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標題:
雲嫣 -【恨情曲】《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4-23 00:15:06
標題:
雲嫣 -【恨情曲】《全文完》
恨情曲
作者:雲嫣
為了一個不愛她、利用她的男人,她居然要結束自己寶貴的生命?她才不會這麼愚蠢!當初是她太單純,才會輕信他的甜言蜜語,傻傻付出自己的清白和真心,怎知 竟是賠上全家百余人的寶貴生命!而且在他心裏,她不過是仇人的女兒而已,從頭至尾,他都在玩弄她的真心!對他強烈的恨意,支持著她在這殘酷的人世活下去, 她的恨,要用他所珍視的一切來平息,她願意付出一切、不擇手段,定要讓他生不如死,墜入一無所有的穀底——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4-23 00:15:27
楔子
她呆站在江邊,一身大紅嫁衣已經污濁不堪,失去光鮮的色澤,像一塊髒汙的破布套在她身上,頭上的鳳冠因冠上的珠飾掉落而顯得可笑。
就像她的情一般可笑——
混濁的河水在她腳下洶湧奔流,空洞的眼凝視著腳下奔騰的河水。
哀莫大於心死……一個心死的人,何必徒留一具空殼在世上?
只要再一步,她就可結束所有的痛苦……
只要再一步,她就可以到九泉之下和疼愛她的爹爹相聚……
只要再一步,她就可以永遠離開這個人世,也離開那狼心狗肺的薄幸男人……
腳緩緩的踏入河中,冰冷的河水凍醒了她的理智——
她在做什麼?
為了一個不愛她、利用她的男人,她居然要結束自己寶貴的生命?她怎麼會那麼愚蠢?
沐人堂的仇、她的恨、難道就要隨著她的死而一筆勾銷嗎?
她咬緊了蒼白而無血色的菱唇——不!她不能死。
她不能讓爹爹含冤莫白,也不能讓沐人堂百多條人命無辜枉死。她更不能放過那薄情郎!
他騙了她的身、騙了她的心、更騙了她的情……她絕不能就這樣放過他!
緩緩地退回岸邊,她脫下腳上的繡花鞋,轉過身離開江邊,如死水般的瞳眸燃起了兩簇恨火。
她的恨,要用他所珍視的一切來平息!
她要他生不如死——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4-23 00:15:58
第一章
三年後——
近幾年來,江湖上流傳著一句話——北冷月,南綠柳。意指江湖上的兩大勢力,江北是冷月堡,江南是綠柳莊。
冷月堡堡主嘯冷月年不過三十,卻一手創立了冷月堡,壟斷了江北所有有關衣、食、注行的營生,甚至連藥材、礦嘗牧場生意都占了一大部分。他的崛起是一則傳奇,沒有人知道他的出身來歷。
冷月堡建在洛陽城外的岑山山麓,依山而建,氣勢磅薄,遠遠望去,猶如伏在山麓上的巨虎。
今夜的冷月堡,卻透出一股詭異的氣息。
嘯冷月冷著一雙眼,瞪著書桌上那莫名其妙出現的大信封。是誰這樣東西放在他書房的?
“左星”
他揚聲一喚,一身灰色衣衫的高壯男子便出現在面前。“是誰來過我書房?”如何能無聲無息的把這東西放在他的書桌上?
“屬下沒看到有人出入。”
左星恭敬回道。他一直守在書房前,如果有人出入,他一定會知道。
“沒有?!”
嘯冷月挑高眉,嚴厲的眸光令人打顫。難不成這東西自己會跑到他書桌上?“看來咱們冷月堡的防衛尚有疏漏之處,才會讓人不知不覺的摸了進來。這次只是送一包東西來,下次恐怕就是要咱們的項上人頭了。”
“屬下知罪。”
左星惶恐的跪下。
“還不去查清楚!”冷月堡怎麼能讓人自由來去。
“是。”
見左星退下去,嘯冷月小心翼翼的打開這大信封。
看著裏面所記載的東西,嘯冷月越看心越驚,越看越心痛。天啊,他做了什麼?他對他最心愛的女人做了什麼?!
“應魂。”嘯冷月招來另一待衛。“有一件極機密的事要你去查清楚。”
“堡主儘管吩咐。”
嘯冷月把手中的資料交到應魂手上。“我要你去查清楚,這上面所說是真是假。”
“屬下遵命。”應魂一如他的名,像一縷魂魄無聲無息的退出去。
嘯冷月無力地靠向檜木紅椅,苦澀的笑著。
如果其中所記載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他豈不是冤枉了沐人堂?!
他一生的幸福,是葬送在他自己手上——
他害死了他最心愛的女人!是他毀了自己的幸福!
拿出貼身收藏的金底銀花的繡鞋,嘯冷月的眸中多了一抹難言的痛楚。
他永遠忘不了在湍急的岑江江畔找到這雙繡鞋時的痛苦——
那一刻,他恨不得跳入急湍的江水中和她相伴。
如果不是左星和應魂眼明手快的拉著他,也許他和她已經是一對幽冥夫妻……
他派人打撈她的屍體,卻毫無所獲。他甚至連她的最後一面也沒有見到,讓她帶著對他的恨離開這個人世。
他是錯待了她,可是在這場愛恨情仇的糾葛中,他同樣奉上了真感情,那是他從未給過任何女人的真情——
他的愛,早隨著湍急的江水,一去不復返……
又過了一年。
嘯冷月帶著左星和應魂來到了京城,一來巡查京城的產業,二來準備拜見武威王爺李煜,順便探訪幾名好友。
武威王爺李煜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若能得到他助一臂之力,冷月堡將不止雄據江北,也可以朝江南地區發展。
這一年多來,冷月堡的事業有明顯下滑的趨勢,據瞭解是有人暗中搶冷月堡的生意。他此次的主要目的便是瞭解何人對冷月堡有仇;或說……對他有仇。
當天晚上,一行三人住宿在冷月堡名下二泉城最大的酒樓春華樓。
掌櫃一見當家的蒞臨,殷勤伺候三人,將春華樓的好菜全部送進包廂,還送上一壇濃郁香醇的佳釀醉月白。
一見醇酒送上來,嘯冷月便搶過來猛灌。酒入愁腸愁更愁,化做相思血淚……
“堡主,空腹喝酒傷身,還是多吃點菜吧!”應魂主動夾菜到嘯冷月的碗中。
“我一點胃口都沒有,你們吃吧!”說完又倒一杯苦酒入喉。
左星和應魂憂愁對望一眼,不知該如何勸阻主子。
忽地,樓下傳出歌女清潤的歌聲,吟唱著白居易的長相思——那歌女是春華樓的掌櫃特地請來,在樓中駐唱的名伶。
“汴水流,四水流流到瓜州古渡頭,吳山點點愁。思悠悠,恨悠悠。恨到歸時方始休,月明人倚樓。”
短短的一首長相思,道盡了他心中的苦澀和憾恨。
恨到歸時方始休……只是——他心中念念不忘的伊人,有再歸來的一天嗎?
又喝下一杯苦澀的酒,嘯冷月悔恨著當初的莽撞。
多年的仇恨蒙蔽了他的理智,讓他一心只想報血海深仇。如果他能多花點時間查證,是不是就不會有今日的悔不當初?
為何不信她的話?如果當初他肯聽她的勸告,那今天的一切都會不一樣……
白居易的長相思唱完了,歌女又接著唱出蘇東坡的江城子——“十年生死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滿,鬢如霜。夜半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對無言唯有淚千行,料得年年斷腸處。明月作,短松岡。”
嘯冷月著這首追憶永亡妻的詞曲,心更苦、也更痛。
呵!人家蘇東坡尚有孤墳可以憑弔,而他卻是連憑弔伊人的地方都沒有,只能在夢中追憶那纖纖儷影。
可惜魂魄不曾來入夢。她——是恨他的吧?所以連來見一面也不願意……
望著主子哀戚的神色,左星大掌一拍,沉不住氣的叫道:“我去趕走那名歌女!”老是唱一些傷春悲秋、風花雪月的哀調,害他的主子心情都不好了!
“左星坐下,本座沒事。”沉冷的嗓音,阻止了憤憤起身的護衛。“對方只是圖一口飯吃,咱們又何需為難一名歌女?”他的心猶如在海中浮沉不定的孤帆,尋不到前進的方向。
沒事才怪!應魂抿緊唇瓣,在心中回嘴。
自從堡主拿著不知在何處得到的證據,要他重新調查二十年前嘯家堡血案,堡主要變了,變得神思恍惚。
後來調查結果屬實,當年嘯家堡的血案確定與沐人堂無關,而是西山一窟鬼和惡虎寨的匪徒所為,再嫁禍給沐人堂。
堡主一怒之下,親領冷月堡的兒郎滅了惡虎寨,又派追風堂裏的殺手千里追殺西山一窟鬼,將那十二隻鬼淩遲處死。
從此,堡主變得更是沉默寡言、鬱鬱寡歡,終日借酒澆愁。
他知道,堡主為沐人堂百多條冤死的生命而自責,更為了沐家大小姐——沐舞衣的死悔恨著。
可是,人死不復生呀!日子還是要過下去的。
現在的堡主心早隨著沐小姐而去,只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苟延殘喘的過日子。
如果沒有橫互著嘯家堡和沐人堂的血海深仇,他們該是一對人人稱讚的神仙眷屬。
如今證實和沐人堂的深仇只不過是一場誤會罷了,這場誤會卻拆散了一切佳偶,也導致了一場墓名其妙的殺戮。
沐人堂的人已經全部死絕,這場冤仇得以平息,只是愧疚永遠像一根刺,梗在他胸口……
“本座先回房休息,你們慢慢吃吧!”提起酒壇,嘯冷月步履蹣跚的走向廂房,略帶酒意的吩咐道:“聯絡京城裏的各級管事,明日全到春華樓來報到,我要瞭解是何人在搶我們冷月堡的生意!”
他真不想管些繁瑣的事情,可是至少有上萬個家庭靠他吃飯,他連休息的權利都沒有。
嘯冷月回廂房,抱著酒壇倒在床上……今夜是否能夢見他思念的人呢?
這一生他再無幸福的權利,只求能和心愛的人在夢中相聚——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4-23 00:16:25
第二章
第二天早晨,京城裏的一級管事,全部來到春華樓後院的議事廳報到。
嘯冷月嚴肅的端坐在首位上,犀利的瞳眸掃視著不敢吭氣的管事們。
“你們輸掉那麼多筆生意居然還不知道對方是誰?簡直是把冷月堡的臉丟光了!”
“堡主……”其中一名管事打著顫站起,頻頻擦拭著額角冷汗。“我們只知道對方是名女子,想多挖一點背景資料,都挖不出來……”說起來還真是汗顏。
“女人?!”嘯冷月冷哼一聲。“你們一群男人居然輸給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女人?!你們還有臉坐在現在的位置上嗎?是日子過的太安逸了嗎?”
被嘯冷月斥責一頓,堂下的管事們個個都羞愧的低著頭。
輸給一個女人……這是事實,他們實在沒臉反駁。
春華樓的掌櫃站出來,“堡主,屬下曾數次派人跟蹤那名女子,皆是徒勞無功。只有一次曾見那女子進入一個後院,事後派人去查哪戶人家,方知是城中最著名的妓館風月幽樓。”
“風月幽夢?”嘯冷月挑眉斂目。一名妓女何以處處針對冷月堡找碴。
此事必有玄機。他應該多留意這間妓館。
就在議事近尾聲之時,應魂送上一封邀請函。
“堡主,武威王爺派人送來請帖。”
嘯冷月打開請帖一看,薄唇泛起一抹冷凝的笑。
武威王爺請他至風月幽樓一聚……春華樓的掌櫃又曾見那女子進入風月幽樓——看來風月幽樓就是他此次進京的目標了。
“左星、應魂,今晚你們陪本座走一趟風月幽樓!”
他倒要看看,一間小小妓館有何能耐和他冷月堡一爭長短!
自古以來,只要是繁華富裕的城市,不免俗的有妓院的存在。而京城的妓館,全部集中在金雀和楊柳兩條胡同。
原本是“風月幽樓”和“醉香院”分庭抗爭,但自從三年多前“風月幽樓”來了一位江南佳麗系住了一串裙下之臣,兩方人馬便不遺餘力地相互較勁。]若非“風月幽樓”有武威王爺為後盾,早被“醉香院”的惡某霸打手拆了上百次——這“醉香院”的靠山據說是江湖上的某黑幫,坊裏的手下個個虎背熊腰,令人望之生畏。
今兒個方一入夜“風月幽樓”便已湧入大批人潮,十張大理石桌坐滿了世家公子,全為了一睹織豔的美麗和才藝。
織豔以棋藝、琴藝、舞藝為三絕,淩波舞姿冠絕天下,三丈高的“豔台”有三十尺見方寬,是她一展舞藝的地方。
弈棋、出對聯、吟詩,每日花樣翻新,讓人不至於感到無聊煩悶,才情出色者更有幸得到她的垂青,進入香閨一談,若是相談投契,更有可能成為她的入幕之賓。撩撥得公子哥們日夜苦候,並努力充實自身的才華,就怕在“豔台”裏丟了面子。
“豔台”與雲石桌相距約莫有五、六丈距離,加上高度和夜色,想把大美人看個仔細,可得要有些真本事才行。
在這些爭睹佳人的世家公子哥兒中,獨獨有一人例外,那便是武威王爺李煜。他一人獨坐樓上雅座,將織豔的淩波舞姿和絕世風情盡收眼底。
一舞方畢,如雷的掌聲響徹整個風月幽樓,所有的男人如同環繞在月亮旁邊的星星,烘托那“豔台”上的絕豔女子。
織豔退出豔台,武威王爺著迷的眼神目送著她纖纖儷影消失在紗帳之後。
“她真美,不是嗎?”武威王爺也不轉的問著身邊待衛,也不管對方會不會回答。
有人說織豔是武威王爺的紅粉知已。在遇到武威王爺前,織豔是風月幽樓的當家花魁,但遇到武威王爺後,織豔收起豔幟,只做武威王爺身邊的女人。
甚至有人說只要織豔一點頭,武威王爺馬上用八人大轎將她迎回王爺府做唯一的愛妾。
各種不同的消息在各個妓館中流傳,可是不管流言如何傳播,織豔始終是織豔,在風月幽樓裏佔有得獨厚的位置。
“王爺,嘯堡主和他的兩名護衛來了。”一名龜奴前來通報。
“快領他們過來。”“是!”龜奴領命而去。
李煜嘴角揚起一抹莫測高深的笑意。好戲要上場了!
他真想看看冷月堡堡主要如何應付接踵而來的危機——
龜奴領著嘯冷月三人進入武威王爺所在的雅房。
“嘯堡主,快快請坐。”“謝王爺。”嘯冷月坐下,開門見山道:“王爺消息真靈通,在下方到京城,王爺就掌握了在下的行蹤。”
李煜露出一抹好笑。“本王掌管朝遷所有的密探,手下情報網遍佈全國,要知道一個人的行蹤對本而言也不是什麼難事。”
其實,不是他對嘯冷月的行蹤感興趣,而是“有人”對他非常感興趣,而織豔掐住了他的弱點,他只能盡其所能的幫她。
他招隨待在一旁的待女,示意她為嘯冷月斟酒。
“這酒乃是由江南紹興運來的上等好酒,名叫胭脂香。和春華樓的醉月白相比,絲毫不遜色。嘯堡主可要好生品嘗。”
嘯冷月好似沒有見李煜的話,一雙寒瞳怔怔地望著那斟酒的待女,訝異待女們居然都身穿著嫁衫,而那嫁衫的樣式、質料——就中當年沐舞衣身上所穿的一樣。
衣衣說過,凡是沐人堂的姑娘,出嫁都穿同一種樣式的嫁衫。為何風月幽樓的待女們會穿沐人堂獨有的嫁衫?這又暗示著什麼?
衣衣……想到被他逼死的愛人,一種深切而無法言喻的痛楚又在嘯冷月的心頭翻騰。
“嘯堡主,你的臉色怎麼突然變得蒼白?莫非是身體不適?”
李煜假意關心道。
“在下沒事。”嘯冷月不甚自然的躲開李煜探索的眼神。“只是奇怪這風月幽樓的待女們為何會身穿嫁衫?”
“哦,這是現任樓主堅持的。”李煜好心的為他指點,“樓主認為女子最美的一天,便是她身穿嫁衫嫁予心愛的人那一日。而風月幽樓是賺男人錢的地方,為了給每一位來訪的客人見到樓中每一位姑娘最美的一面,才規定待女們都要穿種特別的嫁衫。”
“原來是這樣。”嘯冷月故作鎮定,不想讓人看出他心情的轉折。“樓主還真有巧思。”
“是呀!”李煜夾了一口醋酸魚入口。他雖然表現出豪爽隨和,實則一直暗中留意嘯冷月的舉動。“聽說這種樣式的嫁衫還是他們家族所獨有的。”
匡啷一聲,嘯冷月手中的酒杯墜落於地,哀慟的心在毫無防備之下又被擊中痛處。
他初見衣衣的那一天,正是她成親的日子。她身穿沐人堂嫁衫的絕豔風采,至今仍深深刻印在他腦海中……
四年前——
為了報血海深仇,嘯冷月創立了冷月堡。
經過數年的努力,冷月堡已經是江北第一大堡,穩據北方商業龍頭的地位,更是江北武林的地下盟主。
該是他報仇的時候了!他絕不放過血洗他嘯家堡的兇手!
“堡主。”應魂恭敬的行禮。“探子傳來消息,再過三天便是沐人堂的大小姐沐舞衣出閣的日子。”
“很好!”嘯冷月薄唇有著噬血的邪氣。“傳令下去,要追風堂的人全部準備好,等沐舞衣大喜的那一日,咱們去搶新娘子!”一名失去清白的女子,就等於失去了生命。
他倒要看看沐人鶴如何面對發生在女兒身上的慘劇!
要讓仇人痛不欲生,就該由仇人的弱點下手。
沐舞衣仍是沐人鶴的獨生愛女,是他捧在手心的寶貝。若是這個寶貝被玷污了,不知沐人鶴會有多痛苦?
他要看到他的仇人痛不欲生、生不如死的慘狀!
而且,他還要沐人堂為嘯家堡償命。
沐舞衣由昏迷中清醒過來,打量著陌生的房間和家俱,全身還處於虛弱無力的狀態。
可惡的爹爹!要她嫁人也不必用這麼卑鄙的手段吧!居然在她的飯菜裏下十香軟筋散,害她連逃跑的力氣也沒有。
不過……她怎麼會在這裏?沐舞衣努力的移動身子,想甩去身沉重的無力感。今日是她成親的大日子呀!
她一大清早就被嬤嬤叫起來打扮,然後在吉時上了花轎,要去男方家中拜堂。可是在半路碰上了山賊——山賊?
沐舞衣驚惶地由床上跳起來。這一嚇,讓她的力氣全回來了。
低頭看嫁衫仍完好無缺的穿在自己身上,她安心的籲口氣。
還好沒發生什麼事。
是誰救了她?她的夫君嗎?
她只記得遇劫時,她連轎子都還沒走出去,就被人迷昏了。
這件事若傳回山上,讓師姐妹們知道她被賊人迷昏,一定會被她們笑死的。
這個陌生的房間,除了床鋪和一些簡單的家俱,寒磣的一點都不像喜房,倒不如說是一間簡陋的客房。
她皺皺秀氣的鼻子,心裏老大不爽。
什麼爛相公嘛!她都還沒有跟他拜堂,就開始苛待她了。
打開房門,她大大方方的走出去,準備好好瞭解她的夫家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家,會讓爹爹不顧她的反對,堅持要她嫁。
一踏上回廊,便見一名年輕男子迎面走來,她想縮回身子,卻已經來不及了。
“你醒了”。大紅色的嫁衣,讓人遠遠就注意到她的纖纖儷影。
對方既然開口和她說話,她也沒有道理故作不知,只好轉過身面對來人。
年輕的男子有一張五官分明的英俊臉龐,只可惜古銅色的臉過於嚴肅沉悶;高頎的身軀過於瘦削,渾身上下有一股令人望而生畏的膽寒氣息,令人忍不住心生寒意,不敢接近他。
她相信,天底下沒有人敢欺騙他,也沒有人敢跟他撒野,更沒有人喜歡接近他。
雖然他有一副好皮相,但她衷心希望,他不是她的夫君。
否則她的日子就難過了!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4-23 00:16:47
第三章
“你是誰?”她好奇的問。
“我是你的夫君。”他毫不羞愧的欺騙她。
不會吧!她怎麼這麼倒黴?沐舞衣愕然地微微張開小嘴。
單純的小臉反應出她內心的想法,讓嘯冷月忍不住笑出來。好個有趣的小姑娘。
可惜——她是他仇人的女兒。要不然他真的會娶她為妻。
“你不滿意?”他挑眉瞅著她嬌豔的臉蛋。
“怎麼會呢?”她笑著打哈哈。該死!他怎麼會知道她的想法?
“因為你有張坦白的臉蛋。”看穿她心中的疑問,他毫不客氣的取笑道。
沐舞衣嚇得捂住雙頰,想隱藏自己的心思,眼珠子轉個不停,說不出的靈活慧黠,讓他知道她絕不是個安分的千金小姐。
“過一陣子,咱們挑個黃道吉日重新拜堂。”嘯冷月噬血的瞳眸盯緊那嬌嫩的獵物。她永遠也別想拜堂成親!他要毀了她的名節,狠狠地羞辱他們父女!
“這……一點都不急。”反正她也不想嫁人,能拖多久能拖多久,她才好找機會逃婚去。
“不知該如何稱呼?”站在人家的地盤上,總弄清楚對方的來歷。
“你不知道嗎?”真好笑,新娘子居然不知道自己夫婿的名字?
沐舞衣不好意思的笑笑。總不能老實說她壓根不知未來夫婿的底細吧!
她自玉龍山藝成返家,連板凳都還沒坐熱,爹爹就告訴她有一位指腹為婚的未婚夫婿,而且馬上就拜堂成親。
不有說,她當然是誓死反對!
可恨奸詐的爹居然把她鎖在房裏,還在她的飯菜裏下了十香軟筋散,讓她無法逃婚,昏昏沉沉的上花轎。
可能是心虛吧!自從她被關在閨房裏,爹爹甚少來探視她,自然也沒有跟她提過有關未來夫君的事情。
天底下大概沒有比她列倒黴的新娘了!被自己的父親押著上花轎,半路還遇上山賊打劫、搶親……幸好只是虛驚一常
而她的夫婿雖然長得很英俊,可是卻是個大冰塊。
如果和他同床共枕,她一定會被凍得直打哆嗦睡不著……
“我爹有提過,可是我沒有聽仔細……你可可不可以再說一次?”她笑得好虛假。
“我叫嘯冷月,是冷月堡的堡主,你以後就是冷月堡的堡主夫人。”
冷月堡?!一聽就知道是個冷冰冰的地方。
唉!什麼樣的人住什麼樣的地方。最可憐的是她,跟一個大冰塊住在一起,總有一天會被凍死……
“怎麼,不喜歡?”看她一臉不甘願,好象嫁給他多委屈似的……真是不知好歹!想嫁給他的名門閨秀沒有上千也有上百,她還有何不滿意?
“怎麼會呢!”她謅媚的笑豐。該死!他的眼睛幹嘛那麼利?
“把你身上的嫁衣換下來。”他攬著她的細肩向房裏走去,“我叫人替你做一件新的嫁衫。”
他沒有見過這麼奇怪的嫁衣。裙擺只到膝下,褲管上繡著奇異的圖案,胸襟前綴滿用緞帶做的花朵。不過這衣裳在她身上顯得俏麗可人,將她嬌豔的的氣質完全烘托出來。
“不行!”一聽到他要重做嫁衫,沐舞衣揮舞著拳頭抗議,“我們沐人堂的姑娘出閣,一定要穿這種樣式的嫁衫。這是傳統,不可以更改!”
嘯冷月好奇的挑眉。他第一次聽到這麼奇怪的事。“那你把嫁衫脫下來,我叫丫頭幫你重新整理過。”也好,他也不用那麼費事。
“我先謝謝你了。”看來他還挺好相處的嘛!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冷冰冰。
她再偷看他英挺的側臉,發現他真的很帥…心驀然跳得飛快,雙頰染上羞赧的紅暈,她不好意思的垂下頭。
爹呀!你為女兒找的對象好像還真不錯呢…她主動握住了他的手。
嘯冷月的身子驀然一僵,步伐也停了下來,訝異的望向沐舞衣羞紅低垂的小臉。
“你…”不是不太願意嫁給我嗎?為何那麼快又改變主意了?
這小女子的心思也太難捉摸了吧!
“因為我發覺你這人其實也挺好的,所以嫁給你也不賴。”聰明的她察覺他語氣中的疑問,自動為解答,握著他的玉手牽得更緊了,就怕被他甩掉。
看著她依賴燦爛的笑靨,嘯冷月發覺自己實在狠不下心來傷害她。他的心好象已經向她倒下去了…
不!他絕不能心軟。一切還是按照計劃進行。
“嘯堡主,你怎麼了?”李煜關心的問道,示意婢女再為他送上一隻酒杯。
“沒什麼。”接過婢女送上的酒杯,嘯冷月故作無事,一心想拋開腦海中令人心痛的回憶。
可是——那是他唯一的美好回憶,如何能拋擲到腦後?
每當午夜夢回,他總是一遍又一遍溫他們相處的點點滴滴。
明知相思苦,偏要苦相思……這是他執意報仇的代價。只是這代價也未免太大了,竟賠上他一生的幸福……
“你的精神似乎不太好。”李煜試探道。
“只是想起一些陳年往事罷了!”嘯冷月苦澀一笑。
“唉!人的記憶真的很奇怪,總是記得一些不好的回憶,而不去記那美好的事物。”所以嘯冷月才會做下錯事,讓織豔恨他入骨。“要等錯過後才來後悔,一切就太遲了。”
“王爺似乎心有所感。”
“該是你心有所感吧!”李煜意有所指。“否則怎會為往事傷神?”
武威王爺說的不錯!若非他執意報血海深仇,今日又怎會落到形單影孤、寂寥度日的窘境……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只是……這武威王爺似乎意有所指。為何呢?
見嘯冷月沉著一張臉,連話也不回,李煜不以為然地逕自倒酒、喝酒。
“只要是人,多少都會有痛苦的往事,本王亦是如此。幸而本王現在有紅顏知已相伴,過去的痛楚也已不甚記得了。”
“該是織豔姑娘幸運,遇上王爺這憐香惜玉的雅人。”
李煜爽朗大笑。“想不到嘯堡主才剛到京城,就把京城裏的流言耳語聽全了。”
“英雄美人一向受人注目。”
呵,只怕他的幸運會是嘯冷月的痛楚。
“可惜嘯堡主今日來晚了,錯過織豔冠絕天下的淩波舞姿。”李煜狡猾的眼神有一絲遺憾。
遺憾嘯冷月來遲了一步。
“只要在下留下京城,總有機會欣賞到。”
“說得也是。”李煜為嘯冷月斟上一杯醇酒,“待兒會織豔出來,本王再介紹你們認識。”
嘯冷月笑笑,喝了一口酒。“不知王爺約在下相見是為何事?”
“為了江南官鹽的經營權。這不是你之前派人和本王接觸的本意嗎?”李煜高深莫測的笑著。
他故意放出朝廷要將官鹽交予民間經營的消息,就是為了引嘯冷月主動上門。
“原來王爺已經看穿在下的動向了。”嘯冷月警覺的眯起雙眸。李煜如此精明,必須對他多加留意。
本以為武威王爺李煜只是仗著皇親國戚的身份呼風喚雨,想不到他的確有呼風喚雨的本事。
“這兩年來,冷月堡的營生已大不如前。”這可是織豔多年來努力的結果,她恨不得一夜之間就把冷月堡弄垮。“而江南官鹽的經營權可令冷月堡再展雄風,還可以把冷月堡的勢力拓展到江南一帶,正可謂一舉兩得。”李煜了然的眼睨著嘯冷月。
“王爺對冷月堡的一切可真是瞭解呀!”只怕是不懷好意吧!嘯冷月暗暗提高警覺。
“本王只想分一杯羹罷了!”
“王爺只管開出條件。”
“爽快!”果然是商人本色,深諳經商之道。“本王只要東北礦場的一半利潤。”
“王爺未免太貪心了!”嘯冷月沉吟不語,左星已經忍不住為主子打抱不平。
“堡主若覺得條件過苛,可以不和本王合作。”
東北礦場的利潤占冷月堡所有利潤的一半以上,若再分出一半給武威王爺,只怕會削弱冷月堡的實力……
“可否容在下考慮考慮?”事關重大,不得不慎重。
“這麼好的條件還需要考慮嗎?”
一陣呢噥軟語插入嘯冷月和李煜之間,輕盈儷影如翩翩彩蝶飛奔入李煜懷中,毫不在乎旁人的眼神逕自坐在李煜的大腿上,俏麗容顏埋入他胸襟不停磨蹭。
“豔兒,你總算出來了!”輕捏懷中女子秀鼻,李煜表現出一副色中餓鬼的形象。
“嗯,不來了……”揮開李煜不安分的魔抓,女子嬌嗔道:“老是喜歡欺負人家。”
“就是喜歡你才會欺負你呀!”打是情,罵是愛嘛!
“你壞死了……”
軟玉溫香在抱,李煜一臉志得意滿。“來,本王介紹一位朋友給你認識。”
“是哪位英雄人物得到王爺的青睞呢?”
女子抬頭看向嘯冷月三人,左星、應魂立時發出驚恐的抽氣聲。
“衣衣!”嘯冷月驚訝的站起身,不敢相信的瞪著王爺懷中的女子。
他……是在做夢嗎?
如果是夢,他願意永遠沉醉的這美夢裏。
他朝思暮想的嬌豔人兒呀!終於又出現在他眼前……是老天爺垂憐他的一片癡情嗎?
“衣衣?”女子挑起秀眉,一臉好奇的問道:“誰是衣衣呀?”
“嘯堡主,你該不會是認錯人了吧?”李煜狡黠的眼神望向臉色蒼白、不知所措的嘯冷月。看來織豔的出現給他很大的衝擊。“她叫織豔,是風月幽樓的當家花魁,也是本王的紅顏知已。”好戲總算上場了0織豔,眼前這位是鼎鼎大名的冷月堡堡主嘯冷月。”李煜故意摟緊懷裏的織豔,一臉準備看好戲的戲謔神情。
嘯冷月扶在桌上的拳頭緊握成拳,恨不得打掉李煜臉上那礙眼的笑。
“原是名震江北的冷月堡堡主!”織豔紅豔的唇瓣有著若有似無的嘲弄。“可是……也不該一見面就亂給妾身改名呀!”軟若無骨的嬌軀倒進李煜懷中,菱辰抗議的噘起。
“物有相近,人有相似。嘯堡主認錯人了,也沒什麼好奇怪的。”李煜輕啄她細膩的臉蛋,安撫的朝她眨眨眼,暖昧的在她耳畔呢喃,“豔兒,本王在難以相信世上有另一個如你一般的絕豔美人兒……”
織豔咯咯嬌笑,攬緊李煜瘦削的腰身。“王爺,你已經獨佔了豔兒一人,該知足了。”
“是呀!”他附和著。人是不能太貪心的。“本王擁有知心紅顏如你,已經是心滿意足了。”也足以令嘯冷月紅了眼。
兩人一搭一唱,激得嘯冷月五內如焚,不知如何是好。
這是怎麼一回事?她明明就是衣衣呀!
為何她不肯和他相認?又為何會成為王爺的女人?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一連串問題在他心裏反復不停,卻理不出一個合理的答案。
左星、應魂眼神擔憂,注意著嘯冷月的反應,就怕主子承受不了這個打擊。
美夢在頃刻之間成惡夢——
他從來不願相信她已身故,固執的相信他們有重逢的一天。
如今見面了,她卻已經是別人的女人……這叫他情何以堪!
而她……甚至連看他一眼也嫌費事。
衣衣,你真的如此恨我嗎?嘯冷月一臉傷痛。
“月過中天,王爺還要談冷冰冰的生意經嗎?”織豔噘著嘴撒嬌道:“難道……就不怕織豔空閨寂寞?”她旁若無人的和李煜打情罵俏,故意刺激著嘯冷月。
“當然不了。”李煜也很配合她的遊戲,“本王怎麼捨得冷落你這個美人兒!”他在她頰邊偷了個香,毫不費力地抱起織豔輕盈的身子。“嘯堡主,你就慢慢的考慮吧!本王要和美人兒溫存去了。”反正不管嘯冷月做何決定,都註定要輸光一切。
李煜仰頭大笑,頭也不回的走出雅房,他的待從也快速退去,只留下鐵青著臉的嘯冷月和他兩名待衛。
嘯冷月一把捏碎手中的酒杯,恨不得自己捏的是李煜的脖子。破碎的瓷片剌入他的手心,鮮紅的血一滴接著一滴。
手心傳來的痛楚,遠遠比不過他心中的痛苦。
他最愛的女人,已經屬於別的男人了!他還期待什麼?
期待衣衣重回他的懷抱嗎?這怎麼可能!在他毀了沐人堂。親手殺了沐人鶴的那一刻他和衣衣就註定了情緣兩斷,只有仇恨。
“主子,你流血了!”左星聞到血腥味,低頭一看,見主子手掌上肆意流著的鮮血,忍不住叫了起來。
“我沒事。”嘯冷月揮揮手,不想讓忠心的屬下察覺他此刻的不堪。身體的痛苦遠遠比不上他此刻心靈上的痛楚。“應魂,你去調查清楚有關織豔的一切,任何蛛絲馬跡都不可以放過。”
他要弄清楚衣衣為何會淪落到青樓。
應魂頷首,人隨即消失不見。
“左星,你陪我回春華樓。”他要好好想清楚,他和衣衣究竟要如何是好…
“主子,你還是忘了沐姑娘吧!她已經是王爺的女人了,若為此惹怒王爺—”只怕會影響冷月堡得到江南官鹽的經營權。反正已經是殘花敗柳、不乾不淨的女人了,又何必念念不忘?
“左星,你曾經真正愛過一個人嗎?”嘯冷月不答反問。
“沒有。”左星搖頭,很肯定的回答。
如果愛上一個女人,就是像主子這樣,老做一些瘋狂的事,他寧願永遠也不會和女人這種麻煩的生物扯上關係。
“那麼你永遠也無法明白我的心情。”他的悔恨在失去她之後日益加深,而在他知道自己誤會了沐人鶴後,他的心,也跟著死去。
他不能原諒自己因一心報仇的執著,而親手毀了自己的幸福。
為何他一開始不多花點時間查證?為何聽不進衣衣為沐人堂所做辯解?
如今他的生命已是一片陰霾,因為他曾擁有的幸福、溫暖的笑靨被他親手扼殺了…
走出廂房,嘯冷月的腳步一步重過一步,總覺得自己的腳好像綁了千斤,重得他快抬不起來了。
他知道,他的心已經留在這裏,因為這裏有他一生最愛、也最愧疚的人。
“她只是個人盡可夫的妓女,已經不配到主子眷戀—”
不死心的左星一心想勸醒主要,怎知主子身形一轉,纏絲鎖喉手便用力鎖住了他的咽喉。左星漲紅了臉,雙手雙腳不停在半空中揮舞,拼命想吸進一口氣。
“再讓我聽到你用那兩個字稱呼她,我會毫不猶豫地捏斷你的喉管,讓你永遠無法再吸上一口氣!”
嘯冷月冷冷地警告完,才將左星甩到地上,大步離去。
這一切都是他的錯,是他害慘了她呀,他有何資格批判她?他只求衣衣能寬恕他的罪行,讓他用後半生彌補他所犯下的錯誤。
只是…可能嗎?
他的衣衣只怕這一生都不會原諒他了……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4-23 00:17:15
第四章
夜深沉,星漸稀,輕風送爽,卻吹不去嘯冷月心中焚灼的痛楚和妒火。
回到春華樓,嘯冷月輾轉反側、睡不安枕,只好披衣至花園,想冷靜下來。
他只要一想到心愛的女人躺在另一個男人的身下承歡索愛,和另一個男人共享魚水之歡,他就五內如焚、妒火狂燒,恨不得把武威王爺碎屍萬段,讓他再也碰不得他的女人。
是他教會她有關男歡女愛的一切,是他讓明白身為女人的幸福,如今她卻把他教的一切用在別的男人身上,遠遠的將他拋在腦後…
嘯冷月無語對蒼天。是老天爺對他的懲罰嗎?懲罰他曾經對待衣衣的冷血無情…
現在他已經知道錯了,是否可以停止這一切的懲罰,讓衣衣重回他身邊,讓他們忘掉所有的仇恨,重新開始?
仇恨是一把雙面刃,傷了他,也傷了她,讓他們無法再回到從前。
嘯冷月苦笑。這是衣衣曾經對他說的話,為何他要到一切都無法挽回後才悟到這句話的涵意,讓自己活在失去她的悔恨之中?
他當然不會傻得以為他們的重逢是上天的安排,他明白一切都是衣衣安排好的。她是為了報仇而回到他的生命中。
而衣衣也將走上他過去執著仇恨的路途,讓仇恨再一次傷害彼此,再一次把他們推離彼此的生命。
他該如何是好?該如何把那熱情純真的衣衣找回來?
憶起他們過去的歡樂,嘯冷月苦澀的眼中燃起熱烈的火花。
他不知道要如何消除衣衣對他的恨,只知道,他非把她奪回來不可-
不管用任何方法!
夜深沉,星漸稀,嘯冷月躲在書房裏,逃避熱情美麗的沐舞衣。
因為他怕她的熱情會熔化他執著復仇的心,讓他忘了沐人鶴滅了嘯家堡的血海深仇。
嘯冷月坐在桌前,桌上有墨,墨旁有紙,案頭有一堆疊高的帳簿。
他放著帳簿不看,提筆寫了“相思難耐”四字,筆端便懸在空中,再難繼續。
許久許久之後,他終於長歎一聲,放下手中沾滿墨汁的筆管。
“我肯定是入了魔、迷了心…她是仇人的女兒呀!我竟然對仇人的女兒心心念念,連字都寫不好…”
“寫不好就別寫了,等心情好了再寫。”聲音嬌柔輕軟。門開處,沐舞衣提著燈籠,俏生生的立於門外。
嘯冷月聞聲抬頭隨即愣住了。
燈火映照下,佳人稍點絳唇,薄施胭脂,更襯得膚白似雪、滑若凝脂,嘴角含笑、眼中蘊情,說不盡溫柔纏綿之意。
只見她一身桃紅輕紗,長裙拖地,恍若臨凡仙子,如夢似幻;風起處,更有淡淡幽香隨風傳來…
她-是來迷惑他的仙女嗎?
“傻瓜,怎光顧著發呆,不請人家進去坐一會兒?”沐舞衣輕嗔。
他回過神來,一雙火眼直盯著眼前的俏佳人,心頭又暗暗提醒自己莫為她動情,正色道:“夜深人靜,四下無人,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姑娘不怕惹人非議嗎?”其實他該做的是狠心的蹂躪她,毀了她的清白,而不是將推拒於門外…
“嘯堡主心若正,又為何用如此眼神瞅著衣衣?”沐舞衣將燈籠掛在門外,蓮步輕移,款款走了進來,順手帶上了房門,瞅著他直笑。“更何況,咱們早已訂下名分,又何需計較旁人說些什麼?”
嘯冷月薄唇微揚,好個膽大的姑娘。
這如火焰的性子還真少見,毫不矯情表現出自己的想法,著實吸引他。
“姑娘既然不在意,我若再提起,未免顯得矯情了。”反正吃虧的人不是他。
“這還差不多。”她兩頰微赤,忽然盈盈一轉,長紗隨風起舞,說不出的曼妙,儀態萬千。“我這身衣裳好不好看?這是我爹特別為我準備的嫁妝,這還是第一次穿呢!”
“漂亮極了!你穿什麼衣服都好看…”這是他衷心的讚美。她確實是個活色生香的美人。
假若她不是仇人的女兒,他一定二話不說把她娶進門,寵愛、呵護她一生一世。
只是…可能嗎?
嘯冷月低下頭,不想再看她嬌媚如春花的燦爛笑靨,怕自己多年來復仇的意念會被她化解。
見他回避的眼神,沐舞衣惱了,走到桌這次,戳了他額頭一下,“你眼睛死盯著桌子,哪里知道好不好看?”人自動偎入他懷中,坐上他大腿。
“看一眼就神魂俱失,再多看幾眼,就怕姑娘清白不保了。”軟玉溫香滿懷,嘯冷月的呼吸差點停止,胯下真實的反應出他的欲望。“衣衣…你趕快下去,坐在我腿上…實在太難看了。”他怕自己終究把執不祝
明知不該對她好,卻又無法真正狠心來傷害她…多日來的掙扎令他心情焦躁不已。
沐舞衣小臉紅撲撲的,含羞帶怯的說:“這麼晚了誰會看到?而且-這個位置寬大又暖和,我很是喜歡,你就別費神趕我下來了。”她就是喜歡賴在他身上。
“這…不太好吧?”該死!他把她搶過來,是為了破壞她的名節,他絕不能心軟。
如今她主動送上門來,為何他竟不忍下手?
他到底是怎麼了?他一點都不瞭解自己心態上的轉變…
“為什麼不好?”沐舞衣回眸看著他,眼中儘是深情,語中全是纏綿。
佳人吐氣如蘭,撩撥嘯冷月的心浮動難安,心快要蹦出胸口。“我不想讓旁人有說你閒話的機會。”他……他根本不需要為她著想呀!只要掠奪她的清白即可。
可是他怕。
怕她的熱情熔化他的仇恨,只好躲得遠遠的,連想毀她清白的計劃也擱置下來。
“你既然是我未來的夫君,我為什麼要怕別人的閒話?”沐舞衣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幾不可聞。“難不成……到了洞房花燭夜,你……也不碰我?”她羞窘的輕咬著紅唇。
莫非……他跟她一樣,都不喜歡這樁親事?
可是她現在越來越喜歡他了……這該如何是好?她苦惱的咬著唇瓣,思索著該如何讓兩人的關係穩定下來。
有了!她揚起狡黠的笑。只要提早過洞房花燭夜,還怕他不娶她嗎?
嘻!她直是聰明。
擇日不如撞日,就現在吧-
嘯冷月聽到這幾句溫柔纏綿到極致、魅惑挑逗到極點的話語,情潮有如翻江倒海的巨浪,險些失去自製。“你今晚有些怪怪的。怎麼了?”
“不是我怪怪的,而是夫君你‘思有邪’吧?”沐舞衣攬上他的頸項,將頭靠在情郎的肩膀上,眼波流轉,輕聲細語道:“柳下惠坐懷不亂,夫君該不會連這點定力都沒有吧?”耳中聽著他急促的心跳,她臉上有歡喜的笑靨。
原來,他並不真的是柳下惠呀。
“柳下惠懷中的女子如果是他心愛的妻子,恐怕這位堅賢君子也會變野獸。”嘯冷月的呼吸越來越粗重,左手輕輕攬著懷中佳柳腰。
“真是的!”她輕啄他的臉頰,語帶嬌憨,“你怎麼把自己比成野獸了?”那暈紅的雙頰,星眸半睜半閉,說不出的魅惑,勾動嘯冷月極力壓制的情潮-
他絕不能對她動心!
“相思令人變。”他避了她幾天,就想了她幾天。對她的欲望……他再難壓抑。
嘯冷月握住她的纖纖玉手,順著她耳際頸側落下無數的吻,左手更緩緩退下她肩上的輕紗,露出鮮紅肚兜。
“如此的相思,人家還沒經歷過呢!”沐舞衣雙頰更赤身子不住的輕顫,話聲卻甜到了極點,膩到了極點,充滿了誘惑之意。
“這樣的相思,我也不許你和別人經歷!”他輕柔地解開系在她身上的大紅肚兜,盈盈一握胸前玉ru,輕柔的撫弄揉搓,惹來佳人動情的呢喃。
嘯冷月耳中聽著軟語纏綿,鼻中聞著女子幽香清雅的氣息,辛苦壓抑著的氾濫情潮,在她溫柔纏綿的呢喃、馥鬱馨香的氣息中,都化為愚蠢可笑的堅持。
沐舞衣嚶嚀一聲,攀緊情郎頸項,嬌喘細聲,癡癡迷迷地說:“我不在乎你是不是和我訂親的人。我的身子既然給了你,你就是我一生一世的丈夫,誰逼我嫁給其他人,我就死給他看!”
嘯冷月聞言一震,半眯著眼眸射出危險的凶光。“你為什麼說這些話?”是誰在她面前嚼舌根的?違背他命令的人都該死!
“我知道你不是爹爹為我挑選的夫君,可你是我自己挑中的夫君。我不管旁人怎麼說,我只認定你一人。”
“不後悔?”聽見她的話,他有一種鬆口氣的感覺。
“永不言悔。”她堅定的說道。卻不知這將是令她日後深深悔恨的承諾。
為她系好她身上的衣帶,嘯冷月抱起她纖弱的身子,向他的寢室走去。
就算他以後會做出令她傷心的事,至少這一刻,他要完全擁有她的一切,讓他們彼此相屬。
嘯冷月溫柔的將沐舞衣放在床上。
“我已經迫不及待想吃了你。”他揚起眉,順勢把沐舞衣壓制在床上,嘴邊噙著邪魅的笑。
“我也是。”她咯咯嬌笑,不覺羞的承認自己的欲望。
嘯冷月輕佻的眨眼,大手一拉,扯開她身上的紗衣,露出一大片雪白柔嫩的肌膚,在燭光掩映之下,分外撩人。
“不公平。”她噘嘴嬌嗔,“為什麼不先脫你的衣服?”她好想看看他壯碩的體格,想弄清楚男人和女人的身體到底有何不同。
“那有什麼問題!”
嘯冷月動作更迅速的脫下兩人的衣衫,還用自己的衣帶將她兩手綁在床柱上,而她的掙扎只是讓他更容易貼近她、親易她,同時也引人遐想。
“你不要亂來!”沐舞衣大驚失色,不喜歡被綁住的感覺。
“你會喜歡的。”
“你……胡說八道!”她困窘的爭辨,小臉漲得通紅。他……壞死了。
“我可以證明我說的是實話”……
兩具赤裸裸的身軀在床上交纏、蠕動,天地間除了彼此的喘息,再無聲音。
“唔……”沐舞衣在一片茫茫霧氣中張開眼,迷迷糊糊間看到熟悉的邪魅俊顏。
嗯……她在哪里?
“醒了?”嘯冷月摟著赤裸的佳人,一雙魔掌還不安分的撫弄著她的嬌軀。
睜大迷蒙的水眸,沐舞衣這才注意到兩人都沒穿衣衫,一起泡在大澡盆裏,粉嫩的嬌顏立即羞紅。
見她含羞帶怯的嬌憨模樣,嘯冷月忌不住露出憐愛的笑靨,輕輕的在嬌人兒的臉頰上落下一吻。
“我們怎麼會……”一起洗鴛鴦浴?
招起頭來對上他炙熱的瞳眸,想起方才瘋狂的交歡,她又羞赧的低下頭去,問不出心裏的疑問。
她想脫離這樣的窘境,可那不斷在她身上揉搓的魔手,讓她舒服的只能靠在他強健的胸膛,任他占盡她的便宜。
雖然已經嘗過她的滋味,但是他尚未得到滿足,反面更加貪戀兩人肌膚相親的感覺。
如果她不仇人的女兒,可以為他所有,那該有多好?
看著嬌人兒,嘯冷月又情生意動,洶湧的情潮在小腹翻騰。
他又想要她了!
他噬咬佳人的耳垂,打算再次引爆她體內的熱情,要她為他沉淪。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4-23 00:17:50
第五章
大膽的衣衣、熱情的衣衣……如果不是誤會沐人鶴是他的殺父仇人,他一定會娶她過門,把她捧在手心,呵呼她一生一世。
回憶起他們的初夜,嘯冷月露出平日少見的溫柔笑靨。
她獻上她純潔的身體,沒有一般少女初次歡愛時的羞赧不安,只有一心期待成為真正女人的幸福和愉悅。
知道自己要什麼的衣衣,總是勇往直前去爭取她所要的一切,似一團烈焰焚毀他的理智……
如果rou體的欲望是他唯一可利用的籌碼,他也會善加利用,讓衣衣在他的懷裏重新體會身為女人的幸福。
月西沉,點點寒星因晨曦的微光而隱沒,嘯冷月沉浸在美好的回憶中,不覺時間的流逝。
直到第一聲雞啼,將他由過去的回憶中抽回。
他是怎麼了?嘯冷月黯然苦笑。
就算他在花園中坐到老死,衣衣也不會主動回到他身邊來。
他現在該做做的是想辦法消除衣衣心中對他的恨。只要衣衣肯原諒他,就算要他死,他也沒有一句怨言。
整理好自己,嘯冷月施展輕功,向風月幽樓直奔而去,也不管時間是否合適。
他只知道,他現在一定要見到衣衣!
嘯冷月一大清早闖入風月幽樓,十幾名保鏢打手都攔不住他,全被他打趴在地上。
吵鬧不休引來了老鴇,一邊打呵久一邊叫嚷著:“一大清早的,吵什麼吵?”見到嘯冷月,她雙眼驀然一亮,精神也來了:“喲!我說是誰來著,原是嘯堡主大駕光臨。咱們風月幽樓真是蓬蓽生輝啊!”她扭腰擺臀,甩著黃色的手絹,絹中的脂粉香味令嘯冷月厭惡的抿緊唇。
“我要見織豔。”他不想浪費時間,直接道出來意。
“堡主,我們到晚上才開始營業,要見織豔請晚上再來。”老鴇撇過頭,因他無禮的態度而不滿。
想過她這一關可沒那麼簡單!一切按照規矩來。
“我要見織豔!”他冷冷的堅持。
“我說堡主,你要見人也要看看時間。人家織豔昨晚伺候王爺一整晚,才剛剛睡下,你又要把人吵起來……不是太分了嗎?”總要給她們休息的時間吧!
一聽到老鴇說衣衣昨晚伺候李煜一整個晚上,嘯冷月的心好似被人插入一把利刃。
妓女的工作就是伺候男人,他清楚,可是聽到老鴇的話,他還是難以接受。
“同一句話不要讓我說第三次。”嘯冷月寒似利刃的劍眸射向老鴇,聽得老鴇驚慌的倒退數步。
“你……別以為……”不得老鴇說完,嘯冷月不耐煩的施展輕功,輕鬆躍到二樓,抓過一名丫鬟逼問:“織豔人在哪里?”
丫鬟被他兇悍的眼神嚇得直發抖,牙齒打顫得連話都說不清。“在…在…”
老鴇不愧是見過風浪的人,很快就由嘯冷月強悍的氣勢下恢復正常,擺出潑婦駡街的樣兒,大聲叫喊:“不許說!”可惡敢在她的地盤撒野…太放肆了!
“不說我就送你去見閻羅王!”他冷聲威脅。
“在南側三進的絕豔閣。”丫鬟一面臨生死關心,潛能馬上被激發出來,快速又正確的說道。
嘯冷月立刻朝絕豔閣奔去,無人敢再攔阻。
“鴇娘,這怎麼辦呀?”一名保鏢揉著疼痛的臂膀問道。
“讓他去吧!”反正她也只是聽差辦事的人,一切都已經照織豔的交代辦了。
大家都知道風月幽樓是城裏最有名的青樓,卻只有極少數的人知道當家花魁織豔才是風月幽樓真正的老闆—
絕豔閣位於風月幽樓的正南方的花園中,整座藥園以真水假山,紅桃綠柳為主。
在花園前方有道七星橋,引進城郊的溫泉由底下流進來,將園內的水榭及亭樓銜接起來。即使是寒冬侵襲,絕豔閣理都能聽到潺潺流水聲及鳥叫蟲鳴,宛如置身在江南清幽雅致的院落。
園區正中央的精緻小閣樓,建築更加考究精細,所有的梁棟、門窗掛燈皆是珍貴楠木所制,雕飾極為精緻細膩、玲瓏剔透。廳堂中有銀杏木精雕而成的月宮門洞屏風,將大廳隔成前後兩廳,前廳華麗精美為招待客人之處,後廳素雅清幽乃她練琴、作畫、讀書的場所。
無聲無息的走進絕豔閣,嘯冷月的心情極度複雜。
見到衣衣,他該說什麼?
他憑著一股想見她的衝動飛奔到風月幽樓,來到她的門口後,他的腳步卻躊躇了—
他到底該如何處理兩人間的愛恨情仇?
牙一咬,他豁出去了,邁步走進她的香閨。
該面對的事總要解決——他不要衣衣被仇恨困住,和過去的他一樣,因仇恨而錯失了本該擁有的幸福。
就算衣衣要殺了他,為她父親有沐人堂百多條冤魂報仇,他也會引頸就戮。只希望她能離開煙花之地,找個好男人疼愛她一生一世。
畢竟,是他負她在先…
走進雅致清幽的香閨,淡淡的脂粉香允斥在這雅致的閨房中。
望著放下的紗帳,嘯冷月心跳急烈加快。他終於要見到朝思暮想的人了—四年的相思之苦可以畫上句點了嗎?
撩起粉紅色的輕紗,卻不見應該躺在床上的佳人——
人呢?人到哪里去了?
嘯冷月四處張望,一心只想見到那可以解除他痛苦的女人。
“不必找了,我在這裏。”織豔由屏風後面走出來。
他們之間的恩怨也到了清算的時候——
見她由屏風後走出,嘯冷月彷若癡了一般,定定的凝視那嬌豔媚人的美人兒。
月白色的肚兜掩了住傲然的乳波,一襲輕軟藍紗掩不住她絕豔的風情。
他的衣衣變得更美、也更成熟了……難怪京城裏的男人為她瘋狂。
想到此,他的心仿佛吞了十斤黃連一般,苦不堪言。
他怎能容許心愛的女人被其他男人覬覦、玩弄?他一定要帶衣衣離開這裏!
蓮步輕移,纖合度的同體在輕紗中若隱若現,嘯冷月忘了他們在現實之中的恩怨,只記得她是他最愛的女人,是他朝思暮想、不曾忘記的愛人。
他只想把她緊緊的擁在懷中,向她傾訴滿心的悔恨和愛意、祈求她原諒他的糊塗,再給彼此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
“衣衣——”
可惜充滿感情的乎聲,打動不了已經心死的女人。
“我不是衣衣。那笨蛋沐舞衣已經死在岑江裏了。”她閃過身,躲過他想抱她的雙手。“我是織豔,風月幽樓的當家花魁,也是京城裏所有男人的夢中情人。”
“不是!你不是織豔,你是衣衣,是我深愛的衣衣,不該是男人的玩物!”她的閃避,令他心痛難忍。
嘯冷月直勾勾地盯著她,想從她的眼中看出她的想法,但那雙勾魂風眼太過幽深,其中的情感更是複雜難測。他開始覺得那雙眼吸盡他的靈魂,令他的血液沸騰,心也開始騷動。
分開了四年,他對她的感情只有增加,沒有減少過分毫。他瞳中盈滿對她的濃情蜜意,和難以言喻的愧疚。
“我不也是你嘯堡主的玩物。”織豔諷笑道。
做別的男人玩物,她至少得到金錢的報酬;做他的玩物,沒撈到半點好處,反而賠上她的全部,甚至整個沐人堂。
“不!不是。”嘯冷月急急的想澄清,“我對你的感情是真的。”“真的?!”織豔挑起秀眉,冷冷地笑道。
她的笑,令嘯冷月整個人發寒。
他心愛的衣衣變了!她不再是當初那個熱情純真的沐舞衣,而是復仇的羅刹女,就像四年前的他。
一切都是他的錯…
“你對我的感情是真的?你殺了我父親,毀了我的家,這就是你所謂的真感情?”如果是,那麼這種感情也太可怕了!
“我對不起你。”他誠心懺悔。她是他一生最最愧疚的人——
“你不是從來不跟別人認錯的嗎?又為何要對我說這三個字?”霸道狂傲的嘯冷月,從來不曾對任何人低頭認錯。“因為你已經知道你冤枉了沐人鶴,對不對?”
“你怎麼知道這件事?”這件事應該只有他和應魂知道才對。除非——她就是把那份證據送到冷月堡的人。
“沒錯!”在他想到的同時,織豔也老實承認。“是我派人把那份證據送到你書房去的。那可是我費盡心血查出來的。”她要他知道,他錯得多離譜。“我要讓你知道,你做錯了什麼!”百多條性命無辜枉死……他們都是她至親至愛的家人呀!
“我應該聽你的話。”原來她知道了……
嘯冷月臉色慘白,壯碩的身軀因承受不了打擊而微微搖晃。他知道,他的衣衣離他越來越遠了……
當初她堅持沐人鶴的清白時,他就應該再次求證,而不是因為憤恨而提早毀滅沐人堂,犯下難以彌補的錯誤,永遠失去他最心愛的女人。
“你說這句話不覺得太晚了嗎?”她一生的幸福 被他毀去,她的恨如山如海,又豈是一句對不起所能化解的!
“不管我對你做過什麼,可有一件事是真的,那就是我對你的感情。”
嘯冷月猶作垂死的掙扎,努力想挽回心愛的女人。只要她願意回到他身邊,他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包括他的生命。
可惜織豔猶是一臉冰霜,絲毫沒有軟化的跡象,讓嘯冷月的心也跟著墜入無邊地獄。
她曾經把滿滿的愛意送到他面前,卻換來他無情的背叛——她不會再相信他的話了!
自從有了親密關係後,嘯冷月白天避著沐舞衣,晚上回到房裏,則象發瘋似的佔有她。
沐舞衣覺得自己好像愛上了雙面人,白天和晚上截然不同。
為什麼?她清豔的小臉苦惱的皺成一團。明明是同一個人,為什麼會差那麼多?
他是不是有什麼煩惱?或許……她可以幫忙分擔。
可是她找了一整天,就是找不到人。是在忙嗎?還是出門了?或是……壓根不想見她?
沐舞衣拼命想著找不到他的原因,總想不出來所以然來……“小姐!”
婢女的大叫聲讓她嚇了一大跳。
“什麼事?”她輕撫著胸口,看向被派來服待她的婢女小香。她感覺得出來,小香不喜歡她這個主子。為何呢?
“堡主派人送東西來了。”小香往旁邊一站,見到幾名家丁抬了好幾口大木箱。
“哇!怎麼那麼多東西?”
她根本不需要這些東西呀0小香,你知不知道堡主在哪里?”她只想見他呀!奴婢不知道。小香一臉冷淡的回道。
堡裏眾人皆知沐姑娘是堡主仇人的女兒,所以沒有一個人喜歡她。
“你不是不知道,是壓根不想讓我知道。”忍了多日,她終於再忍不住火氣,對著小香大聲叫著。
她受夠了這個沒有禮貌的小丫頭了!
小香一副無關痛癢的模樣,對沐舞衣的叫嚷置之不理。
“你不說,我就找不到人嗎?”繞過小香,沐舞衣氣呼呼的走出房門。
有志者,事竟成。她就不相信翻遍整個冷月堡,還找不到人!
沐舞衣直往嘯冷月的書房走去,一走近就聽見嘯冷月的聲音由房裏面傳出來。她正想推門進去,給她親愛的未婚夫一個驚喜,卻聽到沐人堂三個字而停了下來。
沐人堂怎麼了?她疑惑的把耳朵貼上去偷聽。
“沐人堂近日因沐舞衣的失蹤而亂成一團。”應魂把探子送回來的消息報告給嘯冷月聽。
“很好!”嘯冷月滿意的笑道。“就讓沐人鶴先嘗嘗憂心如焚的滋味。”寶貝女兒失蹤了,還怕他不自亂陣腳?
心亂,就會疏失,自然就給他可趁之機。
“那……沐姑娘吧?”他看得出來,堡主喜歡沐姑娘。他不希望堡主因為仇恨而毀了自己的幸福。
“她只是仇人的女兒。”嘯冷月自欺欺人的說道。
站在門外的沐舞衣白了臉。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們怎麼會是仇人呢?
“堡主決定要如何處置沐姑娘了嗎?”
嘯冷月沉默不語,掏出放在懷中數日的一小塊布——這塊布是由一條床單撕下來的,布上占染著已經乾涸的血跡。
他該不該照原訂的計劃進行?他實在不忍心傷害她,可是想到嘯家堡血流成河的慘狀,他就無法不恨她。
罷了!當年沐人鶴血洗嘯家堡時,又何曾心軟?所以他也不必對沐舞衣動惻隱之心!
“堡主?”見主子陰霾的臉色,應魂擔心的喚著。
他把心的布塊丟給應魂,“派人把你手中的布塊送到沐姑娘的未婚夫手上,讓他知道和他訂親的女人,是什麼樣的淫娃蕩婦!”
他要讓天下人知道,沐人鶴有一個敗壞門風、不守婦道的女兒,讓天下人恥笑他們!
“堡主,這……不好吧?”毀了一個姑娘家的名節,實在太缺德了。
站在門外的沐舞衣聽到這些話,只覺自己由天堂直墮入十八層無間地獄。
她的情郎竟用這麼殘酷的手段對付她?!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
“我叫你去,你就去!”嘯冷月動怒了。
應魂不能違抗主子的命令,只好對不起沐姑娘了。
他轉身離去,一打開房門,驚見沐舞衣一臉蒼白的站在門前。“沐姑娘……”應魂驚訝的叫道。
糟了!沐姑娘一定都聽見了……這該如何是好》
聽見應魂的叫聲,嘯冷月身子驀然一僵。他沒料到她會出現,讓他的計劃提早曝光。
“應魂,你先下去把我交代的事辦好。”“是!”
“誰都不許走。”沐舞衣伸展雙手擋在應魂的面前,阻止他離去。“把我剛剛聽到的話交代清楚!”
“你希望我交代什麼?”嘯冷月推開應魂的身子,直接面對沐舞衣。
“我要知道,為什麼你要傷害我們父女?”她好想哭,可是哭不能解決問題,她只好強忍心中的傷痛。
“因為你是沐人鶴的女兒,而你爹是血洗我嘯家堡的兇手!”他咬牙切齒的控訴。
“你胡說!我爹不是那種人。”她爹是個正人君子,絕不會做這種沒人性的事。“冷月,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你再調查清楚一點……”她拉著他的手臂央求。
他用力甩開她的小手,“還需要查嗎?”他惡狠狠的傾身瞪她,迫著她身子直往後彎,“當年的兇手都穿著你們沐人堂的衣衫,稱領頭人‘沐堂主’……我還會冤枉他嗎?”他從沒有一天忘記過這血海深仇!
“也許是有人栽贓嫁禍啊!”她爹為人正派,絕不會做這種事的0那為什麼他們不栽贓別人,偏偏要栽贓你們沐人堂?”
面對他兇狠的質問,她黯然無語。前塵往事她如何知道?
“怎麼,無話可說了?”嘯冷月猶不肯放鬆的逼問。
沐舞衣抹支眼角的淚珠,堅強的抬起頭來。她不是個遇事便退縮的膽小鬼,她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還他們沐人堂一個清白。
“可不可以給我一些時間,讓我調查清楚?如果我爹真是滅你嘯家堡的真凶,那不用你動手,我們自然會把命還給你。”
“給你時間?”嘯冷月冷笑:“好讓你帶你爹逃走嗎?”他才不相信她的話。
她歎了一口氣,對他的疑心莫可奈何。“撇開我爹不談。那我呢?我在你心裏算什麼?”忍著淚,她漾出一抹悽楚的笑,想弄清楚他對她可有一絲絲情意。
“你只是仇人的女兒,是我復仇計劃中的一顆棋子。我怎麼可能愛上仇人的女兒呢?”他仰頭大笑,口是心非。
沐舞衣聞言,含淚飛奔離去。
她的情、她的愛,原來都只是一相情願……
應魂見一對有情人弄成這般田地,也只能黯然唏噓。
“堡主,你不去看看沐姑娘嗎?”
“不必了。”嘯冷月轉過身,掩飾濕潤的眼角。傷害了她,他的心同樣不好受。
可惜她是仇人的女兒,不管他有多麼喜歡她、多愛她,他們永遠不會有結果,還是趁早了斷吧0要是她逃走了,豈不是壞了堡主的計劃?”“沒有我的命令,她走不出冷月堡的。”
他要她看著他毀滅沐人堂!當年他所承受的痛苦,現在將由她承受。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4-23 00:18:13
第六章
“你是如何死裏逃生的?”嘯冷月忍不住問。
當年,他動員冷月堡所有的人手,沿著岑江兩岸打撈她的屍體,卻一無所獲。
卻也讓他的心得以保持期盼,期盼她能活在這世上。
“投江?!”織豔不屑的諷笑,“嘯堡主,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像你這種男人根本不值得我為你投江。我織豔還沒有笨到為一個不愛我的男人而死。”
“那你為什麼在江邊留下你的繡花鞋?”當年他看到這雙繡花鞋,以為她投江自盡,他幾乎要瘋了,差點就跳下岑江,和她做一雙水鬼夫妻。
“我若不詐死,偉大的嘯堡主會放過我嗎?”只怕還沒有逃出冷月堡的範圍,她就死在他手裏了。
“在你心裏,我真的是那麼殘忍無情的人嗎?”壓下心口的痛楚,他寒聲問道。
他雖然毀了她名節,可他從沒想過要取她的性命。
“難道不是嗎?”她傲然反問。她可從沒忘記,他是如何對待她的。
“那你又何淪落到青樓?”他關心的問,想知道他們分開四年,她過得好不好?
“我是自願賣身的。”織豔老實回答,滿意的看著他深受打擊的俊顏。
“為什麼?”他語氣沉痛。
“為了報仇雪恨。”她要賺盡天下男人的錢,再用這些錢來打擊嘯冷月。
而她成功了!看著冷月堡一日日走下坡,她的內心充滿愉悅。
她要讓嘯冷月也嘗嘗一無所有的滋味!
“你為了報復我,自甘下賤當一名妓女?!”他腳步踉蹌,蒼白的臉色顯示出他內心受到的衝擊。
她真的那麼恨他?甚至不惜輕賤自己……
一想一駝四年來,她每夜伺候不同的男人,和他們上床歡愛,把他教給她的一切用到其他男人身上,他就快要被心中的妒火燒死了。
織豔聞言,忍不住大笑起來,身上的輕紗滑落肩頭,嘯冷月見那白皙的雪膚上留有青紫的吻痕,她昨夜和另一個男人激情的印記。
明知她的工作就是伺候男人,可知道是一回事,親眼看見男從在她身上留下印記又是一回事。
嘯冷月眼紅了,心也火了。她明明是他的女人,怎麼可以把自己交給其他男人?他不准!
那白裏透紅的粉嫩肌膚,嘴角微往上揚的櫻唇,絕色的容顏,姣美的同體……本是屬於他的呀!怎奈因他自己的錯誤而失去了這一切……
他要帶她離開這煙花之地,不讓她再繼續作賤自己!
“你還是跟以前一樣自以為是。”織豔菱唇嘲諷的揚起,對他的自感到好笑。“不過,這樣想能讓高興的話,你這樣想也無妨。”
“衣衣,忘了過去的一切,讓我們重新開始吧!”大掌不自覺撫上她的臉頰,織豔也不逃避他的撫摸。
“重新開始?”她嘲諷的揚起柳葉眉。“可以呀!”見他一臉喜色,她又狠心的摧毀他的美夢,“只要我爹和沐人堂無辜冤死的人能活過來,我們就可重新開始。”
人死了怎麼可能復活?聽到織豔開出的條件,嘯冷月好似被人一拳打中,輕撫她臉頰的手掌頃刻之間似重逾千斤,無奈垂下。她壓根無心和他重新開始!
看他眸中滿含痛楚,織豔仿佛還嫌不足,猶在他傷口上撒鹽。
“更何況,我從來沒想過要離開此地。”她笑靨如花,雙手高舉,快樂的旋轉著。“我在這裏吃好、穿好、住好,男人更是把我捧上了天,還滿足我所有的需要,我為何要離開?”
轉著轉著,她一個踉蹌倒在地,猶自笑個不停,輕紗滑下雙肩露出雪白細膩的肌膚,肚兜掩不住胸前高聳的豐盈。
“原來是你自甘下賤。”聽她如此不知羞,嘯冷月氣血上湧,五內如焚。
“隨你怎麼說。”織豔滿不在乎地嬌笑著。
她就要看他痛苦,他越痛苦,她就越高興!所以她不在乎他把她看成下賤的妓女。
反正她的名節早被他毀了,她又何必費心維持清白的假像?
“既然如此,我也不需要尊重你!”高大的身軀把她壓躺在床上,以迅雷不乃掩耳的速度吻上她的唇瓣,一心想抹去其他男人留下的記憶,記她從此只記得他一人——
織豔主動攬緊他的頸項,同樣激情回應他需索的吻。
“衣衣!我就知道你不會忘了我,忘了我們過去的歡愛……”
熾熱的吻滑下她的頸項,嘯冷月吐出連串愛語。
“衣衣?”
“嘯堡主,我是個妓女,妓女的工作就是把你們這些花錢的大爺伺候得舒舒服服……你和其他的男人並無不同。”
她的話猶如一把利刃,刺入嘯冷月重新為她打開的心房,讓他又痛又怒。
怒火焚毀了他的理智,他用力攫住她的下巴,一心只想傷害她,讓她也嘗嘗痛楚的滋味。
“你該死!”她居然把她的恩客和他相提並論?!
“我只是實話實說。”她毫不乎身體上痛楚,猶不知死活的刺激他。
“好!既然你喜歡把自己當妓女,我就讓你明白恩客和情人之間的差別何在!”
嘯冷月用力羌織豔身上的輕紗和內衣撕得粉碎,瞬間織豔白玉般的同體裸露在他眼前,細膩的胸骨,渾圓的玉ru,白藕般的雪臂,在迷惑著他的眼。
他健壯的雙腿壓住她的,織豔毫無掙扎,任憑嘯冷月在她身上一逞獸欲。
“看來你很喜歡男人這麼對你。”他惡意的諷剌她。
“我是個盡責的妓女。”織豔含笑回答,故意激怒他。“讓客人得到歡愉是我的責任。”雙手主動撫上眼前健壯結實的男性體魄。
“夠了!不要再對我提起那兩個字”他恨透了“妓女”這個名詞0衣衣,說你是愛我的。快說!”嘯冷月低吼著。
“我愛你……”看著嘯冷月咧開嘴,露出開懷愉悅的笑靨,織豔又故意說:“就如同我愛著其他的男人……妓女本來就該愛著上門的每一位恩客……”
她的話將嘯冷月再次推落地獄。
“你該死!”怒氣使他紅了眼,毫不憐香惜玉的撞擊她的柔嫩。
他怎麼可以把他和她的客人相提並論?他愛她呀!
“礙…”織豔全身泛著桃紅,抖動著。
她昏了過去!
他想了她四年、也念了她四年,四年的相思豈是一次歡愛就可以彌補回來的?!
嘯冷月像是饑餓的野獸,吞噬他的獵物,不斷侵犯和需索她的同體。
直至日薄西山,織豔終於醒了。她想來身,卻難移動分毫,因為嘯冷月霸道、佔有的雙手朋腳將她困在他的懷中。
她移開他的手,艱難的撐起身子,低道一看,雪白肌膚上佈滿了大大小小的紫色痕跡。
之前的激情,她略有印象——就算她沒有印象,身上白色的液體及滿床的歡愛味道也告訴她,嘯冷月是多麼努力的要著她。
可恨的是,她的身體依然抗拒不了他的佔有。
她想了他四年,也恨了他四年。
四年來,她沒有一天忘記他。她想著他對她最初的溫柔體貼,恨著他冷血無情的殺戮。
她對分的愛有多深,對他恨就有多深。愛恨交纏的痛苦和掙扎,讓她一直不知該如何面對他……
她勉強撐起酸痛的身子,凝視他沉睡的容顏。
他變了好多!
外貌同樣俊逸瀟灑,眉宇之間卻多了一些滄桑,少了過去因執著仇恨而存在的陰霾。
是因為放掉仇恨的關係嗎?織豔黯然苦笑。
四年後再度重逢,他們兩人的立場完全對調……是命運對他們的玩笑嗎?
顫抖的玉手想撫摸他的臉,又在中途收回。
不她不能對他心軟。
她若心軟,將來如何面對九泉之下的老父,和沐人堂上百條無辜枉死的性命?
她要報仇,她一定要報仇!
一切都必須按照計劃進行,她要讓他嘗嘗一無所有的滋味是怎生難熬!
輕輕移開他的手和腳,織豔翻身下床水媚的美眸露出濃烈的恨意,玉掌大力拍打床邊機關,床一翻,嘯冷月便跌入一間黑暗的密室裏,哼!嘯冷月,你的痛苦將要開始了!
把他脫下的衣衫踢到牆角,一雙繡花鞋自那飛掠於半空中的衣衫跌落地板上。
那是什麼?織豔走上前一看,竟然是一雙繡花鞋。
這雙鞋……好眼熟呀!
織豔不停翻轉著手上的繡花鞋,越看越覺得熟悉,好似在哪里見過這雙鞋……對了!這是她當年留在岑江江邊的繡花鞋。
他一起把雙繡花鞋收在他懷中?這是不是表示……他一直念著她?
握緊手中的繡花鞋,織豔表情不覺柔和下來。昔年的恩愛,她也從未忘懷過呀!
他們本是一對相愛至深的愛侶為何會弄到今日水火不容的地步?
唉,只能怪命運的捉弄吧!
她將繡花鞋丟入火盆,看著火焰吞噬那雙金底銀花的繡鞋……燃燒的不止是那雙鞋,也同燒著他們曾經擁有的美好回憶。一切無法再回到原點!
毀掉他,是她傾盡一生也必須做到的事——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4-23 00:18:41
第七章
嘯冷月醒過來,發現自己呈大字形被綁在一張床上,手腳皆無法動彈。房內十分黑暗,讓他看不清楚四周。
這是怎麼回事?
他應該在衣衣的床上才對,怎麼會被綁在黑漆漆的房間裏?
難道是衣衣趁他睡熟時把他捆綁起來的?
就算是如此,他也不可能毫無所覺地任她捆綁呀!
除非……衣衣對他動了手腳。
不可能!嘯冷月猛搖頭,不相信女人會如此待他,也不相信一向光明磊落的她會變得如此不擇手段。
衣衣為何要將他困在此地?為何不乾脆一刀殺了他報仇?
她若一刀殺了他,也可以早點結束他的煎熬,不用患得患失、忐忑不安……
一陣光線射入,嘯冷月眯著眼,看清楚那提著油燈走進來的纖纖儷影。
“昏迷了那麼多天,你總算醒來了。”他若死得太輕鬆,她的心可是會不舒坦的!
點燃四面牆上的臘燭,驅逐了黑暗所帶來的詭譎氣息,織豔放下油燈坐在床邊,陰冷的笑令他心跳急促。
他早該知道,以衣衣敢愛敢恨的性子,是不會那麼輕易放過他的。因為他不只是她殺父毀家的仇人,更是背叛她深切情意的男人。
只要能化解她心中的仇恨,他這條爛命隨便她處置,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他只希望她能變回過去那純真熱情的沐舞衣,不再被仇恨糾纏不休……
嘯冷月專注地凝視著她,眼神透著深切的愛憐,卻惹來織豔的怒斥。
“不要用那噁心的眼神看我!”她不能再被他的溫柔所騙!
被騙一次,她可以說自已涉世未深,不懂人心險惡,若被騙第二次,就是她愚不可及,相信他的甜言蜜語。
“我用什麼眼神看你?”他一臉笑意的看著她。
“用自以為深情的眼神看著我。”織豔嫌惡的唾道。“你以為我還會相信的溫柔和甜言蜜語嗎?”她已不再是純真愚蠢的沐舞衣。
嘯冷月亦不為自己的感情辯駁,他明白經過血洗沐人堂這件事,要讓她再接受他是難上加難。
“我昏迷了多久?”他隨口問道。
“你已經昏迷快十天了。”她老實回答。
“怎麼可能?”以他的武功修為,不可能昏了那麼久呀!
“怎麼不可能?”織豔挑高柳眉,也不怕讓他知道是她搞鬼,“你一進了我的織豔閣就吸進了醉香風,摸了我就中黯香魂。這兩種香粉本來是沒毒的,可是一混在一起,就會變成最厲害的迷藥。”
“為了對付我,你可真是下了不少功夫。”他自嘲的苦笑。
“要扳倒你確實不容易。”她可是下足了功夫。
“何必那麼辛苦呢?只要你開口,我就會把我的命雙手奉上給你。要不然你現在就給我一刀了結我的生命,我絕不會還手。”他也已經沒有能力還手。
他只希望她快樂,如果她快樂的代價是他的生命,他真的會給她。
這是他欠她的!
“殺你?!”織豔冷哼一聲。“殺你未免太便宜你了。”她不會讓他這麼容易死的。
她要他一無所有,嘗盡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看來你已經準備好要招呼我了。”
“不錯!”織豔一拍手,一名小丫鬟送飯進來,又馬上退出去。“你昏迷那麼多天,想必肚子餓得緊……我先喂你吃飯吧!”餓死他,對她可沒好處。
“想不到囚犯的伙食還這麼好!”看著織豔送到他面前的美味,嘯冷月感慨道。
若可以每天看到衣衣,被她困禁在此,也沒什麼不好的。
“當然!我的目的尚未達成,自然會好好照顧你。”
一口吞下織豔親自餵食的飯菜,嘯冷月發現自己真的是餓慘了。
“你有什麼目的?”他一邊咀嚼食物,一邊詢問織豔的意圖。
“我要讓你嘗嘗一無所有的滋味。”織豔老實不客氣的承認,她不忘喂他吃飯。
她要讓他由人上人跌落成一名低賤的廢人,受盡一切的侮辱和折磨!
“你要冷月堡?!”他訝異於她的野心。
“可以這麼說。”她才不稀罕冷月堡。她只要嘯冷月痛苦一生一世。
“這幾年來,一直在暗中打擊冷月堡生意的人就是你?!”由她言詞中,他可以肯定她就是扯冷月堡後腿的人。
“正是。”她噬血的笑容令嘯冷月膽戰心寒。
“為什麼?”她要報仇大可以殺了他,為何一定要毀了冷月堡。
“你又為何要血洗沐人堂?”
一句話問得嘯冷月啞口無言。
是呀!他有何資格質問她?一切都是他當年的罪孽所造成……
“我跟你相比,已經算是仁慈了。”至少她沒有對無辜的人下手。
飯送到他面前,嘯冷月撇開頭不吃。聽了她的話,他一點胃口都沒有了。
“怎麼了?”織豔挑高眉,陰毒的笑紋在唇邊展開,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嘯冷月完全沒有注意到。
“沒胃口了?”放下手中的碗筷,她執起酒瓶倒了一碗香醇的烈酒,“那喝點酒吧!”她酒送到他的唇邊,“你現在一定很需要來一點酒,麻痹一下自己的感覺。”
嘯冷月把碗中的烈酒喝得一滴不剩。“再來一碗。”衣衣說的對,他的確需要用酒來麻痹自己。
看著嘯冷月一碗接一碗的直灌酒,織豔唇邊的笑意越來越嫵媚燦爛。
喝吧!儘量的喝,喝得越多,你就越痛苦……
心煩意亂的嘯冷月,只想借著酒精來麻痹自己的思緒和難以遏止的懺悔。
忽然,下腹燒灼著一股熱氣急於發洩,讓他血脈憤張,渾身極不舒服。
“酒有問題?!”縱然發現,也已經太遲了。
織豔掩嘴而笑。“你現在才發現……太晚了。”
“你在酒裏動了什麼手腳?”嘯冷月惡狠狠地瞪著她,極力想壓下那奔騰流竄的熱流。
可惜……效果不彰。他越是想壓抑那股欲流,體內的血氣運行得越快。
“只是加了一些合歡散罷了。”她笑得純真,卻讓嘯冷月深覺自己是被毒蛇盯緊的獵物。
一點?他懷疑的想著。恐怕是很多吧!才會令他此刻身如火焚,下腹的腫痛幾欲使他發狂的掙開束縛的鐵鏈。
酒可亂性,合歡散亦是催情淫藥,兩者相加,痛苦和欲望同時加倍。
“想要我的身體,你只管開口說一聲,我自會乘乘任你享用,不需要讓你用到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忍著渾身的痛,他語出調侃。
“狗嘴裏吐不出象牙!”冷哼一聲,織豔毫不客氣的纖掌用力打在他的俊臉上,“你真以為我想要你!”她傾身在他耳畔呢噥,吐氣如蘭,吹拂他敏感的耳垂,讓他下身的痛苦加劇。“錯了!我只是要讓你痛苦,讓你一輩子都活在地獄裏,嘗盡痛苦的滋味!”
女體清雅馨香竄入鼻中,嘯冷月如一頭發情的野獸,掙扎的想靠近織豔——他最最心愛的女人。
他苦澀笑道:“如果你只是想讓我痛苦,那你什麼都不需要做,因為從四年前,我就活在地獄裏了。”
若是在這兒有她相陪,對他而言,都強過天堂太多太多。
他饑渴的眼直盯著眼前的纖儷的人兒,腦海裏儘是他們過去歡愛的情景,恨不得掙開鐵鏈的束縛將她撲倒在身下,恣意憐愛她的嬌胴。
“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的甜言蜜語嗎?”織豔滿臉不屑。
一開始,就是他用他的溫柔和甜言蜜語欺騙了她;在她回應他的感情後,他卻開始逃避她,甚至還毀了她的名節,讓她被天下人恥笑。
更可恨的是,他還殺了她的爹,血洗沐人堂……這筆血債,她要他用一生的痛苦來償還!
嘯冷月咬緊牙關忍受欲火焚身的痛苦,已經難受得說不出話來,只能扭動身子,粗喘低吼。
“很難受嗎?”她滿足的看著他痛苦的面容,心中充滿了歡愉的快意,臉上的笑靨越發燦爛。“合歡散就算沒有陰陽交合,也不會要人命。但是欲火不得宣洩的痛苦可有你受的了……要我幫幫你嗎?”她故人好心的問。
狡黠的笑配上無邪的容貌,勾引著嘯冷月已經為沉淪的心。他受不住地直點頭,只求她趕快解除他的痛苦。
“你求我?”織豔忍不住高聲狂笑,“你居然也有求我的一天?”撫弄著他下體的手驀然出力,用力拉扯他,讓嘯冷月痛苦狂嘯。“當年我求你放過我爹時,你又是怎麼對我的?”真是十年河東,十年河西……這就叫風水輪流轉。
當年他殘忍的拒絕她,今日她又何必對他仁慈?!
“你就慢慢的體會這種椎心刺骨的痛吧!”織豔毫不留情的走出去,讓嘯冷月一人和焚身的欲火對抗。
當年他血洗沐人堂,帶給她心靈上和身體上的創傷都是難以撫平的。她當年所承受的痛苦,如今她都要他一一品嘗——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4-23 00:19:14
第八章
身處黑暗中容易讓人忘記時間的流逝。
他被關在房間裏有多久?連他自己都弄不清楚了。
唯一值得高興的是,他可以每天看到衣衣,就算是被她囚禁一輩子,他也願意。
因為心懷愧疚上想每天見到她,在她為他解去捆綁的鐵鏈後,他也沒有逃離她身邊,心甘情願的留下來。
她每日親自為他送來三餐,為他清理門面,每天折磨他的方法和手段也不盡相同,可是,他甘之如飴。
除了那天欲火焚身、不得宣洩之苦,真的令他痛不欲生,其他只不過是rou體上的疼痛,他並不放在心上。
為了多看她幾眼,他甘心被囚禁,做她的禁臠。只要能化解她心中的仇恨,不管她怎麼折磨他,他都不會怪她的。
只要有多一天的相處機會,他都不會放棄挽回她的希望。
期望她重回他的懷抱……
就在嘯冷月神思恍惚時,織豔推開石門走進來。
“你來了。”見到織豔出現,嘯冷月溫柔的咧嘴笑著,笑容牽動唇角的傷口,讓他痛得倒抽一口氣。
“怎麼了?傷口很痛嗎?”她故作關心的問,心中卻希望他越痛越好。
那是她昨日吻他時,狠狠咬出來的傷口。
“不,不痛。”他連忙否認。
“真不痛?”她才不信。她咬他可是沒心軟的呀!
放下手中的竹籃,她坐上嘯冷月的大腿,纖手輕撫他的傷口,再狠狠壓住,令他痛得齜牙咧嘴。
嘯冷月忍下傷口再度受創的痛苦,硬是不哼一聲。
被囚禁的日子,她總是先給他一些甜頭,再狠狠折磨他的身體、也折磨他的精神和意志。
讓他的一顆心懸在空中,隨著她的反復無常而七上八下……
“看來你是真的不痛了。”織豔不懷好意的微揚唇角。沒關係!待會兒她再好好折磨他。
退離他的懷抱,掏出懷中的火摺子,織豔點亮四周油燈,解下身上的披風隨手拋棄於地上。
嘯冷月目瞪口呆地直盯著她曼妙的身軀,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薄紗搖搖,修長玉腿、蓮藕玉臂若隱若現,盈盈柳腰像是呼喚著男人的擁抱。
待她轉過身來,嘯冷月更是雙眼直盯著她……
那蟬翼般的薄紗根本遮不了玲瓏的同體,相反的還有朦朦朧朧、挑逗人心的效果。
隨著她緩步移近,他清楚看見她胸前兩朵瑰麗隨著呼吸起伏,嫵媚、妖豔集於一身。
她……是來誘惑他的嗎?還是……又是折磨他的?他不敢再想下去。
但貪婪的眼神、饑渴的表情、清楚的表達著他心中的想望。
“我美嗎?”她再次坐在他的大腿上。
身上的薄紗磨擦他赤裸壯碩的胸膛,讓渴求她溫柔撫摸的他蠢蠢欲動。他極力想壓下胯下的反應,免得自己一個翻身就把她壓在床上侵犯了她。
“美!”吞咽著口水,他的視線捨不得離開她,雙手似有自己的意識,撫上嬌嫩的同體。
“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她受著他的撫弄,纖纖玉手也撫上他赤裸的胸膛,撫過她在他身上留下的傷痕。
他搖搖頭表示不知道,一心只想把自己埋入她柔軟的身子裏。
“今天是我爹的忌日,也是沐人堂被毀的日子。”
森冷寒語似冰刃刺入他的心扉,讓他身形僵,愛撫她的手也停了下來。
她始終忘不了他當年的錯誤……唉,殺父之仇、毀家之恨,豈是說忘就能忘?!
見他沉默不語,織豔逕自說道:“知道你被關多久了嗎?”因為他的失蹤,冷月堡這陣子群龍無首,內部雞飛狗跳,一片混亂。
卻也讓她有可趁之機!
如今,冷月堡名下的產業盡歸她所有,嘯冷月已經一無所有,他真正的痛苦是從走出這間房才開始——
只不過——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冷月堡堡主,也不會是身懷武功的江湖人物,因為她會廢了他的武功,再把丟入那人吃人的社會!
如果他過去的仇家知道他失了武功……嘿嘿,他可要自求多福了!
“你要殺我?”也好!一命還一命。
他能在死前和她相處一段日子,已經滿足了。
殺他?!織豔挑高柳眉,嫵媚笑著,也不點破他的胡思亂想,就讓他的心多緊張一下。
“衣衣,在你殺我之前,我能不能提出一個要求?”
“你說吧!”
“讓我……再好好的愛你一次。可以嗎?”他希望能帶著對她最美麗的記憶走上黃泉路。
“為何不可?”她本來就是這麼打算的,才會穿著嬌豔惹火地來找他。
四年前,她交出自己的真心身子,可是他卻對她的身體烙下了印記,讓她再也無法接受其他男人。
若不把握這次機會,他們都將帶著遺憾活下去……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擁緊懷中心愛的女人,他興舊的喃喃自語。
明白這是最後一次擁抱她,嘯冷月不再壓抑自己,完全奉獻出自己的熱情,毫無保留的疼愛著懷中嬌媚的女體。
就算要死,他也要她一輩子都記著她……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4-23 00:19:41
第九章
再次醒來,嘯冷月發現自己躺在春華樓的廂房裏,而且穿著粗布麻衣。
他怎麼會在這裏?衣衣呢?衣衣為何不殺他?
難道是因為……衣衣對他還有感情?一連串疑問在他腦海裏翻騰不休,希望的火花也在心裏閃耀不停,
他急著想找出一個答案。他欲施展輕功奔到風月幽樓,卻發現自己的丹田空空蕩蕩,無一絲真氣。
怎麼會這樣?驚愕不信的瞪大雙目,他再試一次,丹田之內還是一片空蕩蕩——
他的武功被廢了!他現在只是一個沒有武功的廢人。
不用費心猜測,他很清楚是衣衣廢了他的武功……這就是她放他一馬的原因嗎?
他要再見衣衣一面,他要弄清楚她心裏到底在想什麼!
飛快奔出客棧,來到風月幽樓,他卻發現,已經人去樓空。
這是怎麼回事?
嘯冷月向路人詢問,才知風月幽樓早已停止營業,當家花魁也不知去向。失去沐舞衣的行蹤,嘯冷月滿懷悵然,無精打采的走回去,卻在門口被小二攔了下來。
“你是誰?”小二不屑的脫著他。“沒錢可別想進來!”
“大膽!”嘯冷月低聲怒斥,“你竟敢擋住本座的去路?簡直是不想活了!”他一把推開小二,大步跨進樓裏,“把你們掌櫃的叫出來,自然知道我是誰!”
他渾然天成的領導氣勢令小二不敢放肆,連忙請掌櫃出來相見。
一見掌櫃來到,嘯冷月劍眉蹩緊,“你不是掌櫃。”春華樓的掌櫃是他親自提拔的,不是眼前這個陌生人。
“老夫確實是掌櫃。”老掌櫃好脾氣的回答。
“春華樓掌櫃是本座親自選出來的人,本座不會不認識。就算要換人,也該經過本座的同意。”
“此地是醉仙樓,不是春華樓,是公子弄錯了。”老掌櫃好心的向他解釋。
“不可能!”他不信!
“兩個月前,這兒確實叫春華樓,後來冷月堡垮臺,名下產業全部歸人我家主人名下,春華樓也易名醉仙樓。”
“你說什麼?”嘯冷月一把揪住對方的衣襟,“冷月堡垮臺了?不可能!”他不相信自己一手建立的冷月堡就這樣化為烏有0這是事實。”老掌櫃說完便轉身離去,留下嘯冷月一人呆得發怔。他要回冷月堡!他要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武威王爺李煜來到沐舞衣位於京城郊區的別莊,不等僕人通報,逕自走人沐舞衣的書房。
“看來我打擾你了。”
見到來人,沐舞衣放下手中的賬簿,用眼神示意婢女退下。“有事嗎?”
“我已經幫你弄垮了冷月堡,你答應我的事也該做到了吧!”李煜也不多說,直接道明來意。
“王爺弄錯了吧!”沐舞衣倒了一杯茶送到李煜面前,“當初我是說,如果你幫我弄垮冷月堡,我會‘考慮’告訴你,你想知道的消息。”她特別強調“考慮”這兩個字。
“那你考慮得如何?”他咬牙切齒的問道。他已經沒有多少耐性了!
“很抱歉,我不能告訴你。”不是她不幫忙,而是對方不想見他。“沐舞衣,你別太過分了!”他氣得雙拳握緊,青筋暴突。
“要怪就怪你自己。”沐舞衣毫不空氣的數落他,“傷透了人家的心,現在人家不想見你,我也沒辦法。”兩手一攤,她撇得一乾二淨。
畢竟是自己的師姝嘛!她當然是站在師姝這邊。
“沐舞衣,你……”李煜被她氣得說不出話來,“你過河拆橋,我會讓你後悔的!”那就別怪他破壞她的計劃0我就是不靠你,也能找出她的人!”他撂下狠話,轉身離去。
沐舞衣拿起他沒碰過的茶杯,輕啜一口上等的香茗。
這麼好的茶,不該浪費。
對於李煜的威脅,她完全沒放在心上。
武功被廢,讓嘯冷月只能一步一步慢慢走;身無分文,讓他連想代步的工具都沒辦法,一日三餐靠著自己採摘野果,運氣好一點還能抓到野味。
過慣了呼風喚雨的日子,如今的一無所有令他只能拮据度日。他明白這是衣衣給他的懲罰,所以他毫無怨言,甘心承受。
一路上,他聽到了傳言說冷月堡垮了,堡主武功盡失,已經成為一個廢人。
想不到他武功被廢的消息那麼快就傳遍江湖……想來又是衣衣放出去的消息。
利用他被囚的日子,奪下他辛苦建立的冷月堡,廢了他武I功,又放他出來自生自滅……為了報仇,她真是用盡了心力。
衣衣呀衣衣,你真不打算給我安穩的日子過嗎?
當初創建冷月堡時,他用了些不正當的手段;冷月堡建立後,為了生存,也搶奪不少生意,自然就惹了些仇家。
如今武功被廢,仇家一定會趁機尋他的晦氣……衣衣呀!你這招借刀殺人之計可真毒啊!!
為了平安回到冷月堡,他儘量走荒僻的小路,低調行事,避免碰到仇家。
歷經千辛萬苦,他終於回到冷月堡一
望著斷壁殘垣,嘯冷月心如刀剛。
被焚毀的半截樑柱橫倒在地上,阻止了他前進的步伐;祝融肆虐的跡象明顯可見……
樹倒猴猻散!冷月堡垮了,他的手下也走光光了……坐在被焚得焦黑的大石頭上,嘯冷月對前途深感茫然。
他該何去何從呢?
雜遝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宣告他的麻煩來臨了——
方站起身,便見十多名大漢團團圍住他。
“嘯堡主,好久不見。”領頭之人一臉殺氣。
“是很久了。”嘯冷月滿不在乎的回話。他雖然失去了武功,但還沒有把這群跳樑小丑放在眼裏。
“咱們是來殺落水狗的。”他等這一天等很久了!
“落水狗也是不好對付的。”他們只怕要失望了!
“來人,上呀!”領頭的人一個揮手,十幾名大漢便圍攻嘯冷月。
嘯冷月雖失去深厚的內力,但是勝在手腳靈活,跳躍閃躲之間,讓對方疲於奔命,一時之間也無法打敗他。
眼見久戰不勝,那領頭之人心中不耐,遂趁嘯冷月不備,往他的臉上撒出石灰——
“呀!我的眼睛——”突如其來的刺痛,令他破口怒斥,“卑鄙無恥的小人!”失去視力令他無法閃躲,被對方拳打腳踢。
“給我狠狠的打!”見嘯冷月毫無反擊能力,領頭人下令痛打他,借此發洩滿肚子的怨氣。
嘯冷月失去自保的能力,只能任拳頭如狂風暴雨擊打在身。他硬是忍住痛,不哼一聲。
他絕不向這群無恥的小人屈服!
“住手!”一聲如龍吟般的斥喝傳來,聲止人到,十幾名打手也同時被來人打倒在地。
見來人如此厲害,領頭人知道今日無法收拾嘯冷月了,連忙向夥伴們使個眼色,眾人便七手八腳地相偕攙扶離去。
“你沒事吧?”見嘯冷月被打得鼻青臉腫,來人關心的問。
“多謝閣下相救。”好耳熟的聲音呀!他一定認識這個人……
“只是我的眼睛——”他怕自己會失明。
“放心,只是普通的石灰粉,洗乾淨就沒事了。”來人扶住嘯冷月往河邊走去。
嘯冷月洗過眼睛,想向救命恩人道謝,抬頭一望驚愕的愣住了!
他萬萬沒想到,救他的人竟然是武威王爺李煜。他的情敵——
李煜再次不請自來的踏入沐舞衣的書房。
“看來王爺喜歡當個不速之客!”沐舞衣不滿的瞪著眼前把她的書記當成他家的男人。“不管王爺來幾次,我的答案永遠是不知道。”他休想由她這兒知曉師姝的下落。
“放心,我不是來逼著你要答案。而是給你送個消息來。”他不理會她的怒視,自動自發的給自己倒杯茶。
“什麼消息?”她疑惑的蹙眉。
本以為經過上次的不歡而散後,武威王爺是不會再來打擾她了。今天他又大駕光臨,定不尋常。
沐舞衣心中隱隱有股不安的感覺……
“快說!”見他一派悠閒的喝著茶,沐舞衣忍不住催促他。
“嘯冷月死了!”他丟出一個爆炸性的消息。
“你說什麼?!”沐舞衣的臉色悠忽發白。“你再說一次!”她不相信!他不可能那麼簡單就死了……
她不相信!
“嘯冷月死了。”李煜很“好心”的又說了一次。
“你騙我!”沐舞衣激動的揪緊他的衣襟,無法接受這殘酷的事實。“你是騙我的,對不對?”她用力搖晃他的身子,一心要他改口承認欺騙她。
“你不信?”拉下她的手,李煜撫平衣襟上的皺褶。“那你自個到冷月堡的後山去祭拜他的墳!”狡儈算計的眼瞳看著她失魂落魄的小臉。
哼,心痛了吧!惹火他的下場就是如此!
“不會的,這不是真的……”沐舞衣仿若無主孤魂,語音飄渺。
她是恨他,她是要報仇,但她從來沒有想過要殺他呀!因為她還是愛著他……
他死了,她怎麼辦?
她一個人怎麼活下去?怎麼活在沒有他的世界裏?
“你廢了他的武功,又放出這個消息,不就擺明要他的仇家去找他的晦氣?現在人死了,你不是該放鞭炮慶祝嗎?”李煜見她神色滿含痛楚,還火上加油。“一切都按照你的計劃,冷月堡垮了,嘯冷月也死了……將來到九泉之下,你也有臉見你爹了。”
沐舞衣完全沒有反應,一徑沉浸在自己的哀傷裏,沉淪在失去情郎的心痛裏……李煜沒發現她的異樣,逕自說個不停。
“恭喜你,終於報了血海深仇,還奪去了人家辛苦的——”他話未說完,便聽到重物倒地的聲音,低頭一看,見沐舞衣因受不了刺激而昏倒在地上。
看來嘯冷月的死,對她實在是天大的打擊——
本以來沐舞衣只是受不了刺激而昏過去。哪知她醒過來後,卻變成一個不言不語,不會哭也不會笑的木頭娃娃,只是坐著一動也不動,對任何人的話都沒有反應。
這下可急壞了李煜,連忙請來御醫為沐舞衣診治。
見老御醫收起藥箱,他心上前詢問:“太醫,沐姑娘的情況怎麼樣?”希望她沒什麼大礙,否則他一定會死在嘯冷月的手裏!
老御醫搖搖頭,“這位姑娘受到很大的刺激,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模樣。老夫也無能為力。王爺還是另請高明吧!”話一說完,他便背起藥箱走人。
李煜心阻攔老御醫的腳步。“難道真的沒有辦法?”
如果沐舞衣永遠都是這樣,那他不就永遠都不知道“她”的下落了?他不要呀!
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心病還需心藥醫。”老御醫說完就閃過李煜走了出去。
心病還需心藥醫?!
既然她是因為聽到嘯冷月死了才會變成這樣,看來也只有嘯冷月才有能力喚醒她了……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4-23 00:20:03
第十章
嘯冷月打獵回來,發現自己的木屋前停了一輛華麗的馬車。
是誰來了?他疑惑看。
他在此地建屋而居,應該只有武威王爺李煜知道……難道是王爺的計劃成功,帶著衣衣來找他了?!
想到此,他興奮的丟下手中的獵物,飛快的朝木屋奔去。“衣衣——”推開房門,他興奮的喚著愛人的名字,卻只見李煜坐在椅上,身邊還站著一名婢女,就是不見沐舞衣的身影。
“衣衣還是不肯原諒我?”他難過頹喪的坐下。
殺父之仇、毀家之恨,豈是說忘就忘,說原諒就原諒?!
“不是。”人都變成癡癡呆呆的,哪來的原諒不原諒!
不是?那就是肯原諒他羅!嘯冷月又興奮的抬起頭看向李煜,等著他宣佈喜訊。
“人在你房裏,你自己進去看吧。”李煜慚愧垂首,不敢看向嘯冷月滿含期望的眼。
一聽心愛的女子在自己房裏,嘯冷月馬上奔進去。
看著他高興的背影,李煜已經做好被痛扁的心理準備——
半刻鍾之後,嘯冷月小心翼翼的扶著沐舞衣出來,望著李煜的眼神是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如果眼神能殺人,李煜此刻一定已經被碎屍萬段。
“說!衣衣為什麼變成這樣子?”讓他的心痛得幾乎要停止跳動……
李煜搓搓鼻子,支吾了半天,在嘯冷月的瞪視下,終於鼓起勇氣坦白相告,“那天回到京城,我便去找沐姑娘,告訴她你的死訊,哪知道她一聽就昏過去了……醒來就成了這樣。”
嘯冷月聽了,心痛的摟緊坐在身邊的沐舞衣。
又是他的錯!
他不該同意李煜的狗屁計劃,用他的生死來刺探衣衣的心意,害得衣衣變成這失魂落魄的模樣。一切都是他的錯!嘯冷月恨得想一刀砍了自己。可是他若死了,誰來照顧農衣?
“嘯兄,你也不用太難過了。沐姑娘因聽聞你的死訊而變成這樣於,就足以證明她還是很愛你的,所以才無法接受你死亡的事實。”李煜開口安慰。
他不安慰還好,一開口,就惹來一頓罵。“都是你的狗屁計劃,現在害得衣衣失去神智……你怎麼賠我?”嘯冷月氣得口不擇言。“我告訴你,衣衣若是恢復便罷,若是一輩子都不恢復,我會天涯海角的追殺你!”他寧願衣衣一輩子.都不原諒他,也不希望她變成現在這樣子啊!
“我已經請御醫看過了,御醫說,心病還需心藥醫,所以我把人交給你。你就是她的心藥,她的心病需要你這帖心藥才醫得好。”李煜自知有錯,所以對嘯冷月的叫囂也沒放在心上,一徑陪著笑臉。
”現在人交到你手上,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希望下次見面時,沐姑娘已經恢復正常。”拉著身邊的婢女,李煜趕緊離去,避免真的喪命在這為愛瘋狂的男人手上。
他還沒再見心愛的女子一面,他不想死呀!
見不識相的人都離去了,嘯冷月抱緊沐舞衣的纖軀,俊臉埋人她的香肩,心痛的低喚她的名。“衣衣!我的衣衣……你讓我的心都碎了……”
只願他深情的呼喚,能早日喚回她的神智……
當天晚上,嘯冷月燒了一大桶熱水為沐舞衣淨身。見她一絲不掛的坐在澡盆裏,嘯冷月直吞咽口中不斷泌出的唾液,強迫自己轉移視線,手拿絲布擦拭她白玉無暇的雪膚。可是在擦拭的過程中,他總會不經意觸摸到她的身體,惹得胯下的欲龍脹痛難受……
他心裏直斥自己卑鄙、無恥、下流。衣衣都變成這樣子了,他還一心念著他們之間的恩愛……真是無恥到了極點!
為了避免自己侵犯無知覺的佳人,嘯冷月一邊幫她淨身,一邊不停地說話,轉移注意力。
“如果不是王爺來找我,我還不知道你騙了我那麼多事……幸好你不是真的做妓女,也不是王爺的紅粉知己,否則我一定會忍不住殺了那些和你有關係的男人。”
說著說著,他又想起那天李煜救他之後的事——
“你為何要救我?”他們是情敵呀!
如果有機會,他一定會殺了他。可惜現在的他已經沒有這能力了。
“我要和你談一筆交易。”李煜直接道明來意。
“我已經一無所有了。”嘯冷月自嘲道:“連最心愛的女人也成了你的紅顏知己,我根本沒有交易的籌碼。”他是來尋他開心的嗎?
“你有!”李想肯定的說。“只要你幫我查出一個人的下落,我就讓沐舞衣回到你身邊。”這可是魚幫水、水幫魚呢。
要不是沐舞衣毀約背信,他也不會改由嘯冷月身上下手。
“你說什麼?!”嘯冷月咆哮道。他對衣衣不尊重的態度令他反感。“你把衣衣當成什麼了?她可不是你的玩物,讓你招之即來,揮之即去!”他想呵護她一生都沒這機會,李想竟然不懂珍惜?!
“嘯兄誤會了。”既然決定找他相助,他已有說出真相的準備。“我和沐姑娘之間清清白白、沒有任何男女之情。”
“這怎麼可能?”他不信!他們之間的濃情密意可是他親眼目睹。
“那只是演戲而已。”
演戲!看李煜認真的表情不像撒謊,嘯冷月決定聽聽他要說些什麼。
李爛娓娓道來沐舞衣請求他幫忙一事,而他為了查出一個人的下落而答應幫她。因為只有沐舞衣知道此人在何處。他們只不過是各取所需.互相利用罷了。
“你說衣衣不是妓女.也不是你的女人……這是真的嗎?”他唯一在乎的只有這一點。
他受不了衣衣和他以外的男上床!
“據我所知,除了你.沐姑娘沒有過其他男人。”這是事實。
“可是京城裏的男人都在傳……”那些汙言移語他說不出口。那些傳言差點就讓他犯下殺人的滔天大罪。
“嘯兄,你也是男人,該知道男人大多喜歡在人前吹捧自己床上雄風。”這是男人的通病呀!織豔頂多只是招待那些有錢大爺一頓酒萊,傳出去卻是不堪人耳的淫言穢語;加上織豔從未出面澄清,也就越傳越離譜了。”
原來如此呀!嘯冷月至此終於放下心中對“恩客”的介懷。反正衣衣只有他一人,他就不必再吃沒意義的飛醋了。
“王爺,多謝你坦白相告。”嘯冷月誠心道謝。
“我不用你道謝,只要你幫我從沐姑娘口中問出她師妹的下落,咱們就扯平了。”這是他唯一所求。
“可是——”衣衣那麼恨他,有可能再回到他身邊嗎?
“以沐姑娘對你的態度看來,她絕對還是愛你的。”看出嘯冷月的忐忑,李煜安慰的拍拍他的肩。“嘯兄,你只要幫我問出‘她’的下落,其他就包在我身上。”
兩人就此約定,卻也造成了沐舞衣的失神……
洗完澡後,嘯冷月抱著沐舞衣上床,銀色的月光由窗櫺透入。
嘯冷月見她赤裸的的嬌胴在月光照射下,白玉的肌膚泛著淡淡晶瑩的銀光,拼命想壓下那越來越堅挺的欲望中心。
還是趕快替她把衣服穿上吧!嘯冷月心裏是還麼想著,可是貪婪的目光就是離不開那妖饒美麗的女性同體。
那完美的白玉美人緊緊吸引著他的眼——
不行,他忍不住了!只吻她一下應該沒關係吧……心裏才這麼想著,他已經諸行動。
抱住那一直吸引他心神的溫暖同體,嘯冷月熾熱的唇印上她紅潤的櫻唇。
他先是輕舔她唇上的芬芳,接著禁不住情潮的氾濫,再也控制不住的深嘗她口中的甜蜜……
走開!不要堵住她的嘴……這樣會檔住她吸氣……
在失神狀態中的沐舞衣,為了呼吸賴依為生的空氣,下意識的撇開頭,閃開嘯冷月炙熱的雙唇。
他愕然的看著轉開的螓首。他並沒有主動放開她呀!她是自己撇開頭的……這表示衣衣對他的吻有反應!
為了確定自己的想法無誤,他再一次吻住她的唇瓣。
這回他的吻不擬先前急迫,只是輕柔的吻著她,蓄意引誘讓她下意識的微啟檀口,靈舌趁機鑽進她溫暖的口中,糾纏她粉嫩的丁香軟舌。
為了呼吸充足的空氣,沐舞衣再撇開了頭——這一次嘯冷月很確定是她自己主動轉開頭的。
他高興的把她撲倒在床上。“衣衣!我的衣衣……趕快醒過來,回到我身邊來吧!”他一邊吻她,一邊吐露深情愛語。
他雙手固定她的頭顱防止她又逃開,炙熱的唇堵住她的,靈活的舌在她口中肆虐糾纏她的丁香小舌。
晤……走開!我不能吸氣了……走開……
她想轉開頭,卻轉不動,急得掉下淚來。
嘯冷月察覺到手中的濕意,抬頭一看,高興的笑了。
衣衣,你總算又有反應了!
為了喚回愛人的神智,嘯冷月持續的吻她,傾慕的深情借由灼熱的吻傳達給她。
沐舞衣無法轉頭,淚水不停的流下,仍不能阻止對方搶奪她的空氣,她只好自力救濟了。
織纖玉手無意識的抬起,推拖著那壓得她難受的牆壁,想為自己爭取生存的空間。
“衣衣!快醒來!”見她的神智始終昏昏沉沉,他忍不住在她耳邊吼叫。
“吵死了!”她不滿的咕俄。連死人都會被吵醒……
“衣衣/”見到愛人終於有所回應,他欣喜地叫著她的名,昂首的欲龍仍是不停的愛著她。
沐舞衣張開水朦的眼——這一次是真的張開眼——見到熟悉的臉孔就在她眼前。
“冷月——”抱緊心上人,她想起李煜所說的話,淚水不斷滑下。“別再離開我了!永遠都別離開我……你死了,我也活不下去…•”這是最真摯的深情告白。
“不會的。我怎麼捨得丟下你一人!”他還打算娶她過門呢!”
“他說你死了……”害她也想跟著死去。
“那是騙你的。我不就在你身體裏嗎?用心感覺看看……”
沐舞衣方察覺到體內熟悉的欲望——”
“冷月……”摟緊心愛的男人。她的心終於又開始跳動,放蕩的身子配合他的律動,共同倘佯在欲望的天空裏。
有什麼事可以待會兒再說,他們之間的歡愛比較重要。
良久之後——
沐舞衣氣息微喘,香汗淋璃,躺在嘯冷月修長、結實的身體上,臉上是滿足的笑展。
她抬起頭望向心愛的男人,“冷月,我要告訴你,我雖然恨你殺了我爹,但是我從沒想過要殺你。”他死了,她也沒辦法活下去。
“我明白。”他凝視著她的眼神好溫柔,柔得都快滴出水來。
她若想殺他,在他被囚禁的日子裏,他早不知死了幾百次。
“經過這一次的事情,我終於認清楚,我不能沒有你。”她不要報仇了,她只想跟他一起白頭偕老。
“我還以為,我要費一番唇舌才能說服你放棄仇恨呢!”他好笑的睨著她,眼中滿滿的都是對她深切的情意。“留在我的懷裏,讓我用一生的時間來愛你,彌補我對你的愧疚,好嗎?”
“嗯!”她點點頭,害羞的鑽進他懷裏。
千言萬語盡付風中,只要她能幸福,相信她爹應該也不會怪她……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4-23 00:20:30
尾聲
嘯冷月帶著沐舞衣回到沐人堂。
看著破敗頹倒的沐人堂,沐舞衣心裏百感交集。
“為什麼帶我回來這裏?”
“你一會兒就知道了。”
他朝她安撫的一笑,牽著她的手向後山走去。
來到後山,山坡上豎起一塊塊墓碑——這些墓碑全是當年她離開冷月堡後,偷偷為死去的親人所立的。
沐舞衣望著那些墓碑,淚水盈滿了眼眶,染紅了她的靈眸。
時間在這些墓碑上留下歲月的痕跡,濕滑的青苔、斑駁模糊的字跡,刻印著她心裏曾有過的痛楚。
至今痛楚仍在,但嘯冷月的濃情蜜意給了她無比的安慰。
忽然,她注意到在那些墓碑中有一塊是簇新的,好奇的走上前一觀,淚立刻滑落頰畔。
只見墓碑上刻著幾個鬥大的篆字:嘯冷月之墓。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原來他是帶她來看這塊墓碑。
“噓!別哭。”他溫柔的吮幹她的淚水,“我帶你來這裏,可不是要惹你哭的。”他希望她能放棄心中的仇恨。
“為什麼?”她堅持要一個答案。
“這一生我負你太多,只要能讓你高興、快樂,就算要我的小命,我也會雙手奉上。”
“你只是因為想彌補我。”她不接受這個答案。
“不!”他想要更多。“我要一個機會,一個能讓我們重新開始的機會。如果拋棄‘嘯冷月’這個名字能讓你重新接受我,那我甘之如始。”
“你其實不用這麼做。”她根本沒辦法恨他呀!沒想到他會為了她拋棄自己的名字,拋棄這個名字所代表的一切……沐舞衣感動的紅了眼眶。
“當我親手立下這塊墓碑,這世上就不再有嘯冷月這個人,因為他已經死了。”
他激動地握住她纖細的雙肩,“衣衣,看看我,看看站在你面前的男人!這個男人是一個新的人,他只是一個深愛你、想照顧你生生世世的男人。”
這一生,他從沒像現在這麼緊張過。“衣衣,你願意再給他一次機會嗎?”
沐舞衣再也忍不住心中如潮氾濫洶湧的愛意,沖入他的懷中,緊緊抱住他的身體。
“衣衣,這表示你肯原諒我,願意給我們重新開始的機會嗎?”
沐舞衣感動得說不出話來,只能在他懷中猛點頭。
嘯冷月喜不自勝的抱緊懷中纖儷的美人兒,“衣衣,我發誓,我一定不會再讓你傷心,我會呵護你生生世世!”
“你不後悔嗎?”沐舞衣抬起俏臉,為他的犧牲深深感動。
“為了我拋棄你的名字,你真的不後悔?”
“這一生,唯一讓我後悔的是傷害了你,傷害我們的感情。”
他溫柔的輕啄她的臉頰,每一個輕吻都包含他深切的情意。
“如果拋棄我的名字、身份、地位可以讓你忘掉對我的仇恨,換得我們的相守,那我永遠都不會後悔。”
“我恨你,可是我也同樣愛著你。恨有多深,愛就有多深。不管我有多恨你,我對你的愛從沒有消失過……”
經過生離死別的考驗,她明白自己終其一生都無法不愛他,而對他的恨,將在他一次次的懺梅和彌補中消失無蹤。
仇恨可以遺忘,愛卻是曆久彌堅、永難忘懷。
“我明白,否則你早不知殺了我幾次”
抱著最深愛的女人,嘯冷月心中滿是感恩,感謝上蒼讓她重回他懷裏。
現在,他只想趕快將兩人的名份訂下.以免節外生枝。
“衣衣,嫁給我吧!”生平第一次求婚,他心中的緊張可想而知。
“現在的我一無所有,有的中介對你滿滿的愛意……我們找一個遠離人煙的世外桃源隱居,做一對平凡的夫婦,生一堆孩子。”
“嗯!”她含笑點頭。
兩人經歷過那麼多風風雨雨,更懂得珍惜彼此間的感情,不再為了難以挽回的過去而痛苦。
嘯冷月見她點頭應允,高興的咧嘴大笑。
他終於抱得美人歸了!
“走!我帶你去我們的新家。”他牽著她的手,迎向新的生活。
“等一等”。
沐舞衣停住不動,在他的墓碑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含笑說道:“從現在起,這世上沒有嘯冷月,也沒有沐舞衣,只有一對平凡的夫妻。”過去的恩怨都拋擲到腦後去吧!
兩人牽著手,一同迎向新的人生。
他們終究尋得了屬於他們的幸福……!
【全書完】
歡迎光臨 SOGO論壇 (https://oursogo.com/)
Powered by OURSOG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