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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夏榆 -【這夏有意思(四季搞什麼鬼之一)】《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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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5-21 00:25:33
標題:
夏榆 -【這夏有意思(四季搞什麼鬼之一)】《全文完》
夏榆-
這夏有意思
(四季搞什麼鬼之二)
他的戀愛史輝煌到嚇人,
從紐約到台灣、黑道到政商的女人或女兒,
他哪次不鬧得轟轟烈烈、跌破眾人眼鏡,
那他幹麼對一個老是出錯的女生……心動?
第一次見面,他不過大聲了點,
她驚嚇到失足落海,
而他伸手一抓竟只救到她的比基尼﹗
第二次見面,他腳下滑板一溜往她頭砸去,
發呆中的她當場破相掛彩﹗
而這會她竟夜探他的辦公室偷東西,
居然還傻楞楞的問他是不是同道中人?﹗
老天﹗是她太蠢還是他一臉壞人樣?
不過──這女人的確是引起了他的興趣,
他就賭他這一次,
如果柔順的天使肯為他一句話而去“偷”,
那他就打破誓言,追求這夏天遇到的女孩……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5-21 00:26:01
序
誰在監督我們的人生?
夏榆
一個結了婚的朋友說,單身的人都是靠時鐘督導自己。
當時我心想,如果實際情況就像他說的那樣,那麼,榆仔不禁要問,結婚的人都靠什麼督導自己?
小孩的成長、老公的皺紋、父母的期望,還是自己偶爾照照鏡子會被嚇到的那種心力交瘁,蠟燭兩頭燒的無力感?
榆仔沒問,寧可用想像力胡思亂想,也不想證實單身的人,是不是真得靠時鐘……
所以榆的結論是,想渾噩過日的人,應該不必時鐘來督導自己。
不過,從榆仔房裡的鬧鐘、客廳掛的時鐘、電視旁邊擺放照片的鐘、電腦右下角的時間、螢幕旁的小鬧鐘、電話上的幾點幾分,甚至連廚房也有一個小小鬧鐘…………想於此,榆仔不得不開始有點認同這樣的論點。
但,也有人不喜歡被時間給束縛吧﹗
那是種逃避的態度,或者是根本是想做時間的主人呢?
榆仔不是那種類型,當然不曉得那些人的想法。
不過,如果說時鐘在督導人的一生,也未免太過可怕。
因為不只是時間吧,應該還有其他原素在監督著我們。
比如說,認識或不認識的人--叫你起床的人或等紅燈等到發呆卻被後面猛按喇叭的傢伙。強硬規定或自由選擇的制度--像學校或各式各樣的補習班。工作或休閑娛樂--上下班制度或吃喝玩樂。哪一樣不是在督導每個人的人生,甚至連三餐都是。
起床要吃,中午要吃,晚上還要吃,不吃,胃就會抗議……沒想到連身體也來參一腳。
而不曉得從什麼時候開始,規定凡是人,就得讀書,就得受教育,出了校園就必須工作,不然咧,喝西北風啊﹗工作太累了,開始想玩樂,想喝兩杯,想看電影……所以上學要早起,工作不能遲到,看電影得準時,這些都算督導每個人的動力,而它最後仍得得靠時間來把握啟行與回程。
要不然,工作遲到,讀書沒到,看電影人到已經開始放映……這樣的人生,恐怕有一點零亂。
唉﹗寫到這裡,榆仔幾乎認同了朋友的話。
沒錯,榆仔承認,人呢,是得靠時間來督導自己,但是,不管單身或結婚的人,應該都同樣遭到被時間壓著跑的命運。所以榆的結論是,想渾噩過日的人,應該不必時鐘……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5-21 00:26:12
楔子
「好了啦﹗別遮了,反正沒人在看 。」
在渡假聖地夏威夷的威基基海灘上。
駱采亭雖然身著清涼勁爆的比基尼,心裡卻鬧著別扭,跟在有異性沒人性的同學於霄群身後,恨不得多雙手來遮住呼之欲出的小白肉彈。
她在台灣買的泳裝樣式明明是保守型的連身帶裙式,可到這裡之後才發現被調了包。於霄群的惡意傑作,加上本地更省布料的泳裝她不敢領教,所以只好勉為其難湊合湊合,反正海邊戲水沒她的份,要丟臉,也只有這幾天了。
而且到現下,她仍弄不懂自己來這裡做什麼?
內向、害羞又膽怯的她,應該沈浸在巴黎的藝術氣息、西班牙的精雕建築,希臘的古老衣冠文物,或是埃及的神祕金字塔中,可這會兒為了摸嗅不著的友誼,陪於霄群來到玩家天堂--夏威夷,穿上作夢也沒想過的比基尼,讓熙攘人往的各色人種,瞧透她一身缺乏紫外線照射的白豬肉?
這完全不是她所想要的旅遊初體驗。
可她就是太好說話、太沒主見,才會著了好友的魔,中了她的道,答應陪她來這種不能包得緊緊的清涼地帶。
瞧她一身暴露泳裝,駱采亭真想叫她乾脆別穿,何必弄那麼點小小的三塊布礙眼?
「別再遮了啦﹗如果自卑,乾脆跳進海裡或遮住自己的眼睛不就得了,反正搞不懂 保守到家是怎麼回事的洋人,不會注意到 消失在沙灘上。」
於霄群邊對身後的駱采亭說話,邊搔手弄姿、扭動身軀,向迎面而來高碩俊美外國人拋媚眼。
這個色女﹗臨行前還再三保證絕對會照顧她,結果根本只顧著跟男人眉來眼去,完全不理會她。
如果身為旱鴨子成員的駱采亭會游泳,她早跳進海裡,躲得遠遠地,何必在此讓人蹧蹋。
無奈的嘆口氣,無措的不曉得該怎麼站,只能無聊的四處張望,倏地,有塊靜謐的寶地,成了她眼中的焦點。
沒錯,比起這塊熱情沙灘,她更適合待在那裡。
「嗯……霄群,我想我去那裡好了,那裡看起來比較安全。」
她說的是離海灘不遠的一塊空地,空地的後方有幢建築,看起來像是間精緻的小別墅,空地的前面則圍著一排竹編的欄杆,跨過欄杆底下就是蔚藍的海洋。
於霄群搞不懂,她去那裡幹麼?
大老遠來夏威夷渡假,不戲弄海水、不擁抱陽光、不踢踢沙子,反而去那個冷清的地方,發呆嗎?
「喂,我又沒答應, 真去呀……」她話都還沒說,好友已經對著她揮揮手離開,「什麼嘛,一點都罔顧及我這麼個柔弱的女子會不會被壞人拐走…… ,帥哥,一個人嗎?」
於霄群的抱怨並未持續太久,迎面走來的年輕帥哥吸引住她滿滿的注意力,至於好友,隨她去吧,反正都那麼大的人,應該不至於走丟。
而走離人群後的駱采亭,沒停佇半秒地走往她想去的靜謐之地。
看著那幢離海灘有一些距離的別墅,她突然好奇了起來。
住在裡頭的人一定很有錢,雖然她看不穿別墅裡面是什麼樣子,但能買在這種熱門景點又占地不小,應該不是普通人。
等她氣喘吁吁抵達,立刻被眼前水天一色的景色給驚艷得瞠大眼。
從這裡鳥瞰萬頃琉璃般遼闊無際的海波,就如同沾上深藍塗料的畫筆,沾水後在宣紙上一染,深淺不一地呈出漸層式的藍,賞心悅目極了。
絢爛的金黃色陽光揮灑在藍色漸層裡,那曬得人懶洋洋的溫熱感,還有隨風而來的海水鹹味,這感覺,遠比夢中跌落雲層的綿密還耐人尋味。
「喂, 怎麼可以隨便踏進別人的土地?」
低沈且不悅的英文從身後冷不防地傳來,嚇得駱采亭驚慌失措地轉身,回身之際右腳慌亂地往後退了一步,那力道剛巧踢斷了原本就不牢靠的竹欄。
當啪的聲音傳來,她的身體跟著往後傾倒。
「這感覺……不對勁﹗
如果她不是太健忘的話,她身後不正是藍色漸層的海岸嗎?
這表示此刻的她正從高而降,講得再明白些,她正往海裡掉……
天呀﹗這怎麼行。
想到此,她的雙手胡亂抓著空氣,這時,一個戴紅色棒球帽的東方人,出現下她的視野。
駱采亭從沒這麼想拉一個男人的手,而那男人也確實想捉住她,只可惜她下降速度實在太快,他跟本來不及捉住她……不對,他似乎捉著了些什麼,但她明白,那絕非自己的手。
她的身子如同冒險犯難的高空彈跳者,正背海而墜,就快瞅不清男人的臉,不過,奇怪了,他手中那塊小碎花布料,怎麼那麼眼熟?
她仔細回憶了一下,那似乎是她泳衣的布料。
但那件少到遮不了幾兩肉的布料,怎麼會在他的手上?
難道……
駱采亭來不及猜測,冰涼沁心的海水已經冷冷地嗆進她的鼻子,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事,她的腦子已沒法清晰思考,只曉得自己的春光被大海……和一個陌生男人給瞧光了。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5-21 00:26:30
第一章
「您找我嗎?」
位於南台灣海域周遭的大興多尼飯店,最近在人事方面鬧了場大地震。
一向低調的甘家二代長子甘士堡,終究擺脫不了桃色纏弄,與飯店女員工搞出情色大紕漏,在紛擾不斷的輿論報導刊載下,被迫下臺。
事情發生於一夕間,當大興多尼飯店的總經理位置遞補上甘家第三代的甘尹聖時,幹了七年特別助理的曹布居,首當其沖的受遭殃,因為在飯店待了七年多以來的第一次遲到紀錄,居然奉獻在這個最敏感的時刻。
「對,我找你。」
新頭頭的聲音聽起來好年輕。曹布居想著,忍不住將進門時慣性恭敬低著的頭微抬,卻想不到眼前男人並非西裝畢挺,而是一身花襯衫與水兵短褲裝扮。
公文上明明寫著新總經理年紀二十有九,怎麼竟出現個年輕男孩,難不成他看走眼或錯看簡介資料?
「請問您找我--」
「你叫曹布居嗎?」
這時,看清眼前人的年輕樣貌,二度把曹布居給震懾住。
二十九歲的人了,高挺的鼻子,紅潤的臉色及俐落的短發,再加上那雙迷人的眼睛,和讓人難忘的娃娃臉,他想不印象深刻也不行。
「驚訝嗎?謝謝你的表情和讚美,我知道自己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小。」
甘尹聖挑著右眉,俐落地躍上那張責任頗重的總經理椅子,待他坐穩,便將雙手反置於後腦勺,晃動著氣派可旋轉的椅子。
「甘士堡是我大伯父,我是新來的空降部隊,或許哪一天也會像他一樣,只待了一陣子就失職離開……算了,不提他,太複雜也沒什麼意義。我找你來是想知道,今天是週末,為什麼住房率只有兩成?」
曹布居差點因他那年輕的模樣而輕忽他的能力。
誰能想到他才初到不久,就已經完全瞭解這家飯店有住房率的問題。
他可不能被眼前這張娃娃臉給騙了。
畢竟他在國外見識頗長一段時間,工作經驗肯定跟娃娃臉成反比,他得小心回答這個問題。
「因為……」
「還有,這家飯店最大的特色就是有專屬的沙灘,游泳池緊臨沙灘,和海平面連成一體,我不懂,為什麼這個賣點還是吸引不住遊客?」
曹布居有點答不上腔了。
這全都是因為甘士堡的經營策略。
自視甚高的他不認為開放泳池是正確的決策,所有住宿客人如果想用游泳池得另外付費,如此不合理的消費,想到此渡假住宿的旅客當然變少,也吸引不到人潮。
「而且,我剛才走完飯店裡外一圈,發現服務人員竟比住客們還悠閒,有幾個在看到客人時,還假裝視而不見,依我看呢,有人大概做得不耐煩了。我是不是該換些新鮮面孔,來振奮一下士氣?」
糟了,看來有人要倒大楣了。
對於飯店工作倡導應該休閑、應該放鬆的甘士堡,早把大興多尼飯店的員工們寵壞,這下子突然換了個正常頭家,大家都還來不及設防,他就要從人事開始改頭換面。
「你是總經理身邊的貼身助理吧﹗」
「是,我是……」
曹布居嚇壞了。
他雖然沒染上放輕鬆的惡習,但多少也習慣懶散的態度,很怕甘尹聖第一個大斧開斬的人,就是自己。
「如果我要你召集重要幹部在九點鐘準時開會的話……」
現下是八點四十二分,那表示僅剩下十八分鐘讓他完成此事。
「可以,我立刻準備。」
就算不行,也得硬幹。
曹布居連忙轉身要去張羅,甘尹聖卻叫住了他,「等一下。」
「請問還有別的吩咐嗎?」他立刻像顆雷達似的馬上轉回他的跟前。
「沒什麼,我只是要你特別通知這台數位相機裡照到的人,他們想輕鬆,就讓他們輕鬆個夠吧﹗」
甘尹聖隨即將桌上的數位相機丟給曹布居,他慌張的連忙接手,表情變得嚴肅又僵硬,「是,我瞭解您的意思。」
然後,他頭也沒回的大步跨離總經理辦公室,等一出了門,身體立刻軟弱地靠在門上。
這時,剛從門外走進來的秘書一臉嬌媚,懶散上前並打了個哈欠,瞧見魂不附體的曹布居,忍不住啐了句,「幹麼,見鬼了呀?」
他狠瞪她一眼,連忙拿起數位相機操作,才第四張,果然找到摸魚大王剛才在餐廳吧台吃早餐聊天的畫面,他不禁深深地呼了一口氣,搖搖頭。
「怎麼,我的妝沒化好嗎?」見他不答腔,一臉同情的看著她,秘書忙拿鏡子瞧瞧自己的臉。
「不是。」他實在不想得罪人,但秘書懶散早不是新鮮事。
「那你幹麼一直看我?」她將鏡子放入皮包裡,白了他一眼。
「 不是七點的班?」
聽到他查自己的勤,秘書有些不樂。
「幹麼,頭家都蹺頭了,你這位特助管得也未免太多了﹗」
「我哪敢管 ,是 不在座位的這段期間,新頭家已經到了,而他的第一道旨令就是--請 回家吃自己。」
這時候,倚靠在落地窗望向朗朗晴空上綿綿白雲的甘尹聖,被忽然的尖叫聲嚇得糾了一下心,他不曉得誰是被大斧砍下腦袋瓜的第一人,但他很明白,這個夏季,自己也不好熬。
望眼總公司傳來的年度損益表,大興多尼是甘氏所有名下的飯店中,最有優勢卻也是虧損最多的一家,它不但吃下七年的敗仗,預期營業額與實際虧損金額也相差近乎千倍。
再看甘老頭給他今年度的預期營業額--十億。他屏息了三秒鐘。
老頭會不會太高估他的能力?
就算他早脫離了青澀歲月,也在其他飯店認真學習了三年整,但是,十億的營業額度,也未免太過分了吧﹗
可惜,這是老頭的條件,想留在台灣,就得弄點成績瞧瞧……
為了五月底在南韓所舉行的極限運動賽事,他必須留在台灣和李猶勁一起參賽,至少今年都不能離開,只是,就怕老頭不曉得又會要些什麼花招逼他走,上一次為了段莫名其妙的戀情,害得他失去了台灣代表權,這事,今年絕不可再發生,他非得做出點成績才行。
想於此,他迅速的將身上的便裝給換掉,第一天上工,他必須給那些懶散的員工來個下馬威,而頭一樁任務呢,就是淘汰一些不務正業的懶鬼。
xxsy xxsy xxsy xxsy xxsy xxsy xxsy xxsy
「什麼?﹗不去, 瘋了嗎?這可是千載難逢的絕佳機會, 怎麼能不去?」
稻田五街上林立著兩排磚瓦建築的一樓平房,每戶店面都大同小異,屋齡也都十分的老舊,在熱浪逐漸襲來的初夏,已經有人在使用電風扇。
「為什麼我一定得去?」
「因為我不喜歡看 待在這個破爛的地方,埋沒 的才能。」
歇斯底裡的怒吼,自稻田五街上看起來最破的單車出租店傳出,於霄群氣惱的雙手 腰,怒罵著去年夏天因為發生太多意外而被迫返鄉的駱采亭。
虧她還頂著第一名畢業的光環﹗
誰能想像崇尚地球村,嚮往到世界各飯店工作的快樂女郎,會一頭栽進酷熱又無聊的單車店,像苦守寒窯的王寶釧一樣,等著客人上門。
而這會兒,還拒絕了她的絕妙提議--轉行。
根據學長們的經驗談,大興多尼飯店的薪資豐濃、工作輕鬆、日子好混,最重要的是,可以每天徜佯在海水、藍天與陽光的擁抱下,所以七年多以來,它完全不缺人手,因為根本沒人願意放棄那簡直像是在渡假的工作。
今夏,它的網頁終於破天荒的傳來招兵買馬的訊息,但對飯店管理有極度興趣的駱采亭,卻全然不心動。
身為她的姊妹淘,于霄群當然氣死了。
「破爛?還好吧,我覺得這裡不錯呀,尤其是舅媽都不太管我,還滿自由的。」
聽到她將就得很高興的回應,於霄群更是怒不可言,上前拎緊她的T恤領口,「請問是那裡不錯?」
「自由、輕鬆。」駱采亭對答如流,完全沒想到生命會有危險。
「自由?有哪個地方會比大興多尼更自由?根據學長們的可靠消息,大興多尼是全世界最好混的飯店,錢多、事少、離家近,這麼好康的事, 的頭腦到底會不會盤算?啊,不對,我看 是在逃避現實,因為 爸媽是--」
就算再怎麼快人快語,在瞧見好友悲淒的眼神時,於霄群也得趕忙遮快口。
「也對啦,他們死在飯店的火場裡,我若排斥去飯店上班,也是很正常的回應。」
聽到這句話,於霄群惱怒的情緒立刻被澆熄,一陣心痛湧上。
去年夏天,可是駱采亭最難熬的一季。
姑且不提在夏威夷墜落蔚藍海洋差點沒命的事,掃興回國後,居然傳來父母在喜宴大火喪生的消息,接著畢業當天她在回家的路上出了場車禍,直到去年秋末,她一直待在醫院,過著不見陽光的日子。
出院後,秦家最年長的姑婆認為她八字帶克,所以下令禁止她參加家族活動,幸好舅舅肯收留她,而一直很保護她的舅媽,因為怕別人對她指指點點,所以乾脆不讓她外出工作。
眼見今年夏天又來了,她的心情仍然蒙上了層傷感的陰影,對于好友興高采烈的提議,恐怕要讓她失望了。
「 還好吧﹗」於霄群拉了把椅子坐在好友跟前,絲毫不敢放鬆的緊盯著她,深怕她被自己惹傷了心。
瞧見她那副緊張的神情,駱采亭忍不住噗哧笑出來,「 幹麼?」
「幹麼?當然是緊張 了。」
「我有什麼好緊張的?」
「 ,居然嚇唬我,」聽到她沒事,於霄群松了口氣,帶著威脅的表情又再度使出,「我不管, 得陪我去應徵,我一個人在那裡工作會很無趣。」
「不行,舅媽說過不讓我出去工作。」
「是 自己不想出去工作的吧﹗」挑起眉梢,於霄群恨不得拿把刀把她的腦袋剖開,這才曉得裡頭到底裝些什麼?
「 別亂講,是舅媽--」
「好了,我不跟 辯。這樣吧, 陪我去應徵,反正也未必會選中。」
「那萬一--」
「沒有萬一,如果被挑中了,由我負起說服 舅媽的責任。」
這也太強人所難了吧﹗
然而,面對於霄群有備而來的強勢態度,駱采亭找不到不去的理由。
然後,她看到牆上的白板寫著大橋公園有滑板比賽。上次鄰居松伯要她去替他兒子加油,她也答應了,正好,藉此機會躲開好友的緊迫盯人。
「啊,我差點忘了,松伯說他兒子今天在公園作秀滑板,要我去看呢, 來的正是時候,替我看一下店,單車一小時六十、協力車一百,記得要押信任狀,拜託 了。」
駱采亭笑著對好友揮手,一溜煙就跑得不見人影,讓她連拒絕的話都來不及說。
好哇,要這麼搞是嗎?
不信等不到 。
於霄群立刻坐在那張等候生意的椅子上,準備跟她耗到底。
事實上,好友真以為她希望她跟自己一起去競爭名額有限的飯店工作嗎?
錯﹗大錯特錯,那是因為少了她的暗中幫忙,大興多尼的筆試她肯定落選,所以,她若不肯去應徵的話,那她還有什麼鬼希望。
總之,無論多晚,她都得等到她。
而終于躲過於霄群逼迫來到大橋公園的駱采亭,心裡卻沒有想像中高興。
就像好友所言,她根本是在逃避,逃避著一種常人應該往前推進的嶄新生活。
如果去年夏天沒有發生那麼多事的話,她也許已經前往某個國外的飯店實習,那種穿梭在高級飯店裡服務大眾的工作,不正是她最嚮往的一種生活嗎?
「聖,你滑太靠邊了……危險,快閃﹗」
就在她還在沈浸在自我的思潮中,完全沒注意到自己所站的位置,正是滑板場地裡長達一千公尺,左右都微幅高超的U型半管場的後面,更沒注意到馬有失蹄,人有失板的事是正常的。
所以,當緊張的吆喝聲傳來,滑板已經隨著U型板的邊緣墜下。
當到滑板往她眼前甩過來時,她根本來不及閃躲,緊跟著砰的一聲,她覺得一陣天旋轉地。
這感覺跟去年夏天在夏威夷墜落的感覺一模一樣,幾十秒後,她才稍稍回複感覺。
幸好這一次並沒有被水嗆暈,也沒有變成上空女郎才被人給救上岸。
然後,有個頭綁黑色頭巾,滿臉都是汗,眉毛濃密、嘴唇好紅潤,嘴唇上方有著些許胡碴的男人,喘呼呼的闖入她視線原本是藍色天空的範圍。
這張娃娃臉,應該就是肇事者吧﹗
可他那臉型、五官,怎會如此眼熟?
「 沒事吧?」
他那低沈的聲音,讓駱采亭有種微妙的悸動,這感覺跟她在夏威夷墜落海洋被救上岸後,巧妙的好相似……倏地,她驚嚇的坐直了身,跟著迅速站起身。
這時候,上前關心的人越來越多,有人則拿了極限運動場上不可或缺的急救箱過來。
「 的臉流血了,我幫 包紮。」
經他提醒,她才感覺自己臉上真的有一點點刺痛,而且好像有液體往下流,她低頭一瞧,才發現血流到衣服上了。
「坐下。」
這時候,那綁黑色頭巾的男人,非但未經她的同意將她拉到樹蔭下,更命令她坐下,而她還真乖乖的坐了下去。
她也不明白自己幹麼聽他的話。
然而,她的個性一向如此,人家叫她做什麼,她很少不從,就算是好友硬要她去應徵飯店的工作,她也只是逃避,沒有不答應。
「聖,她沒事吧?」
此時,同樣綁著黑色頭巾,眉毛卻亂七八糟,還留著山羊胡的李猶勁,手拿滑板,跑了過來,看到她掛彩的臉,立刻瞪大眼睛。
「要不要送醫院?」
「不用。」
「不必。」
駱采亭和甘尹聖異口同聲的回答。
瞧他手上的那塊滑板。剛才她就是被那塊滑板給砸到臉吧﹗
這時,甘尹聖已經將她的臉擦乾淨,也止了血,正要用沾了優碘的棉花棒替傷口消毒,卻忽然緊盯著她,怔楞住了。
「你還在等什麼?真的不必送去醫院縫一下嗎?人家可是女生,萬一留下難看的疤痕……」
這時,駱采亭再也聽不到他後面又 唆了什麼廢話,她只覺得眼前叫聖的男人,眼裡透著似曾相識。
他們在哪見過嗎?
沒有,她肯定自己沒見過這麼俊美的男人,但,他表情看起來好像見過她似的。
就在她這麼想的同時,甘尹聖冷不防地朝她輕綻笑容,她猛地怔住,覺得好糗。
她感覺臉頰開始熱了起來,而且,有一種偷偷開心與心跳加快的動心一湧而上。
她怎麼能因為他對她輕綻微笑,就像個小花癡似的,高興得花枝亂顫,心頭小鹿亂撞?
然而,甘尹聖臉上的微笑卻越來越奇特,在他替她敷上雲南白藥時,仍沒打算收起那詭異的笑容。
「我們還真有緣。」
什麼意思?
駱采亭還聽不見這句話意謂著什麼,他的身後已經有人上前來吆喝。
「聖,比賽還沒完呢,又輪到你了。」
「喔﹗」
甘尹聖隨後以飛快的速度替她用繃帶將右眼下方顴骨位置的傷口包紮好,然後轉身就離開,只是,他才轉過身幾秒鐘,不一會兒又停住步伐,回到她跟前蹲了下來,瞅緊她眉清目秀的臉龐,要求著,「來替我加油吧,我叫聖, 叫什麼名字?」
「啊……哦,我叫駱采亭。」
就這麼樣地,她又被他十指相扣的牽起,往比賽的場地而去。
他們才初識,他怎麼能這麼親密地牽著她的手?
然而,她的不解並未維持太久,因為下一秒他已經離開她,走向U型半管場。
然後,他捉起滑板,先是做個Kick flip的動作,這動作是先跳起,然後立刻將滑板踢出去,跟著滑板在旋轉後會落於地,而他躍起的身子也捉對時間,跳站在滑板上。
這像是故意炫耀,又如同做秀一樣。
做完Kick flip後,他又要出Half-cab flip的動作。
這一次,他先往反方向滑行,彎曲膝蓋後兩腳立刻縮起,然後跳起來旋轉身體,並在空中站回板子。
之後,當然少不了50-50、Nellie,或豚跳等高難度的動作,這讓現場響起了不少的喝采掌聲與吆喝聲。
駱采亭不懂這樣的極限運動到底目的為何,但,他的身體宛若柔軟的彩帶,在空中飄呀飄地,華麗的動作讓她看傻了眼,也深深入了心房。
等到一連串高難度的滑板動作結束後,甘尹聖第一時間就回到她跟前。
「怎麼樣?」
他喘呼呼的來到她跟前,目的是想她讚美他,或是給予他無限的傾慕?
「哇﹗聖,幾年不見,你變厲害了。」
他還在喘息,跟旁的人也在向他說話,但他的眼光卻緊鎖住她。
那熾熱的眸光,惹得她又慌又害怕,有種快窒息的感覺,一波波襲來。
「走了啦,我們等著去看金剛他們出糗吧﹗」
李猶勁硬拉著甘尹聖離去,臨走前,駱采亭瞅見他的依依不捨,而那份難舍眸光,惹得她的心跳以秒俱增的加快。
「哇﹗聖好棒喔,聖……」
忽地,一群女生從她身後包夾上前,有人還惡意推開沒有反抗的她,讓她離他越來越遠,甚至是看不清他的臉,她才無趣的拍拍身上的灰塵,緩緩地走回單車店。
說要來看松伯的兒子,結果人都還沒瞧見,臉上已經多了道傷疤。
今年夏天的腳步才剛接近呢,她又要像大姑婆講的那樣,開始走黴運了嗎?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5-21 00:26:50
第二章
晚上七點的大興多尼飯店,總經理辦公室的燈還亮著,而裡頭正傳來氣呼呼的咆哮,「不管你們的理由是什麼,我都拒絕。」
用力的甩上電話,甘尹聖氣憤的將身體靠在辦公椅上,並惱怒的閉上眼睛。
這規矩到底是哪個傻瓜立下的?
門當戶對、企業聯姻……他完全無法明白,自己為何也得步上這條不歸路?過去那些蜚短流長,難道嚇不退那些花癡的名媛淑女嗎?才回國多久,就已經有人開始動起他的歪腦筋,到底是哪家不怕死的千金,敢傻呼呼的答應跟他相親?
而也因為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讓原本充滿幹勁的他,完全失去了工作的動力,傻瞪著電話許久,才撥內線給曹布居,「你過來一下。」
三十秒後,曹布居出現,手上拿著此次應徵新人的資料夾進門。
「這是這一批新人的資料。」
「已經決定好了嗎?」
「是的,來應徵的人都挺優秀的,已經通知明天來上班了。」
遞上新人的資料夾後,他必恭必敬的站直,等候下一個命令,但接過手的甘尹聖卻將資料夾放進抽屜裡,一臉疲憊的看著他。
見狀,曹布居有些愕然也有些害怕,「請問……我有做錯什麼事嗎?」
「沒有。」
「那總經理--」
「你應該聽說了吧﹗」
聽說?他該聽說什麼?
「我的過去,還有我的未來,」甘尹聖用手輕按著鼻樑兩側,試圖讓疲勞的眼睛舒緩些,「甚至是有關於我的各種傳聞。」
曹布居不敢說,真的不敢說。
「說吧,是哪家不怕死的千金,敢來挑戰我的愛?」
要不是他自己承認,曹布居還真以為那些可怕的事跡都只是傳聞。
「是……日本三崎社的女兒,幾個經理們在討論,我無意間聽到的。」
果不其然,要問八卦,問這些員工就行了,剛才母親在電話裡的含糊,這下他完全明白了。
「哦?那你聽說她是漂亮的,還是醜八怪?」
「這個……我也不清楚。」
甘尹聖突然站起來,嚇得曹布居連忙低頭並往後退,不是他怕這個新頭家,而是他做事的魄力,讓他很佩服。
像這次他罔顧主管級的眾人反對,換掉了大批人力,卻在空窗期間不曉得從哪調派人手過來,雖然人數不多,但卻能立刻上手的辦好那麼多人的工作,光就這點,誰還敢對他的能力不服?
「飯店的生意仍沒有大起幅嗎?和網路旅遊網合作後,稍稍有起色,但最近的數據似乎又停頓不動,我想,可能還得另外想點吸引人氣的花招,明天早點過來,要和新的成員激點火花,還有,你能拿到和我們一同競爭的飯店的營業額分析表嗎?包括民宿,我想看看這塊土地上的年度旅遊住宿總額,達得到十億嗎?」
十億?﹗曹布居被他說的數字嚇得瞠目結舌,有點回不了神。
「好了,你下班吧,還有沒有什麼事?」
「沒有。」
「好,那別杵著,我也要休息了。」
走往曹布居的方向,順勢推著他的肩膀偕同離去,甘尹聖連帶把門給鎖了,走到電梯前,等著要下樓時,他倏地想起車鑰匙好像忘了拿。
這時,電梯已經上來了。
「你先回去吧,我東西落在辦公室。」
「是。」
說完,甘尹聖轉往辦公室的方向,卻在一手慣性擺進口袋裡時,摸到了他以為忘了的鑰匙,楞了一下,莞然一笑,他又回頭往外走。
這陣子大概忙昏頭了。
這時,曹布居才走進電梯,腦中還在想十億的事,電梯門一關上,樓梯口接著出現了兩道鬼祟的身影。
「 確定是這裡嗎?」
「當然,我向學長打聽過了,新來的總經理根本不是個東西,識人的眼光也低級得要命,最好不要讓我進飯店工作,否則肯定整死他。」
原本走到走廊盡頭的甘尹聖,被突地傳來的交談聲楞了一下,並停住步伐。
新來的總經理?在講他嗎?
躲在轉角的暗處,他伸長頸偷瞄了眼……
是她,蘋果臉女孩?
她來這裡幹麼?
「 沒見過人家,幹麼整人家?」
「不管,總之別讓我碰上了,否則……算了,等我正式進入飯店工作再說。」
鬼鬼崇祟的兩個人,正是駱采亭和於霄群。
她們之所以偷偷摸摸的來這裡,還不是因為那蹩腳的於霄群筆試出了差錯。
駱采亭分明幫了她一起筆試,但被通知面試的人卻只有好友,而且還被正式錄用,大老遠從台灣最北端下來的於霄群,哪咽得下這口氣?
所以,壞點子一起,又扯上了好友。
「那如果拿到了面試的資料夾, 要怎麼塗改 的紀錄?」沒當過賊的駱采亭,心臟都快嚇停了。
瞧她作賊心虛的慌張驚顫,一臉寫著我是小偷的樣子,惹得躲在暗處的甘尹聖,忍不住掩著口小聲噗哧。
每次和她見面,總是有事發生,這女孩……為什麼總愛招惹他注意?
而且,每每見了她,他的心情總如枯木回春般地轉好,心頭甚至還漾著蜜糖似地甜蜜。
「先拿到再說嘛,也不曉得辦公室有沒有上鎖……啊﹗嚇我一跳。」於霄群的手機鈴聲忽然大響,嚇得兩人同時揪住心窩處,臉色發白,「喂……學長喔……啊,找到了嗎?疑似……要我過去……好,知道了。」
講完後,於霄群轉頭對著好友交代,「學長要我先下去, 就先在這裡等我。」
「在這裡?」駱采亭才不想獨自留在這裡,「我想跟 一起下去。」
「沒關係啦, 先留在這裡,學長說有可疑的資料,總之,時間有限,我們得分頭進行, 先進去找找看,若不行進去的話,就在門口等我,我很快就會上來。」
於霄群說完後立刻奔離,留下完全無法反駁的好友。
該獨自行動嗎?
幹麼要做這種事呢?
沒錄取就算了嘛,反正學長也說過,現下飯店的工作已經不像過去那麼好混,好友幹麼就是不死心?
連續吐了三口長氣,她揪住心窩處相藉此壓抑住狂亂的心跳,打算依照好友的指示,徑自擅闖飯店的總經理辦公室。
躲在暗處的甘尹聖不想制止她,反而覺得無聊的飯店生活,總算鬧出點小樂趣,不過,辦公室的門是鎖上的,這可就不好玩了,他得先去開門。
於是,他搶先躡手躡腳的將鎖上的辦公室門小聲的打了開來,並且躲了起來。
這時,隨後上前的駱采亭,果然在小心試扭門鎖時,將門打了開來,但,她心裡想得卻是--完蛋了,這個該死的總經理,幹麼不把門鎖好?
害怕又慌張的揪緊心窩處,嘴裡念念有辭,既小心又緩慢的踏進辦公室,一看就是小偷的鬼祟模樣。
而先行躲在暗處的甘尹聖,光聽到她緊張喘息的呼吸聲及喃喃自語就覺得好玩極了,然後,在她小心翼翼的想翻閱著櫃子裡的文件時--
「 在幹什麼?」
突地傳來的聲音讓她嚇到心臟差點脫口而出,身體麻痺地轉過來貼緊櫃子,看到角落的身影,她緊張到一句話也蹦不退場門。
「 在偷東西嗎?」
沒錯,她在偷……不、不是的,她只是在察看好友的履歷表,但事實上,說法不同,行為卻是一樣。
「呃……我……」
然後,黑暗中的影子逐漸明朗,在她駭到快魂飛魄散時,燈光大亮,出現甘尹聖那張熟悉的臉,她煞白的臉色終於稍稍回複紅潤,而屏止的呼吸,這才鬆口氣地大呼了出來。
「怎麼是你?﹗」
「沒錯,是我,甘尹聖。」
「你怎麼會在這裡?」
「噢,因為我是大興多尼的總經理。」
聽到他自稱是飯店的總經理,駱采亭楞了會兒,隨後誇張地捧腹大笑。
「別開玩笑了,你頂多大我一、兩歲,哪可能會是什麼總經理,總經理多半是老頭子、大肚子、禿子,知道嗎?」
她爽朗開心的笑容,怔攝住他的心神,他完全被她開懷暢笑的燦亮臉龐給吸引住。
然而,她的爽朗笑聲卻收緊於瞬間,緊跟著面帶嚴肅,腳步放輕的走近他,一臉神祕的反問︰「難道,你也是來偷東西的嗎?」
天呀﹗這個不知天高地濃的小妮子,甘尹聖簡直就要敗給她了。
他從來不被任何事的發生所震驚,畢竟太多的事都發生在他的預料之中,唯獨這個女人,每次使出來的事件都讓他出乎意料之外,包括夏威夷的墜海事件。
當時,他不過大聲了點,誰曉得她會驚嚇到失足墜海?
而更沒想到的是,自己竟然只救到她的比基尼。
想起這件事,想到她當時裸露的姣好身材,想到她前不久還被自己從不曾失手的滑板給弄傷,這會兒臉上的繃帶已經改成美容膠,但他覺得事情巧合得太過離譜。
該不會是上帝見他太閑,所以特地找個人讓他瞎忙吧﹗
「這裡沒什麼好偷的, 想偷什麼?我可以幫 。」
「別這麼大聲嚷嚷,聽說這家飯店的總經理很壞,你小心點。」
駱采亭忙看門外有無動靜,確定安全回過頭一轉身,卻撞進了他的懷裡。
「啊,對不起……」
「噓,我好像聽到什麼?」
「是嗎?怎麼辦?一定是總經理來了。」
這太老套了,但甘尹聖喜歡她撞進懷裡的感覺,雖說他一向討厭這種戲碼,不過卻不討厭和她對招。
只是,她也未免太好騙了吧﹗這樣就信了他的鬼話連篇,讓他任意擁她入懷,一動也不敢動。
他聽到她緊張加速的心跳聲和喘到不象話的呼吸聲,突然也跟著心跳加快、呼吸急速,一種莫名的心悸突然梗在心窩。
他幹麼對一個老是出錯的女生……心動?
「 有來飯店應徵嗎?」
「嗯,不過我是不得已的。」
「為什麼?』
「外頭的人走了嗎?」
甘尹聖原本想繼續逗弄她,但捨不得她身體僵硬,只好放她一馬,「對,好像走了。」
一聽說外面的人走了,駱采亭連忙退了一大步,並大口大口的呼吸,而原本刷白的臉蛋,猶如落日紅霞般地泛著酡紅。
她的害羞,再度攝住了他。這內向又羞澀的女孩,居然敢來偷東西?
「 很熱嗎?」
「呵……是呀,裡面滿熱的。」她連忙用手 了 ,以增加可信度。
事實上,她害羞到幾乎喘不過氣,她沒有太多和男生接觸的機會,在學校都有於霄群擋著,別說是談個小戀愛,就連講個話都沒什麼機會,更別說跟男人獨處在密閉的空間裡了。
「 還沒回答我的問題,為什麼不想來飯店工作?難道是因為總經理的關係?」
「跟他沒關係,而是……我不曉得為什麼要來飯店工作,我已經有工作了,我在我舅媽的單車出租店看店,那裡其實滿好的。」
說話的同時,瞥見他因她的話而眉頭蹙緊,她連忙把目光移開。
這感覺太詭異了。
她對他有太多的感覺,好像早認識似的,可是,他們明明才見沒幾次面。
「對了, 不是要找東西?」
「啊,差點忘了﹗」
因為熟悉這裡,甘尹聖很快的想起應徵資料在抽屜裡。
只是,當他打開抽屜時,駱采亭立刻嚇得哇哇叫,「你在幹什麼?」
「 不是要找資料嗎?」
「不是,那是我朋友,她一直想進來工作……你別亂翻別人的抽屜啦﹗」
做賊心虛的她,手足無措的忙探看門外,一心又想看他找到的資料夾是什麼,兩相掙紮後,決定選擇同流合污,悄悄伸長頭,望向他手上拿的那份資料,這時,才發現他正在看她的履歷表。
「哎呀,這沒什麼好看的。」
她連忙用手遮緊履歷,但他一下子就拉開她的手,而且為了預防她再度遮住,一手緊捉住她的,不讓她來搗蛋。
瞬間,一種微妙的低周波電流,隨著血液的循環,竄流在駱采亭的身上。
她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心跳張亂得像是要跳出來似的。
「你……見過我嗎?我是說……比上次在大橋公園還要早以前。」
駱 亭,二十三歲,A型巨蟹座,A科大飯店管理系畢業,無兄弟姊妹,父母已歿……
看到這一行時,甘尹聖的心,一下子被她悲慘的背景給整個收買。
「 爸媽……」
「喔,他們呀……對呀,就是那樣。」
她講話的語調還算冷靜,但臉上的自在卻倏地蒙上一層悲傷,緊跟著眼眶一紅,接下來更忍不住的悄然落淚,瞧見她那顫抖的肩膀,讓甘尹聖不禁心軟的將肩膀大方借出。
「對不起,我不該提起。」
她沒法回應他的道歉,只能握緊他的手,任由淚水濕透他的衣服。已經一年了,她從沒讓自己任性妄為的大哭過,事情發生後,因為怕大家擔心,所以一直都佯裝很堅強,到後來,她甚至是強迫自己去遺忘這整件意外,包括被親戚們指責是掃把星的事。
她不明白為什麼會在他面前哭得這麼淒慘,可她就是無法控制抽搐的身子,哭到醜得要命。
怎麼辦?他一定會被她嚇到,可是,哭到傷心欲絕的她,喉嚨像是哽住了,任何字眼都無法蹦出來。
就在她哭得柔腸寸斷,急著想解釋,卻想不出該怎麼解決眼前的尷尬時,甘尹聖用他的袖子,輕輕拭去她豆大的淚珠。
「怎麼辦?我沒有帶手帕的習慣,又不曉得面紙盒在哪,如果 再哭下去,恐怕得替我拿上衣去乾洗了,因為上面可能會有 的鼻涕。」
聽到這裡,駱采亭終於笑了,緊鎖的聲帶也突然開通。
「我才沒那麼臟。」
他也跟著她笑。
「可是淚水是鹹的, 得為我的襯衫負責。」
「好,你脫下來,我會負責。」
她說完這話,兩人都笑了,這時,於霄群在外面叫喚的聲音慢慢的變大,甘尹聖知道該是自己退場的時候了。
「雖然我要說的話很老套,但是既然 已經失去了他們,那麼就得學會堅強。」
「嗯,我知道,你要好好孝順你的爸爸媽媽喔﹗」
她到底在說什麼?不過,他還是點點頭,並輕撫著她的臉頰。她跟他交往過的女人是完全不同的典型,對她,他有種難以言喻的珍惜感,而且,想一直珍惜下去。
「駱采亭, 到底在哪?」
於霄群的聲音越來越近,駱采亭聽到後,明顯地蹙緊了眉頭。
「怎麼了?不想在這時候跟她見面嗎?」
「你怎麼知道?」她很訝異他竟能看穿她的想法。
「因為 蹙了眉頭。這樣吧,如果 暫時不想跟她見面,我有個好方法。」
「什麼方法?」
甘尹聖二話不說的拉緊著她,然後推開書櫃,只見後面居然有條密道。
「你是怎麼會知道這裡有條密道?﹗」
她驚訝的跟在他身後,但甘尹聖卻沒有回過頭做任何解釋。他現下腦子裡想的不只是他們的緣分不淺,而是三年前被父親逐離台灣前,他曾在朋友面前嗆下一席狠話--
從今天起,我不再與女人交往,除非她品性優良、個性乖巧,而且就算我叫她去偷東西,她也會毫不猶豫的順從……
這個女孩,似乎是在講駱采亭。
他突然很想試試看,想知道真正珍惜一個女人的感覺,到底是怎麼回事?
幾分鐘後,當他們透過密道,走出飯店,來到熱鬧的街頭。
「好了,我已經幫 解困了,那麼, 也得為我做一件事。」
「喔。」
如他所想的,她果然順從的答應了他的要求。
而此刻的駱采亭心不在焉,想了半天,就是找不出為什麼會在只見了兩次面的男人面前,把隱藏在心底深處的脆弱表現出來。
難道,她在莫名其妙的情況下,把心……胡亂的投在他身上?
xxsy xxsy xxsy xxsy xxsy xxsy xxsy xxsy
「去呀﹗」
「可是--」
「 自己答應我的。」
「我有錢,我可以替你買--」
「不--必,我要 偷。」
如果早知道甘尹聖要她做的事是從商店街偷一個布娃娃,駱采亭剛才不會那麼爽快的答應,最少她會……稍稍的猶豫一下。
「你要那個做什麼?」
「這 管不著,還是 後悔了?如果是這樣, 可以不做。」
聽到這席話,駱采亭更確定他是個賊。
她幹麼跟個賊在一起?
而且,還喜歡跟他在一起的感覺。
「既然如此,那我們走吧﹗」
「等一下嘛﹗」
駱采亭右手拉著他欲離去的衣袖,左手揪緊心窩處,一臉的猶豫。
甘尹聖當然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他想拿她當成交易的籌碼,當她闖進他的生活中,三年前那番不再結交女友的誓言,將有了新的轉變。
如果她真的聽話的偷了東西,那麼,他就會追求她。
「好了嗎?」
「好了啦﹗」
瞧她那一臉驚恐,這輩子大概從沒幹過什麼壞事。
「那我先到門口等 喔﹗」
「好啦﹗」
看著他緩緩地走到商店門口,再往緊盯自己的店員瞅了瞅,駱采亭一顆心像要蹦了出來。
每次碰到他,心臟總是快負荷不了,可活該她這麼聽話。
深吸口氣,眼一閉、牙一咬,她豁出去了。大不了被捉個正著,然後送到警局被親戚朋友罵個痛快……
才這麼想時,布娃娃已經在她手中,而她的兩條腿也飛快的奔了起來。
店員看到她偷偷摸摸的樣子,早有預警的追上前,只是沒想到會在店門口被甘尹聖絆個正著,他不甘心的想繼續追趕,甘尹聖卻將錢塞進他手裡。
「不好意思,我們只是在鬧著玩,不是真的想偷東西,抱歉,這些錢夠嗎?對了,你店裡應該有監視器吧﹗」
商店店員不曉得這是怎麼回事,但,收超過布娃娃不止十倍金額的錢,他實在沒必要再拚命追趕,至於監視器,那肯定是有的,只是,他問這個幹麼?
至於根本不曉得這場偷竊是個實驗的駱采亭,早沒命的跑得老遠,而且已經跑到商店街另一側的公路,甘尹聖不曉得她這麼會跑,追了一段路才找到她。
「他追來了嗎?追來了嗎?」
她急急的問道,他卻只是氣喘吁吁的瞅緊她,在她擔心的直往他身後探看時,他突然撲了上前,在大馬路上、在月光見証下,在兩人都還沒來得及把氣息平複時,吻住了她。
駱采亭莫名其妙的傻了,感覺四周突然靜了下來,也模糊不清,她緊閉的內心世界被擲進了一顆不定時炸彈,先前才引爆偷東西的壞點子,這會兒又連續發生偷吻事件。
她不曉得自己究竟遇到了什麼樣的傢伙,只是,從沒吻過的她,怎麼會覺得這個吻有點熟悉?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5-21 00:27:08
第三章
「找到你的真命天女?你沒發燒吧﹗」
如果說李猶勁是甘尹聖極限運動的最佳休閑玩伴,那麼,唐家的雙胞胎兄弟,就是甘尹聖最好的軍師和談心事的知己。
早出生五分鐘的唐志堯,個性冷靜,知天文、曉地理,對事情分析有獨特的一套,當年甘尹聖襲擊議員的事件,也是靠他這位大律師解的危。
而弟弟唐志舜則完全有敗家子的特色。
他喜歡創業,喜歡胡搞瞎搞,更喜歡將哥哥得來容易的錢敗個精光。
如果說他一無是處,那麼,他僅存的唯一優點是考上了美國私家偵探的執照,唐志堯很多客戶隱瞞見不得光的事,都是靠這個弟弟替他查出來的。
他們是對寶,也是好搭檔、好兄弟,但對於出現了駱采亭這種唯命是從的女生,他們只感覺到厄運又要到來。
因為甘尹聖一談戀愛,就代表將有麻煩事發生。
「你不可能愛上任何女人,你不記得了嗎?哲學教授說你有同性戀的特質,當時身為同志的他還哈你哈得要死。」
唐志舜的坦白,被甘尹聖賞了一顆茶幾上最大顆的水晶,嚇得他連忙接住水晶,逃到哥哥後面躲著。
「雖然志舜這麼說太過分,但這一次,我決定站在他那邊。」
沒想到連唐志堯都這麼說,但,甘尹聖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我又沒說我愛上她,我只是覺得她很特別。」
「呵,被你感到特別的女人,下場通常都不怎麼好看。」
這一次,甘尹聖不再擲水晶球,而是把整個茶幾都丟上前,搞得精心設計的大廳變得亂七八糟。
「幹麼這麼激動?有話好好說嘛﹗」
唐志舜嚇得逃離客廳,而唐志堯仍鎮定的坐著,不急不徐的從公事包裡拿出一本精美的金邊本子。
這那可是專門記載甘尹聖的事件錄,唐志堯認識他多久,事件就記載多久,他是甘尹聖的朋友中,最不怕他的一個,而且喜歡將他可怕的戀愛史,時時刻刻拿出來提醒。
「國小七年級時,為了個韓裔女生,毆打高中黑幫,鬧得紐約的黑社會頭子找你談判,其他毆打事件比起黑幫事件較不起眼,我就不提;高中後,和全校最漂亮的金發女老師發生不倫戀,三個月後提出分手,但她迷戀你到無法接受,最後進入精神病院,其他被你傷透心的女生,我也不再說明;三年前,和議員的掌上明珠喬芳儀交往,莫名其妙跟人家訂了婚,差點還結婚,可是下場……」
一個煙灰缸掃穿過唐志堯的耳畔,他卻只停了一秒鐘,又繼續的說下去,「喬芳儀被友人慫恿,改變心意不想嫁給壞小子,婚禮上缺了席,壞小子大鬧喬家、大鬧議院、大鬧高速公路,還在警局撒野,毆打大肆報導的狗仔,愛面子的甘老頭氣得欲斷絕父子關係,還因此輕微中風……」
「你想找死是嗎?」
甘尹聖撲了上前,一把勒緊唐志堯的領帶,後者卻無謂的推了推金框眼鏡,接續抖出他更可怕的戀愛風暴史。
「壞小子的每場戀愛都引發不小風暴,紐約黑幫、台灣黑道、政治人物,甚至是企業大老的寶貝女兒。最近甘老頭積極替你拉攏日本三崎社的獨生女三崎芽鈴,你卻跑來告訴我,你愛上平民百姓,且還將是飯店職員?看來,你的戀愛錄又有東西可寫了。」
聽完好友的剖析,甘尹聖氣消的蹙了蹙眉頭,輕扯唇嘴,露出一點白牙,恨恨言道︰「算你狠。」然後,松了好友的領帶。
唐志舜的身影重新竄回兄長的身後,補充了句,「你忘了將他把上官員老婆的事,稍稍的提醒他,那件事斷斷續續上了兩個星期的頭條。」
不對,是整整一個月。
因為那件事,姥姥氣得不跟他說話,而這些驚人的戀愛鬧劇,全在甘老頭輕微中風住院後,整個的平靜結束,也拜喬芳儀惡意缺席婚禮所賜,讓他撂狠話不再談速食愛情。
三年來,他變個人似的沒再闖禍,也老實的把家族飯店事業的模式徹底摸透,乖乖的守在夏威夷不再惹是生非,成了大人眼裡最乖的好小孩。
但,三年後的今天,他又想惹麻煩了。就聽大人的話,乖乖的相親結婚了結一生再完美不過,他卻硬要扯出個平民第三者。
「找你們來,是想告訴你們,三年前那個誓言破了局,志堯,你應該沒忘記自己說過的話,賭我那誓言肯定讓我孤老一生,可現下,我找到了那個女孩了,你該怎麼說?」
不可能﹗
唐氏兄弟對望而笑,腦子可沒昏。
要找到聽從壞小子的話的女人,除非那女人是個白癡。
甘尹聖的壞眾所皆知,他談戀愛只在乎一瞬間,看上眼說要交往,上手後不理不睬,情慾來了呼叫女友,情慾去了不見人影,喬芳儀算是奇跡了,居然跟他訂婚,但終究受不了他的敷衍與虛情假意,成了落跑新娘。
在他發願不再交女友時,精明的唐志堯當然敢撂下賭氣的話,說倘若有女人願意乖乖順從他的壞,那麼,他願意替他做任何事。
「你不信也不行,我的確遇到一個。」
甘尹聖自信滿滿的笑著,遙控器一按,電視裡隨即播放著一家商店被偷東西的畫面。
唐志舜搶過遙控器守在電視前面,反覆播著女孩偷布娃娃的畫面,然後,瞠大眼、張大口的啞住了。
看到錄影畫面,唐志堯挑起右眉瞅緊甘尹聖,而他則不急不徐的將一分文件夾丟到他面前。
唐志舜忙搶看裡頭的資料,看完後只有一句話可說,「不可能﹗好女孩,沒有不良紀錄,品性優良,只見過兩次,又沒愛上你這個爛人,居然聽話的替你偷東西?」
唐志堯搶過弟弟手中的資料,看過後,心涼了一大半。
他怎麼會輸得這麼……莫名其妙﹗
因為當時很有把握,所以賭注下的大--任憑對方宰割。
「歡迎你們去查,她就住在大同街,你們……」
「願賭服輸。」唐志堯雖輸得有點不甘心,但仍得信守承諾,「你這個臭小子,要怎麼宰割我呢?」
甘尹聖笑得好不得意。
「我聽說三崎芽鈴是個超級女強人,對付OL女郎,應該是你的拿手絕活,當然,我仍會是個聽話的兒子,會準時出席跟她相親,但,我希望只見這一次面就散了。」
唐志舜被這席話惹得吃吃作笑,因為這場賭局沒他的份,但,他卻也被警告。
「志舜,別來打擾我和駱采亭的兩人世界,我有第六感,也許會愛上她。」
雙胞胎不約而同的失笑出聲,壓根不相信這句狗屁不通的話。
他們都太瞭解甘尹聖了。
他是個用情不專又容易忽略女人感覺的浪蕩子,而且由於他恐怖的戀愛史,讓甘老頭對他身邊的女人嚴厲到家,如果只是玩玩的,老頭從不干涉,但自從喬芳儀那段害他被政界幹預商機的紀錄,身為甘家的全職律師、全職私家偵探,唐氏兄弟不認為這段戀情能超過十天。
「好吧,我願意接受這個懲罰,至於駱采亭……還要來個賭局嗎?」
「不,我和她之間不需要賭注,只需要愛神的箭。」
甘尹聖講得很認真,唐志舜卻快要吐了,而唐志堯只擔心兩件事--
「你不怕老頭知道嗎?」
「反正他早晚會知道,你想辦法別讓他知道。」
白問。唐志堯覺得自己是豬。
「那,你真不要三崎芽鈴?人家可是美得冒泡,把她送給我,會不會有點可惜?」
甘尹聖不在乎的聳肩,眼神緊緊地看著液晶電視裡的駱采亭。
看來,他真的想戀了,從來不把女人當愛人,只當成戀愛工具的他,怎麼會一臉想戀愛的模樣?
唐志堯很想知道,駱采亭是做了什麼讓他心動的事,讓好友會有這副戀愛中的表情。
「什麼時候可以見見你的新女友?」
「不行,她是我的獨享包,誰都別來找碴,包括你,志堯。」
然而,甘尹聖越是如此,唐志堯越擔心。
「你覺不覺得尹聖變了?」
唐志舜也有同感,但他更感覺到,甘尹聖這一次是在玩真的。
xxsy xxsy xxsy xxsy xxsy xxsy xxsy xxsy
「誰管 真的還假的,總之,除了單車店的工作,其餘的,通通不準去。」
駱采亭的舅媽還真是有夠難纏。於霄群的嘴巴都快要酸到不行,卻仍無法說服她,讓她給駱采亭一個外出工作的機會。
「好了,吃飯了,這件事不準在飯桌上提。」
好友舅媽的堅持,還真讓於霄群給開了眼界,好不容易才說服好友去應徵,並且順利錄取,自己也莫明其妙的突然接到候補錄用的通知,原想以後有駱采亭罩,她也毋需太過擔心,然而此刻面對她舅媽的反對卻一點轍都沒有。
「怎麼辦?她真的跟 說的一樣,完全講不輪轉。」
於霄群的爛台語都出籠了,可見她的好口才也被在廚房燒菜的舅媽給打敗。
就在兩人坐在椅子上一籌莫展的同時,駱采亭的舅舅忽然走了上前,緊盯著外甥女不放。
「舅,有事嗎?」
「采亭呀,阿瑛老稱揚 對飯店管理有天份,還說以後也許會在老家附近蓋間飯店,做出全世界都通贊口碑的飯店,是不是真的?」
阿瑛是駱采亭母親的小名,對她的管教不比父親輕鬆,雖從沒在她面前讚美過她,但她一直都很清楚,父母親對她的愛,不會比其他父母來得少。
「對呀,她是這麼希望。」
「那 呢?」
駱采亭眨眨眼,看了一旁的好友一眼,想了半天,才笑說︰「我不曉得。」
「 呀,長這麼大,只學會聽話這件事,如果舅舅希望 出去工作呢?」
於霄群幾乎破碎的希望,因舅舅的一句話,燃起重見光明的契機。
她還以為好友的舅舅跟舅媽一樣,都不希望她去飯店工作。
而一直躲在房裡的兩個表妹也悄悄的走出來,附和父親的話。「姊,去啦,我們是學歷不夠,應徵不到什麼好職位,如果 真能去飯店工作,我們才能免費進去高級游泳池,還能向朋友炫耀 在大飯店上班。 都不曉得, 一直待在單車店,一些鄰居朋友都以為 得了自閉症。」
「對呀,姊,是大姑婆回應過度,去年運氣不好,也不能怪 ,只能說事情全擠在一塊兒,跟 無關,她太迷信了。」
是這樣嗎?
駱采亭倒有些六神無主。
「出去透透氣也好,老是悶在家裡,早晚出問題,我呢,不勉強 ,只希望 過得好, 爸和 媽規定 做這做那,還不全為了 的將來打算。」舅舅又道。
駱采亭沒有回應,倒是於霄群和兩個表妹興奮到幾乎把頭給點斷,然後,才聽到她唯唯喏喏的應了句,「哦,好。」
於霄群是樂瘋了,可她沒忘記,廚房裡的舅媽才是最難處理的關鍵人物。
半小時後。
飯桌上果然是一點聲音也沒有,舅媽專心吃她的飯,其他人則擠眉弄眼,想盡辦法要駱采亭向她開口。
然後,等到舅媽也把最後一口湯喝掉,並準備收拾碗筷時--
「舅媽,我想去飯店工作,不過, 答應了我才敢去。」
大夥兒的心裡都快急死了,舅媽卻只是板了張臉孔,假裝沒聽到,走進廚房。
要命的是還有半碗飯的駱采亭,完全沒想採取任何措施,老實的待在飯桌前,對著大夥兒大眼瞪小眼,然後,還有心情扒飯?﹗
「去呀﹗」於霄群快急瘋了。
「去哪?」放下碗筷,駱采亭不解的問道。
「去廚房跟 舅媽說呀﹗」
「我剛才已經說了呀﹗」
這個死丫頭,簡直沒把於霄群氣死。
「去跟我媽說可以出去工作嘛﹗」小表妹也是急性子,她和於霄群一樣,已經忍不住站起來,只差動手推她這個慢郎中。
「哦。」
看著駱采亭慢吞吞的站起來,眾人恨不得把她一腳 進廚房還比較快。
她進了廚房,站在舅媽身後,不曉得該說點什麼時,舅媽已經先開口了。
「我跟 媽的感情,不像兄嫂對妹妹,而是情比姊妹深,她過世的時候,我難過得差點也想跟她去,但想到 ……從那一刻開始,我就發願永遠要把 綁在身邊,牢牢的看緊 ,不讓 再有任何意外發生。」
聽到這些話,駱采亭不禁鼻酸,父母過世之後,大家都盡量少提他們,大概是不想惹她傷心吧﹗
「 的心一向很軟,又乖又聽話,如果出去工作,別人欺負 , 恐怕也是悶著頭,沒有任何抱怨的任人宰割。」
廚房裡的水龍頭流水聲,更添舅媽說這些話時的傷感,有那麼一下子,駱采亭完全打消外出工作的念頭。
「如果 真的不想我出去工作,我可以待在單車店。」
她的話,讓廚房外面偷聽的三個女生,捶胸頓足了好一番。
「 真想出去工作?」舅媽突然問。
是她想嗎?應該是外面的其他人吧﹗
駱采亭猶豫了一下才點頭。
「好, 想出去工作也行,但得答應我一件事,不能讓自己受到半點傷害。」
這太容易了吧﹗她連忙點頭,完全不曉得在大興多尼飯店裡,有個壞胚子正等候她的光臨。
而得到這樣的結果,外面三個女生早就樂瘋了,她們又跳又叫的喝采,讓走出廚房的駱采亭也感染到她們的快樂。也許,出去工作不是件什麼壞事。
只是一想起大興多尼,她立刻聯想到甘尹聖,當下,她的臉又紅了。
到現下她還是無法明白,他為什麼要吻她呢?如果去了飯店工作,會不會又碰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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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俱樂部--
「如果他敢這麼命令 的話,我就替 教訓他。」
這裡是日本高層人士在台最常聚集的場所,今兒個甘培堅之所以和三崎豐約在這裡見面,完全是為了這個包廂裡唯一的年輕女孩三崎芽鈴的福祉著想。
在長輩們的眼裡,她是個乖巧的道統女孩,這會穿著夏日和服,頭髮也整整齊齊的梳成發髻,看在甘夫人眼底,說有多喜愛就有多喜愛。
但,甘培堅看她的角度卻完全不同,這女孩只是他棋盤上,不得不交換的另一顆棋子。
他和三崎豐之間,有一層不能明說的交易,而他不想讓任何人知道。
「奇怪了,他不是說已經出門了,怎麼遲到了半小時都還沒到?」
甘培堅才對著甘夫人問道,甘尹聖便出現了。
當他打開和室門,出現下大夥眼前的那一刻,三崎芽鈴心中不禁揚起一陣贊嘆、驚訝。
這男人看起來好耀眼,而且,好帥,加上那副漠然的眼神……她喜歡﹗
甘尹聖將目光瞅向父親,然後走了進來。
雖然明知道唐志堯會做善後的處理,但來這一趟相親,他的心裡還是百般不願,所以故意遲到、穿著隨便、不刮鬍子。
等他坐定位之後,立刻對上三崎豐的雙眼。他看起來很威嚴、市儈,還不斷上下的打量他,大概是不滿意他今天的表現吧﹗
「抱歉,我來遲了,因為公事耽擱了。」
內行人一聽也知道,這根本是藉口,但三崎芽鈴一點也不在乎。
在他出現的那一刻,她就原諒了他的遲到,這個婚約,她是要定了﹗
然而,甘尹聖才坐下來,手機立刻響了起來。
「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他面露歉意,然後走到角落裡接電話,才接不到三分鐘,連忙又上前來補了一句,「實在很抱歉,我的飯店出了大麻煩……」
「叫志堯去處理。」
甘培堅氣炸了,他很清楚這小子在搞什麼把戲。
「他今天去香港了,我得親自回去處理。」
「到底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要處理?」
「這是很重要的事。」
他的堅持讓甘培堅氣得用力拍桌子,甘夫人見狀連忙安撫,三崎芽鈴則故意表現出受驚嚇的樣子,看得甘尹聖很不以為然。
「和地主簽的約出了點問題,他突然反悔了,還是要叫助理去處理?」
地主?那就不是小事情了。
甘培堅輕閉雙眼,知道這根本是兒子故意搞出來的把戲,但他把話都挑明瞭說,能不放他走嗎?
此時,三崎豐假好心的忙出聲打圓場,「讓他去處理吧,反正兩人都見了面,培養感情的事又不差這一時半刻。」
這表示他可以離開了?甘尹聖將目光放在父親身上。
甘培堅按下欲發出的火氣,對著他點點頭。
得到應允,甘尹聖就像飛出鳥籠的鳥一樣,飛快的逃離這地方。
三崎芽鈴雖然沒說什麼,但也看得出他是不想赴約才會做此舉動,她默默的與長輩們吃完這頓無趣的飯,心裡想的,卻是該怎麼擄獲他。
而走出東京俱樂部的甘尹聖,並沒有立刻回到泊車處,反而是走向對街,停在一輛跑車跟前,等著對方把車窗降下。
「解決了嗎?」
開窗的人,便是被謊稱去了香港的唐志堯,為了好友的事,連日來都沒睡好的他,此刻是一臉疲憊。
「沒有。」
「見到三崎芽鈴了嗎?」
「見到了。」
「怎麼樣?」
「她跟你給我的資料不太一樣,剛才她把自己包得像顆粽子,而且故作溫柔狀,我不喜歡。」
「我知道,我會替你處理後續的動作,不過,志舜查過她,說她之前跟黑幫首腦野田光翼走得很近,那傢伙是個變態狂,所有身邊的女人全被他揍過。」
聽到這裡,甘尹聖大概知道三崎芽鈴是什麼樣的女人,但他不懂對家世十分嚴苛的甘培堅,為什麼會選這樣的女人給他?難道公司的財務有問題嗎?否則何必企業聯姻?
「公司的財務……真的沒問題?」
「嗯,我百分之兩百保證,除了你那間大興多尼飯店虧損連連。」
「那老頭為什麼選那種女人給我?」
這個問題,唐志堯沒法給他解答,不過,甘尹聖要解決的事,可不只這一樁。
「還有,我剛才打電話跟你說和地主的簽約有問題,其實是真的。」
甘尹聖楞了一下,挑起眉問︰「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說,鄰近的東方黎明飯店下曉得從哪得知你要拓展BBQ的點子,想用高價跟你搶這個Case。」
該死的﹗
甘尹聖老早就懷疑公司內部有抓耙子了,果然沒錯。
「事實上,你接管的這間飯店,一直被東方黎明打壓,業績才會不好拓展。喏,這是你要的業績報表,五年來,東方黎明獨佔鱉頭,營業額年年增長,老頭所說的十億目標,可不是隨便瞎扯,他是有根有據的。」
看到那份數據表時,甘尹聖冷凜一口氣。
難怪飯店的生意總無法大幅有起色,原來是內部出現漏洞,所有好的提議全教人搶先剽用。
想於此,他氣得臉色發青,接著拿起手機撥給曹布居,「是我,早上開會決定的那個企劃馬上抽掉……不為什麼,你照做就是了……地主的事現下怎麼樣了?」
他聆聽曹布居在電話那頭的報告,臉色越發的沉重,等他聽完全部的結果,手機瞬間被他氣得摔爛於地。
見狀,唐志堯大概猜得到事情的結果。那個地主,恐怕已遭人拉攏。
「要我載你一程嗎?」
甘尹聖沒有回答。
看好友氣沖沖的越過馬路,唐志堯很清楚,大興多尼某個吃裡扒外的傢伙,準備受死吧﹗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5-21 00:27:29
第四章
「采亭,救命呀,快點來幫我。」
正式進入大興多尼飯店工作的第三天,擔任訂房部門的駱采亭,還得幫忙櫃檯接待當救火員。
在大廳當櫃檯接待的於霄群,三天兩頭出問題,昨天才替她解決好一個帶鄉音的老伯伯要尋找孫子,今兒個又怎麼了?
連忙跟身邊的同事打聲招呼,她趕忙走向大廳,在經過走廊要轉彎時,盡頭出現了兩條鬼祟的人影,仔細一看,那不是資訊部的小艾嗎?
和她講話的男人,好像不是飯店裡的人,大概是他的朋友吧﹗
她沒多想,轉過頭又走往大廳,還沒走到於霄群身邊,便見到一個外國女人憤怒又激動的比手劃腳,外加咆哮的怒罵,看來,好友還真不適合當櫃檯接待,且放眼望去,那些較資深的同事,好像故意找事忙不支援她似的。
「怎麼了?」
駱采亭一上前,外國女人立刻拉著她的手,激動得滿臉是汗,「我的項鍊不見了,那是我過世的母親留給我的紀念物,可以麻煩 們替我找出來嗎?」
天呀,有小偷﹗
而駱采亭第一個直覺想到甘尹聖。那傢伙來真的嗎?
「請 不要太緊張,仔細想一下,東西是什麼時候不見的?」她以流利的英文詢問。
「我不曉得,我剛才下來想去游泳池時,才發現項鍊不見,我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不見的,飯店裡有小偷嗎?還是從業人員……」
看來,外國女人急壞了,連從業人員都被列入黑名單之中。
「別急,請放心,我會立刻為您處理。」駱采亭對著她說完,立刻問了英文不太靈光的於霄群,「經理呢? 告訴她這件事了嗎?」
「根本沒人幫我。」她沮喪的瞪著櫃檯裡其他的接待人員,「我現下就去找她。」
「好,快去快回。」駱采亭再次轉向外國女人,「能不能請您仔細想想,昨晚有洗澡嗎?」
「有。這跟我的項鍊有關嗎?」外國女人不懂她幹麼這麼問,口氣有些不悅。
「是的,那請您再回想一下,那個時候,有看到項鍊嗎?」
外國女人想了一下,好像有,因為她擦乳液時還有摸到。於是,她點點頭。
「然後,您換了衣服嗎?」
「沒有,直到早上睡醒。」
「那麼,睡醒後換上衣服,您有注意到項鍊嗎?」
外國女人再仔細回想,那時候並沒注意到那麼多,「我不曉得。」
「那麼,您從客房下來後,可曾去過別的地方?」
她搖搖頭。
於是,駱采亭確信她的項鍊應該是掉在從客房到大廳的某個角落,這時候,於霄群喘吁吁的奔了回來。
「怎麼樣?經理呢?」
「出公差了。 呢,問出所以然了嗎?」
「她項鍊掉了。這樣吧,光在這裡著急沒有用,我們陪她走回她的房間吧,我想項鍊應該就在這段路程掉的。」
駱采亭將這番話,再翻成英文告知外國女人,她也同意了。
然後,三個人沿著她從房間出來的路,一路找回房間,可是,都沒有看到項鍊,就在三個人都因找不到失物而心煩意亂時,駱采亭忽然看到浴室裡有件浴袍放在洗臉臺上,然後,她走上前將浴袍隨意一抖……
不抱希望卻仍跟著她進浴室的於霄群,看了地上一眼後,立刻跳起來抱緊她,兩人對望而看,齊聲對著浴室門外,一中一英大喊,「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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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呢?」
「地主接到一通電話,然後突然改變心意的立刻走掉,完全罔顧情面。」
「有說是什麼理由嗎?」
「有,他說我們的價格出低了。結果,早上報紙就刊登東方黎明近期內將推出BBQ來招攬生意的消息。」
這才不是東方黎明飯店的創舉,而是他們剽竊了甘尹聖的點子,然而,就算明白是怎麼回事,但到目前為止,他們仍找不出是誰出賣了大興多尼。
「最近,有見過哪個東方黎明飯店的人過來嗎?」
「沒有,但已經聽說為了和地主簽約,他們將在飯店裡舉辦盛大的酒會,媒體和眾多名人都會去。」
「是嗎?」這個消息,讓一直沒法反擊的甘尹聖挑眉而笑,「我想,應該不會有人來邀請咱們吧﹗」
「總經理,您該不會是想去……湊熱鬧?」曹布居的腎上線素開始升高。
「有何不可?反正對方人馬對我應該還不算熟識,這樣吧,既然他們有種正大光明偷走咱們的企劃,那麼我也不是那種被打壓卻不反擊的人。」
這就是讓曹布居突然興奮的理由。
他的新頭頭,是個完全不服輸的男人,之前的舊頭家,對這種事往往悶不吭聲的處於挨打地位,完全不曾反擊,他很早以前就看東方黎明的人不順眼,這口氣,也憋了足足七年多。
「聽說被總經理裁掉的一些人,已經被拉攏過去。」
「反正都是些正事不幹的摸魚大王,我不在乎。不過,如果要參加正式宴會,也得找個伴。」
正當甘尹聖抬手撫著下巴,想著該找誰去時,剛搞定於霄群求救的駱采亭,正從走廊轉出來,一見到他們站在一起,不禁感到納悶。
她認得曹布居,因為大家都是小鎮上的人,聽說他在飯店裡是除了總經理之外,最有實際權限的人,這會甘尹聖跟他站在一起,難道他想從他那裡偷走什麼東西嗎?
「就是她,你去叫她過來。」
甘尹聖那一臉賊兮兮的模樣,讓她很不安心,直到曹布居定上前,仍一臉疑惑。
「 闖禍了嗎?」
「啊?沒有啊﹗」
「那總經理找 幹麼?」
「總經理找我?」
一聽說這個字眼,駱采亭小心翼翼的往自己身後瞧,再往曹布居身後望。奇怪,沒人呀﹗那他說的總經理在哪?
然後,她見甘尹聖對著她揮揮手。
「還不快去,總經理在叫 了。」
駱采亭不解的楞了半晌,直覺的瞅了曹布居一眼,直到悟覺到他說的總經理是誰時,臉突倏漲紅了。
難道上次甘尹聖自稱是總經理,是真的?﹗
那麼,她上次還想偷東西……慘了,做賊的居然還喊捉賊,要她過去不如殺了她吧﹗
這會兒,她哪有那個臉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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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胸、站直, 是駝鳥嗎?怎麼彎腰駝背的?員工餐廳沒給 飯吃嗎?」
很想瞪他,真的,但駱采亭沒有勇氣。
她不該答應這個宴會邀請的,如果早知道要穿這種低胸露背禮服的話……瞧這位高高在上的總經理一臉陶醉,想必對于她婀娜多姿的體態很是滿意,才會故意攬緊她,還忙挺直她的小蠻腰。
「你可以再說一次,這個宴會的目的是……什麼?」
那感覺很擾人。
看起來,他只是輕摟著她的細腰,實際上,他卻是將整個手掌貼於其上,身上薄得像快溶掉的雪的布料,哪經得住他濃掌的緊握,根本跟緊貼她的皮膚無異。
眾目睽睽下她只能臉紅氣喘,根本沒勇氣推開他的魔爪,更沒敢叫他把咧開的嘴閉上。
「小心肝,放心,今天絕不會叫 再偷東西, 儘管挺起胸膛,光明做人。」
該死的,他就不能提點別的嗎?
居然拐彎抹角嘲笑她。
什麼嘛,也不想想誰才是唆使者,要論罪,他應該罪加一等。
還有,小心肝……惡,超惡的稱呼。
「去弄杯酒來喝喝吧﹗」
「我嗎?」
「不然咧,要我倒給 喝嗎?」
她杵了一下,沒回應,但--
「應該是這樣才對。」
駱采亭如蚊細的聲音,讓原本不以為然的甘尹聖楞了一下,圓圓的大眼睛轉了圈,瞅向嘟著嘴的她。
剛才喃喃自語似的抱怨,是出自她的真心嗎?
就在她認命的轉身要找服務人員要酒時,他突然拍了下她的肩,在她轉過身看著他時,他笑著問︰「是誰規定男人得替女人端酒的?」
「也沒人規定女人得替男人找酒喝。」
這句小到差點聽不清楚的反駁,讓他笑開了。
難怪每個女人都在背後罵他不解風情,要他替她們端酒,早說嘛,幹麼當面不說清楚,才在事後背著他罵。
看來眼前這位內向到極點的甜姊兒,比其他女人更帶種。
「好,我今晚就破例替 服務。」
甘尹聖個頭高,在人群中很容易找到服務人員,不過,更令他感到歡愉的是,接過酒杯的她,那副暈陶陶的模樣像極了古代宮女被皇上寵幸的福祉模樣。
他做了什麼寵她的樂事嗎?
不過是杯酒嘛﹗
只是,她喝酒的速度未免驚人,才接過酒杯,居然一飲而下,完全不剩半滴?
「少喝點,雞尾酒的後勁很強,我可不想背 這個胖子回家。」
「我才不胖。」
又來了﹗
這妮子真惹人哭笑不得,平時乖巧順從,看起來唯命是從,可他說的每句話,她總會小聲的回念兩句,偏偏他耳力好,每個字都聽得一清二楚。
「說話大聲點。」
「我沒說什麼呀﹗」
氣人呀﹗
明明有。可是,她真的只是喃喃自語,而且那些話又不是在跟他對答。
甘尹聖頭一遭對女人感到沒轍,可要命的是,他偏偏又不討厭這感覺。
他是不是有病?
「喲,你瞧瞧這是誰?大興多尼的新頭家,貴婦、閨女的殺手,勇闖議員廳、警局的打手,怎麼要來也不通知一聲……咦﹗有人寄請帖給他嗎?」
就在甘尹聖笑嘆對小心肝沒轍時,東方黎明飯店的三位重量級人物已經圍了上前。
看來,他被人認出來了。
駱采亭雖然害羞的躲在他身後,可一眼就認出其中一個是曾出現下飯店走廊盡頭與小艾說話的男人,而他看起來面容不善,一副要吃掉人的陰冷表情讓人覺得害怕。
「也對啦,當這種不光明、不磊落卻又急急上報虛張聲勢的偷兒,老實說,不請自來的我還比不上你們丟臉。對了,被我丟棄的懶鬼在你們這裡變勤快了沒?沒想到東方黎明專幹不光采的剽竊,這會兒連大興多尼不要的人,都急急的捧在手心寶貝著。」
這席話,頓時惹惱了三人,其中尤以被大興多尼丟出來的陳德標最為憤怒,而站在三人中間的就是東方黎明的總裁東方易,這會兒他一手抓緊陳德標握緊的拳頭,一邊仍得說點場面話。
「算了,商場上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你又何必跟個沒眼光的壞小子計較呢?記得三年前轟動一時的毆人事件,咱們的拳頭是比不過他的。」
「那當然,寇王早夾尾巴逃走了,剩下我這個勝者在打落水狗戰,只是不曉得落水狗禁不經受住我還沒出招的棒子呢?」
駱采亭都快被這場唇槍舌戰給淹沒了,但是,她看不到甘尹聖的氣弱。他挺起胸膛劍拔弩張的模樣,真把對方那些人氣到暴跳如雷,臉色青白交錯,可就算他們來更多的怒目橫眉,也無法撼動他睥睨群倫的氣魄。
這男人……真帥﹗
「全都是些臟鬼,偷人家的點子、搶人家的客戶,用不乾淨的手段贏得勝戰,又算什麼領導者?有種憑本事沖著我來,不要偷偷摸摸幹些讓人唾棄的黑心勾當。」
甘尹聖的大嗓門,幾乎嚇壞了全場的人。原本在交談的聲音,現場爵士樂隊的賣力,全讓他給比了下去,甚至在眾人低聲談論時,他仍一臉光明磊落。
「被大興多尼棄如敝屣的傢伙給我聽著,從這一刻開始,我對你們宣戰,既然你們想將飯店業搞成戰國時代,我就不介意再拉個春秋來湊數,最好別讓我捉到飯店內部跟你們勾結的傢伙,否則大家走著瞧。」
這樣的宣誓,無疑嚇人到了做賊心虛的東方易,他很想嗤之以鼻的大聲笑出來,但他回腸蕩氣的聲勢,讓他氣衰,無法抬頭挺胸。
幸好他說完便走了,否則他還真不知該如何接話。
可是,這場為簽約所舉行的宴會,卻因此而蒙上層陰影,就連見益思遷的地主,也變得有些畏畏縮縮。
「怎麼辦,你藏在大興多尼的內線,應該不會被他揪出來吧﹗」
陳德標很想說不會,但沒辦法。
也許,該叫女友自行離職算了,可是她若走了,還有誰能提供大興多尼的情報給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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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東方黎明飯店後,駱采亭有點跟不上甘尹聖的步伐。他看起來又冷靜又自傲,可好像也把她這位女伴給忘了,幸好他在前面不遠處的飲料自動販賣機停了下來,她才有機會追上前。
「有零錢嗎?」
啊﹗她這身兩袖清風的飄逸模樣,看起來像會有零錢的樣子嗎?
「我的禮服哪能塞什麼錢?」
甘尹聖原是很生氣,不過被她嘟囔的話,完全惹笑得不再惱怒。
「我差點忘了,我好像有帶錢。」
駱采亭聽到心中一陣高興,追著他跑這一段路,她的確也有些渴了,這傢伙離開的方向如果是往大興多尼的話,他們就不必為口渴的事煩,偏偏他走的是另一頭。
只是,等了半天的她空歡喜一場。
他大方的拿出了零錢,卻只按了一瓶咖啡。
太不夠意思了吧﹗她雖然也沒幹什麼事,可追著他跑也會累耶,他居然不請她喝瓶飲料。
「只管自己喝,也不請人家。」
正在喝咖啡的甘尹聖,噗哧的把口裡那一口給噴了出來。
駱采亭連忙閃過,嘴巴仍不放過他,「小氣鬼。」
這是他第一次聽到有人批評他是小氣鬼,是該生氣罵她呢,還是假裝沒聽到?
「 渴嗎?」
「走了那麼一大段路,你不會嗎?」
他沒轍,真的對她沒轍,她已經快馴化他了。
等他真弄瓶冷凍飲料給她時,她卻仍不滿意的低著頭念著,「吃飯前,不該喝咖啡。」
不氣了,天大的事,也沒法讓他再生氣下去,他得先伺候這位抱怨女神,讓她高興,才不會一直聽到小小蚊子聲。
「 應該餓了吧,想吃點什麼嗎?」
聽到要吃東西,她不快的唇不嘟了,哀怨的雙眼笑成彎月,手中的咖啡也嫌累贅的忙喝光。
哇﹗不是說飯前不許喝咖啡嗎?還真會喝……
「你還有錢嗎?」
「沒帶多少。 想去的地方可以刷卡嗎?」
甘尹聖都會式的問題沒傳進駱采亭的腦子裡,她一心一意想的是豐盛的晚餐。
十分鐘後--
「還要嗎?」
「嗯,趙叔,烤肉串再來兩盤,關東煮一碗,不要甜不辣,改成豬血糕。」對著小吃攤的頭家叫完東西後,駱采亭又對著甘尹聖警告了句,「我先去上個廁所,等一下東西來了,別偷吃哦﹗」
「誰會偷吃?我又不是 ,這麼會吃。」
「嘻嘻,我今天兩餐都沒吃呢。」
「為什麼?」
「忙呀﹗」
看著她走往公廁的身影,他不由得眨了眨眼,然後晃一晃頭,看看自己是不是在作夢。
這才是真實的駱采亭嗎?
她都已經吃了四碗關東煮,外加十支肉串,可口的米粉湯三碗,還有甘醇的小米酒半瓶,這會兒他才隨口問問要不要再叫,她居然點頭﹗
她不胖呀,怎麼吃起東西來驚人到有一點離譜的地步。
看來,他得叫誰來付個帳才走得了。
然後,他準備打電話叫曹布居來結帳時,小吃攤的頭家已經笑臉盈盈的送上她要的東西,一見他拿手機要撥電話,像是明瞭的立刻對著他笑說,「我請客。」
不會吧﹗這裡的人,也未免太有人情味了。
甘尹聖收起手機,笑得有點僵硬,「可以嗎?」
「可以。」穿著花襯衫,卡其短褲和夾腳拖鞋的趙頭家豪邁的笑著,一點勉強的意思都沒有,「小夥子,你最好考慮清楚,小亭可是這一帶有名的大胃王。」
呵﹗連頭家都知道她,可見她在這一帶有多出名。
「不過,自從去年夏天後,她幾乎不曾走出單車店,今天能看到她,我真的很高興。來,請你喝一杯。」
趙頭家拿著小杯子遞給他,倒滿了酒後,和他幹起杯來,他才喝盡了,趙頭家立刻又替他斟滿。
「去年夏天發生了什麼事?」
頭家呆了一下,看了他一眼,「小亭的父母去年夏天被大火燒死,沒多久小亭又被車撞,更糟的是親戚們都不諒解她,罵她是掃把星,我以為她走不出那間單車店了呢﹗」
聞言,甘尹聖啞口了。
他以為駱采亭的父母早已過往多時,沒想到只是去年的事,難怪她那天哭得那麼傷心。
「可她這會不但走出單車店,還跟大飯店的頭家走在一塊兒,你說,這是不是很有趣?」
啊,被認出來了嗎?
甘尹聖有點驚訝,籲了口氣笑著默認,再喝杯酒。
「只是,大飯店頭家和悲苦小女生在一起會福祉嗎?你最好搞清楚你在做什麼。」
「做什麼?當然是談戀愛啊﹗」
甘尹聖回應得倒很快,甚至想都沒想就回了這麼句,趙頭家有點被他給嚇到。
「她舅媽可是我們這一帶最難纏的人物。」
「我老頭不也一樣,這麼一來,我和她就扯平了。」
這小子……要不是因為知道他的底,趙頭家不會這麼想瞭解他的意圖。
「可她是張白紙,而你過去那些可怕的戀愛史……」
「早就沒了,我希望她能讓我安定下來,我想要一個聽話的女人很久了。奇怪,那個聽話到家的女孩,怎麼去那麼久?」
趙頭家沒回答,只是突然很嚴肅的看著他,語帶警告,「小亭的爸爸和我是拜把兄弟,我可不會眼睜睜看著他唯一的女兒被人玩弄。」
甘尹聖有點楞住,但很快又回過神,「聽到了,我不會讓聽話的她受到任何傷害。」
聽到這樣的承諾時,趙頭家才又恢復剛才的和藹笑容,然後指了指公廁,笑說︰「你恐怕得背她回家了。」
背她?為什麼?難道她醉倒在廁所了嗎?不會吧,哪有人喝了不到半瓶的酒就會醉倒?
而且剛才不走得好好的,還一臉清醒?
況且,她可是在女廁耶,要他這個大男人進女廁,那還得了﹗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5-21 00:27:46
第五章
「不得了了,我媽要殺人了﹗」
駱家二樓的閣樓裡,暫借此地的於霄群正在看懸疑小說,沒想到秦雲霞突然慌張的闖進來,還傳達了這則駭人聽聞的訊息。
「殺誰?」她立刻從床上跳起來。
「大興多尼的總經理。」
天呀﹗怎麼會?
於霄群連忙劈哩啪啦的踩著樓梯板,和駱采亭兩位表妹一起到了客廳,一看,果然看到一個男人正將醉死的駱采亭放在椅子上。
他就是大興多尼的總經理甘尹聖?竟然那麼年輕﹗
只是,於霄群對他不止好奇,還有更多莫名的眼熟,可閱人無數的她,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見過他?
「我想……我先告辭了。」
「坐下。」
坐在客廳木椅上的甘尹聖才站起來說要走,就被駱采亭的舅媽的聲音給赫了一跳,只好又坐回去。
說來也奇怪,這一路背她回來,他只有一個感覺,那就是,他被監視了。
不說趙頭家臨走前板起的臉孔,從廁所背她出來後,同樣進廁所的人、路邊某店家的頭家、帶狗散步的太太,甚至是慢跑的歐吉桑,在他們看到他背的人是駱采亭之後只有一種回應--直截了當的瞪著他、監視他。
直到他把她安然送返後,有些人還在對街的路燈下靜觀其變,好像怕有什麼事會發生,他們得隨即上前應變。
現下是怎麼了?他跟總統的女兒談戀愛嗎?
要不然這個小鎮的「監視系統」,怎會如此完整的封鎖著他的一舉一動?
「我們這裡不大,一有什麼芝麻綠豆的小事發生,大家都會知道。我曉得你是誰,總經理不好好辦你的公,跟我家采亭大鬧東方黎明的宴會,還讓她喝得醉醺醺的回來,成何體統?」
甘老頭來了嗎?要不然,甘尹聖怎麼有在被他罵的感覺?
「因為公務上出了點麻煩……」
「是呀,舅媽,我能作證,因為總經理剛接手飯店的工作,沒幾個人能幫他忙嘛,所以曹布居只好請采亭幫忙,然後呢……」
於霄群能掰的也僅止於此,接下去,她就掰不下去了,最後索性上前拉起甘尹聖,拚命使眼色給他,要他自己接下去後面的話。
「噢,後來呢,她肚子餓了,我們就去吃關東煮,我不曉得她喝幾杯就醉了,所以只好背她回來。」
幸好他機伶,懂得於霄群的暗示,也答得很漂亮,沒出半點差錯。
這時候,駱采亭的舅舅剛從門外進來,而一路回來,已經大致聽說了發生什麼事,所以見到家裡有個陌生男人出現,自然不意外。
「你還在呀?那個布居說你辦公室出了點事,要你趕快回去,現下人在外面等著,快點回去吧﹗」
甘尹聖此時更加肯定小鎮有裝監視器之類的或竊聽器材,他應該考慮把保全工作交由他們來處理才是。
「好,那我……」甘尹聖偷看了駱 亭的舅媽一眼,直到她把頭別開了,他才敢跨離腳步,「先走了。」
等他走出駱家,曹布居果然在外面等他。
「出了什麼事嗎?」
「沒有,我只是想救你出來,幸好駱 亭的舅舅肯幫忙。你瘋了嗎?敢在鎮上背著她在街頭閒逛,你不曉得她舅媽的厲害嗎?」
剛才見識過了。不過只是個平民家的女兒,背她走在街頭事態有那麼嚴重嗎?
「為什麼不行?」
「采亭的爸爸生前是鎮長,而且當了好幾任,大家全把她當成自己的女兒,去年她很慘,很多人都擔心她,所以她的一舉一動,當然大家看得緊。」
怪不得他覺得被監視了,看來他小看了駱采亭。
不過,更讓他驚訝的不是這些,而是剛才背她回家的路上,她醉言醉語的一番話--
飯店的網頁好慢,想從網路訂房簡直快訂到睡著,客人也抱怨飯店鬧鬼,晚上都睡不好……白天見到陳德標和小艾在飯店後面講話……
酒後多話的她,讓甘尹聖對飯店每次推出新案卻被搶先剽用點子的無解謎題,恍然有了答案。
原來,飯店內賊出在資訊部,至於裝神弄鬼之事,應該跟東方黎明也脫離不了關係。
「總經理,你要回飯店嗎?」
「當然。對了,資訊部門有幾個人?」
「四個。」
「你上過飯店網頁嗎?」
「上過。」
「很慢嗎?」
「這……」
看來,駱采亭的小發現,將成為謎底解開的大關鍵,這女孩真是他的貴人。
「我大概曉得誰是內賊了。」
聽到這句話,曹布居震驚到楞在原地。他怎麼能如此神速的查出內賊是誰?
「走吧,別發呆。還有,明天早上的會議,通知大家提早半小時,不過,別通知資訊部經理。開車吧,我還有好多事要忙。」
鑽進車子裡,甘尹聖催曹布居上車。
而聽到是資訊部經理時,曹布居忽然想起她與陳德標以前好像是戀人關係,如此連貫整件事……沒錯,問題應該出自她,因為自從甘尹聖就任後,每個新點子總與資訊脫不了關係,所以她也出席了每一次的會議。
只是,總經理怎麼這麼厲害,知道她嫌疑最大?
「還有,加強保全人數,聽說飯店裡鬧鬼,你去查一查,那些鬼是真鬼還是假鬼?如果是假的,那麼……大家一起來鬧吧,去調兩個人來演演戲,我就不信咱們派出的鬼,會贏不過東方黎明的惡鬼。」
「是。」
而就在曹布居興奮的啟動車子的同時,於霄群突然從屋內奔了出來,看到她揮手,甘尹聖立刻降下車窗,見她興奮壓抑的表情,他大概知道她想說什麼。
「我想起你是誰了,夏威夷的別墅主人。」
「沒錯,以後也請多多指教。聽說 上班經常叫采亭幫 ,這樣不行喔,下班後, 的英文得多磨練磨練。」
然後,他升起車窗,命曹布居開車離去,留下一臉僵硬的於霄群,五味雜陳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終於明白,為什麼連面試都沒有的她,可以進得了大興多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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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
「三崎社的財務報表。」
「Uncle拿這個出來的意思是……」
「到目前為止,只有我甘家的財產勢力足以抗衡三崎豐的家世,你說是吧﹗」
甘家位在台灣北部最大的大興飯店,就算沒有美侖美奐的奢華大理石外牆,生動逼真的彷古皇宮大廳,就足以讓人感受到出入的貴賓,全屬不凡之輩。
不過,站在由純金點綴牆角四周的總裁辦公室,顫顫竟竟的感覺,甚於靜心欣賞精心設計的力與美,面對準備興師問罪的甘培堅,唐志堯只有擔心與煩惱。
他搞砸了三崎芽鈴的事﹗
那女人果然表裡不一,乖巧的外型只限長輩眼前,私底下,是個作風開放的豪放女,他把女人的手腕,全被初見面的她識破,也因此,她有可能已經將這件事轉告甘培堅。
「聽說你去了香港,幹什麼去了?」
唐志堯在淩晨四點多左右被甘老頭的電話吵醒,他猜測自己介入甘尹聖的戀情已經被發現,所以,來見他之前,已經做好心理準備。
「我不懂Uncle的意--」
「不要跟我說那種我聽不懂的話,你這個混球比誰都還聰明。」
坐握著美、日、歐、台四地都有連鎖飯店的甘培堅,是個很會察顏觀色又洞悉人心的老狐狸。
此刻的他正在揮打室內高爾夫球,而且是一杆進洞,從他背後的落地窗可以鳥瞰整個繁榮都會鬧區來看,他的財力遠比財經人士預估的來得更多。
甘尹聖是他最小的兒子,上頭還有三位哥哥和一位姊姊,但,甘老頭對他的注意力,卻占了所有兒女中的七成,任何人都看得出來,他重視他的程度,甚過任何子女。
「芽鈴向三崎豐說,她很喜歡尹聖,也不在乎他過去是怎麼渾噩他的人生,不過,有了你從中攪局,尹聖怎麼會注意到她的存在呢?」輕揮出一杆,甘老頭依然百分之百命中,「公司請你來當法律顧問,可沒請你當尹聖的私人感情顧問。」
甘培堅的話句句尖銳,也字字刺耳,他的威嚴權勢,頑強到令人不寒而慄。
「我好不容易才在三年前因病重新找回兒子,這會兒可不想因為三崎芽鈴的事,又再度失去他。」
「我明白。」唐志堯退一步,低下頭,頷首閉目。
這個忙,他恐怕幫不了甘尹聖,而他更害怕的是,甘老頭應該會想盡辦法讓他回過頭來幫他。
「既然你都明白,那好吧,尹聖和芽鈴的事,就全權拜託你了。」
果不其然,他早料到甘培堅找他來不是光訓話那麼簡單。
但唐志堯才不想做個裡外不是的雙面人。
「關於這一點,恕晚輩無法辦到,歐洲的飯店最近出了一個嚴重的糾紛,晚輩最近忙著處理,明、後天恐怕要去一趟,所以這個委託,想請您換個人選考慮。」
甘培堅繼續揮杆,但這一次小白球脫出洞口,表示他的情緒正大受影響。
「那志舜呢?」
「他的個性您也清楚,這種事,他恐怕會違抗您的命令。這樣吧,周天優不是也跟尹聖關係不錯,由他去說服尹聖,應該也是不錯的人選。」
甘培堅早就料到他的答覆會是如此,但他完全沒表現出來任何不悅,只是結束揮杆動作,將球杆置放在墨綠黑的沙發邊,自己則穩重的坐上去。
「最近尹聖都不太跟他媽視訊請安,他到底在忙什麼?」
誰曉得,他也沒跟他聯絡。不過,他猜想,他應該在大修他的平民戀愛吧﹗
「大興多尼飯店一直都沒好好整頓,他已經在短短一個月內,讓飯店的住客率提升了三成,我想,這會兒應該在忙著公事吧﹗」
「是嗎?」推了推眼鏡,甘培堅才不信這番鬼話連篇,「怎麼我聽說的不是這樣?」
「噢,Uncle聽到什麼流言嗎?」
「聽說他和一個內部職員走得很近,這種事你應該來向我報告的,怎麼我最近都無法和你聯繫?」
慘了,平民之戀還是傳入老頭的耳朵裡。
「是,我會好好調查,對不起,讓您擔心了。」
瞅了戶外的View一眼,唐志堯不曉得自己還得站在這裡多久,但他的一顆心早已經飛出窗外,忍不住想點醒甘尹聖,他現下人可是在台灣,和去年在沒人管的夏威夷,大大的不相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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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什麼呢?」
「啊﹗總、總經理。」
甘尹聖的突然出現,讓正在發呆的駱采亭,魂不附體的站起來。不是聽說他忙著與電視購物頻道聯合夏之旅的活動嗎?怎麼還會有空過來訂房部。
不過,說也奇怪,最近飯店的網頁突然從龜速變成光速,奇快無比,所以最近訂房的電話變少了,幾乎所有訂房的業務都轉向網路作業。
「很忙嗎?」
「沒、沒有。」
一向不會摸魚的她,此刻被他捉個正著,桌上塗鴉的桌歷,也被他一並搶走。
「今天應該不是 生日吧﹗」
他之所以這麼問,全因桌歷上今天的日期,被她用紅筆塗得滿滿的。
「不是。」她恭恭敬敬的回答他的問題。知道他是總經理後,她面對他時更是唯諾聽話。
「也不是我生日啊﹗那 圈起來要做什麼?」
到現下,她還無法明白,他對她,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上一次,他莫名其妙的吻了她,還一天到晚纏著她,甚至去過她家了,但他卻從沒告訴過她,他對她是什麼樣的感覺?
偶爾在夜裡,她會想起這問題。在櫃檯當接待的於霄群老說他在追她,但沒有耳鬢 磨的耳語,不曾鮮花燭光的攻勢,更別說告白或給個什麼鬼情書,只是天天見面打招呼,高興就拉她去員工餐廳吃飯,不高興就坐在她旁邊發脾氣,累了還會趴在她的桌邊打呼,這算哪門子的鬼戀情?
「說話呀, 在發呆嗎?」
「啊﹗噢……是啊,突然想到別的事。」
而甘尹聖的感覺剛好完全跟她相反。
他有種享樂的感覺。
在這裡,做每件事都有個對象可以耍無賴,那種感覺簡直棒透了﹗
而且,她的埋怨不多,了不起會小小聲的念念有辭,但那種 唆根本不必理會,所以,雖然最近飯店的事變多、變複雜了,業績也直線上攀到令人忙碌的地步,卻從沒影響過他的心情。
「今天,是特別的日子嗎?」
說完,他明顯感覺到她眼裡的哀傷。難道,跟她父母有關?
曹布居曾避重就輕的告訴過他,有關她被長輩們仇視的事,也許,她是在為這個心煩。
「今天該不會是 父母的忌日吧﹗」
聽到他胡亂猜測卻猜中,她莫不驚訝的的怔楞住。
就算是於霄群看到她圈起紅筆的日期,也沒多想什麼,而他才認識她多久,居然猜透她的心情。
「 ﹗」
她的心裡好亂。舅媽不希望她去墓地祭拜,是怕她胡思亂想、鑽牛角尖,最重要的是怕她再度受到傷害。
因為其他的親戚全對她十分嚴苛,除了舅媽以外,其他人都認為她的八字帶煞,才會克死父母親。
「那 還在這裡幹麼?」
「啊?」駱采亭不明白他的話是什麼意思。
「走啊,我們一起去拜祭他們。」
「可是……」還來不及拒絕,甘尹聖已經拉著她往外走。
走到走廊,曹布居剛好經過他們,「總經理,唐律師在大廳等--」
「跟他說我很忙,晚一點再找他。還有,我要跟采亭出去巡視一下,你另外調個人過來幫忙。」
巡視?不過是訂房部的人,有什麼好視巡的業務可做?
曹布居當然心知肚明是怎麼回事。
只是,他一點也不懂,含著金湯匙出生的頭頭,到底喜歡內向的駱采亭什麼地方?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5-21 00:28:05
第六章
「等一下啦﹗」
「為什麼還要等一下?」
「因為長輩們都還在呀﹗」
「都在才好嘛,有什麼關係, 是他們的女兒,最有權利祭拜他們了,為什麼還要等一下?」
駱采亭說不出來。
總不能告訴他,她在家族人的眼裡等於掃把星,因為她出國的關係,父母才代替她出席國小同學的結婚喜宴,也因此出了意外……
想到這裡,她的眼眶倏地濕了。
甘尹聖當然明白那個難堪表情是什麼意思。
不說分明的,他右手捧花,左手與她十指相扣,徑自把她拉到秦家家族的墓地前。
他們出現時,駱采亭的舅舅和舅媽都被嚇到了,而其他親戚則開始低聲竊竊私語。
但甘尹聖才管不了那麼多,將鮮花置放在駱氏夫婦的墓前後,擅自作主的從一旁抽了幾根香,點燃後交在駱采亭的手上。
面對大多數親戚仇視的眸光,她含在眼眶中的淚水一下子就掉了出來,而他看到她悶聲不響的落淚時,心裡更有氣。
「幹麼,這是她的父母,是誰說做子女的不能祭拜父母?奇怪了,你們是誰?就算是總統也不能阻止她祭拜雙親吧﹗」
別看他長得一副娃娃臉,他一生氣說起重話的氣勢,還真讓人驚駭。
然而,此刻的他在駱采亭眼裡,是個不折不扣的大英雄。一年來,她不曾祭拜父母,因為親人不允許、舅媽怕她受傷害,而她也乖乖的忍下來,但當她真實看到父母墓碑上的照片時,滿腹的哀傷怨慟,就再也無法積壓的傾泄而出。
有甘尹聖在這裡保護她,她可以大肆的跪著對父母說話,她真的很感謝他,但是,秦家的大家長--姑婆,又豈會讓一個外人為所欲為?
「你是什麼人?憑什麼干涉秦家的家務事?」
「我是她男朋友,也許某一天,我也得站在這裡祭拜未曾謀面的岳父岳母。」
男朋友?
別說眾人人驚得目瞪口呆,就連駱采亭也被他這句話給嚇到怔楞,連忙拉了他的衣角一下,「你在說什麼?」
「 唆,男人說話時,女人閃到一邊。」
滾……好吧﹗
她默默的走到一旁,雖然心裡仍不明白他是何時升格成為她的男朋友,但,這場面的確不需要她,她也不敢強出頭。
「怎麼,男朋友不能來嗎?」
「就算是男朋友,也是個外人。」
「我跟她已經不分你我了,也許哪一天你們會收到我們的喜帖,等著看好了。」
在場的所有人全都驚呼一聲。不分你我這種話都不避諱說退場門,就表示兩人的關係的確匪淺。
「而且,我要鄭重的向你們說明白,采亭父母的死,跟她完全無關,當時她才剛從夏威夷回來,再怎麼八字不好,也克不到她爸媽吧,你們怎麼都不想想,也許是她這個福星剛好不在,她的父母才因此出事。」
瞧他說得跟真的一樣,一旁的駱采亭都快丟臉死了,但是,當她抬起眼,不經意瞥見舅媽時,卻意外看到她臉上難得的笑容。
為什麼?難道她也贊同他說的這番鬼話嗎?
「對啦,他說得也沒錯,當時采亭人在國外,要克也克不到這麼遠的這裡吧﹗」
「沒錯,人家是克銘和蕙瑛唯一的心肝寶貝,不讓她來祭拜父母,他們夫妻死得瞑目嗎?」
支持甘尹聖說法的親戚是越來越多。
也許是駱采亭哭得梨花帶淚的可憐模樣打動了大多數的人,也許是大家本來就不好意思不贊成姑婆的煞星說,所以有人帶頭出面澄清後,大家都輕而易舉的原諒了她。
這對駱采亭來說是好事,但她更感激甘尹聖帶給她的勇氣。
而在整個祭祀告一段落後,一直都很堅持的姑婆突然走到她的面前,拍拍她的肩膀,沒說任何話就離開了。
後來,舅舅和舅媽也都笑著離開,就只剩下他們兩個。
「為什麼逝世一週年,親戚都得來祭拜他們,而不是等清明節的時候?」他不是很懂這種道統習俗。
「不曉得,這是我家的道統。」
「喔,那現下的 ,需要一個人獨處嗎?」他很怕自己的存在,讓她不好意思表現出對雙親的思念之情。
然而,她卻用力的搖搖頭,拿張面紙拭去鼻水後,抬起頭,笑問他,「你為什麼要對我那麼好?」
「有嗎?我那裡對 好了?」甘尹聖極力想反駁,但她真摯的眼神,讓他心軟,不忍再戲弄她,「好吧,是有一點點特別啦﹗」
「為什麼你今天變成我的男朋友?我們……」她此刻酡紅的臉蛋跟蘋果沒兩樣。
「這事說來話長,沒辦法,誰叫我在夏威夷時害 跌進海裡,這個叫做報應。」
等一下,他到底在說什麼東西?夏威夷……為什麼他也在那裡?
「我不懂,去年夏天……你也在那裡嗎?」
「嗯,我一直在那裡,然後有一天呢,有一個女孩突然闖進我家--」
不會吧,難道他就是那個屋主嗎?怎麼會有那麼巧合的事?
「然後呢?」
「幹麼, 還想聽什麼?」
廢話﹗當然是他看到了什麼?
她記得當時,那傢伙手拎著她的比基尼,那表示……天呀﹗駱采亭忙用雙手遮臉,然後背對著他,不敢再多看他一眼。
而已經得意到不行的甘尹聖,則故作自哀自憐的表情。
「唉﹗沒辦法,雖說還真不想再看到 ,可惜天不從我願,回國後走到哪都能碰到 ,還該死的認出 ,這下子想也躲不了吧﹗所以呢,我還是乖一點,自動承認,省得 早晚賴上我。」
什麼鬼東西呀﹗她幾時賴上他?分明是他一天到晚叫她做這個做那個,還拉著她到處亂跑。
「又不是我故意遇上你。」
駱采亭羞得往前邁進,但甘尹聖卻比她快一步的從身後摟緊她。
「我也不想呀,可是 老是出現,老是惹我注意。 記得我上次吻 的那一次嗎?唉﹗沒辦法, 以為我願意嗎?那是因為我在夏威夷時,不小心看了 的身子,為了負責,所以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吻了 ……」
「走開,討厭鬼﹗」
他越說越不象話,她又急又羞的想掙脫他,但,他肯定有練捆鎖術,要不然怎麼都擺脫不了他的緊抱?
「放開我﹗」
「放什麼呢? 什麼我沒看過?不過,這樣有點不公平,只有我看過 的, 從沒看過我的,好吧,為了公平起見,我這就把衣服給脫掉,算是給 賠罪。」
天呀﹗他到底在說什麼?
駱采亭擺脫不了他,最後只好雙手遮住耳朵,不聽他瞎說胡鬧。
然而,甘尹聖又不是白癡,沒事在墓地前玩什麼脫衣舞男的遊戲。
他只是在逗她,但,她羞窘的模樣,讓他好心動。
她是他這輩子覺得最有感覺的女生,也因為這感覺,讓他罔顧一切的想將她占為己有。
「采亭……」
「我不聽、我聽不見,我--」
然後,就在她以為他還要胡鬧時,他倏地身一側,將唇輕覆在她微啟的唇上。
現下她終於知道,她為什麼對他特別有感覺了,因連他的吻都讓她感覺熟悉。
「 發願, 會永遠聽我的話。」
鬆開她的唇,他忽然很想嘗試誓言這種東西。它真的會像傳說中那樣,不管海枯石爛,仍屹立不搖?
「好,我發願,我會聽你的。」
「還有,無論發生了什麼事, 都會永遠愛我。」
「啊?可是我又不曉得自己愛下愛你﹗」
這麼快就頂嘴了,這怎麼行﹗
「不行, 才剛說會永遠聽我的。」
這……會不會太奇怪了點?她是說會聽他的話,但愛他……她沒那種發自內心的感覺嘛﹗
「不管,說 愛我。」
「啊,這樣好嗎?」
「駱--采--亭, 搞清楚 ,當初要不是我跳下海去救 ,並且對 施行人工呼吸的話, 今天哪有這個命在這裡跟我討價還價?」
他救她?駱采亭感到有些愕然。
當時,是有個模糊的印象有人對她施行人工呼吸,但,那個人就是他嗎?
他們的關係,好像越來越牽扯不完﹗
「 說不說?」
可是,就算他們的關係匪淺,也用不著以此來威脅她說出那三個字呀﹗
「好啦,我說就是了啦﹗」
甘尹聖還在等呢,可是,她卻只說了個我字,就忍不住的大笑出來。
怎麼,難道講那三個字,真有這麼難嗎?
「好, 不說是嗎?我真脫衣服了﹗」
哪有人這樣?
「好啦﹗我……噗哧……」
她又笑了。
看來,唯有叫她說出「我愛你」這三個字,她無法順從。
不行,無論如何,今日都得讓她就範。他押著她,拚命的要她說愛他,可這一向聽話的小妞,卻怎麼都不從,氣得甘尹聖都快捉狂了。
這時,站在離墓地有點距離的唐志堯,也看到這一幕了。
他幾乎能感受到好友的心情有多麼地放鬆,這麼多年以來,他從沒看他那麼輕鬆自在過,從小使壞使詐、大玩叛逆的他,真的找到了所謂的福祉人生。
只是,見到此情此景後,他哪還有那個勇氣,告訴他有關甘老頭交代他,必須撮和他與三崎芽鈴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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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這麼快就來了呀﹗」
「沒辦法,誰教她有權有勢,聽說今天早上就會來上班。」
「那總經理知道嗎?」
「他哪會知道,這張公文是由總公司的人專程南下送來公告的,他應該還不曉得。」
大興多尼飯店的員工休息室裡,公佈欄上有張新的公告,上面載明三崎芽鈴即將正式進駐飯店,成為正式的員工。
而職務是總經理特別助理。
這表示被降職為組長的曹布居,以後無法巴頭家的大腿,可是他卻一點也不擔心,因為三崎芽鈴來此工作,應該只是監督總經理的一舉一動,哪有心情接管他的職務。
「總經理呢?」
就在所有職員們還在低聲交談時,公告欄上那位三崎芽鈴本尊,已然走了進來。
「天呀﹗她就是--」
「噓,小心被辭退,她可是標準的富豪千金,說不得。」
拎個名牌包,頂著大卷染紅的長髮,一身勁辣的細肩緊身迷你裙,三崎芽鈴濃妝艷抹的出現下大夥兒眼前。她下巴微仰,目光睥睨,彷佛女皇降臨般,一反長輩們眼中溫柔婉約的模樣。
然而,這身裝扮態度,才是真實的她。
「沒有人能答覆我的問題嗎?你們總經理呢?」
三崎芽鈴曾在大陸待過兩年,所以能說流利的國語,所有人都聽懂她的話,可惜沒人敢回答這個問題。
這時候,她把眼神瞟向曹布居,收到這樣的訊息時,他只好必恭必敬的挺身上前。
「總經理請了三天假,今天不會進飯店。」
「什麼?﹗」三崎芽鈴尖銳的高八度嗓言,讓大夥兒差點不給面子的捂緊耳朵,「該死的,沒人告訴他我要來嗎?」
過了一會兒,沒等到回應她蹬著尖頭的高跟鞋,快步的離開,那極度扭腰擺臀的模樣,顯然是氣炸了。
她該不會跑回總公司,向甘老頭告狀吧﹗
想于此,曹布居連忙奔回辦公室撥了通電話,可對方的手機始終通不了。
看來,頭頭這會應該仍在外海的某個遊艇上,大談他的海上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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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呢,尤布達生氣了,舉起預藏在口袋裡的尖刀,然後趁其下備,往佩滋諾的胸口用力一刺--」
說到這,甘尹聖原本想發出玄疑的尖叫聲嚇唬躺在他大腿上,聽他講故事的駱采亭,沒想到太過享受的可人兒,早就在暖陽照射與熱風拂吹下,安然入睡了。
瞧她緊閉雙眼、紅著臉蛋的樣子,顯然完全拜倒在他迷人的嗓言之下。
「什麼嘛,害我講得口乾舌燥, 倒好,睡得跟個小嬰兒一樣。」
熱戀中的男女,總是有說不完的情話綿綿,昨天下午出海後,他們聊了整個晚上都沒睡,也難怪這時候的她會累得昏睡過去。
自從跟她在一起之後,甘尹聖終於體會到,愛情是人世間最美的一件事,也是可怕的漩渦。
這些日子以來,無論是兩人蹺班一起買禮物送她舅媽,到他家看恐怖電影,夜幕低垂時在海邊的高處大喊鬼叫,或是午夜不睡覺跑到草原上觀星,已經過了戀愛鑑賞期的兩人,仍甜蜜到濃得化不開。
然而,再怎麼如膠似漆的愛情,還是會有點小小抱怨夾雜其中。
因為駱采亭再怎麼溫馴、再怎麼聽話,一旦兩人正式交往,她也會開始蠻橫。
像走路走累了,就要他當交通工具--背她;飯吃不完,要他當餿水桶,替她解決剩下來的︰累了、想睡了,就拿他當床墊,甚至是工作忙不完,還會叫他這個總經理來幫忙,更叫他替她畫表格……
但,變的人不只是她。
他的自大不見了,專製作風消失了,大少爺的態度不再,變得容易哀傷又容易感性,更討厭的是,他變得善變。
擔心她吃不慣,所以買個東西再三考慮,害怕她工作太多而經常在開會時念著她,玩極限運動時,怕傷了自己她會難過也少去了,都忘了當初自己處心積慮的留在台灣,為的就是想參加今年五月底在南韓首爾的蠶室奧運體育館所舉辦的X-game比賽。
就算如此,他仍甘之如飴,像個小奴隸似的,任她差遣。
一如這會兒,看著她睡著,竟忘了抱怨,只是一直傻笑的看著她,直到他不小心打了個噴嚏,才將她給驚醒。
「呃……我睡著了嗎?對不起,一定是你的聲音太有磁性了,所以我才會睡著,接下來呢?尤布達怎麼了?我好想知道結果。」
甘尹聖假裝不理她。
「生氣了呀?」
她拉著他的手,他仍然別過頭去,駱采亭只好採取柔性姿態,先是摟緊他的脖子,然後在他耳畔輕道了十多句的對不起,這才挽回他的心。
「夠了,早知道 這麼會製我,當初就不該替 出頭。」
她知道他疼愛自己,所以一點也不在乎他的怒罵,然後,她拿走他手上的書,靠在他的懷裡,翻閱著小說後面的結局。
這時,被太陽曬得昏沉沉的甘尹聖,突然也很想睡,但臨睡之前,還是得照慣例問一下,「 愛我嗎?」
「你困了嗎?」她聽到他打哈欠的聲音,抬起頭看著他。
「嗯,有點困,但 若不說 愛我的話,我肯定賴著 不放。」
看他慵懶的伸懶腰,然後拚命打哈欠的樣子,駱采亭忍不住打了他一下,「想睡就去睡吧,我去弄點東西,等一下你起來就可以吃了。」
「說 愛我。」
甘尹聖還真不死心,每日三問,好像非得問出個所以然來。
「好了,我要進去船艙弄午餐了,你自己在這裡慢慢對大海問吧﹗」
她抬起頭看看太陽高掛的天空,然後,徑自走進船艙,丟下他不管。
沒多久,在船艙裡做著三明治的駱采亭,明顯感覺到船身的晃動好像越來越大,等她完全弄好飲料跟食物再走出來時,大太陽已消失,上方的天空下知何時飄來一層濃濃的烏雲。
等她再往躺椅上的甘尹聖看一眼,才發現他睡得好熟。
「尹聖,起來,好像要下雨了。」
她推了他一下,沒想到他睡得好沉,就在那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裡,天空突然下起大雨來。
這下子甘尹聖不醒也不行了。
「誰?誰潑我水?」
「老天爺潑的啦﹗下雨了,快點進去。」
兩人一前一後進入船艙,甘尹聖立刻向陸地聯絡,才知道有個颱風臨時轉向,並正以高速朝他們襲來。
「我們得打道回府,有個颱風要來。」
「好啊,可是你衣服濕了……」
「沒關係,肚子好餓, 弄了什麼東西?」
駱采亭這才把剛弄好的午餐遞給了他,可是,海面風浪突然變強,整個船身變得十分不穩。
「等一下再吃好了,我先得去把風帆卸下來,以免被吹到荒島。 不要出來。」
他穿上雨衣,準備走出去時,她卻突然拉住他的手。
「幹麼?」
「不要去。」
「那怎麼行,船也許會因而翻覆。」
「可是……」不曉得為什麼?駱采亭的心裡有個不好的第六感,極度的不想讓他獨自前往,「那我跟你一起去。」
看到她惶惶不安的模樣,甘尹聖忍不住笑了出來,用力的握下她緊握他的手,安慰她,「放心,航海我是專家, 這個菜鳥最好還是待在裡頭,才不會有危險。」
看著他自信滿滿的走到艙外,她擔心得要死掉,她已經習慣有他在身邊的日子了﹗萬一他像父母一樣,突然不見人影……不,她不要這樣的事發生。
只是,船身越晃越大,她覺得自己都快要站不住腳,哪這能阻止他的行動?
不行,她不能再等下去了。
就算旱鴨子的她怕水怕得要命,也絕不能在這裡空等。
於是她穿上了救生衣,然後用船上備有的套繩,一頭套在艙門邊牢靠的鐵手把上,另一頭則套在自己的腰上,跟著走出船艙,小心翼翼的尋找他的所在位置。
只是,事情沒有她想像的那瞪容易。
光是要上船板,強大的風勢讓她寸步難行﹗等她上了船板,喊了半天他的名字,卻都沒有回應。
然後,就在她想轉回船艙裡,準備對外求救時,突然在船身尾端的圍杆上,看到一個白色的身影卡在那裡,她當場嚇壞了。
「聖,你還好嗎?你沒事吧﹗」
顧不得自己會不會被海浪卷走,駱采亭想都沒想的就扶著鐵欄杆往前走,等到摸到那白色身影時,她用盡吃奶的力量想拉他一把,但繩索不夠長,不夠她拉起他的距離,所以她只能用嘶吼般的聲音,拭圖喚醒他。
「聖、聖?」
可惜被撞暈的甘尹聖仍紋風未動,而身體又更往海的方向滑去。
這情景看得她心驚膽顫,知道如果再不想個辦法,她肯定會失去他。
思於此,她連考慮都沒有的就把捆綁自己的繩索鬆開,然後用一腳勾住鐵欄杆,支撐整個身體往前傾,並大聲呼喊他的名字。
她肯定是瘋了才會這樣,但,一想到有可能會失去他,她也顧不了那麼多。
「聖,你不能死,你絕對不能死,你死了,誰來照顧我?聖,你醒醒……」
她哭得聲嘶力竭、喊得膽裂魂飛,遂將剛才綁在腰上的繩子拉起,套在自己和他的手腕上。
「如果真要走,那麼,帶我走。你不是成天要我說我愛你,我現下說了,你聽到沒、聽到沒?我愛你,聖﹗」
海面上的大風浪,讓駱采亭驚悚到直想陪著他一起跌落海底算了,到底他現下是生是死,她一點概念都沒有,只知道他好像失去了知覺。
然後,就在她集中了所有力氣,用力的拉著他往往傾時,船身忽然被海浪卷高,剛好偏向她想拉回他的位置,就這麼幸運地,他順勢給推回船板上。
兩人因此野狼狽的雙雙跌倒。
趁下一個浪還沒打來之前,駱采亭連忙站起身,拖著他往船艙方向走,但浪接二連三而來,他們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跌進船艙裡。
她心想,不管這艘船會被催毀成什麼模樣,她只要抱緊他,不讓他離開她的視線一步,她就不會失去他。
就在海浪無情的沖進船艙兩次之後,甘尹聖忽然咳了起來。
她慌得都忘了對他施行人工呼吸,他自己倒嗆咳出海水,醒了過來,而一看到野狼狽不堪的她時,他第一個回應便是咧嘴而笑。
這時,駱采亭才不在乎他怎麼嘲笑自己,冷不防地緊抱他,她已經哭到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的地步了。
「糟糕,我剛才被帆布上的桅杆敲到腦袋時,忘了通知 。不過, 肯定是奮罔顧身的救了我,怎麼辦?這表示 真的愛上我了。」
沒想到他還有心情說笑話,不過,她不在乎了,就算兩人因此而沈入海底,至少,她還擁著他。
在那瞬間,她完全明白,自己不曉得在什麼時候,早已愛上了他。
「好了,別哭了,小心肝,馬有失蹄、人有失策,每次遇到 這位小蘋果臉,我就會有一場冒險。乖,不哭,我這不是好好的,我還得想辦法回航呢, 抱著我,我怎麼把船開回去?」
她真的離不開他了。
而且,自從他出現後,她的生活圈逐漸往地球村的方向而去。
然而,這個惹人注目的夏天戀情,似乎不該只有她一個人獨享。
在他們還在海上患難與共時,覬覦甘尹聖的三崎芽鈴,已經迫不及待的出新招了……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5-21 00:28:23
第七章
三崎社在台總部位於郊區與鬧區的交界點,因為建築物十分有特色,整個壁面都是用花崗石建造而成,再加上樓層夠高,所以成了這個地區的標地建築。
「不管你意下如何,這件事,你得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要不然,藏了二十幾年的祕密,恕我無法再替你守密下去。」
此時,甘培堅和三崎豐在隱密的會議室裡,正小聲的以日文祕密會談,討論的就是有關前幾天因出海而受傷的甘尹聖為什麼會和職員一起出遊的事。
他們之間的交情,到底到哪種程度?
看到甘培堅表情嚴肅,甚至有點惱怒,三崎豐卻一點也不在乎他有什麼樣的心情。
「論家世、論背景,芽鈴都堪稱是最好的人選,尹聖還在挑剔什麼?如果你再不快點決定婚期,她肚子裡的孩子,該怎麼掩人耳目下去?」
真實的狀況,終於醜陋出籠。
原來三崎家之所以這麼著急訂下親事,全因為她的肚子裡藍田有玉,於是三崎芽鈴急著要出嫁。
她肚子裡的孩子,已經超過墮胎的安全期,而她那長期損傷的子宮在醫生的警告下,也無法再次執行傷害胚胎的動作,否則,將有可能永遠不孕。
三崎芽鈴可是三崎豐唯一的傳承,他當然不可能讓這種絕子絕孫的事發生,所以處心積慮的尋覓適當的乘龍快婿,讓孩子不被指指點點的生下來。
而另一個不便明說的原因,在於她肚子裡的孩子,是個雜種。
在黑幕低垂的低級派對裡,男男女女的胡作非為,讓三崎家蒙上恥辱,但她根本是個被寵壞的寶貝,所以三崎豐只好替女兒肚子裡的種,找個掩人耳目的父親。
而眾多黃金單身漢中,唯一能讓他看上眼,女兒也會喜歡,又能讓他們父女為所欲為的逼迫聯姻,接受她肚皮裡孩子的人選,只有甘尹聖。
至於甘培堅為什麼不反擊,反而還答應他的要求的原因……
「夠了,要脅人也要有個程度,別以為你知道這個祕密就能為所欲為,自己的女兒搭上不三不四的男人,卻要我兒子替她擋社會輿論與媒體的報導壓力,你以為她嫁過來之後,我兒子不會輕視她嗎?」
「那是以後的事,以後再說。更何況,你到底在發什麼脾氣?當年要不是我,你妹妹的事早被人炒到爛,甘尹聖這輩子早沒臉見人,哪還能意氣風發的接管你的事業?」
「你--」一向強勢的甘培堅,也有答不出話的一天。
三崎豐的手裡,果真握有他藏起來不欲人知的祕密。
「我怎麼樣?這是我唯一的請求,你答應了以後,不僅企業聯盟,彼此更能輸送利益,這到底有什麼不好?」
「我有說不好嗎?最重要的是你得給我一點時間,光是用那種流氓的口氣逼人,難道我甘培堅就是好惹的人物嗎?耍流氓我就不會嗎?」
兩人差點撕破臉、鬧翻天,但,心急的三崎豐心知理虧,所以在這種不可收拾的局面裡,他得扮演先退一步路的角色。
等到兩人的火氣都消了些,他籲口長氣的先行道歉,「算我不對,是我太過心急,不過,你不要忘記--」
「是,我從沒忘記是因為你的關係,讓我唯一的妹妹守住了她的名節。」
甘培堅終於承認了這二十幾年來,最不想承認的祕密--甘尹聖的身世。
當年,甘培堅的妹妹與性向成謎的男友一直避人耳目的在日本私會,甘培禹難產的那一夜,甘培堅人在歐洲,一時間趕不回來,事情又十分緊急,所以只好委託相交多年的三崎豐替他處理一切,並三緘其口這樁醜聞。
沒想到,這成了日後他手上的把柄。
「但你也不要欺人太甚。」
「我道歉,我不該那麼焦急的,但,我怕呀﹗」
三崎豐輕扯笑意,既然甘培堅完全沒有忘記他施予的恩惠,那麼,他就不能太逼他,逼急了,狗也會跳牆。
「你也知道,芽鈴的肚子不能再等了。」
「你放心,到時候再說兩人是先上車後補票,日本方面對這種事有那麼保守嗎?」
也對,他的確太過心急,不過,這可是攸關女兒的福祉,能不小心仔細嗎?
「另外,那個女孩子和尹聖有什麼關係?」
管她是誰,早晚都會走。甘培堅心想。
「我已經派人過來,一會兒你自己問吧﹗」
甘培堅不情願的拿起手機,撥了通電話出去。
要換成是別的事,他肯定沒這麼容易屈服,但萬一被三崎豐抖出他最疼愛的妹妹、甘家最寶貝的女兒,文壇上受人尊祟的文學作家甘培禹其實是死於難產,而讓她懷胎的男人是已故的油畫大師,加上他那被人炒得亂七八糟的同志身分……
甘家的面子、妹妹的名節,可怕的媒體輿論,最重要是甘尹聖那個火爆壞小子要是知道……甘培堅寧願讓他恨自己一輩子,也不能搞砸這一切,抖出這個祕密。
甘培堅在簡單的幾句話後收了線,而在幾分鐘過後,一人出現下會議室裡。
只是,出現的人,並不是甘培堅想見的人。
「怎麼會是你?志堯呢?」
來者是唐志舜,他看起來十分的疲憊。
沒辦法,前不久去歐洲找朋友瘋了好一陣子,才打算好好休息個幾天,卻被老哥一把捉回來,而且,一回來就出個難題給他解決,他能不疲憊嗎?
「說話呀﹗」
「噢,他叫我拿這個給您。」
唐志舜咧嘴而笑的將一封辭呈交在甘培堅的手裡。
「你們在幹什麼?」看到辭呈,甘培堅大動肝火,臉色極其難看。
「對不起,Uncle,出賣友人的行為,我們兄弟真的都做不出來,但我可以稍微透露一件事,那就是,尹聖戀愛了,他一向對女人都不太認真,但這一次,他絕對不是鬧著玩的。不好意思,我先告辭了。」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甘培堅緊捏手中的辭呈。
這時,無論三崎豐說什麼,他都聽不進去了。
那女孩究竟是何方神聖,以尹聖對女人的態度,應該很快會膩了才對,怎麼還可能真心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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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點,別再拖拖拉拉了,餐廳的菜訂了沒?房務部的人呢?客人都走了,怎麼還不趕緊去打掃。」
正值畢業旅行的季節,大興多尼飯店的住客率大幅超乎往年,甚至幾乎客滿。
下午將有三個不同學校的學生要來此地遊玩,兩天一夜的行程將住宿安排在大興多尼飯店,讓不曾見識過客人如此繁多的大夥兒,全忙到恨不得多雙手來幫忙。
原本駱采亭是訂房部門的人,可因為她替於霄群幫了不少忙,所以閒暇時還得轉為櫃檯接待兩頭跑,才短短的時間,她親切的服務態度已有了口碑,待了半個夏季,結交不少再度回籠的客人。
今兒個大夥兒更加忙碌,但餐廳的菜似乎出了點問題,曹布居忙到兩眼都快發火,而偏偏調度人馬無人能出其右的甘尹聖,卻在忙碌中偷閑去了趟南韓。
他去幹麼呢?每天忙著談戀愛和工作,根本沒時間練習滑板,拿什麼體力與本事參加X-game。
可誰都攔不住他,他堅持就算沒得名也得去瞧瞧。
結果,飯店忙成一團,少了個精幹的頭頭從旁監督,大夥兒還真是人心渙散,而且問題一樁樁的溜出來。
「曹特助,不好了,游池有兩位救生員身體不適,沒法繼續待著,池畔人潮又特多……」
「住房335的客人說不舒服,要請人來看看嗎?」
「大廚說新鮮的魚貨一直沒到,好像載貨的車子拋錨了,午餐時間快到了……」
諸多的問題讓曹布居的臉色黯淡無光,如果是甘尹聖在這裡的話……偏偏在這個頭痛的時候,於霄群還跑上來湊熱鬧。
「特助,不得了了,東方黎明的東方易好像帶了不少人進駐咱們飯店,說已經預訂房間,可是沒有客房了呀﹗他恐怕是故意來鬧場的,現下人在大廳處,怎麼辦?」
怎麼辦?
當然是涼拌。
這時,曹布居與於霄群同時看到剛要來支援的駱采亭,她邊走邊笑的甜蜜模樣,讓他們知道有救了。
「采亭,快點過來﹗」
駱采亭正和人在南韓首爾的甘尹聖用手機甜蜜視訊,看到于霄群向她招手時,她臉色有異,甘尹聖當然也瞅見了,而此刻準備比賽的他,一點都不想碰公事的忙提醒她別做好人。
「采亭,別把手機給別人--」
來不及了,曹布居那張臉已經在手機螢幕中出現。
「總經理……」捉緊機會,他連忙把東方黎明的問題丟出。
等他說完全部的問題,甘尹聖當然氣炸了,可他才沒心情處理,所以直要駱采亭接手機,而見了她,他丟了句不像總經理應該說的話,「 自己處理吧﹗」
這個死傢伙,居然擺出那什麼臉﹗哪有這種頭家?自己不管飯店的事,卻丟給她這位訂房部的人處理。
可她有法子說不嗎?
誰教他是她男人,只好乖乖的攬過來承受。
然後,自負不淺的東方易,已在眼前。
「怎麼,派個總經理的地下女友來就行了嗎?」
他拍桌子大聲叫罵的行徑,已經惹起別的住客注意,不過,駱采亭依然笑臉迎人,先是鞠恭致歉,接著揮手叫來開接泊車的司機小徐。
「東方先生,請您先別生氣,是這樣的,飯店的規定是如果在訂房超過約定時間沒來的話,訂房無效,而且訂金得沒收,不過,您也是飯店業者,可能是生意好到沒房間可住,還帶別人來捧大興多尼的場,總經理很高興,所以呢,本來我們下個月初才會推出的小木屋專案,我想,以您尊貴的身分,當個首批的住客,將是大興多尼的榮幸。」
小木屋?
東方易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給震得驚訝不已。
「什麼小木屋?我們、我們要住飯店本部……」
「這樣啊,好吧,那也可以,總共要十間房嘛,本飯店先招呼你們到大廳稍坐,半小時後,就能替你們和別的客人交換安排。」
怎麼可能?飯店根本擠不出任何房間出來……
可是,當曹布居和其他同事都十分替駱采亭擔心的同時,東方易已經氣呼呼的決定取消飯店住宿的意思,一行人浩浩蕩蕩的捶胸頓足離開。
「采亭, 怎麼會……」
「喔,總經理之前曾帶我去亞林哥民宿接洽並購的事,怕得就是這種烏龍事件。好了,還有什麼問題嗎?載貨的司機可以派小貨車先去拿重要的魚貨過來,廚房人手不足的話也可以聯絡小木屋的頭家前來支援,至於335的客人,我去看一下吧﹗」
看到駱采亭定離的背影,於霄群與曹布居瞠目結舌的呆杵了好一會兒。這位嬌羞的初生之犢,是他們所認識的內向女王嗎?
而讓他們更難以想像的是,為什麼生意好到嚇人的亞林哥民宿,會答應與大興多尼並購?那裡可說是本地景點最棒、最熱門的小木屋渡假民宿,頭頭究竟是怎麼說服亞林哥那位固執的頭家?
而另一方面--
前往335客房的駱采亭,在一陣敲門未有回應後,立刻請人來開門,一走進去,立刻發現客人倒在地上似乎呼吸困難,她趕緊叫救護車,然後在桌上發現氣喘專用的氣管擴張器,她立刻將它拿給女客人,讓她慢慢的吸了好幾口,她的意識才逐漸恢復。
這時,有個男人慌張的闖進來,一看到女客人的模樣,立刻拿了藥出來讓她服用下去,待女客的狀況完全穩定,駱采亭才在男人的不斷道謝下離開。
他們看起來像對恩愛的夫妻,應該是結婚多年吧﹗
而處理完他們的事之後,她突然莫名的想念甘尹聖,她一定是有神經病才會如此,不是才剛手機視訊沒多久嗎?怎麼才看到人家恩愛,又胡思亂想的想見他。
不行,他現下也許正在比賽中……就在這時候,她的手機突然響起,她忙接起來,異常高興的露出燦爛的笑容。
「你不是在比賽了嗎?」
「對,不過比賽前,我希望 也在場。」
「對,這個神經病說想 ,要我拿著手機讓 看到他比賽的樣子,你們兩個少肉麻了好嗎?」說話的人是李猶勁,他搶走手機,發起牢騷,「我從沒見過有人像你們這兩個瘋子一樣,愛到一刻都不能離。」
他的抱怨還沒講完,甘尹聖已經開始比賽了,害得他急忙閉嘴,將手機面向他。
他那矯健俐落的身手,讓駱采亭的心湧上悸動,畫面偶爾還會失焦模糊,但她一點也不介意,交往後就鮮少一天不見面的他,這會居然瘋起來想他,看著看著,她突地無措的哭了起來。
這真的太好笑了,她居然會因為想要見他而莫名其妙的哭了。
結束了滑板比賽,得知分數暫時領先的甘尹聖,第一時間就喘吁吁地沖到手機前,然後開心的想把興奮心情與她分享,卻發現她竟然已經哭到亂七八糟,當下,他的心不禁揪緊了。
「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沒……沒有,只是……人家很想見你……」
「想見我……好,小心肝,別哭,我立刻回去,等我。」
什麼?賽事只有一場嗎?不是說要待個四、五天?這場X-game不是他期待已久的賽事嗎?可,為了她莫名的淚水,他居然罔顧一切的要趕回來?
怎麼辦,他如此慎重的看待她,可把她的心給惹得更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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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幹的少東家甘尹聖扭轉乾坤,業績年年虧損的大興多尼飯店,在今夏爆出閃亮奪目的精彩成績單,而訓練有素的員工,救回了企業新貴瀕臨死亡的妻子一命……」
報紙的頭版,刊出了五天前駱采亭的優秀表現,誰都沒想到那位企業新貴,居然可以搞那麼大的版面來表揚大興多尼員工的救命之恩,而她一臉羞赧的照片,讓甘尹聖將驕傲更堂而皇之的擺在臉上,這讓念新聞稿的唐志堯簡直羨慕到死。
「你到底是來幹麼?專程讓我更驕傲的嗎?」
瞧他那一臉心神俱暢的死德行,好像真把駱采亭當成心肝寶貝似的以她為榮耀。
「去你的,沒事不能來嗎?還有,你報紙故意擺這樣,不就是要我念出你的驕傲嗎?」
唐志堯一身藍襯衫、百裝褲,很標準的律師模樣,甘尹聖兩手交錯抱在後腦,臉上洋溢著既得意又甜蜜的笑容,顯然還沒過完戀愛蜜月期。
「聽說志舜去歐洲找朋友,怎麼,跟人打架嗎?」
這時,被他緊急Call來的駱采亭,剛好敲門而入,一見到唐志堯,立刻有些無措且害羞。
「采亭,過來,他是唐志堯;志堯,你應該對她不陌生,駱采亭。」
這傢伙會不會太奇怪了點,居然在她最忙時叫她過來,介紹他的朋友給她認識?
她帶點忸怩,又有些不好意思的上前和他點頭握手,唐志堯看著她的清純與溫馴,尤其是她嘟著嘴的樣子,的確是滿迷人的。
「我得去支援霄群,她快忙壞了。」
「好啦,快去吧,不過等一下忙完先過來,不可以自己先走,要等我。」
「知道了。」
輕握了她的手一下,甘尹聖才甘心放她走,然後,將椅子轉向唐志堯,柔情的臉色一下子全不見了,「怎麼,查到三崎的小辮子了嗎?」
「還沒。」
「那你來幹麼?哦,對了,今天不要耽誤我太久的時間。」甘尹聖啐了句,接著將嘴湊到唐志堯的耳邊,「今晚呢,有個驚奇要給她,你最好長話短說。」
瞧他快樂的模樣,唐志堯更確定他墜入情網不是純屬虛構,這樣的瞭解只會讓他更難將話脫口而出。
「你真的戀愛了?」他點燃香煙,抽了一口就放在煙灰缸上。
甘尹聖將雙手放下,看到煙,立刻站起身也點了一支,但吸了幾口就趕緊熄掉。
「幹麼,這裡不能吸煙嗎?」
「當然可以,可她是個消防隊,我曾經被她澆了兩次水,想翻臉,卻又只能瞪著她發不出脾氣。她不喜歡我抽煙,說吸煙有礙健康什麼的,戒了也好,身體變健康了。」
這些話,當真出自向來不把女人感覺當一回事的甘尹聖嗎?
唐志堯有點驚訝的微張口。
「閉上你的嘴吧﹗難看。等你找到一個心愛的女人時,你就會知道我的感覺。好了,不說廢話,到底什麼事?」甘尹聖才問完,立刻又忍不住想與好友分享他的好心情,「待會兒有個派對,家庭式的,一起去吧,不會太有趣,但會嚇死你。」
「猶勁說你為了她哭著想見 ,連X-game決賽都沒參加……」
「我愛她。」甘尹聖連頭都沒回的給了他這個答案,「我知道她是我的真命天女,為了她,我什麼事都肯犧牲,包括X-game。」
這傢伙肯定是戀瘋了。
「老實說,我並不看好你們,別忘了,老頭是個難纏的傢伙,勢利眼得要命。為了你,他會使出所有刁難絕招對付她,你的心肝寶貝承受得了嗎?」
「別小看她,少了我,她不也把飯店管得好好的。好了,如果你是來說教的,停止吧,你想得到的,我不會想少了,現下呢,我得去嚇嚇她,而你呢?閉嘴就好。」
這是唐志堯最擔心的事,要是他像以前總是耍狠使壞,他會比較放心些。
而今,所有戀愛中好男人會做的事全教他算了去,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意外,他真的一點也拿不準。
該怎麼告訴他,三崎芽鈴的事已經破了功,此刻的他滿腦子想著駱采亭,講這個,他聽得進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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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趕緊回去。」
「出了什麼事?」
「回去再說。」
難道是舅媽的風濕又犯了,還是舅舅的心臟又不舒服?
「志堯,你車子先放在這裡,也跟我走一趟吧﹗」
唐志堯沒有問為什麼自己也要去,而一路上,看到駱采亭安靜的沒再多問,霎時,他好像有點明白,好友為什麼會那麼死心蹋地的愛著她。
她對好友的信任百分百,肯定是關鍵。
他說的事,她半點不懷疑,而那雙明明是焦慮到快要掉出淚水的眸子,表示她有數不清的問題想問,但,她只是聽從好友的話,要趕緊回去,回去之後就明白了。
自從他認識甘尹聖的第一天開始,他就知道這傢伙喜歡跟別人唱反調,遇到性情柔得像打太極拳的駱采亭,他當然只會被吸引,而不會反彈。
等他們抵達駱 亭的家後,只見一向明亮的街燈此刻完全黑暗,而甘尹聖把車停得離秦家有點遠。
「下車吧﹗」
「嗯。」
她心急如焚的下了車,卻仍等著他上前,得到他緊擁的安全感,才肯大步邁向前。
然後,在快到家的前一百公尺,忽然有聲音傳來--
「Surprise﹗」
是於霄群。
這時,街燈一亮起,但是,亮的卻不是平常的白燈泡,而是五顏六色的彩色燈管,接著,她看到街邊空地居然搭起了棚子,然後,所有的親戚朋友像憋了許久似的開心大聲講話。
「哦,差點憋到沒氣。」
「對呀,要不是請新的代理鎮長來幫忙,這個燈能說關就關嗎?」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棚下擺了宴席用的桌子,前方還架了個小小的舞臺,而這條不算長的街上,走出了許多她都熟識的臉孔,就連大學時期久未聯繫的要好同學也來了七、八個。
駱采亭當然得問問她身邊的甘尹聖,到底是怎麼回事?
沒想到她才望向他,卻見平常都不很正經的他,露出嚴肅的一面。
他先從口袋裡掏出一枚預先準備好的戒指,然後在她還沒心裡準備前,突然拉過她的右手,順勢將戒指套進去。
「老實說, 不是我遇過最美的女孩,也不是我遇過條件最好的女生,但,我肯定是戀昏頭了,才會在遇上 之後,想婚了。我想呢,反正訂婚是女方家的事,所以向舅媽問過了,也得到允諾,今晚,就要把 給牢牢套住, 覺得如何?」
在這些噁心話退場門後,她所有認識的親朋好友們,全都放聲大笑出來,而她的舅舅和舅媽,則熱淚盈眶的緊靠站在一起。
她驚到不知所措,但眼睛不自覺的染起薄霧,搞不清他說真還是假。
「快點答應他吧, 不說願意的話,我要說了喔﹗」
討厭的於霄群,盡會幹些出賣她的舉動。
「好吧,我知道 感動到說不出話來,如果願意的話,過來給我抱一下,我已經等不及想吻 了。」
他就是太懂她了,才會知道她感動到無法言語。駱采亭忍不住福祉的笑了。
「過來呀﹗」
「哦。」
她投入他懷裡,淚如雨下,所有的宴席與舞臺上的飆歌大會,在他們相擁時,正式展開,現場好不熱鬧。
而一旁的唐志堯早已傻了眼。
他原本是想來告訴他,與三崎的婚禮被訂在下個月中旬,看這情形,根本沒有他說話的餘地,而不久,他就被幾個相他相了好久的女生拉走。
只是,這個訂婚晚宴,他是參與了,可過了今晚,好友就真能擺脫甘培堅所設下的企業聯姻嗎?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5-21 00:28:37
第八章
「喲,好閃亮的鑽石,拿走、拿走,我的眼睛快睜不開了。」
「沒錯,福祉的小女人,走狗屎運的小姐。」
「幹麼,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嗎?」
大興多尼飯店的員工餐廳,在休息時刻,所有同事們都圍著駱采亭,又是祝賀、又是羨慕,還有人拿她手上的鑽戒大開玩笑,但她皆只是笑而不答,似乎還沈醉在那個被套戒指的美麗夜晚。
同事們瞧見她洋溢著福祉的臉,都默默為她祝福,和她相處過的人都認為她是個十分Nice的女孩,大家都喜歡她,根本沒人會嫉妒她。
而令人慶幸的是,幸好空降部隊的三崎芽鈴只是蜻蜓點水式的偶爾出現,要不然一定會察覺到她與甘尹聖的關係。
「你們什麼時候要結婚?」
「啊,不曉得耶﹗」
瞧她羞到滿臉通紅的模樣,於霄群忍不住道出酸葡萄的心裡話,「對呀,真不曉得總經理的眼光是怎麼回事,該看的不看,不該看的呢,他偏偏看到了。」
這樣的一語雙關,只有駱采亭才聽懂,她立刻嬌嗔的捶了好友一下。
「打我做什麼?惹惱我,我的嘴巴可是會耍賤喔﹗」於霄群忍不住逗她。
「於--霄--群。」
駱采亭直追著她打,心裡卻溢滿了甜蜜滋味。
女孩們 一言、我一語的聊著,午休時間很快過去,曹布居的身影一出現,大夥兒都機伶的回到各自的工作崗位上,不過,在駱采亭還沒走開之前,他叫住了她。
「什麼事?」
「噢,508房的客人對于訂房有點問題, 去看一下。」
「好。」
沒有半點遲疑,駱采亭直往508而去。
幾分鐘後,她來到房門處,毫不猶豫的敲了門,「你好,我是訂房部門的人,請問是不是對住房有問題?」
她問了第二次,才有人上前應門,只是,開門的人竟是三崎芽鈴。
她的出現並未讓她感到任何不安,因為她沒見過她,而三崎芽鈴之所以知道她的存在,全因房裡另一個人的傑作。
「進來吧﹗」
駱采亭不疑有他的進門,在看到房裡的陳德標時,心中頓感不妙,而在她進門後,他立刻將門給鎖上。
「你怎麼會在這裡?」她不安的直往後退。
「哼,沒辦法,由於 上次的多事,害我和我的女友都失了業,不過呢,我聽說 和甘尹聖私訂終生的事,所以向某人打了個小報告……」
瞧他那飄向三崎芽鈴的賊眼,想必所說的某人,就是指她。
只是,駱采亭有些不明白,眼前這個打扮嬌艷的女人,到底是誰?
「 不認識她,不過, 處心積慮偷來的未婚夫,對她可不陌生。」
偷﹗她和聖是兩情相悅的,何來偷之說?
「好了,不必跟她廢話。」三崎芽鈴不耐煩的吼了陳德標一句,然後惡狠狠地瞪著她,警告意謂濃濃的說︰「我叫 來,是要 立刻跟甘尹聖斷絕關係。」
駱采亭一向膽怯,可面對眼前這個陌生女人突然跑出來要她離甘尹聖遠遠的,她可不依。
「我為什麼要和他斷絕關係?」
「因為下個月中我就要和他訂婚了。」
怎麼可能?﹗
她手上明明戴著他給她的求婚戒,他不可能再和別的女人訂婚。
「 亂講,他已經跟我訂婚了。」
「看來,她是不相信。」陳德標加油添醋的想讓三崎芽鈴更生氣。
「哼,我管她信不信,總之,我才是甘家真正的媳婦。陳德標,那張切結書呢?」
「在這裡呢﹗」
陳德標連忙拿出一份切結書交在駱采亭的手上,她看了眼,有點莫名,也有點不屑。
要她切結聲明自己從今天起與甘尹聖永無關係?
這會不會太好笑了﹗
「快點簽了它,我可沒時間跟 蘑菇。」
之前對甘尹聖的態度十分感冒的三崎芽鈴,在經歷了唐志堯的從中作梗後,對他更加氣惱,昨天聽到他私訂終身的事,她一夜未眠,沒想到特意在飯店安插職位,卻三番四次都碰不到人,更不曉得他們已深入到這層關係,她當然氣瘋了。
「我不簽。」駱采亭一反平時溫馴的拒絕接受這種無理的要求。
「好,不簽是吧,我有的是辦法對付 。」
三崎芽鈴切牙說完,只見豪華套房的另一間房,走出兩個塊頭很大的男人,而其中一個的手上還拿著剪刀。
「這件事呢,我希望速戰速決,我很忙的,沒什麼時間搞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她如果再不肯的話,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說完這些,三崎芽鈴就走出客房。她要做的事只是口頭上的命令,要整這不知好歹的小女人,她根本不必在場。
面對不懷好意的陳德標,加上那兩個塊頭碩大的男人,駱采亭第一個回應就想尖叫,可是,嘴巴才張開,就被人捂住了口。
「 簽不簽?」
她當然是不肯屈服,接著,兩個大男人架住了她,陳德標則拿起剪刀直往她的臉過來。
若不是平日扮演溫馨接送情的甘尹聖,完全沒留任何機會給他對她下手,他也不必冒險選在飯店裡行事。
僅一眨眼的時間,她的發絲紛紛墜地,卻仍撼動不了她拒絕簽那份切決書的心意。
這可惹惱了陳德標,他令他們拉緊她戴著戒指的手,並拿把利刀在她眼前晃呀晃,看到他意圖未明的奸詐臉孔,她的心裡已經有了最壞的打算。
這傢伙是想砍掉她的手指吧﹗
若真是如此,她深愛的男人,應該不會因此而嫌棄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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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了,到底上哪去了,怎麼成天不見人影?」
在飯店所有地方都找過兩次以上的甘尹聖,已經快受不了找不到駱采亭的感覺。
明明跟她約定好,說下午有個禮服裁縫師會來量身,她卻在這個節骨眼上搞失蹤?
就在他氣煩的想再去找於霄群問清楚時,曹布居剛好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唐志堯。
「總經理,唐先生來訪。」
「你最近是怎麼老出現?幹麼,有什麼壞消息不敢說嗎?」這傢伙最近真是怪異得緊。
唐志堯忍不住失笑的搖搖頭。不愧是好友,連自己近來頻繁的出現都能讓他嗅出一些蛛絲馬跡,這傢伙果然聰明。
「總經理,如果沒事的話,我先出去了。」
曹布居深知兩人有私事要洽談,所以識相的就要退出去,但甘尹聖卻叫住了他。
「等一下,午餐過後,你有看見采亭嗎?」
「有,我請她去508房處理客人的問題,要我替您找她過來嗎?我可以立刻撥話過去。」
「不用了,我等一下自己去找她。」幸好有問他,原來是被派工去了。
待曹布居走出辦公室後,唐志堯便徑自拉了把椅子坐下,並玩弄手上的手機。
「搞什麼神祕,到底是什麼事?」
親眼見証他和駱采亭的美麗愛情後,使得唐志堯一向乾淨俐落的辦事效率也變得龜毛了。
「老頭……還不曉得你和駱采亭訂婚的事嗎?」
甘尹聖聞言楞了一下,想了想,才籲口氣開口,「也許知道,不過,我會想辦法說服他--」
「沒用的。」唐志堯打斷他的話,將手機輕放在桌上。
「我都還沒行動,你怎麼知道--」
「你最近很忙,所以可能沒察覺到,我已經辭掉甘氏聘請的律師職務。」
甘尹聖愕然地看著他,「什麼時候的事?」
「前幾天。」
「老頭故意的嗎?」
「也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總之,我來的目的是想告訴你另一件事,老頭已經替你和三崎芽鈴訂好了婚期,就在下個月中旬。相信我,這一次老頭很強硬,而且是玩真的。」
甘尹聖輕扯笑意。他並不在乎老頭要玩什麼把戲,他只擔心眼前的好友。
「他怎麼可以因為我的事逼走你?」
「無所謂,反正我也想休息,你不要為這事在意,你應該擔心的是和三崎的婚事。」
朋友果然沒白交,甘尹聖很高興他是站在自己這一邊,「謝謝你告訴我,我會趕在下個月中旬前,讓我自己成為不能再婚的男人。」
聽到這句話,唐志堯笑了退場門,他很明白駱采亭在好友心中的地位有多重要。
「你一定是被我拖累了。」
「反正我也很久沒休假了。不過,我深信老頭和三崎豐之間,藏了一樁不可告人的祕密。」
聽到祕密兩個字,甘尹聖輕挑右眉,「連志舜也查不出來嗎?」
「沒錯。你覺得老頭有可能讓你和駱采亭結婚嗎?」
「不可能也得可能,我會用盡辦法。好了,不多說了,我得去叫采亭過來,等一下裁縫師會過來,那傢伙可是很注重時間的,萬一遲到了,他可是說不做就不做。」
甘尹聖沒時間跟他多談,才準備起身,曹布居再度敲門而入。
「總經理,裁縫師已經到了。」
怎麼這麼快?
「我去拖延一下。志堯,你先去替我把采亭捉回來,越快越好。」
也好,唐志堯原本就想跟她談談,這是個機會。
應聲好,他直接走往508房。
原本,他還在細想該怎麼對她開口,也許以她那膽小而怯懦的性格,一聽說三崎芽鈴這號人物,會自動打退堂鼓,不過,想到她發揮常人都無法表現出來的毅力,在海上都能不要命的把甘尹聖搶救回來,加上獨自面對東方易的那股勇氣……
就在唐志堯心裡反覆猜想駱采亭會有什麼回應時,電梯已經到了五樓,他緩緩地步出電梯門往508號房而去,突然一陣尖叫聲傳來,讓他直覺出了事快速沖上前,撞開508房門。
「你們在幹麼?」
看到眼前的景象,唐志堯有點糊塗。這房客怎麼會是陳德標?
而看到唐志堯闖了進來,以為唐志舜也必定跟在後面,陳德標和其他兩名大漢,驚嚇得立刻沖出房門。畢竟唐志舜耍狠的性格,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唐志堯走進房內,在地上看到一張切結書,也看見駱采亭嚇軟於地的野狼狽模樣,手上甚至還流著血。
「 還好吧﹗」
剛才那場驚魂記,讓駱采亭幾乎嚇暈了。
她全身不受控制的顫抖個不停,一臉野狼狽地悲泣失聲。
「 的頭髮……」
「不要跟……聖說,我……沒事,只、只是……被削掉一些頭髮……」她害怕又緊張得哭得好委屈,但,無論如何都不想讓甘尹聖知道後擔心,「還、還好……他們本、本來要砍……我、我的指頭,後來……不、不……」
駱采亭說不下去了,只能一直哭。
「 的手……」
「搶、搶戒指,不不不……小、小心割……」她覺得自己真沒用,怎麼一句話都說不好,「別、別告訴……聖……」
從她又哭又顫的片段字句裡,唐志堯大概清楚誰是主謀。三崎芽鈴那女人真狠,竟然把女人最寶貝的頭髮削得亂七八糟。
他真的很不忍心看到這麼善良的女孩受到傷害,但卻不得不在這時候,狠心的提醒她一句,「想必三崎芽鈴的身分, 已經知道了,可是 知道嗎?真正發狠的人,不是她。」
不是她,那是誰?
她都這麼狠了,還有比她更狠的角色嗎?
就在駱采亭這麼想時,陳德標忽然跌撞進門,她和唐志堯都以為這傢伙不死心又想來傷害她時,後面走進了臉色十分難看的甘尹聖。
他怎麼也來了?還有,他是怎麼發現陳德標的?
駱采亭來不及解釋一切,剛才被陳德標丟棄在地上的刀,已然被甘尹聖拾起,在大夥兒全看不清楚怎麼回事時,那把尖刀已經抵在陳德標的鼻尖上。
「不要--」
駱采亭嚇得連忙上前,剛才消失的力量,一下子又回到身體,她死命的拉緊甘尹聖的手,連說了好幾句不要。
在場只有唐志堯看懂好友那副發狠神色是怎麼回事,也明白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依照他過去的狠性,陳德標的下場只有一種可能--非死即傷。
「放了他,算是把你辭退他的怨恨還給他,以後,你不欠他什麼了,也不要讓他有機會再找你麻煩,聖,把刀子放下,放下﹗」
如果是過去,刀子哪這麼容易放得下,但,亮出駱采亭這張王牌,那把刀瞬間就從甘尹聖的手裡滑落。
然後,他繃緊了臉抱起柔弱的她,一聲不吭的走離房間。
倒在地上的陳德標則早已嚇得尿了一褲子。剛剛他以為自己就要沒命了。
而看到好友的回應,唐志堯傻住了。
當他沒傷害任何人就走出房門時,他就已經不再是過去那個逞兇好鬥的壞小子,為了深愛的女人,他變了。
只是,就算他為了愛變得再多,能改變得了甘培堅或是三崎芽鈴的決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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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也得行,總之,這個週末以前要搞定,不能再拖了。」
秦家的客廳中,甘尹聖已經超過三天沒去飯店工作,所有的工作全由手機指揮溝通,全因為他得無時不刻的陪在駱采亭的身邊才能安心。
頭髮被削掉一大半的她,乾脆把頭髮剪齊,長度只剩耳下一公分,之前驚嚇過度的她,精神已經恢復得差不多,這會兒跟表妹在下跳棋,一臉又惱又思考的模樣,讓甘尹聖看得意亂情迷。
「啊,我一定會輸的啦﹗」她嘟囔著,眉頭緊鎖的頻頻嘆氣。
駱采亭的舅媽這時從門外走進來,在甘尹聖的面前停下步伐,臉色十分難看,「跟我來。」
他立刻站起身,臨走前瞅了駱采亭一眼,而她顯然專注在棋局裡,沒發現他離開。
跟在舅媽身後走出家門,繞過轉角後面的那條路,他看到三崎芽鈴在前面不遠的樹下,不耐煩的來回踱步。
「舅媽……」
「把身邊的女人都處理好後,再來找采亭。她已經沒有頭髮再讓人削了,還有,沒解決前,別再來找她,我不想讓她再次受到驚嚇。」
舅媽的話很坦白,她雖然很喜歡甘尹聖,但,他的世界裡有太多的麻煩。
等到舅媽一離開,甘尹聖立刻氣急敗壞的走向三崎芽鈴,而一見到他,她立刻露出笑臉。
「你還真難找。」
就算同在飯店裡工作,三崎芽鈴也從沒碰過他,而她永遠不明白,那全是飯店裡的員工,齊心向上的偷偷幫總經理的忙,所以她才會每次都撲了個空,碰不上他。
「找我做什麼?」
看到他明顯的不耐煩,三崎芽鈴友好的臉色也略顯不耐,緊跟著,就是一連串的咆哮,「好吧,既然你這麼趕時間,那我直截了當的說好了。我不想再等下去了,我父親已經發出喜帖,下個月中,我們就要結婚了,你最好立刻跟她分手。」
聽完這些話,甘尹聖臉並沒有任何表情,只是輕睨了她一眼,並轉身離去。不想跟她算這筆帳,是因為駱采亭交代過。
可她卻不想讓他一聲不吭就走人,連忙捉緊他的手。
她可沒那麼容易就放過這個機會,只是,他一點都不想和她繼續交談下去,所以她一碰到他的手,他就立刻甩開,讓沒站穩的她差點野狼狽的跌倒。
「甘尹聖,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
她當然氣炸了,可是他卻一點也不在乎,瞅了她一眼後,不理她的轉身就走。
「甘尹聖,你以為你是誰?要不是我肚子裡有孩子,你以為你高攀得上三崎家嗎?」因為他不屑的態度,三崎芽鈴氣得沖上前想再度跟他理論,可是這一上前,卻被行人穿越道上一個洞給絆倒,而這一絆可不得了,她整個人往右傾,等到甘尹聖轉回頭,她已經跌倒在地,臉上露出極為痛苦的表情,「快,幫我叫救護車,我的肚子……很不舒服……」
她肚子裡有孩子……現下到底是怎麼回事?
老頭要他迎娶的女人,怎麼會懷有身孕?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5-21 00:28:59
第九章
「已經流產了。」
當醫生說出診斷結果,三崎豐簡直不敢相信。
「怎麼會,你會不會弄錯了?你再去看一下,不可能流產、不可能……」
震驚、失落加上憤怒,捏緊醫生的手的他,差點失控的推倒醫生,然而,就算甘培堅與這醫院的院長私交再好,醫院的警衛也絕不容許暴力事件發生,於是,三崎豐很快的被人架住,直到他不再那麼衝動,他們才鬆開手。
「怎麼會、怎麼會……」
他萬分失落的坐在長條椅上,雙手插入發裡,喃喃自語的簡直就要崩潰。
女兒若是失去孩子,以後再懷孕的機率就等於零,他三崎家再多的財富,也終有落入他人手上的一天。
這令他苦惱、傷痛,然後,在一陣自怨自哀後,他突然發狠的抬起頭,沖向甘尹聖,抬手勒緊他的領帶。
「一定是你幹的好事,我要你為這件事全權負責。」
「是她自己沒走好才會跌倒,別把這種罪名強推到別人身上。」
甘尹聖不客氣的撥開他的手。
其實在救護車送走她之後,他跟本不必來這一趟,要不是想他們和三崎家多少有點交情,于情於理自己都不能棄一個女人家罔顧,不然說什麼他都不會來。
「你這個小王八蛋,你曉不曉得當年要不是我--」
「三崎先生﹗」見三崎豐激動之下差點抖出祕密,甘培堅連忙喝止,「這件事,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接著,他推著甘尹聖走出急診室門外。
等到走出醫院大門,甘尹聖深吸一口新鮮口氣,立刻轉頭望向父親,「為什麼?難道我在你眼裡就這麼不堪嗎?你非得給我一個現成爸爸做不可?」
甘培堅自知理虧,不想對他大小聲,遂保持沈默。
「看見了嗎?」甘尹聖舉起左手,讓父親看到無名指上的閃亮戒指,「我訂婚了,而且很快就會結婚,但對象絕對不是三崎芽鈴。」
說完,他一點都不想繼續留在這裡,轉頭欲離開,但甘培堅的聲音,鏗鏘有力的從身後傳來,「不管你在外面搞什麼把戲,最後都得聽我的。」
「我偏不。」
「那可由不得你,我現下是命令你,不是拜託你。」
然而,沒轍。
甘尹聖已經離開了,他一向就不是甘培堅的貼心兒子。
有氣無處發的他,於是拿起手機,毫不遲疑就撥給唐志堯。
「你馬上告訴我那女孩的住址……不行?呵,等我把我心中藏了二十多年的祕密說出來之後,你會求著告訴我的。」
看來,甘培堅也豁出去了,與其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妹妹的醜聞,還不如讓唐志堯一個人知道……不,應該說,還會有第二個人知道。
如果她真的是愛甘尹聖的人而不是錢,那麼,這件醜聞,將是打發她的最好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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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不,我絕對不和他分手,無論發生了什麼事--」
她話還沒說完,一個響亮的巴掌聲猛然打斷她的話。
駱采亭完全沒想到甘培堅會動手打她。他憑什麼打她?就算是嚴厲的父母,也不曾對她下這麼重的手。
「怎麼不吭聲了?」
甘培堅從涼椅上站了起來,環顧靜謐的公園一圈,突然想起小時候甘尹聖騎越野車時的燦爛笑容。自從開始上國小後,他臉上就鮮少有笑容,直到近幾年來迷上極限運動,他似乎變了個人。
但,那笑容卻下曾在他面前展露過,那一次看到他笑時,還是他悄悄到極限運動場看他的時候。
「你們這些年輕人,只懂愛,不懂人情世故,有愛就能當飯吃嗎?哪一天我把尹聖趕出甘家,我看 還巴不巴著他。」
「我沒有巴著他。」駱采亭喃喃自語的說著,並抬起眼望向他。
她堅定的眼神,讓甘培堅有點驚訝,沒想到她外表看起來柔弱,眼神卻透露出如此堅強的意志,她肯定是真心愛著尹聖的。
「我們是真心相愛的,你可以趕走他,這樣我們反而過得更自在。」說完,她毫不遲疑的拔下戒指,交在他的手裡,「如果你認為這也是你的財產,那麼,我把它還給你。」
這只戒指可是她拚死拚活才搶回來的,但她此刻卻輕易地交還,他更意外了。
那一天撥話給唐志堯時,除了讓他知道他心中隱瞞已久的祕密,唐志堯也吐露不少有關她精彩的愛的表現,所以他明白這只戒指對她的意義有多重大。
但,光是真愛沒用,為了尹聖的下半輩子,他寧願傷害她。
「 根本不曉得 在做什麼。三崎豐是什麼人 知道嗎?權勢、地位、金錢,那都不是我看在眼裡的東西,我的眼裡只有尹聖。」
既然如此,他為什麼還要逼他做他不喜歡的事?
駱采亭眨眨眼,不解的反駁了句,「他是大人,可以有自己的想法。」
老實說,比起甘尹聖過去那些情史,甘培堅喜歡這個老實的女孩,但喜歡也沒用,能讓祕密繼續埋藏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事。
「沒錯, 也是大人,能夠衡量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甘培堅重新坐回涼椅子上。雖說這個祕密越多人知道,他越不心安,可是,為了讓她死心,他必須這麼做。
「老實告訴 吧,尹聖並非我的親生兒子。」
好了吧,這老頭終於這麼說了。
她早知道他會如此貶低自己兒子的身分,所以聽到他這麼說時,很瞧不起他,但是,當他抬起頭望向她,嘆口氣的說出下一句話時,她的輕蔑與不屑全消散在風中……
「他是我妹妹難產生下的寶貝兒子。」
聞言,她手上的戒指不自覺的掉落在地上。
這個食古不化的老先生,到底知不知道剛才自己在講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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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喲,幹麼這麼拚命?反正結婚後 也不必在這裡上班,那麼積極學游泳,要改行當救生員嗎?」
知道那不為人知的祕密後,駱采亭並沒有立刻離開甘尹聖的身邊,她甚至很清楚,再過十天,他就要成為祕密婚禮中的新郎,而新娘肯定不是她,所以她想在那之前學會游泳。
「采亭, 到底有什麼心事?這幾天干麼頭家個臉?」
她有嗎?如果是這樣,那麼她的偽裝算失敗。
站在泳畔邊的於霄群總覺得好友有些不對勁,但,要她說出那裡不對勁,她還真說不出來。
「對了,我聽雲湘說, 在網路查看出國進修的課程,怎麼, 老公捨得放 獨自前往國外讀書嗎?」
「 少聽雲湘亂講,我只是隨便看看而已,也許有機會可以出去走走。」
「是喔,那 幾時要結婚?」
「再說吧﹗」
駱采亭繼續泅進水裡,比起之前的旱鴨子不諳水性,現下的她足夠不讓自己淹死了。
「對了, 在這裡做的習慣嗎?」
「嗟﹗再習慣不過了。」于霄群得意的回著,可一會兒又覺得不對勁,「 問這幹麼?」
「沒什麼,想說 會不會一直留在這裡陪我。對了,霄群, 不是一直很喜歡我那對貝殼耳環嗎?我送 。」
「真的嗎?」
「當然。」
「哇,我好高興喔﹗」於霄群又叫又笑,完全沒做任何聯想。
而這時,甘尹聖一出現,於霄群立刻停止三八的動作,對著好友眨眨眼後,一溜煙的跑開。
「怎麼最近對游泳這麼有興趣?」他一上前便是一陣輕吻擁抱。在得知三崎芽鈴的事件後,他更有把握可以甩掉那個爛女人。
「因為要配合你呀,你看我遊得怎麼樣?」駱采亭趕緊遊一圈,想博得他的讚美。
「不怎麼樣。」
「討厭,人家很認真了。」
她輕打了他幾下,甘尹聖才笑著擁緊她,「好啦,騙 的啦,不錯了,可以出海游泳了。」
「真的嗎?」駱采亭要聽的就是這句話。
事實上,她曾在無意間聽到他的嘆息,說她如果能陪著他悠遊在廣大的海域裡,那將會是他永生難忘的美妙回憶。
為了這句話,為了讓他永難忘記她的存在,她開始賣力的學游泳,為得就是博得他的永生難忘。
「當然,怎麼, 想出海試看看嗎?」
「可以嗎?」
「趕快換衣服吧﹗」他寵溺的揉揉她的頭。
「現下嗎?」
「當然,擇期不如撞日,快點,走吧﹗」
果然,一切都如同駱采亭所預期的,一個小時後,他們出了海。
趁天色還明亮,他們雙雙悠游在大海裡,但由於她的技術還差強人意,所以遊累了總會靠在他的懷裡,攀著他。
偶爾,他們會上船互擦防曬油,還會花腦筋玩跳棋。
那是她最不拿手的遊戲,所以每輸一場,她就氣得跳腳,然後,又跳進海裡遊他個五分鐘再上船。
整個下午時光,愜意到令人無法想像這背後的計謀,全是她一手策劃好的。
直到夜幕緩緩降臨--
甘尹聖躺在胛板上看著星空,不知不覺的就睡著了,要不是她那冰涼的手摸上他臉頰,他是不會醒來的。
「餓了嗎?」
「還好。」
「會累嗎?」
「剛 了會兒,不會累了。怎麼, 不會還想下船戲水吧﹗」
駱采亭搖搖頭,跪在他身旁,將頭貼靠在他的腹上。
「 也想睡了嗎?」
她搖搖頭,短短的烏黑秀發讓甘尹聖不自覺的撫上。
「我愛你。」
她冷不防的這麼說,接著把頭抬起,在他還搞不懂她要做什麼的同時,將唇覆在他臉上,跟著,讓彼此猶如乾柴烈火般的身體緊靠在一塊兒燃燒。
夜裡的星空,替他們當起照明的蠟燭,而在夜黑中深藍到無法探底的大海,則成了兩人的床鋪。
只是,在激情的月夜過後,甘尹聖卻醒在只有自己的清晨裡。
他大聲的叫著駱采亭,卻都沒有任何回應,直到看到戒指和一封寫明著退婚書的信封時,他當場傻眼,再檢查帆船備用的小船,才發現不見了。
這是什麼意思?她甚至努力學會游泳與他一同悠游大海,卻又選擇離開他,她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
難道,她不愛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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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他要走了,快點跟上去,快點。」
「知道了。」
鬧街上的一輛進口車裡,負責開車的人是唐志舜,忙著拿望遠鏡觀察的人是李猶勁,而後車座坐著悶悶不樂的甘尹聖,至於缺席的唐志堯,則已經消失了好一段時間,連他最親密的弟弟都聯絡不到,也不曉得上哪去了?
「左轉,快點左轉。」
「你以為我是瞎子嗎?」
李猶勁是緊張大師型,唐志舜是不愛被管型,兩人湊在一起,車子裡只能用水火不容來形容,而一臉憂郁的甘尹聖,自快要變成自閉兒了。
自從駱采亭消失的那一天起,他的快樂也隨之而去。
不管是快捉狂的於霄群、焦慮的秦家人,或是在飯店的同事們,所有人都沒有她的消息,也搞不懂她為何消失,這讓甘尹聖幾近閉塞的沒法工作、過日子。
那封退婚書裡,什麼事也沒交代,只寫了「我要退婚」四個大字,然後附上那枚戒指,這讓甘尹聖非常不痛快,昏沉的過了好長一段鬱卒的日子,直到有一天遇到她表妹秦雲湘,才隱約知道甘培堅曾經在駱采亭消失前,約見過她一次。
這太巧合了,他才見了她,沒幾天她就閃人,這中間肯定有鬼。
然後,唐志舜找上門,沒勸他別沮喪,沒要他別用酒灌醉自己,只告訴他不可以就這麼傷害自己,好歹也得查出個水落石出,所以他們北上了。
從三崎豐這傢伙的行程來看,原來他挺風流的,剛才才去了溫泉會館,下一攤就來到了酒店,從下午一直忙到晚上,他的興致也未免太好了。
「怎麼樣?要在這裡等嗎?」
「他的隨扈呢?」
「好像去吃飯了。」
聽到他的隨扈都不在了,甘尹聖立即下車,直接闖入對街酒店,在唐志舜問出三崎幽且人在的包廂後,三人立刻闖了進去。
「啊,你們是誰?想幹麼?」
包廂裡的小姐一一被趕出來,酒店的保鑣見狀想介入,也在唐志舜一席話下,全都退到包廂外。沒辦法,這就是唐志舜的本領--在黑道間頗有名氣。
而看到甘尹聖闖入,三崎豐連忙穿上褲子,擺臉色的臭罵他,「混蛋,你父親知道你這麼魯莽嗎?」
「不曉得,不過,我卻知道你和他之間有一個不想讓人知道的祕密。」他聳聳肩,一派輕鬆的說。
聽到這席話時,三崎豐的臉色大變,「你怎麼會知道?」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就算祕密被知道了,我也不會娶你那殘花敗柳的女兒。」
「不要把話說那麼絕,你不在乎的事,你父親卻守密到家,別忘了,就算他不是你親生父親,最起碼,也是你舅舅。」
三崎豐這句不經思索的話,當場把李猶勁與唐志舜給嚇呆,他也才意識到自己講錯話,但聽到這些話的甘尹聖,表情卻是一派地平和。
難道他早就知道了?
「原來如此,你太卑鄙了,一直用這件事來對付老頭,他太可憐了,才會被你耍得團團轉。這簡直太好笑了,你以為你有什麼證據,證實我不是他兒子?」
聽到甘尹聖的挑釁,三崎豐立刻自信滿滿的笑得好大聲。當年他替甘培堅掩飾太平的所有信任狀,都存有影印本,而且他也錄下他們每一次的對談,那些可以舉証的檔,全藏在一個沒有人會想到的地方。
「這個你就不必操心了,等你惹毛了我,我會讓你大吃一驚。」
「噢,是嗎?那我覺得你才會大吃一驚,因為我沒打算讓你有機會說出去。」
極有默契的,唐志舜和李猶勁兩人立刻拉著他,並用力扳開他的嘴巴,拿出剪刀作勢剪去他那多話的舌頭。
這個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壞了三崎豐,他又尖叫又掙紮的幾乎失控,但卻掙脫不了兩人的箝製,直到那把剪刀就要往他的舌頭剪下去時……
「太殘忍了吧﹗」
包廂門忽然被打了開來,唐志堯的身影出現下門邊。
看到他時,甘尹聖輕扯笑意,「你再慢一點的話,我以為真要鬧出血淋淋的命案了。」
三崎豐看見他手上那只名牌小皮箱,難掩驚訝,那不正是他藏甘尹聖身世之謎的所有影印紀錄及錄音的皮箱嗎?
「你怎麼……」
「怎麼會有這個是嗎?沒辦法,我聰明嘛,曉得你的老家在代官山,而老人家不難騙,稍微騙他們說是抽到東京之旅的渡假券,然後,我就能安心的在裡面慢慢的找東西,你不錯嘛,把東西藏得很隱密,害我找了好久。」
其他人看到唐志堯時,都十分驚訝,只有甘尹聖一臉預期中的模樣,讓唐志舜有種被耍弄的感覺。
「尹聖,你在玩什麼把戲?」
「如果不耍點把戲,怎能騙得了這只老狐狸。」
唐志堯在知道甘尹聖的身世那天起,就再也無法安心過生活。甘尹聖告知他駱采亭離開的那一夜,他立刻跑去見他,也喝了他不少珍藏的好酒,然後這件祕密,就再也無法守密下去了。
原本他以為得知祕密的好友會因而捉狂,沒想到他仍平靜的喝他的酒,直到桌上的酒喝光了,他才坦白,從認識字開始,他就知道這件事了。
當時,被嚇到的人換成了唐志堯。
而經過一番長談後,他才明白,好友的青少年時期之所以叛逆,全因為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世,所以才會故意叛逆,想讓甘培堅趕走他。
那算是幼稚園大班的事了--
有一天,有一位叔叔,突然跑到他就讀的幼稚園,交給他七、八本的日記,說是什麼信託來的,長大後,他才明白那是信託局,他媽媽把這些點點滴滴記載的不倫之戀委託信託局,讓他在六歲時可以得到。
當時,他不明就裡的收下,也沒想太多,等他開始學寫字、學會中文,學會看成人世界的感情時,也學會了叛逆,更明白雙性戀的父親,因為不舍母親的難產而自殺身亡。
三年前,他仍沒想改變自己對甘培堅的態度,因為他恨他把自己的身分隱藏了起來,把他媽媽的故事扭曲,讓他父親永遠不見天日,所以他恨他,但商界上的悍者卻被他氣倒,當時,他才意識到,悍將也有倒閣的一天。
加上舅媽感慨的對他說了一句話︰不管他是誰,他仍是你血脈相通的親人,你為什麼一定要這麼惹惱他?
之後,甘尹聖改變了一切態度。
本來,他不想揭穿祕密,但從唐志堯的口裡得知,三崎豐實在逼人太甚,他才會和他連夜討論出這個辦法。
如果真有所謂的証物,那麼肯定會藏在三崎豐代官山的老家,因為甘尹聖曾經看過一篇報導,是有關三崎豐對老家的眷戀,沒想到証物果真在那被唐志堯給找到了。
「沒用的,就算你們找到了証物,也無法阻止我說出去,這裡是公共場所,要是我出了事,酒店的所有人都能作證是你們幹的。」
甘尹聖不以為意的輕扯笑意,走上前後,用力的揮了幾下拳頭,三崎豐便嘴角泛血的倒在床上。
「你儘管去說吧,反正我手上也握有三崎芽鈴這幾年來墮胎的紀錄,以我甘家的權勢,要那些醫生出來作證也不是什麼難事。喔,對了,我差點忘了告訴你,就算現代的醫學再怎麼發達,只要找對人,還是可以做出跟我父親一模一樣的DNA出來。」
聽到這些話時,三崎豐再也 不起來了,他自以為萬無一失的計謀,到頭來還是一場空,要怪也只能怪女兒不知檢點了。
「還有一件事,我想我們兩家的婚約恐怕結不成了,麻煩你主動對我父親取消婚禮,還有,今天的事我不想讓我父親知道,要不然的話,三崎芽鈴的頭條將會刊個十天半載,我這個人說到做到,你不想讓我做人,我也不讓你女兒有臉見人。」
收到這些以牙還牙的警告後,三崎豐明白自己是徹底的輸了。
隨後,甘尹聖一行人走出了酒店,等到他們都上了車,李猶勁還興奮的想討論他那些高明的手段,唐志堯卻突然說了一聲抱歉。
「對不起,你想要的任何事我都能辦到,唯獨駱采亭的行方……抱歉。」
甘尹聖早就知道會如此了,既然她有心躲他,哪這麼容易讓人找到。
「不必說抱歉,我只希望她知道這件事已經不會再困擾我們了。」
「那老頭那方面?」唐志舜很想知道好友打算對他父親那頭怎麼交代。
「志堯,這就拜託你了,我不想讓他知道我已經知道這件祕密,老實說,這些年來,我太惹他傷心了,我希望他到死都以為這個祕密仍然保守著。」
其他人也都贊同,只是誰都沒想到李猶勁卻突然感性的說了句,「看到你的事,我想,我應該好好孝順我爸爸。」
「噢,你去死吧﹗」
四人接著又是一陣打鬧,半晌,車子啟動後--
「你打算怎麼辦?」唐志堯滿擔心好友的。
「應該繼續找她吧﹗我不會輕言放棄。」
「聖,既然你要找人,不如陪我一起參加極限運動世巡賽好了,邊找邊比賽,也許你們又有緣碰上了。」
李猶勁話一脫口,一個用力的拍打聲隨即傳來。
「幹麼打我?」
「你不要老是脫線演出好嗎?人家就在心情不好了,你提那什麼鬼主意?」
「那有什麼不好?」
「就不好。」
唐志舜和李猶勁的打打鬧鬧,並沒有影響到甘尹聖,他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也明白最有利的作法是什麼,他唯一無法適應的是,沒有駱采亭的日子,他如何習慣?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5-21 00:29:19
第十章
七個月後
在四處尋覓不到駱采亭的情況下,甘尹聖終於灰心的離開南台灣,接受李猶勁的邀約,參加極限運動世巡賽,也因此奪下不少獎杯。
不過,他在澳洲站時,因為一個起跳不小心而跌斷了腿,經過幾番折騰住院,拆除石膏後的兩個星期,他重新回到了南台灣。
這裡的風光依然明媚動人,天氣依舊舒爽宜人,但他的心境,遠比過去那些難以渡日的夏天,更是雪上加霜。
然而,就在他回到飯店的第一天,來了個意外的訪客。
「舅媽?﹗」
當駱采亭的舅媽出現下他門前時,甘尹聖真的嚇到了。
「回來也不來看我,你看看你,怎麼瘦那麼多?這鬍子是怎麼搞的,亂到嚇人,堂堂一個總經理,怎麼能不修邊幅到這般地步?」
她一直以來都知道他的情況,只是沒想到已經隔了七個月,他居然還是這麼鬱鬱寡歡,俊臉上完全找不到昔日的神采飛揚,且眉間始終鎖上一層難以舒展的不快。
看到這情形,她很替他難過。
「不好意思,今天才剛上班,想說等時差調整好,精神也比較好時,才去拜訪您。這些日子過得好嗎?采亭,有跟您聯絡嗎?」
她輕綻微笑,不敢太刺激他,冷不防看到他頸上掛著套著戒指的項鍊時,突然覺得很過意不去。
「其實,采亭又不是最好的,你怎麼不……」
「舅媽,不談她,我請 喝下午茶,最近飯店推出新的下午茶,口碑相當不錯。」
甘尹聖推著駱采亭的舅媽往外走,不想讓她有勸服自己去交別的女朋友的機會,然後,他們在餐廳外場,碰上了於霄群。
一見到甘尹聖,於霄群既是心疼又憐惜,這麼棒的男人竟被好友搞到三分不像人、七分不像鬼。
「嗨,好久不見。」
「是呀,有段時間不見了,采亭……還是沒跟 聯絡嗎?」
「很抱歉,那個死丫頭還真狠心。」於霄群本想罵得更難聽,但看到他眼裡的落寞,就罵不下去了,「唉﹗找了那麼多地方、那麼久,也應該知道她是不想讓人找到的。」
甘尹聖點點頭,然後不自覺的嘆了氣。
「呃……我得去工作了,你和舅媽多聊聊,最重要是,別想太多。」
於霄群不忍看到他這副鬼德行,連忙找個理由跑開了。
而與他共渡一個下午茶的時間後,舅媽的心情更糟了。
瞧他那失魂落魄的模樣,雖極力想在她面前表現出沒事的樣子,卻仍掩不住內心的傷心欲絕,這讓她在回程的路上,決定改道搭車北上,來到了大興飯店。
「請問甘培堅先生在嗎?」
「您有預約嗎?」
「沒有,不過請 告訴他,我是駱采亭的舅媽,他應該不會苛求要我預約。」
櫃檯服務人員將這席話傳達了上去,不過,她還是在大廳等了好一會兒,才被請了上去。
在金碧輝煌的環境包圍下,舅媽這才明白,駱采亭與甘尹聖的世界,差得有多遠,光是那一塊壁磚,就夠他們家吃上好一陣子的飯了。
「不好意思讓 久等了,剛才在開會,請坐。」
說實話,她還真坐不下去,生怕這一坐出了什麼問題賠不起,不過,人家都坐下去了,她能就這麼站著嗎?
之後,在秘書小姐送上兩杯香味四溢的茶,他們終於正式進入談話。
「你見過你兒子嗎?」
她開門見山的說話模式,令甘培堅微楞了一下。他早聽說他那個兒子被愛磨得不成人形,但他好久沒見到他了。
「年輕人,磨練磨練一下,也是不錯。」
「好了,我不想聽這種殘忍的話,我北上之前才跟他見過面,我不忍心,也看不下去。我知道你們甘家財大氣粗,我們秦家小家子氣又沒權沒勢,但他愛的人是采亭,要相守一輩子的人也是她,你難道就不能破例一次,接受我家乖巧的采亭?」
舅媽說話時中氣十足,也不管對方是什麼大人物,儘管直言的發表她的感想,而她之所以會直接找上甘培堅,主要也是因為她很明白,為愛所苦的人,絕對不是只有甘尹聖。
行方不明的采亭,到現下也仍被愛折磨而痛苦著。
而她之所以知道,全因為她是所有人當中,唯一知道外甥女下落的人。
七個月來,她一聲也不吭的保秘她的行方,但只要兩人一通上電話,一提到甘尹聖,電話那頭的采亭,便哭到泣不成聲。
「 曉得她在那裡?」
「嗯,這是她的位址,不過,你有權不告訴你兒子,我卻不忍心看他們兩個年輕人為愛所苦,我家采亭是缺個胳臂還是少了條腿?不過少點家世、少點銀子……好了,我不想跟你這種人再講下去,我把位址留下來,你自己看著辦吧﹗哪一天你兒子為愛憂鬱身亡,你可別怪我這個舅媽沒給他機會。」
看著她把紙條放在桌上後就立刻離去的身影,甘培堅只是輕吐口氣,然後撥打了通電話給唐志堯。
「是我……嗯,尹聖最近還好嗎?瘦了很多?不吃飯……那怎麼行……勸不動……嗯,好,我知道了。」
雖然是透過唐志堯才得知甘尹聖的近況,但,甘培堅的追蹤程度,絕不比駱采亭的舅媽少,而且關於三崎豐的那件事,他也聽說了。
沒想到初生之犢不畏虎,他們這群年輕人的手段,反而比他這個老江湖老練多了。
而更令他感到欣慰的是甘尹聖不想讓他難過的決定,經過這件事,他以為這個孩子長大了,沒想到為了一段夏之戀,他竟然搞到茶不思、飯不想的地步。
之前聽說他在澳洲一度滑水成習,連大颱風天也照去不誤,完全是不要命的做法,有一陣子,還傳出成為失蹤人口的消息,嚇得李猶勁國際來電,要他幫忙找人,幸好後來證實是有驚無險,但他失戀後的意圖十分明顯,擺明就是活到沒意思了。
然後,就在甘培堅還在低頭思考時,秘書小姐已經前來收拾茶具。
「請問這張紙條……」
是呀,該不該交給尹聖?
甘培堅吐了一口氣,猶豫再三,最後起身走向落地窗,看著外面的View,心裡淌著不安。
而等了半天的秘書小姐不知如何是好,才準備先不處理那張紙條要走出去,他卻突然嘆口氣的令道︰「撕掉它吧﹗」
「是。」
秘書小姐領命走了出去,偌大的辦公室裡,又只剩下他一個人。
而隨著秘書小姐丟棄的那個位址,又斷了兩個人的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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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後,甘尹聖的腳傷終于完全好了,而夏季,也再度來臨了。
在甘培堅的要求下,甘尹聖進駐夏威夷的飯店,他原本是要拒絕的,但與其留在傷心的南台灣,還不如回到夏威夷,至少那裡有唐志舜。
從去年那件事情後,他就去了夏威夷,而且完全不想回來。
此次隨行的人還有唐志堯,他依然那身標準的打扮,眼神依然犀利得要命。
改變最多的人,就是甘尹聖了,他雖然比較有精神,但那臉落腮胡始終不打算刮除,整個人看起來頹廢極了。
經過十幾個小時的飛行,飛機已然抵達。
唐志舜負責接機的責任,但一看到衣裝十分乾淨,頭髮又梳得整齊的他,甘尹聖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怎麼了?腦子透逗了啊﹗」
「少 唆,這裡是我的地盤,要命的話給我閉上嘴。」
直到坐上車後,甘尹聖仍無法停止笑意,遂也惹毛了唐志舜,罔顧還在開車,拚命的往後打他,一路上不時打打鬧鬧,很快的,他們到了甘家位在夏威夷的飯店。
回到這個熟悉的地方,甘尹聖的心情有著不小的起伏,只要看到那幢地勢較高的小別墅,總會讓他不經易地想起駱采亭。
「喂,別發呆了,還不快點進去。」
唐志舜一翻平日的漫不經心,迫不及待的拉著他走進飯店,讓他無法陷入思念。
等到他們齊踏進飯店大廳時,裡頭倏地傳來由鋼琴彈奏的結婚進行曲,這不禁讓甘尹聖感到奇怪的挑起眉。
「誰結婚?」
甘尹聖問一旁的唐志舜,他卻徑自笑個不停,而走到他們身邊的唐志堯則是一點回應都沒有的顯得十分鎮定,更可疑的是,有個穿著清涼的伴娘,忽然跑到他們身邊。
最教人驚訝的是--穿著清涼的伴娘,不正是於霄群﹗
「你們在搞什麼鬼? 和志舜在交往嗎?」
然而,沒有人願意回答他的問題,等他被拉進大廳內部長廊時,他才發現,駱采亭的舅媽一家人和甘家的親朋好友也都來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甘尹聖才想回過頭問個明白,身旁原本站著的唐志堯卻已不見人影,多了蓋上頭紗的新娘。
難道,這是他們設下的另一局,逼他和別的女生結婚?不,不對,別的女生的婚禮上,絕對不會有采亭的家人。
這麼說來的話……甘尹聖猛地有些吃驚的拉住身旁新娘的手,然後迅速的翻開她的面紗,這時,只見他日思夜想的人兒,露出燦爛的微笑和那張永難忘懷的蘋果臉蛋,深情款款的瞅著他。
「天呀,是 嗎?真是 嗎?﹗」這肯定是他的幻覺。
但她觸摸他臉時熱呼呼的暖手,卻打散了他想法。
接著,他再也無法控制情緒,激動的擁住了她,「我的天呀﹗我有多想 , 不該偷跑的、 不該……」
一發覺真是愛人在眼前,他也顧不得什麼鬼面子,在眾目睽睽下,不掩飾內心的澎湃激昂,抱著他深愛的女人泣不成聲。
在場所有的人全被這畫面給感動到眼眶泛紅,連彈鋼琴的琴師也被他的深情感染而停下手。大家原本只是想給他的一個驚喜,卻沒想到會變成一對新人抱頭痛哭的場面。
「咳、咳﹗嗯,駱采亭……」
要不是愛面子的甘培堅潤喉式的暗示,這場婚禮恐怕沒法繼續下去。
「好了,別哭了,這是我給你的Surprise,這枚訂婚戒指,該是還我的時候了。」
駱采亭邊為他拭淚,邊不住地吻著他臉上的淚痕。瞧見他瘦得厲害,她心疼得就快要死掉。
她拿下他掛在胸前用項鍊套住的戒指,並且要他為她載上,而忙著上前的伴郎唐志舜與伴娘于霄群,趕緊拿紙巾替兩人擦拭淚水,結婚進行曲的鋼琴伴奏才又傳了開來。
等他們就交換戒指的定位後,駱采亭從於霄群手上拿過一枚戒指,潤潤喉,紅著臉蛋對他說︰「老實說,你不是我遇過最帥的男人,也不是我遇過條件最好的男生,但我肯定是戀昏頭了,才會在遇上你之後,想婚了。我想呢,反正結婚是男方家的事,所以自己問過你爸爸,也得到他的允諾,今晚,就要把你給牢牢套住,你覺得如何?」
所有聽過這番話的人全笑開了,這正是去年夏天時,甘尹聖向她求婚的台詞,而此刻笑得最大聲的人,就是他本人,然後,他迫不及待的套上那枚戒指,並且也用戒指將她牢牢的套住。
喜宴正式開始,這一場筵席大開一百桌。
整個飯店的人,都開始忙碌起來。
在所有人都一一道喜的情況下,兩個新人完全沒有自己的時間,直到駱采亭要去換禮服時,甘尹聖一溜煙的也跟了上去,而猛地被他環抱在懷裡的她,則 腆一如初識。
「 們先出去一下。」
支開幫忙換裝的人後,他立刻一把緊抱她,並熱烈擁吻她,吻到她無法呼吸,忙著求饒,才放開她。
「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事實上,你父親在對我提出分手時,曾經給了我另一個條件,讓我來夏威夷的飯店實習。剛開始我無法接受,但是當我決定離開你到紐約飯店實習時,才知道自己想從外國飯店學到東西,簡直難上加難,後來,你父親二度來找我,並且帶我來到夏威夷的飯店實習,唯一的條件,是不能跟任何人透露此事,包括我的家人。因為他的關係,這些日子以來我受益良多,也去過許多知名的飯店實習過。」
聽到這些時,甘尹聖十分驚訝,也難怪都找不到她,他甚至沒想過她會到夏威夷。
「他怎麼會……」
「我也不曉得,但沒有他的允諾,我不敢回去找你,就算我好想你、好痛苦也不行,直到最近我考上了品酒師的執照,也順利的接管飯店的經理一職,也許是這樣的努力讓他接受了我,他終於答應讓我回到你身邊。」
講到這裡,駱采亭忙不迭地擁緊他,想到這些日子的思念,忍不住啜泣起來。
「我一直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我好想你。」
「我也是。」
原來,甘培堅是刀子口豆腐心,明明是那麼地反對他們,卻安排了這種讓人驚奇的結局。
然而,就在兩人緊抱得難分難舍的同時--
「喂,新郎新娘,濃,你們嘛幫幫忙,外面一大堆人,別在裡面亂來,反正以後有的是機會,換好衣服就快點給我們滾出來。」
「對嘛,就只會顧自己快活,這幾個月來,我們這些朋友看了多少你們那種哀淒的臉色?」
唐志舜和於霄群快人快語的調侃,促使兩人不敢多待,等駱采亭換好衣服走出會場後,果然有多到不行的事等著他們去做。
至於坐在一起卻都沒開口交談的甘培堅與駱采亭的舅媽,雙方冷淡的高姿態,還是沒法放下,這會兒好不容易開了口,卻還想盡辦法損對方。
「老實說,我很感謝你的邀請。」
「我並不想這麼做,這都是志堯安排的。」
「是嗎?我沒想到采亭居然是被你安排來夏威夷上班,而你這個人也很奇怪,我去找你時又不講?她就是太聽話了,才會被你耍得團團轉。」
她的話越來越刺,嚇得家人連忙拉拉她的手,要她婉轉一點,給親家留點面子。
「我是很不想接受這個媳婦,不過我兒子喜歡,我也沒辦法。」
而甘夫人也是一直拉著丈夫的袖子,只希望他別再壞事下去。
明明是非常喜歡這個媳婦,私底下直誇她聰明、能幹又聽話,結果在親家面前,讚賞的話反而被尖酸苛薄取而代之。
「說起來,你得好好感謝我家采亭,要不是她心軟答應嫁給你兒子,他現下可能因為厭食症而等著進棺材。」
「是嗎?我看 家采亭也不怎麼樣,每天兩顆眼睛都腫得跟核桃一樣,身材也瘦到可媲美非洲難民……」
天呀,任誰都無法忍受這一來一往的唇槍舌戰,幸好於霄群和唐志舜早算準了兩人的嘴巴準會使壞,所以暗地裡已經準備好滑水板,趁賓客轉移注意力的時候,偷偷告訴那對新人,更衣室底下有滑水板和衣服。
此時的駱采亭,已非昔日所能比擬。
足足待在夏威夷快一年的她,已經學會了海上活動的十八般武藝。
當兩人抱著滑水板,手牽手的走向威基基海灘時,他們同時向前親吻了對方一下,然後笑著迎向海洋。
這場演不完的夏日戀情,總算有個完美結局。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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