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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童言 -【女王,別撒潑】《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5-12 00:10:32     標題: 童言 -【女王,別撒潑】《全文完》

女王,別撒潑 作者:童言

救人喔!
他是真的迷路,又不是故意闖入內宮禁地
這個“番婆”居然叫人把他丟出宮去
害他再度迷路不說,回來還被同伴恥笑!
啥?原來那小番婆居然是女王繼承人?
瞧她這會兒一臉冷冰冰、矜持到最高點的模樣
和之前撒潑的小野貓根本就是兩個人嘛!
很好,這下他可對她有興趣啦!
當這個“表裡不一”的小番婆終於當上女王
他也很爭氣的成了一名驍勇善戰的大將軍
於是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裡
他決定冒險闖進她的大營
厚臉皮地把她壓到床上去…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5-12 00:10:59

代序

  我認識的童言
   蟬

  要講我認識的童言,第一個讓我想到的就是她對感情的態度──很敢愛。

  童言對於自己的感情很勇敢,雖然好或不好不是我們可以評定的,但勇敢的態度卻讓我不得不佩服。現代人己很少那麼勇敢地表現自己的感情,而她不一樣,對於自己所愛很勇於追求。

  小小的個子、害羞的眼神,是我對童言的第一眼印像,但這些卻可以和開朗的笑結合成一個可愛的個體。

  從以前她是大學生時開始認識她,直到現在她考取研究所,從認識到熟稔,覺得她一直在轉變,從害羞到成就勇敢的愛情,她總是不吝嗇地表現她的真性情,不過也不可否認她的另類。

  人們總害怕和人不同,但若可以直視自己的與眾不同,其實勇敢地活出自己才是對白已的人生負責不是嗎?當個另類的新人類並沒有什麼不好。

  雖然我不會說:「好,童言妳是個外星人。」但地球人太普通了,有時普通的心髒是承受不了太另類的消息的。身為童言的好友,被開心童言如此用心訓練我的心髒,但我僅只是普通的地球人,是否可以來點正常些的好消息?

  希望接下來童言好好地面臨人生另一段求學生涯,精神上的支持一直都是我僅可以給予的,所以還是那句老話──加油!活出自已,活出與眾不同的童言!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5-12 00:11:13

楔子

  那是一個戰火連天的時代,那霸賀文從北方崛起,南方自顧不暇,只能眼睜睜看他一步步統一北方各國。他以和平漸進取得各個小國共識,成立聯合政權,儼然成為塞外的春秋霸主。

  這樣的和平盛世傳了一百多年,直到好大喜功的那霸楚耶繼位。

  那霸楚耶一心稱霸中原的野心讓北方諸國漸起不滿,但他卻絲毫不理會。此外,他還聽信國師讒言,認為王後口前產下的孿生子中的么兒是「惡魔之子」,若不加以殺害,將為那霸國帶來無窮後患。

  那霸楚耶下令即刻誅殺么兒,將僅存的兒子立為儲君,取名「朔夜」,並把滿腔的父愛全給了朔夜。

  可是該被誅殺的「惡魔之子」非但沒有死,還被姜王後的貼身女婢畢氏撫養長大,並取名為那霸烈。

  待那霸烈十二歲,畢氏偷偷將他引入東翱殿,和耶律遼一起成為朔夜最仰賴的左右手。

  而故事便是從那霸烈十八歲開始說起……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5-12 00:11:55

  女王,別撒潑 1
  妳的脆弱
  像風一樣難以捉摸
  讓人心疼……


第一章

  那霸國為北方諸國中的霸主,擁有絕佳的天然資源與屏障,每年國君都會派人出訪各個國度,名為交流,實為監視他國是否有叛變之心。

  此日風煙俱靜,天空有如滄海般蔚藍,一行由王上指派的隊伍正在前往風翼國的路上……

  「稟耶律大人,隊伍都清點完畢,只等您下令出發。」

  耶律遼撫摸著身下的愛馬,深邃的眼白離開那霸國之後一直卻是和緩的。「即刻拔營,咱繼續前往風翼。」

  「是。」

  浩浩蕩蕩的行軍繼續通向遠方。

  「風翼國是個怎樣的國家?」一名帽沿壓低的士官低聲地問,喚回耶律遼的渺渺神智。

  「一個女人出兵打仗、男人在家耕織的國家。」

  那霸烈抬起頭,「這怎麼可能?女人的花拳繡腿怎能跟男人比?」

  耶律遼好意提醒他,「進了風翼國,你可千萬別說這種話,否則你可能會成為花拳繡腿下的一縷幽魂。」

  那霸烈才不相信,「少來了!你別因為這回是我第一次跟你出訪,就隨意編個謊話欺騙我。」

  我這麼沒信用嗎?耶律遼在心中反省了一下。他也只不過偶爾捉弄一下這個直腸子的家伙,又不代表他說的每句話都是謊言。

  「等你多跟著我出訪幾趟,你就會知道天下沒什麼不可能,新奇的事可多著呢!對了,朔夜有交代,你可別擅自離開隊伍,知道嗎?」

  那霸烈不耐煩地調開坐騎,「知道啦!啰哩啰唆的,真是煩死了。」

  耶律遼又想逗逗他,「這麼不耐煩?早知道就順著干娘的意思,不讓你跟出來了。」

  那霸烈聽了,又來到耶律遼身旁,口氣不佳地威脅:「她是我娘,不是你干娘,你給我搞清楚點。」

  「我跟朔夜是拜把兄弟,我當然也得跟著喊一聲干娘才是。」

  那霸烈忍下極度想把耶律遼那張笑臉打歪的衝動,想起自己跟畢氏提到將要跟耶律遼出訪風翼時,畢氏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模樣。

  嘖嘖,雖然他敬重畢氏,但他實在無法理解她阻止他的理由何在?

  朔夜兩年前便開始接觸國事,學著如何治理國家,而耶律遼也在一年前被委派重任;唯獨自己,只能遮遮掩掩地待在東翱殿,什麼也不用做。

  他已經十八歲了,有自已的夢想,更想親手實踐。他想要帶軍討伐不善之國,更想協助朔夜治理國事,他不願一生埋沒在東翱殿的深處,永遠是只蹲在井底的綠蛙。

  他當然知道跟著出使會有什麼樣的危險,沒有強大的軍隊可以守衛他的安全,更沒有佳肴美食,打不完的蚊蟲會沒日沒夜地圍剿他,強風及烈口更是輪流荼毒他;但是他真的很開心,至少他可以走出那座安全的監牢,去感受、接觸這美麗的大地。

  遠方沉郁的山峰與綠草間,點綴一條不規則的乳色細線

  那是牧人集結山下溫馴的羊群;經過沙漠時,滾滾熾燙的黃沙卷起,宛如殘酷的邪神,將他們一群人吞噬其中,什麼也見不著,唯有頰上的刺痛提醒著他正遭受什麼樣的無情攻擊。

  盡管如此,那霸烈依然覺得他的選擇沒有錯。幾日下來,他更顯黝黑,身體也慢慢變得結實。

  他從未嗅聞如此芳香的草地,從未聽過激濺而起的瀑布,更從未見過蒼鷹振翅高飛的美麗……與其在宮中當個無事生產的膿包,他寧可穿上盔甲,與敵人廝殺。

  前哨士兵快步來到他倆面前。「稟大人,再過一個時辰就可以到達風翼國的邊境。」

  「知道了。」耶律遼點點頭,「剛說的話,你可別忘了。你若少根寒毛,我怕干娘會要我的命。」

  那霸烈身體早被烈日給曬脫一層皮了,更別說少根寒毛。「我會注意言行的,你別擔心。」

  「我知道你會注意。」耶律遼逗他歸逗他,但還是相言兄弟不會給自己添太多麻煩。

  沒多久,一行人領著王命,順利地進入風翼國。

  安置完部屬後,耶律遼讓大家喘口氣歇息,並告知風翼國將在晚上宴請大家。這消息讓他們精神為之一振,臉上也多丁點笑容。

  「我去走走。」那霸烈對耶律遼說。

  耶律遼也不多阻攔,「小心點。」

  那霸烈開心地咧出一個笑容,「知道了,大人。」

  ⊕春?色?滿?園⊕  ※  ⊕春?色?滿?園⊕

  那霸烈搔搔頭發,奇怪了,他明明照著方才宮人的路線,怎麼還是走不到宮廷外頭的市集?

  他懶懶地環顧一下四周,更加確定自己的確迷失方向了。

  算了,既來之、則安之,那霸烈任憑感覺隨處走動。

  他腳下踩的石子路,細心地用各色碎石並貼出鳳凰圖案,鳳鳥如棲如翔,栩栩如真;曲折的長廊以綠色大拄撐起,旁植青綠的草地,栽有幾棵老樹。

  那霸烈順著石子路來到一座圓形拱門前,白色的牆鑿出圓形拱門,從此方望去是片楓林,陽光多情,風兒輕拂,窸窣地吟哦北國風情。

  那霸烈好奇地跨過門檻,融入這片林子。

  密而不雜亂的楓樹,隱約穿梭在羊腸小徑旁,嫵媚地隨風輕晃,讓那霸烈看得有些出神。

  他嘲諷地噘起一個微笑,走了老半天,也不見半個宮女、守衛,這國家是個空殼不成?現下他不禁開始懷疑風翼國是否真如耶律遼所說的勇猛?

  幽幽地,空氣中傳來一陣女娃的啜泣聲,那霸烈警戒地握住不離身的長劍,仔細地聽辨聲音從何而來,然後邁出步伐,更往林間鑽進。

  沒一會兒,他便瞧見一個身著武裝的女孩,面對一棵楓樹,雙手在瞼上擦抹著。

  那霸烈還沒來得及出聲,女孩便「刷」地轉過身來。「大膽!你膽敢私闖這裡?」

  照那霸烈的判斷,眼前這女孩頂多十四、五歲,盡管她聲音冰冷如霜,美目因淚水而迷蒙,但鋒利的視線硬是讓他吞了吞口水。

  「抱歉,我迷路了。」窩囊!但他還是照實說出自己的處境。

  「迷路?」女孩抽出長鞭,一道銀白光芒險些把那霸烈的臉劈成兩半。「我可不信會有人敢迷路到這來送死。」

  這娘們兒真悍!那霸烈退後幾步,一股氣不禁高攀胸臆。「喂!說話就說話,干嘛動刀動槍?更何況我可沒說謊,我是真的迷路了啊!」

  月勒黎怎麼也無法相信他的話。生長在王室的人,本就難撤下心防相信別人,就算對方有張牲畜無害的面孔,她還是會懷疑對方的意圖。

  「在宮中只有太監能自由進出,更何況這裡己屬內宮,只有女人可以進入。瞧你打扮似個外族人,我更不可能放過你!」

  那霸烈來不及抽出長劍對應,只能狼狽地左閃右躲。「哎唷!我都說了我是迷路嘛!妳這番婆怎麼說不聽?」

  月勒黎的雙眼竄上兩株火苗,「上回說找番婆的人,已經滾回地獄去了,我想他應該正缺個伴,我很樂意送你下去陪他!」

  長鞭如條靈蛇般直撲那霸烈的咽喉,那霸烈別過身子跳開,銀白的鞭子擊中楓樹,卷起一片嫣紅飛舞,月勒黎身子軟如棉絮,旋過身又是一擊。

  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正當那霸烈焦心時,腰間的長劍終於在慌亂中拔出。

  「鏘!」泛著冷光的劍身被月勒黎的軟鞭緊緊纏住,見她要抽離,那霸烈使勁拽住。她難敵他的力氣,手一顫,鞭子被他甩去。

  「說妳是番婆還不信?」那霸烈很得意地看著手無利刃的月勒黎,懶洋洋地教訓她。「女孩子家呢,就該乖乖在家學著如何刺繡、煮頓好料,而不是像個瘋子般拎著長鞭到處鞭人。」

  月勒黎揚起弧度優美的下巴,氣息混亂,口氣卻依然做人。「那是男人分內的事,不是我們女人的。」

  那霸烈很好心地幫月勒黎撿回鞭子,走向她。「懶得跟妳計較。鞭子還妳,妳可別……」話未說完,只見月勒黎掏出匕首猛然刺向他的腹部。

  別的不行,肉搏戰他可在行得很。而這得感謝朔夜跟耶律遼的磨練。

  那霸烈輕松踢落短劍,手肘一轉,迅速地架住月勒黎瘋狂的行徑。

  「喂,我話都還沒說完,妳急什麼?」那霸烈好笑地看著死命瞪著他的女孩,詫異她雖然看似剽悍,身段卻不可思議地柔軟,而且身上居然還有一股甜香……

  「好香。」那霸烈皺起眉又吸了一口。「妳們這些娘兒們就是喜歡噴這些有的沒的,搞得自己像朵花似的。就說嘛!妳明明就是個女人嘛!干嘛穿得跟個武夫一樣?」

  「放開我!」除了赫圖外,從未有男人如此親近自己,月勒黎按下狂亂的心跳,不讓自己露出更多情緒。

  可不是?就連赫圖也未曾見過她落淚的模樣,眼前這登徒子不但看過自己軟弱的一面,還敢對她東聞聞、西嗅嗅的,他難道不知道她是誰嗎?

  「告訴你,這香是天生的,我們風翼國的女人不但通體馨香,戰鬥力更遠勝任何男人!」月勒黎抬起腳,狠狠地朝那霸烈胯下一踹!

  若非那霸烈閃得快,恐怕他會對不起列祖列宗。

  「這潑婦!」閃是閃開了,但那霸烈還是被踹了一腳。他吃疼地半跪下來,看她不懷好意地拾起地上的軟鞭,心想這回真是死定了。

  突然,一陣急促的短笛聲讓月勒黎停住步伐。她想起那霸國派人來訪的隊伍今日甫到達,短笛聲是催促她該回宮沐浴更衣,好迎接貴客。

  「算你好運。」她憤恨地踹那霸烈一腳,憶起正逢祖母齋戒期間,交代過這幾天不得殺人,於是喚來宮女將他抬出去。

  「臭娘們兒……」那霸烈被丟在宮外的市集,嘴裡恨恨地詛咒。

  雖然他的目的地是市集沒錯,但是現在天都要黑了,他也該回去找耶律遼了。

  只是……他吃痛地用手肘撐起頭,面對著熙熙攘攘、對著他指指點點的人群,一張俊臉立刻垮下來。

  「誰來告訴我,這風翼國的王官怎麼走啊?

  ⊕春?色?滿?園⊕  ※  ⊕春?色?滿?園⊕

  風翼國的女王熱情地在水榭宮款待那霸國一行人,在吹笙擊築的伴奏下,豪氣的巾幗英雄解下盔甲,款款地隨著樂聲嬌嬈翩然。雖然風翼國女將各個驍勇善戰,但舞姿倒別有一番風味。

  若不是恰巧有隊伍中的人到街上買東西,解救他這毫無方向感的路痴,那霸烈絕對再也見不到耶律遼那張可惡的臉。

  「別嘔了,不過就是被人丟出宮外罷了,有必要整晚臭張臉嗎?」耶律遼才奇怪那霸烈怎麼出去這麼久都不見蹤影,原來是誤闖內宮被別人扔了出去。想來他忍不住要笑。「也算你好運啦!適逢齋月,饒你一條小命在,不然我可真要提著腦袋回去見干娘跟朔夜了。」

  「你還糗不夠我啊?」盡管灌下烈酒,但那霸烈心中那把怒火還是燒得他氣焰高張。「真是媽的倒霉到家,誰不好惹,竟惹到個番婆?」

  「好啦!別氣了。」耶律遼輕笑,大概猜得出那霸烈遇見的人是誰。

  能在內宮自由進出的女娃,還有這麼大的權力嚷人扔他出去,想來應該是女王那個尚未及笄的孫女吧?

  出訪風翼不是第一次,但耶律遼倒是沒見上那女娃幾回,只依稀記得她有雙銳利的眼眸,以及渾身散發出的讓人不敢領教的冰冷。

  今晚不知能否見著她?耶律遼斜眼瞄了瞄兄弟,心中可樂著,看來有好戲要上演啰!

  「風翼女王駕到!」

  一行人立即站起身恭迎女王,盡管年歲在她的眼角畫下一圈圈印記,但她慈穆帶有威嚴的儀態,隱約散發著凜然,讓人不敢直視。

  「一路辛苦了。」女王露出個微笑,請大家就座,「各位請別拘束。」

  短短兩句話即讓人感受她雄渾的氣度與內力,耶律遼知道若沒意外,這女人依然能夠掌握整個風翼國的繁盛好幾年。

  耶律遼眼睛一轉,見到女王身旁的女娃,壞心地頂頂那霸烈。「這女娃你認得吧?」

  「我哪認得……」那霸烈一看見對方,要不是耶律遼快手快腳壓下他的手,恐怕眼前的桌子就要被劈得稀爛。

  那霸烈氣得牙癢癢的。「就是那番婆!我一定要扒她一層皮不可!」

  「你可得三思啊!」耶律遼放低音量,「她可是風翼國未來的接班人──月勒黎。別看她年紀小,她可是風翼國內前十名的武林高手。」

  「我看她一點也不像。」那霸烈才不覺得她有這麼厲害呢!「不過這番婆小動作可不少,老是給我來陰的。」

  耶律遼笑開了,「看來你的確吃了不少虧。」

  「還提咧!」那霸烈咕噥著,「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早跳起來給她一拳了。」

  「就憑你?」可不是他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但耶律遼可不認為月勒黎是個繡花枕頭。「我看我得跟朔夜商量,再多訓練你幾年,免得你給咱們那霸國丟臉。」

  「呿!這麼看不起我?」那霸烈目前也又能虛張聲勢地說幾句,當然不敢貿然撲打月勒黎。

  不是他功夫不好,而是現在他們是寄人籬下,總不好因為私怨而影響兩國的交誼吧?

  那霸烈偷看了女王身旁面無表情的月勒黎一眼,心裡泛起疑問。「這番婆怎麼看起來冷冰冰的?」

  耶律遼好心地幫那霸烈添滿酒。「她一直都是這樣的。怎麼?你見到她時,她柔弱得像易碎的琉璃不成?」

  那霸烈本想開口說自己見過她啜泣無助的模樣,但話到喉間又吞了下去,連他自己也搞不清楚為什麼不想讓耶律遼知道自己見過月勒黎其它面貌。「得了吧!那番婆。」

  耶律遼識人無數,那霸烈眼底一閃而過的遲疑他又怎會忽略?但他選擇不問,只在心底暗暗好笑。

  這家伙真是藏不住心事哪!耶律遼淺酌著,思索回國後一定要將那霸烈的糗事告訴朔夜。

  整個水榭宮和暖融融,阻擋住外頭秋風瑟瑟,那霸烈有些醉意地看著端立女王身旁的麗顏女孩,不明白她為何老是板著一張臉?

  他很想問,這樣武裝起自己,是怕被誰看透嗎?這樣的偽裝,難道不寂寞嗎?

  忽然間他覺得她好可憐,雖然自己被說是不祥之人,躲藏著生活了十幾個年頭,但在畢氏睜只眼、閉只眼的情況下,他得以舒展一切喜怒,毋需刻意隱藏。

  位居上位之人,都得這麼神秘兮兮嗎?模模糊糊地,那霸烈想起了總是溫文的胞兄。

  或許朔夜只是換種方式隱藏自己的情緒,他……也同樣感到寂寞吧?

  混沌的腦子讓那霸烈無法思考,連一旁的耶律遼都沒來得及反應,「咚」地一聲,那霸烈的前額直接倒向堅硬的木桌。

  小小的騷動讓一直恭敬地垂著頸子的月勒黎朝那霸烈的方向望去,意外那個被宮女扔出去的人竟好端端地坐在那兒……不,應該說醉倒在那。

  原來他是那霸國的人哪!月勒黎勾起一個沒有人注意到的微笑,連她自己也不明白這笑因何而生。

  這一年,那霸烈十八歲,而月勒黎年僅十四。

  ⊕春?色?滿?園⊕  ※  ⊕春?色?滿?園⊕

  當那霸烈再次走訪風翼,又過了兩年。

  不是王上主動遣使,而是風翼國送來了白帖──風翼女王數天前駕崩,因此那霸楚耶再度派出耶律遼一行人前往風翼,順便恭賀月勒黎繼承王位。

  這回耶律遼帶著一行簡單人馬,花了兩日馬程便趕到風翼國。

  盡管已經盡了全力趕路,耶律遼等人依然沒有趕上風翼女王的入殮儀式,只能參加月勒黎登基大典。

  一早艷陽高照,王宮外的大庭站滿前來觀禮的人,那霸烈等人並列在左右朝臣的前方。

  沒一會,莊嚴肅穆的大鐘悠揚地響起,所有的人都回頭仰頸,等著新任的女王從鋪著紅毯的另一頭走到大殿前。

  那霸烈視線調向後方,在左右兩行身穿墨色宮服的人陪伴下,一抹如火般鮮明的影子像是在遠處熊熊燃起。緩慢隊伍行經過的地方,人們不是驚嘆連連,便是低聲念誦保佑平安。

  當月勒黎走過那霸烈面前,他的眼睛突然睜得老大。

  兩年的時光讓月勒黎更添嫵媚,賽雪的柔嫩肌膚,如畫的蛾眉,清澈如水的明眸莊嚴地直視前方,挺而秀氣的鼻梁下,有張飽滿嫣紅的唇。

  火紅長袍上用銀白色的線繡滿了鳳凰,柔細的青絲挽成繁復的鳳髻,頭上簪著珠玉綴成的金釵,顯得雍容華貴。

  那霸烈的下巴幾乎要掉下來了,這……這氣質出眾、美得不可方物的女人,就是兩年前那個潑婦?

  月勒黎面無表情地從那霸烈身旁經過,冰冷的眼神從來沒有離開前方,根本沒把他這個「觀禮者」放在眼裡,這讓那霸烈突然覺得哪裡怪怪的,卻又說不上來。

  當月勒黎的身影逐漸在他眼前消失,她身上濃郁的花香卻還在他鼻息間流連不散。

  那霸烈揉揉鼻子,悶悶地吐出一句。「妖女。」

  耶律遼要笑不笑地低聲問道:「誰是妖女?」

  那霸烈用下巴指指即將宣示登基的月勒黎,「不就她?」

  「她又哪惹到你了?」

  那霸烈望著朗聲宣讀前風翼女王遺囑的人,「身上抹那麼重的胭脂味,想毒熏人不成?」

  毒熏?耶律遼怪異地回想方才那股沁人蠱媚的幽香,哪像那霸烈形容得那般嗆鼻?難道這家伙……真的動了心不成?

  不喜歡耶律遼深思的表情,那霸烈惡聲惡氣地瞟他一眼。「干嘛?」

  耶律遼拍拍那霸烈的肩膀,「你是不是得了風寒,鼻子不通?」

  那霸烈完全聽不懂,「我壯得跟頭牛一樣,哪有生病?」

  耶律遼正要回答,撼天動地的歡呼聲淹沒了他的聲音,他倆回過神,看著月勒黎高舉像微風翼國權威的寶杖,陽光恣意灑在那張絕色麗顏上,卻依然看不出任何喜怒。

  那霸烈一動也不動地看著月勒黎,震驚她看似瘦弱的身體,居然能讓風翼國的人這麼愛戴,心中有些動容。

  忽地,那霸烈似乎在月勒黎眼中看見一閃而過的悲傷,但還來不及細看,月勒黎便在朝臣的陪伴下緩緩走進宮殿。

  他想到今天不只是她登基的日子,也是她祖母下葬的日子,盡管悲傷,但是風翼國還是需要她,所以她不得不站在這裡接受人民的歡呼,減少人民失去前任女王的哀痛。

  但是她呢?明明是前女王最親近的人,卻不能夠落下任何一滴淚,因為她是女王,也是風翼國仰賴尊祟的一國之主!

  隆重簡單的儀式已經結束,但群眾依然熱烈地高呼「新女王萬歲」,久久不肯散去。

  在那霸烈身旁觀察許久,耶律遼不用猜也知道,讓那霸烈如此恍惚的人,便是那個年紀剛滿十六的女孩。

  他用手肘撞了那霸烈一下,喚回那頭烈飄忽的神智。「發什麼呆?大典已經結束了,我們得快點回去整裝,晚點還得進宮會見新女王呢!」

  那霸烈點點頭,不懂心底的沉重是不是因為月勒黎那若有似無的哀傷。

  眾人回到風翼國特別安排的住處後,耶律遼對那霸烈依然若有所思實在看不下去了,他來到對著窗外發呆的那霸烈身旁。「在想月勒黎?」

  那霸烈的臉瞬間漲紅。「誰……誰在想那番婆啊?」

  耶律遼有趣地挑起眉,「你很擔心她?」

  據他了解,月勒黎活像個冷酷又沒血沒淚的人,根本不用別人擔心。這小子會擔心她?這倒新鮮了。

  「才沒有。」那霸烈白了耶律遼一眼,受不了他探視的眼光,亟欲離開,「我出去透透氣。」

  雖然擔心那霸烈又會到處亂闖,但耶律遼還是讓他走出房門。他壞心地特別交代那霸烈:「小心啊!可別又被人丟出王宮,這回你可不會這麼好運,讓隊上人遇見給帶回來啊!」

  那霸烈回過頭,齜牙咧嘴地說道:「你少烏鴉嘴了!」

  看著那霸烈俊挺的身影逐漸離去,耶律遼思索地摸著下巴。

  沒有地圖,這家伙應該不會迷路吧?嗯……希望晚膳前能再見到他。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5-12 00:12:08

第二章

  刻意支開所有人,喝令不准任何人接近,月勒黎獨自走進那片楓林。

  狂風倏然卷起一地嫣紅,靜謐的楓林發出如泣如欣的聲音。

  月勒黎瞇起眼,緊咬著豐潤的唇,不肯讓淚水奪眶而出。

  她記得小時候,每當她傷心,祖母都會用粗糙的大手拍著她的小手,安慰她,不願她即使面對自己還得硬忍著眼淚。但小小的月勒黎已經知道自己的使命,懂事後,她再也不在人前落淚,不管是赫圖或是祖母面前。

  赫圖常揶揄她不把他當自己人,而祖母則是輕輕搖搖頭,緩緩地嘆出一口氣。「孩子,妳還沒碰到真心想寄托的人。」

  她不懂祖母的意思。赫圖是小時候就定下的婚約,她對這個長自己五歲的哥哥雖僅有孺慕之情,但也是唯一她不介意親近的男子。

  她還想再留下跟祖母相處的回憶,祖母卻……

  自小她就是祖母養大的,祖母雖然沒有特別寵溺她,但對她的呵護絕對不少於天底下任何一對父母……

  淚水模糊了月勒黎的視線,滿地楓葉氤氳成一片火紅,她緊握拳頭,顫抖的唇死命地抿成一道直線,不肯讓像征弱者的哭聲溢出唇畔。

  當那霸烈順著熟悉又陌生的感覺,再一次迷路走進這座楓林,意外地竟又看見月勒黎。

  先前的冰冷如霜不復見,站在漫天的赤色紅葉中,她一身白素衣裳,更顯得觸目。

  怎麼每回見到她,她都是以哭臉面對他?忽略心中的不忍,那霸烈懸在半空的擔憂也放下不少。如果悲傷能用哭泣流出,何嘗不也是種發泄?

  看著細瘦的肩膀微微顫動,除了不絕的風聲外,他聽不見任何聲音。望著她極力隱忍傷痛的背影,那霸烈突然有種想保護她的衝動。至少在她想流淚的時候,他可以給她一個暖暖的擁抱,讓她不要再忍耐,可以盡情地大哭……

  他還沒搞懂自己為何會有這樣奇怪的想法,她已經發現外人的存在。

  月勒黎哭啞的聲音沒來得及掩飾便迅速回頭。「我不是交代不要打擾我嗎?怎麼……」

  她轉過身,蒼白臉上猶帶著兩道清淚的模樣讓那霸烈皺起眉,無法弄懂為什麼一瞬間心髒像被誰用力揪緊。

  月勒黎沒料到來者居然是個她從沒見過的人……不對!她見過他。

  她擦去眼淚,突然有想殺人的衝動。「你又迷路了?」畢竟膽敢迷路到她地盤上的,也只有眼前這大個兒。

  那霸烈很開心她還記得他,但依然故作很無奈地攤手,「沒錯。」

  月勒黎板起臉,「你當這是你家不成?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上回算你好運,沒在你身上戳幾個洞。怎麼?你就這麼想死?」

  「我才不想死。」那霸烈不太滿意月勒黎又恢復大典上冷漠的模樣,正想說她幾句,她立刻抽出長鞭,直往他臉上捏過去。

  「妳干嘛啊?」那霸烈狼狽地往一邊滾去,折下一根枝干擋下她凶猛的攻勢。「有話慢慢說嘛!何必動刀動槍?」

  吃驚不過兩年時間他的功夫已如此精湛,月勒黎蓮步一轉追上了他,「我忘了告訴你,在我的王宮裡,不請自來者,殺無赦!」

  那霸烈脖子一閃,身後的楓樹立刻被劃上深深的一刀。要不是他閃得快,他可能就要被這潑婦手上的鞭子折成兩半了。

  「喂!臭娘們兒,我是迷路耶!妳以為我真蠢到自己送上門給妳亂砍亂劈啊?」

  「迷路者,照樣殺無赦!」

  那霸烈怪叫,「妳到底講不講理啊?」

  月勒黎才不管他到底是不是迷路,她只在乎這家伙居然看過她流淚的樣子!他真是天殺的狗膽,沒有人能看見她哭泣、軟弱的一面!「不講理又怎樣?你下去跟閻羅王抱怨好了!」

  機不可失,她長鞭一揮,只見他手上的枝干「卡嚓」一聲,清脆地斷成兩半。

  他張著嘴,不可置信地看著剩皮連接的兩段樹枝。「喂!妳不要以為我不敢打女人喔!」

  月勒黎冷冷一笑。「我知道。不過我看你也沒機會還手了!」

  在她步步逼近的長鞭下,那霸烈除了保住自己的小命,一張嘴還是忍不住大罵起來。「妳這番婆!我看妳除了容貌不同以外,個性一點長進也沒有,還是這麼不可愛!」

  「可愛?」月勒黎一點也不在意地嗤之以鼻。「可愛能夠治理國家嗎?可愛能讓我祖母活過來嗎?若不能,我還要它做什麼?」

  說著說著,她的淚在他極度意外中又掉了下來。

  「呃……妳先別哭啊!」雖然她這麼一哭,攻擊的動作遲緩多了,但那霸烈寧可她將一切精力發泄在攻擊他上面,也不願意見到她哭泣。「妳專心點攻擊我,別再亂想啦!

  「你這渾球!」月勒黎氣得長鞭一揮,「刷」地一聲,在那霸烈臉上劃過一條血痕。「明明都是你的錯,你憑什麼指使我這、指使我那?一」

  那霸烈真是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清了。他一點也不在乎臉上傳來的燒辣感,「我哪有指使妳啊?我只是不想見到妳哭哭啼啼的模樣而己!」

  月勒黎一愣,自動地扭曲他的意思。「你竟敢暗示我是弱者?看我不把你的頭摘下來當球踢才怪!」

  眼看這瘋婆子就要摘下他的腦子,他趕緊掌氣一發,逼退她教步,再一把搶過她手裡的長鞭隨地一扔,渾厚的雙手緊緊握住她白嫩的手腕。

  對著她驚異的雙眸,那霸烈好生得意地咧開一口白牙。「哎唷,我可是很手下留情了喔!妳啊,別隨意扭曲我的意思嘛,妳若想哭,我陪妳哭就是……」

  「陪她哭?輪得到你嗎?」

  還來不及反應,那霸烈背後便被人推了一掌。雙手一松後,月勒黎毫不客氣地一腳踹開他。

  看著兩張怒氣蓬勃的臉出現在他頭頂上,那霸烈吞了吞口水。

  不會吧?他就這樣栽在這兩人手上喔?

  「妳沒事吧?」赫圖有棱有角的酷容對上月勒黎時多了分柔情。

  「沒事。」月勒黎踹那霸烈一腳後,心情己轉好一些。

  那霸烈不悅地朝互相凝視的男女揮揮手。「怎麼沒有人問我好不好?」

  赫圖轉過頭,鋒利的寶劍頂上那霸烈的脖子,「你是誰?鬼鬼祟祟地在這做什麼?」

  那霸烈捺著性子又解釋一遍,「我只是迷路,沒想要打什麼歪主意,你的劍可以移開點,這樣我不太好說話。」

  看那霸烈一臉哀怨及無奈,月勒黎無淚的雙眼滑過一絲好笑。她淡淡地開口,「別為難他,他是那霸國的人。」

  赫圖細長的眼閃過錯愕,沒料到月勒黎會為別人說項,這讓他的心情更加陰郁,手上的劍不自覺地多施了分力,一道細長鮮紅的液體便從那霸烈的脖子上緩緩流出。

  怒氣不知是源自赫圖的抗令,抑或對那霸烈頸上的血感到不悅,月勒黎的手覆在赫圖的劍上,「我叫你住手,你沒聽見嗎?」

  赫圖試著將滿腔妒火壓下,殘留的火焰在他眼中跳躍著,雪亮的長劍依然頂著那霸烈不動。「他可能是奸細。」

  赫圖於公只是她的護衛,在公事上,月勒黎從未因為他是自己的未婚夫而對他有過好臉色。「赫圖,不要讓我再說第二次──把劍放下!」

  「聽到沒有?放下!」那霸烈也跟著叫囂。

  赫圖哼了一聲才撤回劍。「為什麼幫他說話?」

  月勒黎微怔,不能理解赫圖的憤怒。她冷冷地抬起眉,「我有這必要回答你嗎?」

  赫圖咬著牙,悶悶地說:「我可是妳的未婚夫。」

  「但你也是我的護衛,你忘了嗎?」月勒黎瞧也不瞧赫圖一眼,冷冷地看著坐在地上正檢視著脖子上傷口的那霸烈。「名字?」

  那霸烈搔搔腦袋,這番婆在問他的名字嗎?

  月勒黎伸出食指,「你,名字?」

  「干嘛?妳問我就要回答啊?」開玩笑!他可是堂堂九尺男兒,也是很有自尊的咧!

  「大膽!女王問你話,你敢不回答?」

  她就是想知道這老迷路在她宮內的家伙叫什麼名字!不等赫圖有動作,她一掌打向那霸烈的額前,「我再問你一次,你叫什麼名字?」

  這小子什麼來歷?為什麼一向冷漠的月勒黎會對他有興趣?一旁的赫圖心裡又多了個問號。

  若真說出自己的名字,他還活著的消息可能會走漏,這樣一牽動起來,那霸王朝可能將會有場風暴……但他若再固執下去,他可能永遠也回不了那霸國了。

  他腦子一轉,「我叫刑雨刀。」

  「雨刀?」這什麼怪名字?月勒黎哪容得了那霸烈跟自己打馬虎眼?她笑得寒風刺骨,「你若不認真回答,我不介意請赫圖再把你扔出宮一次。」

  看赫圖不懷好意地開始扳動手指,那霸烈還在做最後掙扎。「我不過是一名小兵,名字不是很重要吧?」

  「名字?」赫圖很親切地對著那霸烈微笑。

  算了!能屈能伸大丈夫也!那霸烈趕緊吐出個像話的名字。「刑烈。」

  「這還差不多。」月勒黎抿嘴淺笑,滿意地點點頭。

  赫圖一點都不想看見她對著別人笑,她只能對他笑!他勉強按下火氣,「時間差不多了,該去前殿會見那霸國的使者了。」

  月勒黎皺起眉,對赫圖故作親密地摟著自己的腰感到厭煩,更不懂向來對自己謙謙有禮的赫圖怎麼會突然放肆起來?「赫護衛,拿開你的手!

  被她的鞭子一抽,赫圖痛得收回手,瞇起的眼閃過千萬種難堪、不解情緒。

  那霸烈「噗哧」一聲笑出來,惹得赫圖更是惱怒。

  「你先去前殿。」月勒黎的聲音阻止了赫圖欲拔刀的動作,「我不想再說第二次。」

  相同於月勒黎訝異赫圖的改變,赫圖也對她三番兩次阻撓自己殺地上那家伙感到疑惑。他狠狠地睨向准備站起身的男子,這一切的改變都是因為這家伙!

  見赫圖依然如豺狼般瞪著那霸烈,月勒黎不耐煩地再次開口。「赫護衛。」

  「女王,您已有未婚夫,您可別忘了,一個待嫁的女人,是不該跟其它男人大過親近的。」赫圖咬著牙說完,必恭必敬地單膝跪下親吻月勒黎的裙襬,然後「刷」地一聲站起身大步離去。

  看著赫圖恣意勃發地走開,月勒黎有些悵惘。一直都如斯呵疼她的赫哥哥,今日怎會如此荒腔走板?

  望著月勒黎苦惱的神情,那霸烈忍不住開口。「那家伙應該是愛慘了妳。」咦?好酸、好濃的醋味,到底從哪冒出來的?

  月勒黎沒理會那霸烈東聞西嗅的怪異動作,幽幽地嘆口氣。

  這就是不分男女、爭先恐後冀求的「愛」嗎?她為什麼一點也不覺得開心,也沒有任何心動的感覺?憶起自己早己允婚於他,她的一顆心逐漸下沉。

  雖然貴為王女,對於愛情,她仍有著憧憬。

  盡管朝中大事常壓得她喘不過氣,宮中瑣碎雜務也咬著牙一口擔下,但是忙完一天後,她會驅走所有人,獨自徘徊苑庭間,望著天際那輪潔白如光的月娘,空虛、寂寞常常一湧而上──盡管她身旁早已有個對她忠心、痴心不二的赫圖。

  只是,她還是覺得少了點什麼……但究竟是少了點什麼,她還是弄不懂。

  那霸烈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視著月勒黎,如白玉精心雕琢出來的巧顏,紅潤的唇像不經意點綴出般,緩和她如冰似雪的冷漠,添增幾許柔媚。盡管她現在顰蹙著顯得郁悒,卻讓那霸烈看得出伸。

  「就連西子捧心,也難能比擬妳的美麗……」那霸烈喃喃說道,手不自禁地撫摸月勒黎細嫩的臉蛋。

  直至一道溫熱的觸感從臉上擴散開,月勒黎才發現自己和那霸烈的貼近姿勢好曖昧。

  「你這忝不知恥的淫賊!」早知別心軟,讓赫圖收拾這小子!月勒黎想也不想就要揮掌,卻被那霸烈輕松握住。

  「就算妳再撒潑,也不能改變男人比女人力氣還大的事實。」那霸烈「嘖嘖」兩聲,不得不承認這潑婦臉紅的模樣煞是好看。

  如火的色澤燃燒她粉嫩雙靨,兩簇烈焰在明媚大眼中竄升,他騰出一只手,無法克制地輕點她的鼻頭,結果差點被她給咬下一塊肉。

  「潑婦,真是個潑婦!」那霸烈搖搖頭,一把將月勒黎壓向大樹,一股熟悉的幽香又縈繞住他。咦?又是這味兒……

  月勒黎從未見過如斯狂妄的人,她半是氣惱、半是羞怒地恫嚇,「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我怎麼會不知道?」那霸烈沒把月勒黎的威脅放在心上,他只想確認,讓他分神的香味到底是不是這番婆天生所有?

  「既然知道我是誰,你還敢在我的地盤上囂張,你是不要命了嗎?」這家伙知不知羞啊?干什麼一個勁兒地往她身上嗅?

  那霸烈停下讓人困窘的探嗅,望著月勒黎故作鎮靜、但眼波中卻泄漏慌張的麗眸,很無賴地咧出一個笑容。「擒賊先擒王,我若制服妳,整個風翼國我哪去不了?妳忍耐點,讓我搞清楚這味道究竟怎麼回事,我就會讓妳走啦!」

  這家伙到底在想什麼?哪有人這麼……想不出任何形容詞,月勒黎只能忍不住翻個白眼。

  那霸烈忙碌地東探西瞧,雙手依然固執地牽制著月勒黎,她臉蛋通紅地看著那顆她很想砍下的腦袋在她身上忙碌地聞香,雖然他沒有唐突地真的碰到她,但這姿勢也忒是曖昧了。

  那霸烈一路嗅到月勒黎面前,相距不過幾公分的距離,讓兩個人都愣了愣。

  和他打過幾次照面,可月勒黎從來沒有認真地端詳過那霸烈。他有雙湛藍可比晴空的眼,清亮有神;俊挺的鼻梁,薄而性感的唇,讓人臉紅心跳……

  天啊!她到底在想什麼?她這模樣和花痴有什麼不同?

  她羞澀地想逃開他的視線,卻又不自覺地被那兩道直接又熱切的視線攫住。就連赫圖也不曾如此坦白地將目光投注在她身上,一股不曾有過的戰栗、無助感在她胸臆間擴散開來。

  那霸烈微醺般地凝視月勒黎剪剪瞳影中閃過的千嬌百媚,昏沉的腦袋容不下任何事物,只能呆呆地望著她,任憑她的身影進駐心中,由她勾撩自己。

  濃郁的馨香隨著她胸口一起一伏幽幽傳來,他原本已經快成為漿棚的腦

  子這下更是怎麼也轉不動。望著如散發香氣的玫瑰般引人采擷的瑰麗雙唇,他困惑地低下身子,想一嘗那片嫣紅。

  他根本是個登徒子!月勒黎惱怒自己不該像丟了魂般望著他,見他俯身,她微彎下身,狠狠地咬住他的鼻梁。

  「啊!痛痛痛……」沒料到她會來這麼一招,他捂住鼻子往後一跳。他都快痛死了,更甭說還有手能夠擒住她。

  見機不可失,月勒黎立刻彈開數步,得意地雙手環胸,看著那霸烈到處跳來跳去、不停喊痛的蠢樣。

  「照我風翼國法,像你這種好色之徒,該受罰百板,不過你並非我風翼國人,我也不願妄加刑罰,免得給你們『偉大』的蒼鷹王機會,藉故攻打我國。」月勒黎冷哼一聲,一點也不同情地又補那霸烈一腳。

  「妳乘人之危?」那霸烈忍痛的聲音從雙手縫隙傳出,讓月勒黎樂彎了唇。

  「這叫作兵不厭詐。」本來還想再整他,但一聲尖銳的短笛聲讓她不得不收勢。

  真掃興!她蹲在他面前,「喂,你叫刑烈對吧?我會派人帶你回去,不然你又迷路,我可幫不了你。」

  「瘋婆娘……」辣痛感稍退了些,那霸烈不甘心地怪叫。「分明就是妳不對,干嘛咬我?」

  「我不對?」月勒黎的眉毛抽了一下。她旋過身,口氣隱忍憤怒地問:「敢問方才是誰不顧我是女人家,在我身上磨蹭來、磨蹭去?」

  「我只是想確認一下那味道嘛!」女人就是喜歡斤斤計較,聞一下又不會怎樣,干嘛這麼小氣?

  「我記得兩年前我就告訴過你這答案了,怎麼?記憶力這麼差?」

  「誰知道那是不是真的……」

  見那霸烈還有理由,月勒黎抽出鞭子,手因為氣憤而顫抖著。「真的假的又如何?誰告訴你可以對女人這麼無禮?更何況我還是有婚約的人。」

  「妳又不愛他!」

  那霸烈的話讓月勒黎平靜的心湖震了下。「我愛不愛他,跟你有什麼關系?」

  「是沒關系,但我發現我對妳很有興趣。」雖然這女人悍得讓人卻步,還非常擅用那口漂亮的利齒,但他就是對她有種莫名的好感。

  也許是心疼她的眼淚,也許是不忍見她咬著牙,用纖細的身子扛下整個風翼國,也許……是被她那一咬給咬上癮了吧?雖然說真他媽的痛……

  盡管不情願,但月勒黎的臉還是「轟」地燒起來。這家伙到底是哪根筋不對啊?對她有興趣?她對他可說是冷血至極,怎麼會……

  她反倒覺得這家伙讓自己印像深刻呢!不但讓她冰冷的面具破滅,老是氣得想抽他鞭子,連咬人這種被她嗤之以鼻的攻擊都用在他身上。想想,這家伙真的挺特別的……

  不對!她已經有赫圖了,不該再對其他人有所好感。

  見月勒黎面有豫色,那霸烈只想握牢他在意的人,才不管她有啥婚約呢!「我告訴妳,我一定會把妳娶回那霸國!」

  聞言,月勒黎忍不住放聲大笑。

  「你以為你是誰?」強壓下震驚,她冷瑟地睨著空口說大話的人。「我堂堂風翼國的女王,怎會看上你這種小角色?要作夢回你那霸國再作吧!」

  不再給他機會打誑語,也不讓自己心中再蕩出任何漣漪,月勒黎頭也不回地回到前殿面見各方使者。

  當耶律遼見那霸烈姍姍來遲,鼻子上又有道齒痕,忍不住嘴角上揚,「怎麼?給誰咬了?」

  「一只悍得很的潑貓。」那霸烈握緊拳頭,忍住想一拳揮向好友的衝動。

  終有一天,他會實踐他的諾言!那霸烈在心底暗暗發誓。他一定要娶月勒黎回家,她等著吧!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5-12 00:12:21

第三章

  朔夜和那霸烈、耶律遼一起商討出征喀罕大計,經過徹夜研商後,三人有了初步的共識及對策。

  「夜深了,大家先去休息吧!」

  那霸烈伸了個懶腰,「那老頭真是打仗打上了癮,距離上次討伐諸國也不過才幾個月的時間,這回又想出兵,唉!我真是搞不懂他的想法。」

  朔夜微微一哂。「父王這回理由充足,我也實在無從反駁,又要辛苦你了,烈弟。」

  那霸烈打個呵欠,「哎唷!自家人何必這麼客氣?」

  耶律遼為三人注滿熱荼。「我一直以為你說想代替朔夜上戰場只是戲言,沒想到你居然真的付諸行動,這到底是為什麼啊?」

  那霸烈粗裡粗氣地灌下熱茶,「我本來就想為這國家做點什麼,反正打仗這事兒也挺不賴,不但可以保衛國土,也是個既需要體力、更需要動腦的事,我何樂不為?」

  打從四年前隨耶律遼到風翼國祝賀月勒黎繼位,回國後,那霸烈便積極希望能夠身許軍戎,更以一身好武技和滿腦子的軍事才能,讓朔夜放心帶他一道征討邊疆。

  那霸烈先從小兵做起,屢建奇功,最後更以「身為儲君,就該好好保住性命」為由,讓朔夜正式退居幕後,接管軍師一職,上戰場的事,完全由面容和朔夜彷如同個模子列出的那霸烈代勞。

  奇怪的是,沒有人發現帶頭的主帥早已換人,只覺得主帥好像開竅似地變得更加勇猛。

  「喔?是這樣嗎?你這些年的改變,究竟是為什麼?」

  「沒……沒為什麼啊!」那霸烈打死也不會告訴他們,當年曾被月勒黎看扁的事。

  哼!他要讓那潑婦知道,他那霸烈可不只是個小小使者,他有足夠的能力捍衛天地,當然包括她……呿!他又想到哪去了?

  見耶律遼頗有意味的微笑,那霸烈的臉皮可沒像面對月勒黎般那麼厚,居然微微漲紅起來。「干嘛?你有意見啊?」

  「沒,我以為跟那只咬傷你的貓有關系。」

  那霸烈下意識就要去揉被月勒黎咬傷的鼻子,這動作讓在場兩人忍不住發笑。

  朔夜壞心地揶揄那霸烈,「貓?哪來的野貓咬傷了烈弟?」

  即使那霸烈絕口不提這件往事,但耶律遼很發揮同胞愛,早在當年回國後就偷偷告知朔夜,而那霸烈之所以會變得積極起來,八成跟那冷若冰霜的月勒黎有關系。

  耶律遼也很快樂地煽風點火。「對啊!還好死不死地剛好咬到你的鼻梁呢!」

  那霸烈咬著牙,「你們很閑喔?淨是挖苦我!」

  「怎麼會閑呢?瞧,我們可忙著呢!」

  見他倆佯裝研究附近國家的地圖,那霸烈又是一肚子火。「少裝了你們!再裝就不像啦!」

  「是你叫我們不要裝的喔!」耶律遼賊笑地對那霸烈搖搖食指,「明明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嘛!何必這麼害羞呢?要不要跟為兄說說你的煩惱啊?我可是個絕佳的聆聽者呢!」

  那霸烈冷笑,「我就不信你離開你的國家,不是為了女人……」

  「你很不夠意思喔!是你自己叫我們不要裝的,干嘛把話題又繞回我身上?」耶律遼瞇起危險的眼,口氣不佳地對著那霸烈猛轟。

  「要說大家一起說嘛!」那霸烈很得意自己的傑作,伸手擋下耶律遼急速潑出的水,不慌不忙地與他拆招,「君子動口不動手,耶律,你是個陰險的小人!」

  「我可是替天行道呢!哪是什麼陰險小人?」

  朔夜既頭疼又好笑地看著打得難分難舍的兩個人,真不知道他們上輩子到底是結下什麼梁子,非得在這一世以拳腳問候對方不可。

  只是……他挺意外「女人」會成為那霸烈積極的動力之一。不過這樣也不錯,他相信依烈弟的能耐,應該能把那女人吃得死死的才是……如果烈弟順利把對方娶回家,自己就沒有傳宗接代的壓力啦!

  想來想去,朔夜還挺慶幸烈弟能夠喜歡上女人咧!

  懶得加入他們,朔夜無趣地打個呵欠。「你們打完了再叫我。」

  見朔夜像個無事人般走開,那霸烈和耶律遼同時停下動作。

  「老實說,我覺得朔夜應該是和尚命。」

  那霸烈難得和耶律遼有相同的看法。「沒錯。從沒見過他對哪家小姐有興趣,他該不會打算獨自終老一生吧?」

  耶律遼聳聳肩。「誰知道?反正一切都是天注定,就像你會喜歡上月勒黎一樣。」

  耶律遼不說話還可愛點!那霸烈惡聲惡氣地揮他一拳。「誰說我喜歡那潑婦來著?我只是想讓她知道男人是激不得的罷了!」

  開玩笑,他才不想成為這兩個家伙的笑柄咧!

  「唷──是什麼樣的刺激法,能夠激得你想娶她啊?」耶律遼不過隨口說說,沒料到那霸烈微愣後,立刻紅了一張俊臉。

  看著那霸烈憤怒地逼近自己,耶律遼瞪大眼、張大嘴,不敢相信自己胡亂瞎猜也能猜中這家伙的心事,真是太令他意外了,那霸烈真是有夠單純耶!

  雖然被那霸烈揍了好幾拳,但耶律遼安慰自己,能知道一件有趣的事還真不錯。

  當那霸烈終於結束他的暴行後,耶律遼獨自療傷,忍不住痛瞇了眼。他對著銅鏡中那張扭曲得連俊逸都不復見的臉,還是忍不住笑開臉──雖然那會拉開傷口,痛得他又悶哼一聲。

  乖乖,這家伙真的是卯起來扁他耶!看來月勒黎真是不簡單的人物,唔……還真痛咧!

  ⊕春?色?滿?園⊕  ※  ⊕春?色?滿?園⊕

  朔夜率領三萬大軍出征喀罕,未到兩軍相約處,只見漫天黃沙滾滾,此起彼落的馬兒騷動,讓前頭的耶律遼及朔夜模不著頭緒。

  「怪怪,今兒個什麼日子,怎會這麼熱鬧?」耶律遼派個人前去探勘,不一會便回報一個讓人吃驚的消息。

  「你說風翼國也帶兵討伐喀罕?而且是月勒黎親征?」朔夜和易容後的那霸烈交換個疑惑的眼神。

  「再探。」

  「是!」

  朔夜隨即吩咐耶律遼:「傳令下去,交代大伙們暫在此地等候。」

  那霸烈低喃:「她怎麼會平白無故出兵討伐喀罕?喀罕雖然向來野蠻,」但風翼國和他沒什麼交集,她哪來的閑工夫攻打喀罕?」

  朔夜微微一笑,「探子回來了。」

  「稟元帥,據說月勒女王出兵的理由,是因為即將成為女王夫婿的人,在婚慶大典時逃離風翼國……」

  那霸烈沉不住氣地大吼:「什麼?他……」就知道那人不是什麼好東西!

  探子沒料到有人打岔,還一臉凶惡模樣,著實被嚇一跳,也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說下去。

  朔夜揮揮手,要那霸烈控制點,轉而要探子繼續。「說下去。」

  「是。這消息沒多久傳到喀罕,喀罕國戲謔地寫封國書給月勒女王,說他不介意將月勒女王娶回喀罕。」

  「那腦滿腸肥的老家伙居然這麼不要臉?還敢寫這種信給番婆?他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呃……這家伙到底是誰啊?探子冒冷汗地看著原地來回踱步的那霸烈,「元帥,這……」

  「辛苦你了,先下去吧!」朔夜遣開探子,「烈弟。」

  「干什麼?」

  朔夜好笑地探問:「何必這麼生氣?」

  「我怎會不生氣?」那霸烈跳得老高,不知道為什麼朔夜會這麼問他。「這該死的老家伙!不想想自己都多大歲數了,做那婆娘的爺爺都綽綽有余,還癩蛤蟆妄想吃天鵝肉,而且對像還是……」

  話到舌尖,看見朔夜笑得有趣,那霸烈硬是把話吞了回去。

  「還是你那霸烈很垂涎的一塊上等好肉,對吧?」

  那霸烈撇撇嘴,十分厭惡地看著耶律遼。「什麼上等好肉?虧你說的出口。」

  耶律遼不在乎地繼續挑釁,「你敢想,我就敢說,這有什麼不對?」

  「我哪有這麼想……」

  「你們兩個啊!非得在眾將士面前上演全武行才甘願嗎?」朔夜無奈地揪住那霸烈的衣領,阻止他衝上前把耶律遼撕個粉碎的欲望,然後轉向耶律遼,「耶律,你將大軍退回十丈原。」

  「又是我?」

  「不是你,難道是我嗎?」朔夜的嘴像在笑,但眼神卻鋒利如刃,「戰場不比游戲,你跟烈弟若再搞不清楚兩者分別,我懶得用軍法處置你們,我會立刻讓你們滾回東翱殿,一輩子都給我待在宮裡刺繡!」

  知道朔夜是個說到做到的人,耶律遼也知道朔夜動怒了,不敢再嘻皮笑臉,趕緊去辦朔夜交代的事。

  沒見過朔夜生氣,那霸烈一邊恐懼他的怨氣,一邊擔心著月勒黎。

  他擔心向來在眾人面前用冰冷武裝自己的月勒黎,會對赫圖毀婚感到心寒。畢竟連他這個外人都認為月勒黎是赫圖的天、赫圖的一切,誰料到他居然會放開月勒黎的手?

  他不是愛慘了她嗎?怎麼會舍得拋棄這麼讓人憐愛的女子?難道真是自己看走眼不成?

  見那霸烈憂心如焚,朔夜嘆了口氣,把手中的韁繩遞給他。「去吧!」

  那霸烈沒能立刻反應過來,「啊?」

  朔夜白他一眼。「可別笨到被發現,引來兩國大戰啊!」

  「我真的可以去嗎?」嗚嗚……他有沒有說過他最愛的人就是朔夜了?

  自認承受不了那霸烈太過熱烈的眼光,朔夜揮揮手,「快去吧!免得我改變主意。」

  「謝謝你。」那霸烈二話不說躍上駿馬,「駕」地一聲,馬兒立即如飛箭般衝往風翼國扎營處。

  ⊕春?色?滿?園⊕  ※  ⊕春?色?滿?園⊕

  那霸烈將馬拴在風翼國軍帳外幾哩處,伏在樹林間,靜靜地等候時機。

  墨色渲染蒼穹,星月逐一現空,他轉轉酸澀的脖子,耐心地繼續等。

  不久,月勒黎巡視完一輪,走進帳幕休息。

  那霸烈打量四周,確定正值守備交換時間,沒有人走進元帥帳篷後,吸足氣,縱身一躍,如豹般矯捷的身影無聲無息地滑入月勒黎的大帳,輕揚的幕簾旋即恢復靜止。

  他甫入帳,月勒黎也不披上外衣,即刻抽出長劍,絲毫不客氣地朝他脖子招呼去。

  「嘖!這是對遠道而來的客人該有的態度嗎?」那霸烈格開劍,輕浮地偏過身攔下月勒黎止不住勢的身子。

  「是你!」望進那雙熟悉帶笑的眼,月勒黎又是一陣火。「三更半夜到訪,又是哪門子的禮俗?」

  撥開他的手,月勒黎冷哼一聲。「你這回有什麼理由?不會又是迷路吧?」

  那霸烈怪叫。「我可是很擔心妳,才冒著被砍頭的危險來看妳,妳怎麼一點感激的樣子也沒有?」

  月勒黎看著他寫滿誠意的眼,絲毫不領情。「我還用得著你這小小奸細擔心嗎?」

  那霸烈雙手高舉,表明自己的無辜。「我可不是什麼奸細,我只是想知道妳是否無恙而已。」

  嫣紅的唇扯出一個諷笑。「沒有任何小偷會蠢得告訴主人自己是小偷。你到底打什麼主意?」

  這可攸關他的名譽,他豈能任憑他人栽贓?「我卻說我不是來探聽什麼情報的,妳這番婆怎麼聽不懂啊?我堂堂那霸烈,坐不改姓,行不改名……」

  漂亮的鳳眼迸出危險的光芒。「你不是叫刑烈?」

  看他一臉痴呆,還來不及為自己辯解,她的腦子飛快地轉著。「你姓那霸?據說那霸楚耶只有兩個兒子,一個是那霸朔夜,一個叫作那霸嵐。莫非……你就是傳說中的惡魔之子?」

  這……這真的叫作繭自縛,居然把天大的秘密軔輕松松就送給別人!不過既然說卻說了,那霸烈也沒打算再隱瞞。「沒錯,正是在下。」

  雖然不言是非,不代表月勒黎不清楚其它國家曾發生過的事,她勾出個有趣的笑。「這麼大方就送我這個秘密?你希望我怎麼回報?」她可是個很講道義的生意人哪!

  還回報咧?那霸烈翻個白眼。「我只是不小心說溜嘴,妳就別太放在心上,當作什麼也沒聽到就行了。」

  「若我不依呢?你要殺我滅口?」

  沒料到月勒黎會這麼問,那霸烈抓抓腦袋,很是煩惱地喃喃說道:「我不但不想殺妳,我還想娶妳回去當我的媳婦兒咧……」

  月勒黎的臉瞬間僵凝,握劍的手頻頻顫抖。他……也和喀罕國的匹夫一般,想借機侮辱她一番嗎?「你想娶我?」

  「對啊!」那霸烈坦蕩地回答。既然被她聽見,他就大方地接下話好了。「妳願意嫁給我嗎?」

  「作夢!」冰冷的話語從月勒黎紅潤的嘴兒迸出。「我不但不嫁你,我還要劈了你!」

  那霸烈不懂,剛剛話還說得好好的佳人,怎麼突然舉起劍,殺氣騰騰地撲向他?「喂!女人,妳又哪根筋接錯了?」

  月勒黎沒回答,手中的劍勢更見凌厲。

  怪怪,他又哪說錯了?雖然滿腹疑竇,但吃過這番婆幾次虧,那霸烈這回不敢輕敵。

  兩人一攻一守幾回,那霸烈越覺厭煩,也擔心打鬥聲會引來不必要的騷動,決定盡快制服這只撒潑的貓。

  他踉蹌數步,她見機不可失,單手一橫,猛然砍向他,他身影一閃,迅速奪下她的劍,一把將她撲倒在炕上。

  她墨色的青絲受不住粗魯對待,發髻一松,如積雪初融般的烏黑發絲順勢流瀉,軟軟發絲像沾了花蜜的粉蝶般,輕柔又帶點曖昧地拂過他粗糙的面頰。

  那霸烈痴愣地呆視身下的軟玉溫香,透明汗水在她細致的皮膚上隱隱浮現,麗眸眨著訝異,紅唇微啟,袍襖前襟凌亂地敞開,露出她裊娜優美的粉嫩,雙峰因劇烈動作而不住上下起伏;修長的腿被他膝蓋壓著,暖烘的溫熱灼燙他的理智。

  腹中竄起無名的火燒得他喉嚨干澀,他困難地吞了吞口水,企圖讓呼吸流暢些,雙手卻不聽使喚地緊扣她纖細的手腕。

  她細眉一揚,想怒罵幾句,對上他熒熒目光,卻怎麼也移不開。

  月勒黎的心跳紊亂起來,他挺逸的鼻梁幾回不小心地摩擦到她的鼻尖,急促的喘息拂在她的臉上,讓她雙靨嫣紅。

  他逐漸轉深的眸子中,有主人任其宣肆的濃烈情感,她有些退縮,更有幾分不曾在任何人身上產生的羞澀。

  究竟怎麼了?為什麼獨獨只對他有這種感覺?是他向來坦蕩蕩的笑?還是他不顧己身安危夜闖大營,只是擔心她是否安好?

  想保護她的人不少,但都是衝著她身為「王女」的身分而來;甚至是自小一同長大的赫圖也是如此。她無法想像,倘若今天她只是個鄉野村姑,赫圖是否也會真心真意、毫無保留地付出他的情感?

  想到赫圖當日不顧新婚大典,絕情出走風翼,徒留她一身諷刺的鮮紅不說,還得打直著腰,站在所有前來祝賀的人面前,忍下錯愕、憤怒、尷尬,淡淡地要人宣布婚慶取消。

  雖然不過一個命令,卻遠比她所經歷過的還令她難受。

  晶瑩的淚水翩然滑落月勒黎的臉頰,讓那霸烈心口揪緊。

  他情不自禁地吻去她的淚水,低聲地安慰著她。「別哭、別哭……」

  也許是他太過溫柔,也許是再也承受不住累積多年的情緒,清淚如涓涓小溪,靜靜地自月勒黎眼眶中淌出。

  那霸烈輕輕吻住她頻頻啜泣的雙唇,原本只是想安撫她的情緒,但嬌嫩的觸感讓他舍不得移開,一次又一次地銜吻住她的櫻唇。

  月勒黎感到有股甜蜜的酥麻自唇間擴散開來,他溫暖的體溫讓她雙手摟上他的脖子,主動加深了這個吻。

  燥熱自腹間竄燒而起,那霸烈深深地封住月勒黎的小嘴,火熱的舌霸道地撬開她的檀口,親昵地舔吻過她美如編貝的牙齒,靈活地勾搭起她含羞的丁香小舌。

  不服輸的性格讓月勒黎不再處於被動,生澀地卷上他的,軟軟的尖端調皮地在他的舌上起舞。

  那霸烈低吟一聲,粗糙的手掌捧起月勒黎的螓首,熱切地吸吮著她的唇、她的小舌頭。

  他的手指穿過她如雲的發,小心褪去香肩上的軟袍,露出渾圓的酥胸。

  將吻轉移陣地,那霸烈來到月勒黎的耳畔,舌尖仔細地描繪她耳殼的輪廓,雙唇抿住她豐潤的耳垂。

  這樣親昵的動作引來她身體一顫,忍不住細細地輕喊出聲:「啊……」

  那霸烈將月勒黎的反應全看在眼哩,他的手指爬上她透紅的耳朵,指側來回曖昧地揉搓著,性感的唇則順著她發熱的脖頸舔吻而下,在與肩膀相接處徘徊逗留,不忍離去。

  「嗯……嗯嗯……」暈眩占據了月勒黎所有的思考,體內深處蔓延著一股暖融融的感覺,她分不出究竟是難受還是愉悅,但卻讓她忘了哭泣。

  雙手攀住他寬闊的背,她熱切地將自己的唇瓣貼上他的,企圖從他那兒獲得更多的撫慰。

  那霸烈啟唇歡迎月勒黎前入探訪,而她亦毫不客氣,柔軟的舌潛入他的口中,模仿他方才對她做的一切。

  佳人如此反應不會是帖催情劑,那霸烈雙手捧起月勒黎皓然如雪的雙蜂,拇指時而輕摳,時而兜著胸前兩朵蓓蕾打轉,感覺到軟軟的花蕊在自己指間變得腫脹。

  那霸烈將食指頂入月勒黎嫣紅的唇瓣間,挪下健壯的身體,舌尖試探性地刷過她挺立的紅莓,感覺到她驚喘一聲。

  他低低地笑了笑,將蓓蕾吸吐進雙唇問,舌尖在她的乳尖上迅速地來回震動、拍打。

  口中含著他的手指,月勒黎只能像只小貓咪般發出細碎的吟哦。「嗯嗯……嗯嗯……」

  那霸烈將手指拿出,與她五指交握,帶著情欲的火吻朝著女人的私密處前進。

  有如焚燒的氣息在她的雙腿間呼出,月勒黎這才察覺褲子不知何時被他褪去,她咦了一聲,莫名的驚恐讓她想起身阻止,卻被他的身體輕松壓住。

  「不……不要……」

  望進月勒黎因沾染春色而顯得特別濕亮的眸子,那霸烈好生憐惜。「我愛妳,所以請妳相信我,好嗎?」

  不知道是因為他突然的告白讓她嚇了一跳,或者是其它原因,她面露猶疑,讓他決定身體力行,好證明自己所言不假。

  像是在品嘗世間最美味的佳肴,他在她粉嫩的玉腿上烙下愛的吻痕,一邊輕輕地拉開她的腿,朝著她的身體慢慢壓下……

  那霸烈緩緩將自己推進女人最伸秘的地方,仔細地觀察月勒黎臉上的表情,生怕自己弄疼了她。

  他勉強把持住自己急欲在她體內馳騁的衝動,「會不會不舒服?」

  她輕喘了幾聲,原本有些緊蹙的眉頭慢慢放松。

  搖搖頭,月勒黎濕亮的眸子和那霸烈一樣熱切,水樣的身段款款輕搖,讓那霸烈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衝動,狂野地將自己與懷中佳人拋向情欲的殿堂……

  歡偷過後,月勒黎雙靨酡紅,分不清是羞是惱,她推開那霸烈,抓起軟袍護住裸露的玉體,神情慢慢恢復成風翼國女王特有的冰冷。

  若非她頸間幾抹紅痕,那霸烈幾乎要以為方才的親昵不過是一場美夢罷了。

  重新挽上發髻的同時,月勒黎心思也不住地轉動。別瞧她表現冷漠,其實她的內心深處亦是波濤洶湧。

  「你走吧!」許久,她才拋出這句話。

  忍住青筋跳上額間,那霸烈語氣不佳地問:「妳只說這一句?」

  他究竟以為他是誰?月勒黎諷刺地挑起眉,「不然?」

  不會吧?她怎麼翻臉比翻書還快?

  「喂!番婆,妳不是喜歡我嗎?」

  這魯男子怎麼這樣啊?他也不想想自己貿然闖進她的大營,還厚臉皮地跟她「這個那個」……

  雖然感覺挺不錯啦!但是他搞不搞得清楚現在是什麼狀況啊?況且……他居然又叫她「番婆」?!

  月勒黎抽出靴子裡的短刀,冰冷地又問一次,「你到底走不走?」

  那霸烈縱然有滿腔熱情,也被那張毫無表情的麗容給澆熄了。

  他挫敗地低咒幾句,轉頭離開,迅速融入夜色,回到駐扎於十丈原的那霸軍營。

  隔天一早,那霸軍奇計突襲,沒耗損太多兵力便輕易地將喀罕軍打得落花流水、哭爹喊娘,並且「請」喀罕國的國王前往月勒黎的軍營中請罪。

  看喀罕國王唯唯諾諾地致敬,月勒黎不免又好氣又好笑。

  這那霸烈可真有兩下子,居然剝奪了她親自在戰場上教訓這老頭子的樂趣,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仗自己打」這句話啊?

  沒仔細聽喀罕國王冗長的歉意宣言,月勒黎抬頭望向湛藍一片的朗朗晴空,決定這回夜賊換她當,有人的皮最好繃緊一點!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5-12 00:13:05

  女王,別撒潑 2
  妳的堅強
  是捍衛自己的武器
  讓人無法靠近……


第四章

  校過兵,那霸烈拖著一身疲倦回到軍營,還搞不清楚耶律遼為什麼笑得這麼詭異,便眼尖地看見月勒黎的身影,狂喜立刻躍上深藍色的瞳眸。

  嘿嘿!這番婆心裡還是有他的嘛!

  這白痴沒看見風翼女王眼中兩道噴火的視線嗎?

  耶律遼可不想被掃到台風尾,他微微欠身,「兩位慢慢談,下官先退下了。」

  怪了,耶律遼怎麼這麼難得沒有攪局?可能是許久不見的良心稍微被狗吐出來,所以才這麼好心吧?

  那霸烈本想把月勒黎抓進懷中好好親愛一番,誰知她卻拍開他的手。

  「你欠我一個交代。」

  那霸烈偏過頭,「我欠妳什麼交代啊?」

  轉念一想,他很開心地睜大眼,「親愛的,原來妳跟我一樣都迫不及待想成親喔?可是現在……」

  「誰要跟你成親!」月勒黎雖心喜他仍記得這事兒,但她可沒打算這麼輕易就嫁給他。「我是說前幾天……」

  他快步走上前摟住她,「看來妳比我猴急耶!我也很想再跟妳翻雲覆……哎唷!」

  那霸烈抓住月勒黎行凶的手,臉上的掌印瞬間發紅,「妳干嘛打我?」

  月勒黎扭身脫出那霸烈的懷抱,瑩月般的臉蛋飄上兩朵芙蓉,「我是指你打喀罕的事啦!」

  「他沒照我說的跟妳賠罪?」那老頭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成?

  月勒黎翻個大白眼。「我說的不是這個。」

  那霸烈揉揉臉上發熱的部分,表情忒是無辜,「那是怎樣嘛!」

  這家伙真的不知道「自我檢討」四個字怎麼寫就對了?「你不知道風翼國向來以驍勇善戰聞名嗎?」

  「我知道啊!」這跟她甩他一巴掌有什麼關系?

  「『自己的仇自己報』,這句話你贊成吧?」

  她的嘴一張一合的,像朵隨風搖曳的花朵,真是令他忍不住想采擷哪……

  那霸烈漫不經心地回答,「很贊成啊!」

  「那你為什麼要出手干預我跟喀罕之間的糾紛?」月勒黎再次擋住那霸烈貼近的層,「你干嘛一直靠過來?」

  抓下她的手,那霸烈不死心地又把臉湊上,「妳為什麼一直擋?」

  月勒黎深吸口氣,狠狠地一腳踹過去,絲毫不理會那霸烈殺豬般的哀號。「誰要你雜婆地要喀罕國王來道歉啊?」

  原來她是在說這事啊?那霸烈揉揉腦袋上撞出的包,「喂,我是在幫妳耶!」

  月勒黎黛眉橫豎,「我剛說過了,我不需要你的雞婆。而且你這樣做只會讓別人笑話我而己。」

  「妳是月勒黎耶!又不是討打,誰敢笑話妳?況且我也不會允許任何人嘲笑妳的。」

  看似深情的告白,但對月勒黎來說,好似無形中也否定她的能力。她最討厭別人看輕她了,這混蛋!

  「你的正義感不需要浪費在我身上。」

  這番婆是真蠢還是假呆?見月勒黎丟下話轉身要走,那霸烈即刻攔下她的去路。

  「那不是正義感,我只是太愛妳了,所以不願見妳受委屈。」

  美目一瞇,「我承受不起這份感情。」

  為什麼他覺得兩人好像又回到原點啦?那霸烈挫敗地抓亂頭發,「妳可不可以在床上以外的地方對我熱情點?」

  月勒黎臉頰瞬間燒紅,羞惱地低吼:「你怎麼可以這樣說話?」

  「為什麼不行?妳敢說妳對我沒有絲毫感覺嗎?既然妳喜歡我,我也剛好愛慘了妳,能不能請妳也誠實一點,不要在我面前擺出女王的架勢好嗎?我知道妳習慣壓抑自己,不在人前露出太多情緒,可是我們的關系非比尋常,還是妳想吃過抹完嘴就算了?這樣我很吃虧耶!」

  他干嘛一臉被拋棄的表情?明明就是他不對,他還有臉強辯?

  「這就是我,你不喜歡的話,可以不要喜歡。況且我也從來沒要你為我做什麼。」

  月勒黎的話重擊了那霸烈的心,也打垮他原有的一點點自信。

  「妳真的很冷血,妳知道嗎?」

  那霸烈痞痞的嗓子在在指控月勒黎的無情,她胸口猛然一抽,垂下頭,低低喃道:「若不這樣,我如何統治一個國家?」

  望著她的發頂,那霸烈語重心長地說:「我不是妳的子民,治理國家也不是只有一種方法,妳讓我很失望……」

  這是那霸烈第一次主動結束交談,第一次如此落寞,月勒黎強迫自己不去在意他離去的身影拖曳著濃濃的孤單。

  指甲深深陷入她白嫩的掌心,幾絲鮮紅的血滲出,似乎表明她的心不比他好受到哪兒去。

  只是那霸烈看不見,也不會知道她心底有多麼地掙扎,多麼地……

  舍不得他。

  ⊕春?色?滿?園⊕  ※  ⊕春?色?滿?園⊕

  三年後

  突如其來的一道聖旨,讓耶律遼在東翱殿外忙得不可開交,而東翱殿鮮為人知的小庭院中,朔夜及那霸烈兩兄弟則商議著策略。

  那霸烈蹺起二郎腿,口中依然不正經地嚼著芒草。

  「那老胡塗還真是老胡塗了,怎麼能因為派出的商隊疑似被赤勒國的人攻擊,就要你今夜率領大軍出征,還限你三個月內一定要把赤勒國鏟為平地?他一定是瘋了才會這麼做。」

  朔夜依然笑得溫爾。「父王有他的考量。」

  「哈屁蛋考量?他想要赤勒俯苜稱臣,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這次有機會出兵,他當然樂意至極;可那老胡塗怎麼不想想,當年先祖全盛時期都無法讓赤勒自降為侯了,現在國勢哪比得上昔日?這場仗注定要敗北。

  「再者,那霸嵐那小子動作不斷,我老覺得這次的事件絕非這麼簡單,我怕苦那霸嵐也來揍一腳,到時咱們行動起來綁手綁腳的,事情會變得更加棘手。」

  今年即將屆滿二十一歲的那霸嵐完全展露出他對朔夜的敵視,這也許不能怪那霸嵐,畢竟他除了覬覦朔夜「東宮太子」的身分外,亦認為朔夜是弒母凶手,光是這兩點就夠讓那霸嵐傾盡一生干掉朔夜。

  憶起前些日子在父王壽宴上的行刺,那霸烈再次提醒過於溫和的胞兄。「就為了能見上東關妤一面,你讓那霸嵐派出的刺客得逞,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報酬,我勸你少干點。」

  提起心上人,朔夜笑得更溫柔了。

  「少露出那種幸福得要死的表情,是故意刺激我的嗎?」

  想來真是有意思,他與耶律遼都以為朔夜是和尚命,怎知不過才短短幾個月,他就與東關朗的獨生女陷入戀情。

  自從上次出兵喀罕不歡而散後,那霸烈不再隨著耶律遼到處探訪各國,而月勒黎亦不曾踏上那霸國的國土,算一算,未見伊人已足足三個年頭了。

  他受盡相思之苦,而自家胞兄卻沉醉在愛情中,怎能不教他既是嫉妒又是羨慕呢?

  朔夜抿起居,「我們不是已經商量好要借道風翼國嗎?再過沒多久,你就可以名正言順地見到她了。但我先提醒你,你可別又迷路了。」

  「誰會在意那個男人婆啊?」那霸烈粗著脖子低吼。

  朔夜抬起一邊眉毛,語氣很惹人厭地說道:「喔?」

  那霸烈斜睨兄長一眼。咳!這家伙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的愛好者,實在令人倒胃口至極。

  「朔夜!」

  一道驚惶的女聲傳了過來,那霸兄弟倆朝著聲音的來源轉過頭去,只見東關妤慘白著臉,扶著大柱不停地嬌喘。

  想來是收到朔夜要出征的消息特地趕來的吧?

  那霸烈望著兄長慢慢走向東關妤,聰明地將這片小天地留給這對小情人。

  他瞇起深邃的眼,唉!他就是犯賤,才會對那番婆始終念念不忘。那家伙倒也真捺得住性子,居然不來找他。

  算了,大丈夫能屈能伸,她不來,他去總行了吧?哼!

  ⊕春?色?滿?園⊕  ※  ⊕春?色?滿?園⊕

  「陛下?」赫娜輕輕地喚著兀自發呆的月勒黎。

  「嗯?」

  月勒黎如夢初醒的模樣讓赫娜忍不住擔心。「這些日子以來,赫娜發現您似乎常常陷入沉思,不知道何事讓您如此煩憂?」

  月勒黎長如羽翼的雙睫垂下,掩飾住滿心赧意。「沒什麼,妳不用太在意。」

  「可是……」赫娜欲言又止。

  距離兄長赫圖當年悔婚己過三個年頭,這三年來兄長從未捎回只字詞組,也不知是凶是吉。

  如果當初阻止得了兄長,她也不必扛下無法與人明說的秘密,更不必承受親人分離的痛楚……

  但再怎麼想都無濟於事了……每每思及此,她總是既愧疚又難過。

  赫娜慚愧的表情是如此明顯,月勒黎嘆了口氣。「赫圖依然沒有給妳任何消息?」

  赫娜雙腿跪地,「兄長的確沒有和婢子聯絡,請女王明察。」

  看著赫娜誠惶誠恐的表情,月勒黎不自覺地撫上額角。

  她早己淡忘當時的痛苦,若要說她有什麼期盼,也只希望赫圖能夠解釋當時驟然離去的理由。

  但赫娜似乎老把兄長擅自遠走的責任扛在身上,只要問起關於赫圖的事,她就變成一只膽怯的鳥兒,讓人好生心憐。

  月勒黎擺擺手,「我相信妳,起來吧!」

  「女王……」赫娜雙眼閃爍著淚光,依然不為所動。

  看來沒說清楚,赫娜是不願起身了。

  「我只是擔心……」

  「擔心?」見月勒黎頓了頓,赫娜歪著頭不解地問。

  努力按下害臊,月勒黎低下頭,佯裝檢視案前的卷軸。「擔心那霸出兵赤勒的事。」

  赫娜越聽越覺得不對勁。「那霸出兵打赤勒這事兒,為什麼會讓您這麼煩憂?」

  「這……」想起曾與那霸烈相處的點點滴滴,月勒黎的頭越往卷子裡藏。

  「陛下?」女王的臉好紅呢!究竟是怎麼了?

  她怎麼能說那蠻子曾與她「這個」、「那個」,所以她才會「這個」又「那個」?

  月勒黎清清喉嚨,努力對上赫娜狐疑的眼。「過幾天那霸軍會駐扎在風翼,我擔心……」

  赫娜看著月勒黎心虛的眼,「擔心喀罕國會派兵偷襲?」

  嗯?她倒沒想到會有這個可能。

  赫娜繼續喃喃自語,「可是喀罕才換過新主,新主的權勢未穩,應該不會在此時進來攪局才是啊……」

  月勒黎真不知道該贊賞貼身女婢的機靈,還是該懊惱收了個這麼精明的女婢?

  見月勒黎神情不定,赫娜以為她不方便透露軍情。「是婢子唐突多問了,您請別生氣。」

  既然赫娜幫她築了個台階可下,月勒黎也無限在意那階梯是否造得漂亮了。「妳們全都下去吧!我還有事得忙。」

  「是。」赫娜和其它女婢迅速退了出去,留下月勒黎獨自面對幽靜的太和殿。

  冷風強硬地灌入空蕩蕩的殿內,月勒黎凝視著不斷搖曳的燭火,思緒紛雜。

  這三年來,那霸烈的影子老是趁著她獨處的時候,俏俏地爬上她的芳心。

  不自覺地想著他個性的眉如何表達他的生氣蓬勃,念著他幽幽如海的眼怎樣傳遞他熱切的情感,記著他勾人的唇與掌心如何一次次撫慰她的傷心……

  她總是太過輕易就跌入他倆的回憶,爬滿全身的玫瑰色澤無聲地渴盼那人的再次出現,再次以愛的咒語圍繞她,只是……

  他一直都不曾出現。

  她能夠了解他當時一定被她傷透了心,也一定有許許多多的事要做,不過他還會記得嗎?記得說要娶她的事兒……

  她是倔強的,所以不肯把心全然交給他,但她更害怕的是他的背信。

  她沒有辦法想像,倘若當日換成是他倆的婚典,而逃走的人是他,她是否還能繼續為這片她深愛的土地努力?

  不想這些了!

  月勒黎眨了眨眼,再過幾天,那霸烈就會來到風翼國,不知道那蠻子是否又會再次迷路呢?

  一抹笑意輕輕躍上月勒黎的雙唇,為她絕麗的艷容更添幾分美麗。

  「是什麼讓妳這麼開心?」

  突然,有人在她身邊開口。

  月勒黎低下身子,握住從不離身的匕首。「什麼人?」

  那霸烈從黑暗中緩緩走出,見驚訝與欣喜自月勒黎眼底流露,他覺得自己這趟並沒有白來。

  「你怎麼老喜歡夜闖我這兒?」雖然開心見到他,但月勒黎對他的出現方式頗有微詞。

  「因為我喜歡妳嘛!」那霸烈掛著頑皮的笑容慢慢走向月勒黎。

  直到她熟悉的香氣再次盈滿他的鼻息,他才止住步伐,深藍色的瞳眸倒映著滿滿的思念,低沉的嗓子柔軟地幾乎掐得出水。

  「好久不見。」

  月勒黎刻意端起臉孔,「是啊!好久不見。」

  又是這張死人臉!

  一把火往胸口竄去,但是那霸烈死命想撲滅,「這些年風翼國的狀況都還好吧?」

  「嗯。」身為北方霸主麾下第一戰將的他,難道不清楚北方諸國的動態嗎?

  忍住、忍住!她又不是第一天對他冷淡了……

  那霸烈拍熄心火,繼續努力找話題,「仍沒有赫圖的消息?」

  「嗯。」他比她還關心赫圖呢!真是令人驚訝。

  糟糕!他找不到安全性話題好說了。

  「那想不想我?」完蛋了!他要被踹出官了。

  遲疑難得地躍上月勒黎的神情,這讓那霸烈多了幾分希望。

  「不想。」

  看吧?三年的時光並不能改變一個人多少,瞧她,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

  那霸烈再也壓不下怒火,「妳可不可以誠實一點?」

  奇怪!他凶什麼凶啊?「我很誠實。」

  「見鬼的誠實!」那霸烈氣得哇啦哇啦亂叫,「打從我出現在妳眼前,妳的眼睛就直勾勾地看著我,怎麼也移不開,好像快把我吞下肚子一樣,這樣還叫作不想喔?」

  月勒黎心虛地調開目光,顧不了兩頰的燥熱,「誰想把你吞下肚子啊?少臭美了你!」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5-12 00:13:19

第五章

  厚──早知道就不要喜歡上這麼嘴硬的女人,真是自找苦吃!

  那霸烈投降地攤開手,「妳不想,我想可以了吧?」

  「你想,不代表我想。」喔……她真的不是故意要泠言冷語的,只是……他會不會太直接了一點?這教她怎麼回答嘛!

  「拜托,可不可以不要把時間浪費在爭鋒相對上啊?」那霸烈哀號。

  「不然你想怎樣?」

  那霸烈搔著下巴,「當然是想跟妳好好親愛一番啰!」

  這……這渾球,真是越來越不要臉了!

  趁月勒黎吐出更銳利的字眼前,那霸烈搶先開口,「我知道妳害羞,所以我就委屈一下,主動一點好了。」

  見那霸烈一步一步地接近自己,月勒黎臉色瞬變,「你想干嘛?」

  那霸烈揚起一個壞壞的笑,「妳說呢?」不等月勒黎反應過來,他己一把抱住她。

  「別動。」他恫赫急欲掙脫的佳人,「連夜趕來,我沒有多余的力氣再跟妳瞎杠,而且會這樣拚命,也不是專程來看妳擺臭臉的。」

  他的累、他的無奈,她不是不懂。相思若以涓滴之水為喻,這三年所累積的,也夠可觀了。

  就放任自己這麼一次吧!月勒黎任由那霸烈將自己環住,靜謐的夜中,濃得化不開的深情圍繞著他倆,只有心跳聲碰撞著彼此,傾訴著這些年來的相思。

  月勒黎輕輕地問:「你對於這次的出征有沒有把握?」

  感覺到她的讓步,他更進一步占有地摟住她細致的蠻腰,見她稍微皺起眉卻沒有閃躲,他笑得既得意又頑皮。「怎麼?擔心我?還是不相信我的實力?」

  月勒黎垂下眼睫坦承,「我相信你一定能打贏這場仗,只是……」

  雖然她沒有把話說完,但他還是感覺甜蜜溢滿了整個心房,低沉的笑自雄厚的胸膛溢出,他摟緊懷中的佳人,「小傻瓜!」

  那霸烈抬起月勒黎弧度美麗的下巴,將唇覆上她輕染愁思的小嘴,慢慢地吸吮著、誘惑著她。

  月勒黎輕輕地推開那霸烈,讓那霸烈感到不解。

  「黎兒?」

  她絕美的笑中含著赧意,搖搖頭,沒有回答。

  斜過螓苜,輕抬玉臂,她將發上的簪子慢慢摘下,如雲般的青絲似道瀑布輕瀉而下,濃烈的花香盈滿他的鼻息。

  她主動環上他的脖頸,嬌羞的小舌探出,勾引他的入訪。

  一把抱起佳人,他如火炬般熱切的目光,讓她羞得鑽入他的懷中,他笑著將她放上暖炕,熱切的吻隨即貼上。

  他厚實的掌心撫過她的玉頸,感覺到她的脈搏同他一樣紊亂,他拉開她的衣領,順著美麗的鎖骨往下,持起她胸前兩團雪白的凝脂,粗糙的指頭夾帶著濃烈的欲望,撥弄著雙峰上逐漸挺立的兩朵紅莓。

  陌生又熟悉的酥麻感,讓月勒黎不自覺地想起三年前那火辣辣的夜晚,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就像是曝曬於烈日下的冰山,在她的私密之處淫靡地逐漸融化。

  她反手扣住他,滑溜的丁香小舌與他糾纏得更親密,他一手持續在她胸前放送動人的韻律,一手迅速褪去彼此身上的衣物。

  月勒黎才稍微感覺涼意,那霸烈火熱強壯的身子便適時給上暖意。

  害羞自她眼角漫出,他疼惜地吻了吻她的唇瓣,眼底有掩不住的算計。「這麼羞怯,真不像平常的妳哪!」

  不服輸的性格讓她立刻反駁,「誰說我害臊了?」

  他抬起眉毛,「說得也是。風翼國的女王豈會為了這點小事而不好意思?」

  「我……」

  「那有勞女王了。」他得意地咧出一個微笑。

  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有勞?」

  「妳說呢?」他倒無辜得很。

  月勒黎從那霸烈毫不掩飾的眼神中得到答案,她咬了咬下唇,覷他偉岸的身子一眼,立刻移開目光,雙靨老實地嫣紅起來。

  「女王,有困難嗎?」那霸烈好生開心地逗弄著月勒黎。

  嬌嗔他一眼,豐潤的紅唇生澀地碰了碰他的臉頰。

  「嗯?」看來似乎有人不太滿意。

  月勒黎有些惱火地瞪著那霸烈。「你『嗯』什麼?」

  有求於人,姿態還是低點好。「沒什麼,女王請繼續。」

  話雖這麼說,他的雙手卻捧起她的渾圓緩緩推揉,還不忘以大拇指輕挑峰頂的蓓蕾。

  月勒黎的唇輕輕巧巧地在那霸烈臉上留下一個又一個印子,最後停在他的唇間,火熱地換取彼此的呼吸。

  感覺他身下勃發的欲望,她緩緩地將吻往下移動,囓咬他精壯的肩頭,引來他的悶哼,而他在她身上倏然加快游移速度的手指,則暗示了他喜歡她這麼做。

  她露出一個頑皮的微笑,輕輕挪動自己的身子,來到他渾厚的胸膛,濕熱的舌尖仿照他對她做的,在他胸前突起處繚燒、舔吮著……

  歡愉過後,那霸烈擁著月勒黎說:「答應我一件事。」

  「嗯?」

  「可不可以請妳以後只看著我?」

  月勒黎沒有答話,只是靜靜地聽著那霸烈沉穩的心跳聲。

  等了許久,懷中的人兒都沒有反應,那霸烈低下頭,緊張地凝視著閉上眼的佳人。「黎兒?」

  月勒黎張開水眸,他的不安讓她忍不住笑了出來。

  若心中還掛念別人,她會委身於他嗎?她的驕傲不會容許她這麼做的!但相同地,她的驕傲也不容許她把心底的情意告訴他。

  羞怯地吻上他的唇,月勒黎輕輕地說:「傻瓜,我若只看著你,還能做什麼事呢?」

  那霸烈摟緊月勒黎,微啞的嗓子低喃:「妳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月勒黎抽回身子,嫵媚地伏在那霸烈光裸的胸膛上,秋波微轉,「你確定要把時間浪費在這個問題上嗎?」

  他既非柳下惠,況且她的胴體是如此撩人,他呻吟一聲,反身再度壓住她。

  外頭月光皎潔,房內春色無止盡地蕩漾……

  ⊕春?色?滿?園⊕  ※  ⊕春?色?滿?園⊕

  雖是一大清早,大漠的天空卻一反常態地壓得很低。

  滾滾黃沙隨著狂風起舞,誰都沒打算開口,那霸烈和月勒黎各自牽著馬,靜靜地一起走出風翼國的國境。

  那霸烈停下腳步,輕輕握住月勒黎的手。「送到這就可以了。」

  月勒黎抬起頭,剪剪雙眸透出不舍,「你確定你認得路?」

  那霸烈不禁失笑。「傻瓜,我若不認得路,又怎能找得到妳?更何況我的弟兄們在前頭不遠處等著我呢!」

  都這種時候了,他居然笑得出來?月勒黎好氣那霸烈竟能如此悠哉,更氣只有自己心裡難受。

  那霸烈怎會不懂月勒黎的心思?他的手掌撫過她黯淡的麗容,「別這樣,我會走不開的。」

  月勒黎本想嗆回去,但濃濃的情意卻讓她開不了口,只能將手覆在他的之上,感受他溫暖的體溫。

  細細的雨絲不絕地落下,並且有轉大的跡像,那霸烈深深地將月勒黎美麗的容顏記下,低聲催促:「快回去吧!受寒就不好了。」

  月勒黎努力不讓湧上鼻頭的酸意漬堤,她強打起精神,刻意擺出驕傲的神態,不讓那霸烈擔心。「我可是風翼國能征善戰的女王,這點風雨奈何不了我的。」

  那霸烈吻上月勒黎微微噘起的唇,語氣全是寵溺。「是!我的悍女王。」額頭靠著她的,他的眼神溫柔得讓人心醉。

  「好好照顧妳自己,就算是幫我最大的忙了。」

  她垂下濃密的睫,手指拍掉他盔甲上的塵土。「你也要答應我,好好保重。」

  「我知道。」

  他低下頭索吻,她難得地沒有拒絕,將所有說不出口的情意,透過這個吻深深地烙印在彼此心頭上。

  雨勢逐漸轉大,那霸烈揩去月勒黎臉上的水珠,刻意不去想那是雨水或是他們的淚水,不然他真的會走不掉。

  他俐落地躍上馬,夾緊馬腹「喝」地一聲朝前方邁進,但仍忍不住一再回頭,望著她絕美的身段刻意挺得等直,凝視著她那雙美麗卻不再光彩的眼眸忍住淚水,他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

  他調回視線,咬緊牙根,強迫自己思考即將面臨的戰事,忽略心底泛濫的酸楚。

  月勒黎動也不動,雙目盯著那霸烈的身影,直到再也瞧不見、也聽不見關於他的任何音信,才讓囤積已久的淚水滾出眼眶……

  ⊕春?色?滿?園⊕  ※  ⊕春?色?滿?園⊕

  赤勒國外三百裡

  那霸軍與赤勒國幾次對峙僵持不下,朔夜有了長期抗戰的准備,於是要全軍扎營赤勒國外三百裡處,靜思對策。

  幾日豪雨不斷,造成視線不住,敵方不敢動,那霸軍也靜待不動,趁此空閑,耶律遼伴隨元帥巡視軍營。

  「糧食還充足嗎?」那霸烈問。

  「稟主帥,糧食充足,足夠咱在此駐扎三個月有余。」耶律遼恭敬回答。

  「嗯。」大雨不留情地打在兩人身上,接連幾次的敗仗,讓兩人步伐都有些沉重。

  兩人走著走著,走進了大林。

  怪了,怎麼會每打必敗?赤勒國一向都是手下敗將,此次卻有如鹹魚翻身,不管那霸軍怎麼突襲,赤勒國都有辦法擋下。

  「此事有蹊蹺。」那霸烈轉過身嚴肅地看著耶律遼。「立刻傳喚各軍隊長,限他們五日之內查出是誰將軍情泄漏出去。找出來後,格殺勿論。」

  「下官立刻去辦。」

  離去前,耶律遼小聲地附耳。「干嘛老擺張臭臉?不過幾次敗仗,你不需要擺出天要塌下來的樣子。若不能穩定軍心,更不用說要打場漂亮的勝戰了。」

  「這還用你教?」那霸烈白了耶律遼一眼。「快去辦妥我交代的事,若有延誤,唯你是問。」

  嘖嘖!這小子跟她怎麼了?離開前不還好好的嗎?怎麼現在說話像吞了幾百噸的炸藥似的。

  「你小心一點。」耶律遼喝咐幾句後,從容地退下。

  只剩下他一個人了。任憑大雨打在臉上、肩上,他似乎沒有躲雨的意思。

  跟赤勒國交手都三個多月了,卻一點進展也沒有,這著實在他的預測之外。

  雖然他不會感到特別慌張,但他仍急著思索該如何出奇制勝,方可班師回朝,才能與她再次見面……

  他忘不了那天與她一別的情景──

  細雨紛飛,她的身子直挺挺地送他離去,一雙狐媚的眼不若以往閃動生氣,想落淚卻倔強地不讓它滑落……如此堅強的女人,竟為了他這麼難過,這怎不教他心疼呢?

  為了一己之私也好,為了那霸軍長途爭戰的辛勞也好,他得趕快想出一條計策……

  一名身著那霸國軍袍的小兵左右張望,確定沒有人在附近後,才靠近那霸烈。

  「元帥,您還是去避雨吧!您若生病,軍心必會受到影響。」

  那霸烈不動聲色地打量這名小兵,他不好好守著軍營,跑來這裡做什麼?瞧他一雙老鼠眼拚命閃爍,讓那霸烈心中警鈴大作。「擅自離開崗位,你不怕被我以軍法處置?」

  「就怕一個死人,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的!」小兵倏然從衣袖中掏出一把短劍,不要命地刺向那霸烈。

  如果殺了他,主子一定會賞給我一份豐厚的獎賞……小兵腦子裡全想著榮華富貴,更是卯足全力要那霸烈斃命。

  「你還真有膽,敢刺殺本帥?你知不知道這是砍頭的死罪?」

  小兵絲毫不畏懼地持續攻擊那霸烈,「哼!我倒要看看是你人頭先落地,還是我的先!」

  那霸烈一邊閃躲,一邊想套出想知道的事情。「說,是誰派你來的?」

  「你去問閻羅王吧!」

  看來是套不出什麼話了!那霸烈閃過致命的一擊,手肘狠狠地朝小兵脖子敲下,小兵立刻悶哼倒地,此時,還沒走遠的耶律遼也跑了過來。

  「他的確是那霸國的人。」耶律遼冷靜地檢視昏迷的小兵,「若我沒猜錯,應該是那霸嵐派來的奸細。」

  「他真以為我的腦袋這麼輕易就會被摘下嗎?」那霸烈甩甩脖子。既然有人不相信是那霸嵐的「傑作」,他就把證據拿給他看!

  「把這家伙押下去,逼供幕後主使是誰,再找個機靈點的家伙來。」

  「我知道了。」耶律遼扛起小兵,「內賊己擒,你還想在這淋雨?」

  那霸烈攏起眉心,感覺事情還沒結束。「我得再想想。」

  正當兩人沉思之際,一道快得連耶律遼都無法擋下的箭迅速從林間飛來,應聲穿透主帥的胸口。

  耶律遼本想退上前去,但因擔心那霸烈的傷勢,於是放棄迫上去的念頭。

  耶律遼扶起緊抓著箭身的那霸烈,只見他顫著唇冷靜地說:「耶律,幫我……幫我拔出箭。」

  「你是找死嗎?」耶律遼緊壓住傷口,生怕會造成更大量的失血。

  「若不……若不拔出,才……才叫作找死。」一絲殷紅的血流下那霸烈的唇畔,「那賊人欲置我於死地,怎麼可能……可能不在這箭上抹毒……不然你……你先回軍營通知……」

  「你給我閉嘴!」耶律遼蹙起眉,看著貫穿那霸烈胸口的長箭,焦急地考慮著該不該冒險把箭拔出。

  如果不拔出,箭身有毒,萬一搶救不及,老友會一命嗚呼衷哉;但拔出箭,鮮血狂噴無法遏止,老友還是會命喪郊野。

  「從沒……沒見過你這麼慌張,」那霸烈笑得好生得意。「以後……以後又有個笑話可以說了。」

  「受傷的人可不可以安靜一點?」耶律遼快速地拔出箭,那霸烈悶哼一聲,耶律遼撕下袖袍勉強壓住鮮血直冒處。

  「你放心暈倒吧!」見那霸烈有話要說,耶律遼咧起一個壞心的笑。「別擔心我會笑你不中用,我沒像你一樣沒品。」

  快手打暈他,耶律遼的聲音逐漸轉冷,一向溫和的眼露出殺機。「接下來的事你不用操心,我會幫你完成所有的事,定要那霸嵐為此付出代價!」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5-12 00:13:32

第六章

  月勒黎收到朔夜捎來緊急的口信,即刻趕往那霸軍扎營之處。

  負責守夜的士兵上下打量喬裝成男子的月勒黎。「你是誰?」

  月勒黎神色凝重地雙手抱揖,「這位弟兄,麻煩你通知耶律大人,說是風翼國的使者前來拜訪。」

  士兵不相信月勒黎的說詞,便揮手找來附近巡邏的王副將。

  主帥受傷的事在軍中已經引起不小的騷動,王副將是少數知道營中出內鬼的人,別說陌生人,就連自家子弟兵也不得不多提防。

  主帥才剛受傷,就有使者到來,這怎教他不起疑心?不過……這家伙怎麼挺眼熟的?

  王副將皺起濃眉,口氣不善地詢問:「你究竟是誰?來這有什麼目的?」

  月勒黎按下內心的焦慮與擔憂,掏出刻成凰鳥的玉佩遞給他,「事不宜遲,麻煩你了。」

  接過玉佩,王副將的表情透出訝異。

  「妳難道是……」

  不會吧?風翼國的女王居然親自駕臨?

  月勒黎點點頭,王副將迅速回個禮,「我這就去通報耶律大人。喂!來者是客,切莫怠慢!」

  沒過多久,月勒黎便被請到耶律遼的營帳內。

  她滿心掛念著那霸烈,沒心情理會笑得曖昧的耶律遼。「你們將軍人呢?」

  有機會捉弄人耶!而且對像還是風翼國的女王咧!耶律遼怎麼可能放過這等好時機?

  耶律遼慢條斯理地反問:「妳問的是哪個將軍啊?」

  月勒黎真想一拳打歪他的笑臉!她壓低聲音,「耶律大人,你明知我問的是誰。」

  耶律遼挖挖耳朵,「咦?我怎麼聽不出來啊!」

  「耶律,你不怕烈弟知道你這樣捉弄風翼女王,會把你痛扁一頓嗎?」

  乍聽到這個聲音,月勒黎差點誤以為是那霸烈,但當易容的朔夜走進來後,她的心又沉下了些。

  「你不說,我不說,風翼女王不說,那小子怎麼會知道?」

  月勒黎不理會耶律遼,直視著朔夜,欲言又止。「他……現在還好嗎?」

  「那頭蠻牛要死還挺難的。」耶律遼擅自在一旁答腔。

  這耶律遼存心搗亂他的計畫就是了?朔夜賞耶律遼一記白眼,耶律遼干咳兩聲,抬頭假意研究起帳頂。

  朔夜從容地回答,「毒是控制住了,不過只是暫時的而己。」他投給耶律遼一個「不准多話」的眼神。

  月勒黎立刻從腰間掏出白色玉瓶,「這是祖母傳下給我的,據祖母所言,這藥能解千百種毒,或許能幫上一點忙。」

  朔夜的表情像是放松許多,「這下烈弟有救了。耶律,快把這拿去給司徒大夫。」

  「是,將軍。」

  哪有人這樣趕人的嘛!唉,但誰教他是主帥呢?耶律遼只好摸摸鼻子退下去。

  不過朔夜到底打什麼主意啊?司徒大夫分明也有藥方能解開那霸烈身上的毒,為什麼還要以飛鴿急報月勒黎?

  朔夜對月勒黎比了個「請」的動作,「沒想到女王會親自過來,未能速迎,朔夜甚感抱歉。」

  聽出他的揶揄,月勒黎美目一轉,皮笑肉不笑地看著朔夜,「將軍客氣了。這次算將軍欠風翼一個人情,改日風翼要討,將軍可別吝嗇。」

  朔夜摸摸鼻子,很是認命地說道:「這是當然。」月勒黎果真是潑辣,不過跟烈弟還真是絕配啊!

  朔夜雙目閃著品亮的光芒,「若女王願意,這幾天得麻煩女王照顧烈弟了。」

  月勒黎抬起眉,「怎麼說?」

  「關於烈弟受傷的原因,我得回京探探實情。」他總不好說是自己想「順便」去找東關妤吧?

  瞧他多愛護手足啊!不但幫他找來月勒黎,還借機把她留下來陪他呢!雖然他的方法有點……嗯,讓烈弟白受些苦頭。

  「這……」雖然已經矚咐赫娜,若風翼國中有事,要立刻快馬通報,但月勒黎還是不太放心。

  「女王不想見見烈弟?」

  「我……」

  見她有些猶豫,朔夜又說:「說來不怕妳笑,烈弟還在昏迷當中,我又非回那霸國一趟不可。現在軍營人心浮動,耶律一個人要管整個營子的秩序、干糧,還得應付赤勒國三不五時的襲擊,若是再出差錯,我怕這敗仗那霸國是吃定了。」

  他故作為難地望向月勒黎,「不知道月勒女王肯不肯看在烈弟的面子上,多停留個幾天?」

  這次他學聰明了,就算要欠人情,也得記在那霸烈帳上。

  斟酌情況後,月勒黎終於點頭答應。「好吧!我只待五天,希望將軍能快去快回。」

  「朔夜替烈弟謝過女王了。」朔夜欠了欠身,「烈弟現在人在主帥帳內休養,我讓王副將帶妳過去。」

  「多謝。」月勒黎對朔夜頷首致意,隨後便跟著王副將前往那霸烈休息的營帳。

  走在王副將後頭,月勒黎突然想到:為什麼朔夜從頭到尾都笑得很奇怪啊?

  ⊕春?色?滿?園⊕  ※  ⊕春?色?滿?園⊕

  服下月勒黎帶來的藥,那霸烈陷入高燒,讓月勒黎更加著急,但司徒大夫卻說這是正常現像,要她別擔心。

  盡管如此,月勒黎仍是不放心,整日整夜地守在那霸烈身旁。

  那霸烈昏昏沉沉的,耐不住滾燙的高溫,不斷地囈語。「熱……怎麼會這麼熱……」

  月勒黎擰濕了手巾,溫柔地擦拭不斷從那霸烈額間冒出的汗水。

  那霸烈伸手抓住她,倏地張開的眼布滿血絲,嗓子干啞又帶著滿滿的疑惑。「我是在作夢嗎?妳怎麼會在這?」

  「你受傷了,所以我在這兒。」

  那霸烈舔了下干燥的唇,不太相信月勒黎的說法。

  在她的心中,風翼國是最重要的,她怎麼可能會因為他受傷所以親自跑來?

  「我還在作夢,對吧?」

  月勒黎端過荼水,將那霸烈扶起,「先喝點水。」

  他任性地撇過頭。「不喝。」

  這家伙怎會生病了還這麼孩子氣?月勒黎捺著性子哄他,「剛剛你不是喊口渴嗎?來,喝一點好不好?」

  那霸烈推開杯子,眼睛努力地聚焦,「好不容易才夢到妳,若不趁現在多看妳幾眼,我伯我醒來就看不到了。」

  他惶恐的語氣,讓月勒黎的心揪在一起。

  「我不會消失的,」因為這不是作夢。「乖,你光把水喝了吧!」

  「那妳喂我喝。」

  月勒黎不解,「我不是在喂你嗎?」

  那霸烈搖搖頭,「我是要嘴對嘴的那一種喂法。」

  給他三分顏色,居然開起染坊來了?

  「你……」

  月勒黎話還沒說完,那霸烈已經熱切地吻上她的唇瓣。

  雖然她很想一腳踹開他,但是又擔心他的傷勢,所以她只好不躲也不閃。

  悍女王哪可能這麼順從?因此那霸烈更加確定自己是在作夢。

  他的手放肆地撫上她起伏的渾圓,指間感覺著她的嬌嫩,欲望悄悄在小腹間蔓延,吻得也更加煽情。

  他的舌粗魯地頂開她柔美的雙唇,過熱的舌尖調戲著她的,讓她神智也昏沉起來,任由他將自己身上的衣服褪去……

  隨著他的動作,她的呻吟也變得片段而難以連結,她將白皙的腿纏上他的腰,雙手向後撐在床上,弓起的身子搖晃出冶艷的情調,激烈地碰撞著對方,藉著摩擦讓情欲燃燒得更加熾熱,似乎不將兩人焚燒殆盡,絕不停止。

  當彼此欲望被滿足後,月勒黎低呼,「你的傷口又流血了……」

  那霸烈齜牙咧嘴,「是啊!真他媽的痛。」頓了下,他抱緊低笑不止的親密愛人,「不介意我先睡吧?」

  啄上他的唇,她不再掩飾自己的笑容,「我不會介意的。」

  「以後不准拿這事取笑我。」他的聲音沒入濃濃的疲倦。

  「我不會。」但是朔夜他們一定會的。

  「嗯,那就好。」

  確定那霸烈熟睡後,月勒黎起身穿上衣服,蹲在他面前,此時的她才願意真正面對藏在心底深處的情意。

  她捏了捏他鼻子,語氣十足寵溺。「傻瓜!」

  ⊕春?色?滿?園⊕  ※  ⊕春?色?滿?園⊕        

  那霸烈睜開眼,胸口的傷口讓他皺了下眉頭,但那個伏在案牘的身影立刻吸引了他的目光。

  他眯起眼,緩緩地坐起身,一手抱著傷,慢慢地走到案前,昨夜的記憶雖然迷迷糊糊的,但他還記得在他懷中的月勒黎是多麼地誘人,一道暖流也悄悄滑過他的胸臆之間。

  他小心拿起羊毛暖被覆蓋在月勒黎身上,雖然他的動作已十分輕柔,但還是驚醒了她。

  「抱歉,吵醒你了。」那霸烈柔聲說道。

  雖然他的臉色仍帶慘白,精神卻恢復不少,連著幾夜的不安總算是放下了,月勒黎不自覺地露出一個甜美的微笑。

  那霸烈仿佛看到一朵盛開的牡丹呈現在自己面前,順過她的青絲,他深情地望著她,「你真的好美。」

  月勒黎雙唇一抿,忍下嬌羞,「我該走了。」

  那霸烈心疼地看著月勒黎雙眼底下的黑陰,「這麼急著走?怎麼不再多留幾天?」

  她攏起個性的眉,「我該回去看看了,而且你的傷已經沒什麼大礙,我跟朔夜約好只待五天,今天已經是第七天了……」

  那霸烈吻住她,抵著她柔軟的唇瓣廝磨,「這幾天都在昏迷中度過,我們都沒有好好說上幾句話,不如你再緩個幾天,就當作陪陪我?」

  昨天不是才跟他……

  月勒黎想了想,既然那霸烈忘了,她還是別提的好。

  她拉開彼此的距離,「別這麼任性,我對風翼國有責任。」

  「可是……」

  月勒黎再退一步,「別說服我留下來,好嗎?」

  「我可以拒絕嗎?」

  說完那霸烈偷了個香,惹得月勒黎不住嘆息。

  「你啊,沒一刻正經。」

  「我也只有對你才這麼不正經,傻黎兒。」

  那霸烈才想和月勒黎親熱一番,耶律遼恰巧走進主帥營帳。

  「咦?你起來啦?」

  得到那霸烈一記白眼後,耶律遼好興致地雙手環胸。「我打擾你們了嗎?」

  「知道就快滾!」

  「才沒有。」月勒黎忍不住出聲。

  耶律遼笑嘻嘻地看著互瞪的兩個人,「一大早就吵,你們也太恩愛了點吧?」

  那霸烈眯起危險的眼,「你一早來就是來湊熱鬧的嗎?」

  耶律遼還想多活幾年,於是他趕緊說明來意,「是一位自稱是風翼國的人要來找女王。」

  「找我?」月勒黎一怔。難道是風翼國出了什麼事?

  那霸烈知道自己的名次永遠也無法領先風翼國在月勒黎心中的地位,但他可以理解,因為他也會把那霸國擺在她之前……不!應該只能說是一樣重要而已。

  那霸烈安慰臉色蒼白的月勒黎。「先別這麼擔心,或許什麼事情也沒有。」

  月勒黎什麼也聽不進去,連忙請耶律遼把人帶進來。

  一見來人是赫娜,月勒黎緊張地趕緊拉過她,「是不是風翼國發生什麼事?還是有人趁我不在時叛亂?」

  赫娜搖搖頭,接著垂下眼不敢看她。

  「不是?」月勒黎的腦子飛快地轉著,「或者是天災降臨?」

  赫娜還是搖頭不語。

  那霸烈看不過去了,「你不要老是問,讓她自己說嘛!若不是真有天大的事,她也不會冒死趕來。」

  勸完月勒黎,那霸烈又轉向赫娜,「快說到底發生什麼事,免得你家主子心髒急得跳出胸口。」

  赫娜抬起頭,「我哥……」

  她頓了一下,清了清沙啞的喉嚨,才又說道:「家兄回風翼國了。」

  月勒黎的腦子「轟」地一聲炸了開來。「赫圖……回來了?」

  那個負心於她、在與她成親前夕逃走的男人,回來了?

  見她臉色慘白,那霸烈修長的手指點點她緊咬住的嘴唇,要她不要再虐待那美麗的紅唇。「不要這樣咬嘴唇,很醜的。」

  赫娜有些詫異這男子竟對月勒黎做出如此親昵的動作,就她所知,除了她哥哥以外,沒有人能夠如此靠近月勒黎。

  「不要你管!」月勒黎冷冷地甩開頭,一雙紅唇抿得死緊。「他有說什麼嗎?」

  「哥哥說……」赫娜有些懼怕那霸烈恐怖的眼神,但她還是說出兄長托她捎來的口信。「說他這次回來的目的,就是要和您完婚。」

  「完什麼鬼婚?」那霸烈這下可無法再故作鎮定了。「我不許!你聽到了嗎?叫你哥給我滾蛋!膽敢跟我搶女人?他是不想活了嗎?」

  「人家可是和月勒女王有過婚約的,你這局外人在氣什麼勁?」耶律遼涼涼地插話。

  「你給我閉嘴!」

  那霸烈森冷的表情,讓耶律遼有些後悔方才出聲說話,連忙閉嘴待立一旁。

  那霸烈看著不說話的月勒黎,一顆心吊得老高。「黎兒,你不會真的想跟那家伙完婚吧?」

  見她什麼話也不說,那霸烈氣得一拳打翻了桌子。「你為什麼不說話?莫非你還對那家伙有所留戀?」

  他好氣啊!氣她什麼也不反駁,難道之前的種種親密,對她而言都不算什麼嗎?

  月勒黎緩緩吐出一口氣,當那霸烈不存在似地對赫娜交代:「我知道了,赫娜,你等我一會兒,我立刻和你一起回風翼國。」

  「想走?我可不許!」那霸烈悍然地攔住月勒黎。

  「走開!」

  她冰冷的樣子,讓他想起第一次見面的場景。

  「我只問你一句,」那霸烈抱著最後一絲希望,「你真的要跟那渾球完婚?」

  「是。」月勒黎答得很果斷。「現在你可以讓開了?」

  那霸烈僵住身子,沒有回答,一雙鷹眼寫滿了憤怒。

  當月勒黎繞過那霸烈欲走出營帳時,他忍不住苦澀地問:「你要跟那個背棄你、曾讓你那麼難過的混帳完婚?你把我放在哪裡了?之前的點點滴滴又算什麼?」

  月勒黎的步伐遲疑了下,然後便像沒聽到任何話語似地離開那霸烈的營帳,似乎也走出了那霸烈的心。

  「啊!」那霸烈大吼一聲,立刻拿下牆上的長劍,發紅的眼見到什麼就砍什麼,就連耶律遼也阻止不了他瘋狂的舉動。

  「你冷靜一點!」耶律遼想靠近那霸烈,卻又怕被他砍傷,只能一邊閃躲,一邊勸阻。「再鬧下去,整個主帥帳都要被你摧毀殆盡了!」

  「你以為我會在乎這個嗎?」心碎的感覺遠遠大過肉體的傷勢,那霸烈仰頭大笑。「我連我心愛的女人都留不住了,還會在意這個小小的軍營嗎?」

  連夜趕回的朔夜恰巧跟正要離去的月勒黎擦身而過,原想聊個兩句,但見她行色匆匆,也沒有多說。

  他聽到吵鬧聲,判斷是從主帥軍帳傳來,立即奔了過去。

  「發生什麼事?」朔夜看著狼狽逃出的耶律遼,「烈弟在發什麼瘋?吼得這麼大聲?」

  「你可回來了。」耶律遼的臉變成一個現成的大苦瓜。「我晚些再告訴你原因,先阻止那快把軍營拆了的家伙吧!」

  朔夜蹙起眉,猜想會讓那霸烈有此瘋狂行徑的人只有一個,他趕緊走入營帳,「烈弟,別再鬧了!」

  「該死的!該死的!這一切都該死!」

  那霸烈見到朔夜,滿腔的憤怒全凝聚在他手上的劍上,縱身一躍,毫不留情地直往朔夜身上砍。

  「為什麼這樣對我?」

  「你哪出了問題?連我都砍?」朔夜不想傷害那霸烈,但面對一個發了狂的人,光是閃躲是無法保全性命的。「不過一個女人,何必氣成這模樣?」

  那霸烈因朔夜毫不在意的口氣而震怒,攻勢比方才更猛烈。「她不是個普通的女人!她是我該死的用盡所有氣力愛上的女人!」

  朔夜也不禁動氣了。「既然她這麼重要,就把她搶回來啊!你淨把氣出在不相干的軍帳上,這對你有什麼幫助?」

  「該死的!」

  那霸烈大喝一聲,鐵臂往一旁揮去,長劍沒入營帳外幾哩的樹身。

  「她為什麼要回去找那家伙?難道我對她真的一點意義也沒有嗎?她不知為那個拋下她的男人掉過多少眼淚,也答應過我不再追尋他的身影,為什麼……為什麼要回去履行那該死的婚約?」

  朔夜嘆口氣,一把將胞弟拽入懷裡。「把眼淚擦一擦!身為那霸國的主帥,哭成這樣,不怕給人看笑話?」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那霸烈哽咽地握緊拳頭。

  「不甘心就搶回她啊!」朔夜像個過來人般拍拍那霸烈的肩。「別像個撒潑的孩子似的。」

  「我不知道該怎麼做……」她走得這麼決絕,幾乎……幾乎是要把他的心扯碎了。

  「打完仗以後再來想這個問題也不遲。」朔夜使個眼神給一直在旁觀察情況的耶律遼,要他去安撫被嚇壞的士兵們。

  朔夜老神在在的樣子,讓那霸烈忍不住質疑:「如果你聽到東關妤要跟別人完婚,而且對方是你恨死的人時,你還能這麼平靜嗎?」

  朔夜想了想,「我的情況大概不會比你好到哪裡去,但我慶幸妤兒並沒有跟誰有媒妁之言。」

  他拍拍胞弟的肩,「加油吧!我會一直支持你的。」

  是誰說過雙生子的命運多少都有些雷同?朔夜眺望著蒼天茫茫的遠方,開始擔心京城中的東關妤。

  這小妮子,不會背著他胡來吧?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5-12 00:14:04

  女王,別撒潑 3
  你的真心
  藏在冰冷面具之下
  讓人忍不住呵護……


第七章

  戰事急轉直下,先是赤勒國主動派人求和,接著那霸嵐遇刺身亡,那霸國與赤勒國簽訂友好條約後,朔夜便領著那霸軍返國。

  朔夜跟東關妤雖然因為那霸嵐之死而起了爭執,還好後來解釋清楚,也就皆大歡喜。

  不過當那霸烈聽到朔夜從朝中帶回的消息,二話不說立刻拒絕。「我才不要!我願意和你去見父王、母後,但要我接下王位,免談!」

  耶律遼露出個「你看吧」的表情,聰明地坐在一旁不說話。

  朔夜苦口婆心地勸著那霸烈,「當王有什麼不好?」

  那霸烈怪叫:「既然沒什麼不好,你干嘛要讓給我?」

  「我這是讓賢。」

  見朔夜站起身,那霸烈神經緊張地也跟著站起來,開始和朔夜繞著廳堂打轉。

  「讓賢個頭!全國上下誰不知道那霸朔夜的威名?今天要我冠上你的名號繼承王位,不如殺了我比較快!」

  朔夜危險地看著不讓自己近身的那霸烈。「再過幾天,全天下的人都會知道那霸烈才是該享有威名的人。你干嘛閃來閃去?」

  那霸烈可不想屈服在朔夜的淫威之下。「你不怕天下不少野心分子會以我是惡魔之子為由對我發兵?或是我登上王位後把國家賣給赤勒國?」

  「你才不會這麼做。」該死!雙胞胎就有這個壞處,連他想逼烈弟屈服在拳頭下的意圖也被看穿。「都這麼多年前的玩笑,你還記在心裡,不覺得太愚蠢了些?」

  「玩笑?」那霸烈氣得忘了閃躲。「被說是惡魔之子是個玩笑?你去找個人說說看,他不把你劈了才真有鬼!」

  見機不可失,朔夜拎住胞弟的領子,咧出白牙。「抓、到、了。」

  那霸烈臉色泛青。「朔夜,我跟你可是貨真價實的雙胞胎兄弟。」

  朔夜笑咪咪地看著跟他如出一轍的臉孔。「我知道。」

  開玩笑,他可不想死得如此不明不白。「你忍心對我用刑嗎?」

  朔夜給笑得頻頻拭淚的耶律遼一記白眼。「你玩笑也看夠了吧?」

  耶律遼趕緊閉上大嘴。「我立刻出去。」

  待耶律遼關上大門後,朔夜立刻放開那霸烈的衣領。

  「你知道我對官場沒什麼興趣。」朔夜要那霸烈跟著自己盤腿坐下。

  「我也沒興趣。」那霸烈知道朔夜是認真的,但他一想到要跟那些看似平凡、卻不知是否忠心的大臣們周旋就頭痛。

  「你其實也明白自己有能力治理那霸國,甭說文治,我在軍事方面頂多也只能做個參謀,我的能耐你也知曉的。」朔夜抿起一個嘲諷的笑。「我沒有這麼多熱情奉獻給那霸國的子民,你總不希望那霸國毀在我這個無心朝政的昏君手上吧?」

  「熱情可以培養。」那霸烈心裡明白朔夜的確不適合當一國之君,但他還是希望兄長可以掌握國家實權。

  「這種事情的確可以靠培養,但天知道得耗上多少人力物資,甚至得消耗多少那霸國的國力,才能引發我真正的興趣。既然眼前有比我更好的人選,我為什麼不把位子交給他?」

  「你真的覺得我行嗎?」一想到自己的出生,那霸烈就忍不住搖頭兼嘆息。「我是被詛咒的人,我不覺得我能為這個國家帶來幸福。」

  「你若是被詛咒,別忘了算我一份。」朔夜拍拍那霸烈的臉頰,一如孩提時代要他振作的動作。「何必背著這莫須有的枷鎖這麼多年?你啊,怎麼固執得跟孩子一樣?」

  「我哪裡像孩子啦?」那霸烈不服地揚起俊眉。

  朔夜莞爾一笑。「在我看來,你永遠是我的好弟弟,永遠像個孩子。記住我現在的話:你,那霸烈,將是那霸國唯一的真主。因為你,那霸國會更加強盛、比過去任何一代君主還要更偉大!」

  朔夜像似告別的語氣讓那霸烈感覺有些不對勁。「你該不會想趁夜溜走吧?」哼!你會溜走,我就不會嗎?

  朔夜只是神秘地揚起個微笑。「登基大典,依照那霸國的慣例,是得宴請北方各個大國的,你記得嗎?」

  「宴請北方各國?」一方面是忙著軍事,一方面則是派出的探子尚未回報消息,因此自軍中不歡而散後,那霸烈就沒再見過月勒黎。

  倘若他登基,她就算不想來也得來……

  那霸烈瞪著笑得胸有成竹的朔夜,覺得他這招分明是在一只餓上三天三夜的獅子面前擺塊上等鮮美的肉嘛!

  「朔夜,你太過分了!」他一拳揮向朔夜,知道經過此夜後,再見他可能得等上好幾年了。

  朔夜閃躲不及,硬是吃了虧。「我是幫你制造機會耶!」他毫不客氣地一腿掃倒那霸烈,很樂意在溜走前與親愛的弟弟過過招。

  那霸烈跌個狗吃屎。「該死的!你不要跑!」

  「我在這等著你。」朔夜有些不舍地看著大吼著撲向他的胞弟,認真地說:「我永遠是你的好兄弟。」

  那霸烈頓了頓,不好意思地紅著臉,粗聲地說:「廢話!那霸國隨時歡迎你回來。」

  朔夜笑眯了眼。「還沒當上一國之君,就敢這麼囂張地說這句話?看我不好好修理你才怪!」

  耶律遼看著屋內晃來晃去的人影,夾雜著驚天動地的碎裂聲,百般無聊地蹲在門口咬著隨地拔起的小草。「打架也不找我,真是的!」

  「這不就找你了?」那霸烈喘吁吁地打開門,趁耶律遼還沒反應過來,一把將他拉進房內。

  「好樣的!你居然偷襲我?」

  「不把握此時,更待何時?」

  三人在屋內打得渾然忘我,屋外的下人們可是聽得心跳不止。

  一個時辰過去,三人非常「痛」快地癱在地上,享受這難得的滋味。

  「不要玩昏頭啦!」耶律遼知道朔夜一直想去中土見見世面,「累壞東關小姐,小心東關朗不會放過你。」

  「話先別說這麼滿,」那霸烈壞心地頂頂兄長的手。「搞不好東關大人不肯讓寶貝女兒跟著這家伙也說不定。」

  朔夜反掌敲了那霸烈一記,好心情地看著他痛得齜牙咧嘴。「放心吧,跟著我,豈會給她苦頭吃?」

  朔夜向來是個說到做到的人,當晚,他連辭別都省下,便帶著東關妤離開那霸國,只剩下那霸烈漫天的咒罵與耶律遼爽朗的笑聲,回蕩在那霸國的城中……

  ⊕春?色?滿?園⊕  ※  ⊕春?色?滿?園⊕          

  雖然不是第一次進入北蒼殿,但畢氏卻比第一次入宮還來得緊張。

  站在雄偉的城門外等待時,畢氏不時幫那霸烈拉拉衣裳、順順自己的頭發,局促不安的樣子讓那霸烈心疼又好笑。

  「阿娘,您緊張什麼呢?不過就是見見那賊老頭……哎唷!娘您怎麼打我頭咧?」

  畢氏瞪那霸烈一眼。「他可是那霸國的一國之君哪!況且就算他再怎麼不對,他都還是你的爹!更何況……」她止住話,哀傷地搖搖頭。

  「王上的身體現在一日不如一日,平樂王之死,以及前些天儲君擅自離開的事,已經讓王上傷透了心。烈兒,娘知道你對王上有很多怨懟,但是可不可以暫且把那些擱在一旁,就當是可憐可憐王上,不要和他正面衝突,好嗎?」

  即使畢氏沒有交代,那霸烈也不會頂撞那霸楚耶,畢竟……他所剩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嗯。」

  笑容總算出現在畢氏臉上。「這才是娘的好兒子。」

  服侍內殿的李公公走了出來,恭敬地對他們鞠躬。  「王上請兩位進入。」

  隨著朔夜悄然離去,那霸烈的身分也從暗處走向明處,雖然王上因疾纏臥病榻,尚未召見過他,但整個那霸國都已知道他的存在。

  雖然仍對這名傳說中的「惡魔之子」有所忌憚,可是一段時日下來,那霸烈給人的印像除了個性火爆些,其他方面都表現得十分得體,更甭說他曾率領那霸軍衝鋒陷陣的事跡,更是為他添加不少好印像的分數,朝廷間也對他贊譽有加。

  那霸烈扶著畢氏,慢慢地走進北蒼殿。外頭雖然艷陽高照,殿內卻十分晦暗,除了火把燃燒的聲音外,不時傳來腐朽的氣味,氣氛靜得令人毛骨悚然。

  隔著層層帷幕,那霸烈看見一個枯瘦的老人半躺在龍床上,身旁則有一名打扮不俗的女子端立在側。

  畢氏拉過那霸烈跪下,「奴婢見過王上、王後。」

  一個衰老干癟的聲音從帷幔後傳來,「畢氏,跪在你身旁的,可是本王的兒子?」

  畢氏垂下頭,雙手緊張地絞著裙帶,「回王上的話,跪在奴婢身旁的,正是您的皇子。」

  劇烈的咳嗽聲響遍整個北蒼殿,姜王後連忙拍拍那霸楚耶的背,希望能幫他緩和難受的感覺。

  「叫什麼名字?」

  畢氏拍拍那霸烈,要他自己回答。那霸烈穩住呼吸,「回王上的話,臣……叫作那霸烈。」

  「嗯……你上前來,讓本王好好瞧瞧吧!」

  「是。」那霸烈站起身,隨著李公公的腳步,穿過沉重的垂幔,距離生父母越近,那霸烈的心情越沉重、緊張。

  被接引到龍床前,那霸烈握緊的拳放在身側,動也不動的眼睛死盯著地上。

  「抬起頭,讓……咳咳……讓本王……好好看看你。」

  那霸烈曾幻想過和父母見面的情景,只是不管腦子裡怎麼編織,都比不過親身體驗來得衝擊。

  那霸烈緩緩地抬起頭,迎向床上那張蒼老慘白的臉,除了那雙深藍色的眼勉強打起精神外,那霸楚耶全身透露出可怕的死亡氣息。

  父王……還挺得了多少時日?天生的血脈關系讓那霸烈鼻頭一酸,立即雙膝跪下。「那霸國仍需要您來統治,請王上保重龍體。」

  那霸楚耶吃力地擺擺手,「起來,本王還沒看清楚你的模樣呢!」

  「孩子,快起來吧!」姜王後溫柔地將手覆在那霸烈的肩上,「讓王上好好看看你唄!」

  那霸烈強壓下心中的哀傷,重新直挺挺地站著。

  王上滿意地點頭,「像……你和朔夜的確生得像哪……咳咳咳……本王甚幸,甚幸……」

  他重重地喘息了一會兒,才又說:「聽朔夜說,都是你帶兵上場打仗的?」

  「回王上……」

  那霸楚耶粗率地打斷那霸烈,「叫父王!你該不會不願喊吧?」

  「回……回父王的話,雖然通常都是由兒臣負責衝鋒陷陣,但運籌帷幄的,都是朔……王兄,若論功勞,王兄遠遠大過兒臣。」

  「嗯……」那霸楚耶的眼閉了又開,看得出這席談話耗去他不少元氣。

  「王,您先歇會吧!明日再宣烈兒進宮陪您如何?」

  王上費力地搖搖頭,「就怕……就怕我沒有明天了。」他顫抖地伸出手,「烈兒,你……你再過來一些。」

  那霸烈依言上前,那霸楚耶一邊指著床後擺設的櫃子,一邊在他耳旁輕輕說道:「哪日我若醒不了,那裡頭……裡頭有我的手諭。你可別像朔夜一樣,這麼率性地拋下那霸國啊!本王……本王現在只剩下你這兒子在身旁了,本王將一生的心血托付予你,你……咳咳……你可要好好珍惜,知道嗎?」

  那霸烈氣息不穩地接受那霸楚耶的囑托,扶住那霸楚耶搖搖欲墜的身子,「兒臣會的。」

  「嗯……」那霸楚耶突然睜開眼,眼中寫滿悔恨。「你誠實地告訴本王……你……恨本王嗎?」

  就算是善意的謊言吧!面對行將就木的老者,那霸烈實在狠不下心重挫他的心哪!

  那霸楚耶試探的目光絲毫無法動搖那霸烈,他堅定地搖頭。「不恨。」

  那霸楚耶露出一個釋然的笑,接著緩緩地闔上眼,倒向那霸烈。「不愧是我那霸楚耶的好兒子……」

  感覺不到王上的呼吸,那霸烈輕輕地喚:「父王?」

  姜王後也察覺不對勁,她彎下身,「王上?」

  那霸烈探向那霸楚耶的頸動脈,眼睛倏然大瞠。

  姜王後雙手捂住唇,點點淚花不住翻出眼眶。

  是的,曾滿心企圖統一北方的一代君王——那霸楚耶,駕崩了。

  ⊕春?色?滿?園⊕  ※  ⊕春?色?滿?園⊕        

  那霸楚耶駕崩的消息,一下子傳遍北方各國,月勒黎當然也收到喪帖,准備前往那霸國吊唁。

  對著通黃的明鏡梳妝,月勒黎瞧見赫圖來到自己身後。當他的手正要搭上她的肩時,她巧妙地旋過身,「有事?」

  赫圖尷尬地縮回手。她是怎麼了?還是他的不辭而別,真的對她造成莫大陰影?更或者……一如妹子所說,她與那霸烈之間真的有什麼?

  倘若這是真的,那他的動作可得加快一點了……

  陰狠自赫圖眼中一閃而過。「女王准備好了?」

  「嗯。」

  「不讓我陪您去?」

  赫圖試探的口吻讓月勒黎雙眼更添冰霜。「你可別忘了,現下你不再是我的貼身侍衛,而只是赫娜的兄長。」

  言下之意就是,任赫圖隨意進出宮中,算是對他額外開恩,他不該還如此不識相地要求更多。

  「你真不念在多年交情上……」

  月勒黎對赫圖的哀兵政策絲毫不動搖。「若你還顧慮到多年交情,就不該叛婚。」

  赫圖的唇線顯得更加冷硬,帶著幾分諷刺地問:「若我沒有叛婚,你還會是原來的月勒黎嗎?」

  月勒黎眯起雙眸,「你以為你在跟誰說話?我的名字豈是你能叫的?」

  「憑什麼那霸烈就能直呼?」

  月勒黎不怒反笑,「你是在質問本女王啰?」

  「我哪有這麼大的膽子質問你呢?」赫圖欠了欠身,話中不無威脅。

  「咱們的婚事是由前女王御賜的,所以我仍是你名正言順的未婚夫,我只是提醒你可別忘了才好。」

  撂下狠話,見月勒黎臉上露出僵硬的神色,赫圖才趾高氣揚地退出。

  從頭到尾都看得一清二楚的赫娜,輕巧地走到月勒黎身旁,擔憂地望著她,「女王……」

  月勒黎抹把臉,「我沒事……你跪下做什麼?」

  赫娜不顧月勒黎伸手欲拉她起身,顫抖地替赫圖討饒。「婢子不知道家兄為什麼會變成這樣,若是有得罪女王的地方,還請女王恕罪。」

  「我知道,你先起來。」

  再次見到赫圖,月勒黎也察覺他改變許多,但是最讓她擔憂的,不是他對她不再溫柔,而是他為什麼會突然回國,還要求她履行祖母為她訂下的婚約?當年他不就是不想和她成婚,所以趁夜離開風翼國的嗎?

  這件事就像一團難解的謎,在月勒黎尚未釐清赫圖真正的想法之前,她不能輕舉妄動,事情來得太快,她一時間也顧不了那霸烈的感受……

  想起那夜離開那霸軍營時,那霸烈傷心的怒吼,總讓她夜夜從夢中驚醒,怎麼也安撫不了胸口那顆發疼的心。

  這次去那霸國,她既期待又擔心。她是真的很想念那霸烈,但她擔心的不僅是那霸烈不諒解的目光,還有赫圖回國的目的。

  見月勒黎陷入沉思,赫娜的雙唇蠕動一下,「女王。」

  「怎麼了?」見赫娜臉色不對,月勒黎心中閃過警覺。

  「有件事,婢子不知道該不該告訴您。」

  赫娜的不安表現得如此明顯,月勒黎猜想八成和赫圖有關。

  她不動聲色地說:「說吧!我在聽。」

  赫娜左右觀望,確定沒有其他人後,湊近月勒黎的耳畔,顫抖地吐出一串話語。

  月勒黎震了震,像是總算了解般地抿起嘴。

  「話可是不能亂說的,赫娜,你確定你沒有看錯嗎?」

  赫娜點點頭,「婢子的確沒有眼花。」

  月勒黎沉吟了會兒,「你知道我這陣子會待在那霸。」

  赫娜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為什麼即使知道這件事,女王依然堅持親自前往?「不如讓宰相為您跑一趟那霸?」

  月勒黎搖頭,「我非去不可。」

  「婢子不懂。」

  月勒黎扯出一個絲毫沒有笑意的笑容,「如果我臨時改變主意,豈不讓他們產生懷疑?」

  她定定地凝視神色忐忑的赫娜。「你為什麼選擇告訴我?」

  赫娜深深地吸一口氣,堅定地回視月勒黎。「因為您是赫娜的主子,是風翼國的女王。」

  月勒黎深深地望進赫娜認真的雙眸,輕輕地嘆了口氣。「但願他們能打消念頭。」她不願傷任何人的心,更不願傷害赫娜,只是……

  倘若有人不念情分,仍是一意孤行,月勒黎縱使再有千百個不願,也不得不這麼做了。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5-12 00:14:27

第八章

  月勒黎才剛踏上那霸國的領土,就被請至北蒼殿,看來有人比她更心急。

  那霸烈撤下所有的女官、侍衛,深藍色的眼燃著兩簇跳躍的火焰,直勾勾地盯著月勒黎不放。

  她還是一樣的美,一樣令他怦然心動,不過他對她臉上那份疏離非常不滿意。

  一把拉過她,那霸烈很得意地聽見月勒黎瞬間有些紊亂的呼吸。

  「你知不知道你傷透了我的心?」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聽在月勒黎耳中,卻是如千刀萬剮。

  她垂下眼睫,「我有我的苦衷。」

  他恨死了她平靜過頭的語氣,忍不住搖晃著她的肩低吼:「你當真要跟他完婚?」

  暗處的敵人還沒動作前,她只能重復同樣的答案,即使她知道會引來某個人的怒氣也一樣。「是!畢竟這是祖母替我訂下的婚事。」

  那霸烈越聽越火,抓住月勒黎的力道也越來越不懂得控制,「重復的話我不想再說第三次,我不准!該死的你聽見沒?」

  月勒黎蹙起眉,「放開你的手,你弄痛我了!」

  那霸烈使出蠻牛的本性,「我不放!你最好給我聽清楚了,我,那霸烈,這輩子都不會放開你的手的!」

  他的心意讓她萬分感動,但她卻受不了他表達情意的方式。

  月勒黎天生的倔強硬是被他惹出,「本女王又豈是你隨便呼來喚去的?你憑什麼這麼霸道?」

  「就憑這個。」那霸烈二話不說,直接將唇堵上月勒黎嫣紅的小嘴。

  月勒黎雙眼驀瞠,被那霸烈的動作激得又羞又惱,立刻推開他,順便朝他的臉送上兩記火辣辣的巴掌。「你究竟在發什麼瘋?」

  滿腔怒火讓那霸烈口不擇言,「你有這麼厭惡我的吻嗎?前幾次在床上你可不是這樣的!」

  「我不想在這裡聽你放屁!」月勒黎轉頭要走,卻被那霸烈狠狠拽住,「你若現在離開,我就讓那霸軍移平你風翼國!」

  月勒黎迅速回過頭,雙眼寫滿錯愕與憤怒。「你真的瘋了。」

  「我是瘋了!被你逼瘋了!究竟要我怎麼做,你才肯把心交給我?究竟要我怎麼做,你才肯正視心底對我的感覺?我很累,黎兒,真的很累,求求你,如果你真的不愛我,請把我的心還給我,就算這顆心早已支離破碎,我還是願意收回。」

  月勒黎垂下頭,不讓那霸烈看見她眼中蒙上一層暖霧。

  當那霸烈真的以為月勒黎要交還他的心時,她幾不可聞地開口:「我沒有。」

  他好溫柔好溫柔地抬起她的下顎,眼淚滑下她的臉頰,滴在他的手上,也灼燙了他的心。

  緩緩地閉上眼,她的唇輕輕地顫抖,「你說我把你逼瘋了,你何嘗不也在逼我呢?」

  「別哭……」她的淚讓他的心好痛,他慌張地摟緊她,「對不起,我不該一而再、再而三地傷你,我不該因為氣憤而口出惡言,對不起,黎兒,我愛你,真的好愛、好愛你……」

  那霸烈吻得很溫柔,仿佛要將這段日子的思念全宣泄在這個吻上,他細細吸吮她豐潤的雙唇,舌尖來回地誘哄她張開小嘴。

  傷所愛之人的心,痛苦更勝所愛之人,她不比他好過,而思念的滋味,豈只有他一人獨享?

  月勒黎的手掙脫那霸烈的箝制,捧起他的俊容,小舌如他所願地探出,大膽地加深這個吻。

  那霸烈抱起月勒黎轉身走入內寢,火熱的吻非但沒有因為他的步伐而阻斷,反而更添纏綿滋味。

  迅速褪去彼此的束縛,那霸烈不由地再次被月勒黎曼妙的身材深深吸引。白皙的肌膚透著淡淡的粉紅色,每個眼波的流轉,都帶著迷人的光彩

  那霸烈一手在月勒黎柔軟的胸部上輕攏慢捻,口舌也沒閑著地對另一邊的高聳進行膜拜,感覺她的體溫慢慢向上竄升,如幽蘭的氣息逐漸紊亂,美麗的腰身不自覺地隨著他的動作輕擺,自小腹點起的熊熊欲火氤氳了他的眼眸……          

  經過激情的慰藉,一掃兩人間的緊張氣氛,靜靜地相擁在還聞得到淫靡氣味的大床上。

  吻著月勒黎的發頂,那霸烈打破沉默。「現在就只有你跟我,難道你還是不肯跟我說實話?」

  實話?莫非他知道什麼?月勒黎心頭掠過驚疑,但仍裝傻。「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那霸烈翻個大白眼,很老實地招供。「我承認我有派探子跟在你的周遭,順便打聽到赫圖的一些……秘密。」

  美麗鳳眼瞟去殺人目光,「你不覺得這已經僭越太多了嗎?」

  那霸烈痞痞一笑,「我是保護我的心上人,這有什麼不對?」

  心口泛起了甜蜜,但月勒黎仍有話要說。「你不相信我的能力?」她怎麼會遇上這麼大男人的家伙?

  抵著月勒黎光潔的額頭,那霸烈藍色的眼珠仿佛會催眠似的,「我相信你,但是我希望可以幫上忙。」

  月勒黎咬著嫣紅的唇,「那就請你什麼也不要做,畢竟這是我風翼國的事,跟你沒有關系。」

  不喜歡她把兩人關系撇得這麼干淨的口吻,那霸烈玩笑性地捏了月勒黎的腰際一下。「這時候還分你我?」

  抓住那霸烈不安分的大手,月勒黎不甘示弱地咬他鼻頭,「本來就該分清楚的,不是嗎?」

  唔!這家伙牙可真利。揉了下發疼的鼻頭,那霸烈故作漫不經心地問:「若我娶你呢?」

  月勒黎僵硬地望著閉上眼假裝熟睡的那霸烈。「什麼?」

  翻過身,那霸烈凝視著月勒黎不自在的表情。「記得嗎?我說過我要娶你的。」

  見她似乎要說什麼,他啄了啄似乎讓他永遠嘗不夠的美麗唇瓣,「我從不打誑語,對你,我更是珍惜再珍惜。你呢?願意嫁給我嗎?」

  「我跟赫圖……」

  「少拿他當擋箭牌,我知道他准備叛……」

  青蔥玉指點上他的唇,「噓……」

  他抬起眉毛,「你知道了?」

  見月勒黎沉重地點點頭,那霸烈更是疑惑。「既然你知道,為什麼不先采取行動?」

  月勒黎撩起長發,准備著裝離開。「我在等。」

  「等什麼?等他迎娶你?」一想到有這種叮能,那霸烈的臉當下黑了一半。

  他吃飛醋的樣子讓她軟下心腸,「傻瓜。」順便免費奉送一記香吻。

  舔了下嘴上她殘留的香氣,那霸烈貪得無饜地嘟起嘴,「你以為一個吻就能打發我嗎?」

  停下穿上外衣的動作,月勒黎好笑地單手叉腰望著那霸烈一臉垂涎樣,「要不然?」

  那霸烈跳起來,一把摟住月勒黎的細腰,旋身坐上柔軟的床,眼神飢渴地問:「你說呢?」

  他的吻火熱又撩人,月勒黎勉強集中神智,「你要我把計劃說得詳細點?」

  一把脫去她的衣服,那霸烈笑得危險又張狂。「這個……我們等等再談,我們先解決另外一件事好了。」

  「你說哪件……嗯……」

  他纏纏綿綿地吻著她,時而輕輕吸吮她的粉唇,時而與她的丁香小舌相互糾纏,而他的手也沒閑著,由她雪白而柔軟的小腿一路蜿蜒而上,直探花心。

  「別這樣……」軟軟地倒在那霸烈懷裡,月勒黎絲毫沒有抗拒的能力。

  「別怎樣?」那霸烈低低笑著,放過月勒黎紅潤的嘴唇,轉移陣地,輕輕啃著她秀氣的耳殼、細致的頸子、清瘦的鎖骨,最後來到已經昂然挺立的蓓蕾。「是這樣、這樣,還是這樣?」

  「你……」月勒黎又羞又氣,粉拳擊在那霸烈胸前,沒想到恰好擊中他之前的傷口,讓他倒抽了一口冷氣。

  「你謀殺親夫!」

  「誰要嫁給你了?」

  硬的不行,那霸烈決定來軟的!他抱著胸口狀似痛苦地哀號,「好痛唷!」

  月勒黎立刻擔憂地望著那霸烈,「傷口還會痛嗎?」

  他忍住笑,「不是那邊痛啦!」

  「那是?」他在玩什麼把戲?

  那霸烈指了指勃發的情欲,很滿足地用眼神一口一口吃掉她。

  「你……」月勒黎又羞又氣。「你到底想怎麼樣?」

  「你問它啊!」那霸烈一臉無辜。

  月勒黎一雙小手被那霸烈拉到他的胯下,不拿開也不是,拿開又得面對他哀求的眼光,她酡紅著雙頰,緩緩俯下身……

  再也受不了她的撩撥,那霸烈翻身將她壓在身下,決定好好教訓教訓這似乎越玩越過火的悍女王……

        

  野心能讓一個人朝著目標邁進,卻也能腐蝕人心,導致災害降臨。

  赫圖,便是後者最佳的詮釋人選。

  趁著月勒黎不在國內,仗著自己身為女王未婚夫的身分,赫圖拉攏臣子的動作更加明目張膽,更計劃煽動群臣造反,企圖奪下風翼國的王位。

  可惜的是,他小看月勒黎的治國能力,也高估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不必等月勒黎回國解除危機,風翼國的宰相迅速掌握證據,一口氣收押數名異心之臣,其中當然也包括了赫圖。

  好不容易安撫下那霸烈,月勒黎才得以脫身回國,茶沒喝上幾口,便朝地牢前進。

  收押他們幾人的囹圄位於低處,連著幾天綿雨不絕,濕氣湧上地面,過慣養尊處優生活的臣子們,個個是叫苦連天。

  單獨喚來赫圖,月勒黎的神情頗為復雜。

  赫圖衣衫襤褸、形容枯槁,怎麼也找不出當日的神采。舊日朋友如今變成這副模樣,縱使是他有錯在先,又怎能不讓她萬分感慨?

  「女王今日特地親臨,應該不是找罪臣大眼瞪小眼的吧?」

  月勒黎干啞地開口:「為什麼?」

  赫圖挑起眉,「為什麼?是當年為什麼離開?還是為什麼回來、為什麼叛變?罪臣不知道女王想問的是哪個為什麼。」

  月勒黎撫著額頭,避開赫圖諷笑的眼神,「我都想問,給我一個當年棄婚的理由。」

  「前女王。」

  「什麼?」月勒黎不知道赫圖為什麼突然扯上祖母。

  「前女王重病在床時,曾經召見過我。」赫圖眯起眼,嘴角隱隱泛著恨意。

  「她透露出她對欽點我們的婚事感到後悔,甚至寫了詔書,打算退這個婚。」

  祖母逝世時,只有赫娜陪在她身邊,其他侍衛則謹守禮法地守在寢殿外,但她從沒聽過赫娜提起祖母召見過赫圖的事。

  赫圖看著月勒黎黑白分明的雙眼,冷冷地給了她一個意想不到的答案。

  「但她沒有機會頒詔書了。」

  一股寒意攏上心頭,月勒黎憶起當年祖母出殯時,喉嚨間似乎有幾處不明顯的瘀痕……

  「你該不會……」不可能!眼前這個人根本不是赫圖!根本不是那個呵護她、親如長兄的赫圖!

  他狂妄的笑聲再次回蕩在濕冷的地牢中。「反正橫豎都是要死,我就痛快點,幫你解答所有的疑問吧!

  「當年我掐死前女王時,現場只有我和赫娜,一個是至親,一個是畢生追隨的主子,你要她怎麼選?最後她只能幫我瞞住你,要我離開風翼國,此生此世都不要再踏進風翼國一步。可是……」

  赫圖爆出一連串沙啞的笑聲,眼神像淬了毒般怒視月勒黎,「我多麼不甘心哪!我立了誓,願此生永遠守護著你,給你最多、最多的愛,可是我耗費心力換來的是什麼?

  「前女王來不及頒的撤婚詔書也就罷了,你呢?我用盡一生想疼愛的黎兒,你用什麼報答我?你愛上了別人,愛上了那個名不見經傳的外來者?喔,我說錯了,他現在可是那霸國的國王,北方霸主。或許輸給這樣的人,我是該服氣點才對?不!我不甘心,所以我想用自己的雙手搏一回,我不只要征服你,征服風翼,我還要征服那霸!」

  月勒黎的下唇被咬出血絲,倏地站起來。「你瘋了!」

  「是啊,我瘋了,我的確是瘋了……」赫圖趴在桌上,肩膀一聳一聳的,「否則我怎麼會殺了前女王?怎麼會想毀了你呢?」

  月勒黎的拳頭握了又放,放了又握,她已經找不出任何理由可以赦免赫圖的罪了。「你有什麼要交代的?」

  赫圖慢慢地抬起頭,「雖然赫娜當年知情不報,但這回圍剿之事,想必她還是跟女王提過,盼女王能念在她服侍女王多年的情分上,將功贖罪,請女王饒她一命。」

  「我答應你。」月勒黎深深地看了赫圖一眼,輕輕地低喃:「你曾是讓我十分景仰的大哥哥。」

  赫圖扯出一個笑容,「女王永遠都是罪臣心中的最愛與最痛。」

  懲處名單十天後出爐,參與叛變的幾名官員皆被廢為庶民。

  同一日,赫圖於午門斬首。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5-12 00:14:40

第九章

  風翼與那霸兩國結為連理的消息一傳出,除了兩國開始忙著張羅婚姻大事外,北方各國也挖盡心思准備特別的賀禮,北方的天空似乎洋溢著歡樂的氣氛。

  「你真的要走?」

  「是的。」

  月勒黎沉吟半晌,「一路上的盤纏夠嗎?」

  慧黠的眼眨著精光,「這些年在您的地盤上也撈了不少。」

  月勒黎支著下巴,「好好的江南才女不做,跑來我這兒整天與人勾心鬥角,天知道你是中了什麼邪。」

  秦宰相雙手拱禮,笑得好不誠意,「當然是對女王源源不絕的景仰,若不是女王的錯愛,臣哪來的幾年快活?」

  若不是認識好些年,知道秦宰相戀慕對像長居北方,月勒黎還真的會相信她的狗屁說詞。「你這套對我是沒用的,秦宰相。」

  秦宰相眨巴著眼,笑意始終離不開她優美的唇形。「臣累了。」

  「嗯哼?」很懷疑的口氣。

  看來不透露點給她聽,她是不肯罷休的。「據說『他』也離開了。」

  喔,原來是心上人要離開北方啦?一抹笑躍上月勒黎的唇畔,「所以?」

  「就是這樣。」

  看來她是挖不到其他線索了!雖然彼此都知道實情,這官腔還是得打一打,以免落人口實。

  月勒黎清了清嗓子,「你有難言之隱,我也不好多問。若有困難,需要我幫忙的話,千萬別客氣。」

  「既然女王都這麼說,臣也就不客氣了。」

  月勒黎挑起眉,「盤纏不夠嗎?」

  秦宰相搖搖頭,附到月勒黎的耳邊說了幾句,只見月勒黎瞠大眼,「你要那個做什麼?」

  晶亮的雙眼透著笑,「臣有臣的用途。」

  唔,她還真要為那個可憐的男子掬一把同情的眼淚呢!

  月勒黎前腳剛送走幾年的好友,那霸烈後腳就到。

  他指了下剛走遠的人,「她是誰?」

  由於秦宰相是近兩年才被提拔為宰相的,所以那霸烈從沒見過她。

  「我的宰相……嗯,剛卸任的宰相,我的私交密友。」

  將佳人抱在懷中,那霸烈一邊輕吻她的面頰,一邊發出疑惑,「她做了什麼讓你卸她的職?」

  「是她自己要離開的。」

  「咦?怎麼跟耶律一樣,都挑在這時候離開?」

  月勒黎用手指抵住那霸烈越來越煽情的吻,「耶律?」不會吧?世界上有這麼巧的事?

  越想越有可能,月勒黎的嘴角也越來越往上揚。

  那霸烈頂頂她,「喂!一個人偷笑很不夠意思喔!」

  月勒黎歪著頭,看著將與她共度余生的男子,「聽說耶律曾有個未婚妻?」

  「對啊!你怎麼知道?」這事應該只有他和朔夜知道吧?為什麼連她都知道?

  她也不吊他胃口,「你忘了當事者有兩個嗎?」

  「當事者有兩個?」那霸烈先是蹙起眉,隨即靈光乍現,「你是說剛剛那個走出去的是……」

  但他立刻否認這個可能。「不可能!」

  她好心情地偷啄他的唇,「別懷疑。」

  被她的吻弄得心猿意馬,那霸烈的思緒也變得混沌,「別跟我說她姓秦。」

  「她是姓秦沒錯。」月勒黎的聲音帶笑,「我還可以告訴你地的閨名。」

  那霸烈咕噥著,「我沒興趣。」

  「喔?」

  「我比較有興趣的……是該如何吃掉你。」

  北方的天空仍舊湛藍得讓人驚艷不已,除了殿內這段纏綿情事外,另一段深埋土壤的戀情,似乎也偷偷地冒出新芽,等著春風吹拂,好慢慢長大呢!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5-12 00:15:04

童言的碎碎念  童言

  五月的梅雨,讓童言有「做台風」的錯覺。

  也許是太久沒有乖乖坐在電腦前寫稿,童言的小說好像被這梅雨帶壞,寫得沒完沒了。

  這天下午和C通電話,C問:「有沒有讀者寫信給你?」

  這是個不必思考太久的問題,「都沒有耶!」

  C帶著疑惑的口吻,「為什麼啊?人家作者都常常在後記中提到,『讀者的信件如雪花般飛來』耶!」

  「我想我的情況比較像是『眼淚如雪花般噴出』吧?」

  其實沒有讀者來信,也不會讓童言太意外,一方面是知道自己還有進步的空間,一方面……童言似乎也沒有留過任何聯絡方式耶!

  但是……這時候魔羯座的龜毛就出現了:萬一在書後留下聯絡方式,仍然沒有人寫信給童言,那不是更令人傷心難過嗎?

  唔,這真是個好問題。

  自去年六月畢業至今,即將屆滿一年,這一年對童言來說,不管是精神上、學業上,都有許多收獲。

  研究所方面,雖然只護住基本盤,起碼還弄到個正取;跟徐之間峰回路轉的相處,嘗過痛,也曾經很接近幸福;在家庭方面,和家人相處得更融洽,除了阿胖——一只老往橫向發展的貓咪——仍減不了肥外,沒有太多不愉快發生;友情方面,好姊妹們不管在工作、學業上都順利地步上軌道。

  這似乎就是理想人生了?或許吧!可是就長遠時間來看,只要人活著,都會有變動,只能希望在面對「改變」時,都能適應得很順利。

  回頭翻了一下前幾本後記,似乎都有提到徐。他曾經打趣地說過,一個男人的壽命不會超過三本書;而他仍被記在第五本書的理由很簡單——因為某個人還是眷戀著他,如此而已。

  解決那霸烈後,就只剩下耶律遼的故事了。關於他的故事,在前兩本中都稍微有設下伏筆,但老實說,童言現在也只有構思那一點點橋段而已,看來最近的工作,就是得趕快幫他找一下女主角去哪兒了,哈哈!

  朔夜與那霸烈的故事在情節上有雷同,但希望在這四位男、女主角不同個性的交互作用下,營造出不一樣的火花……應該不一樣吧?對吧?對吧?(童言不斷跳針重復中)

  當然,如果你有所感觸,也很歡迎你能夠告訴童言。

  童言的電子郵件是:childrenese@pchome.com.tw

  (本想裝作不經意留下的,可是搞半天還是希望有讀者回應嘛!哈哈……)

  最後謝謝喵喵蟬幫我寫序,她每次都被我逼寫感想,真是辛苦了!(鞠躬)

  好啦,童言要趕快去幫耶律遼找老婆了,咱們下一本見!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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