!」她睨了他一眼。

  「我一看就知道了。」

  「知道什麼?」

  「你的玉鐲啊!」

  「玉鐲?哎呀──你一次把話說完啦!這樣問來問去不累啊!」她有些急躁。

  「這玉鐲是我們家傳媳婦不傳子的寶物,現在我媽把它套在你手上,就代表她喜歡你做她的媳婦。」澤川清彥握住她的手高興地解釋。

  「這……」不會吧!難怪她會一直苦口婆心的開導她的想法。張蕙琦回想之前的情景,這才恍然大悟。

  「恭喜你啊!老婆。」他連稱呼都自動改口。

  感謝您的大力幫忙,老媽。

  「喂!別叫這麼早,我有沒說要嫁給你。」放開心房,她覺得有些飄飄然的,但忽然想到,他又沒親口求婚,連忙收起微揚的嘴角,板起臉來。

  「你逃不掉的。」他自信滿滿地說道。

  「我就逃給你看!玉鐲還你!」為免笑場,她別過頭去,伸手就要撥下玉鐲。

  「不准你拿下來!」澤川清彥忙不疾地從背後抱滿懷。

  「我幹嘛聽你的啊!放開我!」張蕙琦不依的掙扎。

  笨蛋!連求婚都不會。

  「不准拿下來,就算你拿下來,你依舊是我哦這一生唯一認定的老婆。」他大聲的宣示著。「你……」這樣近乎求婚的告白,讓張蕙琦的心頭喜滋滋的,臉上頁浮現羞赧。

  澤川清彥見她態度軟化,連忙補上一句。「蕙琦,嫁給我吧!」

  「我……我們又沒有認識很久。」她的心跳隨著他的話鼓動,原本想答應,張開口又臨時改口。

  哎呀,她真是糊塗,早知道她就應該在打電話抱平安時,跟爸媽提一下清彥這個人,而不是隨口隨便敷衍過去,現在事到臨頭,他們卻都不清楚她真實的情況,這樣貿然答應不被罵死才怪。

  「夠了!我我來說已經夠久了。」他恨不得現在去戶政所登記結婚。

  「對我來說,還不夠。」她微蹩眉道出心底的想法。

  她都還沒想好要怎麼跟父母介紹男友是日本人哩。

  「那你要什麼時候才肯答應我?」他焦急的追問。

  「我不知道。」唉──好煩。

  她怎麼會知道啊,要是父母不答應,她點頭也是沒有用的。

  「難道你到現在還不肯承認自己的感情?」所以才不答應他?澤川清彥扶正她的下巴,要她正視他的臉。

  「我沒有。」她搖頭。

  「你騙我!否則你不會猶豫。」

  「我沒有騙你!我早就愛上你了!」被這麼一逼,張蕙琦毫不遲疑的脫口說出自己心裡的真實感情。

  他有沒有聽錯?!澤川清彥喜出望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再說一次。」

  「我……」天啊!她真的講出來啦!哎喲,好露骨,她還是不要說的好,以免被自己肉麻到要去掃掉落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我愛你。」不等她開口,他已經先一步回應她的感情。

  感謝天,終於讓他等到這一天了。

  「我知道。」她打死不再說第二次,但心裡卻冒起一顆顆喜悅的泡泡,她快樂地想尖叫。

  「我愛你。」他用力地抱住他。

  「我……我也是。」在他的懷中,她緩緩地閉上眼睛,首次讓自己好好去享受這分抗拒以久的感情。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6-4-21 10:43:24

第九章

  緊盯著電視螢幕,張蕙琦坐在地毯上,努力發射手中的感應槍,打擊來襲的敵人,這是近來飯後,她最新迷上的電玩遊戲。

  「嫁給我。」澤川清彥切了盤水果,坐在她身邊,再度鼓起勇氣求婚。

  「再看看。」她隨口應道,眼睛還是盯著電視。

  唉──又被拒絕了。他算一算自那天肯定蕙琦對他的感情之後,他已經求婚不下數十次,用盡各種方法,但佳人卻始終不給答案。他氣地癱在地毯上。

  「別這樣嘛!」她分神說道。

  「那你就早點答應嫁給我!」他雙手交握在腦後,懶懶得不想動。

  「你不要逼我嘛!我們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每天一起上班、下班,她負責煮飯、他負責善後,偶爾吻的她分不清東南西北,只差將她吃抹淨。

  「不好,我想要你每天在我身邊醒來。」他快受不了每到緊要關頭就得踩煞車的窘況,其實他可以趁她意亂情迷時不顧一切地愛她,但他卻不想這麼做。

  「色鬼!每天只想著那檔事。」她尷尬地笑罵。她怎麼可能不知道男人會有欲望,雖然她的身體百分之百可以接受他,但在心理卻還得準備好跟他有更進一步的關係才行。

  「拜託!我會對你色才好啊!我要是不行,你才會埋怨我哩──」他故意搶過感應槍,把她推到一旁去,接手遊戲,現在他玩這些可比她強的多了。

  「瘋子,你越說越離譜了!」她一張臉全漲個通紅,還是不太習慣他最近常會冒出來的限制級情話。

  「告訴我,你要怎樣才肯嫁我?」他將槍丟到一邊,正經的凝視她。

  「我……哎呀──我又沒說不嫁你。」她被逼得只好鬆口。

  唉──昨天她才打電話稍微試探一下母親對她遠嫁國外的看法,馬上就被回絕了,現下要她怎麼嫁嘛!

  「太好了!你終於答應嫁給我了!」澤川清彥興奮地傾身抱著她,不停的親啄她的唇瓣。

  「嗯──等等……還沒……我哎呀──我還沒說完呢!」被吻的無法說出完整的話,張蕙琦只好使勁推開他。

  「好嘛!你還有什麼要說的?」一被推開,他馬上擺出很受傷的神情。

  「我??噗──你幹嘛裝出那個表情啊!」她原來很嚴肅地想跟他說明,卻被他癟嘴的表情給弄的噗嗤一笑。

  「誰叫你這麼狠心,居然拒絕我的親近。」他不滿地別過頭去。

  「夠了哦!又不是小孩子,還跟我鬧脾氣,羞羞臉。」她伸出手指朝他的臉頰劃過去。

  人家說,有時候男人會像得不到糖吃的小孩一樣耍性字,果然是真的,原來霸氣又強勢的清彥也有這一面!

  「你說我像小孩子,我才覺得你最近很奇怪哩!」這感覺讓他納悶好幾天了。

  「有嗎?」她側頭想著。「沒有吧!還是一樣吃飯、睡覺、玩遊戲啊!」

  「不對!你一直有事沒告訴我。」

  之前她有什麼問題都不會悶在心裡,就算有不高興的地方,也可以從她臉上看出來,但是最近她真的怪怪的,不停地回絕他的求婚,問她原因又東閃西躲的,好不容易今天她鬆口,卻又還有下文,她到底在想什麼?

  「我是有事要講啦!是你剛剛擺出那表情又轉移我的注意力的。」她笑嘻嘻地把過錯推給他。

  「好!算我錯,你現在可以講了!」這女人還真會推啊!澤川清彥真是拿她沒辦法。

  「說來說去,都是你的錯,要是你不強留我在日本就好了。」害她真的愛上他,搞的現在必須煩惱家裡兩老那關要怎麼過?嗚──前景一片黑暗啊!

  「這話我不同意,要是我沒有想辦法留住你,我怎麼能追到你?」他皺起眉頭,很不滿意她的說辭,好像跟他在一起是多委屈的一件事。

  「我還沒說完,別插嘴!」她不客氣地白他一眼。

  「好好好!請繼續說。」呼──他還真是給她吃的死死的。

  「問題出在我家。」

  「你家怎麼了?」

  「雖然我答應嫁給你,但我父母那關你還沒過呢!」

  「你是說未來的岳父岳母啊!那簡單,找個時間我陪你一起回台灣,你再介紹我給他們認識不就好了。」澤川清彥自信滿滿的表示。

  他相信以自己外在的條件和深愛蕙琦的心,一定可以讓兩老滿意的。

  「是嗎?」她睨了他一眼。

  笨蛋!要是事情這麼簡單就好了。

  「怎麼,你擔心他們不喜歡我啊?」

  「呵!很不幸的,我昨天和我媽通電話的結果是,我不可以嫁給日本人。」

  「為什麼?不會因為你父母有仇日情結吧。」他驚疑。

  天啊!千萬別來這套。

  「他們是沒有,但要是你沒經過他們同意,強娶我過門,那就真的會有了。」她敢打包票。

  唉,這就是另一個她不敢接受清彥的原因了,父母親從很早以前就向她說過,以後嫁人千萬別嫁太遠。

  「不會吧?你是怎麼介紹我的?為什麼他們要反對?」他以為是蕙琦將他說的不夠好,她的父母才會排斥他。

  「拜託!我根本還沒有介紹你,只是稍微問一下我媽『你覺得我嫁給日本人好不好』,就被回絕啦!所以你想娶我,還得想辦法讓我父母同意才行。」她無可奈何地說道。

  「那我現在打電話去你家,跟你父母親說。」他說著拿起電話。

  「喂──等等!」張蕙琦嚇的連忙撲上去掛回電話。「你瘋拉!現在幾點了,我爸媽早就睡了,再說,要是現在讓他們知道你的存在,我明天就會立刻從這裡消失了。」

  「什麼意思?」他不懂。

  「我的意思是,不是我乖乖提著行李回去聽訓,就是他們追到日本來抓人,結果都是一樣的。」就是這樣,她才不敢在電話裡跟母親講實話。

  「那現在怎麼辦?總不能卡在這上面吧!」他可不想永遠當個見不得光的地下情人,他要光明正大的迎娶她。

  「其實我是想等過幾天,你手上的案子告一段落,再陪我回台灣去,到時候你再好好跟我爸媽說,看他們的反應再決定下一步。」反正母親已經在催她回家了。

  「也只好這樣了。」他點頭同意。心裡則在盤算,怎麼將手上的工作盡快做完,再派人去調查一下她父母親的一切,投其所好,幫自己加分。

  ☆☆☆

  「少爺、小姐,請你們分給我一點注意力,好嗎?」閻凱無可奈何地望著兩個沉迷於電玩的人。唉,果然被他了中,自從那天清彥接觸了電玩,他的工作果真成級數成長。

  「又有什麼事了,我的工作不是都已經忙完了。」澤川清彥瞥了他一眼,有回頭盯著螢幕。

  再過三天,他就可以陪著蕙琦,回台灣去見未來的岳父岳母了。

  「我親愛的總裁,你忘了一件事,今晚有一場宴會你得赴宴。」

  「你知道我最討厭這類應酬,你代替我去就好了。」

  「不行!這場宴會是我們公司最主要的客戶──巖島先生辦的,你一定得參加。」閻凱皺起眉頭提醒。

  開什麼玩笑,早上報告過的重要行程,他還敢推掉。

  「清彥,你就去參加吧!別為難閻凱了。」張蕙琦在一旁插話,手上的動作可沒停下。

  「可是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回公寓。」其實是他根本不想去,每次去那種狗屁倒灶的宴會,不是被一群女人團團圍住,就是和政界大老談論一些言不及義的話,簡直無聊透頂,他寧願在家陪蕙琦。

  「拜託!又不是三歲小孩子,你怕我會迷路、在家會害怕嗎?」她白了他一眼。

  受不了!他們每次黏在一起,也該給彼此一點空間吧?

  「總裁!如果你不放心,可以帶蕙琦一起去赴宴啊!」閻凱乾脆給建議。

  「嘿!我怎麼沒想到,蕙琦,你就陪我去吧!」澤川清彥匆匆地問道。

  「好啊!」她立刻點頭同意。  去看看上流社會的宴會到底長什麼模樣,剛好也可以作為以後寫作的參考,這是張蕙琦心中打的如意算盤。

  「那……真是太好了。」澤川清彥有些驚訝,她居然這麼乾脆就答應,還以為要費一番唇舌才說的動呢!

  「不過先聲明,我可是沒什麼正式禮服可以穿去宴會的。」放下中途夭折的遊戲,她轉而面對閻凱。

  「這你不用擔心,我已經先聯絡好幾家提供禮服的名店了。」閻凱立即奉上手中的資料。

  「嘿!閻凱,原來你早就想拉我去啊?連這些事你都先一步辦好了。」她恍然大悟。

  「我是有打算,但你不肯幫忙的話,我也沒辦法啊!」閻凱笑道。

  「好吧,距離宴會時間也剩下幾個小時而已,不如我們現在就出發去選禮服吧!」澤川清彥丟下手中未完的遊戲,拉著她起身。

  不曉得蕙琦穿起禮服又是什麼模樣?第一次他對要去的宴會有了期待的心情。

  ☆☆☆

  腿上放著一疊服飾名店的資料,看得張蕙琦眼花繚亂索性隨便指一家,讓澤川清彥開車載她過去看。

  他兩一踏門,幾位女店員便擺出職業性的笑容迎了上來。

  但單在看到澤川清彥掏出來的名片之後,真的不是她太敏感,這些店員的笑容真的變了,變的十分亮眼且更加親切,動作也變的愛嬌許多,完全不把她放在眼裡。

  她想,若不是澤川清彥緊握著她的手,恐怕她早就被擠到一邊納涼了,唉──果真是多金有有多地位的男人比較吃香。

  不過,她也可以感覺到,澤川清彥臉上開始出現許久未曾再見的冷冽氣勢,而且是隨著女店員動作越頻繁,他的臉色越是難看,就在他快破口大罵時,聞訊趕來的女老闆先一步驅離店員,自己親自接待。

  這位看來不超過四十歲的女老闆,似乎不受澤川清彥的影響,舉止親切但不逾矩,這使得他的臉色緩和許多,也就帶著她跟隨女老闆到另辟的內室去,開始試穿禮服。

  一小時後──

  啊──張蕙琦想大叫。

  她真快被澤川清彥給逼瘋了!試了一件又一件的禮服,沒有一件他覺得滿意的,一下嫌這件太露、那件太緊,一下又說顏色不好看、質料太差。

  哇咧,他到底要怎樣啊?!她借由鏡子惡狠狠的瞪著坐在不遠處,逕自翻著雜誌的男人。

  「張小姐,你要不要試穿一下這件?這件衣服是香奈兒這季的新款禮服。」在一旁的女老闆無視張蕙琦不悅的臉色,仍舊捧著鵝黃色的斜肩禮服介紹道。

  「等等!」她再也受不了了,轉過身,提著拖地的裙擺,氣呼呼的走到澤川清彥面前大叫:「就決定這件!我們走吧!」

  「不行,這件太暴露了,」澤川清彥一抬頭,想也不想地回絕。

  「去你的!衣服穿在我身上,你管我穿哪一件!」她火大了,他承認身上的火紅禮服,低胸、開高叉的設計,是真的超過她的尺度,但她管不了這麼多。

  「可付錢的是我。」他笑笑的說道,完全不把她的怒氣放在心上。

  「那大不了我不去了!」她氣鼓鼓地就想去換回來。

  開什麼玩笑,如果去個宴會要這麼麻煩,那她甘願放棄,反正不去看,她也不會少塊肉,小說也不會受到什麼影響。

  「好啊!不去就算了,那我現在打電話叫閻凱代替我們去。」他也不囉嗦,立刻從穿好的黑色禮服內袋掏出手機就要撥號。

  「喂──等等!這宴會不是對你公司很重要嗎?」張蕙琦提醒道。

  「是很重要,但你不陪我去,那我一個人去也沒什麼意思,不如讓閻凱去還比較好,省的我待沒幾分鐘就走人。」她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她很想破口大罵,但礙於場合只好忍住。

  真會被他氣死!她真懷疑這人究竟是怎麼管理這麼大一間公司到現在的?怎麼像個使性子的小孩子啊!

  「那你到底要我怎樣?!」她得握緊拳頭,才不至於衝上去扁人。

  「再換一件吧!找件保守一點的。」澤川清彥依舊堅持她要換衣服。

  他得承認,蕙琦穿著火紅低胸禮服配上她全身散發出來的怒氣,美得炫目,讓人難以移開眼線,但她的美只可以讓他一個人欣賞,其他人全滾一邊去吧!

  「請問大爺,您保守的尺度在哪?」她指著堆在一旁像座小山的禮服問道。

  啐──乾脆直接問明比較快,她實在受不了一直換衣服,以前逛街都是必要才逛、看中就試、可以就買,像這樣沒有目標的試衣服,真快磨光她的耐性了。

  「我也說不出來,反正你再試試!」他對女人的衣服又沒有研究。澤川清彥攤開手掌說道。

  「說不出是嗎?那就麻煩移動你的尊臀,過來幫我一起找!」她才不要再浪費時間呢!她向前拉著他的手要他起身。

  「我不懂女人的衣服。」他故意將重心壓後。

  「我管你!不然我選的禮服,你就不准再有意見!」張蕙琦瞇眼瞪著他。

  敢再開口批評,姑娘她馬上走人!

  「好好好!我發誓。」哦喔──再撩撥下去,佳人就要抓狂了。澤川清彥很識時務的舉高雙手。

  「哼!」她抓氣放在桌上的服飾目錄,忿忿地甩頭往一旁翻閱。

  這一對情侶對峙的樣子,真是可愛,真的讓人有股衝動想笑倒地上。女老闆一直忍著唇邊的笑意,趕緊跟到張蕙琦身邊,提供意見。

  各形各色的禮服樣式真的讓她看得眼花繚亂,就在快翻完時,一件深淺交織而成的蘭色禮服令她眼睛為之一亮,但背部的全裸設計就讓人有些退卻。

  眼尖的女老闆看出她的猶豫,立刻走向整排的禮服區中找出目錄中的禮服。

  「張小姐,您的眼光真好,這件禮服穿在您身上一定很美,您一定要試穿看看。」她將實物展現在她面前。

  哇!真是美呆了。張蕙琦無聲的讚歎著,忍不住接過禮服往更衣室走去。

  幾分鐘後,她怯怯地探了探頭,才跨出步伐,站到鏡子面前。

  「別害羞,張小姐,這件禮服真的很適合您呢!」女老闆笑盈盈地上前幫她再作調整。

  「穿這件應該可以了吧?」她實在懶得再換別件了。他轉身面對澤川清彥。

  「這件……很好。」他本來要開口反對,但在收到蕙琦警告的眼光後,連忙改口。

  可是她的背未免露出太多了吧!等等他一定要站在她背後,擋住那些男人的注目。

  「好!就決定這件。」張蕙琦也不囉嗦,雖說她老覺得背涼涼的。

  「那麼張小姐,請讓我幫您作個完整的打扮和選搭一些配件。」

  在張蕙琦的要求下,女老闆幫她的臉化上淡妝,再將她的頭髮綰成髻,讓整片背脊顯露出來,自然散下的髮絲不但不覺得邋遢反而增添些許性感,搭配整組銀鑽耳環,項鏈,完成後的成果,令張蕙琦都覺得驚艷。

  好個清妍秀麗的美人!澤川清彥在一旁看著忍不住都要吹口哨了。

  「多謝捧場。」她笑容可掬的行起鞠躬禮。

  「老闆,謝謝你!麻煩你把帳單寄到公司去,我再派人送支票過來。」澤川清彥很乾脆地交代道。

  「清──」張蕙琦才剛要開口,就被女老闆打斷。

  「是的,我待會兒再將費用清單送至貴公司,感謝澤川先生的光臨,希望下次還有為您服務的機會。」

  喝!這人每次都這樣!眉頭不眨都不眨的就說將帳單送到公司去,也不問一下老闆可不可以用租的。

  「出發吧!」澤川清彥故意裝作沒看見她不贊同的神情,笑嘻嘻地弓起手臂。

  ☆☆☆

  當澤川清彥帶著張蕙琦到達宴會時,立刻引起不小的舉動,在張蕙琦看來,那些打扮地艷光四射的女人,狠不得將她踢到一旁,取代自己的位置。

  那些男的是瞎了眼嗎?澤川清彥接收到不少男人帶著興味的眼光,令他不白H覺得收緊環在蕙琦腰間的手臂。

  「怎麼了?」她仰頭看他。

  哦!她還真是不知道自己有多迷人,當下他有股衝動想轉頭走人,但又想到閻凱千叮萬囑的交代,最少要待一小時,只好作罷。

  「喂──」他怎麼了?她搖搖他的手臂。

  「沒事。肚子餓了吧!我們先去佔位子。」他趕緊將人帶開,以阻斷閒雜人等的注視。

  「這裡好了。」張蕙琦選個離食物最近的位子。

  原來這種場合是越不引人注意越好,不過她想,既然身邊多了個俊帥有錢的權力人士,不管躲的多遠,總會有人找得到他們,所以還是算了,宴會的食物必定不同凡響,還是吃得飽飽比較重要。

  「你不覺得窗邊比較好嗎?別忘了這裡是三十八樓,夜景很美的。」他用夜景來吸引她的注意力。

  她看向他指的位置,果然是最角落又有盆栽作阻擋的地方,不過現在食物對她的吸引力比較大。「我們坐這邊就好,夜景我們等會兒再到陽台去看吧!」

  「好吧!你想吃什麼,我去幫你拿。」唉,引誘不成,他只好再想想怎麼把那些豺狼虎豹趕遠點。

  「記得我不吃蝦蟹甲殼類東西就好,其他我不挑,謝謝。」剛剛她有瞄過一下,煙熏雞肉絲好像不錯。她準備好好品嚐美食!

  「  好,你等等,我馬上回來。」他已經盤算好,他們先飽餐一頓之後,再找機會和巖島寒暄一下就閃人,這樣應該就酸有達成任務了。

  不料,才跨步走沒幾步,就遇到今天的主角巖島,他只好回頭向蕙琦使個抱歉的眼色,請她等等。

  唉──果然是壯士一去不復返,都過了半小時,說馬上回來的人,依舊被團團圍住,而巨人還有越聚越多的傾向,結果就是放她一個人在這裡餓肚子!張蕙琦忍不住癟嘴。

  不等了,乾脆自己去拿比較實在。她悶悶地起身往美食區逛去。

  嘻──這個好像挺好吃的,那個賣相也不錯……許許多多的美食令張蕙琦忘了之前的不悅,興高采烈地拿著夾子東夾一點、西夾一撮,手上的盤子很快就擺滿另外食物,順便拿了杯雞尾酒,才回到坐位,正當她準備大塊朵頤時,面前卻多了個不速之客。

  「小姐,你好,敝姓井宿,有榮幸認識你嗎?」井宿恭一以最瀟灑的姿勢,不客氣地坐在她面前。

  從她一踏進門開始,他就注意到她了,不記得曾經在哪個宴會場合出現過,觀察了許久,只見不常參與任何宴會的澤川清彥自顧自的與人聊天,冷落了美女,想她應該只是澤川清彥帶來的普通女伴,就不曉得是哪家的名門千金?

  「對不起,我在忙。」張蕙琦比了比桌上的食物,十分明白的表示「我沒空陪你閒扯談,請離開」偏偏就是有人非常不識相。

  「沒關係,我們可以邊吃邊聊天,我不介意。」井宿恭一一副風度絕佳的樣子。

  好個有個性的美女,居然回絕他這個井宿集團的二代掌門人,她應該從哪個國家回日本,所以才沒聽過他的名號。井宿恭一自以為是的想道。

  可是我介意!她很想這麼說,但又礙於清彥的面子,怕他也是澤川家的客戶,只好臨時換了句:「隨你。」

  「對了,我重新自我介紹好了,我叫井宿恭一,是井宿集團的開發部經理,父親是井宿集團的總裁,可以請教你的芳名嗎?」

  「張。」她扼要的回答,專心地進攻眼前的食物。

  原來是可以繼承父業的二代子弟啊!難怪會這麼無聊又自大,家裡有錢有勢又怎樣?──她才不甩他這一套。

  「張小姐是哪裡人啊?台灣?香港?大陸?」

  「台灣。」這人在身家調查啊?難不成來這個宴會都要是王公貴族,還是政商界的權威人士?

  「原來張小姐是台灣來的啊!那你父親是開什麼公司啊?」他試著找話題。

  「餐飲。」對!小吃店的老闆。

  「原來你父親是餐飲界的老闆啊!那張小姐,你來日本是?」井宿恭一不死心地想讓她說更多話。

  「旅行。」張蕙琦開始覺得不耐煩。

  「那你和澤川是怎麼認識的啊?」怪了,他真的這麼沒有魅力嗎?怎麼她到現在還是只顧著吃東西,看也不看他一眼。

  「飛機。」

  「你是說,你是在飛機上和澤川認識的?」

  「對。」臭清彥到底被帶到哪去了?難道都沒發現她被人纏到快發狂了嗎?她用力地叉起食物送進嘴裡。

  彷彿收到她的求救的訊息,澤川清彥終於擺脫無謂的談話,適時地出現。

  「井宿,謝謝你抽空陪我的女伴。」

  「清彥,你要吃什麼?我去幫你拿。」張蕙琦剛好吃完一盤食物,順勢起身。  拜託,請你解決一下這個無聊人士。她使了個眼色。

  「好,我跟你吃一樣就好。」他對吃的可沒有她挑剔。

  等她走遠之後,澤川清彥才轉而面對井宿恭一。

  這混蛋是膽子太大,還是神經遲鈍,都已經瞪了他好幾次,他竟然還不自覺的死命纏著她,要不是他被人纏的走不開,他早就衝過來扁人了。

  「澤川,你的女伴長的真漂亮,去哪找的?」井宿恭一興沖沖地問道,完全沒有發現他現在的眼底正隱隱燃燒著火焰。

  「既然你知道她是我的女伴,就不該問這麼多。」意思是沒事快滾。

  「別這樣嘛!什麼時候你對她失去了興趣告訴我,我對她很感興趣呢!」雖然方才女人是理都不理他,不過他相信那是因為澤川在場的關係。

  「再一次警告你,」澤川清彥火了,惡狠狠地揪住他的衣領,「別碰她一根寒毛,她不是你能碰的。」

  「喂!放開我!這……這裡可是社交場合,你可別動粗!」他突如其來的舉動令井宿恭一當場結巴,這才感覺到他狂烈的怒意。

  「難道你沒搞清楚,我的脾氣要是發作起來,根本不會看場合的嗎?」他舉手就要揍下去。

  「等等!」張蕙琦大老這就看情況不對,趕緊將東西端回來出聲阻止。「清彥,我是叫你好好的請人家別打擾我們,沒有要你動粗。」她伸手握住他的拳頭,看看週遭,果然已經引起不小的注意了。真是的,就不能好好用講的嗎?

  「快滾!」澤川清彥望著蕙琦微皺的眉頭,只好鬆開手。

  「澤川,你好樣的!」不甘心被人看笑話,井宿恭一顏面盡失地擱下狠話,才匆匆離開。

  「好啦!眼睛別瞪這麼大,人都走遠了。」張蕙琦拍拍他的胸口推他坐下。

  「你為什麼不趕他走?」澤川清彥的語氣嚴厲。

  「他要賴在這裡我有什麼辦法?」她也不高興了。

  哇咧──真是「好心被雷劈」,不想得罪他的客戶,居然還被他罵,什麼跟什麼啊?

  「那你可以告訴他,你是跟我來的!」其實話一出口,澤川清彥就後悔了,但他有不肯拉下臉來道歉,只好繼續拗。

  「你現在是要跟我在這裡吵架嗎?」她定定的看著他。

  「我沒有這個意思。」他知道事態嚴重了,趕緊說道。

  「那就別再繼續這話題,我去一下洗手間。」真是醋桶一個!她放下刀叉,被他惹的什麼胃口也沒有了。

  呼──好久沒穿高跟鞋真是不習慣。脫下三寸高跟鞋,張蕙琦坐在馬桶上作起按摩小腿的動作,打算休息一下再出去,沒想到竟然可以聽到外頭一些三姑六婆在大談八卦,仔細一聽,才知道女主角是自己。

  「喂喂喂──你們有沒有看到澤川今天帶來的那個女伴啊?」

  「有啊!她穿的衣服挺漂亮的。!」

  「不過啊──你不覺得她的身材太肥了點,簡直糟蹋了它?」

  一陣女人開始咯咯的嬌笑。

  「澤川的眼光怎麼會變的這麼離譜,以前啊──隨便一個女伴就把她給比到太平洋了。」

  「就是啊!話說回來,我們這邊隨便一個身材都比她好多了,哈哈哈哈──」

  「哎呀,你也不要怪澤川沒眼光,別忘了,他是有名的工作狂,可能太久沒參加宴會,女伴都不知道怎麼選!」

  又是一陣大笑。

  哇咧──真是聽不下去了,都是一群見不得人家好的女人!她雖然張得不怎麼樣,但身材也沒有她們說的這麼誇張,好像她胖到連進門都有困難!原來這就是所謂的名門淑女啊!

  張蕙琦穿好鞋子起身,故意按下衝水鍵,製造聲音,然後才開門出去。

  「啊!──」一群女人還來不及反應,紛紛驚叫出聲。「你你你……」

  張蕙琦沒說話,面無表情的作起清潔動作,還故意放慢動作,末了還抬頭挺胸地離開,這期間她們連吭聲都不敢。

  「哈──」看見她們個個驚慌失措的摸樣,還真是值回票價。關上門板,她忍不住大笑。

  總算出了口氣。她笑嘻嘻地回到座位,走到一半,卻再也笑不出來,心情在瞬間DOWN到冰點,整個人完全愣住。

  她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澤川清彥竟然抱著一個身材臉蛋都堪稱極品的女人在懷裡。

  她是誰?他怎麼可以抱她?他們是認識的嗎?蜂擁而至的疑問在她腦中盤旋,但她完全找不到答案。

  好痛,從前不曉得什麼叫心痛,現在她終於知道這是什麼滋味,真的好痛!原來被所愛的人背叛會是這麼的難過,張蕙琦據著胸口,咬緊牙關,補養凝聚在眼眶裡的眼淚掉出來。

  以前她總會說,如果有一天遇到自己的男朋友或老公在街上和別的女人卿卿我我,那她上午反應一定會故意走到他面前,讓他看看自己,然後甩頭就走。

  但現在才發現,要踏出這一步有多難,她完全無法這麼做,她現在只想離開這裡,離開這個讓他快承受不住的地方!

  她靜靜地往門口退。

  她要回家!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6-4-21 10:44:07

第十章

  傷心欲絕的張蕙琦,衝出飯店跳上計程車之後,才想到自己的護照一再在閻凱那裡,根本沒拿回來,幸好之前去過閻凱家一次,知道他家在哪,索性直奔他家。

  接到大樓管理員的通知,閻凱還不太相信蕙琦會來找他,在現在這個時間?可是當他下樓兒到人時,又不得不相信她真的跑到這裡來找他,當下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代她付清車錢後,他才轉頭問她:「你怎麼了?清彥呢?」

  「帶我上樓。」她不能哭出來。張蕙琦告訴自己。

  「跟我來吧!」望著她發紅的眼睛,閻凱也不敢再多問,先帶著她上樓。

  「現在可以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嗎?」他倒了杯水放到她面前。

  「護照還我。」她劈頭說道。

  「為什麼急著要回護照?你們不是再三天就要回台灣了?」看樣子事情好像很嚴重。他還是問清楚比較好。

  「我要一個人回去。」

  「你和清彥吵架了?」

  「沒有。」她力求面無表情。

  「那為什麼急著要回護照?」他擺出一副你要不說明白就別想要東西的模樣。

  「我和清彥之前的契約還有效吧?現在我要求履行約定,請你把護照還我。」那時簽的條文其實她並沒有打算實行,因為她以為最後會提分手的是清彥,但沒想到她真有提出的一天。

  「清彥是違反了哪條規定?」他換個方式詢問。

  「他跟別的女人在一起。」一想到清彥和那個女人抱在一起的畫面,她的心又開始隱隱作痛。

  「不可能。」他不信。

  「我親眼看到的!」她再也忍不住吼道。

  「這不可能!以前他或許遊戲人間,更甚者說他花心,但自從遇到你之後,他的身邊就再也沒有別的女人,我想他對你如何,相信這些日子以來,你應該很清楚才對,如果他不愛你,怎麼可能對你這麼呵護備至,在我看來,他幾乎是恨不得將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給你,怎麼可能還會跟別的女人有牽扯?你一定是看錯了。」閻凱信誓旦旦地幫澤川清彥說話。

  「我沒有眼花到這種地步!我親眼看見他抱著一個女人不放!」她再也克制不住,斗大的眼淚隨著說出口的話掉落。

  「別哭!」閻凱嚇一大跳,連忙抽取桌上的棉紙給她。

  天啊!清彥你到底在做什麼?

  「護照還我。」他哽咽地說道,手中的面紙很快地就整張濕透。

  「最後一個問題,你看到他們抱在一起,有向前去問那個女人是誰嗎?」

  「沒有,我沒有去問他,事實都擺在眼前了,還有什麼好問的!」她越說越激動。

  「你怎麼不問清楚呢?說不定他們會抱在一起,也是有原因的啊!要不我現在打電話給他,你們好好談談,把誤會解釋清楚如何?」閻凱苦口婆心的勸道。

  真是的,平常看她對清彥好像很不在乎,沒想到她的醋勁這麼大。

  「有什麼好談的!談要怎麼跟我分手嗎?閻凱,你到底要不要把護照還給我,不還我,我自己再另外想辦法補辦,但我不會再回去清彥那裡。」張蕙琦不想失了心,連最後一點自尊都留不住。

  「好好好!你別激動,我去拿護照給你。」他趕緊阻止她起身。

  事到如今,他還能怎樣?乾脆先讓蕙琦回台灣,再讓清彥後一步跟上,好好跟她解釋,總比讓她在日本境內到處亂躲好。

  「還有兩件事,希望你能幫我。」她叫住了他。

  「什麼事?」

  「第一,請你借我衣服,穿著這身禮服去機場太引人注目了。」她打定注意,所有帶來日本的行李,她全不要了,他不願意再回去他那裡了。

  「可以,你到走廊右邊第一個房間裡找衣服,那第二件事呢?」

  「我希望你別趁我換衣服的空擋打電話給清彥,告訴他我在這裡。」

  「好,我不打。」反正打了也來不及吧。

  「謝謝你。」張蕙琦點點頭,便往房間走去。

  唉──他真的皮要繃緊一點,準備被揍了。閻凱忍不住搖頭歎氣,莫可奈何地到書房去拿護照。

  換下禮服,張蕙琦套上從衣出櫥裡找到的休閒服,本來直接就走,卻發現一旁的穿衣鏡映照出一個哭的不像樣又穿得十分怪異的女人,索性轉進浴室到洗手台把妝全洗掉。

  順著水流,他的淚又開始掉落,冰冷和著炙熱正刺激著她的心房,沒想到她小心防範的心,依舊還是落得傷痕纍纍。

  她也不也早知道會有這種結果嗎?走吧!原來只是個過客的人,就該拿得起、放得下。她閉上眼睛告訴自己,再度睜開時,她的淚已停,抹去臉上的水漬淚跡,她揚起頭,跨步走出去。

  閻凱早就在房裡等著。「蕙琦,我想你身上帶的錢一定不夠,所以這些錢你先帶著,然後這是護照。」

  「謝謝你,閻凱。」她伸手接過,忽然看見手腕上的玉鐲正隨著燈光的照射,散發著翠綠的光芒,跟她現在的情況,形成偌大的對比,這玉鐲根本不該屬於她。咬牙,像是下定決心般,她摘下玉鐲,連同禮服一併交給閻凱。

  「這個就請你幫我還給清彥吧!」

  「這玉鐲你應該帶著,那是靜江姨給你的。」他搖頭不肯接過。

  「但這鐲子是要給澤川家長媳的,而我不是,請你幫我交還吧!」也不管他的反應,張蕙琦直接把東西放到他手上。

  「好吧!東西放我這。」反正他有預感,這玉鐲會再回到她身邊的。

  「那我走了。」她要學徐志摩,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

  蕙琦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不告訴他一聲,就一個人跑掉?

  焦急的澤川清彥在宴會裡到處找,就是沒有看到人,要不是有人告訴他,見到她匆匆離開宴會,他可能會想只無頭蒼蠅似的繼續在會場轉。

  沒想到他開著車,衝到家卻還是沒見到人。

  她到底跑到哪去了?難不成被人綁架?

  想到有這種可能,他整個人一驚,連忙打電話報警,卻得到一個未滿二十四小時不算失蹤的回應,氣得他差點摔電話。

  不行,他千萬不能慌了手腳,一定要定下心來面對。他決定再打電話給閻凱,卻得到一個意想不到的消息,氣得他快昏了,顧不得電話沒掛好,人就衝出去,發狂地在路上狂飆,不到二十分鐘,他就已經到達閻凱家。

  「你來得可真快!」瞧他果然是火燒屁股了。閻凱開門讓人進來。

  澤川清彥冷著臉不講話,一拳直接招呼過去。

  「啊!」閻凱還來不及反應,直接被打倒在地上。

  「該死的!你下手不能輕點嗎?」噢──他的肋骨斷了吧!天殺的,為什麼他的預感這麼準!

  「該死的是你!為什麼要讓蕙琦走?為什麼不阻止她?!」他氣的大吼道。

  「當時我要是能阻止的了才怪!為什麼你不先說說你到底做了什麼,讓蕙琦哭著來找我?」閻凱搞著肚子忍痛站了起來。

  「我哪有做什麼?」他一直待在座位附近等她回來啊!難不成……他腦中突然閃過一個畫面。

  「蕙琦說,你當著她的面,和別的女人親密擁抱。」

  「拜託!那根本就個天大的誤會,巖島先生帶著他的女兒過來找我寒暄,結果他女人一不小心去拐到腳,剛好我接住她而已!」該死的!早知道他打死也不參加這鬼宴會。澤川清彥快氣的沒力了。

  「唉──我就知道一定是蕙琦誤會你。」閻凱趕緊附和。

  「天殺的,如果你知道是誤會,為什麼不勸她留下來,或者通知我?」一想到這裡,他的火氣就更大了。

  「我有勸啊!但蕙琦的個性你有不是不知道,他如果決定什麼事,誰勸的動她?至於不通知你,當然也是她的要求。」

  他頓了一下,看看清彥不搭話又繼續說道:「其實我是想讓她先回台灣,你隨後跟上,再好好和她解釋清楚,順道跟她父母見面,談談婚事,這樣總比讓她一個人在日本到處躲,不讓你找到得好,這是護照和簽證,還有玉鐲,你快去找人吧!」他早就準備好了。

  蕙琦真是傻的可以!居然連問都不問,就直接定了他的罪,還把玉鐲一併脫下來,她到底在想什麼啊?澤川清彥又好氣又好笑地拿過東西起身,準備出發,走到門口時又突然回頭說道:「要是我去台灣找不到蕙琦的話,你自己看著辦!」

  這個不信任他的笨蛋逃妻,要是被他抓到,他一定要揍她的屁股一頓!

  ☆☆☆

  晚上十一點二十三分,張蕙琦的飛機準時抵達台灣,出關後她頂著一張哭累的臉,根本不敢回家,尤其現在她身上的裝扮更是不適宜。

  為此,她決定先打電話到靜萱家,看看她人在不在,先去她哪兒過過一夜,電話通了,可惜是答錄機的聲音,看來靜萱帶團出國還沒回來。

  迫不得已,她只好打電話給另一個死黨,還在新婚階段的洪詩音。

  「喂──」話筒裡傳來好友細小的聲音,彷彿在睡夢中被吵醒。

  「對不起,詩音,我是蕙琦,這麼晚還來打擾你,可以讓我過去你那裡住一晚嗎?」

  「蕙琦,你怎麼了?你現在在哪裡?」深夜接到好友的電話,話裡還略帶哭音,洪詩音一下子什麼睡意也沒有了。

  「我在機場。方便讓我過去你那裡住一晚嗎?」聽聞她的聲音,張蕙琦又有想哭的衝動了。

  「好,你過來吧!要我老公過來載你嗎?」哦喔──看來事情很嚴重,見到一旁老公疑問的眼神,她使了個眼色,答應等會兒再跟他解釋。

  「謝謝你,詩音。我自己過去就好,不要麻煩你老公了。」說完,她便掛下電話。

  兩小時後,她人已經在詩音家的客廳中了。

  「蕙琦,先喝點熱茶。」洪詩音端了杯茶給她。

  「謝謝。」她捧茶啜飲一口,讓熱茶溫暖她寒冷的胃。

  「現在可以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嗎?」她刻意、不讓老公出現,淨空客廳,準備跟好友深談一番。

  「我……」未語,張蕙琦的眼眶先行泛紅。

  「靜萱呢?你不是和靜萱一起去日本玩嗎?」洪詩音記得好久以前她就說,她要和靜萱一起去日本玩,難不成因為自己很少主動打電話給她們而錯過了什麼?

  「靜萱臨時要工作,所以我一個人去日本。」她悶悶的說道。

  「那你就一個人在日本玩?」有問題!以蕙琦活潑愛熱鬧的個性,要她一個人在異鄉玩上幾個月,是不可能的事。

  「沒有。」

  「沒有?那你跟誰在一起?」看她一臉失意的樣子,洪詩音猜一定跟這個人有關。

  「我……」才開口,她的腦中又浮現澤川清彥抱著別人的畫面,原本強忍的眼淚刷的奪眶而出。

  為什麼她哭的心會這麼痛,這麼難過?

  「怎麼哭了?!」洪詩音嚇一大跳,至國中認識以來,她看蕙琦哭的次數寥寥可數,可也從來沒有看她哭得這麼傷心過。連忙抽出桌上的面紙遞給她。

  「謝謝。」她接過面紙捂著臉,任淚水浸濕它。

  她沒說清楚,使得洪詩音也無從安慰起,只好靜靜地讓她哭。

  過了半響,張蕙琦終於停住了眼淚,只剩下哽咽。

  「累了吧!你要不要先睡一下?有什麼事,等你想說時,再告訴我。」洪詩音拍拍她的肩說道。

  「他是我在日本認識的人。」她不想休息,她需要一個人聽她說話。

  「就是這些日子以來,陪在你身邊的人?」

  「我第一次見到他是在飛機上……」她點點頭,開始述說去和澤川清彥認識的經過,一直到今晚所發生的事為止。

  「照這麼說來,我覺得這個澤川先生除了初時有些惡劣,之後一直對你呵護備至,更甚者他為了不讓你回台灣,甘願簽下不平等條約,這樣的人實在不像你說的會背著你,跟別的女人親近啊!」洪詩音沉吟了好一會才說道。

  「可是我明明親眼看到那一幕。」她仍然堅持眼見為憑。

  「別激動,蕙琦,你聽我說,你認識澤川先生這麼久,有看過他對哪個女人做出什麼親暱舉動嗎?除了今晚你看到的。」

  「沒有。」她搖頭。

  「那你不覺得太早判決他的罪嗎?說不定當時只是個誤會。」洪詩音怎麼想都覺得她太衝動了,她真替那位澤川先生感到可伶,居然會愛上說風就是雨的蕙琦。

  「可是,說不定那位小姐是在認識我之前,他就先認識啦!」她蹩眉反駁,腦袋裡一片混亂。

  「唉,就算他已經先認識那位小姐又怎麼樣,如果他就像你所說的,對女人很不客氣,甚至於不給女人好臉色看,那他怎麼可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而你也在的場合裡去抱別的女人?」

  想起以前她們曾聚在一起聊有關伴侶的一些觀感,洪詩音的腦中突然靈光一閃,這女人該不會有自以為是地做出糊塗事來了吧?

  「他又不知道我看到了。」她喃喃的回道。

  「小姐啊!我還是覺得當時你應該過去問清楚,而不是一個衝動轉頭就走,不過現在說這些也沒有用,你都一個人跑回台灣了,真不曉得現在澤川先生是急成什麼樣子,搞不好還在四處找你呢!」洪詩音故意說給她聽。

  「才……才不會呢!他現在說不定正和那位女人躺在床上做愛做的事。」想到澤川清彥和別的女人躺在床上的情景,她的胃就頻頻翻攪,酸液直冒,她搖了搖頭,拒絕自己再去想。

  「是嗎?要不要打賭?我敢說他現在一定忙著找你。」說不定人已經從日本追來台灣了。

  「他不會的,因為我並沒有欠他什麼。」就連玉鐲也還他了。張蕙琦望著空蕩蕩的手腕沙啞地說道。

  「蕙琦,你醒醒好嗎?我真不懂你在發什麼瘋!明明就是很簡單的事,你偏偏要胡亂給別人冠上罪名,然後自己再來痛苦,絕望的要死,像個悲劇中的女主角,何苦來哉?」向來沒什麼脾氣的洪詩音,忍不住提高聲音罵人。

  「我……」她想說什麼,卻被打斷。

  「你閉嘴!小姐,我到現在才知道你有多會幻想,真不虧是寫小說的,什麼事都以自己衍生的想像來決定一切,你實在是……

  唉!不要老是這樣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我還記得我、靜萱和你曾在一起聊過,對未來伴侶的選擇,我知道你對有錢人一直有既定的印象,認為他們花心風流,可是,不是所有的有錢人都是這樣的,看看我的例子,難道你覺得我現在不幸福嗎?」

  她指著自己,「雖然我和文濤偶爾會鬥嘴,但原因從來不是為了女人,所以我幾乎可以肯定,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而你這個衝動派人士,一看到那時的場面  ,馬上就下意識的認定『自己果然沒有錯,有錢人就是這樣,見到女人就想碰』,完全不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這對澤川先生一點也不公平。」

  她一口氣說完,氣到拿起桌上變冷的茶就喝,忘記那是給蕙琦的。

  她的話一字一句狠狠的打進張蕙琦心裡,震醒了她的理智,令她無法反駁。

  因為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嘴巴、心裡都說愛著清彥,卻還是害怕自己有朝一日會成為被他拋棄的對象,所以當她看見清彥抱著別的女人時,才會二話不說就走,不給他任何申訴的機會。

  現在她聽了詩音的話之後,真的覺得自己太無理取鬧,眼淚更是白流好幾桶,唉──平常她做事大聲大氣,要就要、不要就不要,怎麼一遇上感情的事,馬上就變成膽小鬼一個,怪哉。

  「蕙琦,我話就說到這裡,要當縮頭烏龜,還是要勇敢去愛,就靠你自己決定。我累了,要回房去睡覺,走廊左邊第二間客房是乾淨的,你要是想睡可以去那間。」洪詩音知道她說的話,對她已經起了作用,於是起身說道。

  「來不及了。」她突然開口。

  「不會來不及,只要有心,沒什麼事情是不能挽回的,別忘了你是張蕙琦,那個活潑開朗、有話就說、更不會澀於道歉的人,我想你要是願意去跟澤川先生坦白你的心,他會原諒你的,畢竟他愛你。」她懂蕙琦的意思,連忙鼓勵道。

  「我知道我錯了,可是……我人都回台灣了。」被說的張蕙琦都有些不好意思,而她突然想到自己的衝動,可能會沒清彥揍的慘兮兮,臉上出現好幾條黑線。

  「那都不是問題,好啦!既然想通了,就去睡一覺,今天你也夠折騰了。」洪詩音拉著她起身,帶她去睡房。

  「嫁了人果然是不一樣,非常有當歐巴桑的本質,連罵人都大聲起來。」張蕙琦這會兒有心情開玩笑了。

  「好哇!你再笑我嘛!我看你也快晉陞為人家太太!」洪詩音故做不滿的推了她一把。

  「哈,還有的等呢!」她可沒詩音這麼有把握。

  ☆☆☆

  匆匆整理完行李,澤川清彥趕搭上最後一班飛機到台灣,出關時已近半夜三點,他實在很想直接去她家找人,可是怕打擾到她家人只好硬壓下焦慮的心情,先去飯店休息一下。

  整個晚上他只是愣愣的將手鐲握在手心,試圖尋找她餘下來的體溫,想到蕙琦可能因為那件烏龍事件而跟他分手,他就無法入眠。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他迫不及待地出發到蕙琦家門口等待。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終於見到她的父母開了大門,準備開始作生意,可是等了很久,就是不見蕙琦出現,可能是她太累了,所以沒有出來幫忙,他在心裡這麼告訴自己。

  「老公,你認不認識那個男的啊?他從早上就站到現在了,而且都一直在看我們這邊耶!」張母趁著客人都在吃飯的空擋,拉過老公問到。

  「我怎麼可能會認識他,不過你不說,我也已經注意他很久了,他到底要幹什麼?難不成是小偷?」張父摸著下巴推測。

  「你正經點,看他相貌堂堂的樣子,怎麼可能是小偷,」她可不信。

  「拜託!小偷臉上寫小偷兩個字嗎?」張父心裡覺得不太可能,但嘴巴還是不肯承認老婆說的對。

  「反正啊!我就覺得這人不會是什麼歹徒壞蛋,你不覺得他很有老闆的架勢嗎?」張母覺得自己看人的眼光向來很準的。

  另一邊的澤川清彥一直等不到蕙琦的出現有點心急,又發現自己已經引起兩老的注意,乾脆先上前拜見他們。

  「嘿!老公,他走過來了。」張母興奮的推了推他。

  「我看到了。」張父笑笑地迎過去。

  「這位先生,您要吃飯還是吃麵?」

  「伯父、伯母,你們好!請問蕙琦在不在?」澤川清彥先行個鞠躬禮。

  「蕙琦她去日本玩還沒回來呢!你是誰啊?」張母先一步回答他的問題,一想到那個不肖女兒,她就有氣,去一趟日本旅行,就玩到樂不思蜀,也不想想家裡兩個老人會不會想她。

  「伯母,我叫澤川清彥,是蕙琦的男朋友!蕙琦真的沒有回來?」遭了,她到底跑到哪兒去躲起來了?他心急道。

  「她沒有回來,你說你叫澤川清彥?你是日本人?」張父有些驚訝,蕙琦什麼時候認識日本的人了,中文還說的這麼流利。

  「是的,伯父。」

  「你說你是蕙琦的男朋友?我怎麼都沒聽她提過,你們交往多久啦?」張母緊張地追問。

  「伯母,我和蕙琦是在飛機上認識的,就是前往日本的飛機,而後一直交往到現在。」

  「那也就是說,蕙琦會滯留在日本,也是因為你的關係。」張母懂了。

  好啊!這蕙琦真夠大膽的,居然聯著她在日本交了男朋友,還騙她說是和朋友玩得太開心,決定玩個盡興才回來。

  「是的,是我要求她慢點在回台灣的,你不要怪她。」

  「你跟我來。」張母向老公使了個眼色,交代他顧好店之後,便示意要澤川清彥跟著他到樓上的客廳去,準備好好審問一下這個自稱是蕙琦男朋友的男人。

  「伯母,蕙琦今天有打電話給你們嗎?」澤川清彥不敢怠慢,但也不忘問蕙琦的下落。

  「沒有,我這女兒出去就像丟掉一樣,你不是應該最清楚她到哪兒了,怎麼還要找我要人?」張母要他坐在沙發上,順手倒了杯水給他。

  「事實上,在昨天以前蕙琦還是跟我在一起的,只是發生了一點小誤會,所以她就先跑回台灣了,我以為她會回家,所以才來找你們的。」澤川清彥毫不保留的說道。

  「好吧!那你先告訴我,你們認識的經過,還有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一字一句都不準保留。」張母比較想知道他們交往的過程,好瞭解一下眼前這個男人是什麼樣的人,適不適合當女兒未來的老公。

  「是,伯母。」未來丈母娘的要求,澤川清彥怎敢拒絕,於是他將遇見蕙琦的事,從頭開始說起,但是保留了簽契約的事,畢竟這事關乎面子問題,越少人知道越好。

  張母仔細地聽他說話,眼睛可沒閒著,目光炯炯地打量他的五官。

  嗯!他的面相生得不錯,眉清目秀、鼻大聚財、嘴唇又不顯單傳,算是挺有感情的人,這點由他說話誠懇的態度可以知道,他的耳肉也挺厚的,看起來會是個有服氣的人,初步的審視,她可以給他過關。

  「蕙琦真的誤會我了,那個女人真的是不小心跌倒,我只是去扶她一下而已,可是她沒給我機會解釋,就先一步跑回台灣,我只好跟著過來,其實我們之前是決定明天一起回來,我順便也來登門拜訪,沒想到,事情會弄成這樣。」說到最後,澤川清彥只覺得自己很無辜。

  「這個蕙琦也太衝動了,唉──早念過她好幾次了,做事情不要這麼莽撞,她從來沒聽進去過,沒想到連談戀愛也是這樣,不過這也是她的個性,我想你應該不會怪她吧?」張母也不徇私直接在他面前開罵,藉以測試他的反應。

  「伯母,您不要這麼說,其實會發生這樣的事我也有錯,如果我讓他有百分百的信任感,她就不會氣到跑掉,而我愛她也是愛她的全部,根本不會介意她這點小缺點的。」澤川清彥很認真的說道,這是他整晚沒睡所想通的事。

  「那現在蕙琦還沒回來,你有什麼打算?」嗯,看得出來,這小伙子真的挺愛蕙琦的。

  張母越看越覺得他很順眼,雖然他是個日本人。

  「我會在這裡一直等到蕙琦回來為止。」而他也會派台灣分公司的人去找她。

  「這樣不會影響你的工作嗎?」

  「不會的,我本來就打算來拜訪伯父、伯母的,所以工作早就先行安排好,不會影響到公司運作的。」他搖頭。

  「可以告訴我,你從事什麼行業嗎?」還不錯,挺有責任感的。

  「對不起,我都忘了跟您自我介紹,我是澤川集團的總裁。」他趕緊拿出名片遞給張母。

  「原來你還是大公司的總裁啊!」果然讓她猜對了,這個澤川小伙子是當老闆的。張母對自己的眼光頗為自豪。

  「不敢當,這是自家經營的公司,勉強算是個中小企業。」他客氣答道,其實澤川集團在全世界二十幾個國家都有分公司。

  「嗯!我再問你一件事。」

  「伯母請說。」也許是直覺,澤川清彥覺得未來的丈母娘並不厭煩他,但岳父大人那邊就有點排斥,恐怕需要花點時間來取得他的認同了。

  「你在台灣有住的地方嗎?」

  「我在台北有幢房子,但在這裡沒有,我目前是住在飯店,伯母,有什麼問題嗎?」

  「我是想,你如果沒有住的地方,可以到我家住,反正現在蕙琦的弟弟在當兵,你可以睡他的房間,但是如果蕙琦回來,那就得請你回飯店住了,因為我不希望左鄰右舍說我女兒帶男人回家裡睡覺。」

  張母要進一步瞭解他的生活習性,才能評定他到底適不適合做她的女婿,至於老公那邊,她會好好跟他溝通的。

  「這是當然,我也不希望破壞蕙琦的名譽,謝謝您的收留。」澤川清彥真的有些受寵若驚,但也知道這是他的考驗之一,他定會全力以赴,希望在蕙琦回來之前,可以通過兩老這關。

  ☆☆☆

  走的時候太過匆忙,結果張蕙琦什麼東西也沒帶回台灣,一時間,她也不知道要怎麼跟父母解釋,自己的行李到哪去了?便多賴在洪詩音家好幾天,最後在詩音的勸說下,她只好硬著頭皮回去面對事實。

  是她眼花了嗎?怎麼……清彥會出現在自己家門前,還一臉微笑地在招呼客人用餐。

  「蕙琦!你是跑到哪裡去了?為什麼不回家?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眼尖的澤川清彥,一見到朝思慕想的人兒出現在門外,馬上飛也似的跑去抱住她。

  「你……」這懷抱、這體溫,她真的不是在做夢?張蕙琦愣愣的說不出話來。

  「蕙琦!你還知道要回來啊?」張母放下手邊的工作出聲道。雖然這幾天的觀察下來,她是不反對女兒嫁給澤川清彥,但他們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就在大門口表演親熱戲,這像什麼話。

  「媽,我好想你哦!」張蕙琦轉而抱住母親。

  「好啦!你這個不肖女,每次只是嘴巴說說,怎麼就不見你打電話回家抱平安,去去去──跟清彥到樓上談談,把你們之間的事一併弄清楚,至於你滯留在日本還隱瞞交男朋友的事,我等會再跟你算。」張母拍拍她的背,便將她推給澤川清彥。

  「謝謝您,伯母。」收到示意的眼神,澤川清彥就迫不及待地拉著蕙琦往裡面走。

  「喂──我還沒跟我爸說話呢!」回神過來的張蕙琦,這下可緊張了,顧不得有客人在看,使勁地掙脫他的手,想拖延時間,怕自己被他修理。

  「蕙琦,給你兩個選擇,一是我們先談談,二是等會兒來個三堂會審,你想選哪個?」他怎麼會不知道她的心思。他一臉嚴肅的說道。

  「呃──能不能有第三種選擇?」她打起哈哈。

  「不行。」

  「那好嘛!我跟你上去就是了。」唉──該來的逃不掉。她癟嘴說道。

  澤川清彥也不多說,繼續拉著她走。一到樓上,他不等蕙琦反應,便轉身將她整個人抱起來壓在牆上,狠狠地吻個夠,以解幾日來的擔心。

  「唔──」張蕙琦吃痛地發出聲音,雙手卻仍舊緊緊地攀附著他,與他的唇舌交纏,天──她好想念他。

  不行,再這樣下去,他要越軌了!澤川清彥勉強自己防開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平息體內狂飆的欲望。

  「清彥──對不起!我知道……」見到他出現在家門口,張蕙琦就已經很清楚自己真的錯怪他了,心裡有滿滿的抱歉要說。

  「下次你再不告而別試試看!」他開口打斷她的話,手也沒閒著,摸出口袋裡的玉鐲,一使勁便套回她的手腕。

  「玉鐲……我……」她還反應不過來,玉鐲已經在她手上,散發著柔和的翠綠光芒。

  「我現在慎重警告你,這玉鐲不准你再隨便拿下來!」

  「你不怪我嗎?」她喃喃的說道。

  「我當然怪你!那天其實是那個女人自己跌倒,我不過扶她一把──你問也不問就跑,你知道我急得快瘋了嗎?」澤川清彥一想到那天的心情,就想狠狠地吻得她暈頭轉向。

  「對不起。」字知理虧,她沮喪地低頭道歉。

  「這不是一句對不起就可以擺平的,我要你補償我這些日子以來的擔心。」他抬起下巴,故意將姿勢擺得很高。

  「你要我怎麼補償?」

  「在最快的時間內嫁給我。」

  「這……」

  「你還敢猶豫?」他瞇眼瞪著她。「沒有啦!我……我是肯嫁啊!可是爸媽那邊又沒答應。」還想多享受一些談戀愛的感覺,所以張蕙琦將問題丟給父母那關,想父親應該不會這麼容易就答應把她嫁到日本去。

  「這你放心,他們都已經答應了!」呵──他早就想到這點,所以先一步說服兩老了。

  「怎麼可能?」她驚訝的闔不攏嘴。

  「小心,蒼蠅飛進你嘴巴去。」他一臉得意的輕啄她的唇瓣。

  「你是怎麼做到的?」她還是不敢相信。

  「對症下藥!我也知道他們最大的心願就是希望你不要嫁的太遠,所以我答應他們在台中設分公司,所以未來幾年,我們待在台灣的時間會很多。」其實他沒說,在台灣中部設公司本來就是川澤集團預定的計劃。

  「好啊!原來就是用這招說服我爸媽!那我晚點再嫁好了,反正你要在台灣很久。」張蕙琦有種被騙的感覺,於是她決定賴皮。

  「你還敢說,好!你不嫁給我也可以,那等會兒,伯父、伯母要罵我時,別想我會幫你。」他一臉無所謂地放開自己的手,準備轉身到樓下叫人。

  「喂──你等等我啦!」她急了,連忙拉住他的步伐,開什麼玩笑,他不幫她,她一定會被叨念一整天的。

  「別拉我。」

  「好拉!我嫁!我嫁了啦!」她被逼急了,只好連聲答應。

  「真的?不反悔。」他一頓。

  「我保證!」她舉起手發誓。

  「太好了!」澤川清彥高興地抱著她旋轉。

  哈哈哈──終於成功讓她點頭了!

  「啊──」張蕙琦被轉的頭暈,在暈眩中她突然想到,自己是不是又太衝動了一點,才會這麼容易就被拐進禮堂?爸媽說不定也有插上一腳呢!

  不過換個角度想,他這麼疼她,當個快樂的新嫁娘也不錯啊!真沒想到去一趟日本可以找到一個老公,或許她可以把這段故事寫下來,書名就叫「誤撞總裁情郎」。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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