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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亮妍]代班枕邊人[二嫁鍾情之一](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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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6-5-18 18:33:21
標題:
[亮妍]代班枕邊人[二嫁鍾情之一](全文完)
亮妍 -
代班枕邊人
【二嫁鍾情之二】
由於指腹為婚+猜拳猜輸,他的終身大事被決定了,
不過想當然耳,他不會就這樣乖乖聽話,任人搓圓捏扁,
他找上準新娘,約定好一年後就離婚,還彼此自由,
只是很奇怪,他可是縱橫情場的俊帥二少東,
哪個女人看到他不是尖叫兼眼冒愛心,
唯獨她一臉嫌惡,彷彿他身上有什麼可怕的髒東西,
但也因此讓他印象深刻,對她產生興趣,
漸漸的,他開始注意起她的一舉一動,
看見她和別的男人勾肩搭背、舉止親暱,
他就恨不得踹飛那該死的蒼蠅,自己佔據那個位置,
而且她雖然外表冷冰冰,卻記得他的喜好,讓他心頭微暖,
他發現自己離不開她,甚至想著把一年的協定延長到一輩子,
沒想到一段影片的出現卻讓他發現殘酷的真相──
原來她只是替妹代嫁,根本不是他正牌的枕邊人……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6-5-18 18:33:43
恐男癥與催眠術
亮妍
這回在故事里,亮妍讓女主角得了恐男癥,後來經由催眠治療而治療,不知道各位有沒有和男主角一樣,覺得恐男癥這癥頭聽都沒聽過,應該是一個瞎掰出來的病癥呢?
事實上,亮妍身邊真的認識有這種情況的女性友人,我們某天聊起了男女交往的話題,才知道原來她堅持不婚,是因為她心里對于男女踫觸這件事莫名的排斥。
當下亮妍並沒有再追問,怕不小心踫觸到她內心覺得隱私的部分,會讓她感到不舒服,所以並不知道她排斥的原因為何。
但是這個特殊的癥狀勾起亮妍的興趣,那時正準備要開始寫這本稿子,于是就突發其想將這個癥狀加到女主角身上,覺得那應該會是一個滿有趣的話題。
而後來會讓女主角以接受催眠的方式來治療她的恐男癥,則是因為一本已經出版了很久很久的書《前世今生》
那本書里的人們也被各種莫名的恐懼困擾,最後都因為接受催眠,回溯到前世找出原因,治好他們的恐懼與憂慮。
亮妍沒有接受過催眠,但是看書里的描述真的覺得好神奇,不管是真是假,總之故事性很夠,若是對前世今生有興趣的讀者們,可以去看看這本書喔!
嚼……好啦,其實寫這篇文的時候已經快凌晨五點,而亮妍本來就不太靈光的腦袋也不是很清醒了,明明有許多想和大家聊的,但是它們全都在腦子里糊成一團,一時之間說不出個所以然。
所以暫時就和大家聊到這里,若是亮妍有想起關于這本書的什麼事,就在下本書里和大家補充吧!
迷之音︰咦?這是要逼大家看下一本的意思嗎?
亮妍︰呃,我可沒這麼說喔,不過如果大家願意的話……呵呵呵,就拜托大家一下啦!親愛的各位估掰估掰,期待下本書再相見嘍?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6-5-18 18:34:00
第一章
懊死的,為什麼?!
孫于修瞠大雙眸,瞪著自己緊握的右拳,簡直不敢置信。
「別再瞪了,就算你再瞪上三天三夜也改變不了事實。」
一道低沉好聽的男嗓響起,他的語氣里隱隱帶著一股得意與笑意,這讓孫于修聽了覺得超級不爽!
終于,他將視線從緊握的右拳上移開,一雙黑眸直直地瞪向眼前那張和他一模一樣的俊俏臉龐,咬牙怒道︰「不算,重來一次!」
男人挑高濃眉瞅著孫于修,好看的薄唇似笑非笑地勾起一道淺淺的弧度,緩緩地道︰「不要。」
「孫爾若!」孫于修激動大吼。
名喚孫爾若的男人並沒有被他如雷的聲嗓嚇到,反而好整以暇的掏了掏耳朵,神色自若地揚著淺淺微笑,道︰「不必這麼大聲,我又沒聾。」
相較于孫爾若的從容自在,孫于修的表情顯得猙獰許多。
「孫爾若,那個婚明明就是指給你的,你怎麼可以這樣賴給我!」
「你這話就不對了,爺爺指婚的時候,你和我同時都在媽的肚子里,爺爺從頭到尾可沒說過這個婚事到底是指給我們之中的誰,為求公平,猜拳決定誰負責去娶張家的女兒有什麼不對?何況三把定輸贏還是你要求的,你現在該不會是輸了就想耍賴吧?」
老實說,他們從未想過這輩子會遇上指腹為婚這樣的老梗,偏偏在爺爺過世滿十年的忌日上,父親突然提起這件事。
案親說,在母親初懷孕時,爺爺便幫肚子里的孩子指了這一門親事,當年說好若是一男一女就結為親家,若是孩子性別相同,就結拜為義兄弟或是義姊妹。
瞧,老不老梗,指腹為婚也就罷了,還結拜咧,爺爺肯定是武俠劇看太多了!
激動的孫于修聞言不自在的輕咳兩聲,撇撇唇,「……你是長子,而且也還沒結婚,這種天上掉下來的婚事理所當然是你這個老大去負責啊,要不是你說只要我肯猜拳,你就願意在董事會時大力支持我收購瑟麗的計畫,我會上當跟你猜拳嗎?」
「你這話說的就更不對了,不論輸或贏,你不過和我猜個拳,我就會支持你,願意和你一起說服董事們收購那間近年來營運狀況屢屢下滑的公司,這怎麼能說你是上當?」
其實,關于指腹為婚這件事,他和孫于修都認為這極有可能是父母的陰謀,畢竟母親一直都希望他們能夠找到自己的真命天女,盡快成家立業,好讓她抱孫子。
但是孫于修打從十八歲開始就流連花叢,早早抱定不婚主義,而他雖然從未說過自己不婚,卻也從沒帶過女朋友給兩老看過。
多年下來,這樣的狀況讓父母很無奈,卻又拿他們沒辦法。
再者,爺爺都已經過世十年了,不論是爺爺在世時,或是臨終的時候都未曾提起過這件事,顯然這麼多年來,根本沒人記得這個可笑的事情。
所以當「指腹為婚」這四個大字莫名其妙地從天上掉下來時,他們不得不懷疑這是父母為了逼他們兄弟倆趕緊成家的爛方法。
可是父親說了,就算要逼他們結婚,他也不會用這種沒創意的老梗,若不是在爺爺忌日的前一晚,他夢見爺爺來托夢,提醒他務必要完成指腹為婚的約定,他也不會想起來有這麼一回事。
本來他們兄弟倆還是半信半疑,哪知道母親聽著聽著也跟著沉思,想了半晌之後,竟然說她也想起來了,的確有這麼一回事。
很好,那就有吧,但是問題來了,當年爺爺指著母親的肚子訂婚事時,並不知道里頭鬧雙胞。
現在好了,這婚究竟是誰去結變成一個棘手的問題,因為他們兄弟倆誰也不想娶起這個平空出現的老婆。
只是總得有人娶才行。
孫爾若雙手環胸,一雙長腿好愜意地交疊著,深幽的黑眸瞅著自家的雙胞胎弟弟,看他聽完自己的話後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便忍不住勾起唇角,繼續說道︰「更何況,猜拳這種事難道能夠作弊嗎?你會連輸三把我也萬萬沒想到,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手氣不佳。」
對,就是這三把,他怎麼會連著三次都出石頭,讓孫爾若輕輕松松就贏了呢?
難道真的是雙胞胎都會有感應,孫爾若早猜到他會出石頭?
但是也不對啊,為什麼他就感應不到孫爾若那卑鄙鬼要出什麼?
孫于修再次瞪住自己緊握的右拳,咬著牙,簡直欲哭無淚。
「哥,你知道我奉行不婚主義吧?」
「這時候就肯叫我一聲哥了?」孫爾若佯裝受寵若驚的望著他。
孫于修自小就對他是弟弟這件事感到不甘心,總覺得明明是同一天從媽媽的肚子里出來,憑什麼他就得當弟弟而不能當哥哥?
但是很遺憾,盡管他們兩兄弟從老媽肚子里出來的時間差距不到三分鐘,但是他先呼吸到這個世界的空氣仍是事實,怎麼也改變不了。
「是啊,哥。」孫于修強迫自己忽略他那揶揄的口氣,努力拉高唇邊的弧度,除了擺出最有善意的表情之外,還不忘使出他自認最溫和兼有些撒嬌的口吻,試圖力挽狂瀾。
「親愛的大哥,不是我想耍賴,只是你明知道我早就決定這輩子不結婚,現在卻要我去娶一個根本不知道長得是圓是扁的女人,這不是想逼死我嗎?大哥,反正你又沒有決定不結婚,這婚還是讓你結吧,好不好?」
說完,他還很裝可愛的對著孫爾若眨眨眼,就希望他願意吃這套。
可惜孫爾若一點都不想理他,他優雅地從沙發上起身,微笑拍了拍笑容很僵硬的孫于修肩頭,直接以行動告訴他,答案是「不好」。
不過就是娶個老婆嘛,哼,沒什麼,難道他孫于修堂堂男子漢大丈夫會怕嗎?
孫爾若有他的張良計,卑鄙的引誘他猜拳,讓他最後不得不扛下這個婚約。
但是他孫于修也不是傻傻任人宰割的笨蛋,他當然也有他的過牆梯,要他娶是吧?沒問題!
孫于修抬手看了眼腕表,距離約定時間還有五分鐘,他懶懶地將背靠進沙發,一雙長腿交疊,姿態優雅地拿起咖啡輕啜了一口,目光落在咖啡廳的玻璃窗外,看著外頭的行人在紅磚道上漫步。
現在是上班時間,路上的行人不多,車流也不多,他最喜歡在這種時間來咖啡廳喝上一杯咖啡,享受一下忙里偷閑的時光。
忽地,窗外一抹高縴細的身影吸引了他的視線。
那是一個俏麗的女子,一身OL制服將她修長曼妙的身材襯得相當迷人,她從對向馬路緩緩走過來,遙遠的距離讓他看不清她的長相,但是光是那玲瓏有致的身段就足夠吸引他的目光了。
他眼楮一亮,直直地望著那道身影,一心想看清她的容貌,就在儷人身影愈來愈近的同時,耳邊突地響起一陣音樂聲。
他分神望了眼桌面,看見手機螢幕亮起,上頭顯示著他秘書的名字,毛唯瑩。
「哈羅?」他接起電話,目光再次轉向窗外,沒想到已不見佳人身影。
「Boss,方才已經和關老的秘書確認好,原訂今晚的餐敘照你的要求改到下周三晚上了。」
「喔。」
心細的毛唯瑩聽出他嗓音里那不明顯的失落,問道︰「你還在為婚約的事心煩嗎?」她以為他的失落是因為這件事,殊不知,事實是他因尋不到佳人蹤跡而嘆息。
毛唯瑩和孫于修是高中同學,她認識孫于修太多年了,知道他愛美女的性子,更知道他很難在同一個女人身上定下來,當然也很清楚他的不婚宣言。
所以當她知道他竟然有個自小訂下的婚約時,她完全可以理解他有多傻眼。
而他這陣子為這個婚約的煩心,她也都看在眼底,自然而然就往這個方向去猜。
「沒有。」他漫不經心的應聲,繼續找尋方才那抹倩影。
婚約的事的確讓他煩悶了許多天,但是只要等一下的談判進行順利,這件事就再也不是一件煩心的事了。
目光巡過對街,瞄過馬路,再掃過人行道,終于確定遺失了那抹芳蹤,他扼腕的在心中輕嘆一聲。
「也許你可以再找總裁談一談,說不定事情還有轉圜的余地。」毛唯瑩在電話那頭貼心地替他想辦法,她口中的總裁就是孫爾若,他們兄弟倆在五年前分別接下了華京集團的執行總裁以及執行副總裁的職位。
「不必了,這件事我自己可以搞定。」他目光還依依不舍地流連在玻璃窗外時,眼角余光卻發現有個人在他對面的位子坐了下來。
他掛斷電話,轉回視線,然後驚喜的怔住了。
對座的女人有一張晶瑩的瓜子臉,以及琉璃珠似的美眸,五官精巧美麗,還有一頭過肩的烏黑長直發,雖然她冷著一張臉,全身上下皆散發出冰山美人的氣質,卻無損她的美貌。
她身上是一襲合身的套裝,純白色的襯衫外是一件深紫色小鉤心,將她縴細的腰身勾勒出誘人的曲線,下身是一件與小鉤心同色的窄裙,窄裙下所包裹的是一雙令人垂涎的修長美腿。
這不就是他剛才一直在尋找的美人嗎?
他真不敢相信自己那麼好運,她竟然主動來到他的面前?
咦?等等,這個美女為何自己送上門,還自動自發的坐到他對面?
驚喜過後,他開始感到不對勁。
她的表情太冷,明顯散發出「別靠近我」的訊息,既然如此,他當然不會傻得以為她是因為在外頭時,看見了他這個坐在窗邊的大帥哥,所以主動進來搭訕。
如果她不是來搭訕的……
「你就是孫于修?」美女的聲音一如她的表情,冷冷的,沒有任何感情。
她從小鉤心口袋里拿出手機,縴縴細指在上頭滑了幾下,美眸瞄了瞄螢幕又瞄了瞄他。
突地,一股不妙的感覺從他的胸口竄出,他眯了眯眼。
不要告訴他……「你就是張靜心?」
美人那雙水晶似的明眸淡淡地望住他,輕輕點了下頭。
孫于修不可置信地瞠大眼,噢不,這美人竟然就是他今天的談判對象,是他不得不娶的那個未婚妻
無視于他的震驚,張靜心再次確認手機里的照片與她面前這男人的長相之後,才將手機收回口袋里,打量起他。
陽光從玻璃窗外映入室內,光影打上他的臉龐,那是一張極好看的男性臉孔,一雙深如墨的黑瞳,兩道濃飛的劍眉,直挺好看的鼻梁,優美略薄的唇型,而那一頭顯然經過專業設計師精心修整過的發型也特別時尚有型,尤其是那斜落的濃密瀏海,將他俊美深邃的五官襯得更加出色。
孫于修看著對座的張靜心,下意識的伸手捂在自己胸口上,表情復雜。
這是他第一次覺得有女人能美到讓他心痛。
張靜心原本只是漠然的望著他,直到看見他這動作,冰冷的表情終于染上了些許的緊張與疑惑。
「你怎麼了?」他該不會是有心髒病干?
孫于修將手放下,輕輕嘆息。
既然她就是張靜心,那麼無論她長得再美,都不在他可以染指的名單之內。
一想到這一點,他就覺得她這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美實在讓他好心痛。
「沒事。」他整理好心中的情緒,主動朝她伸出大掌。「初次見面,我就是孫于修,你好。」
張靜心狐疑地看了伸過來的那只大手一眼,孫于修回以一個迷人的帥氣微笑。
她的回應是雙手環胸,冷淡的開口,「握手就不必了,你今天約我見面有什麼事?」
孫于修的笑容僵了下,手也被晾在半空中好半晌,然後他終于確定她是真的打算無視他的禮貌示好。
他訕訕地放下手。
「我想和你談談關于指腹為婚這件事。」
「你今天見過孫于修,覺得他看起來怎麼樣?」
張靜心下班回到家,疲累的身體才剛剛倒向沙發,就立刻被兩個女人一左一右包圍住。
「什麼怎麼樣?」
「就是你覺得他人看起來好不好相處,還有你對他的印象怎麼樣啊。」張母一臉緊張的望著她。
「對啊,你對他的第一印象如何?」張雅顏也一臉期待的望著她。
張靜心分別瞅了挨在她身邊的這對母女一眼,很無奈地嘆了口氣。
她雙手一攤,一臉無聊的說︰「沒如何。」
「沒如何是什麼意思?是喜歡還是討厭?」張雅顏臉上的表情雖然疑惑,但是口氣卻充滿了焦急與期待。
「有差別嗎?」反正不管喜歡還是討厭,還不是都得嫁給他。
張靜心的話一落下,張雅顏臉上閃過了愧疚,張母的神情也染上了無奈與尷尬。
她瞥了瞥瞬間陷入沉默的兩個女人,有些沒轍地抓了抓頭,改口道︰「看起來不討厭啦。」
「真的?」張雅顏的丹鳳眼立刻迸出希望的光芒。
她點點頭。
「靜心,對不起,要不是為了我們,你也不用……」張母的臉上盈滿歉疚。
「媽咪,你不要這樣說,這是我自己願意的,而且孫于修感覺起來不難相處,你們不用太擔心啦。」
說真的,今天下午和孫于修見過面後,她確定他絕不會是個難相處的人。
若真要論難相處,她很有自知之明,她肯定比他難搞許多!
而且,他們今天的談判進行得很順利,她所提出的要求不論合理與否,他都很干脆的答應。
因此,至少她可以確定履行這個婚約對她來說,應該不會是個太痛苦的決定。
「姊,對不起,如果不是我,你也不用這樣委屈自己。」張雅顏突地一把抱住張靜心,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哎喲,你干麼這樣啦!」向來大剌剌的張靜心實在受不了這樣的氣氛,忍不住桂扭的想掙脫她的懷抱,誰知道她愈是掙扎,張雅顏就哭得愈厲害,而且也抱得愈緊,搞得她哭笑不得。
「靜心!」連張母也激動的撲了上去。
瞬間,張靜心被兩個女人一左一右緊緊抱住,兩張淚漣漣的臉都在她的身上蹭來蹭去,抹了她一身的眼淚和鼻涕。
她無言又無奈的看了眼天花板,實在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
其實真正被指婚的人是張雅顏,而不是她。
雖然她喊張母一聲媽咪,張雅顏也喊她一聲姊姊,但事實上,張母是她的親阿姨,張雅顏是和她同年的親表妹。
只是她的父母在七歲時因意外而身故,後來阿姨和姨丈收養了她,將她當親生女兒般疼愛,後來她便改口喊爹地媽咪,多年下來,大家都以為她就是張家的親生女兒。
所以,當指腹為婚這件大事被提起時,孫家的人自然而然以為他們該娶的對象是她,殊不知從頭到尾,這個婚約根本不關她的事。
那為什麼最後和孫于修結婚的人竟真的是她呢?
張靜心深深地嘆了一口大氣,再也忍受不住地推開那兩個賴在她身上哭哭啼啼的女人。
「你們兩個不要這麼誇張好嗎?我是要嫁入豪門耶,你們不是應該要替我開心嗎?」
說孫家是豪門真的不為過,全球知名的化妝品集團—華京集團,就是孫家的,而且她的結婚對象孫于修正是華京集團的二少東,同時也是現任的執行副總裁。
「誰稀罕什麼豪門!」張母揩了揩眼角的淚,先是不屑的撇嘴,但話說完後頓了一秒,心虛地抬起了淚眼,瞅向張靜心。
張靜心笑了笑,她們的確是不稀罕豪門這個頭餃,但是稀罕他們的錢卻是真的。
張家本來也過得不錯,在她和張雅顏都還沒出生的時候,她的親生父親和張雅顏的父親一起合開了一間私人小企業,專門經營運動器材的進口買賣,生意還不錯。
後來,她的親生父母過世了,爹地和媽咪直接收養她,爹地一個人繼續撐著公司的營運,依然將她們幾個小女人安穩的養在家里,讓她們過著比小康還要富裕的好生活。
直到一年多前,爹地心髒病過世,媽咪不得不接手公司,她們才赫然發現原來這幾年公司早已負債累累,她們之所以能夠過著無憂無慮的安穩生活,全是靠爹地利用公司長年的信譽去借貸而來。
一肩扛著家計的爹地怕她們幾個女人知道這樣的事實會擔心,又不願意讓她們出去吃苦,所以從未告訴過她們,只是一個人苦撐著公司。
爹地最後還是撐不過這樣的勞苦而心髒病發,離開了大家,公司頓時群龍無首,而一直被爹地養在家里的她們又不懂商場上的事情,最終只好做出最不得已的決定—將所有員工遣散,把公司收起來。
真正清算過公司資產與負債之後,她們才知道爹地的借貸對象除了銀行之外,竟還有地下錢莊,所有的負債再加上遣散費,三人又各自以個人名義向銀行貸款,這些貸款自此成為三個女人最大的負擔。
唯一慶幸的是她們雖然被保護得很好,卻也不是那種十指不沾陽春水,什麼都不會的千金大小姐,她有芳療專業技術,出社會後就在一間芳療SPA館里工作,張雅顏也在一間貿易公司里做小會計,而為了早日還清貸款,媽咪也重操年輕時的舊業,開始替人修改衣服。
三個人的收入加起來要負擔她們的生活是夠的,但若還要用來還那筆龐大的貸款,就算是省吃儉用也還是非常吃力。
這個時候,孫家人出現了。
他們拿著信物前來找媽咪,提起當年指腹為婚的事,希望她們履行約定。
此時的張家正被這債務逼得幾乎喘不過氣,沒有多想,媽咪很直覺地就提出要求,希望她的女兒嫁過去之後,孫家可以替她們還清這筆欠款。
孫家人非常爽快地答應,承諾只要履行婚約,絕對立刻替她們還清所有的欠款。
事後,媽咪有些後悔自己話講得太快,好像在賣女兒似的,而且真正被訂親的張雅顏早已經有個交往多年的男朋友了。
可是話已出口,她們也確實非常需要這筆錢,于是三人商量過後,她主動提議這門親事干脆由她來履行,反正大家都以為她才是被指婚的那一個。
因為在外人的眼里,她張靜心才是張家的大女兒。
「姊,你真的可以嗎?這樣真的好嗎?」張雅顏淚眼蒙朧的望著她,根本開心不起來。
「我看我還是去推掉這個婚約好了。」張母吸吸鼻子,沉重的開口。
她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推靜心出來代替雅顏結婚,一來她無意欺騙孫家的人,二來怎麼說靜心也是她從小就當成親生女兒帶大的,怎麼可能在明知她有心病,卻還為了錢不理會她的恐懼讓她出嫁,三來人家都說一入豪門深似海,萬一靜心嫁過去之後不幸福,那該怎麼辦才好?
怎麼想她都覺得自己那天一定是被鬼迷了心竅,才會答應靜心自願代嫁的這個主意。
張靜心聞言,細眉一擰。「都已經答應對方會結這個婚了,現在怎麼可以又突然反悔?」
「可是你……」張母一臉擔憂。
「放心,不會有事的。」張靜心截斷她的話,伸手拍拍兩人的肩,給她們一個安心的微笑。
她並不是不擔心,而是她今天和孫于修已經談妥了婚後的「生活守則」,那麼應該不會有事……吧?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6-5-18 18:34:17
第二章
結婚典禮終于在確定喜帖上的男方名字要印上孫于修,而女方是張靜心之後,熱熱鬧鬧的舉行了。
但所謂的熱熱鬧鬧,其實也就只是包下了一間高級餐廳,男女雙方親友一起辦個幾桌熱鬧一下而已。
對于這麼小場面的婚禮,孫家長輩其實很不滿意,但是好不容易這個打著不婚口號的二兒子願意履行婚約,而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鋪張,他們再怎麼不滿意也只能同意。
而且女方那邊也希望婚禮可以低調舉行,所以在取得共識之後,大家很快就把這件婚事給辦妥,開開心心的把小倆口送進了新房。
不過,真正高興的只有孫家兩老,老早就想抱孫子的孫母在離開這對新婚夫妻的公寓時,那眉開眼笑的模樣簡直比中樂透還要開心。
好不容易送走了所有的親戚朋友,身穿白色小禮服的新嫁娘張靜心,那掛在臉上一整天的甜美笑容瞬間消失。
孫于修才剛剛踏進新房一步,看見的就是他的新娘坐在大床邊,冷著眼望著他。
「你進來干麼?」她眯起一雙水眸,警戒地盯著他。
嘿,他是新郎耶,走進新房是哪里不對了,他的新娘竟然用那種看「狼」的眼神看他
看著她那副防備的模樣,孫于修懷疑他現在若是再往前一步,她很有可能會立刻跳起來,毫不猶豫的一腳將他踹出房門……腦海里有趣的想像畫面讓他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她滿臉冰冷的瞪著他。
「沒什麼,心情好就笑一下嘍。」他以滿臉的笑容回答她。
突地,一股莫名其妙的沖動讓他很想實驗一下,想看看下一秒發生的事會不會如他所預測,還有她跳起來踹人的失控模樣是不是也一樣美?
于是,他往前踏出一步。
「站住!」她大喝。
「干麼?」孫于修濃眉微微挑起,深邃的黑眸里閃過一絲期待,然後又踏出第二步。
「我說站住!你沒聽到嗎?」
她跳下床,而那張俏生生的小臉上大有「你敢再前進一步,我就揍你」的意味。
老實說,孫于修覺得她退去冰霜,渾身炸毛的模樣真的是可愛極了。
「你忘了我們談好的協議內容了嗎?」炸毛的貓眯細了利眸,試圖用凌厲的眼神逼退他。
「當然沒忘記。」他的寬肩一聳,濃眉一揚,好看的臉龐掛上大大的笑容。
聞言,她瞪大了眼質問他,「那你進來干什麼?」
「你的要求是夫妻雖同處一屋,但是必須確保擁有屬于自己的生活空間,並且在任何的情況之下都禁止肢體接觸。」他話說完,對著她挑起一邊的濃眉。
她也挑高了柳眉回應他,臉上寫著︰沒錯,所以你到底進來干麼?
兩人大眼瞪小眼,好半晌沒人要開口。
好吧,沒轍。孫于修決定很有紳士風度的禮讓眼前這位說不通的女士,他先認輸。
「我連你的一根手指頭都沒踫到,又沒犯規,你這麼激動干麼?」他好笑的望著她。
她不爽的表情瞬間僵了一下。好像是這樣沒錯……
「今天已經累一整天了,我只是想洗個澡放松一下,所以進來拿衣服而已,你沒必要這麼緊張吧?」他好笑的看著她。
「……誰緊張了!」她撇撇嘴。
他又往前跨進了一步,此時兩人之間的距離不到十步。
「喂!」她再次擺出防備姿態,冷冽的水眸立刻瞪住他。
他好笑的望著她。
自從第一次見到她,他就覺得她似乎刻意想和他保持距離,今天再這樣一試,原來還真不是他的錯覺呢。
「我拿個衣服就走,OK?」他攤手,一臉和平。
她遲疑了下,看看他又看看衣櫥的位置,暗暗估量了一下後,總算側身讓出幾步的距離,讓他走向衣櫥。
「為什麼不直接把你的衣服放到另一間房?」她雙手抱胸,睨著他打開衣櫥的背影,下意識又往後退了幾步,直到小腿踫到床沿無法再退才停止。
在今天之前,她和孫于修只踫過幾次面,次數少得用五只手指頭數都還有剩,所有結婚事宜都是孫于修找專人一手策劃,她極少參與,甚至連她的東西要搬到這個新婚居所都是他派人去她家搬的。
孫于修從衣櫥里取出自己的睡衣,一轉身,便看見她又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開。
說真的,他實在無法抑制自己的好奇心。
他自認長得還算不錯,在這短短的三十年人生里頭,大部分的女孩子看到他就算不會沖動的撲上來,至少也會雙眼冒出兩個愛心,再怎麼不濟也會忍不住多看他兩眼,像她這樣不把他這上等貨色當一回事,甚至還萬般防著他的女人,他真的是頭一次遇上。
究竟是她有問題,還是他有問題?
「靜心……」他開口。
她抬高一只手打斷他的話,「我和你很熟嗎?請叫我張小姐。」
張小姐?
「好吧,張小姐。」他失笑,他們大概是全世界最不熟的一對夫妻了。
她滿意地點了下頭。
不只是實際上的肢體距離要保持,就算是無形的稱呼她也不願和他有半點關系,被人排斥得這樣明顯,孫于修應該要感到不快的,但是因為這種感覺實在是太新鮮,他非但氣不起來,反而還覺得很有趣。
他抿了抿一直忍不住想揚高弧度的唇,道︰「張小姐,聽說我們今天已經完成結婚手續也宴完客,現在是夫妻了。」
「嗯哼。」她繼續盤胸望著他,水眸里的戒備一分不減。
「難不成你也打算之後都稱呼我孫先生?你不覺得這樣很容易被人識破我們之間有名無實嗎?」他很好心的提醒她。
為什麼這個婚禮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快速且低調的完成?
原因很簡單,因為從頭到尾都不想結婚,卻不得不願賭服輸的他,打著培養感情之名,從父親手上拿到她的電話,然後找上了她。
當然培養感情是假的,和她談談婚前協議這件事才是真的。
那天他很直接的告訴她,希望一年後能夠離婚,讓他有些意外的是她竟然非常爽快就答應了,唯一的附帶條件就是不準他踫她。
說實話,他本來以為她至少會和他提提贍養費這類的東西,結果竟然沒有。
不管怎麼樣,反正他們順利談好協議了。
其實當他決定在結婚之前,就先找對方談離婚的事時,他就打定主意不會讓兩人的關系變復雜,省得將來要離婚時產生不必要的麻煩。
這也是後來他發現她竟是那個對街美人時,會如此心痛的原因。
一個完全符合他的審美觀,讓他怦然心動的大美人,竟是他絕對不能染指的對象,唉,怎麼想怎麼心碎啊。
總之,由于他們兩人都希望一年之約可以盡快到期,所以這個婚當然是結得愈快愈好,畢竟愈早開始就可以愈早結束,早早還他們兩個自由之身嘛。
當然,這個協議只有天知、地知、他知和她知。
因此在外人面前,他們必須維持一點所謂的「夫妻形象」,這也是他和她之間的協議。
張靜心聞言垂下眼睫,咬住下唇,模樣看起來有些惱怒,只是不知道是在怒她自己還是怒他就是了。
他一邊欣賞著她俏臉上微惱的表情,一邊繼續開口。
「做戲得做全套,雖然我們實際上不會是夫妻,但是形式上一定得是,如果我把衣服都放到另一間房里,這麼明顯的分房,萬一不小心被我爸媽發現,你覺得他們會怎麼想?」
孫爾若可以設計他扛下這個婚約,他也可以在履約的同時找到脫身之法,那麼,他家那個老奸巨猾更勝他們兄弟倆好幾倍的老爸,當然也不會輕易相信他是心甘情願結這個婚。
接下來他不知道老爸和老媽會不會打著關心之名,三不五時就來突襲他的婚姻生活,但是隨時保持警戒總是對的!
她有些無言的抬眸望他一眼,隨後又垂眸瞪住地板。
好吧,她承認自己確實沒有想這麼多。
孫于修盯著她頭頂的發旋,稍稍地往前移動了一小步,而那個盯著地板的女人沒有動作,顯然是陷入了專注思考的狀態。
惡作劇的興致突然涌上心頭,這女人這麼堅持要和他保持距離,搞得他反而更想知道這段距離的極限會是多少?
張靜心沉默了好半晌,她在心底認真的反省了一下,這才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是反應過度了。
自第一次見面開始,孫于修就展現他的紳士風度,既沒吃她豆腐也沒有在口頭上佔她任何便宜,而且說起佔便宜這回事,其實這樁婚姻得到最多的是張家,因為嫁給他,所以那一大屁股的債務還清了,媽咪她們終于可以安穩的過生活。
反觀孫家呢?娶了一個代班的新娘,而且又不能踫、不能讓丈夫想干麼就干麼……嗯,認真算起來,孫家似乎挺吃虧的。
不過不管怎樣,協議結婚這件事是孫于修主動提出來的,所以她應該也不用太在意讓孫家吃虧這件事吧?
無論如何,她和孫于修目前算是合作伙伴的關系,相較于他的親切和藹,她這個合伙人的確是顯得沒有禮貌許多。
霎時間,心虛、愧疚等種種復雜的情緒閃過她的心頭,她沉思良久,決定勇于面對自己的錯誤。
她正欲開口表示歉意,猛一抬頭卻被一張逼近到眼前的大臉給嚇得往後退,一個踉蹌撞到身後的大床,在一屁股跌坐到床上之前,她大叫了一聲,「啊—」慌亂之中,她下意識抓住了那個罪魁禍首脖子上的那條領帶。
本來只是想惡作劇的男人這下倒楣了,已經打得夠緊的領帶被這麼一扯,整個勒住他的氣管。
「唔!」孫于修面紅耳赤,雙眼圓瞠地瞪住那張絕美小臉。
倒向床鋪的那個女人手來也就算了,一雙不安分的小腿還同時勾住他的腳,讓他整個人失控地往她身上撲去。
兩人雙雙跌入床鋪,眼見兩顆大頭就要撞在一起了,孫于修反應迅速地將手上的衣服一拋、雙手一撐,這才沒讓他身體的重量完全壓到她身上,不過—
「于修啊,媽……」一記叫喚伴隨開門聲響起,瞬間消音,隨即又開了口,「哎喲,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打擾了!」這慌亂的嗓音里帶著明顯的竊笑。
張靜心睜大眼,不可置信地瞪著那雙黑幽的長眸。
孫于修也一臉震驚,有些發懵,因為方才唇上那柔軟的觸感真是無法言喻的美妙。
「你們繼續、你們繼續,我先走了。」孫母偷笑著,一邊打算替他們關上房門。
張靜心瞬間回神,一把用力的推開孫于修。
「哇!」孫于修措手不及,往後跌了個狗吃屎。
「伯母……」張靜心一臉慌張的望住門口的孫母。
「什麼伯母,要叫媽才對。」孫母一臉偷襲成功的笑意怎麼都掩不住。
「媽!」一下子被勒住,一下子又被推倒的孫于修沒好氣地瞪住自家母親。
他就知道給母親家里鑰匙不會是個好主意,偏偏母親開口他又不能不給,不然就顯得他心虛,好像真的怕被她抓包這是一個假結婚似的。
才想著她有可能會來突襲,沒想到就來得如此之快,簡直讓他咋舌。
從他方才將她和爸送出家門口到現在有沒有十分鐘啊?
「好啦好啦,我這就走,OK?」自認很開明的孫母給兒子一記「我了解」的眼神。
孫于修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光看母親的神色,他就明白他老母此刻在想什麼了,她肯定是在想︰兒子怪我打斷他的好事了。
天曉得,這間房里不管是上一秒還是下一秒,都絕對不會發生她腦袋里所想的那件「好事」!
翌日,這對新婚夫婦同一時間打開房門,狹路相逢。
還沒完全清醒的孫于修表情有些傻氣,愣愣的望著他的新婚妻子兼隔壁房室友—張靜心。
她本來就是個美女,昨天結婚時精心化了妝之後更顯美艷,而今天……他揉了揉仍有些惺忪的睡眼,定楮瞧著她。
奇怪了,人還是一樣美,可是他怎麼覺得今早的她看起來好像和昨天有那麼點不一樣?
「看什麼看!」室友一早火氣就很大。
「早安。」孫于修不以為意地收回視線,大手揉著昨晚因為被這位怒氣不小的室友一推而閃到的腰步出房門。
「哼。」室友瞪他一眼,對他揉腰的動作完全沒有罪惡感。
孫于修走進開放式廚房里,打開冰箱先替自己倒了杯牛奶,然後很好心的問那個疑似一早就吞了炸藥當早餐的室友一句,「要來一杯嗎?」
廚房與客廳之間相隔的是一個開放式吧台,張靜心站在吧台邊,瞥了眼廚房里的孫于修,冷淡地拒絕。
「我不喝鮮奶。」說完,她替自己倒了杯冷開水,仰頭咕嚕咕嚕一口喝光。
孫于修盯著她看,不知怎地,他發現自己移不開目光。
是因為她喝水的樣子豪邁得像在喝酒,實在很不符合她本人冷冰冰的氣質,所以讓他大開眼界?還是因為那張含住了馬克杯杯緣的紅唇看起來實在太誘人?
咦,她的唇?
孫于修這才發現,她的粉唇今天特別紅嫩,而且好像也比昨天豐潤了些,看起來好性感……驀地,昨晚那個意外的吻跳了出來,那柔軟的美妙滋味立刻佔據他的腦海,讓他突然覺得喉嚨有點干渴。
「砰!」張靜心喝完水,將馬克杯重重的放到桌面上。
腦袋里的綺想畫面立刻消失,孫于修瞬間回過神,看見她又以那種防備的眼神緊盯住自己。
他有些無奈的輕嘆口氣,昨天的吻他雖然有錯,但是她也難辭其咎吧?
從今天開始他們可是要同住一個屋檐下整整一年的時間耶,總不能永遠這樣針鋒相對吧,他深深覺得有必要好好和她溝通一下。
「靜……」他才剛剛開口,手機鈴聲便響了起來。
他從口袋里拿出手機,看了一下來電顯示,對著她道︰「你等我一下。」
他走開兩步,接起手機。
張靜心伸手輕撫紅唇,水眸冷冷的盯著他講電話的側臉。
這個可惡的家伙,虧她以為他真的是個君子,會遵守約定,絕不吃她豆腐,昨天本來還想著自己的態度真的不好,應該要向他道歉才對。
結果事實證明,男人果然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她才一時沒防備而已,沒想到就被他佔了便宜!
「我晚一點會進公司,到時再談吧。」孫于修結束通話,走回吧台邊,打算開始他方才來不及開口的話題。
「孫先生,我想我有必要和你把話說清楚。」她冷淡的美眸像把刀,直直地射向孫于修。
「正好,我也覺得我們應該好好談談。」他同意的點點頭。
「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有任何肢體接觸,我希望你能確實做到,昨晚的事請不要再發生!」她慎重且嚴厲地警告他。
孫于修真是覺得又無言又委屈,他搔搔下巴,思索著該如何和她談話。
幾次的經驗下來,他發現眼前這位新婚妻子不但拒他于千里之外,還很難溝通!
「要是再有下次的話,就別怪我下手比昨天狠。」她冷冷說著,視線從他的臉上移到他閃到的腰,接著又往下落到那個重要的部位。
孫于修英俊的臉上先是閃過呆愣,三秒後,一股笑意從他性感的薄唇漾開。
「你笑什麼笑?」她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他。
這男人是有什麼毛病,一天到晚都在笑,連現在她這麼認真的威脅他,他竟然也笑得出來?
到底是她的警告聽起來不夠有威脅性,還是他天生顏面神經失調,除了擺出那張討人厭的笑臉之外就沒別的表情了?
「你不覺得這番言論對我很不公平嗎?」他挑高了眉,笑睨著她。
「哪里不公平?」
「認真說起來,昨天那個吻並不是我造成的,而是你。」他用「凶手就是你」的眼神盯著她。
她不可置信地瞪住他,晶亮的眼眸里明明白白寫著︰關我什麼事?
他的唇一挑,愉快地提醒她,「是你拉著我的領帶,逼著我不得不壓到你身上,然後才有那個吻的。」
昨晚發生的那些畫面跟著他的言語敘述,一幕幕生動活潑的跳到她眼前,她臉一紅,手指著他的鼻子,怒道︰「那也是因為你突然站到我面前啊!」罪魁禍首明明就是他,現在竟然還做賊的喊抓賊?!
「這個部分我道歉,很抱歉嚇到你了。」他二話不說低頭認錯。
這下換她愣住了,他這麼簡單就把抱歉說出口,那她如果不願原諒,不就顯得她小肚雞腸?
不,不對,現在的重點在于那個吻明明就是他的錯,是他吻了她,事實擺在眼前,明明就是他先破壞約定,所以她應該堅持態度,強力譴責他的過錯才對!她斂了斂怔愣的神色,挺直腰桿,正欲開口之際,他又說話了。
「我都沒怪你害我閃到腰了,你怎麼可以把那個吻怪到我身上?!」她昨天推他的力氣還真不小,沒想到她看起來柔柔弱弱,手勁竟然那麼大。
「我……」她頓了頓,發現自己莫名其妙的在他這一番指貴之下,開始有了那麼一點點的心虛和罪惡感。
昨晚那一推確實讓他跌得不輕,所以她猜他剛才和電話中的人說晚一點才會進公司的原因是什麼,想必是要先去看醫生。
孫于修愉快的看著她被他說得全身冰塊都融化,只剩火花的模樣。「好了,我們來下個結論吧。」
她疑惑的望向他。
「昨天的事我們都有錯,所以打平,誰都別再追究了。從今天開始,一切照約定來,我們和平相處,就算不能當夫妻,至少也可以當朋友吧?」他再次主動對她伸出友誼的大掌。
她防備的目光緊盯他的手,半晌後終于開口,「握手也是肢體接觸的一種,請你謹記。」話落,她轉身離開,丟下那個一直把手抬高在半空中的男人。
直到那窈窕的背影走出家門,孫于修才收回大掌,訕訕地摸了摸鼻子。這,算是同意的意思吧?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6-5-18 18:34:32
第三章
「這是法國瑟麗的收購計劃書,這是台灣下一季的專櫃毛利預估表,這是中國面膜工廠下一季的產能預估。」毛唯瑩表情凝重,將整理好的資料二往孫于修的面前擺。
孫于修看了眼自家秘書,然後慎重的打開每份資料一一檢視。
看完了資料,他疑惑的抬眸,發現毛唯瑩早已經走出辦公室。「她怎麼了?」孫于修不解的轉頭問辦公室里的另一個人,孫爾若。
看她臉色這麼凝重,他還以為是這些資料有什麼問題,但是看完了資料,他卻沒發現任何異狀,那她到底是為什麼臉色那麼不好?
「你搞笑嗎?那是你的秘書還是我的秘書?」孫爾若挑高眉頭睨著他。
「難道是大姨媽來了?」孫于修狐疑的猜測。
「我想知道瑟麗的收購計劃進行得如何?」孫爾若懶得回應他那個沒營養的話題。
華京集團創立之初,僅以研發及生產彩妝保養品為主要業務,傳承到第二代時與日本知名美發集團達成合作協議,成功開拓美妝之外的美發市場,並且開始建立連鎖實體銷售網絡,在亞洲各國各地設立門市販賣華京的所有產品。
到了第三代孫國峰接手後,事業版圖再度擴大,除門市之外,更進駐各大百貨公司設立專櫃,並且與英國蘭雅彩妝集團共同出資設立生化科技研究室,成功打入歐美市場。
孫爾若和孫于修是華京集團第四代,傳承至此,區區的「亞洲第一化妝品集團」已無法滿足他們兄弟倆的野心,五年前孫國峰退居幕後,換他們兄弟倆接手集團,他們便將野心放眼全球,「全球第一」是他們十年內想要達成的目標。
這幾年,他們致力于開發各式各樣的美妝美發商品,不只女性,也開始針對男性保養品做研發,產品線更是從平價到高階都有,市面上大家喊得出來的品牌,十個里頭至少有五個屬于華京集團,總市佔率幾乎高于七成以上。
而他們今年的其中一個新目標是要打入精油香氛市場,法國瑟麗是其中的老牌子,但是因為近年來經營不善,有許多負面的消息,包含了使用劣質原料等傳聞,風評不是很好。
孫于修為此做過深切的研究,他認為瑟麗仍有其價值,若能將之並入華京旗下,將形象重整後再出發,不但對打開華京還未涉入的香氛市場有所幫助,也對集團獲利大有幫助。
「瑟麗那邊的品牌負責人對于收購金額有些異議,不過我會搞定的。」孫于修回答完,疑惑的目光再次望向自家兄長,問道︰「你專程來我辦公室就是為了問這件事?」孫爾若微笑搖頭,「順便問問而已。」順便?那也就是說另外還有其他事嘍?
孫于修看著他,等待下文。
「我主要是想來關心一下,你新婚第一天的心情如何?」孫爾若笑得很無害。孫于修無言,最好他有這麼關心他這個弟弟!
「聽媽說你應該是來真的,這讓她放心不少。」
「老媽一回到家就迫不及待替我做新婚之夜的實況轉播了嗎?」孫于修失笑,很顯然昨晚被老媽撞見的那個場面讓她頗為滿意。
孫爾若搖搖頭,道︰「從你家離開之後,電梯才抵達一樓,媽就說她要回去看看你們在干麼,要我和老爸到車里等她,她一回來立刻興奮的告訴我們你正在做什麼好事。」老實說,他對于自己弟弟的新婚之夜並不感興趣,他相信他老爸也是,但是老早就在期待抱孫子的老媽就不一樣了。
孫于修覺得好氣又好笑,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雖然事實上什麼「好事」都沒發生,但是至少他現在可以確定一件事,那就是接下來被突襲的機率變小了。
孫爾若的視線往下看向他的手正在揉捏的部位,忍不住揚起曖昧的笑意,「玩得這麼激烈,連腰都閃到了?看來這個張靜心真的很吸引你,希望你是來真的,別把這個婚約當游戲。」一席話講完,孫爾若起身,拍拍他的肩頭,然後踩著一貫優雅的步伐,笑著離開辦公室,孫于修無言目送他的背影。
很顯然,孫爾若沒老媽這麼好哄騙。
不過,若他沒有意會錯誤,孫爾若的動作和眼神里,是不是有暗示他「能力太弱」,所以才會做了好事卻閃到腰的意思?
「伊人芳療館」是全台灣最高級的連鎖芳療SPA體系,但北中南店面加起來總共只有十間,因為他們完全不接受加盟,一律采取直營的方式經營。
每一位芳療師都被要求必須擁有芳療及美容的專業證照,一旦確定錄取,更必須接受為期一個月的專業訓練,內容包含各種香草、精油、按摩、美容、美姿美儀等等相關知識,之後才能被分派到門市里為顧客服務。
而張靜心所服務的門市,位在台北市中心一個鬧中取靜的巷弄里,館外有一個小庭院,里頭種植了一些綠色植物,還養了一小池的錦鯉,一條石子步道通往館內,透明玻璃大門一推開,便可以聞到館內的淡淡花草香。
室內空間是采開放性的,兩張長沙發中間有一張不規則形狀的檜木桌,桌上放了一盆水仙花,角落里有巨型綠色盆栽,再往內走,可以看見迎賓櫃台上放置了一台電腦以及一個正噴出裊裊白煙的紫色玻璃盆。
癟台後方是一片彩繪過的牆面,再後頭便是一間間極具隱私的芳療休息室,這間芳療館只收女性顧客,提供的服務包含美體美顏、護膚保養、精油按摩,芳療沐浴等。
張靜心自大學畢業起就在這里工作,至今已經有六、七年的時間了。「哇,你的嘴是怎麼了?」張靜心剛剛送走一位做臉部保養的客人,低頭填寫客人的保養紀錄,館內的玻璃門被推開,伴隨門上鈴鐺聲響起的是她熟到不能再熟的好友驚訝嗓音。
「就過敏啊。」闔上顧客資料,她順手倒了一杯香草薄荷茶招呼好友,「你來巡店啊?」
伊人芳療館只接女性顧客,而唯一可以堂而皇之,明正言順踏進館內卻不會被驅趕的男人只有一個,那就是畢斯何,因為他是這間連鎖芳療館的大股東之一。
畢斯何是個好看的男人,濃眉大眼,五官英俊搶眼,那一對濃密的長睫毛柔和了他的相貌,讓他看起來比許多女人還要美麗。
他的身形頎長挺拔,簡單的襯衫和牛仔褲也能被他穿得英挺有型。
「為什麼過敏的地方會是嘴唇?」他坐上櫃台前的圓形高腳椅,拿起熱茶輕啜一口,深思的目光望向張靜心今天異常紅艷的性感豐唇。
昨天是張靜心結婚的日子,婚禮他也參加了,由于她的毛病他很清楚,所以在結婚之前,他比她這個新嫁娘還要擔心這樁婚姻。
一來,她不是被指腹為婚的女主角,而是代替張雅顏出嫁的,萬一被孫家人發現了,不知道會不會引發什麼不必要的風波或是麻煩。二來,她小的時候曾經被綁架,在「那個事故」之後,她就生了一個奇怪的病,只要有男人踫到她的肌膚,不出三秒,被踫到的那個地方就會出現紅腫發癢的過敏現象,這種狀況的女人怎麼結婚?
她說已經和孫于修談妥協議,孫于修答應一定不會踫她,這才讓他稍微放心一點,但是,怎麼才過了一個新婚之夜,她的唇就腫了?
懊不會……「媽的,那個姓孫的對你使強?!」畢斯何激動的拍桌。
「沒有啦,那只是一個意外。」
「意外?什麼樣的意外會讓你們兩個人吻在一起?又不是演偶像劇!你確定那家伙是無心的,確定是意外嗎?」畢斯何不信。
她再次想起今早孫于修的話,「是你拉著我的領帶,逼得我不得不壓到你身上,然後才有那個吻的」,然後又想起了那歷歷在目的每一個畫面。
她忍不住臉紅,有些無奈地輕嘆一口氣。
「嗯,真的是意外。」她竟然該死的無法反駁,她必須承認這個吻的發生,自己的確必須負上部分的責任。
「我說,你要是真的沒辦法和那家伙一起住,要不要干脆搬出來?」身為好朋友,他可以無條件提供她住處。
「不用啦,你放心,昨天那是一個失誤,接下來都不可能再發生了!」關于今早的約定,也就是和平相處這個部分,她想,只要她盡量對他友善一點,應該就沒有問題了吧?
接下來的婚姻生活,他們相敬如賓。
她謹記著自己要當個友善的合伙人,而他也記得她的要求,絕對不和她有任何的肢體接觸。
四個月下來,孫于修發現了一件事,那就是張靜心不是普通程度地抗拒他的接近,每當兩人之間的距離靠近了一點點,她就會立刻並且毫不猶豫的再拉開一段非常明顯的差距。
例如某次,他下班回來發現家里烏漆抹黑,只有陣陣光影閃爍,原來是她正在客廳用他們家那組豪華家庭劇院看電影,那正好是他也喜歡的片子,于是他自動自發去廚房拿了飲料和洋芋片,打算和她一起欣賞。
畢竟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嘛,況且他也不是小氣的人,飲料和洋芋片一個人吃也不過 啊,所以他決定和她分享這些美食,于是就把所有東西都放到兩人面前,然後在她身旁的那個位子坐下。
結果,她轉頭看了他一眼,二話不說就換到離他最遙遠的位子,令他當場傻眼。
他還以為經過四個月的相處,他們之間的關系已經有所進展了,難道這只是他的誤會?
再例如某次,她晚上十一點多突然要出門,他問她去哪,她說要去便利商店買些東西,他想想不放心,公寓雖然位于市區,但畢竟是住宅區,而且時間又這麼晚了,在這種人煙稀少的時段,讓她一個女孩子出門走夜路去買東西似乎有些危險,他便自告奮勇陪她去,反正就當散步嘛。
路上,他看她走得太過靠近車道,于是好心的拉了她一把,將她拉進內側,換自己站到外側來,至少這樣一來若是有車子,危險的是他而不會是她。
但他這麼貼心的下場是什麼?
是她竟然失控對著他大吼「不要踫我!」她還誇張的往後跳了兩大步。
嘿,他是要保護她耶,她竟然表現得一副活像他是要把她拉進巷子里,對她做什麼壞事似的。好在三更半夜路上真的沒有什麼人,不然要是有人因此報警,那他一世英名全都毀在她手上了。
真是奇怪了,到底他身上是有病毒還是有長刺?
她對他的排斥會不會太沒道理了一些?
一開始他還覺得自己敏感想太多,但是共同生活四個月下來,他十分肯定這絕不是他想太多。
他這輩子第一次被人排擠到這種程度。
每次不得不踫觸到她,情況都不是他想吃她豆腐,而是為了她好,再不然就是真的不小心,可是她的態度實在太詭異也太激動了,這讓他的心里莫名產生了一股很冤、很委屈的感不是說好要當朋友?不是說好要和平相處?
結果她竟然還是這樣排擠他!
因此,為了接下來八個月的同居生活可以過得更舒心一些,他絕對有必要好好的再和這個新婚妻子談一談。
「你今天幾點下班?」他撥了張靜心的電話,一聽見她清冷的嗓音在電話那頭響起,立刻問道。
「干麼?」那冷冰冰的語調一如以往。
「一起去吃晚餐吧。」他很習慣了,一點也沒有被凍傷的感覺。「為什麼?」
「培養感情。」
毛唯瑩走進辦公室,擺放文件的手不明顯的僵了一下,她看了眼那張笑得如沐春風的俊臉,繼續將所有資料二放到他的面前,同時拿出鋼筆遞給他。
電話那頭的女人沉默了半晌,不知在想些什麼,完全沒有說話。
他接過鋼筆,長眸快速掃過她翻開的文件內容,然後龍飛鳳舞地一邊簽下大名,一邊繼續開口,「我六點半下班,七點去接你。」如果他沒記錯她的班表,她這個月上的是早班,早上九點上班,晚上六點下班,七點去接她吃飯應該沒有問題。
「我沒有說好。」張靜心好笑的提醒他。
「我請客。」他說著,一邊將簽好名的文件闔上。
沒有強烈拒絕那就是沒有問題,四個月下來,他已經漸漸摸清和張靜心相處的模式了。
「下班後先在店里等我,我去接你。」
結束通話,他將所有文件和資料一起遞回給毛唯瑩,順道交代,「替我訂信義路上那間法式餐廳」毛唯瑩抱著檔案夾,面無表情的點了下頭,然後轉身離開。
「唯瑩,你最近怎麼了?」他喚住她。
她停下腳步,有些陰郁的回頭望向他,沒有說話。
「我不知道你發生什麼事,不過如果你有無法解決的心事,要不要跟我說說?」毛唯瑩是他高中時期的同班同學,升上大學後雖然念不同科系,但是有不少選修課程都一起上,他們之間踫面的機會很多,自然而然就成了朋友,沒想到出社會之後,毛唯瑩又應征進華京集團,從業務部的經理秘書做起,一路爬到了執行副總裁秘書的位置。
對他來說,毛唯瑩不只是他工作上的得力助手,更是他的朋友-他不可能明明看見她不對勁卻不關心。
他所認識的毛唯瑩是個大方自信的女人,然而這四個月來,他卻發現她臉色莫名難看,還常常露出心事重重的表情,這太異常了。
是什麼事讓一個一向高傲美麗的女人變成這樣?
「既然無法解決,跟你說了又能怎樣?」她美麗的唇角勾起一抹近似苦澀的淺笑。
「雖然我不是什麼心理學專家,能夠分析你的苦惱或是給你什麼有效的建議,但是至少我可以扮演一個稱職的傾聽者。」他低沉而認真地說著。
她看著那張英俊的臉龐,心頭忍不住泛起強烈的酸澀感。
如果她真的開得了口,那麼她想要的絕不只是他的傾聽,而是他的回應。
然而,或許一切就是錯在她自始至終都開不了口。
如果她有勇氣在高中的時候就開口向他告白,是不是她就不用暗戀他這麼多年?
如果她有勇氣在他決定接受指腹為婚之前就告訴他她愛他,是不是今天她就不用忍受他成為別的女人丈夫的事實?偏偏芳心暗許這麼多年,她都拉不下臉主動向他告白,一直以為只要自己待在他的身邊夠久,憑她的姿色和工作能力,以及和他長久以來的情誼和默契,他最終一定會發現身邊有個她,早晚會為她動心。
結果呢,一個天上掉下來的婚約毀了她的一切希冀。
本來還以為他會抵死不從,不會願意結婚,沒想到他竟然同意了。
然而最讓她難受的是,他看起來似乎很適應這個新婚生活。
一個突然出現的女人,就這麼輕易地贏了她這個待在他身邊十多年的人,這要她如何甘心,如何不嫉妒那個女人的幸運?
他看著她神色復雜的表情,暗暗猜測她是不是失戀了,不過既然她沒有主動提起,他一個大男人也不好直接問她。
雖然他也想提供一些幫助,希望可以讓她的心情變好,恢復成原本那個充滿朝氣的毛唯瑩,讓工作氣氛回到從前,但是,萬一他真的不小心戳中她的心事,害她瞬間崩潰,那最後麻煩的還是他。
必于女人情緒失控這一類的麻煩,他已經從家里那個女人身上領教過不少次了,所以現在對于這種事他是益發謹慎。腦海里想起張靜心那張冷冰冰的小臉,他心頭竟然覺得有點甜,再想起晚上可以和她共進晚餐,他的心情莫名變好。
那好看的薄唇在他完全沒有注意到的狀況下,不由自主地微微揚起。
晚上七點整。
從伊人芳療館的透明玻璃大門望出去,可以看見外面的天色暗了下來,而裝飾在行道樹上的燈泡也已經點亮,那一閃一閃的燈光將黑暗的繁華城市點綴得如夢似幻。
「孫于修要來接你吃晚餐?你們什麼時候感情這麼好了,我怎麼不知道?」畢斯何坐在沙發上,長腿伸到木桌上,愜意地翻看著店務報表,一邊問著已經換下制服的張靜心。
「就只是吃個飯而已,哪有什麼感情好不好的。」她撇撇嘴,在櫃台的電腦上確認簽退之後,拿起小外套穿上。
外套是她的必備品,為了避免和任何男人不小心肢體接觸,她幾乎是一年四季,不分冷熱都會穿上長袖外套。
說起她和孫于修之間的關系,老實說,她還真有點搞不懂他那個人。一開始覺得他的笑容有點討人厭,但四個月下來,也不知是看習慣了還是怎樣,竟然慢惓覺得還算廂眼。
她想,覺得他順眼的原因除了習慣之外,可能還有一個。
那就是歉疚。
其實她知道他很認真也很誠懇的在遵守約定,基本上,除了新婚之夜那一晚之外,他不再故意逗她,可是既然生活在一起,意外難免會發生,不小心的踫觸還是發生了好幾次,每一次她都會嚇到大叫,一般人面對她這種強烈的反應,就算脾氣再好,多多少少也會覺得心里不舒服,但是孫于修卻從沒和她計較過這件事。
因此,每次對他發完脾氣,她都覺得有些抱歉。
她不是故意要那樣對他,只是她真的很不習慣,也很害怕被男人踫到她的身體,即使她知道那是不小心的。
不過這段期間下來,她確定自己已經不像一開始的時候那麼討厭他了。
所以她才同意他今晚的邀約,她想,她也該開始強迫自己適應他的存在以及試著將他當成朋友來對待了。
叮鈴一一門口的風鈴聲清脆響起。
「嗨,下班了嗎?」那道頎長挺拔的身影準時出現在她面前。
「你很準時嘛。」還以為像他這種日理萬機的人,遲到是理所當然的,所以早就做好要等他的心理準備了。
「守時是基本禮貌。」他愉快的咧嘴微笑。
「嗨,孫先生是吧,我是畢斯何,靜心的好朋友。」被兩人晾在一旁的畢斯何不甘寂寞,主動出聲。
孫于修聞聲轉頭,這才注意到偌大的空間里,原來還有個男人坐在一旁。
這個男人他見過,他和靜心結婚的那一天,女方那邊來了少數的親友,除了靜心的母親、妹妹,其他的應該都是她的同事和朋友,而這男人是其中一個。
畢斯何這個名字,在這四個月他也沒少聽過。
在家里的時候,他常常聽見靜心和這個叫畢斯何的人通電話,假日的時候,也常聽到她說要和畢斯何去吃飯或是看電影之類的。
「你就是畢斯何?」他的口吻忍不住有些訝異,因為他一直都以為她的好朋友「畢絲荷」是個女人!
畢斯何俊美的臉龐掛上笑意,闔上手上的店務報表,起身走向孫于修,伸出大掌,「你好。」
「你好。」孫于修也伸出大手與他交握,表情依然有些怔愣。
此刻他的心情有點復雜,他沒想過張靜心掛在嘴邊的那個好朋友兼閨中密友竟然會是個大男人。
這件事不知道為什麼帶給他不小的沖擊,讓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喂,你老公平常都是這副傻樣嗎?」畢斯何覺得很有趣地挑高了一道眉,偏著頭小聲的和張靜心咬耳朵。
「有很傻嗎?」她小聲回應,一臉狐疑。
兩人交頭接耳,公然在他面前講悄悄話的親昵模樣讓孫于修的心一堵,忍不住有些惱怒。
「我是孫于修,靜心的老公,很高興認識你,畢先生。」他清咳兩聲,用力握緊畢斯何的手晃了兩下,以提醒對方自己的存在。畢斯何看向他,饒富興味地勾唇,這手勁用力的有點像在挑釁喔!「不過,畢先生怎麼會在這里?我記得這里好像只收女客不是嗎?」孫于修拉開僵硬的唇角,笑盈盈地看向張靜「斯何是我們伊人的大股東。」她解釋完,目光看向兩人仍緊緊交握的雙手,水眸往上斜斜的睨住好友,皮笑肉不笑的道︰「是說,你們握手會不會握太久?要不要干脆換成你們兩個手牽手一起去吃飯算了?」孫于修聞言,急忙抽回自己的手。
真是見鬼了,沒事握一個男人的手握老半天,他竟然呆到沒有發覺?
畢斯何也慢條斯理的收回大掌,無所謂的聳聳肩,「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OK啊,還是我們三個一起去吃?」張靜心水汪汪的美眸睨著好友,還沒來得及開口說些什麼,孫于修就搶先一步舉手表達意見了。
「不好意思,我介意。」和她的第一個晚餐約會,他一點也不想被人破壞。話落,張靜心奇怪的看他一眼。
畢斯何忍不住笑了,他的手臂搭上張靜心的肩頭,深邃的眼則是盯著孫于修,打趣道︰「你老公怎麼這麼小氣?」孫于修眯了眯眼,瞪著那只掛在他老婆身上的手臂,覺得有些不爽。
「不好意思,我今天只訂了兩個位置,恐怕坐不下‘第三者’。」孫于修微笑咬牙,還在第三者這三個字上特別加重語氣。
「你老公挺可愛的。」畢斯何噗哧一笑,拍拍張靜心的肩。
張靜心一臉莫名其妙。
「我們該走了。」孫于修對著張靜心說話,但雙眼卻是瞪著畢斯何的手。
平常他就算只是稍微踫到她的衣角,她都會大叫著要他滾遠一點,不要踫到她,那現在是怎麼樣?
為什麼這家伙都大咧咧的把手掛在她身上了,她還一點反應都沒有?
這差別待遇也太大了吧!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6-5-18 18:34:46
第四章
「你有話要跟我說吧?」
張靜心吃著主廚精心料理的香煎櫻桃鴨,問著坐在對面的男人。
這是一間極高檔的法式餐廳,因為天氣還不錯,他們選擇了露天的位置,在滿天星斗及舒爽的夜風陪伴下用餐。
「為什麼「畢絲荷」會是個男人?」孫于修切下一塊炭烤沙朗送進嘴里,好看的臉上寫著不解。
「這問題太深奧,你考倒我了。」她好笑的看著他。他不如問她為什麼會是個女人算張靜心難得會對他笑,孫于修不禁愣了一下,第一秒的感覺是她笑起來真好看,第二秒才發覺自己的問題有多奇怪。
他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我的意思是,我一直以為「畢絲荷」是女的。」不是這樣嗎?女生的閨中密友通常都是女的吧?
結果搞了半天,她的閨密不是「畢絲荷」而是「畢斯何」。
「哦喔。」她眨眨眼,還是不懂他究竟想表達什麼。
「那個,呃……你們的關系很好?」他一邊優雅的切著牛排,一邊狀似不甚在意的提「嗯,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她也切了塊櫻桃鴨送進嘴里。
「你們認識多久了?」他繼續問。
「從幼稚園的時候就認識了。」
那不就表示他們是非常資深的青梅竹馬嘍?孫于修拿起桌上的檸檬水喝了一口,忍不住皺起眉頭。
這水里的檸檬是不是加得有些過量,為什麼他覺得喝起來像檸檬汁?
放下手中的水杯,他眯了眯眼,忍不住又問︰「你們該不會還是無話不談的那種關系吧?|「我不是說了嗎?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啊。」當然無話不談,畢斯何知道她最大的秘密,也就是她的病。而她當然也知道畢斯何最大的秘密,只是這就用不著跟他交代了。
她看他一眼,挑高了柳眉,那眼神就好像他問了什麼可笑的問題似的。
孫于修嘴酸酸,心也酸酸,不問個徹底實在是覺得不甘心。「有件事我很疑惑。」
「什麼事?」
「為什麼我連你的指甲都不能踫到,畢斯何卻可以和你勾肩搭背?你真的有那麼討厭我?」
平平都是男人,為什麼他只是她的朋友就可以,而他是她的老公卻不行?
好吧,雖然他這個老公是假的,而畢斯何這個朋友是真的,但是他也可以當她真的朋友啊,他和畢斯何兩人所得到的待遇不應該差別如此之大。
包何況這四個月來,他偷偷觀察過她,發現她不只是抗拒他的踫觸,在人多的地方,她也都很小心的不去踫觸到別人,尤其是男人。
她習慣和每一個男人都保持一定的距離,他以為是她生性保守害羞,所以男女之防比較重,可是剛才那一幕卻證明了他這個猜想是錯的。
聞言,她認真的想了下。為什麼畢斯何可以和她勾肩搭背這件事情關系到斯何的個人隱私,她無法向他說明。
至于她討厭他嗎?
一開始的時候,她不太喜歡他是真的。
不過自從「那件事情」過後,只要是男人她都不太喜歡,所以這並不是孫于修的問題,而是她自己的問題。
再說了,同居生活過了四個月,她也發現一件事,那就是要真心討厭他這個人其實挺有難度的。
他相貌好、脾氣好、居家生活習慣很好,而且對她也很好,說真的,他幾乎可以算是一個無可挑剔的男人了。
想完這些,她做出結論。
「我不討厭你。」
這個答案讓他滿意的勾起唇角,但這還不足以讓他感到滿足。
「那你喜歡畢斯何嗎?」他又追問。
「你干麼對斯何這麼感興趣?」她水眸一眯,狐疑地盯住他。
「我有嗎?」他有興趣的不是畢斯何,而是她好嗎?
咦?等等!突然,他切牛排的動作慢了下來。
他剛才在想什麼?他對張靜心有興趣?!
他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對她是有點興趣沒錯,可是當他知道她就是自己的未婚妻之後,他就打消了對她有興趣的念頭啊。
後來他不是也一直都想著要和她當朋友就好嗎?為什麼現在他的內心竟然又冒出這個對她有興趣的想法?!
「你沒有嗎?」她古怪地盯住他,越想越覺得這事有蹊蹺。
要不,他為什麼一開始就找上她,要求一年後離婚?再者,他為什麼那麼干脆的答應不踫她?
懊不會,其實他一開始就只是需要一個女人當煙霧彈,掩飾某個事實,所以才會同意和她結婚,然後安排好一年後離婚,到時他便可以假借傷心之名,不必再被長輩們逼著傳宗接代?
冷不防的,她想起了剛才他一看見畢斯何就愣住的表情。
他那時會愣住,難道是被斯何那比女人還美的美貌給迷住了?
很有可能,雖然她不懂斯何那圈子的事,不過他曾經很得意的告訴過她,他在那個圈子里很搶手。接著,她又想起他們兩人握手握很久的那一幕,若將這些事連起來,他該不會和斯何一樣都是……要不然,他為什麼整頓飯的話題都繞在斯何的身上打轉?
心頭一堵,一股復雜的情緒瞬間包圍了她,不知道為什麼,孫于修喜歡畢斯何的這個猜測竟然讓她心頭莫名的感到有些不舒服。
他該不會是真的對斯何一見鐘情吧?!
晚餐約會後的隔日,一早剛打開房門,兩人如同新婚翌日那般,再次狹路相逢。
兩人目光一對上,都在第一時間別開眼。
昨天的晚餐,最後他們兩人都沒再多做交談,各懷心思地吃完飯就回家,之後也是早早洗完澡,然後就各自進自己的房里了。
但是孫于修根本睡不著,他發現自己原來沒放下第一眼看見她時的好感,他好像真的喜歡上眼前這個總是冷冰冰又老是對他歇斯底里的大叫著「不要踫我」的女人……「你要喝鮮奶嗎?」孫于修一邊走進蔚房,一邊為沉默的氣氛找話題。「我不喝鮮奶。」她古怪的瞄了他一眼。
必于她不喝鮮奶這件事,這四個月來她說過好幾次,她相信他絕對記得,因為後來他也不再問她這個問題了。
但是,他今天是怎麼了?怎麼又問這種答案只有一個的問題?
她為自己倒一杯水,水靈的大眼盯著和正在喝鮮奶的孫于修,然後發現那雙深邃眼陣下的暗影。
「你沒睡好嗎?怎麼有黑眼圈?」她問著,一邊拿出兩片吐司放進烤面包機。
「嗯……」他心虛地眼楮往兩旁飄了一下,突然發現她今天的穿著打扮不同以往。「你要去運動?」
她平時上班都會畫淡妝,穿輕便的衣服,到了芳療館才換上制服。
但她今天不只沒化妝,衣服更是一整套的休閑運動服,看起來一點也不像要去上班的樣不過,不得不說即便是運動服,穿在她修長窈窕的身上還是顯得相當好看。以女人來說,張靜心的身高算高姚了,依他目測她的身高至少有一六五公分,身材也算縴合,不過胖也不過瘦,兼具肉感與骨感,完美的不得了,真是穿什麼都好看,難怪他在人海中一眼就看到她。
思及此,孫于修忍不住贊嘆自己的眼光好。
唉,他到底是怎麼了?什麼人不去喜歡,偏偏要喜歡一個老是對他冷眼相待的女人?而且還是在他的計劃里,一年之後就要成為兩條平行線的女人。
「今天是我們伊人一年一度的運動會。」她取出吐司,其中一片抹上香濃的花生醬之後遞給孫于修,然後再將另一片抹上草莓醬後送進自己嘴里。
兩人共同生活一段時間,也漸漸知道一些對方的喜好和生活習慣了。
「怎麼之前沒聽你說有什麼運動會?」他咬了口香噴噴的吐司,疑惑的問。她睨他一眼,不解的問︰「我有必要跟你交代這個?」
好吧,是他問錯了,在這些日子以來,通常話題若是由她來開頭的,那麼第一句都會是︰不要踫我!
「今天星期六,你應該休假吧?反正你昨晚也沒睡好,就好好休息吧。」她吃完手上的吐司,兩掌拍一拍,順手將掉到桌面上的吐司屑清掉。他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問道︰「你們今天的運動會,畢斯何也會去嗎?」
「斯何當然會去,你問這個干麼?」她眯起水眸打量他。
昨天晚上問不夠,今天一早又問她斯何的事,真的很有鬼喔!
畢斯何也會去?
孫于修想起昨天畢斯何大咧咧地把手臂掛在她身上的那一幕,他搔搔下巴思索了一秒,決定了。
「我也要去。」他興匆匆的說。
丙然有鬼!
伊人芳療館一年一度的運動會,美其名是運動會,不過其實玩樂性質大過運動性質,真正的目的只是要讓一年到頭都在替顧客服務,幾乎每天都待在室內的員工們有一個出來曬曬太陽、動動筋骨兼聯絡感情的機會罷了。
所以他們通常會向學校借場地來使用,而活動的內容大部分也都只是一些趣味競賽,而非正式的運動項目。
為了鼓勵她們這些嬌滴滴的女性員工們熱情的參與活動,每個游戲競賽都有獎金,分數除了采個人積分之外,同時也采團體累計,個人的榮耀最後都會回歸團體,最後總積分最高的那間門市,就可以獲得總公司全額贊助的海外旅游,其他的門市,也可以得到總公司全額贊助的聚餐。
對于芳療館的員工來說,這就是一個好玩又有趣的活動,反正不管輸贏,最後都有好當然,大家最想要的還是那個全額補助的海外旅游。
硬跟來參加員工運動會的孫于修,一身米白色襯衫搭上一件輕便的休閑褲,整個人看起來既英俊又挺拔,光是站在樹蔭下,就吸引了不少女員工們的視線。
但他的目光卻只專注于不遠處那個正在為下一個比賽項目「兩人三腳踩氣球」做熱身與練習的窈窕身影,完全沒有發現有人接近。
「我說,你是來干麼的啊?」畢斯何從他身後冒出來,鐃富興味的問。
孫于修回過頭,看著那個美得像女人的畢斯
「來幫靜心拿水、顧包包、還有幫她加油啊。」他一臉理所當然的回答。
他怎麼說也佔著老公這位置嘛,還有人能比他更理所當然的幫她做這些事嗎?
靜心說過畢斯何是伊人的大股東,他還以為他會來負責做運動會的開幕典禮,結果一早上都沒看見他出現,讓他偷偷高興了一下,結果還是冒出來了。
「喔。」畢斯何挑高了眉,望著他,似笑非笑的問︰「我怎麼不知道你和我家靜心感情有這麼好?」
說真的,他是真的沒想到會在今天這種場合看見孫于修。
他知道靜心和他是和平相處的關系,卻不知道他們之間的關系有好到靜心會邀請他來參加公司的活動。
他猜,應該是孫于修自己硬要跟來的吧?
「你家靜心?」他很不客氣的笑了兩聲。「別人的老婆說是自己家的,你都不會不好意思?!
孫于修的反應讓畢斯何忍不住笑了。
他親昵的一把勾住孫于修的肩頭,兩個大男人勾肩搭背,不知情的人從旁邊看過來,應該會覺得他們就是一副哥倆好的樣子。
「你是不是喜歡上我家靜心了?」畢斯何在他耳邊好奇的問著。
其實一開始他真的對孫于修這男人很不放心,尤其看見靜心的嘴唇過敏時,他更是差點就要去揍他了。
畢竟他從小和靜心一起長大,靜心對他來說更像是家人,他不能允許任何人傷害她,所以,即便那時靜心保證過孫于修一定會遵守約定,不會踫觸她,但他還是覺得擔憂。
因此,雖然他無法天天到店里去查看靜心的狀況,每天也絕對至少會打一通電話關切她。
結果,他意外發現孫于修這男人就如同靜心所說的,確實是個君子,從那一次之後,他的確遵守著和靜心之間的約定。
而且,從靜心那邊聽來的消息,也曉得孫于修平常對她還不錯。
慢慢的,他開始對孫于修改觀,也比較放心讓靜心和他一起生活了。
昨晚孫于修來接靜心,他就瞧出孫于修好像對靜心有些心思,只是他還不夠肯定,但今天這麼一看,他想自己的猜測應該八九不離十。
孫于修側首,斜睨著他,問道︰「那你是不是也偷偷喜歡我家靜心?」不是他多心,而是同樣身為男人,他會不懂一個男人這麼多年來都待在一個女人的身邊是什麼原因嗎?
別告訴他什麼男女之間也有純友誼,他可不信這一套。
若真是純友誼,他會天天打電話給靜心?未免也太勤快了吧!
畢斯何被他的態度搞得很想笑,他也確實直接笑出來了。
「喂,你知不知道我們家靜心很難追的?」他忍不住想潑孫于修一桶冷水。
要知道,男人想要追求女人,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一定要做好一一要搞定那個女人的好朋友,絕對不能讓她們討厭自己。
女人向來耳根子軟,個性又善變,閨中密友們多講幾句壞話,就足以讓那個男人被打入冷宮了。
孫于修要是聰明的話,就應該要好好的討好他才對,因為他可是靜心從小到大最最要好的閨中密友呢!可惜孫于修顯然不是很聰明,而且還很明顯的對他抱持著相當程度的敵意。
「追?」這件事他的確需要好好思量一下,到底要怎麼樣才能讓那個老是對他大喊「不要踫我」的女人慢慢對他傾心,願意接受他的踫觸。
不過這種事情他可沒必要和這個姓畢的家伙說。
是說,這家伙為什麼不回答他的問題?
懊不會被他猜中了,畢斯何真的覷覦靜心。
孫于修瞥了眼掛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臂,有些不悅。「我和你好像還沒熟到可以這樣勾肩搭背的程度吧?!正想拉下他的手,就聽見畢斯何突然緊張的低嚷了一聲,「靜心!」孫于修連忙抬頭,只見一堆氣球飄散在兩個跌倒的女人身邊,其中一個正是張靜心,這場意外讓原本在場慣看的女人們都往她們的身邊聚過去。
畢斯何和孫于修幾乎是同時動作,他們一起快步跑上操場跑道,往她的方向奔去。
「靜心。」孫于修的腳程快一步,好不容易擠開了圍在一旁的女人們,來到她的面前。
但是他才剛蹲下身子,想檢查她膝蓋上的傷口時,畢斯何來到他身後,大聲的警告︰「你別踫她!」同時一把將他推開。
孫于修毫無防備的被推倒,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本來該屬于他的位置被畢斯何佔了去。畢斯何動作利落的解開綁在兩個女孩腳上的粗棉線。
另一個女孩得到自由之後,站了起來,她檢視著自己手掌上的擦傷,試著轉動腳踩,確認腳沒事的同時,一臉歉疚地問︰「靜心,你還好嗎?」女孩關心的問著傷勢明顯比她嚴重一些的張靜心。
雖然會跌倒是因為她們兩人之間的默契不足,可是女孩認為她自己太緊張才是主因,而且摔倒的時候,她還整個人往靜心的身上壓,讓靜心連褲子都磨破了。
「我還好,你先去擦藥。」張靜心勉強的笑了下,安慰她。
這時運動會里的護理站人員也趕到,女孩先被帶到一旁去處理傷口。
「你搞什麼,笨手笨腳的,都流血了!」畢斯何鐵青著臉,檢視著她因磨破皮而沁出點點血跡的手掌和膝蓋,忍不住斥責她。她搞什麼?
對啊,她這是在搞什麼?
她不過就是看見孫于修和他在操場的另一頭,兩人好像聊得很開心,姿態有些親密罷了,怎麼會就這樣看到失了神,害得別人和她一起跌倒?
「我都已經很痛了你還念。」她擰著眉,委屈的咕噥。
罷才看見那情景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心底有股很奇怪的感覺,好像有點刺刺的悶悶的,她說不出具體是什麼感覺,但就是很奇怪、很不舒服就對了。
她也搞不懂自己到底是怎麼了。
「不想讓人念,自己就要小心一點啊!」他繼續罵,「你自己看看,手傷成這樣,接下來怎麼工作?」
不管是替顧客做臉部保養,還是做精油指壓,甚至其他的項目,工作內容每一項都要用到手,所以身為芳療師的她們平常都會很保護自己的手,現在她竟然把兩個手掌都磨破皮!
「不能工作就先休息幾天嘛,你有必要為了這種小事凶她嗎?」孫于修臉色很不爽的湊過來。
明明掛名老公的是他,他才最有資格替她檢查傷口,最有資格為她的傷勢心疼的人,但是畢斯何竟然把他推開,這讓他怎麼不火大?
畢斯何聞言,瞥了他一眼。
張靜心低下頭,歉然的開口,「對不起,是我不好。」她明白畢斯何罵的對,也明白他是關心自己。
「算了,傷都傷了。」
畢斯何一臉拿她沒辦法的寵溺樣,這讓孫于修再次覺得很刺眼。
他上前靠近張靜心,打算扶她站起來,畢斯何立刻冷眼瞪住他,再次警告,「我來就好,你不要踫她。」
孫于修火大了。「喂,我才是靜心的老公耶!」到底是誰才不應該踫她?
「我知道。」畢斯何淡淡瞥他一眼,沒理會他的火氣,將手臂穿過靜心的腋下,讓她能夠靠在自己的身上,再攙著她起身。
「啊……」一站起來,張靜心才發現自己的腳踩扭到了。
她疼痛的低呼聲讓兩個男人同時皺起眉頭。
「我先帶靜心到護理站擦藥,你去開車,等等我們送靜心去看腳傷。」畢斯何交代完,沒給孫于修反應的機會,便直接將人帶往護理站。
孫于修心頭妒火狂熾,卻只能看著畢斯何將人帶走。
因為他看見她對畢斯何的踫觸沒有任何抗拒,看見畢斯何即使已經那麼親密的擁著她了,她也沒有任何反抗。
拜托!不要告訴他,她真的喜歡畢斯何?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6-5-18 18:35:02
第五章
中醫診所內,張靜心坐在候診區等待,畢斯何先到櫃台為她掛號,孫于修停妥車子之後也立刻跟著進到診所內。
「你心情不好?」張靜心看著黑著一張臉的孫于修,不解的問。
孫于修凝視著她,覺得胸口有股吐不出的氣,他做了下深呼吸,那口氣卻還是堵在心頭。
他心情能好嗎?
她對著他時,若不是冰冷冷的態度,就是常失控大叫,要他不要踫她︰但對著畢斯何劫能任他抱著摟著護著,她還把他當成空氣一般不理會,是要他的心情怎麼好?
孫于修心情很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
畢斯何掛好號,回到兩人面前。「前面還有兩個人,要等一下。」他將候診單據交給張靜心,然後轉頭對孫于修說︰「你跟我出來一下。」孫子修不明所以地看著他率先走出診所的背影,遲疑了一下,還是跟了出去。其實,如果孫于修真的和斯何互相有感覺,她應該要予以祝福的,但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想法卻讓她感到有些失落。
畢斯何走到騎樓外,背靠到柱子上,燃起一根煙吞雲吐霧,一只手愜意地叉在褲袋里,望著臉色不善的孫于修。
「你知不知為什麼我指定來這間診所?」畢斯何問。
「我怎麼知道。」孫于修冷眼望著他。
畢斯何一上車就指定要讓靜心來這里看診,說真的,雖然他的心情很糟,但是也不會無聊的故意和他作對,他當下的想法只有一個,那就是靜心也許習慣在這一間中醫診所看診。
所以他沒有多說什麼,再怎麼不開心,看畢斯何再怎麼不順眼,他還是開車載他們過來「你看到診所里的醫生,有沒有發現什麼?」
「不就是醫生,還能發現什麼?難不成這里的醫生有三頭六臂,還是他們都是外星人?」心情不好的孫于修,面對畢斯何這個讓他看不順眼的像伙,只覺得心底的煩躁又更上一層樓,口吻很忍不住就變得譏誚。畢斯何忍不住因他的態度而失笑,也不跟他計較,他猜得出孫于修為什麼會這樣,索性好心崔點「你仔細看,里頭的醫生一半都是女醫生。」
孫于修往診所內看了一眼,看診室內正在問診的白袍醫生有兩個,一男一女,診間外正在替病患做電療的那個醫生也是女性,還有一個在幫人針灸的也是女性,最里頭還有一床正在做推拿整脊的是男性。
的確大部分都是女醫生,但是,那又如何?「你想說什麼?」他不解地看畢斯何一眼。
「我之所以指定來這間診所,就是因為這里女醫生多,但是為了避免遇上男性醫生,我去替靜心掛號時還是會特別指定女醫生替她看診和包扎。」孫于修皺起眉頭,還是不了解他究竟想表達什麼。
畢斯何看著他充滿疑惑的表情,吐出一口白煙又嘆了口氣,搖搖頭,仿佛在感嘆他真是不可雕的朽木。
「你到底想說什麼?」孫于修很努力才忍下了想掐他脖子的沖動。
「靜心有恐男癥,不能讓男人踫到她,一旦踫到就會出現發癢紅腫的過敏癥狀,所以我才會警告你別踫她,她都已經受傷了,要是她血淋淋的傷口再加上過敏的癥狀發作,你舍得看她痛苦嗎?」恐男癥?
孫于修一愣,一時之間無法消化這個訊息,轉念想了想又覺得不對勁,他瞪住瓜斯何,「那你呢?難道你就不是男人?」
「我不一樣。」畢斯何得意揚眉。
「哪里不一樣,因為你長得像女人,所以不能算在男人里頭?」他嗤笑一聲。
強烈的妒意會讓一個平時風度翩翩的男人口無遮攔,此時此刻的孫于修便是最好的示「男人吃起醋來的嘴臉還真是……」畢斯何不以為意,只是一臉玩味地笑了笑,「我可是跟你說真的,你和靜心一起生活了四個月,我想你自己多多少少應該也有發現靜心這方面的異狀吧。」孫于修仔細想了想這些日子以來的生活細節,竟發現真的似乎都印證著畢斯何的話。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為什麼你踫到靜心,她卻不會過敏?」他疑惑的瞅著他。
「我不是說過了嗎?對靜心來說,我和其他男人不一樣。」畢斯何賞他一個白眼。
孫于修又開始覺得拳頭有點癢了。
「你放心,我不會和你搶靜心。」
孫于修懷疑的緊盯著他。
「不必對我這麼有敵意,要是你真的想要和靜心在一起,最大的阻礙絕對不會是我,而是她的病,了解嗎?」說罷,畢斯何熄掉手上的煙,拍拍他的肩,逕自轉身回到診所內。
了解?要怎麼了解?
靜心有恐男癥?不能讓男人踫到她,否則就會過敏,可是畢斯何也是個男人,他踫到卻不會有事?
天啊,這是什麼混亂的狀況?他到底該怎麼了解?
孫于修無法言語也無法好好的思考,只能目送他走進診間,看著他挨在靜心的身邊不知講了什麼話之後又走出來。
「我要回運動會的會場,靜心交給你了。」畢斯何在呆愣的孫于修面前揮揮手,拉回他陷入混亂的思緒。
他說罷,轉身就要走人,孫于修回過神來,喚住他。
「等一下。」
畢斯何回頭看他。
「為什麼靜心會得恐男癥?」
畢斯何思索了下,道︰「我只能告訴你,這是一種心理影響生理的病癥,但我無法告訴你為什麼靜心會得這個病,如果你想知道,就想辦法讓靜心自己告訴你。」話落,他轉身走孫于修的目光回到診間里那抹縴弱修長的身影上,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該相信什麼,腦袋里又該想些什麼。
他的心情復雜、腦袋里更是一片混亂。
什麼恐男癥?聽都沒聽過啊……畢斯何說的是真的嗎?
診所內的張靜心正在讓推拿師治療她扭傷的腳踝,她抬起頭,目光對上診所外的他。
他看著她一臉疼痛難當的表情,心微微一楸,最後輕嘆一口氣,舉步走回診所內,來到她的身旁。
「會有點痛,忍耐一下就過去了。」女醫生一邊用溫柔的嗓音哄著已經痛到冒冷汗的張靜心,一邊替她將已經敷上藥膏的傷處包扎起來。
「啊!」怕痛的張靜心忍不住低聲痛呼著。
孫于修看著著實心疼,下意識想伸手擁住她,但一想起畢斯何剛才的那番話,抬高的手就在空中頓住了。
「啊!」醫生好像壓到了痛點,張靜心突地痛叫一聲,臉色慘白地用力抓住他的手。
「好了好了,可以了。」醫生完成包扎,看向孫子修囑咐道︰「回去之後盡量避免讓她這只腳使力,才能好得比較快。」
「我知道了。」
孫子修攬過她的肩頭,讓她可以把身體的重量靠到他身上,然後反手抓起她剛才握住他的那只小手,翻過來一看,就讓他愣住了。
除了被OK細貼住的地方之外,她的手掌一片紅腫。
「掌心怎麼那麼紅?」他低喃著,像是在問她,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罷才畢斯何說她的恐男癥會紅腫、發癢,所以她剛才抓住他的手,現在癥狀就發作了?
不,不對,她剛才跌倒時,手掌和操場跑道磨擦,所以本來就會紅腫吧?可是也不對啊,那時他也有看見她的傷勢,明明沒有那麼嚴重……「過敏吧。」剛才忍耐治療時的疼痛花了她很大的力氣,她現在只能有氣無力地瞧一瞧自己的手掌。
真的是過敏?看來畢斯何沒騙他,靜心真的有恐男癥。
孫子修打擊過大,但是在扶她回車上時,還是下意識地避開了她露出皮膚的地方。
一路上,孫于修的腦子都呈現一片混亂,怔怔無語。
張靜心悶了好久,最後終于忍不住率先開口。
「喂。」
「嗯?」靜心有恐男癥?那他該怎麼追求她,她能接受他嗎?
「我問你一件事。」
「嗯。」難道要他一輩子不踫她,兩人永遠談柏拉圖式的精神戀愛?!天啊,這他怎麼可能做得到……「你是不是有點喜歡斯何?」
他瞬間回神,猛然轉頭望向她,「啊?!」
「我看你老是追問和斯何有關的問題啊,應該是喜歡他沒錯吧?」她水亮的眼眸直視著斯何曾經跟她說過,像他們這樣的人要找到真愛比普通人還要困難,所以她想清楚了,若孫于修真的喜歡斯何,她是不會反對的。
也許這個一年之約可以延長,反正以她的毛病,這輩子也不可能正常的和哪個男人結婚,這輩子就讓她來當他們兩人的煙霧彈,其實也沒什麼不可以。
雖然這個決定讓她的心有點莫名的不暢快,不過,為了好朋友,她想她還是可以做到的。
「你說的是哪種喜歡?」他遲疑了下,開始懷疑自己有沒有誤會她話里的意思?
天啊,他還真的沒誤會耶!「你瘋了嗎?畢斯何是男人耶!我怎麼可能對他有意思?!!「我接受度很廣的,這種事也沒什麼,真愛是沒有性別之分的,所以你不用害羞。」她說。
「真是的,你和我結婚之前都沒有關心過自己要嫁的是什麼樣的人嗎?我從十八開始,電腹有新過,誰不知道華京集二少東孫玉?」女人前僕後繼的涌來,我應付都來不及了,哪有空去喜歡男人!」孫于修激動的替自己辯白。
張靜心杏眸圓瞠的望著他。
懊死的,他不是想追求她嗎?沒事自曝自己情史豐富這件事干麼?孫于修想打自己一拳,看來,他想追求她最大的阻礙可能不只有她的恐男癥了。
棒了兩天,因傷在家休養的張靜心看著電視,開始覺得有些無聊,腦中想起了抓不綠站的那…他說的沒錯,她在結婚之前的確一點也沒有關心過自己要嫁的是怎麼樣的男人,對她來說,他只是一個和她打了一年同居合約的人罷了,她沒興趣去關心,所以她確實對他這個人一無所知。
不過,既然他那天都這麼說了……
張靜心搬出筆電,開啟電源,點開網頁,縴縴細指敲了敲鍵盤,開始估狗「孫于修」這個大名。
搜尋鍵方按下,網頁啪啪啪地跳了出來,一條條都是花邊新聞,讓人眼花撩亂。
她挑高了秀眉,一條一條點開來看,最後得到一個結論一一他真的光是應付女人就沒時間了!
張靜心因為受傷的關系,已經休了三天的假,這三天都窩在家里當米蟲。
而她的同居室友人很好,擔心她受傷不方便走動,就算在家也會沒飯吃,所以他每天都會陪她吃完午餐之後才出門上班,還會很準時的下班,就為了替她帶便當回來。
靶覺上,兩人似乎情誼變好了,可事實上在這三天里,她深深感受到她的同居室友變得有些怪異。以前是她很害怕他太靠近自己,所以每當一發現他的接近,她就會自動跳開兩步以保持距離,然而,現在卻是變成他很害怕靠近她。
不是她多心,而是在這三天里頭,只要她一走向他,他就直接當著她的面一臉緊張的往後退,這個狀況真的發生太多次了。
不過就是誤會他喜歡畢斯何而已,他有必要這樣對她嗎?
雖然說保持距離對她來說是安全了些沒錯,但是看他這樣很害怕靠近她的樣子,還是讓她覺得有點莫名其妙。
不過除了他比以往更認真的采取了保持距離的態度外,在其他的部分,兩人之間好像更親密了一些。
例如,他開始頻繁的打電話給她。
就算已經一起吃過早餐和午餐了,他下午到公司,也一定會打一通電話問她在家里做什麼,然後提醒她不要隨便走動以免動到腳踝之類的,嘮嘮叨叨的叮嚀了一堆事後才願意掛上電話。
他下班前又會再打一通電話給她,問她晚餐要吃什麼?需不需要飯後甜點?要喝飲料嗎?
老實說,她實在有點搞不懂他究竟是怎麼了,但可以肯定的一點是,她並不排斥他的電話嘮叨。每天的電話關心和報告行程好像已經變成他的習慣了,像今天晚上他臨時有應酬,還是有打電話回來,告訴她已經叫好外送的晚餐了,還要她晚上記得關好門窗早點睡覺。
她發誓自己沒有刻意等門的意思,只是閑著無聊,就拿著電視遙控器亂轉,電視節目一個接一個的看,時間就這樣莫名其妙十二點半了。
這時,她聽見大門的方向傳來一些聲響,立刻回過頭。
她發誓這只是下意識的動作,並沒有任何期待看到他的意思。
孫于修踩著搖搖晃晃的步伐走進來。
「你喝酒了?」她起身迎向他,發現他的身上飄散著酒氣。
他扶著牆,半眯著眼看了她一眼,咧開一個比太陽還耀眼的笑容,接著又搖搖晃晃地往客廳里走。
她實在很擔心他一個不小心就會跌得狗吃屎,只好緊張的跟在他身後,只見他一走進客廳,就整個人癱在沙發上,雙眼緊閉,大有想要直接睡在這里的意圖。
「喂,孫于修?」她喚他。
「唔。」他咕噥一聲,雙眸依舊緊閉。
「什麼啊……」她失笑地看著那個賴進沙發里就不動的男人,索性坐到地後上,抱著雙臂打量著他的醉態。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他這麼沒有形象的模樣。
第一次見到他是在咖啡店里,他那時一副時尚貴公子的模樣。
結婚那天見到他,在婚禮上那一身墨色合身西裝,更是襯出他的俊雅挺拔。
婚後日日在家里見到他,就算只是輕便居家的衣服,他也都是穿得整整齊齊的出現在他們共享的空間里。
而現在,他脖子上的領帶不知何時已經扯松,黑色襯衫上的扣子開了兩顆,隱隱約約露出結實壯碩的胸膛,原本時髦有型的短發也被他抓亂了,縴長濃密的長睫掩住了那雙深邃幽黑的眼眸。
看著看著,張靜心的心評評地跳了起來,因為她意外的發現,這一刻的他看起來竟然比平常還要性感迷人。
她突然可以理解為什麼會有一堆女人前僕後繼的涌向他了,只要是正常的女人,應該都很難不對條件這麼好的男人產生好感吧?
「呵呵,靜心……」半醉的孫于修突地睜開眼眸,一看見她,立刻開心的咧開嘴喚著她的名。
她被他傻氣的模樣給逗笑。「干麼?你喝醉了啦。」
「你笑起來,呵……好漂亮。」他掩不住府戀表情的瞅著她。
被他贊美的毫無心理準備,但是她無法否認自己因此心花朵朵開,唇畔的弧度怎麼也抑不下來。
接著,本來還笑得開心的孫于修突然垮下臉,一臉哀怨的瞅著她。
「你怎麼了?」她好笑的問著瞬間變臉的他。沒想到喝醉酒的他,竟然像個小孩子一樣。
「為什麼?」他泫然欲泣的問著她。
她疑惑地看著他,「什麼為什麼?」話說得沒頭沒尾,誰聽得懂?
「我發現我好喜歡你。」他扁起嘴。
「……嗄?」她秀眉飛高,被他這個委屈的告白給嚇到了。
「好喜歡,好喜歡。」他再度重申。
她有些愕然地望著他。這是什麼意思?他很喜歡她?真的嗎?
莫名的,一股無法言喻的喜悅涌上心頭,讓她忍不住揚起粉唇。
不過,喜歡她是件慘事嗎?他為什麼一副很可憐的樣子?
「我好想牽牽你的手。」他迷蒙的目光看向她細白的手掌,然後搖搖頭,「可是不能牽。」
她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有些羞窘地紅了臉。
「好想吻吻你的嘴。」他視線轉而移到她粉嫩的唇上,又搖搖頭,好委屈的說︰「也不能。」
她瞠圓了水眸看著自言自語的他,白皙的耳朵不由自主的泛紅。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啊?那是醉話吧?
突然,他極度挫敗地大嘆一口氣,兩只大手瘋狂的抓著頭發,大吼,「你居然真的會過敏!」
她有些傻眼地看著他的動作,終于明白他那一頭亂發是怎麼來的了。
他怎麼知道她會過敏的事?畢斯何告訴他的?
「我怎麼辦?你……好多女人……我……不喜歡……笨蛋……」激動過後,他高亢的聲音突然又低了下來,他把臉掩在雙掌後面,也把所有的話都含在嘴里,說得斷斷續續,讓人有聽沒有懂。
她失笑。天啊,原來這就是他發酒瘋的樣子嗎?雖然聽不懂他究竟在說些什麼,但是著著他的醉態,真的很有趣。
「喂,你是喝了多少酒?回房間睡覺啦,在這里睡會感冒的。!她伸出食指戳他。
「在作夢吧?」他突然放下掩面的雙手,迷蒙的望著她。
「什麼?」
他眨眨眼,繼續望著她,又說了一次,「在作夢?」
「作什麼夢啊?你醉糊涂了吧?」她一臉茫然,喝醉酒的人都這麼難應付嗎?講話也毫無邏輯可言,他現在又是在演哪一出?
「作夢就可以!」他喃喃地說完,驀地又笑了。
現在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張靜心頓時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不過最好笑的是她竟然坐在地板上,和一個根本已經醉到無法對話的男人講了這麼久。
好吧,以她目前的狀況,她是無法扛他回房,既然他執意要睡在沙發上的話,那她只好去拿條毯子來給他蓋,免得他明天一早起床之後和她一起掛病號。
她準備到他的房里去拿條毯子出來,才從地板站起身,一只大掌就扣住了她的手腕,一陣天旋地轉之後,她已經被他擁進懷里,接著一張熱唇湊了上來,混合著酒氣與完全男性的氣息竄入她的唇齒之間。
她瞠大水眸,不可置信地瞪著那張在眼前放大的俊顏,驚訝地無法反應,原本要吐出喉嚨的驚呼也被他吞進嘴里了。
他結實健壯的體魄沉重的擠壓著她胸腔里的空氣,令她暈眩,那炙熱的唇輕輕地、淺淺地吸吮著她的唇,溫柔的如醇酒一般醉人。
她傻了,完全忘記要反抗,只能任由他吻著,愣愣地感受他高熱的體溫和熱情的心跳。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6-5-18 18:35:19
第六章
孫于修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盞熟悉的水晶吊燈,讓他一眼就認出自己正置身自家客廳里。
「喔……頭好痛。」他扶著後腦它從沙發上坐起,痛苦的皺著眉低吟。
早知道就不喝那麼多酒了,他後悔的在心底暗忖。
「喏。」一杯飄著香氣的熱茶遞到他面前。
他順手接過,不忘道謝,「謝謝。」輕啜一口後,他下意識抬頭,卻猛然怔住。
「你、你……」他愕然的望著她嬌艷欲滴的豐潤紅唇。
她恨恨的眯了眯眼。「你什麼你!」
「你你你的嘴……」他結巴。
她盤起雙臂,居高臨下地冷冷瞪視著他,等著看他想要說些什麼。
那張平常粉嫩嫩的菱唇今天特別紅潤,甚至像剛剛做過豐唇手術似的,水嫩艷紅又微翹的模樣簡直比安潔莉娜裘莉還要性感百倍不止。
他的心在狂跳,那張紅唇就像正在誘著他上前去咬一口一樣。
不對,現在不是想著吻她的滋味會有多美妙的時候。
他的理智很努力地將他從欲/望里拉出來,他做了個深呼吸,斂了斂不穩定的心跳和有些急促的呼吸,問道︰「怎麼會突然過敏?」昨天他出門前明明還不是這樣啊!
「看來你很清楚我會過敏的毛病嘛。」她露出利牙,笑望著他。「呃,對。」他突然覺得有點心虛,但是不對啊,他干麼心虛?現在的重點是她為什麼會突然過敏,還有為什麼發作的地方是嘴唇,更重要的是一一是誰讓她發作的!
他渾身一僵,臉色瞬間變得非常難看,發現事情有點大條。
既然昨天他出門之前她人還好好的,那張唇還是粉粉嫩嫩的,為什麼他今天一醒來,那張唇就變得性感萬分……不,不對,是就過敏了?
懊死的,是誰?
到底是哪個王八蛋敢這麼大膽跑來他家侵門踏戶的吻他老婆!
「是誰讓你過敏的?」他憤怒地自沙發上跳起,氣急敗壞的追問。
他竟然還好意思問她是誰讓她過敏的?張靜心無言又不可置信的瞪著他,氣到說不出話來。
孫于修的腦袋里閃過的第一個嫌疑犯是畢斯何,他恨恨的磨牙,轉身就要出門。
「你要去哪?」她喚住渾身冒火往門口走的男人。
「去揍畢斯何!」除了他還有誰能讓靜心毫無防備,若不是她毫無防備,怎麼可能會被吻個正著!
「你去揍他干麼?」張靜心真想昏倒。
他酒真的醒了嗎?怎麼還是和昨晚一樣講起話來沒有邏輯,讓人搞不懂呀?
「他明知道你的病,也知道你是我老婆,怎麼可以……」他氣得咬牙切齒,雙拳緊握。
那該死的家伙,還說什麼不會和他搶靜心,太可惡了!
「你發什麼神經,害我過敏的人是你又不是斯何。」
「呃?」他一愣,火氣瞬間全消。
是他?
她瞪著他的一臉茫然,沒好氣的道︰「對!凶手就是你!」想想好像也對,是他一時氣昏頭太沖動了,都忘了畢斯何有說過,對靜心來說他不太一樣,靜心踫到他是不會過敏的。
咦?那為什麼他剛才腦袋里第一個想到的可疑王八蛋會是畢斯何?
嗯……應該是因為那家伙天生惹人討厭的關系吧。
好吧,那不順眼的畢斯何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一一原來那個王八蛋是他自己?他頓時覺得心情變好,有一種天氣好晴朗的感覺。
呵,他還以為那個吻是夢,原來是真的?
「你還笑?」她被他那一臉的傻笑給氣炸了。
「我笑了嗎?」他唇邊的弧度高揚著,愉快的泡泡在他心底狂冒。「喂,你都沒有覺得對我很不好意思嗎?竟然還笑得出來。」她伸手撫著已經快要腫成香腸的雙唇,氣得想掐死眼前這個知道自己是凶手之後就不斷傻笑的男人。
偏偏她連掐死他都不行,因為她若出手,等等就連手都要過敏了。
氣死人了,這男人明知道她會過敏,竟然還吻她!
是有點愧疚。孫于修正了正臉色,打算好好的為自己犯下的罪行懺悔,于是決定先認真的檢視一下他的「犯案證據」一一她那性感迷人的豐唇……好性感,好可愛,好可口的樣子他忍不住又著迷在她的美色之中了。
好可惜,如果清醒時,他也能隨心所欲吻她就好了!他扼腕的想著。
「喂!」她氣到磨牙。
這男人一點都不想掩飾自己的心情耶,是有多想讓她知道他很開心?真是的!
「等等。」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如果昨晚的一切不是一場夢,那麼……「我是不是跟你告白了?」
「我發現我好喜歡你。」他扁起嘴。「好喜歡,好喜歡。」他再度重中。
「我好想牽牽你的手。」他迷蒙的目光看向她細白的手掌,然後搖搖頭,「可是不能牽。」
「好想吻吻你的嘴。」他視線轉而移到她粉嫩的唇上,又搖搖頭,好委屈的說︰「也不能。」
一幕幕的畫面躍然于眼前,令她白皙的雙頰飛紅他瞅著她臉紅紅唇也紅紅的嬌俏模樣,又一次砰然心動。
是真的,他不只是順從心意吻了她,還跟她告白了。
好吧,既然都這樣了,那就趁這個機會講清楚好了。
他斂起方才一直忍不下來的愉快笑容,換上誠懇的神色望著她,道︰「我說的不是醉話,是真心話。」
「啊?什、什麼?」心一跳,換她結巴了。
其實,從發現自己對她的喜愛日與俱增,一直到他正視自己真的喜歡上她的心情之後,這陣子一直讓他非常困擾又痛苦。
對他來說,她和其他女人不一樣,雖然他和許多人交往過,可是他從來不曾為了哪個女人傷神,也不曾為了哪個女人身邊有個男性好朋友就妒火狂熾。
但眼前這一個老是對他冷冰冰,老是喊著不要踫她的女人卻讓他極為苦惱。
本來他以為自己的個性絕不可能和誰長久的走下去,以為自己不適合婚姻,所以不想害了那個被指定要和他結婚的女人,才主動提議一年後就離婚。
為了不想影響對方將來追求幸福的權利,他甚至一開始就下了決心,絕不會和結婚的對象發展感情。
可是,當他真正和她一起生活之後,卻發現外表看起來冰冷的她,其實內心很柔軟。
雖然表面上很抗拒他,卻又貼心的記得他喜歡吃花生吐司,喜歡喝鮮奶,只要到賣場去補充生活用品,不論是她自己去,還是他們一起去,她都不會忘記替他備貨,即使她自己非常討厭喝鮮奶,也沒有多愛花生醬。
她自己一定沒發現,每次她崩潰的對他吼完「不要踫我」之後,總是會下意識地低頭掩住那張小臉上的懊悔,不想讓他看見,但其實他都瞧見了。她對自己失控抓狂的態度而懊惱生氣的模樣,就像一個做錯事害怕被大人責怪的心虛小孩,可愛得讓人根本無法和她計較。
她偶爾卸下心防對他露出笑容時,那俏生生的模樣更像朵盛開的花,美得耀眼,叫他無法自拔的為她著迷。
他必須承認自己一開始只是被她美麗卻帶刺的外表所迷,可是後來卻是情不自禁的戀上她外冷內熱,既別扭又可愛的性格。
這陣子他常忍不住想,自己一定是有被虐兼自虐的傾向,要不為什麼外面一堆可愛柔順的女人等著他喜歡,他都不想要,偏偏只想要家里這個竟會對他過敏的老婆呢?
「雖然我喝醉了,可是我說喜歡你,這不是醉話,是真心話。」他深黝的眼眸凝視著她。
「喔。」她左看右看又抓了抓頭。
「喔,是什麼意思?」他眯了眯眼,有點不滿意這個回應。
「就是知道了的意思嘍。」她聳聳肩,撇撇唇,試圖假裝從容自若,但是那對紅透的耳根子泄露了她緊張的情緒。
「那你願意和我交往嗎?」面對一個性格別扭的女人,看來他只好丟出直球了。
聞言,她的心評評直跳。
交往?她這輩子想都沒想過這種事,她要怎麼回應?
她眨眨眼,小虎牙咬住下唇,那模樣就像一只不知所措的小兔子。
嗅,真可愛。孫于修覺得心底有塊地方被融化了,一股想要把她揉進懷里的沖動從體內升起,他抬高手,然後又想起她會過敏這件事。
天啊,為何要這樣折磨他?他從來就不是柏拉圖的信奉者呀!
突地,門鈴聲響起——
「我去開門。」小兔子利用這個機會,動作迅速地從獅爪下逃生。
煩躁兼欲求不滿的狂獅抓了抓頂上那一頭亂發,跟著她的腳步往大門走。
張靜心打開門,外頭站的是一名貌美的女子。
兩人視線相交一秒,女子的目光立刻敏感的往下移,明顯愣了下。
她注意到對方是看見她紅腫的唇而怔愣,忍不住面露握尬,「呃,請問你要找誰?」
女子還沒回答,跟在她身後一起過來的男人率先替她解答了。
「唯瑩,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
毛唯瑩的目光從張靜心紅潤的像是被人狠狠吻過的唇移到衣衫不整又一頭亂發的孫于修身上,心仿佛被利刃猛然刺入般痛了下。
「這是你昨天交代我送過來的資料。」她隱隱咬牙,忍下一股強烈到幾乎可以腐蝕心髒的醋意,冷靜地說道。
昨天孫于修跟一位愛酒成痴的生物科技界大老應酬而喝了不少酒,特地交代過今天不會進公司,但是有幾份產權文件很急,要她今天幫忙送到家里來。
他結婚時也有邀請她去參加婚宴,但是因為不想面對心上人真的要結婚的事實,她稱病沒有出席祝賀。
因此今天是她第一次見到張靜心,她在腦海里預想過說不定張靜心不在家,也預想過她們第一次見面,可能會客套的互相打個招呼,就是沒想過會看見眼前這個仿佛他們夫妻才剛剛度過一個激情早晨的畫面。
「先進來坐一下吧,我把這些東西弄好之後,你順便再帶回公司。」孫于修伸手接過資料,轉身往室內走。
毛唯瑩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看了張靜心一眼,默默的進屋。
張靜心在兩人都往里頭走之後,關上大門,望著毛唯瑩的背影,一股純女性的直覺告訴她,毛唯瑩看她有些不順眼。
「不好意思,等我一下,我去梳洗。」文件翻了好幾頁,孫于修這才想起自己有多不修邊幅。
「你慢慢來。」毛唯瑩點點頭,接回文件。
「你去客廳坐吧,靜心,麻煩你幫我招呼一下唯瑩。」孫于修叮囑完就轉身進房。
張靜心完全沒有拒絕的機會,只好認命的從冰箱里拿了瓶果汁出來招待客人,而她向來就不是熱情的性子,也沒有打算主動打開話題。
而毛唯瑩面對著情敵,就算她的身分是自己上司的老婆,她也實在沒有開口攀談的興于是兩人各自端坐在沙發上,不發一語。
整理好自己的孫于修神清氣爽地走出來,從不修邊幅的形象又變回了翩翩貴公子。
一在沙發上落座,他伸手要回文件,翻看了幾頁,毛唯瑩接著遞上一枝筆給他,他龍飛鳳舞的在文件上簽名,再將簽好的文件二遞回,毛唯瑩接回之後,就將文件抱在胸口,繼續等待他看下一份。
偶爾,孫于修對文件上的法條或內容有疑義,他指出,她就靠近他二解釋,他無法接受的就用筆圈起來,不簽名直接整份退還給她。
兩人之間的互動非常流暢,明顯默契十足。
張靜心坐在一旁看著,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啊,對了,靜心,唯瑩是我的秘書。」他這時才想到還沒替兩人互相介紹張靜心神經大條的孫于修則繼續低頭看他的文件。
「對了,你上次不是說常常胃痛?最近有沒有好一點?」孫子修一訪看咨料。「好多了。」她的目光纏繞在那張俊俊好看的側臉上。
張靜心挑高秀眉,看著他們之間流轉的氣氛。
「不要只顧著工作把身體累壞了,反正今天我也不進公司,你就早點下班吧。」所有文件都處理好,孫于修對毛唯瑩交代。
連對秘書的態度都這麼溫柔,難怪會從十八歲開始就情史豐富呢。張靜心酸酸的想著。
「我們來這里干麼?」她一臉迷惑。
猜猜他們兩人現在在哪里?
他們坐在摩天輪里耶!
老實說,她並不喜歡這種過度浪漫的玩意。
這種東西在一般女孩的眼里,大概是很有粉紅泡泡的地方吧?但是在她眼里,就只是一個商人用消費浪漫來嫌錢的商品而已。
她實在不懂,這有什麼好玩的?不就是繞個圈圈然後就下來了嗎?連個刺激感都沒有,頂多就只是……她轉頭望了眼美麗的大台北夜景。
頂多就是能居高臨下的看一下大台北市的一堆屋頂罷了。
「來談談。」
「你要跟我談什麼?還得來這種地方談?」水靈大眼古怪的瞟了坐在她對面的孫于修一眼。
摩天輪緩緩地轉動上升著,美麗的大台北夜景在他們的眼前越來越遼闊。
好吧,她必須承認,家家戶戶在夜幕里點亮的燈火像極了天上的星星,看起來確實很美也很讓人心情愉快。
只是還是很奇怪啊,到底是什麼事要特地到摩天輪里談?她疑惑的想著。
今天他在家處理完公事,傍晚載她去中醫診所換藥兼復診,確定她的扭傷已經好得差不多,接下來也可以正常行走之後,他就提議回家換個衣服,然後出來吃晚餐。
悶在家好幾天的她想到可以出來逛逛當然說好,本來以為吃完晚餐就要回家了,哪知道吃完飯他竟然帶她來這里坐摩天輪。
他到底是哪里來的好興致?
突然,他早上問的問題閃入她的腦海,她的心一跳,頓時緊張起來。
懊不會……
「我曾經問過你,你是不是討厭我,你還記得嗎?」坐在她對面位子的孫于修,嗓音低沉的有如大提琴一般溫柔優雅,那雙深邃的眼眸深深地望著她。張靜心在瞬間仿佛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那雙黑瞳仿佛有股魔力,將她深深吸入,然後禁錮其中,她無法移開視線,只能輕輕的點頭回應。
「你說你並不討厭我,現在還是嗎?」
她再次點了點頭。
他的唇角浮現一抹發自內心的笑意,緩緩站起身,車廂因他的動作而輕微晃動,她緊張地瞪大了眼,不知道是因為晃動的關系,還是因為眼前的男人自始至終凝視著她的目光看似溫柔實則霸道的關系。
不知道為什麼,他專注凝望的視線讓她感覺自己像是被緊緊盯住的獵物。
她還來不及有什麼反應,那個害她緊張到心髒即將快要從胸口跳出來的男人已經在她身邊坐下了。
「或許一時之間要你完全接受我真的有些難度,所以我不想逼你。」他深幽的黑眸溫柔的望進她眼中,高大偉岸的身軀極慢地傾向她,將她逼入角落。
見她左看右看,試圖找出一條生路的模樣,孫于修有些得意,他特地把她帶到這里,兩人關在這小小的空間,還被轉到天上來,究竟為的是什麼?
難不成他一個大男人真的對這種浪漫摩天輪有興趣?
別傻了,他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要讓她完、完、全、全無路可逃、避無可避!
在這個空間里,再也不可能有什麼不識相的人來打擾,她既逃不出去,也不會有人進來救她。
她毫無選擇,只能單獨面對他。
看她慌亂無措的緊張模樣,他偷偷在心底揚起得意的笑。
她的背靠到摩天輪的玻璃窗上,已經退無可退,男人一張俊臉在她眼前不斷放大,小小的車廂里只有他們兩個人,密閉的空間瑞安靜的像是另一個世界,外面的任何紛擾都無法侵入這個小小的地方。
這番言辭說得柔和,他的語氣甚至比春風還要溫柔,但是他身上散發的強烈壓迫感卻也十分強烈。
她有種感覺,覺得自己就像待宰的羔羊,而他是即將把她拆吃入腹的狼。
這一刻,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熱度完全包圍了她,空氣里都是他那清爽好聞,迷人的男性氣息,她的雙頰因而發熱,腦袋」片混沌。
「既然你並不討厭我,那麼至少要給我個機會,讓你知道我有多喜歡你,所以,我們交往吧。」他下了結論。
張靜心怔怔的望著他,臉紅心跳,呼吸不穩。
這叫不逼她?這叫談談?她怎麼覺得一切好像都是他說了算,最奇怪的是,她竟然沒有任何被人逼迫的不悅感?
孫于修滿意的看著她緋紅微赧的小臉。
他習慣正視每一個迎面而來的問題,不論工作、生活亦或是感情,雖然一開始他的確煩惱著到底要不要追求她,又到底該怎麼追求她,更煩惱該怎麼讓她知道,這個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和她走到最後的男人已經改變主意了。
但是既然他在喝醉酒後不小心將心意都告訴她了,他索性趁這次的機會直接出擊。
「我……你、你……會過敏。」她結結巴巴,緊張得擠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初識時的冰山美人竟被他搞成這麼手足無措又害羞的模樣,孫于修覺得好有成就感。
「這的確是一個大問題。」他輕笑一聲,伸手從口袋里抽出一條薄紗材質的淡粉色絲她疑惑的看著那條絲巾,不解他的用意,下一秒,薄紗柔軟的觸感拂她的口鼻,再下一秒她已經被他擁入懷中,他的唇印上她的。
他以最真實的行動告訴她,這個問題該如何克服。
即使隔著一層薄紗,她也可以感受到那張唇的炙熱溫度。
面對他比起酒醉時還要直接千萬倍的攻勢,她毫無招架之力,驚訝得無法反應,心因此狂跳……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6-5-18 18:35:32
第七章
「交往?都是夫妻了,還交什麼往啊?」她咕噥著,白皙小臉滿是緋紅。看著手上的里條絲巾,她忍不住一直想到那個吻。
「你在說什麼?誰和誰要交往?」畢斯何一踏入芳療館的員工休息室,就看見張靜心一個人拿著一條絲巾自語自語。
「啊?沒有啦。」她被突然出現的畢斯何嚇了一跳,連忙心虛地收起絲巾。
「你在藏什麼?有什麼東西是不能讓我看到的?!」他眼楮很利,老早就發現她手上的東西了。
「沒有啊,哪有藏什麼。」她尷尬地眨眨眼。
「嘖,你覺得你在我面前說的了謊嗎?」幾十年的朋友是當假的啊?她一個眼神他都可以看出她在想什麼好嗎。
「好啦好啦。」她沒轍的吐了口氣,從口袋里抽出絲巾,「就跟你說沒有什麼啊,只是一條絲巾而已。」
畢斯何挑高眉,拿過絲巾瞧了瞧,又瞧了瞧紅著臉的女人,滿臉興味地道︰「怎麼會沒什麼?這肯定是一條曖昧的絲巾。」她驚訝的瞪住他,水亮的眼眸里寫著「你怎麼知道」?
畢斯何忍不住大笑。
她呆了兩秒,知道自己又被好朋友給耍了。
「你很煩耶!」覺得很糗的她用力搶回絲巾。
「這是孫于修送你的吧?到底是怎麼個曖昧法,說來聽聽看啊?」畢斯何才不放過她,好奇心完全被挑起。
「你很八卦耶。」她斜睨他。
「我們之間有什麼不能講的?更何況我這是關心你,不是八卦,OK?」他神色嚴肅的為自己的行為辯解。
「OK你的頭啦。」她紅著臉,白他一眼。
「喂,我說真的,其實我覺得孫于修還不錯。」
聞言,她有些狐疑地瞟著他。「你對他有「興趣」?」
畢斯何聽出她的話中有話,沒好氣地笑道︰「我對染指好朋友的老公沒興趣。」
「喔。」莫名的,她竟然有種放心的感覺,忍不住笑了出來。
想了想,她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好笑,一開始她誤以為孫于修喜歡畢斯何,結果是烏龍一場,現在,她又不禁懷疑畢斯何是不是有想對孫于修出手的意圖,結果也是她自己胡思亂想。
好險,一切都是她想太多了。
「可是我對于你染指他就很有興趣了。」畢斯何曖昧的撞了撞她的肩。
她小臉倏地爆紅,腦袋里又想起那個吻。「你胡說什麼,我哪有可能染指他啊。」心虛的目光瞥了眼手上的絲巾,她清清喉嚨,繼續道︰「何況,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毛病。」什麼染指?她連要和他肌膚相親都有問題了,還染指呢。
「那倒是。」他正了正臉色,道︰「靜心,你有沒有想過再去看一次心理醫生?」心理醫生?她臉色黯了下來,搖搖頭。「你總不能一輩子這樣過吧?想想,那會有多孤單?」她咬著唇,手指輕撫著柔軟的絲巾。
只要活著,每個人都有感情需求,不論是愛人還是被愛,她當然也是。
但自從七歲那年她被一個有戀童癖的變態綁架,差點被性侵之後,她就怕極了男人。
雖然在真正被侵害之前,她就幸運的被救出,可是那已經足以成為她一輩子的惡夢了。
自此之後,她害怕整個世界,除了父母之外的每一個人都讓她覺得恐懼,只要一發現有人靠近她,她都會崩潰尖叫。她每天一醒來,第一個感受就是恐懼,那時她還常常躲進衣櫃里顫抖哭泣。後來她的父母安排她做心理治療,狀況才變得好一些,漸漸地恢復正常的生活,可以走入人群而不會崩只是,她可以與人正常社交,但還是害怕男人,雖然可以勉強和男人相處,但肢體上的接觸卻會讓她莫名其妙地開始產生過敏的反應。
後來,她的父母意外身亡,不知道是打擊過大還是怎麼樣,治療到這里便沒有新的進展因為這個病癥並沒有嚴重影響生活,所以她決定停止心理治療的療程。「雖然你已經擁有親情和友情,但是難道你一點都不想和一般的女孩一樣,正常的擁抱愛情嗎?只是被我愛著,被張媽愛著,被雅顏愛著,這樣你就滿足了嗎?孫于修的愛你真的一點都不想要?」她想要。
這三個字幾乎是在瞬間就竄入了她的腦袋里,讓她的心狠狠顫了下。
什麼時候開始,對男人感到恐懼的她竟開始期待愛情?
另一方面,中午十二點的午休時間,孫于修仍埋首桌案。
孫爾若想找孫于修一起去吃頓午餐,順便聊聊他們集團底下男性保養品品牌下半年度的發展大計,結果一走進弟弟的辦公室,看到的就是他正在認真辦公的模樣,孫爾若非常滿意地揚起笑容,直到他大步走近,看清楚孫于修桌上擺的是什麼之後,才發現自己誤會了。
桌上哪有什麼正經的文件?孫于修看得目不轉楮的是一本絲巾型錄。
他邊看邊研究,認真的連孫爾若站在他面前都沒發現。
「這條上頭的繡花還滿漂亮的……嗯,不過這樣會影響觸感吧?」他回味起薄紗後頭那張粉唇的柔軟感受,忍不住揚唇。
孫爾若眨眨眼,為什麼他覺得眼前的弟弟笑得有點太過春心蕩漾了些?
「這條的顏色好像滿襯她的膚色。」他暗自幻想起那張絕美的臉龐被半掩在絲巾下,只露出那雙水亮杏眸的模樣。
嚼,好像挺有神秘感,滿有異國風情的,唇角又忍不住揚得更高了些。
孫爾若瞪著臉上表情從春心蕩漾發展成花痴的弟弟,覺得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他覺得自己再看下去,很有可能會影響午餐的食欲,于是索性也不打擾孫于修繼續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發花痴的行為,他當機立斷轉身走人。
孫于修將手上的型錄翻過一頁,繼續認真的研究,完全沒發現有人進過他的辦公室,站了好半晌後又默默的離去。
孫于修緊握著張靜心的手,隔著一層薄紗絲巾,他們互相感受著彼此掌心的溫度。
她望著那只緊握住她的大手,發現心底溢出一股很奇妙的充實感。
他則看著兩人交握的手,滿意的微笑。
他真的覺得自己太聰明了,正所謂山不轉路轉,路不轉人轉,隔著一條薄埂的絲巾牽手接吻,避免他們之間的直接接觸會害她過敏發作,這麼有巧思的做法,大概也只有他想得出來了。
瞧瞧,那天他那樣吻了她之後,過敏不就沒有發作嗎?
「呵呵呵。」他得意又偷悅的笑出聲。
一道清冷的嗓音在他耳邊響起,「可以放開我的手了嗎?」那好聽的聲音乍聽之下雖然還是有點冷冰冰,但是仔細一聽就會發現里面有幾不可見的羞意和一絲絲的笑意。
「再握一下。」他不滿足地握了握那軟軟嫩嫩的柔荑。
「拜托你收斂一點,專心開車好嗎?」她微赧著臉,用力抽回那只被緊握的手。
一直想知道絲巾的曖昧用法到底是怎麼樣的畢斯何,終于在她下班的時候親眼見證到因為孫于修一進芳療館就叫她伸手,她不明所以的朝他攤開手掌,一條絲巾就被放到她手上,再然後一只大手也放到她手上。
他十指緊緊扣著她的,就這樣大咧咧地當著畢斯何和其他同事的面牽著她的手往外走。她羞得完全沒臉回頭看畢斯何當時是什麼表情了。
「晚上想吃什麼?」孫于修心情偷悅的問著。
「家里好像還有一些面條,等一下煮個餛飩面好了。」她開始在腦海里清點家中的存糧。
他又忍不住側首看她,外頭的街道已經亮起燈光,那些光影灑落在她的側臉上,甚至落入那雙晶盈的明眸之中閃耀著,美得令他著迷。
「你在看什麼?」她發現他的目光,白皙的臉龐不自覺發熱,心跳也跟著漏了好幾拍。
「沒什麼,只是覺得很奇怪,怎麼只是這樣著著你,竟然就有一種很滿足的感覺?」他愉快地說著。
在情場上打滾已久的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對一個女人如此心動了。
以前他總覺得自己不可能定下來,因為不論他再怎麼愛哪個女人,他都可以肯定的說他最愛是自己。
沒錯,他就是一個自我意識極強的人,他從不會強迫自己得去愛誰,愛的時候就愛,不愛的時候也懶得偽裝掩飾,所以他認為無法為一個女人犧牲自我的他不應該走入婚姻,擔誤別人一輩子。
可是他遇上了她。
一個被男人踫到就會過敏的女人。
如果他沒打算一輩子「吃素」,他就該聰明的選桂的女人,但是他的心就是選了她。
不是沒有抗拒過,他好歹也是個正常的男人啊,要他一輩子「吃素」……那是煉獄!
但抗拒的下場是平常鮮少喝醉的他,在一場應酬里喝得酩酊大醉,向來走優雅型男路線的他,毀了在外人面前維持已久的完美形象,最後合約也沒談成。
從十八歲開始談戀愛一直到現在,他從沒有因為哪一任女友而煩惱到因私忘公,就苴縣熱戀時期,公事的重要性在他心里仍是遙遙大于任何一個女朋友?「有張錄心,音想有太事惹得他心煩意亂到連公事都搞砸。
那一刻他就明白了,抗拒是無效的,他腦袋里的理智這一回根本贏不了他的心。
就在剛才,他又突然發現,即便只是如此平淡又家常的對話,也可以讓他揉剎一股莫名其妙的滿足。
他想,這也是因為她吧。
因為是她,所以他飄浮不定的心找到了一個想要停泊的地方,動了願意試試所謂「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念頭。
不過說真的,他還是沒打算一輩子吃素。
必于她的大問題,他會再好好研究研究,除了絲巾之外,還能有什麼更積極的做法。
他深思且充滿愁望的眼眸深深瞅向她。
她被他看得全身火熱,差點懷疑自己是不是下一秒就要人體自燃了。
張靜心決定接受畢斯何的建議,重新開始看心理醫生。
畢斯何很開心她願意再次接受治療,打聽了許多知名的心理醫生,最後透過朋友找上一名美國知名的心理醫生一一漢德、布萊恩。
聽說這位漢德、布萊恩除了專精心理學也精通催眠,他最厲害的就是利用催眠的方法,讓患者與自己的潛意識對話,挖出患者潛藏在內心最深層的恐懼,然後慢慢去學著面對並且克服。
畢斯何認為這個醫生很適合靜心,但是這醫生一直長住美國,正常的情況下若想見到他,一定得飛到美國去,不過他們很幸運,布萊恩這段時間正巧飛來台灣參加一場為期一個月的國際心理學研討會。
他透過層層的關系,終于見到漢德.布萊恩本人。
布萊恩一開始對于治療靜心並沒有興趣,對他來說,這一趟台灣之旅雖然美其名是參加研討會,實際上卻是來度假的,因此他不想接下這天外飛來的工作。
不過他事前做足了功課,掌握了布萊恩的弱點,他這個人有個一點也不特別的原則一一金錢至上。
于是畢斯何二話不說,直接捧著大把的鈔票去找布萊恩,總算讓他同意在他停留在台灣的時間里,每個禮拜見他和靜心一次。本來他還擔心只有一個月,總共只有四次的療程,恐怕無法成功治好靜心的心病,好險布萊恩本來就是打算來度假的,所以除了一個月的研討會之外,他預計會在台灣多停留兩個月的時間。
為期三個月,一共十二次的心理治療就此展開。
如果順利的話,也許靜心這次真的可以從恐男癥的恐慌里走出來,能過正常而平凡的生「這是第十次治療了,你自己感覺如何?」.五星級飯店的咖啡廳里,畢斯何問著二十分鐘前才從深層催眠里回到現實世界的張靜心。
「覺得很奇妙。」她輕啜了口溫熱的伯爵奶茶,表情還沉浸在不可思議的感覺之中。
布萊恩除了與她聊天之外,每一次也都會替她催眠,並且錄下她在被催眠狀態下說出來的話,然後在下一次治療時放給她聽。
一開始她不是很願意,但是在布萊恩的堅持下,她不得不聆聽自己的聲音。
她聽見自己重新開始敘述那段恐怖的過去,聽見自己的嗓音在顫抖……她光是聽,就已經覺得很害怕了。她要求布萊恩關掉錄音,不願意繼續聽下去,因為傳進耳朵里的每一個字,還有那充滿恐懼的聲音,仿佛又讓她看見了那時發生的一幕幕——那個惡心男人猥瑣的樣子,他身上濃得令人難受的氣味,聽見她驚恐大哭時的變態表情,他出手毆打她的狠絕,還有他強迫她摸他……那一切的一切她一點都不想再想起,那是她人生中最恐怖的過去。
扁是聽錄音,她就已經嚇到縮在椅子上顫抖了,她哭泣著拜托他關掉,布萊恩卻不願意。
「越是害怕就越要面對,你想過正常生活,唯一的方法就是不要繼續被恐懼控制,如果你想愚蠢的當個有病的人過一輩子,想要永遠一個人活在那個充滿恐懼的世界里,那我現在就關掉錄音,你也不要再來了。」布萊恩一臉嚴肅,口氣嚴厲到近乎無情。
她很惶恐、很害怕,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是縮在椅子上哭。
布萊恩再次開口,他說︰「你可以選擇放棄,但是我已經收到的錢,一毛也不會退。」無論何時何地,金錢至上是他最大的原則與堅持。
聞言,她一邊掉淚一邊被他惹笑了。
他耐心的等她哭完,然後他們再一次重新聆聽錄音,接著才繼續第二次的療程。
每一次的治療,畢斯何都陪著她一起來。
布萊恩在台灣並沒有自己的診間,停留在台灣的期間就住在這間飯店。
為了說服布萊恩為她治療,畢斯何甚至替布萊恩升等到最頂級的總統套房,而她每次的治療也都是在那里進行。
雖然她並不是那麼在意畢斯何在場看著她接受治療,但是基于保護病患隱私的原則,布萊恩不允許他進入治療的那間房,要他在客廳里等待。
為期三個月的治療,到目前為止已經進行到最後階段,奇妙的是在催眠的狀況下,她總是可以講出許多已經遺忘的事情,除了那些恐怖的,布萊恩也引導她的潛意識去回憶那些愉快的,這和她以往做過的心理治療很不一樣。
「你還沒有告訴孫于修這件事嗎?」畢斯何一邊問,一邊吃著面前的千層蛋糕。
「沒有。」一開始的時候,她擔心若是治療失敗會讓他空歡喜一場,所以沒說,而現在不打算告訴他是因為她希望整個治療結束,確定真的恢復正常之後,給他一個驚喜,她想,他應該會喜歡這個驚喜吧?
「對了,你回去有沒有拿孫于修做實驗?」畢斯何曖昧的笑著,將侍者剛剛送上來的草莓派往她面前推。
「什麼實驗?」她臉色微赧地嗔他一眼。
「當然是摸來摸去的實驗啊,你不試著摸摸看,怎麼知道癥狀好了多少?」畢斯何抓住她的手,以極為曖昧的眼神故意調戲她。
「別鬧了啦。」她雙頰發熱,好笑的拍開他的手。
「我哪有鬧?要不是莫名其妙的冒出那個指腹為婚的孫于修,說不定你現在已經是我老婆了耶,你本來就是我的啊,摸摸手有什麼關系。」畢斯何一臉壞笑的勾起唇角,那魅惑人心的俊美臉龐讓咖啡廳里的女人們都看痴了。
張靜心注意到四面八方投來的眼光,習以為常的露出了一個沒轍的笑容。
她真是拿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沒辦法,卻又無法不感謝他為她所做的一切,他們在幼稚園的時候就認識,一起升上國小的那一年,她遭遇綁架,雖然後來幸運獲救,但是在那之後她就病了,除了大哭和尖叫,根本無法和任何人講話,日日活在被綁架那幾天的恐懼之中。
除了家人之外,畢斯何是第一個對她付出無盡關懷的朋友。
畢斯何每天到家里找她,告訴她學校里發生的事,他極有耐心的待在她身邊'當她的朋友,因此除了家人之外,他是唯二個她不會感到害怕的人,重回校圜時也多虧身邊有他,才讓她對陌生的環境及人群有一些安全感。
上了國中之後,他知道她對男生十分恐懼,以及只要被男生踫觸到就會過敏的毛病,所以總是假裝成她的男朋友,替她擋掉許多對她有興趣,卻讓她覺得很害怕的男人。
也是因為這樣,她才意外發現他的小秘密。
某次有個學長在放學時,等在教室門口攔她,想向她告白,畢斯何一看見立刻上前以她男友的身分拯救她,一切看似和以前的狀況沒什麼不同,但是她卻留意到這一次畢斯何的火氣特別大。
後來她才知道,原來畢斯何喜歡那個學長。
「也是,要不是孫于修突然出現,我們也差不多該準備結婚了。」她索性陪他玩了起來,反手握住他的手,回他一記媚笑。
這一點倒是真的,本來她以為自己這輩子不可能結婚了,所以她曾經告訴過畢斯何,如果哪天他有需要的話,她完全不介意成為他的煙霧彈,畢竟,他也當了她很多年的煙霧彈。
他也半開玩笑的提議在三十歲那年結婚吧,這樣他不用擔心家人知道他的真實性向後會傷心不能諒解,而她也不用再擔心有不識相的男人想接近她了。
他們可以就這樣互相掩護、互相取暖,互相照顧一輩子。「認真想起來還是覺得有點後悔,當初真不應該答應讓你代替雅顏嫁給孫于修,你都不知道剛開始我有多擔心那家伙會對你毛手毛腳。」雖然後來他感覺到孫于修對她動了真感情,但是不可否認,最初看見靜心身上出現過敏癥狀時,他真的很火大。
「如果不是因為孫家同意替我們償還所有的債務,我怎麼可能肯代替雅顏出嫁,好險我們結婚時就說好了一年後就離婚,算算日子……」她佯裝認真的開始數手指,「我只要再忍耐不到半年,就可以回到你身邊了。」
「喔,我真期待那一天的到來。」他一臉感動的握住她的手。
「我也是。」她眨眨眼,回握他的手,就差沒有眼眶泛淚了。
兩人很努力地深情對望三秒,同時忍不住噗哧笑了出來。
毛唯瑩沒有想過自己會撞見這樣的場面。
她的位置和張靜心他們的位置距離很接近,但是幾株巨形綠色盆栽擋住了她,從頭到尾他們都沒有發現她的存在。
可是她卻將他們的對話和親密姿態全部收進眼底。
若不是今天她正巧休假,和好朋友相約來這個五星級飯店喝下午茶敘舊,她也不會發現真相。
原來張靜心根本不是孫于修指腹為婚的對象。
原來他們早已談好結婚一年後就離婚。
原來張靜心背著孫于修在飯店里密會情人。
毛唯瑩既驚訝又憤怒,如果張靜心不是那個該嫁給孫于修的女人,那麼她到底有什麼理由要將心愛的男人就這樣拱手相讓?
而張靜心這個假貨,她又憑什麼以欺瞞及背叛的手段來傷害她深愛了十多年的男人?簡直不可饒恕!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6-5-18 18:35:48
第八章
這個月上晚班的張靜心在晚上十點多抵達家門。
她手上提著一盒下午去布萊恩那里做完心理治療之後,順便從飯店咖啡廳外帶的招牌千層蛋糕回家想和孫于修分享,沒想到進門第一個看見的人不是孫于修,而是鮮少見到面的婆「靜心,你回來啦!」孫母一聽見開門聲,立刻回頭熱情招呼。「媽,你怎麼會來?」她瞠圓了眼,勉強扯出笑容。
懊不會是來突襲檢查的吧?糟了,分房睡的事會不會被發現了她心一驚,目光立刻下意識往孫于修平常睡的那間房望去,正巧對上從房里走出來的孫于修那雙好看的眼眸。
孫于修一看見她明顯緊張的表情,忍不住笑了。
他真是愛極了她退去冰霜的樣子,她一定不知道自己每回慌了手腳的模樣有多可愛。
「老媽和老爸吵架了,說今晚要住我們這里。」他一派輕松的走向她,順便解釋。
她看著他神色自然,連一絲的緊張也沒有,心底放心許多。
想必他已經做好準備,媽應該不會發現他們各自睡一間房的事。
「哼,誰叫那臭老頭惹毛我,今晚就讓他試試獨守空閨的滋味,咦?這不是君華飯店樓下那間咖啡廳的招牌千層蛋糕嗎?」孫母眼楮很利,一下就發現她手上提著好料。
「喔,對啊。」她連忙將蛋糕放到桌上。
「哇,我好久沒有吃他們家的蛋糕了,好懷念這味道呢。」看見婆婆一臉期待,張靜心很快去廚房拿小瓷盤出來裝蛋糕,還不忘泡三杯花茶出來。
「對了,你們結婚都已經那麼久了,打算什麼時候才要去度蜜月啊?」孫母滿意地喝了一口媳婦泡的茶,又送了一口充滿濃濃奶香味的千層蛋糕進嘴里,好奇的問。
罷結婚那時,兒子說要忙瑟麗的收購案,所以沒時間去度蜜月,這就算了,但是現在瑟麗已經成功並入華京集團的體系底下,整合進度聽大兒子說也都進行得很順利,這樣一來,他們夫妻倆也該休假去度個蜜月,看能不能順便帶個蜜月金孫回來給她了吧?
度蜜月?她沒想過這件事,一開始她就沒對這樁婚姻、甚至沒對愛情有過任何幻想,決定嫁給孫于修之後,她只是想著好好過完這一年的日子就好,想都沒想過度蜜月這件事。
現在孫母一提,她的心底確實升起了期待,期待自己不再因男人的踫觸而過敏,期待可以和他一起過正常的生活,期待度蜜月時會發生的任何事。
她瞅了他一眼,臉色微紅。
「再過一陣子吧。」他大喚蛋糕,滿足地笑著回應,同時也將那張小臉上的緋紅風情收進眼底。
度蜜月這件事他並不是沒有打算,而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他必須先徹底解決靜心對男人過敏的這個病癥,才能帶她去度蜜月,否則到時痛苦的會是他自己。
「一陣子是多久?」孫母緊迫盯人的視線射向他。
這真是個好問題,他也不知道這種清心寡欲的純情戀愛生活他還能忍耐多久?唉,有時他真懷疑自己是不是被下咒了。
他向來就不是吃素的人,但是因為她,他竟然心甘情願的過起只能牽牽小手、親親小嘴的純情生活,真是奇跡。
他看了眼她那張雙頰透著紅潤的俏臉,心一軟,莫名的柔情滿溢。
算了,就再談一陣子的清新小戀愛吧,為了她,他可以再忍忍。
「老媽,相信我,我知道你想要什麼。」他拍拍老媽的肩,給她一個曖昧的眼神,「再給我一點時間,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得到兒子的保證,孫母這才滿意的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三人一起將張靜心特地帶回來的千層蛋糕吃完,又看了一會兒的電視,時間將近十二點,享受完天倫之樂的孫母接了一通丈夫打來的求和電話,兩人甜甜蜜蜜的聊了半個小時之後,她終于答應讓丈夫明天一早來接她回家,接著便心滿意足的回房休息了。
被留下的張靜心和孫于修,兩個人在客廳大眼瞪小眼。
「快十二點了,還不想睡覺嗎?」他問著張大了眼瞪住電視的那位小姐。
這間屋子里就三間房,一間主臥室、一間客房和一間書房,平時她睡主臥室,而他睡客房,現在客房被他老媽佔去了,而他當然不可能笨到當老媽在這間屋子里的時候去睡書房給老媽看啊。
所以,今晚他要睡哪?
他想,她大概不用猜也想得到,因此才會是現在這副模樣。
他側首看向那個手上拿著遙控器,雙眼緊盯電視螢幕,一台按過一台,明顯心不在焉,完全泄露出緊張情緒的女人。
「你是怎麼做到的?媽竟然沒發現你平時睡客房?」她看他一眼,好似很鎮定地問道。
轉移話題?這麼刻意的舉動,只是更證實了他的猜想。
難道她以為這樣就不用一起睡覺了嗎?他們總不可能坐在這里聊到天亮吧?他抑下一陣笑意。
「我跟媽說,平常我們吵架你就會趕我到那間房去睡,然後你的脾氣又不太好,所以我常被趕出房門。」這不就合理的解釋了為什麼客房看起一副就是有人在睡的樣子嗎?!
「我脾氣不太好?」她瞪大了眼,真不敢相信他在婆婆面前這樣詆毀她。
他一臉正經的點點頭,還偏著頭狀似不解地瞅著她,問道︰「你自己不知道嗎?」
她哪有脾氣不好?她只是有時候冷漠了一點,偶爾會崩潰對他大喊「不要踫我」可是這情況也已經好一陣子沒發生了啊,這樣哪里算脾氣不好了?
自認脾氣很好的她眯起利眸,掄起拳頭,正打算要好好的讓他明白何謂真正的脾氣不好之際,孫母突然從房間里走出來。
「你們怎麼還不睡?很晚了耶。」孫母揉著眼,關心的問著。
「就要進去睡了,媽,晚安。」孫于修趁此機會拉著張靜心進房。
一進到房里,大眼瞪小眼的狀況再次上演。
張靜心沒地方逃避了,只好先認輸。「現在怎麼辦?」她貓了眼房里唯一的一張床。
「還能怎麼辦,就睡覺嘍。」說罷,他自在的先往床上躺。
「一味的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上床吧。」他拍拍身旁柔軟的床位,意有所指地道。
他並不是想逼她,只是很想知道她現在究竟可以接受他到哪個程度。
即使同眠,她也該相信他不可能無視她的病和恐懼而佔她便宜的,不是嗎?他只是想試試,試試她對他的信任到底累積了多少,才能決定下一步他該怎麼做。
她咬著唇,看了看床又看了看他。
雖然已經做了兩個多月的心理治療,走在街上時,她也開始試著練習放松情緒,不要害怕與路上的陌生人踫觸。
而且在他向她告白過後,她也已經惓惓習慣他總是隔著絲巾親近她了。
可是同床共枕?她絞著手指,心髒狂跳。
她說不出這一刻自己究奄是害怕多一點,還是單純的緊張多一點。
他望著她無措地像是下一秒就會掉出眼淚的模樣,差一點點就要心軟放棄了,然而,就在他在心底偷偷嘆息,正要開口說自己願意打地鋪的時候,她爬上床了。他微訝地看著身旁那個渾身緊繃,躺得直挺挺的女人。「晚安。」她呼出一口大氣,兩只小手緊緊抓住胸前的被子。
她願意再次接受心理治療,為的不就是他嗎?所以她要勇敢,同床共枕是第一步,她相信他不會傷害她的,不會的……「靜心,你不害怕嗎?」她願意躺在自己的身旁,就算只能純睡覺,他也覺得感動萬這代表他這陣子的努力有些成果了吧?她確實開始對他卸下心防了吧?
他是不是可以開始計劃找心理醫生為她治療恐男癥了?她應該會願意接受吧?她做了幾個深呼吸,轉頭望向他。
「你從來沒問過我為什麼只要被男人踫到就會過敏,為什麼?」她水亮的眼眸直勾勾的望著他。
「那一定是一個很不好的回憶,我寧可它不曾存在過,又怎麼可能逼你回想。」畢斯何說,那是心理影響生理的病癥,心理影響生理,這麼明顯的提示,並不難讓人想象那會是一段什麼樣的遭遇,光是想象,已經足以叫他心痛,更何況還要讓她親口說?
他舍不得。
看著他近乎寵溺的眼神,張靜心明白了,眼前這個男人,這輩子都不可能會傷害她。
驀地,她渾身的緊繃都松懈了下來,揚起一抹笑。「謝謝你,孫于修。」她難得的溫柔讓他一怔,甚至受寵若驚,心髒被一股奇妙的甜蜜給包裹住。
「我不要你謝我,我想要的是你愛我。」他說完,逕自下床,打開衣櫥又拿了兩顆枕頭出來,然後擺在兩人的中間做阻隔。
張靜心有些訝異的看著他的舉動,完全明白這是他的體貼。「晚安。」他拿出隨身攜帶的絲巾,撐著身子越過枕頭山,在她的唇上印下一個晚安吻。
孫于修好不哀怨地躺回自己那一側,然後將絲巾寶貝的攬在胸口,乖乖睡覺。唉,這世界上還有沒有比他更可憐的男人?竟然在結婚之後才開始禁欲?
張靜心看著天花板,怔怔地笑了,她伸手輕輕撫上剛被吻過的唇,仿佛還可以感受到他的溫度。
她想,她早就愛上他了。
同床一整夜,一早醒來就看見那張嬌憨的俏顏在自己眼前,這讓孫于修更加確定自己直的無法吃素了。
那只能唇貼著唇的清純之吻已經完全無法滿足他。
他決定今晚就找靜心正式談一談,如果她願意和他一起走下去,那就解除那個一年之約,讓他替她找個有權威的心理醫生來治她的恐男癥。
他希望、期待並且自動假設她會同意。
暗自做好決定之後,他不浪費任何時間,立刻龕起辦公桌前的電話,打算先找醫界的朋友們探聽看看有沒有合適的醫生。
叩叩。
話筒方拿起,辦公室門板此時被人輕敲兩下。
推門而入的是一臉欲言又止的毛唯瑩。
他放回話筒,目光詢問的望向她。
她拿著手機走進來,在他的面前站定,表情有些猶豫不決。
「怎麼了?」他疑惑的問。
「有件事,我不知道是不是該讓你知道比較好……」
「什麼事?」毛唯瑩咬著下唇,難以抉擇地想了半晌,最後將手機遞給他。
「我想,你還是自己看好了。」孫于修接過手機,螢幕上是一個影片的定格畫面。
他一眼就認出影片里的人是誰,不解的眸光拋向毛唯瑩。
「等你看完,就會明白我想說什麼了。」
要不是孫于修突然出現,我們也差不多該準備結婚了。
原來她和畢斯何本來就已經是論及婚嫁的關系?
認真想起來還是覺得有點後悔,當初真不應該答應讓你代替雅顏嫁給孫于修,你都不知道剛開始我有多擔心那家伙會對你毛手毛腳。
照畢斯何這麼說,那個聽都沒聽過的恐男癥根本就是畢斯何怕他會對靜心出手,才編出來的謊言?
如果不是因為孫家同意替我們償還所有的債務,我怎麼可能肯代替雅顏出嫁,好險我們結婚時就說好了一年後就離婚,算算日子……我只要再忍耐不到半年,就可以回到你身邊原來她根本不是和他指腹為婚的對象,她之所以願意嫁給他,是因為他們家給了她一大筆錢?
她竟然說待在他身邊的日子是需要忍耐的?真是太荒謬了!
她甚至期待他們離婚那一天的到來?
他竟然被騙了?被張靜心和畢斯何聯手給騙了?!
所以根本是因為她愛著畢斯何,才會在一開始的時候就要求他不準踫她嗎?
她根本沒有什麼可笑的恐男癥,這只是她和畢斯何老早就套好的招,是她要為了畢斯何守身的一個手段罷了?
他竟然還傻傻的相信,小心翼翼的不敢踫她,甚至連想親近她都因為擔心她會不舒服而克制自己,結果這一切竟然只是個謊言?
只有他一個人像個傻子一樣被他們耍得團團轉?「太可笑了。」最可笑的就是他這個傻他近乎自嘲地笑了,仰頭灌下今晚不知第幾杯的烈酒。
如果不是親眼看見那段影片,他肯定會認為毛唯瑩在跟他開玩笑。
偏偏影片拍得清清楚楚,她和畢斯何之間的互動如此親密,任誰都看得出他們之間的感情交流有多濃烈多深刻。
「對不起,都是因為我,害你這麼難過。」毛唯瑩坐在他身側,一臉歉疚的望著他。孫于修恍若未聞,沉默不語,只是逕自再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但是要我看著你受騙受傷,我又辦不到。」她看著他,心疼的低嘆。
下午孫于修看過她拍下的那段影片之後,他整個人就受到重大的打擊,陷入無盡的沉默之中,這是她第一次看見他這樣。
「不要說了。」他黑著臉,目光空洞的望著酒杯。
他不願意相信,即便是已經拍到了影片,他心底深處還是抱著一絲希望,希望這只是個愚人節的惡作劇,是靜心、畢斯何和唯瑩聯手,故意要用來嚇唬他的。
可今天不是愚人節,唯瑩和靜心也算不上認識,甚至她根本沒見過畢斯何,更別說她不是會開這種惡劣玩笑的人。
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訴他,沒有玩笑,沒有惡作劇,都是真的,只是他自己拒絕相信。
「Boss,我不願意見你傷心,更不願意見你被人傷害。君華飯店的一樓是大廳和咖啡廳,以上全都是房間,我親眼看見他們兩個人從飯店的電梯里出來,如果不是太過震驚我所看見的,我不會特意將這一切拍下來。」毛唯瑩有些激動地說。
君華飯店?昨天靜心拿回來的蛋糕不就是君華飯店的招牌千層嗎?所以她的確去過那個地方,這影片里的一切也都是真的,靜心背著他和畢斯何去飯店開房間?
她真的背叛他?!
他思緒凌亂,胸口緊窒,憤怒的轉頭大吼,「我說不要再說了!」這一切的轉變來得太快也太大,讓他難以承受,他覺得自己就快無法呼吸了,因為太過震驚,更因為太過心痛。
毛唯瑩被他的狂怒嚇了一大跳,愣愣地住了口,發現自己胸口痛得厲害。
他就這麼愛張靜心嗎?
認識孫于修這麼多年,他一直都是優雅幽默的男人,她從未見過他如此激動生氣的模樣,更沒見過他為了哪一個女人傷心酗酒,現在他卻為了張靜心如此。
下午看過那個影片之後,他便無心留在公司,任她怎麼阻止,他就是執意離開,她擔心他會出事,只好一路跟著他。
她看著他開車到芳療館對街停了老半天,雖然不知道那時的他在想些什麼,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的目光都在館內的張靜心和那個男人身上。
他沒有下車去找張靜心,就只是遠遠的看著芳療館里的人許久,離開那里之後,他便到酒吧來了。
他一向不愛喝酒,卻因為張靜心來了這種地方,而且烈酒一瓶一瓶的開,看著他為了那個欺騙他的女人這麼難受,她真的覺得心好痛。
「對不起,我不說了,但你也不要再喝了好嗎?你已經喝太多了,時間很晚了,我送你回家?」她擔心的望著他,心揪疼著。
他抬起醉眸看著眼前的毛唯瑩,毛唯瑩卻覺得他的視線穿越了她,不知在看誰。
「是假的吧?明明在今天之前都還很甜蜜的不是嗎……一定是夢……是吧?靜心,告訴我……」他一把抓住她的肩頭,近乎低喃的嗓音里帶著懇求的意味。
他不懂,為什麼明明昨天還在天堂,現在卻像被推入了地獄?
毛唯瑩咬著唇,眼淚再也忍不住滴落。
可笑的又何止是他,她也是,等了十多年,等到的卻是一個將她看成別的女人的男人。
「您的電話將轉入語音信箱……」電話那頭又是這個熟悉的嗓音,張靜心長吁了一口氣,一對秀眉忍不住聚攏。
這個月她上晚班,所以回家時通常都會看見比她早下班的孫于修,甚至有的時候他還會去接她下班。
可是,她今天十點多回到家卻沒看見他,以往他如果晚上有應酬會晚歸,一定會先打電話告訴她一聲,只是從今天下午開始,他就沒打過任何一通電話給她。
而她等了一整夜,電話也打了好多通卻都聯系不上他。
因為太過擔心他是不是出事,她稍早還撥過電話給婆婆和大伯,問問孫于修是不是去他們那里或者有沒有和他們聯絡,但是他們都說沒有。
現在已經凌晨兩點多了,她完全沒有他的消息。
他從來沒有失聯這麼久過,就算是有應酬忘了告訴她,至少看見她的未接來電也應該會回電吧?
然而這麼多個小時過去,一通回電都沒有,她打過去的每通電話也全都轉入語音信箱,這狀況太不尋常,讓她一顆心懸得老高,緊張得連胃都忍不住泛疼。
她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沉默地望著落地窗外的夜空,情緒緊繃,能問的人她都打電話問了,在這個時候,她才發現自己對他的了解實在有夠貧乏,她其至連他有沒有其他特別要好的友人都不知道。
和孫子修比較起來,她為他所付出的關心,真的比他為她付出的少太多了。
「喀。」忽地,大門傳來開門聲。
他回來了?
張靜心迅速從沙發上起身,卻看見毛唯瑩扶著孫于修進門,她柳眉微整,立刻迎上前幫忙攙扶,兩人一起將他扶進房里後,她擔憂的視線從床上那個爛醉的男人臉上轉向毛唯瑩,不小心瞥見她脖子上有一個不明顯的紅痕。
她一怔,感覺心口一揪,問道︰「你們今天晚上……去應酬嗎?你一整晚都陪著他?」
毛唯瑩留意到她的視線,勾起一抹笑,冷冷地問︰「你認為你有資格問這麼多嗎?你憑什麼?」
「……什麼意思?!她愣愣地望著毛唯瑩。
毛唯瑩做了個深呼吸,忍下心頭的憤怒與嫉妒,冷然地瞥她一眼,道︰「沒什麼。」說罷,她轉身走人。
今晚到底是怎麼了?她一整晚因為找不到孫于修而緊張兮兮,結果他只是和毛唯瑩去喝酒了嗎?
算了,至少他安全回到家了。
張靜心甩甩頭,甩開腦袋里的那堆問號,目光回到床上那個整晚失聯的男人身上。
「靜心……唔……」床上的男人擰著眉囈語。
她想替他拉好被子,才稍微低下身子便聞到他滿身的酒氣,讓她忍不住攏了攏一雙秀氣的柳眉。
他身上穿的是出門上班的正式服裝,淺色的襯衫、合身的黑色西褲,還有一雙黑襪子,雖然已經皴巴巴了,但是穿成這樣睡覺應該不太舒服吧?
她覺得自己應該替他換個衣服,但這樣就避免不了一些必要的肢體接觸……她可以嗎?
剎那間,她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變快了,但是奇異的是,她很清楚這一劍!三她心跳加速的原因是緊張多過于恐懼。
她做了個深呼吸,在床沿落坐,微顛的手伸向他襯衫上的第一顆鈕扣,卻在手指要踫上鈕扣的那一刻頓住了所有的動作。
那淺色襯衫的領子上有一個口紅印。
她立刻想起方才毛唯瑩脖子上的淡紅色印記。
以前看著店里的同事們談戀愛,有時都因為一點小事就忍不住懷疑男朋友是不是對自己不忠,是不是和哪個狐狸精搞曖昧,她們總是沒有安全感,那時她都覺得那些女人好幼稚,很無聊。
現在她好像有點可以體會她們的感覺了。
她扯扯唇角,抑下心頭強烈漫起的那股酸意,低聲告訴自己,「應該是巧合吧。」解開兩顆扣子,他難受地翻了個身,她試著將爛醉的他再翻回來,卻發現自己根本控制不了這個人高馬大,體重至少重了她二十公斤以上的男人。
試了幾次,她氣喘吁吁,終于決定放棄,直接到浴室里擰了條毛巾替他做了簡單的擦拭,然後蓋好被子,關上他房內的燈,放心的回去睡覺。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6-5-18 18:36:03
第九章
「好像都好了……昨天他喝醉回來,我替他擦身體也沒塞……嗯……沒有過敏……哪有發生什麼事,你少在那邊不正經。」孫于修在半夢半醒間聽見張靜心的嗓音。
宿醉的頭痛讓他忍不住皺起眉頭,他緩緩睜開眼,正好著見她高姚縴細的身影站在床邊。
「嗯……我知道啦……什麼酒後亂性?畢斯何,你不要亂說!我們才沒有……好啦,你快去上班,我要掛電話了。」她笑著掛斷電話,一回頭就著見孫子修已經醒了。
他一臉陰霾,那表情就好像誰欠了他幾千幾百萬似的。
她一邊收拾著床尾的衣服,一邊道︰「宿醉很難受吧?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喝這麼多酒。」他從床上坐起,看著她正替他折衣服的動作,忍不住笑了,笑得極為嘲諷。
要是沒有看過那個影片,也沒有親眼看見她和畢斯何是如何在他不在的時姿杰親的笑鬧,那麼眼前這一墓就是一個可愛的妻子正在替心愛的丈夫處理家務,要是不知道那些事,他肯定會覺得這一幕實在是美好的像幅畫,覺得很幸福。
可是現在他只覺得既荒謬又好笑。
她做戲做得還真徹底,可以一邊和情人在電話里調情笑鬧,還一邊扮演他的妻子。
呵,真是太好笑了,他還天真的希望昨天看見的一切都是一場夢呢……是怕他的心還不夠痛,老天爺要證明他昨天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才讓他一早醒來就聽見她和別的男人甜甜蜜蜜的講電話吧?
「我去弄杯濃茶給你,你等一下。」她將整理好的衣服收進衣櫃里,說完便要轉身離開他的房間。
「你剛才在和誰講電話?」
在她正要踏出房門之際,他低沉的嗓音在她背後響起,她停下腳步,一回頭就發現他已經下了床,正沉著臉走向她。
「跟斯何啊,你怎麼了?」她莫名其妙的看著他陰沉的表情。
「為什麼跟畢斯何講個電話都要打情罵俏?你是不是喜歡他?」他一步步逼近。
打情罵俏?她好笑地望著他。「你在說什麼啊?我怎麼會……」
「說啊!你喜歡的人是不是他?」他瞪著她,一雙黑眸里燃著盛怒的火焰。
「……你到底怎麼了?」她被他陰郁的神色嚇到了,笑意凍結在臉上。
「你還要在我面前演到什麼時候?」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向來溫文俊雅的臉龐罩著寒霜。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她一臉迷茫,真的不知道他的怒氣是為何而來,更不懂他話語中的意思到底是什麼。
孫于修冷笑兩聲,冰冷的眼眸看向那只被他緊握住的白皙皓腕。「真神奇,沒有紅腫呢。」不管先前她身上為什麼出現了紅腫的癥狀,眼下這一刻,他明明握住她的手這麼久,她卻一點事也沒有,這就已經足以證明那個什麼狗屁恐男癥果然是一個謊言,一個為了讓他這個傻子上當的謊言!
提起這個,她忍不住開心地漾開唇角,這就是她今天一早打電話給畢斯何的原因。
畢斯何說的對,她還是得用孫于修的身體來試試才知道治療的效果究竟好不好,他為她花的那些錢到底值不值得。
「我還在想等一下要跟你說這件事呢,我的病好像已經好了。」想到以後可以和他過正常的生活,可以像一般男女那樣相戀,她就斂不住在唇邊錠開的那抹笑容。
不得不說那個叫布萊恩的心理醫生真的有一套,只花了三個月的時間竟然就解決了困擾她大半輩子的煩惱。
「這麼巧?」他冷笑。
真的太好笑了,虧他這幾個月以來百般隱忍自己的欲望,就怕自己一根手指頭不小心踫到她都會造成她的不適。
結果呢?事實證明,全天下只有他這個白痴會相信什麼鬼都沒聽過的恐男癥!
「什麼巧?」他的樣子實在太奇怪了。她的眸光里淨是疑惑。
他抓著她的那只手突地使力將她往床上一拽,她猝不及防地跌入床鋪,還沒搞清楚現在是什麼情況,他健壯結實的高大身軀已經覆了上來。
他將她壓制在身下,陰沉著臉盯著她,充滿怒意的濃烈凝視讓她心頭一顫。
「你要做什麼?」她有些錯愕,下意識伸手抵住那片胸膛。
他嘲諷道︰「怎麼?不是說你的病好了嗎?既然好了,難道還怕我踫你?」
她愣了一下,他想要她?現在?
一切發生得太突然,她無法理解。她甚至還沒搞清楚他究竟一早醒來在氣什麼,他卻突然說他想要她?
「你是不是酒還沒醒?昨天發生什麼事了嗎?你……」她心慌意亂,有些驚恐地想推開他,他臉上表情凶惡得令她非常不安。
他當然醒了,就是因為太清醒了,才會更生氣,氣這一切太真實,氣這竟然不是一場夢,氣自己像個呆子一樣被她和畢斯何聯手耍得團團轉。
他冷冷一笑,低下頭想吻她。
「你到底怎麼了?」她駭然,下意識地偏過頭躲開他的吻,雙手用力地抵在他的胸膛上。
然而,她的閃躲和抗拒讓孫于修更加不悅。
「怎麼?我踫你就不行?一定要畢斯何才可以嗎?」他在她的耳畔輕聲說著,嗓音陰冷得令她心驚。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為什麼要一直扯到畢斯何?」她試著想拉開兩人的距離,卻推不開他沉重的身軀,他身上的高熱及強烈的情緒都讓她害怕。
「你真的不懂?」他冷笑一聲,松了手,翻身下床。
終于得到自由,她立刻從床上坐起,整個人瑟縮到距離他最遠的那個角落。
他找到自己的手機,點開他從毛唯瑩手機里接收過來的影片,丟到她的面前,他希望這一切是假的,幾乎想直接毀了這個影片,卻又很想聽聽看她還能有什麼解釋,還能掰出什麼理由來騙他!
她不明所以地拿起手機,震驚地看完影片,完全沒想到只是一時好玩的笑鬧會被人拍下來。
「不是的,這只是我和斯何鬧著玩的,這不是真的。」她以為那就只是她和畢斯何兩人演得很開心,好玩而已,不知道原來在外人的眼里,他們看起來不像在說笑,反倒是真的在打情罵俏。
可是,她和畢斯何從小就這樣啊,沒事就演上一段,真的只是好玩而已。
「你到現在還要對我說謊!難道你敢說你沒和畢斯何去君華飯店?」他怒問。
「我們是有去,可是那是因為一一」她著急得想解釋。
他臉色驟變,她的親口承認比看見影片更痛,簡直就像是她親手拿著利刃刺入他的胸口,還狠狠的轉了一個圈。
他打斷她的解釋,心寒的問︰「那你敢說你沒收我們孫家的錢嗎?」他在看完影片之後就打電話向父親確認過了。張家確實提過履約的前提是要給她們一筆錢,而他們結完婚之後,父親也確實給了那筆錢,難道她還想睜眼說瞎話?
他凌厲的眼神幾乎像把刀似的刺向她,她的心頓時如入冰窖一般,全身泛寒。他不信任她了。他的眼神這麼說著。
「我……除了錢的事情之外,其他都不是真的。」她蹙起柳眉,試圖解釋。
「當然,當然都不是真的。」他嗤笑一聲,往前一步逼近她,再次動手抓住那雙皓腕,「只怕連什麼狗屁恐男癥也不是真的吧?」
「不是這樣……」她搖頭。
「我不會傻得問你們去飯店做什麼,一男一女去飯店還能干麼?你去完飯店還不忘帶蛋糕回來給我吃,我是不是應該跟你說聲謝謝才是?謝謝你和別的男人親熱完還記得有個老公在家等。」他譏諷地笑著,那雙深幽的眼眸里有著藏不住的挫折與氣憤。
說到底,她從頭到尾雖然從未承認過她喜歡畢斯何,但是更沒有說過喜歡他。這幾個月來,他對她的用心顯然都是毫無意義的,所以她才能一邊接受他的追求,一邊和畢斯何去飯店。
他對她的疼寵、為了怕傷害她而強迫自己隱忍欲望的那些煎熬與忍耐,這一切的一切都變得極度可笑。
他越想越不甘,剎那間,隱忍了幾個月的欲望、被她背叛的氣憤與痛苦再也藏不住,整個爆發出來。
他要得到她,現在、立刻!
他粗魯地一把拉過她,將她壓進床鋪之中。
「你想干麼?」她驚駭地大吼,眼前的他變得像個陌生人,那個溫柔哄著她、體貼她的男人消失了。
「你在害怕?你竟然怕我?」他譏笑著,俊臉深沉含怒,望著她的眸光比冰河還冷。
「那真的是誤會,你不要……」她害怕地望著他,抵著他胸膛的那雙手忍不住顫抖。
她的話還沒說完,他的唇已經覆了下來。
他一手捏住她的下巴,逼她張開雙唇,舌尖毫不客氣地探入,有如風暴一般的吻狂野地吞噬她。
從沒想過他會這樣對待自己,張靜心完全傻住了,腦袋一片混亂,她本能的抗拒,用力推著壓在身上的孫于修,她的抵抗卻惹得他更惱怒,他吻得更深入,仿佛要將她一口吞下,唇舌不斷地侵入,甚至開始拉扯她的衣服。
「不要!」她大叫,他的粗魯讓她的記憶在瞬間陷入混亂,讓她作了好多年惡夢的過往再次浮現眼前。
孫于修恍若未聞,毫不溫柔地用最粗暴的方式吮吻她,用更強烈炙熱的吻攻擊她,直到她忿忿地咬破了他的嘴。
「唔!」他痛呼,在嘴里嘗到了血的滋味。
趁著這個機會,她用力推開他健壯的胸膛,顫抖著手甩了他一巴掌,忍著幾欲奪眶的熱淚大吼,「你不能這樣對我!」
他偏著頭伸手抹去唇邊的血跡,嘲弄地冷笑,「我不能這樣對你,那誰才可以?你認為現在的你還有資格這樣要求我嗎!」說罷,他猛然扯下她的衣服。
她嚇到了,整個人傻住,一股寒氣從腳底竄上背脊,當年所面臨的驚恐與駭人的一切再度降臨,胃一陣陣地翻攪,讓她臉色倏地刷白,全身發抖。
他緊緊壓制住她,熱唇再次狂熱地吻上她,一只大手更放肆地罩上她柔軟的胸脯用力搓揉。
她的心重重一震,淚水再也忍不住滑落臉頰。
「不要……」她被心底不斷上升的恐懼逼得幾乎無法呼吸。
她再次陷入那個陳年的夢魘之中,全身顫抖得厲害。
盛怒中的孫于修完全沒有發覺,一雙大掌毫不憐惜地繼續在她身上留下痕跡,直到在她的嘴里嘗到了淚水的味道,他才猛然抬頭,發現那張淒楚小臉上全是無助恐懼的淚水,臉色蒼白的幾乎沒有血色,他的心不由得一痛。
「不準哭!」他怒火中燒,氣自己弄哭了她。
「你……你這個混蛋……我恨你!」她止不住淚水,痛恨的大罵。
她怨懟的目光頓時扯動他的心,那酸楚難受的感覺讓他忍不住苦澀地笑了起來。
「是我就不行……是嗎?」
「我恨你!」她全身顫抖,淚水不斷滑落。
她決絕的聲音在他腦海里回響,他閉了閉眼,不想看她用充滿恨意的目光看著他。
他感覺自己的心不斷往下沉,渾身開始發冷,原來,他再努力也無法讓一個不愛他的女人愛上他……
「合約提前結束,我們離婚吧。」
結婚不到一年,他們離婚了。
那一天,孫于修最後丟下瑟縮在床上顫抖哭泣的張靜心,一個人獨自離開。
他不知道最後她是怎麼離開的,只知道兩個星期後,當他再次踏進家里時就已經看不見她了。
他以為自己恨她的背叛和欺騙,以為離婚會是最好的切割,以為那是守住他尊嚴最好的方式,以為這樣就可以讓一切都恢復正常,以為讓她離開之後,他就不會再愛也不會再痛但是當他回到這里,發現屋子里僅剩的一件和她有關的東西就是離婚協議書上的簽名時,他才驚恐的發現原來他根本放不下,原來就算她離開了這間屋子,他也無法將她趕出他的心……真是可笑,明明知道她背叛他,他的心卻還是無法克制的繼續愛著她,他孫于修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可悲了?
天下女人這麼多,他卻偏偏愛一個從頭到尾都將他當成傻子耍的女人……接下來兩個月,他完全沒進公司,每天不是流連酒吧就是一個人窩在家里,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段時間里,他的生活都沒有離開過酒精,日日醉生夢死。
這個消息震驚了孫家,孫母第一個打電話來關心。
「不是本來都好好的嗎?怎麼突然就離婚了?你們怎麼回事,是不是你做錯什麼惹靜心生氣?要不要媽替你去跟靜心求情?!」孫母著急的問著。
那天去他們家住的時候,兒子還一副準備好一年後一定會讓她抱金孫的樣子,怎麼才沒多久一切就變了?
「你不要管我!」孫于修痛苦地低吼完,喀的一聲直接掛斷電話。
接著換孫爾若找上門,一進門,他就被滿屋子充斥的酒氣燻得忍不住緊蹙起濃眉。
「你想酒精中毒也不用這種喝法吧?」他有些傻眼地瞪著孫于修身邊那大大小小,幾乎擺滿了地板的空酒瓶,里面有陳年高梁、威士忌、白蘭地、紅酒、啤酒……他根本把家里所有的藏酒都喝光了吧?
孫于修整個人倒臥在客廳地板上,根本爛醉到連孫爾若進來都不知道。
「孫于修。」孫爾若越過重重酒瓶,好不容易來到他身邊,伸出長腿踢了踢幾乎已經僬悴的不成人形的弟弟。
但地上那灘不成人形的爛泥根本毫無反應。
孫爾若重重嘆了口氣。
「為了一個女人把自己搞成這樣,你還是孫于修嗎?」明知道他已經不知醉到哪一殿去了,但是胸口難得涌起的兄弟之情讓他忍不住想要碎念一下。
踢開那些空酒瓶,孫爾若認命地扛起完全不省人事且滿身狼狽的孫于修,將他送回臥房床上。
好不容易安置好弟弟,突然聽見開門的聲音,他好奇地走出來,看見提著食物進門的毛唯瑩。
「總裁。」毛唯瑩看見他,一愣,隨即回過神。
「這兩個月都是你替他送飯過來?」孫爾若問。
她輕點了下頭,擰著眉說道︰「不過他幾乎沒吃,酒倒是喝很多。」
「嗯,看得出來。」才往前走了兩步,孫爾若就又踢到一個空酒瓶。
她提著買來的飯盒放到客廳與餐廳之間的長吧台上,轉身面對孫爾若,「總裁,有件事想麻煩你。」
「你說。」
「我想副總裁近期應該還是不會進公司,所以麻煩您替我轉告他,我要辭職,辭呈我會放到他桌上,所有的工作我會在三天內做好交接,他不必擔心回到工作崗位之後會有問題。」
他微訝,問道︰「你在華京集團已經待很多年了,為什麼突然要辭職?!」
她的目光幽幽地望向那扇未完全掩上的房門,孫爾若頓時了然,原來她喜歡孫于修。「如果是這樣,現在更不是你辭職的時候,不是嗎?」
她搖搖頭,「不管是他的眼底還是心底……都沒有我的位置。」即便是喝醉的時候也一樣。
她將影片給他看的那一晚,他在酒吧里吻了她,但即便他在她頸子留下印記,嘴里喃喃喊的卻是張靜心的名字,他將她看成了那個傷透他的心的女人,還自欺欺人的一直試圖說服自己影片是假的,一切都只是夢。
在情場上無往不利的孫于修,她暗戀了十多年的男人,何曾為了一個女人變得如此卑微?
那時,她就知道自己輸了,在經歷過這兩個月之後,她更明白自己毫無機會,她不願見他受傷害,他卻為了一個背叛他的女人如此傷害自己,看著他比鬼還不如的模樣,她真的受夠了,高傲的自尊不容許自己繼續留在他的身邊,讓她的感情被如此踐踏。
所以,她決定退出。
忍著即將奪眶而出的熱淚,她挺起胸膛,勾起一抹笑,對著孫爾若說︰「麻煩您了,總裁。」
說罷,她轉身離去,沒再多看那間房門一眼,不再眷戀。
看著毛唯瑩的背影,孫爾若嘆出今晚的第二口大氣,喃喃道︰「孫于修,看看你惹出多少麻煩,弄跑了老婆,現在連秘書也跑了。」他揉揉發疼的額頭,確定事情很嚴重,嚴重到再不解決會死人。
于是,他打開毛唯瑩帶來的那個飯盒。
他決定在這里待一夜,等他那個就快真的變成鬼的弟弟醒來。
這一等如他所料,果然讓他等到了天亮。
好險他吃掉了那個便當才沒餓肚子,也還好這間屋子里還有另一間干淨的房間可以睡,要不然他就只能和那S酒瓶為伴了。
「你終于醒了?」神清氣爽的孫爾若坐在長吧台旁的高腳椅上等著他,至于那滿室的酒瓶……他當然沒那麼好心替他收拾,他直接一腳將它們全部踢到礙不到他行經路線的地方去「你怎麼在這里?」孫于修半醉半清醒,這陣子酒喝太多,他幾乎沒有完全清醒的時候。
他一邊問一邊往廚房里走,拉開冰箱又拿出一瓶啤酒。
孫爾若見狀,立刻上前拉下他正要將啤酒往嘴里倒的手。
「放手。」孫于修不悅地攏起濃眉。
「如果你真的很想死,不必用這種方式,我來幫你就可以了。」說罷,孫爾若毫不留情地揮出一拳,直接打中他好看的左臉。
孫于修被揍的往後踉蹌了好幾步,差一點跌倒。
「你在做什麼!」孫于修不可置信地怒喝。
「在幫你。」孫爾若微微一笑,同時下一波的攻擊再次展開。他們從小一起學拳擊,孫爾若出手的速度極快,但孫于修因為挨了一拳,早有警惕,他快速避開一拳,不甘示弱地回擊。
兩兄弟就在屋子里打成一團,毫不留情地出手攻擊對方,直到兩人都鼻青臉腫,身上的傷勢讓他們明天上不了班並且耗盡了體力才停止。
「夠了吧?」孫爾若躺在地上喘著大氣,揉著剛剛受了孫于修一記鐵拳而發疼的腹部。
孫于修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唇角還流著血,眼楮甚至腫起來,但是他仿佛感覺不到疼痛,只是面無表情地呆望著天花板。
瘋狂的發泄過體力之後,孫于修覺得自己的情緒漸漸冷靜下來,連腦袋都意外地清醒許「我不管離婚對你來說打擊有多大,但是既然你決定和她離婚,就必須為這個決定負責,不能丟下其他的事情不管,你不是小孩子了,不能這樣任性妄為,懂嗎?」孫于修沒有回答他,自顧自地開口,「以前我以為要愛上一個女人,讓我心甘情願的只和她一個人過一輩子是很困難的事。」他低沉的嗓音沙啞無比。
從崩潰憂郁的情緒里平復下來,孫于修空洞的眼神直直地望住天花板,繼續喃著,「可是靜心離開之後,我才明白原來要放下一個我愛的人,那才是真正困難的事。」孫爾若看著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靜靜地聽著弟弟那幾乎是哽在喉嚨里的嗚咽以及心碎的低語。
「原來要把一個人從這里拿出來……」孫于修大掌用力拍了拍胸口心髒的位置,苦澀地道︰「比要把一個人放進去更困難幾千幾萬倍。」
「如果你真的放不下就去追回來,如果不能追回來,那麼不管再困難你也都得放下。人生里會發生的事太多了,不可能事事都順著我們的心意。」孫爾若道。孫于修繼續愣看著天花板。
孫爾若緩緩從地上起身,低睨著失婚心碎的可憐弟弟,再次開口。「最晚後天我要在公司見到你,這是最後通牒。」
想繼續頹廢曠職下去?很抱歉,這件事不能再順著他的心意了!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6-5-18 18:36:21
第十章
半年後——
如果不是為了工作,他絕不會踏入君華飯店,因為他恨死了這里。如果沒有君華飯店,就沒有靜心和畢斯何背著他偷情的事。
如果沒有君華飯店,他的婚姻就會幸福美滿、無懈可擊。
好吧,他承認這是牽拖,但是不管如何,他就是想牽拖!
失婚半年,他依舊無法走出陰影,無法忘記那個背叛他的女人。
他知道自己踏入這間飯店會影響心情,若不是為了一筆年獲利可達上千萬的合作案,他說什麼都不想踏入這個地方。
好不容易談妥案子簽了約,他迫不及待想離開這里,卻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畢斯何!」他震驚地大叫。
畢斯何回首,一看見他立刻眯細了眼眸。
「他是誰?」畢斯何身邊的男人問著。
「他是誰?」孫子修表情驚駭的問著。
他剛才看見這男人和畢斯何接吻了!
「他是我男朋友。」畢斯何望著孫子修,拇指指向身旁的男人。孫于修的下巴瞬間掉落。
這男人是畢斯何的男朋友?!那、那靜心是什麼?
「而他,是一個混球。」畢斯何向男友慎重地介紹孫于修。
「他是你男朋友?!」他完全無法掩飾自己的震驚,沒空計較混球二字。
畢斯何一臉「不行嗎」的表情斜睨著他,有些不耐地問道︰「你有事嗎?沒事我們要走了。」這家伙在半年前傷透了靜心的心,他並不認為自己有必要和他維持什麼表面的友誼這一類鬼東西。
「你不是和靜心在一起嗎?你們不是……」孫于修驚愕地張嘴,話沒說完又閉了嘴,就這樣開開闔闔好幾次,他整個人仿佛陷入五里霧中,開始感到不對勁。
如果畢斯何愛的是男人,那麼那一切難道都是他誤會了嗎?
「什麼意思?」畢斯何神情古怪地瞪住他。
「半年前,有人看見你們出入飯店,還拍下了影片。」他質問的目光望向畢斯何。
畢斯何想了想。半年前?那不就是靜心接受心理治療的時候嗎?
「什麼影片?」畢斯何疑惑的問。影片在離婚之後早就被他刪除了,現在這也不是重點。
「你和靜心從來都沒有在一起過?!」孫于修忍不住伸手抓住了他的衣領,有些激動地問。
畢斯何身旁的男人見狀,不悅地拉下他的手,「別動手動腳。」
「孫于修,如果我沒猜錯,你所謂的我和靜心在一起,該不會是指交往吧?」畢斯何問著,當初他不是沒猜測過這個可能,不過靜心什麼都沒說,他也不好亂猜,現在看孫于修這樣子,看來一切和他所猜測的相去不遠。
孫于修沒有說話,表情卻回答了一切。
「真是太荒謬了。」畢斯何忍不住拍額大笑,「孫于修,你是有什麼毛病?我不是老早就告訴過你不會和你搶靜心嗎?」
孫于修無言,他的確是說過,只是後來他被那個影片氣極了,只當他是在騙他。
「難道靜心的心有沒有在你身上,你自己感覺不出來嗎?」畢斯何不可思議地瞪住他,不敢相信他會是如此遲鈍的男人。
孫于修擰起眉頭,還是無言。在看見影片之前,他完全不懷疑靜心漸漸對他上了心,但是在看了影片之後,他覺得她一切都是在演戲。
那段影片拍得清清楚楚啊,真的是他誤會了嗎?
「你們那時候為什麼一起在飯店出現?」孫于修問。
「我不是跟你說過靜心的特殊癥狀?那時候剛好有一位在美國專精催眠的心理醫生來到台灣,我特地請他為靜心做治療,那段時間那個醫生住在這間飯店,所有的療程當然也都是在這里完成,靜心一開始沒告訴你,是希望治療成功之後可以給你一個驚喜,沒想到她才剛治好她的病,你們就離婚了。」畢斯何說道。
孫于修一怔,心理治療……如果畢斯何今天說的都是真的,那麼那時他那樣對她卻沒看見她的過敏癥狀發作是因為治療有了效果?
「你知道靜心的治療過程對她來說有多痛苦嗎?就算每一次的療程都讓她哭到無力,為了你她還是鼓起勇氣去做,而你竟然以為她愛的是我?」畢斯何不說不氣,越說就越覺得氣惱。
孫于修渾身僵硬,愈聽罪惡感愈重,腦中那張淚漣漣哭喊著恨他的小臉也益發清晰。如果一切都是誤會,而他居然還那麼對她,豈不是很該死?「靜心她……過得好嗎?」
畢斯何看著他驀然失落又復雜的神色,輕勾起一抹笑,聲音極冷地問道︰「你現在是以什麼身分在關心她?」
離婚之後,靜心難過了好一陣子,吃的少睡的也少,問她三句話若回個一句就算很給面子了,那段時間,她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若不是他和張媽及雅顏實在看不下去,索性直接陪著她不吃不喝,用這種激烈的手段逼她振作精神,她只怕早已形銷骨立、香消玉損了。
「靜心雖然沒告訴過我你們為什麼突然就離婚,也沒告訴我那天到底發生什麼事,但是並不代表我看不出來那時靜心被你欺負的有多慘,我不認為我有告訴你她的近況的義務。」
說罷,畢斯何和男友一同轉身離去,而孫于修僵立在原地,久久無法平復心中的情緒。
張靜心不見了。
孫于修花了一星期的時間,才確定自己真的完全找不到她的蹤影。
離婚之後,他強迫自己不能和她聯絡,那時他認定她欺騙並且背叛了他,于是他不允許自己留戀她。雖然事實上他的內心仍然毫無自尊地戀著她,但至少表面上,他自認為除了一開始那兩個月之外,接下來的這段時間里他都掩飾的很好。
他還是那個優雅迷人的翩翩貴公子孫于修,只是他再也無法看見美女就心動,更下意識地主動拒絕每一個送上門的美女。
為了不讓自己有理由找她,他甚至逼自己刪掉她的手機號碼,後來卻發現那組號碼早已刻在腦海里,根本忘也忘不掉。
可是,當他再撥通那組電話號碼,赫然發現號碼的主人已經易主。
那天聽完畢斯何說的話,他特地查證過,畢斯何說的沒錯,那一段時間台灣正舉行國際心理學研討會,許多國內外的知名學者和心理醫生都在那段時間來到台灣。
雖然影片的每一幕都還刻在他的腦海里,但是既然畢斯何沒有騙他,那就代表他真的很有可能誤會靜心了。
一股近乎心痛的渴望強烈的驅使著他,他知道他必須見她、必須將這個誤會說開。
他到芳療館去找,然而芳療館的人卻說靜心在半年前就已經離職,他再到張家去,張母只說了句不會讓他見靜心,就將他趕了出來。
他沒有辦法,干脆在樓下守株待兔,幾天之後卻發現完全沒看見靜心在那里出入。
事已至此,他雖然不確定畢斯何願不願意幫他,但是目前唯一的希望就只有他了。
既然畢斯何說過他對靜心來說是不一樣的,靜心也說過她和畢斯何是好到無話不談的關系,因此他相信,畢斯何不可能不知道她的下落。
于是,他直接來到伊人的總公司找畢斯何。
「你終于來了。」畢斯何仿佛一點也不意外孫于修會找上自己。
「我想見靜心。」孫于修不說廢話。
「也不是不行,但有條件。」畢斯何也不和他迂回。
那天和孫于修不經意地踫到面之後,他聯絡過靜心,總算從她那里挖出了一點關于他們離婚的內幕。
孫于修看到他們演著玩的影片,誤以為他們之間有奸情,妒火中燒,回到家之後踫到她的手卻意外發現她過敏的癥狀沒有發作,讓他對于這個誤會更加信以為真,于是兩人大吵一架,最後離婚收場。靜心的這番說詞有諸多疑點和不合理的地方,而最不合理的莫過于她明明已經愛上孫于修,怎麼可能為了一個能解開的誤會,就和他提前結束婚約。
他可以肯定,孫于修一定做了什麼讓她傷透心的事。
不管如何,既然靜心只肯給他這番說詞,不願多提其他,那他就接受,不再多加追問。但是總的來說,整起誤會的起因終究是那個影片。
畢斯何認真的想了想,會被拍下那個令人很難不誤會的影片,其實他有很大的責任,從小到大他的個性就比她淘氣許多,老愛逗著靜心玩,要不是他一時好玩先演了起來,靜心也不會因為配合他而說出那些話,這麼一來就不會有影片,自然也就不會有誤會。
既然起因和他有關,他自然不能撇開責任。
所以,他決定不管孫于修有沒有主動找上他,他都會讓他知道靜心人在哪里。但是孫于修在他行動之前先動作了,讓他感到欣慰,至少他知道這家伙確實還是很在意靜心。
「什麼條件?」孫于修迫不及待地問。
「貴公司將瑟麗並入旗下之後,自制出產的精油香氛相關商品在市場上大獲好評,你也知道我們伊人是干哪行的,我希望以後貴公司可以無條件以低于市價三折的價格,提供符合我們伊人需要的精油及各式保養品。」畢斯何笑吟吟地開出條件。
他當初為了治好靜心的病可是花了大把大把的鈔票呢,這筆帳向孫于修這個最終受惠者要回來,一點也不為過。
「低于市價三折?」而且還要符合伊人需要的?這範圍也未免太廣了吧!瓜斯何原來真正身分是搶匪呀?!
「不願意?」畢斯何挑高了眉,聳聳肩,無所謂地道︰「那算了。」「……好。」孫于修牙一咬,只能認了。
要是到時大哥那邊有意見,了不起以後和伊人有關的交易都他自己掏腰包嘛!
「很好。」畢斯何滿意地點點頭,從抽屜里拿出一個隨身碟遞給他。
「這是什麼?」孫于修疑惑地望住他。
他想要的是靜心的下落和聯絡方式,畢斯何卻給他這個東西?
畢斯何高深莫測地看著他,「等你聽完里面所有的錄音檔再打電話給我,到時,我會告訴你靜心人在哪里。」等回去聽了之後,孫于修很想死。
聽了第一個錄音檔的十分鐘之後,他有一股想殺死自己的念頭。
那個人把我的眼楮蒙起來,抓住我的手不準我亂動……他一直親我,還撕破我的衣版,我好害怕……
那個人很用力的打我一巴掌,要我乖乖聽話……他拉著我的手要我摸他……那是靜心的聲音。
那充滿恐懼與驚駭的嗓音屬于靜心,他不可能錯認。
他不願去想象她曾遭遇的事,但是透過這些錄音檔案,聽見她親口述說出夾,」這些事情仿佛在他眼前發生,讓他差點無法聽完所有的錄音檔,因為太黑暗。
原來這就是她得恐男癥的原因?而他最後對她做了什麼?
「我怎麼可以這麼該死!」
孫于修抱著頭低吼,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和禽獸沒有差別,他竟然讓她再一次面恐懼……
芳香療法起源于古埃及,盛行于歐洲,近年來因為台灣也開始著重養生休閑,于是這種利用精油來達到舒壓精神的自然療法也逐漸盛行。
伊人芳療館以企業長遠發展為目標,于今年和法國最有名的私人學院一一「嬌娜芳香療法學院」談妥教學合作方案,每年將送二至三位已取得芳療師證照且具實務經驗滿三年以上的員工來此學習更高階的香療法。
嬌娜學院位于法國里昂,而第一批被送過來進修的學員,其中一個便是張靜心,她們剛抵達的前三個月會先學習基礎法語,接著才開始接受學院的專業知識訓練,課程內容包含基礎理論、有機生物化學、一般及醫學的臨床應用、基礎復摩、香水及精油調配等等,總共為期一年。
正式課程開始之後,語文課依然繼續維持,不過上課的時間並沒有排得很緊,每天只上兩個小時的語文課及三個小時專業課程,其余的時間他們都可以自由安排。
張靜心自從治好了她的恐男癥之後,原本冷漠的性格變了不少,開始願意和其他人互動,她來到這里半年就和同學們打成一片,幾乎每天下課後都有課外活動,有時是跟來自韓國的同學相約去市中心逛街,有時是本地的同學們相約野餐,總之活動滿滿。
十二月分里昂的氣候已經很寒冷,但今天她仍和同學們在下課之後!起到里昂主教座堂,教堂的廣場前可以看見富維耶山及富維耶聖母院,極具山城風情,他們一路沿著山坡上行,整個周圍的老城建築讓她想起台灣的九份。
在異地生活這麼久,她已經開始想念台灣了。
當下午的行程結束,回到伊人為她們租賃的宿舍時,她便迫不及待地打了通電話回台不過法國的下午五點等于台灣半夜十二點,于是思鄉的她本來要按的電話號碼臨時換「哈羅!」電話那頭是畢斯何在三更半夜依舊精神飽滿的聲音。
聽見熟悉的語言和聲音,讓她心情整個都平和起來,這個時間媽咪和雅顏都睡了,她能騷擾的就只剩畢斯何這只夜貓。
「我是靜心。」她開心的說。
「廢話,我會聽不出來嗎?」畢斯何好笑地道,「干麼,想我啊?」「我是在想媽咪和雅顏,但我知道這時間她們都睡了,所以不想吵她們。」「所以吵我就沒關系?」
「哈哈,我知道你不到凌晨兩點是不可能上床睡覺的。」「好吧,算你了解我,說吧,學習狀況如何?還有,今天有沒有發生什麼好事?」「學習狀況當然照進度在走嘍,放心,你砸錢讓我們來學習,我和依秀都很認真的。」依秀是另一名和她一起被送來深造的同事。
畢斯何送伊人的員工來法國里昂進修,不只負擔全額學費,同時還提供住宿,她們住的地方是距離學院有一小段距離的一個小城鎮,這里的房子大多都是木造平房,很有歐洲風味。
「嗯,那好事呢?」畢斯何佣懶的嗓音里有著笑意。
「就是那個絲巾玫瑰啊,我今天又收到了耶。」不知道為什麼,從兩個星期前開始,每天早上她都會在信箱里收到一朵署名給她的玫瑰,特別的是這些玫瑰每一朵的花色都不同,而且都是由絲巾折成的。
老實說,看見那些絲巾玫瑰,她腦海里總會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個半年前老是送絲巾給她的人——孫于修。
當初她以為這世界上最不可能傷害她的男人就是孫于修,沒想到最後能傷到她的卻也是他。
想起最後一次見面的情況,她心情忍不住又有些灰暗。
「喔,是嗎?看來是追求者嘍?有沒有看見對方是誰?帥不帥?」「我哪知道帥不帥,根本不知道是誰送的啊。」她可是比畢斯何更好奇對方是誰。
「不如趁這機會來個浪漫的異國戀曲,徹底忘了孫于修吧。」當初送她出國,就是想讓她遠離傷心地,有個新的生活環境也能有新的生活重心。
「什麼啊,干麼又提起他?」雖然這個話題不是禁忌,但還是能免則免。
「聽你的聲音就知道你放不下他。」畢斯何說得直接。
「要完完全全的放下需要時間,早晚可以的。」她的語氣很堅強,聽在畢斯何耳里則是逞強。
「我告訴你,要放下一個男人最好的方法就是利用另一個男人。」畢斯何一本正經的告訴她。
「這樣不會對另一個男人太不公平嗎?」她翻了個白眼,極不認同這論調。「有什麼好不公平的,男女交往本來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所以啊,我看你明天就早點起床,去堵堵看那個放絲巾玫瑰的男人,說不定就是一個願挨。」「什麼願挨的,說的好像人家是傻瓜一樣。」她輕笑。電話另一頭的畢斯何也笑了。
那個願挨的家伙不是「好像」是傻瓜,而是「真的」是傻瓜!「反正你記得明天早點起床,說不定那個男人對你來說會是個驚喜也說不定。」「驚喜?萬一是驚嚇怎麼辦?如果不是什麼異國帥哥而是個變態那又該怎麼辦?」畢斯何聽完,想到「那個傻子」被她當成變態,就忍不住在電話另一端開心的哈哈大「哈哈哈,驚嚇?有可能喔,我很期待知道你見到他本人之後的感覺究竟是驚喜還是驚嚇,記得堵到人之後要跟我分享。」
雖然張靜心對異國戀曲沒什麼特別的期待,不過對方連著送了兩個星期的絲巾玫瑰的確引起了她的好奇心,再加上畢斯何不斷地慫恿,她還真的在隔天提早一個小時起床,偷偷在屋里觀察那個人究竟長得是圓還是扁。
第一天守株待兔的結果,她什麼人都沒看見,到了該出門上課的時間去信箱一看,絲巾玫瑰竟然還是出現了。
第二天,她提早兩個小時起床,結果和第一天的情況一樣。
如果說她本來只是有一點點好奇,這下子這個一點點已經變成非常好奇了。這個神秘的絲巾玫瑰贈送者完全挑起她的斗志,在寒冷的十二月里,她提前兩個小時起床,那已經是太陽都還沒上工的時間了耶,但那人居然比她還早?
這下她真的非常想知道那人究竟是誰,為何一定要三更半夜來送禮物,不敢以真面目示第三天,她索性整晚不睡,直接等在窗邊埋伏。
她就不信這樣還沒辦法看見那個人是誰!
「我撐不住了,明天雖然不用上課,可是我想和保羅他們去逛市區超市,我得去睡覺了啦。」和靜心住同一間小屋,不同房間的依秀一邊打哈欠,一邊說著。
雖然她也對那個神秘的絲巾玫瑰很好奇,但玫瑰終究不是送給她的,所以一定要在第一時間看見那人的真面目對她來說不是那麼重要。
「那你去睡吧,晚安。」張靜心自己也是哈欠連連。
凌晨三點半,依秀終于不敵睡意,她揮揮手,回房睡覺去了。
張靜心自己也是睡眼惺忪,只剩一絲意志力在強撐,就在她快要撐不住的時候,庭院外似乎閃過了一個人影。
天色還沒亮,她不知道是自己意識朦朧產生幻覺,還是真的有個人在那里,待她揉揉雙眼想要看清楚時,那個人影已經不見了。
好不容易守了一整夜怎麼能這樣錯過,她急吼吼地跳了起來,連外套都來不及披上就沖出去,總算看見已經走到街尾的人。
「請等一下。」她以流利的法語喚住對方。
清晨的街道上根本沒有人,靜得連根針掉到地上都聽得見,那個高大的身盥聽見她的聲音明顯一僵卻沒有回頭。
她轉頭看向自家信箱,果然又是一朵絲巾玫瑰,她抽出玫瑰,緩步走向那人。
「請問這是你放的嗎?」她幾乎可以肯定就是這個人了,不過還是先問問。那人沒有回頭,就只是僵立著。
他有一頭黑色的利落短發,肩膀很寬闊,看起來高大挺拔,雖然看不出他是誰,但莫名的,這背影讓她覺得有些熟悉。
「你是誰?」她來到他身後,那熟悉的感覺更甚。
男人緩緩轉身面對她,她的臉色驀地一僵。
孫于修俊帥的臉上掛起苦笑,低沉的嗓音溫柔萬分,那雙深邃的眼眸里則是充滿了愧疚與自責。
「靜心,好久不見,你過得好嗎?」
他竟然還有臉問她過得好嗎?
張靜心氣到想大笑三聲。
「靜心,天氣很冷,你穿太少了。」自從真面目曝光之後,神秘的絲巾玫瑰再也不神秘了,孫于修索性開始每天出現在她面前,雖然她不願搭理他,他還是每天報到,風雨無阻。
本來他打算來招老套的溫馨接送情,但張靜心當然不可能如他的意。
所以,通常最後都會變成她和依秀手牽手走在前面,他則像個影子般跟在兩人身後,護送她們去學校。
回來的時候也一樣,他完全成了兩位女士的背後靈。
不管他開口說了什麼,靜心都是冷漠地連回頭看他一眼都不肯,不過沒關系,只要靜心沒趕他走,他就心滿意足了。
依照慣例,他的關心問候還是得到她沉默的回應,走在她身旁的同學們卻紛紛回頭了。
「尼歐,你和艾紗是怎麼認識的?!」發問的是一名鼻頭和兩頰都有些小雀斑,長相可愛的法籍女同學,她口中的尼歐是孫于修,而艾紗則是張靜心。
「我們是從小指腹為婚的夫妻。」孫于修有問必答。
「哇,指腹為婚,聽起好特別喔。」另一名身材火辣的義大利籍女同學腳步慢了下來,靠到孫于修的身邊。
張靜心的目光不明顯地往後瞥了一瞥,孫于修立刻聰明地與火辣美女保持距離。
今天是里昂燈光節第一天,她們學院里的同學們有男有女,一行約莫十來人,大家相約要一起到廣場去看燈光秀。
里昂燈光節是當地的一個宗教節日,每年的十二月八日開始,活動總共會持續四天,在這段時間里里昂仿佛是一座不夜城,每戶居民都會在自家窗戶外擺放蠟燭,讓路過的人看著都覺得倍感溫馨,而大型的廣場更會設計特殊的燈光秀以增加節日的氣氛,他們會用整夜的活動來表達對光明及美好生活的祈求。
這段時間靜心不肯理他,但她的同學們對他可好奇了,只要他一出現,一群人總是很愛拉著他亂聊。
雖然幾天下來,靜心始終對他采取冷處理的態度,不過有一點還是讓他很開心,從頭到尾她都沒向她的同學們提到他們已經離婚的事實,而且當他說到指腹為婚這件事時,靜心也沒有說話,他是不是可以擅自解讀為靜心其實並沒有非常恨他?也就是說,只要他臉皮夠厚,不管她是想用冷冰冰的態度打擊他,還是要直接用暴力驅趕他,他都不放棄,只要死皮賴臉的黏住她,完全拋棄自尊心地請求她原諒,說不定有機會可以追回她?
現在,她的同學們都以為他和靜心仍是夫妻,只是他不知做錯了什麼而被靜心打入冷宮,這樣的狀況對他來說其實挺有利的。
「你怎麼會想到要用絲巾做成玫瑰送給艾紗呢?是不是絲巾對你們有什麼特別的意義?」這回發問的是依秀,她和靜心是不同的分館,所以對于他和靜心之間的愛恨情仇並不清楚。
「呵呵。」孫于修愛戀的目光瞅向張靜心,輕笑兩聲沒有回答。
張靜心雖然擺出冷漠的姿態不理他,卻又忍不住將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總是不由自主的用眼角余光偷瞥他,聽見他們提起絲巾,不禁讓她想起過去那段甜蜜的日子,那時的孫于修體貼溫柔,就像個完全無可挑剔的完美王子。
但也就是因為那段日子實在太甜太美,所以當誤會發生,他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給她,還對她做出那麼過分的事時,她沒有辦法不心碎,她被他傷得好深。
越想越不愉快,她忍不住加快步伐。
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往廣場走去,愈接近活動廣場,人潮愈多,現在在這種人多的場合,即便會和不同的男子擦身而過,有時甚至不小心會有踫撞,她也已經不那麼害怕了。
不過,不那麼害怕的意思就是仍有一點點害怕。
這里沒有人知道她曾經得過恐男癥的事,唯一的知情人±就是孫于修。
眾人都沒發現當人愈來愈多,她的臉色就微微變了,但是整副心思都在她身上的孫于修很難不注意到。
天色漸漸晚了,正式的燈光秀再過不久就會開始,她轉頭想要尋找認得的面孔,才發現他不知何時已經悄悄移到她身側,而其他人早就不知被擠散到何處。
他沒有擁抱她,沒有牽住她的手,但是高大身!K卻保護意味十足的替她擋去擁擠的人潮,目光痴痴地纏繞在她臉上。
他們的視線交錯,沒有人先開口,她的表情從緊繃恢復到冰冷,接著因他毫不保留的眷戀目光而羞赧。
一盞燈光突地打上廣場周圍的一面牆,眾所期待的燈光秀開始了。
他們都沒有說話,注意力轉移到光彩炫目的燈光秀上,牆上的投影畫面首先出現一架搖搖欲墜的飛機,他們看見飛機迫降在杳無人煙的沙漠上,飛行員在這里遇到了一個金發小男孩。
這是小王子的故事。
整整二十幾分鐘的時間,廣場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這場精采絕倫的燈光秀上。
飛行員的飛機終于修好,小王子來到地球也滿一年了,到了他該回去的時間,毒蛇咬了小王子一口,小王子回到他最初的地方。
熱烈的掌聲響起,直到掌聲開始變小,她轉身望向身旁那個雖然沒有抱住她卻始終將她護在懷里的男人。
「你為什麼來?」
「眼楮可以看到的未必是真實,而真正重要的、真實的東西只有用心才能夠體會。」他用低沉好聽的聲音以法文重復小王子故事里狐狸所說的話。
她凝視著他。
「我被妒嫉蒙蔽了我的心,以為雙眼所見的就是真實,自以為是的傷害了你,我是來向你懺悔的。」他誠懇的目光幽幽地望著她。
她沉靜地望進那雙眼眸,沒有說話也沒有表情。
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半年多的分離讓她清楚自己的心還在他身上,可是她也無法忘懷他曾經對她做的事有多麼過分。
她以為自己會恨他,卻在這一刻發現她根本做不到。
「我知道我是個混球。」在聽過那些錄音檔案後,他不得不承認畢斯何說得對。
他確實是個混球,甚至是個比混球還要混球的無敵王八大混球!
「我不求你立刻原諒我,但是我求你……請給我懺悔的機會。」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6-5-18 18:36:36
第十一章
「他會找到這里來是你的杰作吧。」張靜心語氣肯定的說。
「哈哈!怎麼樣?是驚嚇多一點還是驚喜多一點?」電話那端,畢斯何開心的哈哈大笑。
「畢斯何,我以為你是站在我這一邊的。」她想發脾氣卻發不出來,只能無奈地嘆一口尺氣。
她真的以為自己會生氣的,但當他轉過身,她看清楚送絲巾玫瑰的人就是他之後,她的心情除了驚訝之外,沒有任何不悅的感受,甚至當他將他的外套披到怔愣的她身上,那上頭熟悉的體溫和他的氣味竟讓她無比的想念。
他纏在她身邊的這幾個星期,她雖然冷漠以對,實際上卻也忍不住注意著他的一言一他每天還是送她一朵絲巾玫瑰,也每天接送她和依秀到學院,也不知他是怎麼做到的,不只是和她同班的同學們,連其他班級的同學和老師們也都和他打成一片,這段時間下來,大家開始不斷地在她耳邊替他說話,告訴她一個男人追了大半個地球來到她身邊,只為了請求她的原諒,真的很有誠意。
是啦,到目前為止看起來,他是真的挺有誠意的……張靜心瞥了眼窗外,又嘆了一口氣。
「我是啊,所以我才把他送過去嘛!」畢斯何有眼楮,就算她不承認,他也看得出來她心里有孫于修。「喔,對了,之前在布萊恩那里治療的費用你不必還我了。」那時布萊恩要求的治療費用很高,那筆費用原本他就打算要替她負擔,但是她不願意,說什麼就算是親兄弟也要明算帳,堅持分期付款還給他。
他知道這是她的自尊心,所以也就沒和她爭了。
「為什麼?」她不解地問。
「那筆錢我已經從孫于修那里要回來了。」他和孫于修已經白紙黑字簽好協議,只要伊人一日有他畢斯何,華京集團旗下所有品牌商品就要任他以市價三折的價格購買。
呵呵呵,這筆帳認真算下來,他嫌的絕對比當初替靜心付出的醫療費用多很多呀!
看在孫于修這麼識相,而他得到的利益又如此之高的分上,他當然二話不說趕快把已經知道自己做錯事的孫于修送到他朝思暮想的張靜心身邊。
「什麼?!」她驚呼。
「你重新接受治療為的就是他,我認為他有義務負擔這筆費用,更何況我相信他非常樂意負擔。」畢斯何愉快地說著。
在君華飯店見到孫于修之前,他就已經聽說那家伙過了兩個月的荒唐日子,那天見到他,看他整個人清瘦不少,就知道他和靜心離婚後的日子肯定過得很後悔也很不好。
他對靜心很有心,這個事實從靜心開始做心理治療之前他就看出來。
既然只是個誤會,而他們雙方明顯心底都還有對方,那他有什麼理由不幫忙牽線,讓他們有機會和好呢?
電話那一端的畢斯何光是想到省下了多少可觀的成本,就覺得心情很愉快,但在張靜心沉默的空檔,他突然耳朵很尖地聽見了她那邊似乎有奇怪的聲音。
「是不是有人在唱歌?」畢斯何問。
她的目光再次瞥向窗外,無奈地嘆了口大氣。
「都是你干的好事!」
畢斯何毫不懷疑自己聽見了遠在地球另一端的張靜心的磨牙聲。
曾經自己像浮萍一樣無依對愛情莫名的恐懼,但是天讓我遇見了你,我初初見你人群中獨自美麗你仿佛有一種魔力。那一刻,我竟然無法言語從此為愛受委屈不能再躲避。
于是,你成為我生命中最美的記憶甜蜜的言語,怎麼說也說不膩,我整個世界已完全被你佔據。我想我是真的愛你!
我是真的愛你,我是真的愛你,我全心全意等待著你說願意。也許是我太心急竟然沒發現你眼里的猶豫只是你,又何必狠心將一切都抹去。你絕情飄然遠離連道別的話也沒有一句,請你讓我隨你去,讓我隨你去,我願陪在你的身邊,為你擋風遮雨,讓我隨你去,讓我隨你去,我願陪在你的身旁,等你回心轉意。我想我是真的愛你,我是真的愛你,我是真的愛你,
木吉他清新的樂音和低沉渾厚的聲音與男嗓完美融合,一曲「我是真的愛你」被他唱得充滿感情,讓一群根本聽不懂中文的熱情鄰居們聽得如痴如醉。
在他彈下最後一個和弦的同時,圍觀的群眾們非常賞臉的以最熱烈的掌聲回饋他。
她結束與畢斯何的通話,終于走出小屋,小屋外,孫于修穿著一件簡單的T恤和一件刷白牛仔褲,不知道從哪里拿到一把木吉他,就這樣站在她家門口開始大唱情歌。
唱一天也就算了,他一連唱了一個星期,厲害的是這條街上的每個人好像都成了他的歌迷,現在只要到傍晚,街坊鄰居就會攜家帶眷,主動坐到她家庭院草皮上,等著他開唱。
她家門口儼然成了孫于修個人演唱會的表演現場了。「尼歐,如果艾紗還是不願意原諒你,你要不要考慮一下我?」一個女孩捧著雙頰,眼冒愛心的湊上前去拉了拉孫于修的衣角。
他一連七天都在她家門口大唱這首歌,搞得鄰居們對這首歌很好奇,于是他便以法文為他們解說了一遍這首歌的歌詞,並且告訴他們,這首歌是最能用來表達他感情的歌,希望能以此打動她。
「親愛的瑞秋,抱歉,我不會考慮你的。」
方才還冒著愛心的碧色眼眸因他的無情拒絕瞬間盈淚。
「為什麼?我不夠美嗎?」瑞秋心碎的問。
孫于修憐愛地拍了拍淚眼汪汪的女孩一一忘了提,她是一個只有六歲的可愛小女孩一一的肩頭,溫柔地笑道︰「你的年紀還小,不懂愛情,所謂的愛情就是即使有其他更好的選擇,你也只想要那唯一的一個。瑞秋,你美極了,但是這世上只有艾紗才是我想要的唯一啊。」這番「她是唯一」的表白再次成功收服了現場一干群眾們的心,一群浪漫的法國街坊們紛紛轉頭望向那個被表白的女人,張靜心頓時成為目光焦點。
「嗅,艾紗,你什麼時候才肯原諒他呢?他是這麼的愛你呀!」「是呀,連昨天下著傾盆大雨他也不畏風雨站在雨中為你而唱,你怎麼忍心呢?」「艾紗,不論他做錯了什麼,你就原諒他吧。」「是呀,艾紗,他這麼帥,就原諒他吧。」
話不是這麼說的吧?
「艾紗,我們都被他感動了,你也別這麼鐵石心腸嘛。」「嗅,艾紗,這世上再也找不到這麼好的男人了,他還在發燒呢,你就快跟他和好吧。!
張靜心真是又尷尬又無言,顯然除了她之外,這條街上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心全被他給收買了,看來這男人的魅力到國外還是很強大嘛。
突地,一陣驟雨毫無預警地落下。
「啊,下雨了,下雨了!」大伙兒一哄而散。
孫于修一動也不動,堅定地抱起他的木吉他,再次刷下一個和弦,沙啞輕聲唱著——「不要再唱了,進來吧。」鐵石心腸的女人望著那個已經被淋成落湯雞的男人。
「真的可以嗎?」他一臉受寵若驚的表情。「不想進來就算了啊。」她丟下這句,自己先進屋去了。
開什麼玩笑?哪有不進去的道理!
他抱著吉他,趕緊跟在她身後進門。
「你到底想怎樣?」她站在客廳里,雙手抱胸,小臉上的表情無奈中還帶著疏離。
她不喜歡自己成為焦點,但是從絲巾玫瑰開始就已經引起大家的好奇心了,接著在他出現之後,不管是學院里的人還是街坊的人都將目光放到她和他身上。
「靜心……」他全身濕淋淋地站在門口,俊秀好看的臉上很無辜地低喚。
張靜心看著他那副比落水的小狗還要可憐的模樣,心里一軟,悶悶地輕哼了一聲,轉身回房去拿了條大浴巾出來。
「喏。」她將浴巾遞給還呆站在門口的男人,「你是笨蛋嗎?下雨就別唱了嘛,還站在那邊淋雨,干麼,身體很強壯是不是?」
「對不起。」他接過浴巾,低下頭,一副「我知道錯了」的樣子。
「一直站在門邊干什麼,進來把自己弄干!」她火氣還是很大。
十二月的里昂最高溫也不到十度,而這個呆子卻為了唱情歌給她聽,淋了兩天的雨。
他聽話地乖乖跟著她的腳步進來,到客廳里坐下,她又回到房里翻出吹風機,拿出來遞給他。
「謝謝。」他一臉感激,每個動作都好有禮貌,不敢逾矩,簡直可以拿好寶寶獎了。
「把自己弄干就回去吧。」
回去?那怎麼行,他好不容易才踏進這間屋子,也好不容易才偷偷說服依秀這幾天外宿耶!
「啊……」他突地皺起眉頭,一臉難受的表情。
「你怎麼了?!」本來要轉身回房的張靜心忍不住回頭關心。
「不知道……頭……頭好暈。」說罷,他整個人往旁邊一倒,半個身子倒進沙發里。
她忙不迭地沖過去查探他的狀況,這一看發現他雙頰泛紅,額頭和後頸都發著高熱。
「你真的在發燒耶。」原來剛才有人說他發燒是真的,她還以為是大家故意要講來讓她同情他的。
「我不知道……」他可憐兮兮地瞅著她,他的頭確實有些發暈,不過苦肉計的程度還是比較高一些,他自認演技還不錯,應該不會被她發現才對。
「一定是淋雨的關系。」那張小臉上的表情完全就是已經心軟的樣子。
望著她滿臉擔憂的表情,心一暖,忍不住勾起唇角。他就知道他的靜心是嘴硬心軟!
「好冷……」他闔起雙眸,濃眉緊蹙,雙手緊緊地抱住自己發顫的身軀。
她將他從椅子上拉起,將他推到她房間門口,交代道︰「你去我房里躺一下,記得把濕衣服換下來,我去煮姜湯給你喝。」
「好。」
他睡著了。
她端著煮好的姜湯進房,看見他整個人包裹在被子里,呼吸均勻,臉色有些紅,她伸手輕撫他那略長的劉海,發現只有半干。
「搞什麼……」她忍不住咕噥著,然後打開吹風機,打算替他將半濕的發給吹干。
吹風機的聲音一響起,他迷迷糊糊的張開眼,本來他只是想要躺一下,還想著等靜心進來和她說說話,哪知道身體才一沾到床,聞到棉被上那專屬于她的清新香氣,他就滿足的松懈下來,結果就睡著了。
丙然這些日子太累了,一不小心生病身體就變得這麼弱,連幾分鐘的清醒也沒撐住。
看著近在眼前的嬌顏,他覺得胸口里有塊地方柔軟了,這半年多來的寂寞與煎熬突然間都不見了,能夠這樣近距離地和她一起呼吸同樣的空氣,這個世界仿佛又美好了一點。
「靜心……」他迷蒙的雙眼凝視著她,低喚著他日夜思念的名字,一種說不出的滿足在胸間滿溢。
「都發燒了還不把頭發吹干,是怕病情不夠嚴重嗎?還說是要來懺悔的,明明是想來找我麻煩的吧!看看你,把自己搞成這樣,還不是我要照顧你。」她一邊溫柔地替他吹干頭發,一邊碎念著,那喋喋不休的樣子讓他心好熱,他的靜心果然還是很關心他的。
「對不起。」他低喃著。
她不再說話,靜靜地收妥吹風機。
「靜心。」他的目光追尋著她的背影,她不說話,他就難以猜出她目前的情緒與心理。
「姜湯在床頭,喝完就睡一下吧,等雨停了再回去。」她說著,仍然沒有回頭看他,聲音里聽不出情緒,這讓他開始心慌。
她交代完,舉步欲離開,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腕,「靜心……」
「于修,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她輕吐一口氣,終于回頭看向他,「事實上,你沒有冤枉我,我的確是個騙子,我拿了你們家的錢,卻不是那個該嫁給你的人,雖然我很氣你那樣對我,但是我自己也不是全然沒錯。」他對她的好,她並不是全然沒有感覺,更不可能完全不被感動,只是她自己也很茫然,想起分離前的那一天,她真的氣得好想揍他一頓。
他怎麼可以如此不信任她,怎麼可以用那樣的方式來欺負她?
但是她又想到,自己打從一開始就帶著謊言嫁給他,她又何嘗不曾在這段婚姻里犯過錯?若真要計較,他所犯的錯誤是因為一個誤會才發生,而她所犯的錯誤卻是一開始就惡意隱瞞,到底誰比較過分?這個答案令她自己都感到心虛……
他扯開笑容,道︰「如果硬要算的話,真正被指婚的人也應該是我大哥而不是我啊,這件事我們扯平。」她失笑,能這樣算的嗎?
他們兄弟倆都算是被指婚的人,因為他們那時同在孫母的肚子里,似她的狀況不同,她根本不是啊。
「更何況,不管被指婚的人到底是誰,現在我想要的就只有你而己。」他緊握著她的手腕,急切地表明立場。
「為什麼是我?」
「如果愛情可以找得到道理和緣由,那麼我想我會從一開始就不要愛上你,問題是命運根本不給我選擇的機會。」
他苦笑著,略顯疲憊的臉上是命運不由人的無奈表情。
她眯了眯眼,他這話的意思是愛上她是件很辛苦的事嘍?
明明該生氣的,但她輕吐出一口氣,一直以來卡在胸口那郁悶的感受奇異地消失了。
他從床上坐起,拉她坐到床沿,然後溫柔地將她抱進懷里,她任由他抱著,感受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體溫,他那熟悉好聞的男性氣息讓她好想念。
「對不起,是我誤會你了,我不知道你一直以來那麼辛苦,直到畢斯何把錄音檔案給我,我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他將臉埋在她的頸窩,輕蹭著她的香肩。聽見錄音檔案這幾個字,她身體不太明顯地僵了僵。
他知道,那是她這輩子的惡夢,好不容易心理治療有了成效,卻又因為他再次感到恐懼。「我知道我很可惡,很該死,我害你傷心、害你吃苦。連我都恨不得殺了我自己,可是靜心,我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讓我用一輩子的時間來懺悔,讓我用一輩子的時間來疼你,讓我用!共子的來證明我只要你,好嗎?」
她沉默了好久,久到他開始不安,一股從心底最深處萌芽的恐懼籠罩住他全身,下意識地,他將懷里的人摟得更緊,仿佛害怕若是松開手,她就會從他的人生里徹底消失。
突地,懷里那個沉默的女人動了下,他不由分說立刻再收緊雙臂。
「你想勒死我啊?」她沒好氣地推推他。
「如果你不答應的話,我就不放手。」
沒想到他會來上這麼無賴的一招,她驀然失笑。
「我問你一件事。」
「好。」說不放手就不放手,他繼續死命抱住她。
「我們吵架的那一天,你的衣領上有口紅印,那是誰的?!」
他一怔,混沌的腦子開始努力回想,無奈正在發高燒的腦子實在不太靈光。
「那一天是毛唯瑩送你回家的,她的脖子上有個草莓,是不是你種的?」她繼續追問。
啊,該死,混亂的腦子被這麼一提醒,孫于修開始有點印象了。
雖然他本人沒有記憶,不過他記得唯瑩跟他提過,那時酒醉的他將她當成靜心才吻了她,他那時聽完只覺得對毛唯瑩很抱歉而已,卻沒想到那件事還留下了證據。
糟了,這下該怎麼辦?要承認還是要裝傻?
他對靜心做了那麼該死的事,已經很不值得原諒了,再加上這件事的話豈不是罪加一等?那他還有挽回她的機會嗎?
突然間,緊張、懊惱、絕望等種種負面情緒全都涌了上來,一想到自己可能因為先前的過錯而失去她,他連心跳都開始變得無力了。
「靜心……」他沙啞地輕喚她的名,嗓音里帶著無比深切的懇求味道。
她輕嘆一口氣,然後又推了推他,他再次收攏雙臂。「我只是要拿姜湯給你喝,快放手。」那姜湯是要煮來讓他暖身的,放那麼久都快冷掉了。
「不可能,你騙我,你一定是想趁我松手就逃走,你會離我遠遠的,再也不理我,我不放。」他繼續抱緊她。
是不是喝醉的孫于修和生病的孫于修都會退化成小孩子啊?她好無奈。
「孫于修!」她用力掙開他,然後捧住他的臉,一雙明眸定定地望著他,「你只要告訴我你和毛唯瑩之間到底有沒有曖昧就行了,嗯?」
「絕對沒有!」他用力保證,甚至舉手發誓。
「嗯,那就好。」其實她也猜到了,如果他真的和毛唯瑩有什麼,他也不用千里迢迢跑到法國來,一待就是幾個月,只為了求她一句原諒。
其實她自己也明白,一直以來他都是在這段關系里付出較多的那個人。
只是那個吻痕、那個唇印擱在她心上忘不掉,才想問問罷了。
她從床沿起身,他立刻再次抓住她的手。
她回眸,看見那雙深邃的眼眸眼巴巴地望著她,那眼神好像在叫她不要拋棄他,那模樣真是莫名無辜又可愛。
「我拿姜湯給你喝啦。」
心里掙扎了好半晌,他終于松開她的手,目光還是緊緊盯住她,在看見她真的只是走開兩步,將姜湯拿到他面前時,他整個人松了好大一口氣。
他接過姜湯,小心翼翼、滿足地一口一口喝著。
「你病好了之後就趕快回台灣吧。」張靜心凝視著他那張略帶潮紅的俊臉,他聞言一驚,心跳瞬間漏了好幾拍。
「你不要我了?」他的眼神里有絕望,幾乎瞬間紅了眼眶。
她有種自己成了負心漢的錯覺,忍不住揚起唇角。
孫于修是真的想哭了,沒想到在他的心就快要碎成粉末的這一刻,眼前這個狠心的女人竟然還笑得出來……
「那時跟你們家拿的錢,我已經和孫爸爸談好會分期還給你們了。你不是說你想要的就只有我嗎?那麼等我完成法國的學業回到台灣,把欠你們家的錢都還完,這一次,我不要再當你的代班枕邊人了,我們重新開始,這一次正常的交往,好不好?」沒有指腹為婚,沒有金錢借貸,沒有其他的因素,單純的因為他愛她以及她愛他而交往,回到一個最公平的起點,再開始這段關系,這次,她要當他正牌的枕邊人。
「呃?」他一怔,熱淚凝在眼眶里。
「再等我一段時間吧,好嗎?」她輕捧他的臉,溫柔地問。
「嗯。」他感動的差點偎進她懷里。
半年後——
「孫于修。」
一道清冷但隱隱地帶著淡淡的笑意的女性嗓音響起,拉回了孫于修的注意力。他將視線從玻璃窗外紅磚道上收回,望向聲音的主人。
那是一個極俏麗的女子,一張晶瑩的瓜子臉,琉璃珠似的美眸,五官精巧美麗,還有一頭過肩的烏黑長直發,雖然她冷著一張臉,全身上下皆散發出冷冰冰的氣質,但是卻無損她的美貌。
她身上是一襲合身的套裝,純白色的襯衫外是一件合身的深紫色小鉤心,將她縴細的腰身勾勒出誘人的曲線,下身是一件與小鉤心同色的窄裙,窄裙下包裹著的是一雙令人垂涎的修長美腿。
他滿足地輕嘆一聲。
半年,他終于等到她回來了。
等待她的歸來這段日子,是一段讓他充滿了期待卻又莫名沒有安令感的日子。
直到有一天他突然明白她為何會在過了大半年之後還堅持要追問他關于口紅印的事,他才豁然開朗,除了她的心里真的有他之外,他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原因了。想通這件事,等待的日子才終于變得沒那麼難熬。
「你換發型了耶。」她從口袋里拿出手機,縴縴細指在上頭滑了幾下,美眸瞄了瞄螢幕又瞄了瞄他,新奇地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
「好看嗎?」他輕笑,眷戀的目光痴痴地纏在她的臉上。
陽光從玻璃窗外映入室內,光影打上他的臉龐,那是一張極好看的男性臉孔,一雙深如墨的黑瞳,兩道濃飛的劍眉,直挺好看的鼻梁,優美略薄的唇型,而那一頭利落清爽的短發讓他看起來更有男人味了。
「好看。」她微微一笑,凝望著他的目光比春陽還要溫柔。
孫于修好看的唇一勾,笑得魅惑人心。
「我想和你談談關于正牌枕邊人的履約事宜!」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6-5-18 18:36:49
尾聲
這是孫家第二次辦婚禮。
不過,男女主角和第一次的婚禮一模一樣,這次的新郎仍是孫家二少東孫于修,而他今天要娶的新娘也仍是以前的那位新娘張靜心。
相較于上次婚禮的倉促及低調,今天的這場婚禮相對盛大且奢華。
雖然婚禮前張靜心表示希望這一次的婚禮依然可以走低調路線,不要大肆鋪張,而自從兩人和好後,就把張靜心的話當聖旨般遵守的孫于修也完全同意她的意見。
但是一直期待自己兩個兒子能夠成家立業,孫家能早點開枝散葉的孫母這次卻怎麼也不肯聽他們的,她堅持這次要正式按照傳統習俗,規規矩矩地把每個步驟部做齊好將媳婦給娶進門,同時也要辦一場豪華的婚禮來告訴大家他們孫家有喜事。
于是,最後他們只好順了老人家的意。
一場盛大婚禮風風光光地辦完了,雙方家長滿意得笑嘻嘻,新郎新娘則是累得慘兮兮。
多年來已經習慣在鎂光燈、媒體面前賣笑的孫于修在整個婚禮結束,終于可以將他的新娘帶回洞房的時候,他都覺得臉已經笑僵了,整個人精神渙散。
但是他不以為苦,因為只要結束了這整整一天的冗長儀式以及盛大婚宴,接下來他就可以將心愛的女人打包帶回家,好好享受一下這場純情之戀升級成煽情之戀的美妙滋味。
不過,如果連他都覺得有些疲倦了,那麼更何況是向來就走冷漠冰山路線而且體力絕對不如他的張靜心呢?
他期待已久的洞房花燭夜?別傻了,當然沒有嘍!
等他們盥洗完畢,他一回房就發現他心愛的新婚妻子已經睡得香甜。
說實話,當下他是有些小失望的,畢竟他真的期待今晚期待很久很久了。
然而,當他在她身邊躺下,看著她嬌憨柔美的睡顏,他的心便柔軟了,一股幸福到爆炸的滿足感取代了欲/望。他忍不住伸手輕撫她的臉,那嫩白的肌膚貼覆在他的掌心之中,觸感比奶油還要滑膩,令人愛不釋手。
「唔。」睡夢中的女人感覺到騷擾,下意識地咕噥一聲。
孫于修滿足地嘆了一聲,看她睡得這麼舒服,他怎麼舍得吵醒她呢?反正都吃素這麼久了,也不差一個晚上。
他大手一撈將她密密實實地抱進懷里,還在她的額際印下一個吻,最後又忍不住愉快地嘆息一聲.
她不再對他過敏的感覺……真好!
睡得正熟的張靜心被他這一連串的動作給打擾,睜開了沉重的眼皮,意識還有些模糊的她抬眸看向那個已經緊閉雙眼唇邊卻掛上笑意的男人,她也笑了。
今天她收到一份畢斯何送的結婚禮物,那是一件火辣到讓她光是看就覺得羞恥的情趣內衣。畢斯何說像孫于修這種男人竟然可以為了她這麼久不踫女人,真的是太難能可貴了,認為她應該要好好犒賞一下他,于是身為好姐妹的畢斯何很主動地替她準備好犒賞工具一一就是那件情趣內衣。
嗯,說真的,她也覺得眼前這個在十八歲之後,女人就前僕後繼地向他涌去,不停換女朋友的男人奄然能為她守身這麼久,又變得那麼痴心專情,真的非常難得。
那麼,那件內衣她穿了嗎?當然沒有!
她趁著他還在洗澡的時候,趕緊塞進衣櫃的最底層了。
雖然畢斯何說得很有道理,也知道他一定很期待今天晚上的洞房花燭夜,但是要她穿上那種衣服勾引他?別鬧了,她哪有那種膽呀!
看著那張帶著溫柔笑意的後臉,她忍不住湊上自己的唇,在他剛毅好看的下巴印上一個輕柔如蝶的吻。
他張眼對上她迷蒙的雙曈,而她也沒有回避,兩人的目光都痴痴纏繞著對方。好半晌,他嗓音沙啞地喚,「靜心。」「嗯?」她望著他那雙充滿柔情的眼眸,在里面看見自己的倒影,這種「我是唯一」的感覺讓她沉淪,她感覺到自己的心被一股從未有過的幸福感包圍。
「我可不可以……現在兌現我們延遲了有些久的新婚之夜?」他炙熱的目光瞅著她的!擁著她的那大手蠢蠢欲動。
他無意吵醒她,只是他忍不住想要擁著這得來不易的愛人一起睡覺,哪知道因為他想滿足自己的小小私心,竟然就吵醒了她。她一副睡得臉頰泛紅,雙眼迷蒙的性感模樣,真的讓忍了好久的他受不了,好想一口把她給吞下肚,一分鐘前才被幸福的滿足感取代的欲/望又熊熊燃起。既然都吵醒了,那……可不可以換滿足一下他大大的欲/望?
她一怔,小臉瞬間熱了起來。
沒有猶豫太久,她主動吻上他的唇,告訴他自己的答案是什麼。
十八歲之後就情史不斷的情場浪子孫于修,在結婚之後完全成了居家好男人,這個傳聞很快傳開了,想當然耳,一定也傳進了他那為數不少的眾前女友耳中,每一個女人都大感不可思議,覺得這肯定是個謠言,絕不可盡信。
然而,事實就是如此!
尤其是在蜜月旅行回來之後,他心愛的老婆果然如孫母所願懷上蜜月寶寶,孫于修更是將居家好男人的角色發揮得淋灕盡致。
日日準時回家是一定的,為老婆準備晚餐宵夜,半夜跑便利商店也都是心甘情願,他甚至還將家務一手包,舉凡掃地、拖地、刷馬桶、洗衣、晾衣、洗碗、做飯、放洗澡水,只要他能做的就絕不讓大腹便便的老婆動手,懷孕周期已經邁人奶八個月的張靜心,婚後生活簡直比皇太後還要輕松爽快。
某日傍晚,張靜心正在客廳里看電視看到昏昏欲睡之際,突然聽見孫于修有點疑惑又有點興奮的詢問聲音。
「靜心!你怎麼會有這件衣服?」
她疑惑地回房,看見孫于修手上那件被她塞到衣櫃最底層,早就已經遺忘的……情趣內Co
小臉瞬間爆紅,而他則是一臉曖昧的看向她,唇邊的笑容說有多邪佞就有多邪運,仿佛有種想要她現在就立刻穿上給他看的意味。
「那是斯何送我的結婚禮物。」她被他看得渾身發熱。
「那你怎麼一次都沒穿過?」
「那、那、那件衣服有穿跟沒穿一樣耶!」她看著他手上那件火辣到讓她覺得羞憤欲死的情趣內衣,忍不住結巴,雙頰泛紅。
「怎麼會,當然不一樣啊。」他高深莫測的揚起了笑,注視著她的雙眸變得火熱。
她吞了吞口水,既緊張又羞赧地開口,「我現在可是孕婦耶,你不要這樣哦。」他眼底明顯炙熱的欲/望隔空燒到她身上,她整個羞了起來。
孫于修聞言,思付了下,決定暫時放過她。「好吧。」張靜心因此松了口氣,但她忘記有句話叫「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
一直等到她生產完也做完月子之後,她才突然發現如果不是結婚前真的讓孫于修忍耐太久了,他才會在婚後欲/望大爆發,要不然就是男人天生就很色!
都已經過了那麼久,他竟然還念念不忘那件情趣內衣!
最後,雖然她的作風真的沒有那麼大膽,還是在他的深情攻勢和誘哄下,如了他的願。
張靜心這一胎生了個女兒,這讓只有一對兒子的孫家兩老可高興了,比起整天就只會調皮搗蛋的臭男生,他們兩老對于這個軟呼呼的可愛小孫女更為喜愛和疼寵。
因此,就算孫于修夫婦沒和兩老住在一起,但是每個星期一定會帶女兒回家讓兩老抱一抱、寵一寵,共享天倫之樂。
這天,兩老和靜心都在客廳里陪小肉丸,也就是他的寶貝女兒一一玩耍時,他走向自家大哥孫爾若。
「大哥。」他喚著那個注意力在手機上的男人。
「干什麼?」孫爾若頭也不抬。
孫于修湊近他,目光往他手上的手機螢幕上看。
孫爾若立刻跳出了畫面,收起手機,一雙好看的眸掃向弟弟。
「我就奇怪當初明明你可以履行婚約,卻偏偏要設計我,搞了半天原來你早有喜歡的人了!」孫于修眉一挑,如果他沒看錯,剛才大哥手機螢幕上和他互發訊息的對象絕對是個女那是一張女人的側臉照,有點眼熟,雖然只看到一眼,但是他幾乎可以猜得出那個女人是誰。
以前他沒留意,但是方才看大哥和她互傳訊息傳得這麼認真專心,還笑得一臉甜蜜到讓他有點想吐的地步,這才讓他赫然發現案情並不單純,因為大哥從很久很久以前就很關心那個女人了。
以前他沒想太多,但是現在看大哥的表情,再想想當初大哥利誘他猜拳的事,真是越想越有這個可能。
「設計你又如何,你現在不是過得很幸福快樂嗎?!」孫爾若賞他一記「你應該要感謝我」的眼神。
「那倒是。」這一點孫于修欣然同意。不過,大哥對于他說他有喜歡的人這件事沒有否認耶!
「大哥,我和靜心從第一次結婚到現在都過三、四年了,怎麼你暗戀一個女人暗戀那麼多年還追不上手?」孫于修一臉看不起他的表情。
「誰說我追不上手?」孫爾若一記利眸射過去。
從小夠他的瞪習慣的孫于修沒在怕,笑著道︰「要是你已經追到了干麼不帶回家來給老媽瞧瞧,她念著想要你結婚這個話題念到我們大家都快耳朵長繭了。」老媽的碎念功夫可比唐三藏,很厲害的!
「需要兄弟幫忙出謀獻策嗎?」他熱心地問道。
雖然他現在改走居家好男人路線,但是好歹他也曾經是情場高手一名。
「感謝你的好意。」孫爾若好笑地白他一記。
他和孫于修最大的不同,就是孫于修要在眾多的女人里尋覓,許久之後才找到屬于他的真愛,而他則是很早之前,在他明白愛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時,就已經確定自己這一生的真愛是誰了。所以他沒有什麼所謂情海浮沉的經歷,因為他的心從很久很久以前就只在一個女人身上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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