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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淺野薰 -【這冬有關係(四季搞什麼鬼之四)】《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5-21 00:36:57     標題: 淺野薰 -【這冬有關係(四季搞什麼鬼之四)】《全文完》

淺野薰-這冬有關係(四季搞什麼鬼之四)

濃,冬天被派到寒帶出差已經夠倒楣了,
在飛機上隔壁還坐了個魔女擾他清眠,
身邊跟著三個男人為她爭風吃醋不說,
還突然認他當男友,要他幫忙擋桃花,
可心情惡劣的他拒絕當那救美的騎士,
沒想到冤家路窄,她竟出現下他家,
喊他親愛的,說是統一 教幫他配對的妻子,
他什麼時候信教了?他自己都沒聽說,
最扯的是,她還喊他老媽“媽”,
兩人一副超麻吉、相見恨晚的模樣,
現下是怎樣,用天倫樂戲碼逼他接收她嗎……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5-21 00:37:17



  學英文,好頭痛!  
    淺野薰

  最近一則新聞是有關於孩童學英文的事件,例如日前教育部要求禁止十二歲以下的學童參加英檢考試;近來,又發現坊間有補習機構、出版事業或其他單位假“全民英檢”或“GEPT”之名舉辦各種活動……看看這些就知道,民眾多麼熱中學英文,可惜台灣不是英語系國家,學起英文是有些些困難。

  像我們家的小朋友一個小三,一個小一,他們從學齡前就學英文了,幼稚園之前早就學會ABC二十六個字母和一些常用單字,然後在安親班又學ABC二十六個字母,到了小三還是ABC二十六個字母,天啊!為什麼花了那麼多時間,都在ABC二十六個字母裡打轉。

  接著有一天,我聽到我們家可愛的小朋友在念“Two  days  is  friday”,我聽得很疑惑,叫她再念一遍、兩遍……呵!原來是“Today  is  Firday”,我想完了,我的錢白花了,原來發音完全不準,老師也沒糾正;後來,我又發現,原來她在教室裡聽錄音帶學的(可能帶子舊,聲音模糊),我問︰“你念不對,老師沒告訴你該如何正確發音嗎?”她回答,“老師說我念得很棒。”

  真是見鬼了!我很確定我白花花的銀子白花了,我決定自己教,把錢“賺”回來,可是,可憐的孩子,學校每天的課業已經很多,回到家裡又很晚,還要他們再念英文,他們的臉好苦。

  唉!不是我崇洋媚外,而是英文是世界通行的語言,已是不爭的事實,想要看得更多更廣,沒有良好的語言工具就走不出這個世界。但他們年紀小,根本不能體會。所以,身為老媽的我,只好拿出威權──用逼的!

  其實,話又說回來,台灣不是英語系國家,學起英文真是有些些困難,例如,我告訴他們,學校有教︰How  are  you?可以回答I'm  fine,thank  you,and  you?

  但是,如果和人家初次見面,人家會問How  do  you  do?你就不要回答I'm  fine,thank  you.因為在這樣情況下回答就成了──“我的身體很好,謝謝!”會讓對方覺得莫名其妙。正確的說法是同樣回以How  do  you  do?或I'm  glad  to  meet  you.

  瞧,因為平常少有機會用到這些對話,孩子在學的時候變成要去記背,當然覺得辛苦了。接著還要記背,“fine”這個字,有“好”的意思;另外還有“fine  hair稀疏的頭髮”,“fine  rain綿綿細雨”、“fine  artist傑出的藝術家”、“fine  for  speeding超速罰款(不是指超速行車很好)”。

  像這樣的字還有很多啊!如fly這個字,很多人知道是“飛行”或是“蒼蠅”,如果說︰Your  fly  is  undone、Your  fly  is  open.意思是“你褲子的拉鏈沒拉上”……孩子的臉垮了,因為日常生活中少用,記下了一個字有這麼多變化。

  還有華人學英文難在掌握音調,就像洋人學中文搞不懂四聲一樣,沒有多說常講,光在課堂上課是不夠的。其次是老外的常用話語,有些與字面的意思是完全兩碼子事,例如Do  you  have  time?千萬別以為人家問你,“有沒有時間?”其實那是問︰“你的手錶幾點鐘了?”;又如Where  can  I  powder  my  nose?真正的意思不是問︰“那裡可以讓我在我的鼻子撲粉?”而是禮貌的問句──“洗手間、廁所在哪兒?”

  還有應對上的問題,如果外佬請你吃飯,他問︰Are  you  hungry?你一定要回答︰I'm  starved.(我餓扁了!)可別客氣的說︰No,I'm  not  hungry(我不餓),因為那樣是不禮貌的,所以,要很有禮貌的回答,可以很誇張的說︰I  can  eat  a  house.(我餓得可以吞下一匹馬。)表示很樂意被邀請作客。

  這些都是因為文化上的差異,文化是沒辦法教的,必須自己去體驗,所以在台灣學英文真的苦了小朋友,難怪很多小朋友說︰學英文,好頭痛!教英文也很頭痛!不過,孩子們,頭痛歸頭痛,今晚還是得念英文,不然不準睡覺!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5-21 00:37:38

楔子

  溫哥華市中國城

  溫哥華的中國城是北美第二大中國城,也是規劃得最漂亮的唐人街,街道整齊、乾淨,映入眼簾的各式店鋪有海味幹貨店、藥材店、雜貨店、茶餐廳等等。

  其中享譽盛名的一家知名中國餐廳──和平飯店,店面寬敞佈置豪華,可容納一千多人;菜色包含港式飲茶、粵菜、海鮮、各式小炒,特別是門外一列長長的水缸,裡面全是活蝦、活蟹、活魚、活貝生猛海鮮等,由於價格合理,每天用餐時間都人滿為患。

  此刻正是用餐時間,客人熱熱鬧鬧享用和平飯店的美食,讓頭家賺進大把的鈔票,但飯店後方的二樓,一道門後面,氣氛卻異常肅穆……呃,也許該說殺氣騰騰,有些辜負了“和平”飯店的美名。

  這股殺氣全都來自于兩個女人──冷眉和冷薔薇。

  “這是命令!”年齡較長的冷眉,美麗的臉上全是怒氣。

  “我不結!”薔薇橫眉豎眼的模樣,與冷眉如出一轍,一看就知道兩人是母女關係。

  冷眉嚴肅的說︰“華仁堂需要繼承人。”

  華仁堂是早期移民北美華僑組成的幫派組織,至今雖然不再是黑幫,卻掌控了整個北美的房地產業,權大勢大,在僑界無人下曉,傳至冷眉已是第三代,如今要傳給第四代的薔薇,卻出了問題。

  “我棄權!”薔薇看向身旁三個身穿廚師服的男人,超大聲問道︰“你們誰要?”

  大哥冷天仰立刻轉身,佯裝低頭找東西,“奇怪了,那批幹貨數量不對,訂單呢?放在哪兒了?”

  二哥冷風仰捱了過去,“大哥,我幫你找……是不是藍色的那張訂單,我見過在桌上……”

  小哥冷火仰也佯裝忙著撥電話,“阿發,七號貴賓室的鮑魚好了沒?還有齊美周總裁的菜單……”

  什麼繼承人?根本沒人希罕!

  薔薇翻了白眼,“你看,他們都不要,為什麼就一定要我繼承,還逼我結婚?”

  “別給我岔開話題,華仁堂傳女不傳男,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在你年滿二十一歲時,就該為繼承事業結婚生子了,如今已拖延兩年,所以下個月你與佟武和非結婚不可。”這是華仁堂創立時傳下的規炬,冷眉堅持遵循。

  “繼承可以,結婚免談!”薔薇也有自己的堅持。

  冷眉一拍桌子,撂下話來,“不結婚也可以,除非你為華仁堂生下繼承人。”

  聞言,薔薇似乎燃起希望,“你說的喔!”

  “對。”冷眉一口承認。

  “等等……”門外闖進一名中年廚師,急忙阻止道︰“你們有話慢慢說,別意氣用事。”

  “我才沒有!”母女倆異口同聲回道。

  一旁的三兄弟見到華飛龍,頓時松了一口氣,“爸,你快勸勸她們。”

  華飛龍看著與妻子一樣任性、強悍又美麗的女兒,拿出做父親的威嚴說︰“薔薇,你想未婚生子,我不答應。”

  冷眉推開丈夫,說道︰“這不是你可以決定的,她身為華仁堂繼承人,就得履行責任與義務。”

  華飛龍也不以為忤,知道妻子的個性強悍不服輸,認為女人當自強,還曾任性的說︰“中國城的牌樓寫著的‘天下為公’,總有一天我要改成‘天下為母’。”

  因此這家子稱作“冷家”,子女皆從母姓,但是事關女兒終身大事,華飛龍不得不管,誰叫他是個溫柔體貼的丈夫及慈愛的父親。

  “佟武和的條件其實很好,你們又是青梅竹馬,還訂了婚,為什麼你就是不肯和他結婚?”華飛龍苦勸,深覺可惜。

  薔薇身邊不乏追求者,但是因為出身幫派世家,有個精明強悍的“黑道”媽媽,要找到一個真心愛護她的終身伴侶真的不容易,華飛龍為此擔足了心。

  薔薇也很強硬的回道︰“我的事我自己解決,不用拖他下水。”

  “可是,武和很樂意跟你結婚。”他這個做父親的,從小看著「未來女婿”長大,很有信心他會對女兒好,當然樂見其成。

  “我不樂意。”偏偏薔薇不知怎麼想的,就是不肯結婚。

  “唉,婚都訂了,怎麼向佟家交代呢?”老好人華飛龍覺得太對不起人家了。

  薔薇一點都不在乎,“又不是我訂的婚,還不是媽擅自作主,讓她自己去向佟家交代。”

  冷眉聽到不耐煩,“你們父女別廢話連篇了,到底決定怎樣?”

  薔薇問︰“是不是我生下下一任繼承人,你就不煩我了?”

  “沒錯,給你三個月的時間,只要你懷孕,你就可以去做想做的事。”

  “一言為定!”

  母女倆三言兩語就下了結論,彷彿是在談論買一件衣服般的平常。

  華飛龍和三兄弟擋都擋不住這對一意孤行的母女,她們外表雖然嬌美柔媚,個性卻豪爽不拘小節,做事大刀闊斧但求結果不問過程,所以常常做出異于常人、常理的事來。

  冷天仰不禁擔心道︰“薔薇,你要想清楚,未婚生子不是玩遊戲,光是對象就很難找。”

  “嗯,說不定還會招惹麻煩。”冷風仰附和道。

  “嗯嗯嗯……”她頻頻敷衍著,一心只想擺脫嫁人命運。

  “爸爸說什麼,你有沒有聽進去啊?”華飛龍無奈嘆口氣。

  薔薇露出樂觀的笑容,摟著父親說︰“爸,我還沒吃中飯,好餓唷,今天有什麼好吃的?”

  “唉,你在這節骨眼,還只知道吃?”他疼惜地搖搖頭。

  薔薇親了親他說︰“噢,沒法子,誰叫我有個金牌大廚的老爸。”

  “好好好……”華飛龍最禁不起女兒撒嬌,他對兒女照顧得無微不至,能為家人煮一桌好菜就心滿意足,與妻子冷眉在家中的角色互調,外人引以為罕,冷家卻已見怪不怪、習以為常。

  飽食一頓之後,薔薇溜回家收拾行李。

  她左瞧右看確定外頭沒人,躡手躡腳想溜之際……

  “咳!薔薇,你想去哪兒?”

  “唉……”她垂頭喪氣的回身,伸出手抱住對方,“小哥……讓我走嘛!”

  冷火仰笑笑,溫和的說︰“老媽早就看穿你的詭計了,還想逃?”

  噢喔!原來老媽早有防備。

  她決定采悲情策略,眨眨眼立刻淚如雨下,“嗚……換成是你,你會怎麼做,跟不愛的人結婚,再生下繼承人?嗚……我不要!我又不是母豬,說生就生……”

  她淚得淅瀝嘩啦,鼻水直往冷火仰的雪白襯衫抹去,他也不計較,摟著寶貝妹妹說︰“別哭、別哭,我就是回來幫你的呀!”

  “呃?”薔薇淚眼一抹,拍拍胸口叫道︰“你怎麼不早點說嘛!”她拎起行李箱,昂首闊步走出去,卻被哥哥拉住,“慢著。”

  “又怎麼了?”她沒好氣的問。

  “嘖……”他睨著她,“說走就走,這麼絕情?”

  “哼!我在‘逃命’耶,沒空你儂我儂了啦!”

  冷火仰拿出一張信用狀,塞到她手上,“這張副卡‘贊助’你逃命,你帶著,小心點。”

  “耶!”薔薇抱著他,用力的親了下他的臉,“我最最最愛你了。”

  “是。”他調侃說︰“我早就知道自己很可愛,那你記得跟我們連絡。”

  “拜──”她又重重親了他一下,才揚長而去。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5-21 00:37:53

第一章

  溫哥華機場。

  初冬的天還沒亮,一片霧氣濛濛,一班從溫哥華回臺北的七四七,在停機坪上等候旅客陸續上機。

  翟仲騫坐在頭等艙寬適的座椅上,他已把皮鞋脫下來,穿上供應的濃襪套和拖鞋,準備好好的睡一覺。

  他揉了揉太陽穴,薄唇不悅地抿緊,因為只要天氣一冷,他的腦袋就開始隱隱作痛,所以他一向不太喜歡冬季。

  他把兩張毛毯蓋在身上,閉目養神,心裡嘀咕著──要不是為了工作,他才不要到這種寒帶國家,還說什麼溫哥華是很溫暖的都市?冬季簡直冷死人了,以後說什麼他也不往寒帶地方跑,或乾脆避免冬天出遠門……

  正在忖度之際,艙內傳來一陣低嚷聲,翟仲騫睜開眼,赫然看見一名華裔女子身後跟了三個男子,他們正以英語吵吵鬧鬧的爭論不休。

  翟仲騫從沒見過那麼漂亮的女孩,她那張細致的鵝蛋臉上,一點彩妝也沒有,只穿簡單稱身的白色T恤及牛仔長褲,依然美麗絕倫。

  頭等艙中的男士們紛紛一臉驚艷,不住轉過頭來看她。

  她把濃濃的大衣和登機証交給空服員,由空服員引導她坐到翟仲騫旁邊的座位。

  那三個男子見狀立刻查看最接近她的位置是否是自己的座位,又推又擠的,還沒坐好的她被他們一推撞,整個人坐在翟仲騫身上,微卷的長髮掃過他的臉,隱隱帶著一抹玫瑰香味。

  “對不起!對不起!”她尷尬地連忙站起來,偷偷瞄了眼翟仲騫,只見他英挺帥氣的臉極為不悅。唉!她也管不了他的臉色了,回頭對那三人大聲斥道︰“你們誰再吵,我就不理誰!”

  果然奏效,三個男子噤了聲,那窩囊樣讓其他乘客不禁低頭竊笑。

  這幼稚的一幕,翟仲騫則是嗤之以鼻。

  確認座位後,那三個男子把隨身行李往行李櫃一擱,又圍到女孩身邊,七嘴八舌的嚷起來──

  第一個拉丁裔男子說︰“薔薇,到了臺北跟我走,我有朋友住在天母。”

  第二個則是白人,“薔薇,別聽他的,住朋友家多不方便,我陪你住飯店,我已經訂好總統套房了。”

  第三個像是混血兒的說︰“薔薇,別理他們,跟我最好,我給你五十萬,讓你高興住哪、高興做什麼都好。”他從口袋取出張支票搖了搖。

  另外兩人立即反駁道︰“薔薇,別上他的當,他的錢都在他老頭手上。”

  “那你們又肯拿多少出來?”混血兒不甘示弱的嗆聲。

  白人抬起下巴,驕傲的說︰“五十萬現金,你做得到嗎?”

  “我也可以!”拉丁男也搶道。

  這陣紛嚷,他們雖說著英語,但是“薔薇”兩字卻以中文發音,全艙的乘客都知道這美女名叫薔薇;還有,他們比著價錢,令整件事聽起來很曖昧,彷彿薔薇是待價而沽的商品。

  原本想休息的翟仲騫不耐煩了,懶得與他們理論,直接招來空服員說︰“我要求換座位。”

  空服員瞭解地微笑,卻充滿歉意的說︰“對不起,今天客滿,實在挪不出空位來。”然後轉頭對那三個爭論不休的男子委婉的說︰“三位先生,飛機馬上就要起飛了,請回座位坐好系上安全帶。”

  三人只好無奈的回到自己座位,機艙終于回複平靜。

  不久,飛機滑出停機坪起飛,可以解開安全帶的燈號一亮,那三名男子又聚了過來,吵得想休息的翟仲騫不得不睜開眼準備開罵。

  他才睜開眼就對上薔薇明亮的目光,她求援似的看著他。

  翟仲騫不由得心頭一顫,常常聽人形容眼睛像星星,他一直認為那是誇大之詞,可是,此時此刻,他不得不承認,這女子有著一雙星眸。

  這時,她嫣然一笑,低聲用中文說︰“請你幫我一個忙。”

  翟仲騫望著那美麗的笑容,心魂險些因那抹笑沖散。不!平日在法庭上滔滔雄辯、英明果斷的他早該練得百毒不侵,怎可以為一個笑容傾倒?尤其是怎麼可以為一個奢華、膚淺的女人所惑?他一再在心中大力的排斥這種可能。

  於是,他冷聲問道︰“要怎麼幫?把場面搞成這樣,你不覺得羞恥嗎?”

  他冷漠的語氣,其中明顯的嘲諷意味令她一頭霧水,不明白自己那裡得罪他了。

  唉,她也不想這樣啊!但她總不能叫航空公司別賣機票給他們吧?更沒權不讓他們上飛機,這飛機又不是她的。

  薔薇氣鼓鼓的,心情全寫在臉上。

  這三個男人追求她也不是一朝一日的事了,因此都十分瞭解她的個性,知道這次她和母親產生衝突,肯定會“落跑”,為了追隨她紛紛到機場堵她,有的工作請假、有的暫時放下學業,有的瞞著家人。

  應該很感動吧?才不,她很感慨才是真的,為什麼?因為她美啊!

  美得到處惹男人追逐、惹麻煩,他們全都看上她的美,才搶成一團,讓她厭惡極了。

  嗯,難道美麗也是一種錯誤?看來禍水也不是那麼好當的……

  但她不管了,一手勾住翟仲騫的臂彎,對那三個男人說︰“這是我的未婚夫,你們再騷擾我,他會很不高興喔。”

  “你……”翟仲騫一怔,戒備地瞇起眼打量面前的小女人。

  她怎麼隨便就認人作未婚夫?他還真沒見過這麼囂張又不知廉恥的女人,若不是親身經歷,務實的他作夢都想不出這種情節來。

  接著,那混血兒便說︰“你別騙我們了,你的未婚夫明明是佟武和!”

  那白人瞄了眼窩在毯子裡的翟仲騫,不假思索的說︰“對,薔薇,而且我有看過佟武和,這人根本不是他。”

  薔薇翻翻白眼,神色自若的硬拗說︰“他才是我真正喜歡的人,這婚是我自己訂下的,所以才會和我媽起衝突而離家出走,你們當然不知道他了。”

  一旁的翟仲騫明白了,她想藉他甩掉這三個男人,嘿,他才不會被這種壞女人利用,他突然指著座位較遠的拉丁裔男子,沉聲說道︰“我跟你換位子。”

  Shit!他在說什麼?

  薔薇立刻抓住他的臂膀,試著解釋說︰“等等,你不知道我的處境,幫幫我……”

  “我沒興趣知道你的桃花運,我只想安靜!”他抓起毛毯站起來,乾脆把這個位子留給那三人去搶個夠。他已經冷到夠煩了,不想再 這渾水。

  那拉丁男子生怕位子被搶,一屁股坐了下來,令薔薇氣得無以複加。

  “你這個人懂不懂見義勇為啊?”她遇到的是桃花劫耶,又不是她誘惑那些男人的,全都是他們死纏爛打的來煩她,他卻把她看成放蕩的女人,嘔死了。

  “我不認為對你這種女人有見義勇為的必要!”翟仲騫不客氣的說。

  眼前這個男人,竟連起碼的風度都沒有,還這樣羞辱她!

  兩人瞪視了一會兒,翟仲騫拉起毯子蒙頭睡覺,不再理他們。

  好!君子報仇三年不晚,下次再見到他,就狠狠討回來……咦!下次?!呸呸呸!她才不會這麼衰咧!

  然而,她也沒時間抱怨了,因為二十多個小時的航程裡,薔薇被那三個討厭鬼煩得想跳飛機。

  ◎☆ §£  心  £ § £  棲   £¢£   亭  £ § ☆◎

  翟仲騫從沒想到會這樣!

  這個冬季,恐怕是他這輩子最倒楣的日子了。

  他下了飛機之後,馬上趕回辦公室處理公事,一直忙到十點多才回家。

  他告訴自己,就快解脫了,此刻他最需要的是一缸熱水、一張大床,然後舒舒服服睡個大覺。

  走到家門口,他按門鈴。

  前來應門的人,卻他當場呆在原地。

  這不就是飛機上那個……叫薔薇的女人,這殺風景的女人怎麼會在他家裡?

  薔薇也在打量他,在飛機上他的袖手旁觀,害她花了好大的工夫才甩掉那三個牛皮糖,她實在氣壞了,卻沒想到沒多久又見面了,這世界會不會太小了

  “你在這裡做什麼?”他滿腹疑雲的問道。

  “我住這裡。”

  “住這?”他冷著臉說︰“我姓翟,才是這裡的主人,你幹麼住到我家來?立刻滾出去!”

  不管她是誰,翟仲騫都不想和這種女人有瓜葛。

  薔薇捂住微張的小嘴,恍然大悟的想︰原來他就是翟媽媽的兒子,叫……翟仲騫,她這一整天,就不斷聽翟媽媽介紹她的兒子,說他有多帥、多能幹、多孝順等等。

  原本還有些震愕的,但被他這麼臭臉一吼,薔薇突然調皮起來想捉弄他,又想到在飛機上被他羞辱的事,決定新仇舊恨一起報。

  於是,她故意用撒嬌語調說道︰“這裡已經是我的家了,親愛的……”

  “你在胡說什麼?”遇到這種局面,沒人還會再冷靜的,翟仲騫怒瞪著她。

  好凶的氣勢!想打她是嗎?

  “媽?媽──”他在玄關脫鞋,換上拖鞋放下公事包叫道。

  薔薇小聲制止道︰“噓,她睡了,你別吵醒她。”

  他眉頭打了個結,猜測道︰“嗯,你是新來的幫傭嗎?”因為老媽的腰椎不太好,前陣子聽她提過想請幫傭的事。

  薔薇發現翟仲騫正以銳利、審視的眼神看她,散發威嚴的氣質。聽翟媽媽說,他是個律師,在法庭上是個正義凜然、威風八面的男人,但她才不怕哩!

  她靈光一閃,低著頭故作羞赧狀,小聲回道︰“我是你老婆。”

  原本一臉疲憊的翟仲騫,瞪大眼顫聲道︰“你胡說什麼?”

  薔薇看著他驚愕的臉孔,開心的繼續惡作劇,“我沒有胡說,我是你媽替你選的老婆,人家千裡迢迢而來,今天才剛到。”

  什麼?!

  翟仲騫又是一驚,雖然覺得荒謬,但老媽逼他結婚逼得緊是事實,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難道老媽透過婚姻仲介公司,給他搞了個老婆?

  霎時,他因為震驚過度而頭皮發麻,聰明的腦子有生以來首度呈現空白。

  他冷汗直冒地說道︰“你是仲介新娘?那你東西收一收快回去,我拒絕這樁婚姻。l

  薔薇卻搖頭,“不是,我是你的‘福祉包裹’,是上帝送來的‘福祉包裹’,不能說不要就不要的。”

  她深知撒謊必須先把對方唬得一愣一愣,尤其用一些標新立異的名目,讓他聽都沒聽過,一時間無從分辨真假。

  果然,她越說越玄,翟仲騫更加聽不懂了,追問道︰“什麼……什麼叫作‘福祉包裹’?”

  “嗯,這你都不知道,真的假的?媽沒告訴你?”她故意稱翟媽媽為媽,好增強謊言的真實性。

  “該死的,什麼叫作‘福祉包裹’?”他忍不住提升音量。

  知道已經把他唬住了,薔薇加把勁說︰“你知道統一教吧?我就是統一教的教主為你挑選的妻子。”

  “統一教又是什麼?”他只聽過統一企業、統一超商、統一發票。

  她故作詫異,問道︰“就是專為世界各地男女湊合婚姻的統一教,你沒聽過嗎?”

  翟仲騫一愣,猛然想起,臉色丕變。

  前兩年他在紐約辦公時,正好見識過統一教在大飯店舉行的聯合婚禮。

  有一千兩百多對素未謀面的新人,其中不乏知識份子或專業人士,由教主指配為婚,不論種族國籍,藉以打破文化的藩籬,那教主一秒鐘便可以決定兩個人的終身福祉。

  當時他直呼不可思議,但只是一笑置之,怎麼……今天竟發生在自己身上,老天,怎麼會有這種事?他已笑不出來了。

  薔薇挽著他的手臂,故作甜蜜說︰“人家教主曾為幾萬對新人婚配,配對失敗率才百分之二,不知湊合了多少美滿婚姻哩!我想我們一定會很福祉的。”

  “我不管什麼教主,他憑什麼隨便塞個女人給我?”他才不會接受這種荒誕的安排。

  “噢,你不喜歡我?”薔薇嘆了一口氣,“是你媽向教主申請的,那也沒關係,其實教主很民主的,配對的新人有三天的適應期,如果不滿意,可以向教主申請重新配對。”

  天呀!給她這麼一說,翟仲騫更覺得驚駭,萬一那教主把他和新幾內亞土著或非洲黑人配成一對?光想到那個畫面,他寧可死了算啦!

  真是的,別說他有種族歧視,平常是絕絕對對沒有,但要結婚……他承認是有些偏見,兩個文化懸殊的人送作堆,這種衝擊未免太大、太恐怖了呀!

  什麼“福祉包裹”?!他一點都感覺不到福祉,他切牙切齒的抗議道︰“不,我自己的福祉自己掌握,不需要假手別人,要我和沒見過面的女人結婚?荒謬!太荒謬了!”

  “荒謬?!怎麼會呢?我還以為從現下開始,我們已經是自己人了。”

  自己人?!她想得美!

  過去老媽要他去相親,為了不讓老媽掃興,他總是敷衍出席,反正說聲拜拜就沒事了,可是,現下才一見面,就要負責她的一生,這樣的“福祉包裹”未免太驚悚駭人了吧?

  他呼吸一頓,不自在的僵了下,“我們先前連面都沒見過,根本就不瞭解彼此,怎麼知道合不合得來?”

  薔薇介面說︰“別擔心,沒見過面有沒見過面的好處嘛,日後慢慢發現對方的優點和缺點,樂趣無窮啊。”

  “你會不會太荒謬了?”翟仲騫瞪著她,額上青筋隱隱抽動,他是惹了什麼麻煩了。

  “呵……”她打了個哈欠,說道︰“我不跟你討論這個了,我要去洗個澡睡覺了。”

  說著,她朝樓上臥室走去,翟仲騫連忙跟在她身後,赫然驚見她進入他的臥室,還打開他的衣櫃。

  翟仲騫一個箭步上前,一看……天啊!

  他看見他的衣櫥裡面有女裝、女人褻衣!噢,她竟連衣櫥也占為己有,她會不會太不客氣了?

  他大手一伸指著她說︰“這是我的房間,你快滾!”他不想浪費唇舌和時間,只求還他一個寧靜的空間。

  薔薇可沒被他嚇著,反而哈哈一笑,“這兒那麼寬敞,你一個人睡不覺得無聊嗎?”

  如果來者是個普通或其貌不揚的女人,翟仲騫反而不會疑神疑鬼,但是這麼美麗的女人,他就不得不懷疑了。

  看她的言行氣質不像沒受過教育,需要靠婚姻“賣身”以救濟娘家,那麼,她到底為什麼要用這種模式結婚?他越想越覺得不妥,但哪不對勁,他一時也說不上來。

  薔薇玩得不亦樂乎,像是想起了什麼,又說︰“對了,我們是新婚夫妻,現下也見過面了,你是不是應該親吻你的新娘?”

  她斜斜地仰頭看他,那表情嬌媚無比,但翟仲騫反而僵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

  不料,薔薇拍了拍手,眉飛色舞的說道︰“這麼害羞呀?那我親你好了!”

  說著,她雙手往他的肩一攀,踮起腳尖在他的唇上飛快親了一下。

  他一時躲避不及,嘴唇接觸到她的柔嫩時,一抹香氣沁入心脾,令他為之恍惚。她、她剛才做了什麼?!

  這時,翟媽媽聞聲出來,“仲騫,是你回來了嗎?”

  翟仲騫回過神問︰“媽,你怎麼讓這種女人住進來?”

  “哦,你是說薔薇啊,她是‘海外慈濟志工隊’的學員,來台灣實習的,我想讓她暫住我們家。”翟媽媽回道,她也是慈濟的一員。

  好啊!什麼統一教──什麼福祉包裹,竟全是胡扯!

  翟仲騫覺醒自己被她耍了。

  他這個才智一等、博學多聞,在法律界打遍天下無敵手的大律師,竟然被一個女人三言兩語給騙倒了?!

  不知情的翟媽媽還在介紹,“薔薇是溫哥華的華僑,你要多照顧她。”

  他瞪著薔薇,以眼神控訴她,只見她朝他揮揮手,露出一個充滿嘲弄的笑容,然後打了個哈欠,“已經很晚,我要睡覺了,兩位晚安。”

  她轉身走回翟仲騫的床。

  他滿腹疑雲的看著母親,“媽,那……為什麼她睡我的床?”

  “哦,我們家沒客房,所以只好把你的臥室先讓給她了。”

  “那我怎麼辦?”

  “你當然去睡書房嘍!不然你要讓媽去睡書房嗎?”翟媽媽沉下臉看著兒子。

  “呃……當然不是。”他垂頭喪氣的回書房去。

  天!誰來救救他啊?這個冬天到底在搞什麼鬼?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5-21 00:38:06

第二章

  這真是混亂的一晚,翟仲騫窩在書房的沙發上思索到深夜,完全不得要領,幸好隔天是假日,他破例睡到陽光自窗外透進來。

  醒來時腦海中第一個念頭還是關於薔薇。那女人根本還不知道是打哪來的,也許她是老千、混混、不良少女,甚至是犯罪集團的人,扛著慈善機構之名,行詐欺之實。

  他越想覺得有這種可能,萬一引野狼入室怎麼辦?

  翟仲騫走進臥房,想跟她把話說明白。

  “有事嗎?”她側著頭看他,對他的隨意闖入略微不悅。

  他深吸一口氣,決定至少先摸清她的底細。

  他一開口就審人犯似的問︰“你到底是什麼人?從哪兒來的?”

  “昨天伯母不是告訴過你了。”她知道他想挖她的底細。偏不,她裝傻地回道。

  他卻一臉嚴肅的追問︰“你滿十八歲了沒有?”

  薔薇哈哈大笑,而且笑得很放肆,完全不把他放在眼裡。

  “回答我!”他把雙手交叉胸前,沈著臉看她,彷彿想把她看透。

  她仍在笑,“你怎麼不問我考大學了沒有?或者乾脆問我是不是逃家?有沒有吸毒?”

  “該死的,回答我!”他粗聲截斷她的話。

  真是愛生氣!

  薔薇又興起捉弄他的念頭,軟綿綿的往他一靠,“你看啊,我滿十八歲了沒有?”

  耶?她倒是看不出來,在衣服下的翟仲騫,意然有一身結實的肌肉。

  她先是狀似無意的在他健碩的身上磨蹭,最後乾脆抱著他的臂膀,再摸摸胸膛,然後下了評語說︰“你身材還不賴嘛!”

  翟仲騫在心裡發出無聲的呻吟,這小女人怎麼那麼香……不!那麼不知廉恥!

  他故意輕視地瞄她兩眼,竭力維持鎮定的聲音,抨擊道︰“可惜,你年紀小了點,不合我的胃口。”

  他是在嘲笑她不夠成熟嗎?她這天使的臉孔、魔鬼的身材,他還有什麼好批評的?

  “我已經二十三歲,大學畢業了,只是保養得好,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小。”她撒嬌的鑽進他胸膛裡,繼續“惹火”的動作。

  他微微皺起眉,思考著她話的可信度。

  看他一臉懷疑,她頓了一下,又說︰“如果你不相信,那我也沒辦法。”

  言下之意,她可沒打算拿什麼證明出來,也不打算認真取信於他。

  果然,只會耍嘴皮,但這些已不重要,他只想識破她的企圖。

  翟仲騫面露不屑,又哼了一聲,“你到底想做什麼?要錢?”

  她把瞼靠近騫仲騫,聲音又嗲又膩的問道︰“你想用多少錢打發我啊?我的胃口很大的喔!”

  她白皙無瑕的臉蛋,透著一抹誘人光彩,他立即攝住心神,片刻,才別過臉說道︰“你果然是幹那一行的。”

  薔薇悠然笑道︰“哪一行啊?”

  “你這種女人,我一看就知道你是‘做買賣’的。”他沒忘記在機上她同時與幾個男人糾纏不清的情況。

  “我不會做買賣,我是學醫的。”她仍沒回應過來。

  翟仲騫冷笑,直覺她在說謊,要是這麼行,就不必用這種“旁門左道”的模式賺錢了。唉!小小年紀真是可悲。

  於是,他誠摯的道︰“雖然說頭班不分貴賤,但是,你有手有腳又年輕貌美,只要肯吃點苦不愁沒出路,何必為了錢出賣自己的身體,有失尊嚴呢?我真的……真的替你感到很難過。”

  出賣身體?還、還有失尊嚴?!

  濃,這個的臭男人,竟然把她華仁堂冷大小姐當作是出賣身體的女人?難不成他打從在飛機上,就認定她是出來“賣”的!

  薔薇瞪了他好幾秒,熱騰騰的怒氣已從腳底冒到頭上來了,“真奇怪,我額頭又沒刺字,你哪只慧眼看到我‘做買賣’?”

  “他們要給你錢,那不是交易是什麼?”

  “才不是你想的那樣,那是……”

  他立刻打斷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該好好反省一下。”

  “那是……他們知道我要去慈濟,想用捐款討好我,那是捐款,慈善捐款,你懂不懂啊?”薔薇吼道。

  他根本不相信,沉聲道︰“別做了。”

  “你……”她側著頭罵不出話來,這傢伙真的認定她是出來賣的。

  他語重心長的繼續勸說︰“我不是有頭班歧視,但以你出眾的氣質與條件,還有很多選擇的,對不對?”

  他輕視她,卻又擔心她,為什麼他會說出這種關心她的話?

  連他自己都無法解釋這樣的情緒。

  這一邊,薔薇已氣得顧不了風度的大吼起來,“對你的死人頭!我不‘賣’誰來養我?你要養我嗎?”她已不在乎形象了,反正她在他心中已一文不值了。

  翟仲騫一怔,“你還給人包養?”

  對了,像這種美麗的女人,被人包養才賺得多,可惡!她為什麼可以放蕩到這種程度?

  當下他又問︰“包養你要多少錢,五十萬?一百萬?”

  哈!這男人該不會想包養她吧?忽然她又調皮起來,問他說︰“一百萬美金嗎?我習慣花美金。”

  虛榮的女人!她到底有沒有羞恥心啊?

  但更奇怪的是他居然為她被人包養而生氣,他是吃錯藥了嗎?

  她愛怎麼放蕩、怎麼虛榮關他屁事!

  偏偏他又管不住自己的嘴,說出與心中所想下一樣的話,“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做,多麼令人心痛?”

  話一說完,他就想摑自己的嘴,幹麼為她心痛?

  見鬼了!

  翟仲騫馬上越描越黑地解釋道︰“我沒什麼別的意思,只是覺得我們既然有緣相遇……”哎呀!誰跟她有緣?“咳……”他隨即改口道︰“既然遇到我,我就當做好事,勸勸你就當做善事……”

  “你為什麼要勸我?”她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對她那麼緊張?他不是很討厭她嗎?

  他吸一口氣,故意忽視她的問題繼續說︰“總之做人不能為了錢而不擇手段,這是基本的尊嚴,你懂不懂?”

  “不懂!”薔薇翻了個白眼,因為她根本什麼都沒做。

  他忍不住氣道︰“錢讓你完全失去理智、失去羞恥心了嗎?”

  “可是,沒錢萬萬不能,你沒見過流離失所的小孩嗎?沒見過飢荒地區的人嗎?都是因為沒錢啊!所以慈善機構才拼命鼓吹社會大眾捐款,有了錢才好做事啊!”

  “你倒說得振振有詞!”翟仲騫真不明白自己為何要如此生氣。

  “嗯唔,一毛錢逼死一個硬漢,你懂不懂?”她學他的語氣。

  該死!他幹麼對這種無恥又無可救藥的女人說這麼多話?她愛怎樣關他屁事!但他就是越想越氣憤,好像吃了幾十磅因炸藥,隨時要爆炸。

  “真可悲!你就這麼死要錢,是不是?”

  被誣蔑的感覺令薔薇翻了翻白眼,“呵,同情我,就給我錢啊!別光會說教。”她乾脆順著他的話說,反正他都認定她是在賣的了。

  “好,我就給你錢。”說完,他走進書房,回來時拿了張現金支票,啪一聲扔在床頭櫃上,“五十萬,你馬上給我滾!”

  就當作做善事吧!他想。

  薔薇拎起支票,用指尖彈了一下,“謝謝你的惠顧!”她話鋒一轉又問︰“聽說你是律師?”

  “是又怎麼樣。”他冷聲回道。

  “喔──”她瞪他一眼,“那我祝你一輩子打輸官司。”

  “你!”他為之一窒,這女人意然咒他咒得那麼順口。

  “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出賣身體了?身為律師,無憑無據就定我的罪,不打輸官司才怪。”

  翟仲騫怔了怔,一把將她狠狠推到牆上,硬是把她鎖在胸前,“你這該死的女人!”

  他嘴裡怒罵著,心中卻不禁想︰怪了,這女人是棉花做的嗎?為什麼軟成這樣子?

  也許任何人面對他的身高與氣勢,都要矮上一截,可是偏偏薔薇仍然一臉鎮定,“放開我。”

  “知道怕了?”

  “別碰我!否則後果自負。”她沉聲警告。

  嘿!裝腔作勢。

  翟仲騫雙掌貼著牆面把她鎖住,讓她無處可逃,還故意把臉貼近她,輕蔑說道︰“你這種女人用得著怕男人嗎?對男人的身體應該也不會陌生吧?”反正他就是認定她是放蕩女了。

  嘲諷的話像箭般射向她,她揚起雙眉,清麗的臉上忽然現出一股肅殺之氣,翟仲騫還來不及想那麼多,不知怎地他身子一傾,粗壯的手腕被扭住──

  砰!

  一聲巨響後,接著怒吼咒罵聲爆起,翟仲騫整個人被摔飛出去仰倒在地上,就這麼被擺平了。

  “不堪一擊,哼!”薔薇俯身看看手下敗將,表情得意揚揚。

  這情形對一個男人來說,真是莫大的恥辱啊!

  “媽的,你這些招術從哪學來的?”翟仲騫爬起身,但自尊心受到極大的傷害,也受了極度的震撼,不由得粗聲粗氣起來。

  “你說呢?別以為我好欺負。”她眨眨眼,得意的走出房間,不理會野狼狽的他。

  ◎☆ §£  心  £ § £  棲   £¢£   亭  £ § ☆◎

  當翟仲騫平撫好受傷的自尊心走出來時,薔薇正和翟媽媽聊得起勁。

  “薔薇,還住得習慣嗎?”翟媽媽問。

  “習慣,我這人到哪兒都能適應環境。”她穿著運動休閑服,兩只衣袖卷得高高的,在廚房裡忙碌。

  “那就好,我還擔心你會想家。”

  “還好啦!我家人也習慣我到處跑了。”她動作俐落快速,還一邊哼歌一邊做事,一副自在樣。

  “仲騫,過來吃早餐,嚐嚐薔薇的手藝。”翟媽媽現寶似的,過來把他拉到餐桌前。

  原本想悄悄出門的翟仲騫,又不得不面對薔薇,只見她端上皮蛋瘦肉粥和油條。咦!是他愛吃的早餐?

  他狐疑地看看她,只見她笑盈盈道︰“來吃早餐吧,你要果汁還是茶?”

  “他喜歡喝綠茶。”翟媽媽代他回道。

  糟糕!原來老媽把他的飲食喜好全告訴她,難怪都是他愛吃的東西。可是……她幹麼一副賢慧女人的模樣呢?剛剛明明才賞他一跤的,這一定是她的伎倆。

  “吃吧,你發什麼呆?”翟媽媽笑咪咪的開動。

  翟仲騫才猛然想起與薔薇的處境,倔聲說︰“我才不吃她煮的東西!”

  “不合你的口味?”她端了綠茶出來問道。

  呵,這女人心眼可真多,在老媽面前刻意表現得溫柔嫻淑,他才不上當呢!

  可惜翟媽媽對這套很受用,用眼神警告兒子,要他給點面子,“沒這回事,仲騫不挑嘴的,快吃。”

  “我要出去。”其實,他毫無食慾,或者該說,他連坐下來都覺得難受,只想離開這裡。

  “伯母,喝杯茶。”薔薇把茶端到翟媽媽手上。

  捧著薔薇泡的茶喝了一口,她喜孜孜的說︰“該叫我一聲媽。”

  “是,媽。”薔薇順應的喊。

  原本已轉身的翟仲騫,回頭萬分驚詫的瞪著她們,“媽……她幹麼要叫你媽?”

  “哦,我覺得和薔薇很投緣,所以剛才認她作幹女兒了。”翟媽媽沒有女兒,兒子又不肯娶媳婦,難得遇到善解人意的薔薇,直認為是緣份。

  “不行!”他激動吼道。

  “為什麼……不行?”翟媽媽錯愕的問。

  “因為……她是那種女人。”真讓她成了家中一份子,那還得了?

  “什麼女人啊?”翟媽媽不明所以地看著兩人。

  “我、我才不是你說的那種女人,真的不是……”薔薇一隻手捂在胸前,裝出震驚的模樣,一臉無辜地看著翟仲騫。

  他幾乎要相信了她臉上誠摯、虛弱的表情,但心底馬上有個聲音提醒他──別上當!

  “你不用解釋了,只有我媽才會被你騙得團團轉。”他往前站兩步,氣勢淩人的直逼她。

  老實說,薔薇真想狠狠與他對罵一頓,不過“借刀殺人”也不錯。

  於是,她決定向翟媽媽下手,怯怯的躲在翟媽媽後面,一副深受委屈的模樣,“我……沒有騙人啊,我才第一次來台灣,因為跟媽很投緣才……”

  這一句“媽”叫得翟媽媽好不開心,更加賣力斥責兒子,“你是不是吃錯藥了?怎麼可以這樣對薔薇?有我在,不許你欺負她!”

  “媽,你憑什麼相信她?”他氣得不禁顫抖,最疼他的老媽,現下竟相信外人也不相信他。

  “就憑她是我的幹女兒,你不相信她也該尊重她。”她早看出兒子的不滿,拼命用眼神暗示他不得“造反”。

  翟媽媽又轉頭,力挺薔薇說︰“別理他,媽相信你。”

  “謝謝媽。”她咬著唇眨眨雙眼,彷彿淚水隨時就要掉下來,只有偷瞄翟仲騫的黑眸裡的笑意,洩漏了她演技上的小小瑕疵。

  翟仲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向聰慧又有見識,還當過中學校長的老媽,怎麼一夕之間變糊塗了?  

  擔心兒子的態度傷害了薔薇,翟媽媽又道︰“薔薇是女孩子,你應該對她溫柔一點。”

  “媽,你到底了不瞭解她是什麼人?小心被她騙了都不知道。”要對她溫柔?他還怕她對他粗暴哩!

  翟媽媽不但聽不進去,還振振有詞說道︰“我不會看錯人的,我吃的鹽比你吃的米多呢!”

  其實她心裡打的是另一個算盤,打算把薔薇留下來當媳婦,不然依兒子工作狂的個性,哪騰得出時間交女朋友?恐怕翟家會絕後了。

  翟仲騫突然有股不祥的第六感,直覺這陣子他絕對不好過。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5-21 00:38:21

第三章

  果然,惡運立刻就來了!

  只見薔薇突然哀怨地嘆了一口氣,“你真的誤解我了,唉!”然後把剛才翟仲騫給她的支票交給翟媽媽。

  翟媽媽一愣,“這是什麼?”

  “是他……他說要包養我的錢。”她直直望著翟媽媽,努力裝出無助的模樣。

  “包養?”翟媽媽瞪著兒子,沒想到兒子也來這一套,太好了呀!她雙眼為之一亮。

  薔薇委屈的含淚說道︰“可是……這太污辱人了,媽,還給你。”

  也對,她高興得未免太早了,這種模式真的太污辱女孩子了,娶媳婦也不能用這種方法。

  翟媽媽看看支票上的簽名,果然是兒子的親筆,臉上變色,霍一聲站起來,“仲騫,薔薇是清清白白的女孩子,你怎麼可以這樣呢?丟臉!真丟臉!”

  咦,聽老媽的口氣是完全信任她了。翟仲騫暗自叫苦連天,可見薔薇對老人家很有一套。

  “媽,這全是誤會。”翟仲騫沒想到自己也會有百口莫辯的窘境。

  翟媽媽看著兒子,心想如果兒子對薔薇有興趣,也是好事一樁,畢竟她盼兒子結婚不知盼了多久,當下一相情願的說︰“仲騫,喜歡人家可以先交往啊,怎麼可以提出這種要求?”

  翟仲騫知道老媽想歪了,脫口就反駁道︰“我對她這種女人才沒意思呢!”

  “我都說我不是你想的那種女人了……”薔薇深吸幾口氣,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果然,翟媽媽見了就不舍,拉著她的手,安慰道︰“呃,我這兒子不會說話,又不會討女人歡心,對不起薔薇,請你原諒。”

  “沒關係,我不會怪他的。”暗地裡,薔薇卻故意向翟仲騫吐舌頭示威。

  從小到大,他不曾遇過這種控制不了,又有理說不清的場面。他氣得幾乎跳腳,“啥?!我還需要你的原諒?得了吧!”

  薔薇仰望著他,一雙大眼期盼地眨呀眨,以無限惋惜的口氣說︰“你這個人……唉,怎麼這麼頑固呀?”

  他差點也被她那雙無辜的大眼蠱惑了,竟然很不想被她看成“頑人”……不!他馬上醒過來,厲聲反問︰“哦,那又是我錯了?”

  一旁的翟媽媽語氣像在訓斥頑劣的學生一般,低喝道︰“當然,還不快向薔薇道歉!”

  “不可能!”他的語氣斬釘截鐵。

  “仲騫──道、歉!”翟媽媽也鐵了心的沉聲 道。

  “媽,他不道歉就算了,我不會計較的。”薔薇說完,又以勝利的眼神向翟仲騫示威。

  “聽聽,薔薇多懂事。”翟媽媽欣然道。

  他臉部的肌肉忍不住微微抽搐,這女人還敢跟他示威,氣到他真的有股掐死她的衝動。

  因為從小到大,無話不說的母子倆,輕易的就被她離間,而他還是堂堂一個木津師,卻節節敗陣下來。

  “夠了!我不想再談這件事。”他野狼狽的抓著頭髮,自個兒進了書房,決定先隔離這女人。

  他回到書房,窩進沙發裡,望著明亮的天花板,又按了按遙控器,以柔和的樂聲取代寂寞……

  寂寞?!為什麼他胸口突然漲滿某種情愫,那是寂寞嗎?為什麼被薔薇一番胡鬧之後,他會覺得寂寞?

  也揉揉緊繃的太陽穴,似乎難以排遺這樣的情緒。

  他一直都很滿意自己的生活,當他的同學忙著談戀愛的時候,他已考上律師執照;等大家忙著結婚時,他已在同行中累積了豐富的實務經驗,待同儕為經營婚姻忙得焦頭爛額之際,他已經是成名的大律師了,多少人多少案子排隊等他接手,他成功了,他一向躊躇滿志,從沒有時間寂寞。

  現下竟會被這女人擾亂向來平靜的心?他一定是太累了,才會胡思亂想,對!一定是這樣。

  ◎☆ §£  心  £ § £  棲   £¢£   亭  £ § ☆◎

  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翟仲騫前思後想,發現自己實在太吃虧了,自從那個“福祉包裹”來到他家之後,他不但毫無福祉可言,就連老媽也被那壞女人給“占”去。

  更可憐的是──

  “咦,我書架上的書呢?這又是誰的東西?”他詫異的發現書房擺設全改了。

  薔薇聞聲走進書房,雙手擦著腰,先發製人的說︰“有什麼不對?媽說書房我也可以使用。”

  “我都把臥室讓給你了,你還想怎麼?”他快被氣死了!臥室早就讓給她,害他每晚到書房來睡,現下連這最後一片“淨土”她也要染指。

  “你不高興啊?那你跟媽說去。”她最厲害的就是這句話,她已抓到他的弱點。

  於是為了表示抗議,翟仲騫開始展開絕食抗議行動,堅持不吃她做的食物。

  就這樣過了十天。

  直到某個假日,一早薔薇做了熱騰騰的餛飩面,照例去敲他的門,“翟仲騫,吃早餐嘍。”

  晨風輕送吹起了窗簾,翟仲騫看著窗外,如此清新宜人的早晨,令他突然有所感觸──幹麼要跟自己過不去?故意不吃她做的三餐,還得自己忍受著寒冷出去買便當,這樣是不是太笨了?

  這裡明明是他的家,他才是這兒的主人,絕不能輕易讓她打敗了,而且他得留意她到底有什麼目的。

  這麼一想,他反而心平氣和了,也恢復了思考能力,決定與“惡勢力”共處,反正喜不喜歡她都住下來了,重要的是,他要快點逮到她的小辮子,才能把她趕出去。

  原本正在吃早餐的翟媽媽見兒子坐下來吃早餐,一臉笑咪咪的也不說什麼;這兒子死愛面子,她怎會不知道呢?

  吃完早餐,薔薇和翟媽媽去慈濟實習,下午回來便動手整理家務。

  也難怪翟媽媽偏倚薔薇了,她每天幫翟媽媽打掃家務,無論煮三餐、洗衣服、燙衣服、掃地或拖地,全都做得妥妥當當,這麼乖巧,她不疼她都很難。

  而且她似乎有無窮的精力,才忙完早餐就提著菜籃問翟仲騫,“媽中餐想吃砂鍋魚頭,你想吃什麼?”

  “我又沒說要吃,幹麼多管閒事?”他故意不領情。

  但她依然神情愉悅,回道︰“愛屋及烏嘛!”

  愛?

  不知為何,他對這個“愛”字格外敏感,不由得怔住,側頭看她。

  “你這只烏鴉,幹麼這樣看我?”她眨眨眼笑他。

  原來她是在拐彎罵他!

  翟媽媽哈哈大笑,還偏心的說道︰“薔薇在外國長大,中文不太好,你就多多包涵吧!”

  薔薇卻裝出一臉錯愕,“原來我用錯成語了。”

  翟仲騫可不這麼想,這女人得了便宜還賣乖,只有老媽才會被她騙。

  最後,翟媽媽替兒子回道︰“他喜歡吃面。”

  “好,我知道了。”她愉悅的出門,腳步輕盈,像只蝴蝶般翩翩飛舞。

  “薔薇真是個討人喜歡的孩子,甚至還能把快樂傳染給人,你說是不是?”翟媽媽看著兒子說道。

  翟仲騫不吭聲。

  不久,薔薇提著一籃菜回來,然後很賢慧的下廚去。

  翟媽媽則優閑的躺在沙發上看電視,翟仲騫依然要孤僻的躲在書房裡,到了中午薔薇準時做好午餐,手裡拿著鏟子跑出來嚷道︰“可以吃飯嘍!”

  母子倆一上桌,連翟仲騫都暗中佩服她的好本事。如今壞女人都這麼專業嗎?連廚藝都是一流的。

  那砂鍋魚頭料好湯鮮,加入大白菜,寬粉條、筍片,煮到湯汁呈乳白色,香氣四溢十分誘人,尤其豆腐吸足了湯汁,香鬱鮮嫩。

  “媽,這幾個部位最好吃。”她孝順的挑出了魚唇、魚腦和魚面肉給翟媽媽。

  翟仲騫則盛了一碗面,吃了兩口就露出詫異的臉色。這麼好吃的面是什麼面?他可從沒吃過,他真的太低估這個壞女人了。

  他不自覺瞄了薔薇一眼,她立刻便問︰“好吃嗎?”

  “還可以。”他不願意承認,卻又忍不住問︰“這是什麼面?”

  “八寶炸醬面。”薔薇回道。

  翟媽媽胃口大開,立刻說︰“嘩!光聽名字就讓人想吃一碗試試。”

  她很自豪地說︰“這是我的私房菜,外面吃不到的,吃過的人都說好。”

  “好吃!”翟媽媽才吃了一口,就驚嘆不已的說︰“真是好吃得不得了,薔薇,我當了一輩子家庭主婦,還自嘆不如呢!”

  薔薇被贊得樂陶陶,說道︰“你們喜歡就好,我算是不幸辱命了。”

  “什麼?”翟仲騫差點沒噴出面來,這種形容令他詫然,抬頭看著她。

  而翟媽媽已笑岔了氣,猛拍著胸口說︰“哎喲……薔薇,你說反了。”

  她看了翟仲騫一眼,又看著翟媽媽,才恍悟的拍拍額頭,說道︰“天,我又說錯成語了,這句該怎麼說?”

  “你的意思是,做了我們想要吃的美食,而我們又很喜歡,應該說‘幸不辱命’才對。”翟媽媽當趄中文老師來,臉上的笑容真切而快樂。

  “算了,我以後再也不說成語了,免得老是鬧笑話。”她摟著翟媽媽,自嘲的說。

  霎時,兩人就像一對親密的母女,抱在一塊笑個不停,一旁的翟仲騫不自覺也笑了。

  就這麼一剎那,他竟覺得自己喜歡她多一些了,奇怪……他吸了一口氣,把奇怪的心緒壓下來。

  ◎☆ §£  心  £ § £  棲   £¢£   亭  £ § ☆◎

  吃過飯,翟媽媽說︰“薔薇,待會兒陪我去看醫生。”

  “怎麼了?”兩人異口同聲問道。

  “不知為什麼我身上好癢,晚上還癢得睡不著。”翟媽媽指著手臂,還有小腿的皮膚,已抓出一條條的紅痕來。

  薔薇一看就說︰“這不礙事,只是典型的‘冬季癢’,我拿藥膏給你擦就不癢了。”

  她匆匆回房,取出一小盒藥膏,準備替翟媽媽塗抹。

  然而,一隻大手抓住她的手,阻止道︰“這是什麼藥?你別亂擦,應該去看醫生對症下藥才對。”

  “這只是凡士林,對輕微的冬季癢很有效。”薔薇抽回手,笑嘻嘻的回答。

  “你又不是醫生。”真是胡來!他眼睛睜得老大。

  “我就是醫生啊!”

  翟仲騫聞言嗤之以鼻,“你別動不動就信口開河,行不行?”

  唉!他怎麼老是瞧不起她?

  “是是是,我就是常常騙人。”她嘆口氣,不想再爭辯。

  他也嘆氣,竟然還諄諄教誨的說︰“騙人是不對的。”

  “怎樣不對?”

  “當然不對,做人的基本道理是要誠懇,你懂不懂?”

  “那偶爾撒個小謊應該沒關係吧?”

  “那也不行,你認為只是小小的謊言,也許對別人關係重大。”他馬上板起臉孔回道。

  “照你說的,說話要絕對謹言慎行,那未免太累了吧。”

  “當然,‘一言九鼎’這句成語你聽過嗎?”翟仲騫像在數落一個fp*放肆的孩子似的。

  不料,薔薇想了想,說道︰“聽過,我一言,你九‘頂’嘛,你真的很愛頂撞人沒錯。”

  該死!這女人分明又在耍他,他瞪著她。

  而她也是直勾勾看著他,“可是,我認為說無傷大雅的小謊是女人的專利。”

  “媽的,女人的毛病真多!”他忍不住啐了聲。

  她立刻駁斥道︰“你才有病。”

  他看著她嬌俏的臉,想看她有多大學問,問道︰“什麼病?”

  “像沙豬病、驕傲病、自大病、狂妄病,動不動就瞧不起女人,這全是十八世紀的男人通病,怎麼還殘留到現下?”

  “哈……薔薇說得對極了!”見兒子被虧,翟媽媽竟然袖手旁觀,還外加搖旗吶喊。

  翟仲騫似乎想到什麼,對薔薇冷笑說︰“你很會討好我媽嘛,別以為這樣我就會喜歡你。”

  “你不喜歡我?”薔薇哧一聲笑出來,“但媽還說希望我們結婚呢!”她故意挑他不喜歡的話說。

  翟媽媽本來就有這個意思,還三番五次向薔薇試探,問她有沒有男朋友啦?對翟仲騫印象如何啦?又故意認薔薇做幹女兒以示親近,聰明的薔薇自然知道她的用意了。

  “這玩笑既不好玩也不好笑!”翟仲騫立刻嚴正駁斥。

  “薔薇那裡不好,溫柔美麗大方又可愛,那裡配不上你呀?”翟媽媽老大不高興的橫了兒子一眼。

  “是我配不上她。”這樣說可以了吧?他氣悶地想。

  翟媽媽才不吃兒子這套,說來說去,兒子不結婚孫子就沒有著落,她開始發飆了,反過來追問薔薇,“薔薇,你願意嗎?”

  “什麼……哦,我懂媽的意思,我懂!”薔薇竟然配合著直點頭。

  “真的,那你要盡快生個孫子給我,呵呵呵──”翟媽媽的眼神閃亮亮,彷彿看到寶石般的興奮。

  薔薇個性天真直率,又想逗老人家開心,便順口回道︰“我是沒問題啦!是他不肯罷了。”

  回答得這麼直截了當,這女人一點都不害羞,翟仲騫瞪了她半天,活像被整顆鹵蛋噎住似的作聲不得。

  “那太好了。”翟媽媽開心不已,轉頭對兒子說︰“聽到沒有?人家可沒嫌棄你,你也不用擔心配不上的問題了,有這麼美麗的老婆,生出來的孫子一定很漂亮。”

  她滿腦子的幻想,笑得好像自己已經快要做祖母似的。

  翟仲騫氣極、悶極,滿心的氣惱全針對薔薇,朝她罵了一句,“哼!紅顏禍水。”

  薔薇一愣,乾脆自認是禍水,機靈回道︰“所以我才想要嫁‘禍’給你呀。”

  聞言,翟媽媽也忍不住笑了。

  然而,談笑間,薔薇心中卻形成了一個計畫──嫁“禍”翟仲騫!

  只要“借助”他生下華仁堂的下任繼承人,那麼,她的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 §£  心  £ § £  棲   £¢£   亭  £ § ☆◎

  晚上,翟仲騫決定回到自己的臥室,他徹底想通了,不再去睡那叫他腰酸背疼的沙發。

  這時已是午夜時分,薔薇早已酣睡在大床上,罩在身上的薄絲被使她曲線畢露,這還不止,她大腿一伸,低吟了一聲轉過身來,踢掉了半邊被子,露出一大截粉嫩的肌膚。

  這女人根本就是個壞女人!竟敢穿這麼少,就這樣睡在他的大床上。

  不要臉!不知羞恥!他在心中不斷的大罵。

  他不屑地將她身上的被子拉好,遮住那幅罪惡的畫面,這才怒吼道︰“喂,你睡夠了吧!快給我醒來!”

  “嗯……”

  這……是什麼聲音?翟仲騫震撼的倒退兩步。

  壞女人就是壞女人,睡著了還要發出如此性感、魅惑又迷人的聲音。

  但無奈的,他終究是個平凡、正常的男人,所以面對此情此景,還是會有基本正常的生理回應,他著魔似的把手伸向她沉睡的臉龐。

  “嗯……”

  就像剛才一樣,她又發出那種叫人心動的聲音來。

  呃,他怎麼可以有這種邪惡的念頭呢?真是的,碰上這美麗壞女人,他腦袋也不太正常了。

  翟仲騫急忙把手縮回,不管怎樣,他得先鎮定下來,別毀了他與生俱來的冷靜與後天的教養。

  於是,他深吸了一口氣,刻意裝出不為所動,粗魯喝道︰“起來!立刻給我起來!”

  薔薇被吵得受不了,總算睜開惺忪睡眼,一時搞不清狀況,“呃?什麼事……”

  倏然,翟仲騫瞇起了黑眸注視她,有幾秒的失神。

  因為她只穿了件又小又短的T恤,陶前起伏的柔軟弧度煞是誘人!

  不不不!他不能被迷惑,他暗暗提醒自己。

  他揚起濃眉,口氣不佳的說︰“把我的床還給我,快滾!”

  好啊!想要回這張床是不是?

  薔薇靈光一閃,想起嫁禍他的計畫,於是,她退到內側拍拍床鋪,嗆聲道︰“現下是我的床了,你要睡的話,我就讓一半給你好了。”

  “啊?!你要跟我睡?”他驚訝得差點嗆了氣,反而忘了生氣。

  咦!這樣也不行?他竟沒撲上床來。

  她揉揉雙眼,有氣沒力裝嬌柔的說︰“不然怎麼辦啊?我要睡那裡?拜託,我今天去慈濟,跑了很多地方,快累斃了。”

  要不是她的模樣疲困極了,翟仲騫真的會因為她的話而心動……天!不能再受她蠱惑了,她肯定是在國外隨興慣了,才會這麼無所謂。

  他越想越火,上前用力抓起她的肩膀,“你有沒有搞清楚自己的身分?”

  她不得不坐起來,疼得倒吸一口氣,“放開我。”

  “放開你?休想!”他恨不得狠狠懲戒她一番,以報她擾亂他生活之仇。

  “那你想怎麼樣?”她打了個又累又困的哈欠,故意高舉雙手伸懶腰,那件小小T恤因此往上一拉,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膚。

  “我……我……”到底要拿她怎麼樣?他這個大律師竟然說不出話來,只因他的心跳和呼吸瞬間亂了。

  “幹麼這樣看著我?”薔薇微揚下巴迎視那雙黑眸,水盈盈美目瞅著翟仲騫,說不出的嬌慵迷人。

  這又是什麼伎倆?

  翟仲騫不禁瞇起雙眼,想看穿她心底的壞主意,難不成她想用“美人計”來誘惑他?

  “別以為這樣就可以誘惑我。”他可不會那麼容易上當,把自己變亂的心跳和呼吸,全都歸咎於滿腔的怒氣。

  “可是你這樣盯著我,會讓我懷疑你受不了我的誘惑耶。”她嫣然一笑,對自己的魅力很有信心。

  士可殺,不可辱,他整個人跳起來瞪住她,吼道︰“我勸你做人不要太囂張,免得自討苦吃!”

  嗄?!這樣都不行?他真的不受誘惑嗎?

  她一點也不怕他吼,伸出小手戳戳他的胸膛,“唉,只會虛張聲勢而已。”

  見她動手,他為防止像上次那樣被她摔飛出去,乾脆先發製人,把她推倒在床壓在身下,罵道︰“你這該死的女人!”

  要不是他風度夠,他真的、真的、真的早就掐死她了。

  耶!就是這樣……可他的表情又不太對勁,幹麼那麼生氣?

  她嘟著嘴無辜的問︰“我怎麼該死了?我那裡惹你生氣啦?”

  明知道她是故意的,但這個樣子的她好可愛,更誘人!

  今晚是怎麼了?他怎麼會被這個壞女人迷惑呢?沒道理啊!

  “如果是因為媽很喜歡我,讓你很不爽,那我也沒辦法呀!”

  “閉嘴!給我閉嘴!”一時間,他真的氣急攻心,而且下意識只想封住她的嘴,竟衝動的狠狠吻了她。

  兩人都沒了聲音,只剩下嗚嗚咽咽的含糊呻吟。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5-21 00:38:41

第四章

  “薔薇,什麼聲音吵成……”翟媽媽倏然推門進來,一看見兒子正在擁吻半裸的薔薇,猛地愣往了。

  這下可好,依這畫面看來情況曖昧極了,翟仲騫靜止動作、薔薇也臉紅無措。

  三人面面相覷,片刻,翟媽媽怔愣的臉色轉為喜出望外,連聲道歉,“噢,對不起、對不起……我這就出去。”

  “唉,這真是天大的誤會,都是你害的!”

  頓時,翟仲騫捂住頭哀嚎,因為他可以想像,過一陣子老媽就會跟他討孫子了。

  薔薇迷惑地看他,當她看見他一臉懊惱,以及不屑的眼神時,她暗暗失望,沒想到誘惑男人會這麼累,看來她得先好好查查資料再進行計畫!

  然後,她倒是挺不在乎的打了個大哈欠,“只是接吻而已,幹麼委屈得大呼小叫,一副深受打擊的樣子?呵……”

  翟仲騫則忿恨、懊悔、無奈的看向那個罪魁禍首──

  啥?簡直令人忍無可忍,她竟然再次倒回他床上,睡、著、了?!

  “滾!滾下我的床。”這是什麼狀況?!翟仲騫凜著瞼坐到床上搖晃她︰心緒震盪得不像樣了。

  “嗯,別吵嘛……快睡啦!”薔薇睡眼朦朧的,根本不把他當一回事,雙手環上他的腰,整個人窩進他懷裡。

  這絕對是個惡夢!

  翟仲騫惱恨自己竟然無力推開這雙小手,理智上本該拒絕這種荒謬的“要求”,偏偏心底有個意念要自己別再拒絕,就這麼內心交戰著。

  他細細地審視著這個小女人──發覺那張白皙的臉蛋、卷卷的長髮,加上剛被他吻過的紅唇,竟嬌媚得不像話。

  翟仲騫胸中原本狂燃的怒火,似乎也因為她不經意的媚態而漸漸平息,更沒察覺自己的眼神已經慢慢地改變了──原本頑強如鐵的抗拒,開始有了些許的動搖。

  唉!瞧她睡得多舒服!啊,他也累了……非常的累,況且他還是習慣這張床,那就不要計較了吧!

  對!就是這樣,而他何必委屈自己呢?

  反正睡著就沒事了,千萬別想太多,別想太清楚……不自覺地,他又再次給自己妥協的機會,沒多久便躺上床呼呼入睡,薔薇則蜷在他臂彎裡酣眠。

  ◎☆ §£  心  £ § £  棲   £¢£   亭  £ § ☆◎

  客廳不知何時多出一棵耶誕樹,樹上掛滿各種閃閃發光的飾物,強烈提醒著翟仲騫,耶誕節來了。

  翟家從來不過耶誕節的,但翟媽媽仍贊不絕口,“薔薇真是巧手巧思,佈置得好有氣氛。”

  “又不是洋鬼子,過什麼耶誕節?”翟仲騫看著那棵燦爛的耶誕樹,口中叨念著,但其實心裡也覺得挺溫暖的。

  “美好的節日無國界。”薔薇不但準備了葡萄酒,還做了耶誕大餐擺滿一桌要慶祝。

  這個女人……唉!

  翟仲騫拿她沒轍,換言之這女人是完全走進他的生活了。

  他觀察了她將近兩個月,找不到一絲破綻,反而發現她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女人,她不但沒有讓翟家有任何損失,還每天勤勞做家務,翟媽媽也因為有她作伴,一天比一天開朗,家裡因為有她,更像一個家了。

  其實翟仲騫有點慚愧了,懷疑自己那些不入流想法是多餘的,其實她真的是個好女人。

  “喂!你傻啦?怎麼不吃?”薔薇大叫一聲,使他猛然從思緒中驚醒,額頭滴下了冷汗。

  “啊!吃……”他抬頭,一隻玻璃杯遞到他面前。

  “我們來喝一杯吧!”薔薇拍拍他的臉說道。

  天哪!那柔嫩的指尖令他心頭一顫,他竟然又起了歹念,不行,還是快快低頭吃飯吧!別看她的臉。

  酒酣耳熱之際,翟媽媽站起來說︰“我有點醉了,我先回房裡歇著。”

  “媽,我扶你。”翟仲騫過來扶她。

  “不用、不用,你陪薔薇吧!”翟媽媽卻朝兒子眨眨眼,擺明要給他們製造機會。

  當她回過頭時,看見薔薇搖搖晃晃走到樓梯口,不小心就撲倒了,她站起來但腳步仍擺動不定。

  翟仲騫瞄一瞄酒瓶,發現至少有一大半是她喝掉的,難怪要醉了。

  說不上是怎樣的一股衝動,他跑過去扶著她,“不會喝就別喝那麼多。”

  搜集了一堆資料的她開始用計,第一招叫“欲拒還迎”,讓對方不知不覺掉入圈套;於是她伸手推開他,故意說︰“不用……你扶,我頭腦還很清醒。”

  然後在推拉之間,故意讓他不經意看到她敞開的衣襟,半透明的輕紗白色內衣,構成純潔又煽情的誘惑。

  猛地,他覺得喉頭乾渴,體內一熱、心頭騷動……他松了手,偏偏視線調不開。

  “ㄟ……我想和你跳舞。”她緩緩將手臂搭在他的肩上,實行第二招“投懷送抱”。

  翟仲騫雙手輕輕地搭在她的腰際,兩人的肢體越貼越近,不知不覺薔薇整個人靠在他身上,煽情得幾乎燒盡他的理智。

  “嗯嗯嗯……”她嘴裡輕哼起一陣低柔的旋律。

  “薔薇,給我站好一點。”他忍不住深吸一口氣,沒想到反而更糟,因為一陣清幽的體香,讓他不自覺產生了不該有的遐想。

  “我有啊……”她微翹的蜜唇就在他顎下,彷彿邀吻般,叫人想牢牢地抱著她親個夠。

  翟仲騫強迫自己理智說道︰“你醉了,回房去睡吧!”

  “嗯。”她乖乖的轉身上樓。

  第三招是“裝傻賣俏”,所以那十幾階的樓梯,好像特別刁難她,她搖搖晃晃走不好,最後她乾脆坐在階梯上一手托著腮,對著他嘻嘻傻笑。

  翟仲騫搖搖頭,怕她真的從樓梯上摔下來,彎下腰,抱起她走上樓。嗅著她身上淡淡的香氣,他覺得自己也醉了。

  “嗯……”

  毫無預警的,懷裡的人兒又發出嬌喘的呻吟聲,像是為他剛起飛的欲念,再加油燃燒似的。

  “你夠了吧?別再發出這種聲音了!”他邊走邊咒罵。

  好不容易回到房裡把她放上床,她卻伸手勾住他的脖子,雙眼半睜半瞇似乎不勝酒力,嬌媚無限的看他。

  她到底有完沒完?不行了……他腦海裡全是瘋狂的幻想!

  其實,毫無經驗的薔薇也沒太多的招數,冷不防她乾脆就說︰“喂,仲騫,媽這麼想抱孫子,不如我們生一個給她吧!”

  “什麼?!”然而,這個要求太勁爆,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還能承受多少誘惑和刺激。

  藉著酒意她鼓起勇氣,大膽的再說一遍,“生孩子啊!”

  她知道突然提出這個要求,多少有些駭人,不過,她想過了,想要解決她的問題,這辦法真的還不錯。

  “你真的醉了。”他得努力壓抑住想親吻她的衝動。

  “我沒醉,只是喝酒壯了膽而已。”畢竟這種事,她還是第一次做,所以才要借酒壯膽。

  他的眉頭皺得更糾結,忍不住訓道︰“就算你很放蕩,也不要把我當成隨便的男人看。”

  擺明在罵她了,薔薇卻還是笑容滿面,伸手捏了他的臉一把,說道︰“你真的很可愛耶!”

  他渾身一顫,高聲嚷道︰“你覺得我很可愛?天!我到底造了什麼孽?”

  “你那天睡在我身邊,竟然很守規矩沒亂來,不是可愛是什麼?”她嘟著嘴問。

  說到這個,他也很佩服自己,天下有幾個男人做得到像他這般君子?後來他還是乖乖回去睡沙發,不敢再想要把床搶回來了。

  翟仲騫沒搭腔,懶得跟她辯,但心裡又偷偷的沸騰起來,因為酒後的薔薇,神情十分嬌慵、誘人。

  她乾脆往他大腿上一坐,小手撫著他的臉又說︰“仲騫,跟我生個孩子吧!”

  “該死!”他握住她的手,卻無力推開,“你醉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胡說什麼。”

  “我才沒醉,不信,你可以考我,看我是不是很清醒?”薔薇一手勾住他的臂彎,側著頭對他笑。

  翟仲騫看看她的模樣,倒還有三釐清醒,靈機一動,不如趁她此刻意志薄弱,采問她的身世也好。

  他清清喉嚨,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幾歲?”

  “冷薔薇,二十三歲。”她答道。

  嗯,這名字和年齡應該是真的。

  “你還有什麼家人?”他懷疑她很可能是蹺家少女。

  她笑笑,指著他的鼻尖,答道︰“有啊!媽和你嘍。”

  那種感覺非常親密、非常甜美,直攻進他心裡,但他用力撥掉她的手,嚴肅的再問︰“認真一點,你還有什麼家人沒有?”

  “我說了,你以為我騙你?”她無辜的笑。“你到底要我說什麼嘛?”她噘薯嘴抱怨。

  “回答我的問題、,你家在那裡?”

  她反而討價還價說道︰“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再回答你,好不好?”

  “你問。”他捺著性子說。

  “你想不想要我?”她不想再用迂迴戰術了,說完便大膽的把上衣褪去。

  翟仲騫一凜,這算是什麼問題?根本是誘惑他嘛!

  室內變得十分安靜,靜得只聽得見他們急促的呼吸聲與如擂鼓的心跳聲。

  薔薇先打破沈默,直截了當的問︰“你想要我對不對?”

  “不!”他像被電到般;想站起身來,忘了她仍坐在他腿上,令兩人重心了穩,雙雙跌在地毯上。

  要知道,他打從心底是贊成、贊成……但理智卻該死的告訴他──不行!唉,再這樣下去他不想人格分裂都不行。

  像是無意似的,她柔軟的身子穩穩地壓在他的身軀上,密密的貼合著,氣息裡醞釀著一股令人不安的氛圍。

  “把衣服穿上!”在他心裡,理智和慾望正拚命的交戰著。

  “如果我不呢?”她雙眸緊緊盯著他,挑釁的問。

  “穿上!”他實在不知該拿她怎麼辦才好。

  “你在說謊!我在你眼中看到對我的渴望,你不是說過騙人是不對的!”她還套用他的話。

  像被她說中了,他逃避似的轉頭閉上雙眼,告訴自己不該對她有任何的遐想,但是,或許是體內的酒精作祟,翟仲騫不得不承認自己動搖了。

  “別試著挑戰男人的理智,我們不能──”

  她打斷道︰“有什麼不能?為什麼不肯承認你想要我?”

  她小手落在他的胸口上,開始探索起來。

  而他是個正常男人,一個美女如此投懷送抱,他怎麼可能毫無回應,而且在她的百般誘惑下,他知道自己的自製力逐寸瓦解了。

  他試著將目光從她那甜蜜誘人的曲線移開,但天曉得,他根本做不到!

  薔薇見他掙紮不已,頹然道︰“你真的那麼討厭我?”

  “我……”他收緊雙臂將她抱得緊緊的,一時難以表達心中的感受。

  從討厭她、憎惡她,到喜歡她……現下他熱切的想擁抱她、親吻她、愛撫她,這樣的轉折多麼奇妙。

  “你知不知道這樣挑逗我,我會受不了,甚至失去理智……”他好心地警告她一番。

  “真的?你真的有衝動嗎?”她瞪大了澄澈的雙眼,有些意外又有些驚喜,就怕他太理智,計畫會泡湯啊!

  今天可是她的排卵期,受孕機率超高,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她一定要成功,拜託!

  沒想到他會承認自己受不了,那表示自己能影響他,這感覺真好……

  她滿臉嫣紅的低語,“那就讓我們一起失去理智好了。”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他著了火的眸子緊緊瞅著她。

  “嗯……知道。”她雖然不是很清楚,但也不是真的完全不懂。

  “你……我怕你會後悔……”他兀自掙紮著。

  “我才不會!”她的唇靠近他的嘴說。

  完了!完了!她羞怯的嬌美神態,讓翟仲騫腦中的理智轟然爆炸,說什麼都無力挽回了。

  這些日子,他不斷告訴自己,這不過是一時的迷惑,等一陣子就好了,可是,對她的好感卻與日俱增,他的體溫因她而灼燙、他的心跳因她而急竄,此刻,他什麼都不願多想,一心一意想擁有她。

  “你真會讓我們下地獄!”他一個翻轉,狠狠將她壓在身下,像著魔似的貪戀她的唇。

  啊……好甜美!

  天,他早就想要這麼做了!

  這一吻,吻去了所有的猶豫和保留,他迫不及待地與她的舌頭嬉戲交纏,當她因驚訝而略微退縮時,他竟一手按住她的後腦,不給她退卻的機會。

  這一吻足以勾動天雷地火,他任由慾望奔馳,癡迷的唇也開始在她粉頸遊移,貪婪的手褪去她剩餘的衣衫,探索每一寸曲線。

  薔薇不由得呼吸急促起來,周遭的空氣也炙熱不已,他反覆的舔吻吸吮,霸道得彷佛會把她整個吞噬掉,令她有些不安的扭動,卻更刺激彼此的溫度。

  “這是什麼?”突然,他的唇停在她的後肩,仔細一看,那是一個很精緻的飛龍紋身。

  “仲騫……”也許是他煽情的動作停止,令她有喘息的機會,她有些緊張地覆住他的手,喘息地移開身子,

  他低低呼了一口氣,“你該不會是後悔了?”

  “誰說的?你別後悔才是。”被他一陣搶白,薔薇立刻又轉過頭去,清澈的眼底透著倔強,正好看見他舉起雙臂褪去上衣,健碩的身形呈一個倒三角形。

  最後,究竟是誰後悔,那已經不重要了,此刻他們正倚在彼此懷中,當她望向他,意外地發現他平常嚴肅的眼神,正深情的凝視著她。

  她呆了呆,那充滿誘惑感的男體,緊貼著她柔軟的嬌軀,令她什麼也想不起來,只能沉淪。散落在床邊的衣物,無言宣告兩人的纏綿。

  昏暗的臥室內逐漸充滿急促的喘息和銷魂蝕骨的呻吟……

  激情過後,翟仲騫凝視著熟睡中的薔薇,他不是不想睡,而是無法入睡,因為他有太多問題想問她──

  為什麼這是她的第一次?!

  又為什麼把她的第一次給了他?

  而且她懵懂的眼神,讓翟仲騫更加確認了一件事,她對於男性的需求真的不是很清楚。

  他坐直身子,腦子一片混亂,他無法忘記當她痛苦的呻吟,並試著接受他時,讓他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顯然她並不是被人包養的女人,那只是他大男人主義淩駕在理智之上,而產生的誤會,難怪薔薇笑他有十八世紀的“男人通病”。

  那她到底是個怎樣的女人?他心中的疑惑如雪球越滾越大。

  她的秀發披散在枕頭上,那純真的模樣,和她平時叛逆、奔放、率性而為的模樣不同,他輕撫她微腫的唇,目光流連在她柔軟的曲線上,令他渴望把自己再次埋進她的身體裡。

  這時薔薇睜開眼睛,臉頰微微發紅,讓她如星光的眼睛更加水亮。

  “薔薇,我們該好好的談一談。”他急切地想知道一切。

  她綻放出一抹嬌柔笑容,並伸出雙臂勾住他的頸背,“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我不想談。”

  “你是不是隱瞞了我什麼?”他緊緊盯著她,想從她瞼上看出端倪。

  “幹麼?你又想審我嗎?”

  “不是的,我只是關心你、在乎你。”他以為以他們現下的關係,應該互相坦誠的。

  “至少不要是現下,不要!”她雙手開始在他身上遊移,學著他探索他的身體,令他發出一聲驚喘。

  “可是……”翟仲騫看著她迷蒙的眼、潮紅的雙頰,下禁被她嬌傭的模樣所蠱惑。

  她吻住他想說話的嘴,吻得他的思考在她熾熱、甜蜜的舌尖下融化,她的呻吟更蠱惑他的每根神經。

  在他緊緊的擁抱中,“嗯……”她嘆了一聲,感到體內不可思議的騷動,夾雜著一絲甜蜜的痛楚。

  他魔術般的指尖為她輕柔的撫觸,好讓她的身體更柔軟的接納他,面對這樣的溫柔、灼熱和激情,她低回喘息,感受這火熱又不可自拔的情潮。

  歡愛過後,薔薇疲累地沉睡,他摟著她好一會兒,靜待回複正常的心跳,才用手臂把她抱在懷中,也沈入睡夢中。

  ◎☆ §£  心  £ § £  棲   £¢£   亭  £ § ☆◎

  第二天的早晨。

  翟仲騫睡了好沉的一覺醒來,立即想起昨晚……

  轉過頭,薔薇已不見人影,褥單上有一小漬血跡,證明昨晚並非他的春夢,他確實擁有了她。

  他到樓下去,以為可以在廚房找到她,但沒有,他再上樓到書房,也沒有,他察覺不對勁,一種不祥的第六感升起。

  猛然回到臥房去拉開衣櫥,衣櫥裡只剩下他的衣物,那只行李箱不見了?!

  “薔薇!”他大聲吼叫,“薔薇──”

  她走了!

  他到處找,翻逼了整幢房子,希望她留下一張字條也好,可是什麼都沒留下來,她就這麼的走了,為什麼?怎麼會這樣?

  忽然間,他的好心情全沒了,一種被利用後拋棄的感覺湧上來,這女人就這麼絕決、毫無留戀,把他“用”過了就走,他還來不及回味,就宣告結束了,他覺得自己像下了地獄。

  從薔薇出現到今天,前後不到三個月,她為什麼要來這裡?又為了什麼離開?她來去如風,翟仲騫想破頭都想不出所以然來。

  自從薔薇走了之後,他發現自己不再是完整的,他紛亂的思緒一直無法平複不來。

  他真的、真的很想擁有她──這麼強烈的意念,連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如果問他是不是深愛著她,這已是個沒有意義的問題,因為答案其實很明顯了。

  是不是太突然了點?但是愛情這個玩意兒,就是無法預知它何時會發生,為何要發生。

  不過,他仍然每天準時上下班,晚上有應酬,照樣出席,與賓客同歡,機械式的吃喝著,然後,回到家裡倒頭便睡。

  但翟媽媽知道,那已不是原來的翟仲騫。

  “去,去把薔薇找回來。”她不知說了多少回,她不相信薔薇會不告而別,甚至還向兒子抱怨道︰“是不是你把她氣走了?”

  他只回道︰“這種女人有什麼道理要我去追回來?她要走就讓她走好了。”

  翟媽媽卻嚇一跳,轉過頭來牢牢看著他,“你愛上薔薇了,對不對?”

  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那個女人, !”

  “可憐的兒子,這是你的初戀,恐怕連你自己都不明白吧?”翟媽媽傷感地嘆了口氣。

  心都不見了,他當然明白,只是不懂自己為什麼又氣她卻又想要她,他真是沒救了。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5-21 00:38:57

第五章

  三年過去了。

  啊……歲月如梭,時光飛逝。

  又是一個寒冷的冬天,翟仲騫的心深處,那種糾纏牽掛的感覺仍在……

  他知道自己的心已不再自由了,因為他真的很愛她,對她的渴望與日俱增,深深攫住他的心,令他幾乎感到窒息。

  她愛他嗎?她可會想他?他心中一片蒼茫如寒冬……

  所以他終於行動了,放自己長假去尋她,連寒冷的天氣都無法拖延他的腳步。

  早晨溫哥華的天空,開始飄著棉花般的雪。

  來了許多天的翟仲騫站在路口等車,寒冷的溫度令他快招架不住,忽然他的視線凝住,呆呆地瞪著對街,他看到一個頭髮綁辮子,穿羽絨衣、牛仔褲、短靴子的熟悉身影?!

  是薔薇!她站在一輛卡車前,雙手擦著腰和車內的司機說話。

  他急切的走向她,每一步都令他呼吸困難。這時正巧一群孩童經過把他隔開,等他越過人群時,忽然又看不見她了。

  翟仲騫一顆心蔔通跳,難道剛才的倩影,只是他思念過度所產生的幻覺?

  那太慘了,他無限哀傷,雙掌捂住臉,幾乎要哭出來。

  “排隊、排隊,不要推擠……”

  這聲音?!

  是真的!她真的在這裡。

  翟仲騫驀然轉過身去梭巡,發現薔薇站在那卡車後面,分發餐盒給流浪兒,並沒有看見他。

  倏地,一個較大的孩童從隊伍中竄出,一把抓了好幾個餐盒就跑,只見薔薇迅速抬腳一絆,那孩童便重重的摔在地上,她狠狠的訓了他一頓,再由隨行的護理人員帶開那孩童。

  此刻翟仲騫唯一的感覺就是︰她依然是他所看過最令他心動的女人。

  他靜靜的走了過去,直到她的面前才停下。

  正在忙碌的薔薇赫然發現有人盯著她,仔細一看,微張小嘴喃喃道︰“是你……不會吧?!”

  她還認得他,也記得他,這個認知令翟仲騫感到無比欣慰,他大手一攬將她摟在懷裡,傻氣的說︰“我找到你了!終於……”

  這個女人無數次出現下他的夢裡,折磨著他,甚至在他醒來時,他的心都還在思念她,此刻他只能激動的抱著她。

  過了一會兒,薔薇微微推開他,說道︰“我在幫慈善機構分發餐點給流浪兒,你……”

  “我等你……不,我來幫你。”他自告奮勇,然後跳上卡車,幫忙把餐盒搬下車來。

  待忙完,已是中午以後。

  薔薇握住他的手,敘舊般說︰“真巧,沒想到會遇見你,還有謝謝你的幫忙。”

  翟仲騫看著她,握住她的手吻她的手心。

  她瞪著他,眼裡充滿疑惑,他不是一向是個冷靜的男人,竟會為這久別重逢而激動不已?

  她努力地想呀想,會不會是……

  不不,一定是她想太多了,怎麼會?不可能,但薔薇發覺他眼神專注,充滿憐愛的神情,他憐愛誰?啊,她?

  另一頭,薔薇的夥伴已在催促她,“薔薇,快上車,還有很多餐盒要做。”

  她正想說話,翟仲騫已開口道︰“你要去哪兒?我跟你去。”

  “好啊!今天是耶誕節,我們人手不夠,你來幫我們。”她立刻就把翟仲騫帶上車。

  沒多久來到和平飯店,他們繞到後門進入廚房,有好幾個年青人正忙得不亦樂乎。

  “你們是社工人員?”翟仲騫好奇的問。

  “嗯,我們大多數是義工,這家餐館是我爸爸開的,廚房借給我們為流浪兒準備餐盒。”

  翟仲騫看了看,想起來說︰“對,我記得你說過伯父是廚師。”

  “是嗎?你竟然還記得。”薔薇倒是意外。

  “我還很懷念你做的八寶炸醬面,你走了之後,我再也吃不到了。”他感傷地看著她。

  在他怔忡時,薔薇已脫下外套開始工作,“今天做什麼湯?”

  有人回道︰“菜蔬奶油濃湯。”

  “好,我們把熱湯盛入杯子裡。”她搬出一箱箱的紙杯和蓋子,俐落的工作起來。

  見薔薇如此投入工作,翟仲騫縱有千言萬語也只好先擱著,跟著她忙起來,把杯湯用大紙盒裝好抬上車,然後又把三明治包好,隨著卡車到街上分發。

  等忙完之後,已經是深夜。

  翟仲騫送她回家,她也沒拒絕,到了門口,她只說︰“再見。”

  見她神情疲倦,他不忍心再打擾她,只好說︰“明天見。”

  ◎☆ §£  心  £ § £  棲   £¢£   亭  £ § ☆◎

  熬過漫長一夜,翟仲騫在大清早,踩著積雪來到薔薇家。

  可是他滿懷希望的按門鈴,卻沒有人來開門。

  最後他坐在她家門口,打算等她回來,等到中午,她還是沒回來,他倜悵了,她到底去哪了?他真的好想見見她,抱抱她。

  天氣又冷又濕,寒意一直襲過來,他瑟縮的靠在門邊,胡思亂想一通,猜測她到什麼地方去?說不定是和別的男人去約會了。

  唉!他對她真的一無所知。

  終於,他聽見腳步聲,猛然睜開眼,拾起頭,果然見到薔薇手裡捧著一大束薔薇花驚訝的看著他。

  “你回來了!”他狂喜。

  她輕聲問道︰“你怎麼坐在門口?”

  “等你。”

  “你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會回來,要等多久?傻瓜。”因為他那個樣子真的是呆呆傻傻的。

  他想都不想就說︰“一輩子。”

  “一輩子是很長很久的一件事。”薔薇側頭看他。

  “我知道。”這是他唯一的想法。

  “但沒有人可以知道預測以後的事,就像那些街頭流浪兒,今天還看到他,但過了兩天就永遠看不到了。”

  “你很關心那些流浪兒?”他只想多瞭解她。

  “那是我的工作。”她笑了笑,拿出鑰匙開門,又說︰“外面好冷,進來吧!”

  翟仲騫跟著她開門進去,才有心思打量起屋子。

  這是一幢獨立式小洋房,有著大片落地窗,可以看到院子的景色,而且屋裡的暖氣讓他舒服多了。

  薔薇把花放下,電話就響了,她接起輕輕“喂”了一聲,然後背著翟仲騫坐在地毯上,低聲的說起話來。

  偶爾,翟仲騫聽到一、兩句,她說︰“……我知道了……嗯,我也想你呀寶貝,好……我愛你。”

  寶貝?!這一定是送花給她的男人打來的,翟仲騫忽然手心冒起汗來,但現下他該拿她怎麼辦?

  她拿著話筒輕聲細語,彷彿這屋子裡沒有其他人存在,翟仲騫只能在一旁等她。

  終於,她掛了電話站起來,轉身到廚房喝柳橙汁,然後又到洗衣間整理衣服,翟仲騫看她這樣竟然緊張起來──她好像很不在乎他?

  “我要去洗澡了,廚房裡有吃的,客廳有音響和雜誌,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別客氣。”她打了個哈欠,往二樓走去。

  “哦。”翟仲騫像個傻瓜般回應,看著她跨著修長誘惑人的美腿上樓了。

  過了好一陣子,都不見薔薇下來,他忍不住上樓去,卻發現她倒在床上睡著了,卷卷的長髮還是半濕的。

  “怎麼還跟以前一樣,說睡就睡了?”他喃喃自語著。

  她迷人長髮、性感小嘴、漂亮長腿,深深吸引他的視線……天!不能再想下去了。

  於是,他找來一件被子蓋在她身上,然後,坐在她對面的沙發上,什麼也不做,只是安靜地凝視著她,往事一幕幕在腦海重現。

  到了傍晚,屋內已是一片昏暗,翟仲騫仍然坐在她面前,癡癡傻傻的看著她。

  最後,薔薇在蒙朧中醒來,發現他還在,“現下幾點了?”

  他看了看手錶說︰“快五點了。”

  “你坐在這兒幹麼?”她爬起來,穿上外袍。

  “等你。”他脫口又說。

  “傻瓜!就只會說這兩個字,再說我會以為你真的要等我一輩子。”薔薇摸了摸他的臉,眼中滿是笑意。

  啊!她聽到他的心聲了嗎?在這一刻,翟仲騫的信心又回來了!

  他脫口就說︰“我不準你走了。”

  “呃?!”她不明所以。

  他乾脆一把將她拉入懷裡,緊緊擁住她,“嗯,你別動,聽我說……”

  她推不開他堅持的雙手,迷惑的問︰“你……怎麼了?你抱得我好緊……”

  “我愛你。”他說得沒頭沒腦似的,但他必須說清楚,以免再次的錯過,然後後悔。

  “什麼?”她耳朵嗡嗡作響,霍地站起身退了幾步。

  “別躲。”不要對我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不要對我冷淡,也不要忽略我!他在心中大喊。

  “你這樣子好奇怪……”那樣的擁抱既激情又灼燙,令她芳心大亂。

  “我有話要跟你說。”埋藏了三年的話。

  她伸伸懶腰,“我餓了,我們邊吃晚餐邊聊,想不想吃八寶炸醬面?你不是說很想念嗎?”

  “不!我要現下就說。”所有思緒一起湧上,他再也無法壓抑了,一秒也不行。

  她揚起嘴角道︰“好,你說,我在聽。”

  “我愛你。”這次,翟仲騫清晰、肯定的說。“我愛你,我一直都愛著你!”唯恐她聽不清楚,他嘶喊道。

  她略帶沙啞的笑了幾聲,然後很肯定的說︰“不,你並不愛我。”

  他震驚的望著她,“你這麼認為,所以當初你選擇離開我?”

  她居然毫不猶豫的點頭。

  這就是他們莫名其妙分離三年的原因?他只差沒倒地不起。

  薔薇看著他認真又哀怨的表情,“別……開玩笑了。”頓了一下,又問道︰“你剛才喝酒了?對,你一定是喝醉了。”

  “沒有,我這輩子再也沒比現下更清醒了。”翟仲騫專注地看著她,五宮因激動而扭曲,“我從沒料到自己會愛上你,但你……你就是深深吸引了我,讓我無可自拔的愛上你。”

  他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愛上這樣一個似謎的女人,即使在這麼多年之後,仍然不改初衷。

  當初他不是對她很反感嗎?

  她昂頭詫異的問︰“你不是很討厭我?”

  他把臉埋進她的長髮間,低聲告解傾訴道︰“我錯了,我知道自己當初對你的那些想法、看法,是多麼的可笑、可惡了。”

  “是什麼讓你改變了想法?”她總算知道他是認真的。

  “愛情。”他抬起頭,雙眼發紅。

  以前的翟仲騫從不遷就女人,如今他冒著寒風在她家門口守候,這不是愛情是什麼?而且愛情是沒有標準的。

  “啊?”這下她可愣住了。

  “所以你得負責,你得對我負責一輩子!”

  又是一輩子?!

  “這個……”這是在求婚嗎?她根本不知該如何回應。

  “嫁給我,只有這個方法,才能彌補我們所失去的!”他激動得聲音沙啞而顫抖。

  她沈默了很久,屋裡只聽得到翟仲騫粗重的喘息,彷彿在等候法官判刑般煎熬。

  薔薇想了想,才打破沈默說︰“你甚至不認識我,又怎麼會愛上我?”

  “那就讓我開始認識你。”他握住她的手,臉上出現一抹溫柔。

  她略帶遲疑地看著他,“你想……認識我什麼?”

  他更緊握住她的手,激動道︰“你的一切。”

  “可是,我……你可能不能接受真正的我。”她好像有難言之隱。

  但翟仲騫管下了那麼多,只想肯定一件事,“你贏了!不管你曾經對我做過什麼,我還是無法控制地愛上你,你也愛我的……對不對?”

  “我什麼時候愛過你?”薔薇低下頭看著腳尖,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至少給我一個機會。”翟仲騫將她拉進懷中,緊緊抱住。

  薔薇嘆氣,“你這個人很不好相處。”

  “再給我一個機會試試看,嗯?”不曉得為何,此刻他心甘情願壓下自尊懇求她。

  她咬著唇,像在考慮什麼,很久才說︰“機會不是別人給的。”

  她是提醒他應該要自己爭取機會?還是說他現下有競爭對手?

  但翟仲騫仍然喜不自勝說︰“我會把握機會的,我要留在這裡,努力的去認識你,接受你。”

  “這裡的冬天比台灣冷多了,你會受不了的,你考慮清楚了?”她知道他很怕冷。

  “天氣是冷了些,但我有很多禦寒的方法。”為了他們的將來,吃點苦算什麼。

  她沒有回應,只是輕輕說︰“我餓了,要不要去吃點東西?我知道市中心有一家很好吃的義大利餐廳。”

  好一會兒,翟仲騫才醒悟到她在約他,連忙回道︰“好,我們這就走。”他想都沒想過薔薇會約他,他感到十分興奮。

  結果他陪了她整個晚上,分手時他依依不捨說︰“奇怪,已經要十二點了?”

  他真不甘心時間過得那麼快。

  薔薇側著頭,問道︰“明天你有時間嗎?”

  翟仲騫忙不迭回道︰“有!”

  “你還沒問什麼事呢,就答得這麼爽快。”

  他傻住,臉孔熱了起來,真摯的說︰“只要是你的事,我都有空。”

  “明天我們要幫教會蓋教室,工地缺義工,你願意來幫忙嗎?”她問道。

  “我們?”

  “我們是一組義工,共十五個人,連同教會神職人員及來自各地建築工程系學生、水電工人,準備合力蓋一幢簡單的教室。”她解釋道。

  “好,我參加。”他握著她的手緩緩輕撫。

  “每天從七點鐘開始,要工作十小時以上,而且大概要十天才能完工,你真的有空?”

  “有。”他知道自己碰到命中剋星,只有乖乖地奉獻一切。

  “那我明天開車去飯店接你。”臨分手,薔薇親親他的臉。

  “明早七點見。”真好,一早起來便可以見到她,他心裡百般欣慰,頓時信心溢滿了胸口。

  ◎☆ §£  心  £ § £  棲   £¢£   亭  £ § ☆◎

  第二天清早,七點不到,翟仲騫已迫不及待站在飯店門口等她。

  她打開車門,讓他進來,“你不怕冷?”

  “薔薇……”他啞著聲音叫她,把她拉至胸前。

  “嗯?”她順勢倚在他的胸膛上。

  “不,一點都不冷,有你在我身邊,我不覺得冷。”有她的關心,他心中已經溫暖起來。

  她揉揉眼,哭了。

  她知道翟仲騫並不喜歡冬天,如今卻肯為她站在冷風中等候。

  “這麼感動?”他低頭看著她。

  她吸吸鼻子, 覲的解釋,“我平常不是那麼愛哭的,真的。”

  他笑了笑,幫她拭去淚水,“我不會笑你的。”

  因為他很高興,她為他感動流淚,那表示她有感受到他的愛意,那就值得。

  來到工地時,工頭已在指揮拆卸工作,工人們敏捷又耐勞,不畏寒風、毫無抱怨且賣力的工作,薔薇與翟仲騫立刻加入工作行列。

  翟仲騫從沒想過,在這種氣溫下工作,竟然也會汗流浹背,有股奇特的舒暢感,他每天都期待到工地來,與薔薇一起努力,看著她汗濕的發絲貼在臉上,竟那樣楚楚動人。

  這十天裡,翟仲騫晚上回到飯店,洗去一天的汗汙後,便累得咚一聲倒頭大睡,第二天又是精神百倍。

  當然也不是不辛苦,但像薔薇這樣的年輕女孩,能夠做到那樣,完全是一種無私的愛心在支持她,叫他感動下已。

  有天,翟仲騫好奇的問她,“你為什麼不參加舞會?不去滿街瞎拼?而跑來這裡做苦工呢?”

  “我喜歡默默耕耘。”她笑容甜美,雙眸帶著憧憬。

  她這種神情多麼剛毅、聰敏、美麗,翟仲騫對她的認識又深了一層,這樣的美麗,全是由一顆純真的心散發出來。

  “每次都是不計酬勞的付出嗎?”他問。

  “每完成一件事,我便得到無限喜悅與滿足,這就是我得到的酬勞。”

  他吻了吻她的粉臉說道︰“你的話令人動容,我願意給予你無限的支持。”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5-21 00:39:09

第六章

  ─月,天氣仍然濕冷。

  當薔薇從超市出來到泊車場取車時,一輛下起眼的灰色轎車開到她面前,深色車窗搖下,一名戴墨鏡的黑衣男子探出頭來。

  薔薇一凜,直覺來者不善,有了這層認知,她轉身想走,不料身後另有兩名大漢擋著去路。

  完了!他們是一夥的。

  “冷小姐,上車吧!”其中一人說道。

  “我不認識你們,為什麼要上車?”她悄悄握起拳頭回道。

  不料,車上那男子冷笑幾聲,“這恐怕輪不到你作主。”

  這幾句話令薔薇更加警惕,揚了揚手提袋,“你們要錢嗎?拿去,錢就是你的了。”

  “錢當然是要,不過,人我們也想要。”說著他們不懷好意的逼近,把薔薇左右夾攻。

  “你們究竟想怎樣?”她慢慢地往後退,但兩名男人迅速地擋住她,並狠狠地撲向她。

  薔薇不假思索的抬腿反擊,將其中一人踢倒在地,接著一記下勾拳,擊中另一個人的下巴,令他痛得抬不起頭來。

  他們沒想到這個小女人竟敢反抗,氣得幾乎抓狂,而車內的黑衣人很不悅,拔出腰問的槍,指向薔薇說︰“別動!”

  薔薇遲疑的瞄了一眼,無奈她要對付的是子彈,也不敢輕舉妄動,心裡拼命想著該如何脫身。

  “還不快點解決,你們拖拖拉拉在幹什麼?”車上男子很不高興的提醒,兩人立刻將薔薇攫住。

  “救命──”她奮力的想掙脫鉗製,卻被那人甩了一個耳光,力氣之大令她昏眩。

  “嘿嘿……抱歉,小美人,是你自己得罪別人,可別怪我們。”他們陰森森地笑,將抬上車,然後發動車子。

  薔薇驚駭極了,不知他們開動車子要往何處,是要把她載到荒山野嶺,或者扔到海裡……她想都不敢想。

  “你們是受史東指使的吧?”薔薇努力平息內心的恐慌,已推想到主謀了。

  “你不笨嘛!”三人獰笑承認。

  “你們不怕受法律制裁嗎?”她根本無法動彈,冷汗已經濕透她背脊。

  “哈!”他們氣焰囂張地狂笑,“你大可放心,我們不會受法律制裁的,因為死人不會說話!”

  接著,又聽到其中一人說︰“別用槍,會驚動附近的人。”

  說完其中一人掏出刀子向她剌去。

  薔薇感到腹部一陣刺痛,滾熱濃稠的鮮血迅速染濕了衣服。

  薔薇忍痛地想,沒想到自己會是這樣的死法。

  三人見她受了傷,便將她塞到個布袋中,打開車門,將她推出車外,然後開車離去。

  她覺得身體發寒,前所未有的孤寂恐懼竄起,突然她想到了父母親、兄長……還有翟仲騫。

  不!她不想死。

  她掙紮著從布袋中爬出來,突然大衣口袋裡的手機響起,她立即取出,“我被人綁架……受傷了,快來救我……”

  然後,她也來不及聽到對方回答,已感到眼前金星亂冒,之後一切歸於黑暗,她昏倒在血泊中。

  另一頭,在約好的餐廳等待她的翟仲騫霍地站起來,打翻了水杯,急迫問︰“你在哪兒?薔薇?!薔薇?!”

  得不到回應,他立刻帶著手機飛奔去報案,幸好薔薇的手機有衛星定位的功能,於是警方循著訊號查出收訊地點,終於找到昏迷在偏僻巷口的她。

  ◎☆ §£  心  £ § £  棲   £¢£   亭  £ § ☆◎

  薔薇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醫院病床上。

  翟仲騫握住她的手俯視她,輕聲的問︰“覺得怎樣?可以說話嗎?警員在外面等著,想問你幾句話。”

  “嗯。”她點點頭。

  不久,兩名警員進來。

  “發生什麼事?”

  “我從超市出來後,被三個男人架上車,然後他們用刀攻擊我,搶了我的錢包,又把我半途推下車。”薔薇簡短回道。

  “知道是什麼人所為嗎?”

  薔薇搖頭。

  “最近可有跟什麼人結怨?”

  薔薇仍然搖頭,疲憊地閉上眼睛,根本不打算把真實情況報備。

  警員見狀,問了一些細節後便離去。

  隨即,主治的張醫生走進來,薔薇一看到他就喊,“張伯伯,原來我被送到你的醫院來了。”

  他算從小看著她長大的,“你這小丫頭怎麼這麼粗心讓人暗算了,幸好腹部五內沒有受傷,你好好休養,沒有什麼大礙了。我已經幫你通知你的家人了。”

  然後,張醫生又為薔薇做了詳細檢查才離去。

  “對不起,我沒有及時保護你。”想到她昏倒在冰凍的雪地,很可能因此失血致命,翟仲騫就深深感到內疚。

  “不,是你及時救了我。”薔薇帶著愛戀,輕撫那張令她日漸傾心的瞼龐。

  翟仲騫坐在床邊俯下體來,凝視著她有些蒼白卻依然美得惹人憐愛的面容,他下由自主地伸出乎,撫觸她小巧直挺的鼻子,以及優美唇形。

  隨即他氣惱說︰“該死的,你總是在誘惑我,我好想吻你,真的好想──”

  “這裡是醫院。”她睨著他,笑著提醒。

  瞧她那因受傷略嫌蒼白的臉頰,此刻染上一片酡紅,加上蕩漾的眼眸、輕啟的紅唇,根本就是在誘人犯罪。

  “沒法子,誰叫你一直誘惑我、挑逗我。”不管了,現下他非吻個夠不可!

  他瘋狂的吻落在薔薇的唇、耳畔,再移動到敏感的頸項。

  察覺他瘋狂的意圖,她全身僵硬起來,不敢想像再下去會發生什麼事,於是她驚呼一聲推開了他,“你夠了吧?別……太過份。”

  大概被激情沖昏頭了,他根本不理會,故意逗弄她似的,灼熱的氣息貼在她的耳邊微喘著,“當然不夠,我還想要對你為所欲為。”

  “你真是……欺負我受傷不能動,是下是?”她無奈又無肋的掙紮。

  “我就是要趁你不能亂動時,為所欲為……”他故意曲解她的話,並再吻上她的紅唇。

  “你放開我……”她臉紅的大叫起來,表情卻脆弱無助得很。

  “我來救你!”突然,一個莽撞的聲音闖了進來,驚擾了情緒高張的兩人。

  薔薇抬頭望向翟仲騫身後,驚呼一聲,“啊!不要──”

  她用力推了他一把,一根拐杖及時停在她的上方。

  翟仲騫從混亂中回過神,只見一個滿臉風霜的老婆婆,神勇威武地揮動著手中的拐杖,朝他劈過來。

  這老婆婆手腳會不會太靈活了引動作敏捷無比,手上的拐杖根本是當武器在用。

  她身後還有三名黑衣男子,表情輕鬆的站在一旁,更顯得老婆婆威風凜凜。

  “奶媽,住手!”薔薇喝阻道。

  同時,那奶媽也大喝一聲,“你好大的膽,還敢來醫院行兇?”

  “我?”翟仲騫瞪著她。

  薔薇解釋說︰“不是的!奶媽,你誤會了。”

  “我明明聽見你在呼叫,他還壓著你。”奶媽疑惑的看看兩人,終於把指著翟仲騫的拐杖放下。

  “你……哎呀,奶媽,你老眼昏花啦!他叫翟仲騫,是他及時救了我,我才得救的。”薔薇窘急的看了翟仲騫一眼。

  奶媽一聽,滿懷歉意地握住他的手,熱情的呵呵笑說︰“小夥子,謝謝你救了薔薇。”

  這位奶媽態度變化之快,還真令人回應不過來,而她身後的男子已上前來,不約而同的打量著翟仲騫。

  薔薇為他介紹道︰“奶媽快七十歲了,她一輩子習武,會詠春拳、空手道,所以身手才這麼了得,我和我媽都是由她親手帶大的。”

  好一個厲害的奶媽!

  翟仲騫恭敬地喊了一聲,“奶媽,您好。”

  奶媽笑嘻嘻地捧著一大束花,遞給薔薇,“他呀,可想你了,說一定要把花送來給你。”

  她嗅著花香,跟奶媽說︰“告訴他,過幾天我會去看他。”

  又是一大束的粉薔薇,翟仲騫見了為之緊張,他想起先前也見過她捧著一大束粉薔薇,送花的主人到底是誰?

  然而,倏地手機聲響起,原來是奶媽的,她按下接聽鍵,“是啊,有,她就在我身邊,好……等等。”

  奶媽把手機交給薔薇,“他找你。”

  “寶貝啊……嗯,我也很想你……”她低頭細語,嘴角滿是笑意。

  翟仲騫充滿疑慮,他記得聽過薔薇與“寶貝”透過很多次電話,每次她都以溫柔寵愛的語氣說話,那個該死的“寶貝”到底是誰?

  可是,現下他又下方便問,因為薔薇已掛了電話,正在為他介紹說︰“這是我大哥冷天仰、二哥冷風仰、小哥冷火仰。”

  呵,原來薔薇兄弟眾多,翟仲騫不敢怠慢,一一與他們握手打招呼。

  “薔薇,已經沒事了。”冷天仰疼惜地拍拍她的頭。

  薔薇聽他的語氣,便問︰“那些兇手找到了?”

  冷天仰點點頭。他一接到張伯伯的電話便派人去追查兇手,查到史東是主使者後,他讓他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是誰主使的?”翟仲騫忍不住問。

  “一家超大型地下工廠的頭家,叫史東,是他唆使那三個人行兇的。”冷天仰回答。

  “他為什麼要攻擊薔薇?”翟仲騫無法想像,善良的她會與人結怨。

  奶媽忿恨的敲著拐杖說︰“因為那個混蛋不但偷渡外國兒童入境當非法童工,替他的地下工廠牟利,還虐待童工,有些童工不堪受虐而逃跑流落街頭,有幾個童工遇上了薔薇,她才揭發了這家工廠,史東因此懷恨在心,才僱人行兇。”

  原來如此,就是因為薔薇的善良,才會得罪那些不法份子,以致招來殺身之禍,翟仲騫決定要勸她收斂些才行。

  奶媽嘴角一撇,“嘿,他敢動你等於跟華仁堂宣戰,現下一定後悔莫及了。”

  冷風仰冷冷地說︰“你安心養傷,史東那混蛋再也傷不了你了。”

  翟仲騫聞言一怔,“等一等,我有沒有聽錯,你們動用私刑?為什麼不把凶嫌交給警方?還有,薔薇,剛才你並沒有把真相告訴員警對不對?”

  薔薇朝他聳聳肩,“我們一向用自己的模式解決問題,警方管也管不了這麼多,既然這樣,告訴員警做什麼?”

  “你打算用‘自己的模式解決問題’?”翟仲騫更不懂了。

  奶媽臉一沉,說道︰“因為這是我們華仁堂的事,不需要警方插手。”

  “華仁堂又是什麼?”翟仲騫抬起頭,困惑地揚著眉毛。

  “你不知道赫赫有名的華仁堂?”奶媽瞪向他,帶著質問的語氣。

  他茫然地看向薔薇,遲疑地問︰“難道是……幫派組織嗎?”

  他知道早年的海外華僑,為了在異地求生存,通常會組織幫派自保,沒想到薔薇竟然是幫派出身的。

  “華仁堂是屬于‘商幫’組織,也就是以商人構成的商人集團,由我的曾外祖母創立到現下。”薔薇解釋道。

  奶媽又補充說︰“那個年代,白人員警不欺負華人就阿彌陀佛了,所以華人都有自己的護衛隊,保障華人的權益,所以我們遇到事情有自己的做法。’

  翟仲騫依然堅持道︰“既然知道兇手是誰了,還是交給警方處理比較好,而且我是律師,我認識很多員警、法官,可以幫這個忙──”

  “不!你幫不上忙的。”冷火仰斷然拒絕。

  “這是一個先進國家,有法律保護國民,而且現下已經是二十一世紀,白人員警也不會再欺負華人了。”他不以為然的反駁。

  冷風仰冷哼,“對付史東這種人渣,要是還講法律,那麼他一定有辦法鑽法律漏洞,到時候又不知有多少兒童會受害。”

  “沒錯,對付這種人渣,就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才能杜絕他繼續危害社會。”冷火仰正義凜然的說。

  冷天仰也說︰“你知不知道史東對待兒童像牲畜般,禁錮在不見天日的地下工廠,稍有不順就虐殺他們,所以附近的碼頭常出現無名浮屍。”

  “你們千萬別衝動,還是循法律途徑將他繩之以法比較正當,我不希望你做出對自己不利的事……”翟仲騫為他們的作法捏了一把冷汗。

  “熱心”的三哥冷火仰打斷他的話,很詳細的說︰“剛才被送進急診室的史東,除了被揍斷肋骨、鼻樑斷裂、下巴脫臼、一手骨折、全身無數瘀青外,還有他的雙腳一輩子再也站不起來了。”

  說罷,三個男人露出可怕的微笑。華仁堂早年以走私致富,雖然如今已是正派經營,但是,他們卻保持幫派豪邁、冷血的氣息與作風。

  薔薇緊閉著雙眼,幾乎可以想像那個史東的哭叫聲有多淒慘。

  然而,這些對學法律的翟仲騫來說,不但殘忍而且不衣冠文物,不過,他知道這是社會極黑暗的一角,的確是法律所無能為力的。

  “喂,小夥子!你剛才說你是律師?”奶媽雙眼炯炯有神的看著翟仲騫。

  翟仲騫點頭,心想他這個律師恐怕與幫派很難有所交集了。

  “你是怎麼認識薔薇的?”冷天仰覺得妹妹與翟仲騫關係匪淺。

  “你和薔薇,嗯……”冷風仰頓了一下,直截了當的問︰“你結婚了沒?家裡還有些什麼人?小子,把你的家世背景、來歷全盤托出,省得我們一條一條的查問。”

  見三兄弟當場調查起翟仲騫,薔薇不悅地抗議說︰“你們問那麼多幹麼,沒禮貌,不準再問了。”

  令風仰以兄長的口氣說︰“我們是關心你呀!”

  “那也不能像審犯人那樣問他,你們走好了,奶媽留下來照顧我就好。”薔薇趕他們走。

  奶媽欲言又止地打量著翟仲騫,倏然叫道︰“哦!原來你就是──”

  “誰?”三兄弟看向奶媽。

  “你們看他像誰?”奶媽神祕兮兮地笑著。

  三兄弟直盯著翟仲騫的臉,繼而一個個恍然大悟,點點頭說︰“哦──原來如此。”

  “你們夠了沒?”薔薇拿起茶幾上的那束花,朝他們扔過去,他們才訕訕的離去。

  翟仲騫納悶不已,“令兄說誰像我?”

  “令兄?!”薔薇似乎沒聽懂,反問︰“令兄是誰?”

  奶媽在一旁哈哈大笑,“令兄是指你哥哥。”

  翟仲騫才想起薔薇的中文程度不是很好。

  “那自己的孩子要叫什麼?”她好奇的問。

  “自己的孩子叫小犬。”

  薔薇一聽,笑到掉眼淚,“哎喲,竟然罵自己的孩子是小狗……天,不能笑,我的肚子會痛……”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5-21 00:39:31

第七章

  翟仲騫回飯店梳洗換衣後,立刻又趕回醫院陪薔薇。

  正當兩人說說笑笑時,有個男人捧著一大束粉薔薇走進病房。

  “武和,你來了,怎麼不先通知我?”薔薇語氣很高興。

  “想讓你驚喜呀!”他已注意到一旁的翟仲騫,兩個男人都很大方,互相點點頭致意。

  翟仲騫還上前與他握手,“你是薔薇的朋友?”

  “不,我叫佟武和,是薔薇的未婚夫。”他笑容滿面的自我介紹。

  未婚夫?!

  彷彿平地一聲雷,在翟仲騫耳中爆炸,炸得他的笑容僵住。

  原來那些花都是未婚夫送的!他他他……他就是那個“寶貝”!

  翟仲騫心神恍惚地看著薔薇,難過得感覺好像有一把利刀在他胸口上劃過來劃過去。

  “翟先生,謝謝你及時救了薔薇。”佟武和用力握著他的手,以示由衷的謝意。

  翟仲騫目光一凜,只覺得佟武和有一雙會笑的眼……哼,賊眼!

  情敵在他眼裡都不是好東西。

  佟武和轉身握住薔薇的手,無限溫柔的說︰“看到你沒事,我就放心了。不過我有工作在身要先走了,過兩天,我的工作告一段落,就可以天天來陪你了。”

  薔維拉拉佟武和的手,“你別太累了,拜拜!”

  佟武和定了之後,見翟仲騫不說話,她便閉上眼假寐。

  難道她沒有一絲的歉意或不安?也沒有任何的解釋?他氣到快吐血。

  向來和顏悅色的翟仲騫,忍不住鐵青著臉咆吼道︰“薔薇,你別裝睡,你不解釋一下嗎?”

  她捂著耳朵嗔道︰“這裡是醫院,你幹什麼吼這麼大聲啊?”

  “今天你不說清楚,別想我會放過你。”他的話帶著濃濃威脅意味,一副她若再裝傻肯定會被他剝皮拆骨的狠樣。

  薔薇卻聳聳肩,“我說過,你可能不會接受真正的我。”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他面如死灰。唉!他在她的心目中到底有沒有份量啊?

  “你看,我出身幫派世家,我哥哥們還擺脫不了幫派的習氣和作風,而你是一個講究法治的律師,我們的背景實在太懸殊了。”

  “這個我可以體諒、可以尊重、可以忍讓,誰叫我愛你呢?但是我無法忍受你要嫁給別人。”

  其實冷家兄弟的做事方法,翟仲騫也許不能認同,但他們也不是十惡不赦的歹徒,要接受他們並不難。

  他沮喪的抬起頭,凝視薔薇很久,才艱澀地開口問︰“你……你愛不愛他?”

  “不愛,我待他如兄弟。”她答得毫不猶豫。

  呵,可憐他的一顆心又回到胸膛裡,就像死而複蘇般的開始有了跳動,“那你為什麼還跟他訂婚?”

  “是我媽幫我訂的婚,當時我並沒有答應。”她依然笑咪咪的,彷彿一切不是問題,樂觀得無可救藥。

  翟仲騫抓住她的手,要求道︰“那麼,立刻與他解除婚約。”

  她聳聳肩,“不是我不解除婚約,而是我媽不肯,佟家也不肯,認為解除婚約有失顏面,所以武和說只好順應情勢了。”

  “但那個佟武和也不該掛著‘薔薇未婚夫’的牌子四處招搖吧?”想到佟武和光明正大自稱她的未婚夫,他就氣憤填膺。

  “這個牌子也不至於辱沒他吧?”薔薇反問。

  這小女人倒是很會誤解他的話嘛!

  “但是,我看了覺得不舒服啊!”哎,他的情路怎麼會這麼坎坷呢。

  “你可能要克服各種困難,因為我媽那關很不好過。”她提醒道。

  “不,在這個冬天結束前,我會把事情解決的。”其實,他認為只要薔薇不愛佟武和,事情就好辦多了。

  “好啦,算我錯了。”薔薇突然掌心朝上,把手伸向他。

  他怔了怔,握住她的手問︰“你做什麼?”

  “我不該瞞你這件事的,你打我吧!這是我應得的處罰。”難得她的良心發現,主動認錯。

  “真的要我打你?”他板著臉十分嚴肅的問。

  “對,你打吧!我不會反擊的。”說著,她閉上眼,一副準備挨打的模樣。

  他高高的舉起手,說︰“好,那我就打嘍──”

  她再度閉起雙眼等待他的大手落下,可是,她只感到唇上一熱,迅速被他纏綿地吻住,繼而手臂也緩緩將她抱緊。

  老天!如果這也算是處罰的話,那真是個令人心神蕩漾的處罰了。

  春意滿室,誰都沒發現冬天的霜雪已經悄然融化了。

  ◎☆ §£  心  £ § £  棲   £¢£   亭  £ § ☆◎

  冬天快接近尾聲,翟仲騫期盼著春天的降臨。

  出院不久的薔薇,在和翟仲騫一起用餐時,他突然提議道︰“我想和你爸媽見個面,好嗎?”

  “呃……”她既意外又錯愕,差點被噎到,隨即說︰“你要見我爸媽……為什麼?”

  “因為我要光明正大的和你交往。”他已經受不了像地下情人般見不得光,他要把“未婚夫”那塊牌子,從佟武和身上卸下來,所以他決定讓自己浮出 面。

  不過,薔薇很猶豫,她說︰“還是過一陣子吧!”

  “為什麼?伯母不準我們交往?”

  “不只是這個問題──”她輕嘆道︰“唉,你不是我媽喜歡的那種型,而且還是最討厭的那種。”

  “哦?”他眨眨眼有些不解,“沒想到我這麼討人厭,我是那裡惹她討厭了?”

  薔薇摸摸他的俊臉,“別忘了,我們是幫派世家,行事自有一套幫規法則,她最不喜歡的就是講法律,而你偏偏是個律師。”

  “那麼在她的面前,我絕不跟她談法律,等跟她熟了之後,再告訴她法律對她的好處。”

  “她很固執,又強悍、霸道,要說服她很難。”

  “我不怕。”翟仲騫想想又問︰“她喜歡什麼?”

  “她喜歡泡茶、喝茶。”

  他正經八百的說︰“那好,我就跟她討論茶經、茶道。”

  “還有,我媽最有興趣的是收藏茶具。”

  “那有什麼問題!”他煞有其事地說︰“我也愛喝茶,我就跟她坐下來一起聊茶事典故,一起品茶,一起欣賞茶具。”

  薔薇想了想,提醒道︰“對了,我忘了告訴你,我媽平常很嚴肅的。”

  “那不是問題,反正我也不是個輕鬆的人,不過如果她喜歡輕鬆點,那我就來搞笑。”他扮了個鬼臉。

  薔薇一怔,哈哈大笑,“這麼想討她歡心啊!”

  “唉!誰叫我愛上她女兒呢?”他委屈的皺著眉。

  “如果這樣……她還是不喜歡你呢?”

  “那我帶你私奔。”

  她瞪他一眼,“不行!”

  “不行?唉!可見你愛我還不夠深。”他氣餒道。

  “不是的,不管我們逃到哪,她都會找得到的,我不想連累你。”看來他沒見識過她母親的厲害,才會把事情想得那麼簡單。

  “傻瓜,別這樣想,你害我心都痛了。”他捂住胸口。

  “貧嘴。”

  他皺眉作痛苦狀,“真的!它在流血,還說為一個女人心痛了好久、好久。”

  地又笑起來,他今天真是夠了。

  “就這麼決定,你答應我了喔,跟你媽說,有個很帥、很有前途、很有作為,又很愛她女兒的男人要見她。”他親親她臉頰。

  真的要讓他見母親嗎?會不會讓事情變得更糟?

  不過,她還是說︰“下星期天是我媽四十九歲的生日,我想你就來跟她祝壽。”

  “那麼……我見你媽的時候,該怎麼打扮?”

  “要穿得威猛神勇一點啊!”

  “喔……原來要穿功夫裝啊,我還以為要穿長袍馬褂,然後騙她說我是‘茶博士’呢。”他又逗得她哈哈大笑。

  ◎☆ §£  心  £ § £  棲   £¢£   亭  £ § ☆◎

  星期天,為了替冷眉慶生,和平飯店席開一百多桌。

  今晚,薔薇穿著一襲黑紗長禮服,背部縷空,她化了點淡妝,更顯明艷照人,一臉笑容既嫵媚又純真,簡直快把在場的男人們電到昏倒。

  翟仲騫也不例外,看到都癡迷了,她輕拍他的臉,他才反握住她的小手,愣愣的說︰“你……你好美。”

  “這還用你說!我先帶你去見爸爸,他很疼我,最好說話了。”薔維拉著他往二樓的辦公室定。

  他們才來到辦公室門外,就聽見裡面傳來這樣的對話──

  “他是做什麼的?”一道低沈的聲音問道。

  “爸,他是專業人士。”

  “什麼專業人士?養雞還是養豬啊?”華飛龍低沈的聲音很不以為然。

  “他是個律師,一家律師事務所的負責人,專門打跨海官司。”年輕而冷峻的聲音是冷天仰的。

  喔,這是在說他了,門外的翟仲騫格外仔細聆聽。

  “噢……”華飛龍的聲音頓了一下,才說︰“這可糟了,你媽媽最討厭律師了!那他的家庭狀況呢?”

  “他是獨子,和寡母同住,據說相當孝順。”

  “是嗎,薔薇怎樣認識他的?”

  “就是三年前她和媽吵架後離家,在台灣認識的。”冷火仰回道。

  “薔薇真的愛他嗎?”華飛龍又問。

  冷風仰嗤笑一聲,“那個傢伙像個書生,中看不中用……薔薇向來喜歡強壯型的男人,應該看不上眼。”

  聽到這兒,翟仲騫轉頭瞪著薔薇,她吐吐舌頭,舉起雙手作無辜狀。

  “爸別再問了,待會兒你自己來審問他吧。”

  “對,一定要嚴格審問!”

  這三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哥哥,個個臉上都是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要審我的是你爸爸?”門外的翟仲騫低聲問。

  薔薇點點頭。

  翟仲騫無語望著天花板,說什麼她爸爸很疼她,很好說話?疼她是千真萬確,很好說話嘛……嘿,才怪!

  他們父子都視他為假想敵了。

  接著,門內的冷天仰又說︰“那小子真好福氣,像薔薇這樣美麗、溫柔、善良的女孩竟然會喜歡上他。”

  “奇怪,武和一表人才的,條件也不差,為什麼薔薇不喜歡他呢?”華飛龍無限惋惜。

  “對薔薇好的男人豈止千千萬萬,只要她肯給他們機會,他們全都求之不得,爬著來任她挑。”他們越說越不是味道,好像全世界的男人都沒有資格得到他們的寶貝妹妹。

  “我也覺得很奇怪,薔薇到底喜歡他什麼?他那裡好?”冷火仰聲音充滿疑惑。

  那語氣大有這個意味︰這人搶走他們的妹妹,非要好好教訓一頓不可。

  “不過,你們看薔薇從他身上偷來的‘那個’,的確是優良產品。”

  偷?!那個?

  翟仲騫沒聽懂,狐疑地問︰“你偷了我什麼東西?”為什麼他毫無察覺?

  薔薇臉頰一紅,軋澀難言地說︰“他們、他們不是說你啦!”

  然後,她霍地站起來,推門進去,“你們胡說八道什麼?”

  四個男人一見到她,立刻噤聲。

  薔薇又出去把翟仲騫叫進來,介紹給父親華飛龍,但翟仲騫一怔,臉色沉凜,“你到底叫什麼名字?”

  “呃?”

  “你爸爸姓華,你姓什麼?”真悲哀,到現下他還不知道她的真實姓名。

  “哦,我們都是從母姓,我和三個哥哥都是姓冷,有什麼不對嗎?”薔薇反問道。

  翟仲騫對自己的回應過頭,不禁啞然失笑。

  “小子,你很喜歡薔薇?”華飛龍打量著他。嗯,器宇軒昂、穩重斯文,與薔薇站在一起有如金童玉女,是挺順眼的。

  翟仲騫也偷偷觀察著華飛龍,只覺得他面相親善,並不是想像中那種威迫力十足的人,他恭敬地回道︰“是的,希望伯父答應讓我們交往。”

  華飛龍瞪他一眼,“你能保證百分百讓薔薇福祉快樂,我倒可以考慮看看。”

  “伯父,我只是一個凡人,無法將未來的事作百分百保證,但我會竭盡力量讓薔薇福祉快樂。”

  嗯,很務實沉穩的傢伙。

  華飛龍又問道︰“你真的可以接受薔薇特殊的家世背景。”

  “伯父,我喜歡的是薔薇,與她的家世背景無關。”

  “那麼,你對她將來繼承華仁堂,也會給予支持嗎?”

  “呃……”翟仲騫不明白,愣住了。

  華飛龍瞪了薔薇一眼,搖搖頭又說︰“她母親是黑道華仁堂的大姊大,而薔薇是唯一的繼承人,華仁堂的勢力遍佈中國城的餐館、酒家、風化區的夜總會,以及房地產,所以,不久的將來,你就是華仁堂女老大的男人了。”

  啥?!引

  一個是執法如山、正氣凜然的律師,一個是未來的幫派女老大,兩人不但身分懸殊,根本就是天敵了!這……身為律師的他,要如何妥協?

  翟仲騫忽然覺得頭暈目眩起來,眼前的世界彷彿在旋轉似的,震得他無以回應,半晌之後,他雙眼一亮,“謝謝伯父成全!”

  “咦!我答應什麼了嗎? !”

  “伯父說不久的將來,我就是華仁堂女老大的男人了。”這不是擺明贊成這件婚事嗎?翟仲騫眉開眼笑。

  “媽的!就知道跟律師講話要很小心。”冷風仰跺腳。

  “誰說答應的?沒有我同意,都不算數!”

  門外,一聲吆喝,有個女人走進來,一雙與薔薇相似的大眼,亮晶晶的瞪著翟仲騫。

  “你就是那個律師?”她下巴抬得高高的,幾乎是用睥睨一切的目光看人。

  “我是翟仲騫,您是……薔薇的姊姊?請問冷伯母呢?”翟仲騫看著這旋風般的女人,心裡已有數。

  “我就是你口中的伯母。”冷眉一怔,冷笑道︰“你少來這一套。”

  “您就是伯母?好年輕啊!”翟仲騫一副死不相信的樣子。

  “靠!竟然叫起姊姊來。律師的一張嘴,果然不同凡響。”冷火仰瞪著翟仲騫想打不能打,手癢得不得了。

  “可是,你看起來只比薔薇大個七、八歲而已。”翟仲騫發揮律師的三寸不爛之舌。

  冷眉又一陣冷笑。想討好她才沒那麼容易哩!

  “去你的,你給我減壽嗎?今天是我的生日,還狠狠的給我減了十幾歲?哼!”她反將一軍,叫他招架不住。

  這時,薔薇已在沙發上東倒西歪,捧腹大笑。

  這女人好過份,不管他死活,放他孤軍奮戰。翟仲騫狠狠瞪著她。

  冷眉占了上風,又問︰“聽說你們早已經分手了,你幹麼又回來找薔薇?”

  “不是的,我們不算正式分手。”翟仲騫回道。

  “薔薇都已經訂婚了,你還是退出吧!”冷眉警告道︰“還有,別告訴我說薔薇已經成年、可以自己作主什麼的,她畢竟是華仁堂未來的女老大,怎麼能辱沒了我們家的名聲?”

  總而言之,冷眉自有一套幫規家法,別的她才不看在眼裡。

  “但要我放棄薔薇,除非我死!”翟仲騫的涵養一流,但態度卻也很強硬。

  “什麼?你敢威脅我?”冷眉火大。

  “不敢,我只是向您表達我的決心。”翟仲騫沈著氣。

  “哎喲,你們都躲在這兒幹麼?客人都在外頭被冷落了。”進來的是拄著拐杖卻健步如飛的奶媽。

  華飛龍站起來,對翟仲騫下逐客令,“我們一家還有許多事要商量,你可以先走了。”

  翟仲騫知道要想擺平他們抱得美人歸,真的難上加難,他必須以無比毅力奮鬥不懈才行!

  這豈非擺明不讓翟仲騫公開,薔薇嗔道︰“爸,仲騫又不是外人。”

  冷天仰雪上加霜,冷冷地說︰“嘿嘿,但也還不算是自己人。”

  薔薇駭笑,“大哥,仲騫是自己人,你知道的!”

  翟仲騫知道再爭論下去沒好處,便說︰“那我先回去了,伯父、伯母再見。”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5-21 00:39:46

第八章

  翟仲騫離去之後,奶媽興趣盎然的拆開他送的禮物。

  突然,她對冷眉說︰“小眉,你快過來,看看未來女婿給你準備了什麼別致的禮物。”

  “哼,誰希罕?”冷眉不領情。

  “哎喲,那小子是挺有心思的,他送的可是好東西耶!”奶媽把禮物捧到她面前,嚷嚷道。

  大夥也圍了過來,好奇的想看看翟仲騫如何討好、收買華仁堂女老大的心。

  冷眉瞄了一眼,竟也被吸引過去,目舷神迷地說︰“咦,這不是……‘壺言壺語’的茶壺?”她將那把墨沉沉的茶壺端在手上,以蓋子與壺身敲擊出聲音,讚美道︰“好壺!”

  “怎麼個好法?”冷火仰問道。

  妻子愛茶成癡,華飛龍也耳濡目染,回道︰“名家製壺,必用久煉的砂土,聽這聲音越高亢表示上質越好。”

  奶媽嘖嘖稱奇說︰“這把茶壺是以老天青泥製的,這種泥料很稀有呢,嘖嘖,不是我說,你的子女怎麼都不會費這般心思,大概只有追求者才想得出這種方法討好你了。”

  此言一出,冷家兄弟有的瞪眼、有的左顧右盼,可見奶媽說得真是一針見血啊!

  冷眉看了看壺底的印款,困惑地說︰“‘壺言壺語’的製壺老師傅談孟辰早已封爐,不再燒製茶壺了,那小子怎麼得到這把茶壺的呢?”

  “小眉,你說的是茶學大師談孟辰?”華飛龍驚訝問道。

  “沒錯,談孟辰已經九十多歲了,早在二十多年前就不製壺了,如今他的製品可說是一壺難求呢。”

  冷火仰冷哼一聲,“那一定是膺品吧?”

  “不,這壺底的印款我認得,的確出自談孟辰之手。”冷眉斬釘截鐵道。

  “是翟仲騫請談爺爺特別為你燒製的。”薔薇終於開口了。

  “什麼?談孟辰肯見他,不是說他已經隱居了嗎?”冷眉驚呼,愛茶成癡的她想見老前輩一面都沒這機緣,姓翟的小於競有這個本事。

  “沒錯。”薔薇笑咪咪地說︰“他們兩人是忘年之交。”

  呵,冷眉想了一下,毅然決然叫道︰“我要見翟仲騫,快叫那個小子來見我,快快快!”

  薔薇聞言忍不住笑了。

  ◎☆ §£  心  £ § £  棲   £¢£   亭  £ § ☆◎

  一星期後,冷眉已將翟仲騫視為座上賓了,因為她如願以償見到了久仰的茶學大師談孟辰,還取了“經”回來──包括兩把古董壺、談氏的獨門“冷泡茶”秘方,以及名家茶譜等。

  當然,這些都得歸功于翟仲騫,冷眉因此對他另眼相看,幾乎與他成為知己。

  這一天,冷眉在家擺好茶陣等翟仲騫,見到他便滿口歡迎,然後又是糖果、點心立刻擺滿一桌。

  “仲騫,喝普洱還是龍井?”看樣子,她又要與翟仲騫泡茶談天了。

  翟仲騫討好的說︰“有一種茶是以一半香片和一半龍井混合,泡出來既有香片的濃馥,又有龍井茶的清苦甘美,這種茶叫作‘玉貴’,伯母有興趣可以試試看。”

  “真的?”冷眉馬上動手調製,笑道︰“小子,看不出來你還真的會喝茶。”

  “是伯母過獎了。”他依然謙恭有禮。

  冷眉煩躁地喝了一口茶,“唉,我叫你來,不是想聽你謙虛客套的!”

  翟仲騫已聽出了蹊蹺,他心頭一顫,“伯母是為了薔薇而煩勞?”

  “嘿,你倒挺機靈的。”冷眉露出欣賞的笑容。

  “如果是華仁堂的事,我也插不上手,我想能叫伯母心煩的只有薔薇了。”

  “可不是,薔薇實在叫我擔足了心,她又想出遠門了。”

  “她要出遠門?我怎沒聽她提起。”他很意外。

  “哼!她就是喜歡全世界亂跑亂竄,一下子去厄立特裡亞、一下子去阿爾及利亞,不然就是索瑪利亞,有一次我還氣得沒收她的護照。”

  “天!那些地方不是無政府狀態,就是恐怖主義橫行,她去幹什麼?”翟仲騫震驚不已。

  “幹什麼?當然不是去那兒渡假了,那種地方長年戰亂、瘟疫盛行,又飽受飢荒之苦,天天等著國際救援,她就是去當義工的。”

  他懂了,薔薇是到第三世界援救無助的兒童及貧民。

  “唉,我等著她繼承華仁堂,等到頭髮都白了。”冷眉哀嘆。

  “那麼……這次她想去那裡?”翟仲騫擔心的問。

  “去中國內陸的一個小農村,叫什麼石家莊的。”

  他松了一口氣,說道︰“不是去什麼中東或戰亂地區就好。”

  冷眉橫了他一眼,彷彿他多沒見識似的,“ ,你以為那裡有多安全?那種地方還不是……”

  她的話沒說完,就被在外偷聽的薔薇沖進來給打斷了。

  而且她激動道︰“那種地方有很多失學的兒童,急需義工老師,重新建立那裡的教育制度。”

  冷眉立刻凶巴巴地說︰“那又不是你的孩子。”

  “這有分別嗎?他們都是寶貴的生命,怎麼可以用差別的眼光看待呢?”薔薇反問。

  “有,有分別,別人的小孩出了事,我會可憐他,但如果是我的孩子出了事,可憐的是我。”

  “仲騫,你說這有分別嗎?”她轉而向翟仲騫尋求支持。

  他明白她的意思,但又礙于冷眉,咳嗽了一聲,最後還是選擇真理說︰“是沒有分別。”

  冷眉橫他一眼,開罵道︰“上次你被人綁架刺殺,差點就沒命簡直嚇壞人,現下你又要一個人到處亂跑,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肯安定下來?”

  啊,原來女老大也只是一個母親,與天下的母親沒兩樣,翟仲騫微笑的看著這對母女。

  薔薇伸手過去,拉住母親的手,試著說服道︰“媽,不用擔心,我又不是去海之角天之涯。”

  冷眉甩脫她的手,“哼,你以為我不知道,在中國內陸有許多農村愛滋病嚴重泛濫,卻沒有任何醫藥救援,那裡不但偏遠,沒有水電,也沒有交通,村民全過著窮困的生活。”

  薔薇放柔了語氣,嬌怨的道︰“所以,我們更應該去幫助他們,對不對?”

  真要命,為什麼女兒那麼像自己?

  此刻,冷眉可一點也高興不起來,“那種地方連上帝都放棄了,你幹麼非去不可?你以為你比上帝能幹嗎?”

  薔薇淡淡的說道︰“媽,中國城裡的夜總會有女孩被欺負,你會出面主持公道;中國城的偷渡難民被驅離出境,你也會助他們一臂之力,那些也不是你的朋友、你的家人,你為什麼就要伸出援手?”

  冷眉為之語塞,嘴角似乎有些抽搐了,強辯道︰“那不一樣。”

  翟仲騫懂了,其實薔薇的脾氣像極了冷眉。

  他只好勸說︰“那種窮鄉僻壤的生活,薔薇,你不會習慣的。”

  “你以為我的適應力那麼差?我還去過加薩走廊和約旦河西岸邊界呢!相較之下,中國內陸根本不算什麼。”薔薇沒好氣的說。

  “你竟然去過那麼危險的地方?”翟仲騫終於明白,為何當年薔薇初到翟家就能如魚得水,因為她早學會獨立自主。

  “嗯,我們在那裡紮營居住,沒有水電、瓦斯,也沒有衛生設備,就這樣過了四十天。”她表情自豪,膽子真是大得沒人能比。

  “仲騫,你看看,有什麼法子叫她別去?”冷眉嘆氣。

  “媽,我一直志願到‘聯合國兒童基金會’工作,再讓我做一季或半年的義工,我才會心甘情願回來接管華仁堂。”

  “你說的是真的?”翟仲騫問。

  “當然。”她堅定回道。

  他笑了,妥協道︰“那我陪你去。”

  冷眉跳起來,氣道︰“我叫你來勸她別去,你怎麼反而跟她一起胡鬧呢?”

  “因為她收服了我的心。”翟仲騫沒轍的說。

  “好!”冷眉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厲聲道,“如果她有任何狀況,我唯你是問!”

  翟仲騫一口承諾,“沒問題,我負責。”

  “哼,我不管你們的死活了!”冷眉氣呼呼的離去。

  “你看你,為了救人把自己的媽媽氣成這樣,值不值得?也許你該考慮去安全一些的地方。”翟仲騫仍然希望她改變初衷,但也知道是不可能的事。

  原來他不是真的要幫她啊,薔薇氣得推開他,“我的死活,別人管不著。”

  “我不是‘別人’,你這愚蠢的小頑固!”他把她帶入懷裡,用最有效的方法讓她無法再抗議,吻去她的抗議。

  熱吻後,她終于比較冷靜的向他解釋──

  “那裡只是一個純樸、落後的農村,並不如你們想的那麼可怕,而我只是想為那裡的失學兒童做一點事。”她把臉埋進他寬濃的手心裡。

  忽然,她聽到他低聲說──

  “你的意願,我都明白。”

  薔薇驚喜的抬起頭來,“你……”

  “我正在考慮暫時放棄事業,到異鄉陪伴我心愛的人。”

  “我愛你!”她主動攀上他的肩。

  “主人,你才不愛我,你只是愛奴役我而已。”他再度將她擁進懷中,有力的雙臂漸漸收緊。

  “不,當我第一眼看見你,”她深吸一口氣,才說,“我知道你就是對的人。”

  “那你當初為什麼一聲不響離開我?”

  “因為你需要更多的時間。”

  “我要那些時間做什麼?”三年的時間對相愛的人來說,太漫長了些。

  她咬著唇,半晌才回道︰“用來看清楚你自己,用來試煉我們是否相愛,或者那只是我一廂情願。”

  “你……唉,你真是固執。”他貪婪的吻住她,然後貼近她的耳要求道︰“說,說你再也不會離開我,永遠都不會。”

  “這……很難說。”她輕輕地笑了起來,故作為難狀。

  這讓他不悅的皺起眉頭,“你在取笑我?我覺得一點都不好笑!”

  見他認真計較的模樣,薔薇笑得更厲害。

  ◎☆ §£  心  £ § £  棲   £¢£   亭  £ § ☆◎

  最後,翟仲騫還是沒能成行,因為他實在放假太久,需要回去整頓一下事業,但他打算一處理好就去陪她。

  於是薔薇和來自舊金山的謝琦,及日本來的伊芳滕,輾轉換了好幾項交通工具,終於來到了黃沙滾滾的陝西石家莊。

  出來迎接他們的是一名高瘦黑實的男子,他自我介紹道︰“我叫陸淵,從北京來的,這裡由我負責。”

  然後他帶大家到宿舍。“伊芳滕和我同一間房,你們兩個共用一間房。”

  “這是什麼?”薔薇指著房裡的三隻超大箱子問。

  “你的東西啊,前兩天運來的,人還沒到就像搬家似的。”陸淵有些嘲諷的意味。

  薔薇納悶,打開一看原來是翟仲騫寄的。

  天!他以為她來渡假嗎?寄了三大箱東西給她,難怪人家不以為然了。

  不過等薔薇打開大箱子,馬上轉為驚喜,“啊!太好了。”

  原來裡面全是翟仲騫的捐贈,有各種教學用品,大量的書籍、圖監、文具,還有手機、筆記型電腦、常用藥品、禦寒衣物、衛生用品、毛毯和電暖爐等等。

  “嘩!薔薇,真有你的,出力又出錢。”伊芳滕和謝琦贊不絕口,因為這些都是教育貧乏地區最需要的,有了這些可以節省製作教材的時間。

  薔薇心頭暖烘烘的,陝西的氣溫仍然很低,這些電暖爐、毛毯、禦寒衣物全派得上用場,而且翟仲騫預先把東西寄來,省去她的不便,可真是體貼到家了。

  她看向陸淵問︰“這裡有沒有電力供應?”

  陸淵發現自己誤解了薔薇,尷尬地低聲道︰“學校有一台發電機和通訊設備。”

  “那太好了,這電腦可以用來教學了。”薔薇充滿了信心,當場和夥伴討論起教學內容。

  到了晚餐時間,由陸淵下廚,他逮到空檔向薔薇道歉,“對不起,我不該一開始就對你有偏見。”

  “沒關係,都是好夥伴嘛!”薔薇開朗的與他握手。

  “我想在這裡建立一間國小,然後是中學。”陸淵說出自己的理想。

  “我們都會全力以赴幫你的。”薔薇立刻給予支持。

  第二天,薔薇為一群六到十五歲的孩子上課。

  突然,謝琦大聲嚷嚷,“薔薇、薔薇,有人找你。”

  薔薇跑出教室,只見一名身材壯碩,不知操著哪一省口音的婦女說道︰“我叫阿姑,是來負責四位老師的生活飲食的。”

  “我們不需要幫傭。”薔薇以為她是來謀職的,連忙拒絕。

  “可是,是翟先生僱我來的,你們不用我,那我怎麼辦?”阿姑失望的看著他們。

  薔薇一聽,知道又是翟仲騫的體貼,連忙說︰“好好好,你就留下來吧!”

  大家呆住了,不約而同的瞪向她。

  她聳聳肩,也不知該如何解釋才好,不過她心裡很感動。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5-21 00:40:02

第九章

  這天天氣非常的冷,地上都結了薄冰,腳踩上去像踩著碎玻璃 作響。

  薔薇帶著學生在校園裡清除地上的結冰,此時一輛吉普車進入校園,一個男人下了車,大聲喊,“薔薇!”

  她抬頭一看,高興的飛奔過去,“武和,你怎麼來了?”

  “不歡迎,還是姓翟的不批准?”他打趣地問。

  “你胡說,我是那種有男朋友就放棄兄弟的人嗎?”她豪氣地說。

  他隨薔薇走進簡陋的校舍,擱下行李箱問︰“我有地方住嗎?”

  “當然有,有我在,不會叫你餐風露宿的。”頂多向村民借地方而已,這還難得倒她嗎?

  “好,有義氣!薔薇,不愧是華仁堂的老大。”

  她與他友情擁抱,“武和,我好想你喔。”

  在不知情的人眼裡看來,他們像是一對情侶,而事實上,他們只是純友誼。

  說也夠巧,佟武和才來不久,翟仲騫也匆匆趕到,並且眼尖地注意到薔薇房裡的行李箱。

  “誰來了?”他敏感的問。

  “是武和。”

  翟仲騫臉色一沉,“那傢伙來幹什麼?”

  “哪個傢伙?”她在床上伸了個懶腰,明知故問。

  “就是那姓佟的傢伙!”他切牙道。

  “哦。”她佯作恍然大悟,“怎樣?他來不行嗎?”

  他可火了,“他到底來這裡做什麼?”

  薔薇把臉湊過去,挑眉說︰“來看我嘍!”

  “不準你再跟別的男人糾纏不清。”心中真是妒恨交加,他這樣心甘情願為她遠奔寒冷的異鄉,當然要討些福祉的代價才甘心。

  “再怎麼說,他現下還是我的未婚夫耶!為什麼不能來看我?”她反倒理直氣壯的抗議。

  “未婚夫?你再說這三個字,我就殺了他!”翟仲騫終於一改沉穩風度。

  薔薇發現他動了氣,只好安撫道︰“好好好,他就像是我哥罷了。”

  “是嗎?”他冷笑一聲,“叫他冒著風雪過來跟你談情說愛,我看他也會立刻爬著來!”

  “來看我也不行?”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卻刻意低頭隱藏起來。

  “總之為了……你好,一定要跟他保持距離。”他再次強調。

  “原來律師才是不講理的人。”她故意取笑他。

  “在這節骨眼上你還要我講理?我都快氣瘋了。”他伸手就把她拉到面前。

  “你冷靜點好不好?”她斜睨著他輕聲細語道。

  他陰惻惻的握緊拳頭,“沒人比我更冷靜了。”

  “但我看你一點都不冷靜。”她忍不住笑了出來,無疑是火上加油。

  他忿忿回道︰“如果我不冷靜的話,早就去摘下他的狗頭當球踢,讓他生不如死了!”

  “咦,你們在說誰?”佟武和突然出現。

  “關於這個,我想我的拳頭會很樂意告訴你。”他掄起拳頭,彷彿就要往情敵身上招呼去。

  “哎呀,你這是幹什麼啦!”薔薇駭笑。

  佟武和搖搖頭,“唉,你這人怎麼惡人先告狀!我都把未婚妻讓給你了,你還想怎樣?”

  “你、你是說真的?”翟仲騫愕然,有點不相信事情就這麼解決了。

  “沒錯,其實當初訂婚只是家長的意思,後來我們覺得這樣也好,才沒再反抗。”

  “也好?”翟仲騫不解。

  薔薇解釋道︰“因為這樣,他們就不會再為我們找結婚對象,我們也樂得清靜啊!”

  “是這樣嗎?”他半信半疑的看看兩人。

  “拜託,是你把她當寶貝,我卻巴不得有人接收她這個麻煩精呢!”佟武和做出雙手拱讓狀。

  “知難而退,算你識相。”翟仲騫這才略消了氣,卻總覺得她瞞了他好多事,便問她,“你為什麼不早說?”

  “說什麼,說你對我沒信心嗎?”她翻翻白眼,早說了,不就不曉得他有多在乎她了?

  “是你整天招蜂引蝶,不能怪我!”他想到那些男人老是圍著她,心裡早就不舒服了。

  “你怎麼可以冤枉我?是他們來向我搭訕,我又沒怎樣。”薔薇生氣的推開他。

  呵,要吵架了?

  佟武和連忙擋在兩人中間,勸說︰“有事慢慢說,別發火。”

  兩人頭一轉,倒是異口同聲的吼,“不用你多嘴!”

  “好好好!我多嘴,那我先走,你們盡量吵……”佟武和訕訕的離去。

  薔薇睨了翟仲騫一眼,見他緊握拳頭的樣子,活像要扁她似的,“你幹麼?想打我嗎?”

  不過,她知道諒他也沒這個膽,何況她的拳頭比他快呢!

  果然,他馬上放鬆拳頭抱住她,“你不能怪我神經質,誰叫那些男人總是繞著你轉。”

  怪他?其實她心裡在偷笑呢!

  他越是在意她,她心中越歡喜,但還是凶巴巴的說︰“那又怎樣,你喜歡的人,是大家都喜歡的,這表示你眼光好,你氣什麼氣?”

  聽她這麼一說,翟仲騫又拼命告訴自己,他是個成熟的男人,懂得愛下是佔有與控制,是信任與支持才對。

  他又想了想,問道︰“我問你,你把我當什麼?”

  “糖果啊!”她順口回道。

  “糖果?!”他忍不住嘴角抽搐,這表示自己在心愛女人的心目中沒啥地位。

  她又煞有其事的說︰“糖果對女人是很重要的,女人都喜歡甜食,要是少了它,生命就大大失色,說你像糖果,表示和你在一起很甜蜜啊。”

  “我明明是個大男人,偏偏被你說成糖果。”他哼了一聲,但眼裡陰霾盡掃,“你少來了,我才不會相信你的花言巧語。”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佟武和的行李上,說道︰“這樣太不方便了,不如到我那兒住。”

  “你那兒?!”

  “我開了最新式多功能住房豪華休旅車來,設備很齊全,還有暖氣喔。”他超怕嚴寒的氣溫,所以有備而來。

  “是誰要去你那兒,我,還是武和?”

  “誰管他, !”

  “那他怎麼辦?睡哪兒?”

  “就任由他自生自滅。”翟仲騫拉著她出去,“來看看我帶了什麼物資來吧!”

  果然,校園內停了輛休旅車,還拖著一輛流動房屋車,翟仲騫從車裡搬出兩大箱食物出來。

  陸淵、謝琦和伊芳滕見了,揶揄道︰“他幾乎為你把整個家搬來了,一定很辛苦。”

  辛苦?不,翟仲騫十分享受追求的過程,也開始領悟到生活的情趣,儘管這冬天依然很冷,但他因為她而感到溫暖。

  ◎☆ §£  心  £ § £  棲   £¢£   亭  £ § ☆◎

  一個月過去了。

  天氣依然寒冷異常,夜裡翟仲騫和薔薇躲在暖烘烘的休旅車裡閑聊。

  突然,翟仲騫瞥見茶杯裡的水微微顫動,他一怔……

  接著,整輛車子一陣莫名震動,而且越震越激烈,外頭似有怒吼風聲及重物摔落的聲響,翟仲騫將她抱在懷裡,感到一陣恐慌不已。

  片刻,震動停止,車內的雜物東倒西歪,他仍緊緊擁著薔薇。

  她騖魂未定的間︰“是地震嗎?”

  翟仲騫回過神,掃開掉在身上的雜物,回道︰“是地震,至少有七級以上。”

  薔薇仍處在震悸中,竟流下眼淚。

  “你沒事吧?別伯,有我在。”他安慰道。

  “我……”她緊緊抱著他,顫聲說︰“剛才我想到……如果我失去你,那該怎麼辦?”

  翟仲騫將手臂收緊,開心得差點流淚,“不管發生什麼事,我絕不會丟下你。”

  “哎呀!”她驚呼一聲,從他身上爬起來。

  他嚇了一大跳,“什麼事?”

  “其他人不知道怎麼樣了?”她打開車門跑了出去。

  天!她那個性實在是……翟仲騫無奈,趕緊跟在她身後。

  當他們沖出車外,外頭的景象真是觸目驚心,不過是幾十秒的事,學校的教室幾乎半毀,不遠處山坡地的房屋也塌了一大半。

  這時,陸淵、佟武和、伊芳滕、謝琦及廚子阿姑都陸續跑出來了。

  “你們沒事就好。”薔薇正慶幸大家安然無恙,卻聽見黑暗中有人呼救。

  “有人被困在倒塌的屋子裡,快來幫忙!”

  大夥跟著出去,有人點亮火把照明,只見一個婦女哭喊著,“我女兒小青還沒跑出來。”

  “啊,那是我的學生。”薔薇記得那個七歲的小女孩。

  才說著,大地又震起來,毀損的房屋又塌下一大塊上牆。

  “快救人!”翟仲騫提醒道。

  大夥便立刻動手搬移碎上磚牆,好不容易挖出一個洞,薔薇立刻往屋裡鑽進去,翟仲騫根本來不及阻止她。

  屋裡一片漆黑,她根本沒想到危險,一心要找人,“小青,你在哪兒?我是老師,快回答我。”

  “老師……我在這兒。”屋角傳來細弱聲音。

  糟糕,看不見四周!

  薔薇連忙對屋外叫道︰“你們盡量讓火把靠近屋裡!”然後她又邊走邊對小青說︰“別怕,我在這邊,慢慢靠近我。”

  “我……我的腳下能動。”小青啜泣回道。

  藉著微弱的光線,薔薇確認了小青的位置,發現她下半身被一隻木櫃壓著,於是將木櫃慢慢移開,把孩子抱在懷裡。

  “別伯,老師抱你出去,但你的腳可能受傷了,會有點痛,忍耐一下。”

  這時,上方的泥灰、磚塊下時墜下,打在她們身上。

  “薔薇,屋子快塌了,快出來!”翟仲騫與佟武和齊聲大叫。

  她抱著小青爬到洞口,大聲說︰“你們先接孩子出去,她的腳受傷了。”

  他們把小青接出來,然後拉著薔薇用力一扯,硬將她拖了出來。

  說時遲那時快,整幢房屋塌下,頓時塵土飛揚,目睹房子成了殘垣廢瓦,翟仲騫用身子護著薔薇,摔倒在地上,兩人弄得灰頭土臉。

  這時有幾個村民來到,把他們拉起帶離現場,安置在空地上。

  翟仲騫已無大礙,但想到薔薇奮罔顧身的衝動行徑,在心悸之余化成一股怒氣,他瞪著她罵道︰“你做事有沒有用腦袋,還搞不清楚狀況就沖進去,萬一……”

  她則神色茫然的左看右看,最後盯著他的臉,用疑惑的聲音問︰“我是誰?你是誰?這裡是什麼地方?”

  他一驚,發現她的額頭正在流血,便渾身戰栗、歇斯底裡的朝人群大喊,“醫生!醫生在哪兒?”

  薔薇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翟仲騫怔住,沒想到他才被地震、塌屋嚇過,她竟然還惡作劇跟他開這種玩笑?

  噢喔……瞧他緊抿雙唇,眼神活像要殺人似的,她立刻虛弱地說︰“我的手腳都擦傷了,還有額頭被碎磚打到,好痛……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見她那撒嬌模樣,翟仲騫大大呼出一口氣,蹲下體子說︰“來,到我背上,我背你回去。”

  薔薇微笑,套用他的話說︰“那是要背一輩子的喔!”

  “我喜歡一輩子,求之不得。”他背著她定向那輛休旅車,期待趕快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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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渾身泥塵,幸好翟仲騫那輛豪華休旅車設備齊全,小小的沐浴間還有足夠的水沖澡。

  休息過後,薔薇躺在床上,一邊哎唷哎唷的移動四肢。

  翟仲騫拿出一隻小行李箱,找出碘酒和紗布,“來,手腳都破皮了,先消毒上藥。”

  她呻吟一下,任由他為她上藥。

  他惋惜地說︰“你的額頭止血了,但恐怕會留下疤痕。”

  “沒關係,現下醫學進步,這點小疤只要雷射、磨皮就能恢愎原樣。”她依然樂觀得要命,絕對拒絕傷春悲秋,所以才不知什麼叫危險。

  翟仲騫收拾好藥品說︰“我們必須談一談。”

  薔薇伸手捂住他的嘴,“你先要答應不教訓我。”

  他拉下她的手,“我現下知道為什麼佟武和不要你了。”

  “什麼?”她疑惑,這是教訓的話嗎?

  “難怪佟武和說你是麻煩精,你這種衝動的個性真要不得,行動前怎麼不想想萬一房子塌下來,怎麼辦?”

  “我那時只想到,要是不爭取時間,萬一房子塌下來,孩子就沒命了。”她反駁道。

  “所以,你就罔顧自己的安危?但也該顧慮我的感受吧!”他沒被壓死,倒是嚇都嚇死了。

  “對不起,我不是罔顧慮你的感受,只是在那種危急狀況下,只能想到要盡快救人。”

  “你這種脾氣,真叫愛你的人心驚膽顫,下次再……”結果他還是狠狠用力的教訓她了。

  薔薇乖乖聽完訓,問他,“仲騫,告訴我,你千辛萬苦幹麼要到這窮鄉僻壤來?”

  當然全都是為了她嘍!

  但他此刻卻搖搖頭說︰“女人都喜歡問這種無聊問題。”

  “不對,女人喜歡問的無聊問題,通常是‘你愛不愛我’啦、‘你為什麼愛我’、‘愛我有多少’之類的。”

  他嗤笑一聲,“你問的還不是同一個問題。”

  “快點回答我。”她賴在他身上笑了。

  翟仲騫嘴角含笑,原來世上真的有這種事,看到心愛的人開心,比自己開心還要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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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漸漸亮了。

  外面傳來人聲,原來村民一起合力清除災區,他們個個力壯如牛,靠一雙手和簡單的工具,很快就把地方整理出來,直叫翟仲騫嘖嘖稱奇,因為這些工作在大都市裡,要是沒有起重機、挖土機,根本無法完成。

  不過,令人擔心的是有不少受傷的村民,得不到妥善的醫療照顧,因為石家莊根本沒有醫療設施,村民要看病,都得跑到幾十公里外的城鎮,而救援一時又還沒到達。

  薔薇把學校的空地清出來,找了十多個壯丁佈置成臨時診療室,然後又把當初翟仲騫寄來的一大箱藥品搬出來。

  然後,薔薇吩咐說︰“把受傷的村民帶來這裡延醫。”

  翟仲騫疑惑問道︰“誰要看病,有醫生要來了嗎?”

  “我啊,我來替他們看病。”薔薇回道。

  “你只是教書的,又不是醫生,別亂來!”翟仲騫阻止道。

  “你聽好了,我就、是、醫、生!”

  “你?!”

  “對啊,我以前就告訴過你了,你為什麼就是不肯相信?”

  翟仲騫瞇起雙眼,“你那裡像一個醫生?”

  “只不過沒穿白袍罷了,想不到你這麼重外表。去去去,去問佟武和我到底是不是醫生。”

  “沒錯,她是皮膚科醫生,只是不肯好好的在都市裡賺錢罷了。”在一旁工作的佟武和回道。

  “聽到沒有?一般的皮外傷還難不倒我,我跟著『聯合國救援組織’不知幫多少人看過病,去通知村長叫傷患過來。”

  翟仲騫看著她,說道︰“奇怪,我總覺得我對你的瞭解很有限。”

  “哼!你不知道的事可多……”噢喔……她發現自己說錯話了。

  果然,翟仲騫追問︰“你還有什麼事隱瞞我?”

  “哪有──”她又裝傻了,顧左右而言他,指著一名從業人員說︰“哎呀!那些酒精不是這樣用的。”

  “佟武和,”翟仲騫轉而求証道︰“你跟她最熟,你說……”

  佟武和也想開溜,連忙說︰“啊,差點忘了,我答應要幫忙修補屋頂,下次再聊。”

  有鬼!翟仲騫敢肯定佟武和一定知道什麼,卻不肯透露,否則他幹麼要心虛的跑了。

  他百思不解,只好先加入救災工作。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5-21 00:40:29

第十章

  一個星期後,天氣有些回暖,村子也已經整頓得差不多,只是倒塌的房屋有待建設。

  中午,大家吃過阿姑做的羊肉泡饃,坐在院子裡午休。

  佟武和把薔維拉到一旁,低聲說︰“薔薇,你手上的戒指可不可以給我?”

  “好。”她大方的褪下,交到他手中,又好奇問︰“這是女用戒指,你要來做什麼?”

  他抓抓腦袋,“用來求婚。”

  “求婚?!跟誰?”她瞪大眼張著小嘴。

  “噓──別嚷嚷。”他擔心萬一不成功,搞得眾人皆知,丟臉死了。

  “哦……難道是她?”薔薇指著正和學生玩耍的謝琦。

  “你說她會不會答應?”佟武和患得患失。

  “奇怪,你們什麼時候在一起的,我怎麼不知道?”她覺得自己太不靈光了,不然就是佟武和守密到家。

  “嘿嘿,小姐,你自己也忙著談戀愛,無暇分心啊!”他回道。

  薔薇訕笑,“你快去啊!我等你的好消息。”

  “唉,萬一她不答應怎麼辦……”他喃喃的拎著戒指去找謝琦。

  見他得失心這麼重,薔薇坐在矮凳上想,“武和這次慘了,真的陷下去了。”

  翟仲騫跑過來坐下,問道︰“他跟你說什麼?”

  “求婚,他……”

  “什麼?”翟仲騫沒聽清楚,霍地站起來。

  薔薇仰著頭猛拉他的手,發現他比以前更加壯實,但是此刻,帥氣而粗獷的身形變得無比威赫,那似冬日陽光的笑臉也立刻陰沈下來。

  “是向謝琦求婚啦!”她連忙說。

  “這還差不多,算他無罪。”松了口氣,他的目光開始梭巡佟武和的身影,果然見到他和謝琦在屋簷下說話。

  不久,他整個人跳起來,向著兩人的方向大聲喊道︰“成了、成了!薔薇,她答應我了!”

  “這傢伙倒是和你很友愛,什麼事都先想到你。”翟仲騫說。

  “當然,憑我們的關係密切,一起吃飯、一起洗澡、一起睡覺……”她吐吐舌頭,又說︰“那都是幼稚園以前的事嘍!”

  這時,大夥都已看見佟武和牽著謝琦的手,不斷的大聲宣佈,“各位,我們要結婚了。”

  伊芳滕立刻說︰“我早就知道了,果然被我料中。”

  阿姑也說︰“噯,每餐吃飯都眉來眼去,還互相夾菜,誰不知道?”

  佟武和把謝琦緊緊擁在懷裡,又宣佈道︰“謝琦說,她很喜歡這裡,也很喜歡大家,所以我們決定在這裡舉行婚禮。”

  情敵結婚,翟仲騫笑得很開心,立刻說︰“恭喜恭喜!我去通知村長,請他來証婚。”

  阿姑馬上說︰“那我可以大顯身手了,我要做一桌好菜。”

  小青的媽媽也附和,“我負責窗花剪紙,這是咱們陝西的工藝特產,辦喜事一定要有剪紙。”

  一向沈默的陸淵也難掩興奮,“我負責連絡村民,分工合作辦喜事。”

  謝琦含羞帶怯的說︰“別太鋪張,簡單就好。”

  薔薇笑嘻嘻的說︰“武和,恭喜抱得美人歸,要不是來這裡,你就錯過這段良緣了,所以……”

  佟武和臉色一變,“不會吧!我結婚,你還來敲詐?”

  “怎麼回事?”剛走過來,看他一臉驚恐樣的翟仲騫不解的問。

  “不給?”她指一指謝琦手上的戒指,“那那個還我。”

  “那個……”佟武和狀似親熱地搭著翟仲騫的肩說︰“翟兄,薔薇又要敲詐我了。”

  翟仲騫仍然一頭霧水,轉頭看著薔薇,“什麼又要敲詐你?薔薇,你常做這種事?”

  “我只是要他捐款。”

  “做什麼用?”翟仲騫笑問。

  “這裡地震過後,校舍倒了一半,而且剩下的也很破舊,設備不良,我希望可以重建一所具規模的國小。”薔薇解釋道。

  佟武和說︰“這裡由政府負責。””

  “話是沒錯,但即使賑款撥下來,也不夠建一所國小。一

  “唉,薔薇,你管太多了,一個人能做多少事呢?何況我們已經盡過力了。”佟武和不贊同。

  “我才不理這麼多。”她蠻橫地說︰“我看見了就要管。”

  “全世界其他地區還有很多這樣的個案,你能管得了多少?幫得了多少?”

  “你錯了,我們能做多少就是多少,能幫多少就是多少,小國小校可以讓這裡的孩子打開知識之門,何樂不為?”她就是這麼有理想。

  “我深受荼毒多年,每次有事都找我捐款,翟兄,你來評評理吧!”佟武和力求支援。

  “我深表同情。”翟仲騫笑得愛莫能助。

  他冷汗直流,“我的天,好歹你也管管你的女人吧!”

  “這樣好了,我捐五十萬,其餘的我回去找人捐助。”翟仲騫提議道。

  “真的!謝謝你。”最高興的是薔薇,因為得到所愛的人的支持,讓她感到福祉無比。

  “我說過我願意給予你無限支持。”他微笑道。

  因為像她這樣的女人,身邊會有保鏢、司機、秘書、傭人伺候,但她卻自願跑到窮鄉僻壤協助照料失學孩童,她是真心助人。

  “薔薇,我想戒指還是還給你好了。”謝琦把戒指脫下來。

  佟武和大驚,“你……你這是幹什麼?”

  謝琦嘆氣道︰“我想我們志不同道不合,婚事還是取消算了。”

  不!這婚才訂了不到一個小時,未婚妻就說要取消婚約,那未免太太太……悲慘了。

  “不是這樣的,翟兄捐五十萬,我就捐一百萬。”佟武和搶下戒指,重新套回她手上。

  “啊!我錯怪你了,親愛的。”謝琦順勢戴上戒指,笑得好得意。

  咦?!

  佟武和心跳無故漏跳一拍,他是不是掉落另一個不為人知的“陷阱”了呢?

  最感動、最激動的莫過於陸淵了,他含淚道謝,“謝謝大家,我代表每個孩子向你們致敬。”

  他想辦校教學的心願,原本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夠達成,如今卻想不到一場地震讓他因禍得福如願以償。

  這時,小青早已跑去通知村長,村長匆匆趕來,熱情萬分的說︰“什麼都不用操心,我們這裡就是人多好辦事。”

  結果,謝琦所“期待”不要鋪張的婚禮全走了樣──

  當天晚上整個石家莊懸燈結彩,全村一百多位村民全體總動員,老老少少全都出席婚宴。

  熱鬧的氣氛感染許多人,笑容綻放在每個人臉上。

  ◎☆ §£  心  £ § £  棲   £¢£   亭  £ § ☆◎

  不久,薔薇服務期滿,與翟仲騫一起離開。

  而翟仲騫也沒有食言,三個月後,他已幫石家莊籌募到建校經費,交由陸淵與政府籌劃。

  回到大都市後,薔薇依照承諾,全心投入華仁堂,接手所有的事務。

  翟仲騫則是台灣、溫哥華兩地跑,有時候薔薇則趁空檔到台灣探望翟媽媽。

  又是初冬之際。

  翟仲騫在薔薇的小樓房裡休息,而她還在華仁堂處理公事,所以他只好邊吃三明治當晚餐邊等她回來;唉,他突然覺得自己像個等丈夫回家的妻子。

  沒錯,他總覺得自己仍然沒有把握,不確定薔薇會不會屬於他。

  此時一陣門鈴響起。

  翟仲騫打開門一看,只見一個小男孩捧著一大束粉薔薇,門口有一名送他來的司機,朝他揮揮手離去。

  因為小男孩捧著花而重心不穩,走進來時有些東倒西歪。

  翟仲騫立刻想到那個有一雙會笑賊眼的佟武和,頓時覺得氣煞。他都結婚了還敢來這套?

  當下,翟仲騫蹲下體來,幫小男孩接過粉薔薇,問道︰“小弟弟,誰要你送花來的?”

  “我找冷薔薇。”小男孩來到沙發坐下,那姿態神氣極了。

  翟仲騫打量他,頂多三、四歲的模樣,一副小紳士打扮,“小弟弟,薔薇還沒有回來,你找她有什麼事?”

  “我不叫小弟弟,我叫小威立。”他依然神氣,一本正經模樣有著大人般的沈著。

  “噢,小威立,你還沒告訴我你是誰?來這裡做什麼?”翟仲騫以誘哄的口吻問道。

  小威立坐直了身子,側著頭說︰“你也還沒告訴我你是誰?在這裡做什麼?”

  翟仲騫一怔,隨即失笑,“哪有客人問主人這種問題的?”

  “我懷疑你說謊!”小威立指控道。

  “我?!”翟仲騫又是錯愕,“為什麼?”

  “因為我從沒在這裡見過你。”他回道。

  “那你在這兒見過誰呢?”翟仲騫套他的話。

  “不知道,哼!”他眉頭一擰,不肯上當的樣子。

  大門被打開來,是薔薇回來了,她張開雙臂,叫道︰“寶貝!你怎麼來了?”

  寶貝?!這小男孩就是薔薇常在電話裡叫的寶貝!翟仲騫恍然大悟。

  小威立從沙發上跳下來,直奔薔薇懷裡,“媽咪!媽咪……我好想你喔。”

  “對不起,媽咪最近比較忙,舅舅們不是在陪你嗎?”

  小威立嘟著嘴很不滿,“大舅舅忙著談戀愛、二舅舅的生意很忙、小舅舅去加勒比海賽風帆,只有外公、外婆陪我,可是,我還是想媽咪。”

  這時翟仲騫聽得一頭霧水,忍不住打斷道︰“薔薇,這……這是你兒子,你結婚了?”

  “非得要結婚才能生小孩嗎?”薔薇放下公事包,帶著小威立到廚房,替他倒了杯鮮奶,又拿了塊蛋糕給他,

  “你跟誰生的孩子?快告訴我!”是哪個該死的負心男?讓薔薇未婚生子。

  薔薇回身看他,表情高深莫測地說︰“為什麼要告訴你?”

  “故作什麼神祕,反正你快說就是了。”

  當他發現她出身幫派家庭,他願意接受;她已有未婚夫,他決定把她搶過來!現下又冒出個兒子?!他是可以愛屋及烏,負起全部責任將母子倆納入羽翼下照顧,但是,他必須知道誰是那個該死的負心男,以免日後對方來糾纏不清。

  “好吧!反正遲早要讓你知道的。”她把小威立面向他,“你仔細看看,小威立長得像誰?”

  翟仲騫呆呆的看看小威立,又看看她,表情像吞了一大塊鉛入肚子,因為小威立的五官,和他就像一個模子印出來似的,連眉毛挑起的樣子都一模一樣。

  難怪,奶媽和冷家兄弟曾經說過他像誰……原來如此!

  不過,她還真是沒良心耶。

  “你……你這可惡的女人!”他心中百感交集,盯著她,盡一切力量保持風度。

  “幹麼,別那樣瞪著我們,你會嚇到小威立的。”她呵呵笑了,還踮起腳,吻去他眉間的惱怒。

  笑?她還有心情笑,不!他一定要聽聽看,她該怎麼對他解釋?

  他硬是忍下來,壓低音量說︰“說吧!”

  “呃?”

  “還不說!”

  “什麼?!”

  “給你機會,快說。”

  “他是你兒子。”

  “但你欠我一個解釋。”

  “呃……”

  “你難道沒有話要對我說嗎?”他的心情依然激動,看他的手顫抖得很厲害就知道。

  薔薇被他的表情嚇著了,把小威立護在胸前,“別……別這麼激動,你不會想讓小威立對你留下不良印象吧?”

  “我能不激動嗎?”他氣得豁出去了,沒什麼好再忍耐的,指著小威立問︰“原來他們說你偷了我的東西,就是這個?”

  “你這是什麼意思?小威立是我生的,懷胎十月生的。”咦!剛剛不是激動得想哭,怎麼才一下下就翻臉了?

  “沒有我,你生得出來嗎?明明就偷了我的精子,你還敢嘴硬!”他大聲控訴。

  這個失格的女人不但偷他的東西,還敢瞞這麼久?

  精子?!薔薇難得臉紅,又幾乎失笑道︰“什麼呀?你就為了這個生氣啊!”

  這女人,簡直是不把他看在眼裡嘛!可惡、可惡,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壞女人。可是、可是……他就是放不下她啊!

  “你擅作主張生下我的孩子,讓我莫名其妙當了爸爸,卻又不通知我,這還不夠我生氣嗎?”他最氣她好像一絲內疚都沒有的樣子。

  她又咳了一聲,“這個嘛……也不能這樣說,當時你那麼討厭我,我哪敢說什麼,我也不能因為這樣就非要找你負責,是不是?”

  哼!鬼話連篇,全是胡扯!他聽了在心裡痛罵著。然而,唉,他沒心情和她爭辯,低頭想著事情。

  薔薇摟著他的腰,娓娓的道來,“我知道當初的做法有些瘋狂,但是媽媽逼著我結婚,我卻想要加入‘聯合國救援組織’,所以才出此下策,生一個繼承人作為交代,這也是我當初離開你的原因。”

  “你太任性了!你去救援別的孩子,卻忽略自己的孩子,你真是一個失職的母親。”他可以想像薔薇在世界各地奔波,一定很少照顧小威立。

  “我知道,但我用三年的時間完成志願,我現下不是回來了,哪兒也不去了,我要拿一輩子來賠償你們。”

  “你……不會再離開我們了?”他無法克製自己示弱的問。

  她感性地承諾道︰“嗯,我哪兒也不會去了,只有你們在的地方,才是我的歸宿。”

  翟仲騫卻搖搖頭,“我不相信你。”

  “你怎麼可以不相信我?”遭到質疑,她開始生氣了。

  他卻更是兇狠地吼道︰“你已經用光所有的信用額度,叫我怎麼相信你?”

  “對不起……我不該瞞你這麼久。”她低頭鄭重道歉,免得被質疑不夠真誠。

  “兩位別吵了好嗎?”小威立拉了拉他們。

  翟仲騫立刻收斂,不想給兒子留下壞印象,心想也該與兒子相認了,他輕咳兩聲,努力思考著最適當溫馨的措詞,“呃,小威立,我是……”

  “是我的爸爸,我知道。”小威立一副早就知道的表情。

  太好了,這樣省去許多解釋,翟仲騫很高興,“你知道,是媽媽早就告訴你了?”

  “不,我也是剛剛聽你們說的。”他一本正經回道。

  “噢,你真的很聰明。”驚愕之余,翟仲騫更為兒子的聰明伶俐而高興,然後摸摸他的頭又說︰“而且很有華仁堂繼承人的風範。”

  “不,”薔薇插嘴說,“他不是華仁堂的繼承人。”

  “不是?!但你剛才不是說……”

  “我剛才是說想生下繼承人擺脫老媽的糾纏,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我得再生一個女兒才行。”

  “為什麼?”

  “因為華仁堂傳女不傳男,這是創立時傳下的規矩。”她的表情無奈極了。

  翟仲騫更是瞠目,“沒想到這裡是如此嚴重的重女輕男。”

  “是啊,所以這三年來,我和媽為了這個問題爭吵不休,煩都快煩死了。”她壓著太陽穴,彷彿頭又疼起來。

  倏地,翟仲騫也感受到她的壓力,安撫道︰“沒關係,我們可以再接再厲。”

  聞言她深受感動,“我愛你,仲騫。”她眼中閃爍著淚光,嘴角卻揚起福祉的微笑。

  “愛得足夠跟我結婚嗎?”他決定採取行動,逮她進禮堂“補票”。

  這時,如果上帝許他一個願望,他不要長命百歲,不期望世界和乎,不管風調雨順,他只想薔薇跟他白頭偕老。

  而薔薇也沒讓他失望,點了點頭許下承諾。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5-21 00:40:47

尾聲

  這幾個月,華仁堂上上下下忙得人仰馬翻,和平飯店也預先告知顧客,即將暫停營業一個星期,因為美麗的老大冷薔薇要結婚了,勢必要把喜宴辦得驚動整個中國城、轟動溫哥華市。

  人家婚前是到處試婚紗、找新居、張羅宴席菜單……但薔薇卻依然故我,一點也沒為婚禮作打算,她說︰“人美穿什麼都好看,簡單就行。”

  “找新居幹什麼,現住的小樓房就很好。”

  “菜單?!哦──問爸和哥就行了。”

  所以,她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快結婚的人。

  今天一大早,薔薇把老公、兒子通通叫醒,“快起來,我們要去註冊了。”

  小威立揉揉眼睛,賴在床上說︰“媽咪,還早……”

  “早一點去,以免晚了就人擠人。”薔薇把新衣服拿出來。

  “小威立,乖,爸爸都已經起來了。”翟仲騫立刻把兒子抱去梳洗更衣,能和薔薇結婚,叫他三更半夜去註冊,他也願意。

  半小時後,翟仲騫和小威立左右簇擁著薔薇,由家裡的司機把他們送到註冊處,這時親朋好友陸續來到。

  人越來越多,突然有個身著白紗小禮服的小女孩對著薔薇沖過來,叫道︰“媽咪!媽咪……”

  翟仲騫驚惶失措,顫聲問︰“她、她是誰?”

  小威立過去拉她,回答,“她是我妹妹,叫玫瑰。”

  天!翟仲騫一手覆著額頭,只希望自己不要昏倒,然而更令他驚懼的是,後面又有八個小女孩,穿著一樣的小禮服,也一起叫道︰“媽咪好漂亮喔!”

  薔薇蹲下來,伸手擁抱她們,“你們也好漂亮喔!”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翟仲騫臉色大變,一陣青一陣白。

  “這些花僮,都是我認養的小女孩,這個叫茉莉,這個叫百合,這個叫梔子……嗯,還有天竺、海芋、海棠、風信子和芙容。”薔薇回道。

  呵,原來如此。可惡!這要命的女人,他總被她耍得團團轉!翟仲騫臉上總算恢愎了血色。

  此時佟武和帶著謝琦來道賀,他笑說︰“祝你們百年好合,翟兄,這輩子你被這麻煩精套牢了。”

  翟仲騫與薔薇不約而同回道︰“那正是我們想要的一輩子。”

  此刻數從臺北飛來參加儀式的翟媽媽最為激動,因為曾經一度她以為永遠看不到這種場面,沒想到今天不但有媳婦,還有一個直喊她奶奶的神氣孫子,她高興得頻頻拭淚。

  五分鐘之後,註冊儀式完成,冷薔薇正式成為翟太太。

  兩人回到薔薇的小樓房,薔薇倒在沙發上說︰“這三年,我出遠門出到怕,坐飛機坐到癱了,不如我們就留在家裡,哪兒都不去。”

  “不行,我要去度蜜月!”翟仲騫大聲抗議。

  “唉!我連今晚的婚宴也不想出席了。”她倒臥在地板上,一副興趣缺缺的樣子。

  “那我準會被你的三個哥哥打死。”翟仲騫一個翻身就將她壓在身下,“他們足足花了三個月的時間為你籌備婚禮,我要是一聲不響把主角帶走,他們絕對會把我剁成肉醬撒進太平洋。”

  她輕聲笑了,戳戳他的前額說︰“傻瓜,你是華仁堂老大的男人,他們才不敢動你呢!”

  “這麼說,我的地位也挺高的。”他挑眉看著心愛的女人。

  “因為我愛你呀!他們都得聽我的,而從今以後我都聽你的,你要我做什麼都行。”她保證著。

  “是這樣嗎?話別說得太早……”他深沉的注視她一眼,邪氣地笑著,抬起手來開始解開她的鈕扣。

  薔薇也不遑多讓,小手直接伸入他的衣服裡,已幫他敞開胸口鈕扣,開始吮吻起來。

  軟玉溫香在懷,翟仲騫覺得自己的自製力正在一寸寸的消褪,甚至連身子都跟著微微輕顫起來。

  “咦,仲騫,你覺得冷嗎?”她佯裝吃驚的問道。

  翟仲騫稍稍拉開一步,迅速褪去自己的衣服,揚起好看的濃眉,“薔薇,我不是覺得冷,只是怕,簡直就是怕透了……”

  “怕?伯什麼?”薔薇笑問。

  “因為你媽已經警告我了,如果一年後,生不出一個繼承人給她,她就幫你物色情夫。”

  “呃?!有這種事?”她半信半疑的瞪著他。

  “所以,我想我們還是哪兒都不去,現下就躺到大床上,三天以後再下床,”他壞壞的回答。

  “什麼?”她驚訝的瞪大眼,但隨即被他一把丟上大床,並且不敢相信的看著他撕開她的上衣,熱烈地在她胸口探索。

  “你……你把我弄疼了,仲騫。不,不能這樣親我,晚上我還要穿……穿露背禮服。”她喘著氣。

  “我必須努力呀……不生一個繼承人,你媽肯放過我嗎?”他曖昧的笑,覺得這個理由可以任他對她為所欲為。

  ◎☆ §£  心  £ § £  棲   £¢£   亭  £ § ☆◎

  一年後,他們在照片中看到石家莊剛落成的新校舍,以及陸淵和石家莊村民快樂的在校舍前的大合照。

  同年,他們的努力終於有了結果,生下了一對雙胞胎女兒。

  彌月時,在和平飯店歡宴上,有位兄弟問︰“老大,雙胞胎都一模一樣,聰明才智也旗鼓相當,到底哪一個才是繼承人?”

  對喔!繼承人只能有一位,萬一兩姊妹對華仁堂都有興趣……令薔薇頭疼的問題來了,但為什麼這麼快就來,至少等二十年之後再說不行嗎?

  啪!薔薇拿起彌月蛋糕,砸向那位多嘴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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