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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官穎]掛名貴婦(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5-27 18:15:59     標題: [官穎]掛名貴婦(全文完)



內容簡介︰
為了公司利益,他這汽車公司總經理決定和銀行千金聯姻,
然而不曉得為什麼,他的未婚妻自定義婚後就變了個人──
從只吃法國料理變成紅豆和巧克力的偏愛者;
原本對周遭事物冷漠變得喜歡小動物、待人也和善,
最重要的是,她講話時會把「大家好」說成「戴家豪」;
奇怪,怎麼這麼巧,居然跟那個從小寄住他家的小女人一模模一樣樣?
雖然有些許疑惑,但他並沒有證據,只能先按兵不動,
直到略施小計讓她親口說出只有兩人知道的事,才確定她的真實身分,
其實他已經愛了她很久,只是自己太遲鈍,發現得太晚,
偏偏這小妮子固執得很,堅持不相信他愛的是她,
不說一聲搞失蹤,讓他找得要死要活不說,
好不容易有了消息,沒想到竟是她跑去和別的男人相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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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5-27 18:17:03

向神燈許願 官穎

大家都知道神燈可以實現願望,而官阿穎從小就是個愛作夢的小孩,上課時,腦袋常常不自覺就神游到教室外面,天馬行空的飄,想著好玩的事,而這次就是靠「許願」來發想故事,滿足一下思緒自由飛翔的樂趣。

    是否有過,暗戀的異性喜歡的對象不是自己而感到遺憾?

    是否有過,我真的很想讓他知道我的心意,但他最後要訂婚或結婚的對象卻不是我?

    就像我的女主角默默喜歡著一位對她好的男生,但是他要娶的人居然不是自己,心里有了無限的遺憾,官阿穎當然要幫她彌補這個缺失!

    所以呢,我派了神燈實現她的願望,偏偏這個神燈有點兩光,誤解了咱們女主角的意思,陰錯陽差之下,使她的靈魂跑到女配角的身體里去了,導致女主角用別人的身體和她暗戀的男主角訂婚。

    其實這個靈魂交換的題材對我而言是生疏的,這個故事大約在去年的這個時候就在官阿穎腦中孵化了,只不過一直尚未成形,正式開稿後,官阿穎又愛又怕的,好擔心寫不好……

    不過,設定好人物和故事之後,女主角的靈魂因為已經在女配角身上,當她每每面對男主角時,必須以第三者的立場來看待男主角對自己的觀感,這個有別于以前的嘗試,官阿穎寫起來覺得特別新鮮有趣。

    最令官阿穎頭疼的是,因為這是羅曼史,所以雖然在男主角眼中看見的是女配角,但兩人的感情仍然必須有發展、要持續加溫,讓大家能感受到戀情是進行式才行。

    寫作的過程里,官阿穎是跟隨著男女主角的情緒走的,甜蜜和痛苦也總是隨行在側。

    至于男主角是怎麼發現她怪怪的,看出她是女主角的化身,兩人又是如何從友情轉化成愛情,就請大家往下看吧,官阿穎在此不方便講得太白,呵呵?

    我想,人生中或多或少會錯過美好的事,它可能是一段感情、是一場谷賽、一個儀式……在沒有好好把握的當下錯過了,只能徒留遺,縱使如此,在小說中卻可以獲得滿足和彌補。

    是的,這是官阿穎想要表達的故事精髓,希望這本書可以帶給大家滿足感,而現在,官阿穎正為神燈如何繼續發揮神跡而努力中,所以,咱們下回再聊了。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5-27 18:17:35

楔子

烈陽下,在阿拉伯的民俗市集里,攤位上擺賣著琳瑯滿目的物品。

    摩肩接踵的人群中有金發碧眼的外國觀光客,也有當地回教徒及全身包裹黑紗的婦女穿梭其間,其中一抹嬌小縴麗的身影有著秀麗的東方臉孔,在中東地區特別引人注目。

    二十五歲的梁以淳微卷的頭發上架著太陽眼鏡,身穿T恤和刷白的牛仔褲,站在一個小攤商前翻找著寶物。她清麗的容顏上有一對水亮清澈的大眼楮,眸中對著這個充滿神秘色彩的中東國家充滿著好奇。

    這里有各式披肩、飾品、編織袋、波斯地毯、精致繡圖的靠墊、咖啡壺、托盤、工藝品和竹籃子等等,應有盡有。她拿起一個古色古香的咖啡壺細細賞玩著,金棕色澤的咖啡壺上頭有著復雜的手繪花紋和雕工,散發出一種古典雅致的味道。

    其軒哥最愛一些老東西,也喜歡收集古董,要是送給他,他一定會很喜歡吧。

    「先生,請問這個多少錢啊?」她用英語向攤位後頭的商人詢問。

    「兩百迪漢。」留著落腮胡的商人對她比出兩根手指頭。

    「兩百!唔,好貴喔……」她嘟起小嘴,睜大眼楮。換算下來要兩千台幣呀,身上的荷包在這里吃住幾天下來已經瘦成皮包骨了,多可憐啊!「算我便宜一點,五十迪漢好嗎?我身上的錢不夠。」

    「八十吧,這東西可是手工打造的呢。」商人猶豫了一下,以不太標準的英語解釋著。

    她露出甜笑,使出殺價本領。「六十塊!」

    「八十。」商人搖頭拒絕,緊咬八十不放。

    兩人陷入僵持,過了一會,見商人始終沒有松口的意思,梁以淳放下咖啡壺,準備走人了。

    「喂,小姐別走,可以告訴我,妳買這東西是做什麼的嗎?」

    「要送給一個重要的人。」

    「重要的人?」

    「嗯,一個只要他快樂,我也可以感受到快樂的人。」

    商人在她閃著晶瑩的眼中彷佛讀到了什麼玄機,立刻說︰「好吧,七十迪漢。」

    「什麼?」原以為商人要算她便宜了,竟然才降十塊,她想也沒想,轉頭就要走,那人突然又塞了一個布包給她。「這什麼?」

    她低頭拉開布袋往里看,眼楮驟亮。那是一件金屬的壺制器皿,看起來頗具歷史的痕跡,外層生了褐銹,還有著落漆的斑駁痕跡。「這玩意兒是……油燈嗎?」像是在天方夜譚里才會出現的東西。

    「七十迪漢多一件。」商人嘿嘿笑著,意指她買到賺到。

    她好笑的看著商人。是怎樣,他們也流行這種營銷術喔,加十元,多一件

    攤商朝她點頭,笑了笑。「這就當我送給妳的珍寶,它會實現妳的願望喔。」

    「喔~你強迫推銷。」她說著。

    「只要妳相信它是個寶物,就會帶給妳好運的。」商人語氣認真,彷佛是告訴她,這寶物只給有緣人。

    「是嗎?」梁以淳笑著。「要怎麼使用,搓搓它嗎?」

    「嗯,心誠則靈,摸摸它,使用它,只要讓它感受妳的誠意,啟動它的靈性,它就會實現妳的願望!記得實現願望後,要再把神燈傳給別人,這樣妳就會獲得幸福。」商人講得神奇,傳遞著一股難以言喻的神秘感。

    啟動靈性,願望就會實現

    她半信半疑的看著大胡子商人,一千年前的天方夜譚神話能信嗎?也許這只是商人強迫推銷的鬼話。

    罷了,反正這東西在台灣應該買不到,說不定其軒哥也會喜歡這種古色古香的玩意。

    「好吧!」她掏了錢給商人,手里多了一只提袋。

    看似普通的油燈,真的可以實現她的願望嗎?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5-27 18:18:23

第一章

「人生到處知何似,應似飛鴻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鴻飛那復計東西……」

    尉其軒手里提著紙袋來到梁以淳的房間外,听見了朗朗的閱讀聲從未關的門縫里傳了出來。

     叩叩。 他敲了敲門,房內讀詩的聲音停了下來。

    「其軒哥。」梁以淳回頭,一看原來是尉其軒。

    「妳在背詩嗎?」尉其軒問著。

    「嗯。」她點點頭,「明天老師要考默寫。」

    「累了吧?休息一下,來吃點心。」尉其軒笑著說,坐在她的床沿。

    「我肚子真的餓了。」她放下手中的詩集,這才發現他手里提著紙袋,紙袋里冒出香味。

    她好奇的問︰「你拿的是什麼?」

    「妳的最愛——車輪餅。」

    「哇~其軒哥真好,有什麼口味的啊?」她興奮的問著,眼中閃現期待的光芒。之前尉爸買過鯛魚燒給她,但她沒有吃完,聰明的其軒哥立刻幫她換了車輪餅,他心思真夠敏銳的。

    「芋頭、奶油、地瓜。」他念出三樣口味便停頓了。

    「咦,沒有紅豆口味的嗎?」

    「沒有,紅豆都賣光了。」

    「這樣喔……」她眼中閃現失落。紅豆才是她的最愛。

    因為她爸爸在故鄉的田里種植紅豆,現在正值采收期,她好想念故鄉的紅豆喔,飽滿大顆,皮薄而亮澤,超想嘗一口的!

    「騙妳的啦!喏。」他把全部的車輪餅都塞到她手里,笑著說︰「這里全都是紅豆的。」

    「什麼嘛,干麼騙人家啦!」她嬌嗔一聲,兩頰微鼓,嘴角旋即又揚起笑意。「呵呵~」

    「我逗妳玩的。」尉其軒忍不住笑了。

    「其軒哥真壞心!」她拿起溫熱的紅豆餅咬了一口,一顆顆紅潤飽滿的紅豆餡料還冒著熱氣,咬在口里的甜味立刻融化了她的心。

    「最好是我壞心。剛剛跟朋友出去,經過市場看見一個攤位招牌寫著車輪餅,而且強調是萬丹的,想起妳最喜歡吃紅豆了,于是就幫妳買回來。」

    她點點頭,滿足的笑了。

    是啊,其軒哥雖然喜歡逗她,但是卻也非常照顧她,還特地買她最愛的屏東紅豆。

    其軒哥的爸爸尉祈原跟她爸爸是同故鄉一起長大的好友,兩人情同兄弟,交情甚篤,而尉爸年輕時就到北部發展,從汽車銷售人員做起,後來事業越做越大,現在已經是一家汽車公司的老板了。

    小學時,她和家人都住在南部的鄉村,上國中之後,由于爸爸要照顧生病的奶奶,可又希望她能夠及早上個好學校,避免城鄉差距學習落于人後,于是才將她托付給尉爸,讓她上私立中學,提早培養競爭力。

    「好吃嗎?」

    「超好吃的,紅豆又大顆,口感松軟綿密,真的跟我故鄉的一樣耶。」這種口味跟百貨公司賣的鯛魚燒的口感不一樣,滿足了她的思鄉情懷,她咬了一口又一口,欲罷不能。

    也只有其軒哥最了解她的喜好,他真的很疼她。

    「妳喜歡就好。」尉其軒看著她吃紅豆餅的表情,嘴角也不禁揚起,露出笑容。

    她吃到兩頰熨上粉紅的色澤,愉悅又滿足的表情非常可愛,尉其軒看了覺得有趣。

    「為什麼對我那麼好?」

    「因為妳是妹妹啊!」

    尉其軒是獨生子,從小就沒有兄弟姊妹,爸爸媽媽忙著工作,十八歲以前他一直很孤單,他的朋友不是家教老師,就是小提琴和鋼琴。

    他每天的課程都被安排得滿滿的,直到以淳來到他家,他突然多了一個伴。她的模樣俏皮可愛,天性純樸耿直,又有點迷糊,緊張的時候還會大舌頭,很逗人,跟學校里那些任性又驕傲如公主的女生很不一樣。

    還記得她第一次來他家時,開口第一句話是——

    「戴家豪。」

    「我叫尉其軒,不叫戴家豪。」他告訴她。

    「我是說 大家好 啦。」她臉紅又大聲的糾正他。

    這句話逗得他和爸笑呵呵的,有了她,家里多了歡笑聲,她的存在彷佛是一道陽光,暖了人的心窩,帶給人明朗和希望。

    「對了,妳剛剛在背蘇軾的詩 和子由澠池懷舊 嗎?」

    「嗯,是啊,其軒哥也知道喔,不愧是優等生。」

    其軒哥從小就是成績頂尖的資優生,不管是數理、語文、音樂、體育和藝術各種領域都難不倒他,優異驚人的表現令學校老師評估他有考進醫學院的實力。

    因為他夠聰穎優秀,理所當然的成了她的字典、免費的家教老師,兩人住在同一個屋檐下,他像一個大哥哥那樣照顧她,同學們都很羨慕她。而他的神通廣大、博學多聞,對還在念國中的她來說,簡直就是個劃時代的天才,崇高的地位就連愛迪生也比不上。

    不僅如此,他長得挺拔魁偉,一百八十公分高的體格結實壯碩,他的五官就像藝術雕塑家的完美作品,一頭微卷的黑發下有一對濃眉大眼和直挺的鼻梁,襯出他精致的臉部線條,大多時候,他給人一種傲氣冷漠的感覺,但越是這樣,她越是崇拜他,她很驕傲有這樣一個優秀的哥哥,眼神總不自覺地追逐著他,久了也就移不開了。

    「我以前也讀過這首詩。」尉其軒翻了翻詩集。「妳明天要考嗎?」

    「嗯,要默寫。」

    「來吧,先背給我听看看。」

    他的雙眼直盯著她,那黑眸如深邃的海洋般教人看著看著就會被吸引,腦袋一時無法專注。

    「好啊!人生……人生到處知何似,應似飛鴻踏悉尼。」

    「悉尼」他問。

    她吐了吐舌頭,又重念了一遍。「應似飛鴻踏雪泥,NISSAN偶然留指爪……」

    因為以前在家都講台語,她的國語並不那麼字正腔圓,有些音常分不清楚,為此她沒少鬧過笑話,雖然現在已經改善很多,但只要一緊張她就會有些大舌頭。

    「泥上,不是NISSAN。」

    「喔,泥上偶然留指爪,鴻飛那復……賤東西!」

    「什麼東西?」

    「賤東西啊。」她又說了一遍。

    這次他敲敲她的頭,輕斥。「女孩子不要亂罵人。」

    「啊,我又說錯了嗎?」她楞了下,突然想到什麼,自首的又吐了吐舌頭,臉頰微紅。「是計東西。」

    「四句妳念錯了三句。」他笑著說。

    「幸好是默寫,不是考念詩。」她樂觀的想著。

    尉其軒嘴角揚起,身體傾向前,試著教她。「背詩最好的方法就是妳要融入情景,想象詩的畫面,走入那個情境里……」

    怦怦、怦怦……其軒哥靠她好近啊,近到只有十公分距離,他的頭發就快要踫到她的,害她的心亂跳一通。

    還有他的聲音帶著迷人的磁性,好好听,要是他去電台當DJ,肯定會迷死一票女人。

    「我是這樣背沒錯啊,我不想當一個膀胱者。」

    「膀胱者是什麼?」尉其軒楞住了。

    「喔,我是說旁、觀、者啦!」她努力矯正自己的發音,拍了拍臉頰,又俏皮的吐吐舌頭,每次只要一緊張,大舌頭的狀況就更嚴重,真是糟糕。「唉,多說多錯,真是,哈哈。」

    她總是這樣,表情豐富又逗趣。尉其軒看了想笑,跟她在一起一點都不無聊。

    「妳繼續背吧,哥不打擾妳了。」他忍不住揉揉她的頭,嘴角還噙著笑意。

    「好,晚安。」

    尉其軒開門走出去了,但是房間里殘留的紅豆香氣,以及停留在她心底的那份溫暖卻久久縈繞不去……

    尉家跟她老家有點不同。

    梁以淳趴在床上想著,在老家,爸、媽、兩個妹妹、奶奶和她,六個人住在一間小平房,她和兩個妹妹必須擠在同一個臥房,浴兩間不夠用,洗澡都得輪流照排,有時還要搶著上廁所,但這兒的空間很大,她擁有個人的房間,還有一個更衣室和淋浴間可以使用,從沒人跟她搶洗手間。

    尉家佔地遼闊的獨幢別墅位于半山腰,這兒環境清幽寧靜,前庭的院子植著經過專業修剪、蒼勁青翠的松柏,後院還有池塘和槴子花吐露芳香。

    上百坪的別墅里有挑高的客廳,回旋式的階梯,進口花崗岩地板,家中所有的裝潢建材都是頂級的,充滿令人咋舌的高價藝術品,只可惜人少了點,顯得格外冷清。

    听管家說其軒哥的爸媽早已經離婚了,為什麼離婚不知道,其軒哥從來不跟人提這件事,尉爸也沒有,父子倆見面聊的話題通常都是討論學校、人脈或是公司里推動的策略和計劃。

    就像現在,早餐時,她和他們父子一起坐在餐廳里用餐,尉爸將一袋文件遞給了其軒哥。

    「新一代的車款有了新的研發方案,油電車預計在九月上市,里面有公司業務人員想出來的營銷策略,這些天你可以看一看,預先了解公司的狀況,研究一下如果是你會選擇什麼樣的決策。」

    「好。」尉其軒接過數據,取出文件翻看了一下。

    梁以淳吃著煎蛋,兩眼看著尉其軒。

    她知道尉爸在他小的時候便提早訓練他、栽培他的領導能力,並無時無刻教導他企業經營的理念,因為其軒哥未來是公司的接班人。

    他本身就聰明優秀,邏輯分析以及表達能力清楚,對于時事和經濟也有一套見解,尉爸的眼中總是充滿著對他的贊賞,相信他未來會是個杰出的領導人。

    「你現在雖然是大學生,但未來你就要接掌公司,我希望明年暑假的時候你可以到公司來實習,先熟悉一下公司整個運作流程。」

    「爸,我暑假已經跟同學約好要參加海外游學。」

    「不妥吧,游學有些浪費時間,我希望你可以早些來公司適應一切。」

    「爸,我接班是早晚的事,但現在我還是個學生,希望爸可以多給我一點自由,你不也說了,身為領導人眼界要開闊,還要廣結人脈嗎?出國游學就是最好的方式。」

    尉其軒這樣一說,尉祈原頓了足足五秒鐘,最後沒轍的笑了出來。

    「呵呵,你說的有道理,游學也可以讓眼界更開闊,好吧!暑假你就好好的去游學。」他聰明的兒子總會用他說過的話來爭取自己的權益。

    況且他何必急于一時呢?其軒才二十一歲啊,這年紀確實是享受學生生活、積極學習專業課程的階段,他不該剝奪其軒的自由。難得的是,他有自己的主張,同時也能和緩的與他溝通。

    自從他和妻子離異後就全心投入事業中,其軒不希望他不開心,從小就盡可能配合他的要求,說起來,他是個貼心懂事的孩子。

    「今天你要跟誰一起去慶生?」尉祈原問著。

    「是籃球社的同學,我已經安排去餐廳吃飯,可能會晚點回來。」

    「好好玩吧!」尉祈原說著,接著又轉頭對著默默吃著煎蛋的梁以淳說︰「小淳,哥哥要出去玩,妳跟著去,今天就不會無聊了。」

    「我也可以跟其軒哥的同學去玩嗎?」她望了尉其軒一眼。

    她已經高一了,跟他的同學們一起玩倒是第一次,她好期待可以早點進大學讀書啊,早些增長見聞,追上其軒哥的腳步。

    「好啊,帶妳去見識見識。」尉其軒沒有反對,他知道她在家里也悶得慌,出去透透氣也好。

    「呵呵,盡情的玩吧。」尉祈原也希望兒子能照顧她。

    「對了!尉爸,我爸有寄兩箱蓮霧過來喔。」她說著,指指地上兩大箱蓮霧。

    「妳爸爸真是客氣了,知道我喜歡吃蓮霧,特別寄家鄉的蓮霧給我。」

    「嗯,爸說很感激尉爸收留我、栽培我。」梁以淳兩眼充滿感激。

    「說什麼傻話,我跟妳爸是好朋友,從小我就常跑到妳家吃妳奶奶煮的飯,跟妳爸一起睡覺,蓋同一條棉被長大,所以妳現在住我家,等于給我報恩的機會啊。」

    他尉祈原以前是窮過來的,父親死得早,媽媽薪水微薄,他是有一餐沒一餐的過日子,肚子耐不住餓就會跑到隔壁去找以淳的爸要吃的,而梁媽媽也把他當兒子看,煮飯時總會加點飯量,以淳的爸也很照顧他,所以他和以淳的爸兩人才會情同手足,一直保持聯系。現在他發達了,本想邀他們全家遷移到北部住,不過家里有祖厝、有田地,以淳的爸放不下家鄉的一切,于是才會提出栽培他長女的要求。

    小淳雖然不算頂尖聰明,但她總是比別人更上進,才能不負眾望,考上理想的高中。

    「妳是家中的長女,也是最聰明的女兒,妳好好的學習,未來一定會有發展的。」尉祈原鼓勵她。

    「嗯,謝謝尉爸。」尉爸對她有一份期待,而她也不想辜負他們。

    況且有其軒哥在,沒有什麼可以難倒她的。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5-27 18:18:59

第二章

尉其軒隨興的穿著一件復古黃的T恤,外罩一件長袖綠色格子襯衫,仍掩不住他臂膀結實的線條,合身的藍色牛仔褲更襯出他完美窄緊的臀部和修長有力的腿部曲線。

    他們一行人一走進餐廳,立刻引起一陣騷動。

    尉其軒是籃球隊的隊長,而這票同學里也幾乎都是籃球隊員,還有拉拉隊的女大生們。男生個個身材魁梧剽悍,女生身材火辣,又是迷你裙,又是低胸露背裝,完全不畏漸涼的天氣,經過精心化妝打扮後更是嬌美如花。

    餐廳里因為這群學生洋溢著青春歡笑聲。

    尉其軒一貫的酷樣彷佛電影明星,帥極了,擄獲了不少女人的目光,大家一見面就對他遞出禮物,其中不乏示愛的巧克力。

    一旁的梁以淳眉頭皺得跟小籠包一樣,欸,又不是情人節,那群女生為何要送這種東西啊,也太直接了吧!

    梁以淳像個小跟班的跟著他,同時心里也默默的祈禱著,暗暗希望他不要受到迷惑。

    「其軒,這是誰啊?」男同學們一看見尉其軒身邊有個嬌小的身影,紛紛好奇的圍上前問著。

    她有一對明亮清澈的大眼楮,只要咧嘴一笑,就會露出兩顆小虎牙和唇邊的一對小梨渦,看起來煞是可愛。

    「這位可愛的妹妹是誰啊?叫什麼名字?」

    「是我妹妹。以淳,妳來自我介紹吧。」尉其軒把站在他身後的梁以淳拉到同學面前。

    「呃……」面對那麼多陌生的面孔,她不免有些緊張,臉頰泛紅,說話再度大舌頭。「戴家豪,我是梁以淳。」

    「戴家豪是誰?」幾個大學生面面相覷,你看我,我看你的,就不知道她在叫誰。

    好糗啊~她的臉瞬間漲紅,有沒有地洞可以讓她鑽進去啊

    就在這個時候,某人立刻為她發聲翻譯。「她是說大家好啦!」

    尉其軒笑著朝她眨眨眼。

    「她一緊張就會這樣,第一次來我家時也是,當時我跟你們的反應一樣。」

    「原來是這樣,好可愛喔!」很快的,男同學笑成一團,覺得這女孩的害羞純樸很稀有,紛紛對她自我介紹,超想認識善良無害又純真可愛的她。

    「等等,其軒,你姓尉,以淳她姓梁,你們應該不是親兄妹吧?」尉其軒的好友張修威敏銳的發現不對勁。

    「當然不是啦!」她擺擺手。

    「以淳是我爸好朋友的女兒,她住在我家。」尉其軒一說完,立刻引起大家的注目。

    「其軒,你是說她跟你同居?」張修威很直接的問著。

    「是同住屋檐下好嗎。」尉其軒沒好氣的解釋。

    「是嗎?所以你們天天見面?」

    此語一出,梁以淳立刻感覺到女同學們紛紛對她投來羨慕的眼光和嫉妒的視線。

    「我父親和以淳的爸爸是好朋友,所以我一直把以淳當妹妹照顧。」尉其軒四兩撥千斤,很明顯的要女生們停止妄想。

    妹妹……這句話讓她心兒有些悶悶的,不舒坦。

    其軒哥老是這麼說,可是以前不覺得難受,現在怎麼會這樣?是因為這次是當著其他女生的面說的嗎?

    「我們也可以去你家住嗎?」一名女同學說著。她也好想給尉其軒當妹妹照顧喔。

    「以淳,羿卉姊姊給妳電話,妳要是功課有不會的地方,可以打電話給我喔。」拉拉隊隊長陳羿卉立刻聰明得想到接近尉其軒的方法,這招絕對見效。

    「喔。」梁以淳接過陳羿卉的電話。

    「拜托,有其軒在,還需要妳教嗎?」張修威提醒她。

    「近水樓台先得月,沒听過嗎?」陳羿卉笑咪咪的說著。

    「原來羿卉姊姊有陰謀。」梁以淳這才感覺出來她的好意是對其軒哥圖謀不軌,自己差點被騙了,絕對不可以跟陳羿卉保持連絡,其軒哥才不屬于她們之中任何人。

    「小淳,妳不會的數學,修威哥教妳就好了。」張修威笑著說。

    「張修威,你不要打以淳的主意喔。」尉其軒也敏銳的察覺到了張修威心懷不軌,很快語出警告。

    她年紀還小,而且個性單純,張修威這家伙身邊總是圍繞著女人,根本用情不專。

    「有那麼明顯嗎?」張修威哈哈大笑。

    「以淳很單純,她不適合你這種花心大蘿卜。」

    尉其軒本能的升起對梁以淳的保護欲,要知道張修威可是出了名的把妹達人,他可不希望他把把妹那套放在以淳身上,以淳很容易相信別人,也很容易受傷的。

    大伙聊得開心,梁以淳也慢慢的融入這些大學生,跟著他們笑著,突然她下腹傳來一陣悶痛,下身涌出一陣又一陣熱潮,完全無預警的泛濫成災。

    糟,不妙了!今天是她大姨媽報到的第二天,她打開包包,發現她居然連生棉都沒帶,糗斃了!剛剛急著和其軒哥出來,把裝著生棉的小更包忘在書桌上,現在,那濕濕重重的狂潮教她不敢起身。

    她有種不妙的預感,上次在學校也是這樣,暴量的紅潮可能已經染上裙子,要是她起來就糗了。

    救郎啊~這里的女生她根本不熟,唯一熟的其軒哥是個男生,但這種私密的事,她怎麼開口跟他講啊?

    就在她不知所措、眉頭深鎖時,有人提議——

    「我們去KTV唱歌吧!」張修威眉開眼笑的說著。

    「好啊!」大家附議著。

    「修威有開車對嗎?你負責載我們去。」陳羿卉和幾個女生興奮的說。

    「小淳,妳要坐我的跑車嗎?」張修威卻第一個問她。

    「不……不用了。」她抱著肚子,嘴角僵硬的笑著,心里希望他們趕快離開,她才能找方法解困。

    「怎麼了?妳肚子不舒服嗎?」尉其軒敏銳的發現不對。她的眉頭微皺,臉色蒼白,表情突然變了,難道是……

    算一算日子,他心里已經有了底。

    此時,眾人的目光紛紛集中在她身上,她的內心真是有苦說不出。

    「呃,沒事啦!其軒哥,我想到還有功課要做,你跟他們去吧,我自己可以搭公交車回家。」今天是其軒哥的生日,她不想掃他的興。

    「你們先走吧,我看狀況再跟你連絡。」尉其軒能夠感覺到她的不對勁,他不放心,果斷的對張修威說著。

    「好。」大家開始起身,移往門口。

    「別逞強,很不舒服的話,我載妳去醫院。」

    「沒有那麼嚴重啦!」唉,她要怎麼解釋才好,等大家都走了,她才輕聲的在他耳邊說著。「我只是那個來了……」

    「我知道。」尉其軒說。

    「你怎麼會知道?」

    「我們都相處幾年了,每次妳只要出現這種痛苦的表情和蒼白的臉色,八九不離十就會往廁所跑,騙不了我的。」

    「喔。」下腹雖疼,但她的心里涌上一陣窩心的暖意,這世上也只有其軒哥最理解她了。

    「我送妳回家。」

    「不用啦,我只是需要買那個……」

    「沒有帶是嗎?」

    「嗯。」她臉色漲紅的點頭。

    「迷糊蛋,快走吧。」他輕斥,再拉起她的手,讓她起身。

    下半身厚重的濕意讓她反射性的回頭看屁屁有沒有露餡,當她驚呼一聲時,很快的,一件格子襯衫已經罩住了她發紅的裙子。

    「其軒哥……」她因窘的看著他。

    「放心吧!這樣走出去沒人會發現。」尉其軒的眼底顯露出一絲疼惜的溫柔。

    「謝謝你。」她看向他,心里真有說不完的感謝。

    其軒哥真的很貼心,他總是了解她的需要,隨時在她困窘出糗時及時救援。

    「快,我們回家吧!」他拉住她的手往餐廳門外走。

    跨坐在哈雷機車上,尉其軒黑眸充滿著關切的幫她戴上安全帽,替她扣好安全扣。

    「抓好了。」坐在前面的他抓著她的手,環抱住他的腰。

    「嗯。」她仰頭,看著他的背影,覺得他的肩膀好寬、好大,這是除了爸爸之外,最令她感到安全又寬闊的背了。

    就算秋意漸濃,涼風襲來,但她一點也不覺得冷。

    因為其軒哥的存在,每一分、每一秒都令她感覺到溫暖。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5-27 18:19:30

第三章

尉其軒送梁以淳回到家,她在房間里換洗衣物,整裝完畢,才剛覺得解脫,下腹又傳來一陣悶悶的痛意。

    月經報到第二天,量多時偶爾會有不舒服的狀況,剛剛在餐廳里明明還好好的,現在下腹更悶痛了,她有些站不住,只能坐在床沿。

    「叩叩。」

    她抱著肚子起身,上前去開門。

    「你還好嗎?」尉其軒關心的問著。

    「其軒哥,你怎麼還在家里?我沒事啦。」她強顏歡笑,本以為他已經趕去和同學唱歌了,沒想到他還沒出門。

    「你看起來不像沒事,我放心不下。」從她臉色發白,額際微微冒汗,看出她不舒服,他不自覺地俊眉深鎖,怎麼也不能拋下她走開。

    平常她最開朗了,眉開眼笑的,今天開心果突然變成病西施,教他萬分不忍,黑眸凝視著她時充滿著疼惜和寵溺。「很痛嗎?」

    「還好,習慣了,忍一下就過了。」她抱著肚子往床走去,坐了下來。

    「這給你吃。」他突然想到什麼,拿出包包里同學送給他的生日禮物交給她。

    「巧克力!」她驚詫的望著他手中握著包裝精致的巧克力,「那不是羿卉姊她們送給你的生日禮物嗎?」

    「我不喜歡吃甜食。」尉其軒笑著說,「給我,不如給你。」

    是啊,這些年來其軒哥常會這樣,在她經期來潮時,送巧克力給她吃。

    他說曾在書上看過,女性來潮時體內會分泌一種前列腺素,這種腺體的濃度過高會造成經痛,有些甜食可以幫助降低腺體的濃度,其中巧克力的某種成分也確實能舒緩疼痛。

    因為這個原因,她吃了不少其軒哥送給她的巧克力。

    「可是……」

    「快,打開嘴巴,這是最好的止痛劑。」他不讓她猶豫,把包裝在巧克力外層的錫箔撕開,要她張嘴。

    「啊~」她張嘴,一顆巧克力已經含在口中,一陣既甜又苦的味道在她舌尖化開,她的心溢著暖暖的甜意。因為她在其軒哥的眼中看到了關心,他一個眼神、一句話語所透露出來的溫暖,比任何一種巧克力都能止痛。

    每句話語所透露出來的溫暖,比任何一種巧克力都能止痛。

    「今天你是主角,他們都在等你呢,你不去唱歌嗎?」

    「不了,我陪小天使。」尉其軒點了點她的鼻端,笑著說。

    「呵,小天使啊,我好感動。」

    「肚子還痛嗎?」

    「不會了。」他的陪伴比什麼都有用,而她好想再吃巧克力,她私心的想吃光所有送給其軒哥的巧克力,這樣一來,其軒哥就不會對其他送巧克力的女生有著殘存的記憶。

    原本經痛是教人難忍的,可現在,她居然覺得是一種幸福。

    「對了,其軒哥,那個……你那件格子襯衫我已經洗好了,晾干後再給你。」

    「好啊,別介意。」

    「我才怕你介意呢!我看你常穿那件衣服,你很喜歡那件格子襯衫是吧?」

    「那是我媽在我十七歲時送給我的生日禮物。」他解釋著,眼中快速閃過一絲遺憾。

    「啊,原來是這樣,那你怎麼舍得拿來罩我啊?」她突然覺得自己很豬頭,害得其軒哥得拿出媽媽送給他的生日禮物來替她解圍,這種恩德她要怎麼回報?

    「不過是衣服而已,我的衣櫥里多的是,沒差這一件。」

    「是嗎?之後呢,她有再送給你禮物嗎?」她好奇探問。

    「我成年後,她也改嫁了,沒有再出現,也不曾在我生命中留下什麼。」他說這話時,眼中閃過一絲黯然,這是一向自信驕傲的他不曾出現的脆弱。

    他從來沒有跟人分享過這些,就算他是別人眼中未來公司的接班人,沒有任何問題能夠難倒他,但他心中一直存著沒有母親陪伴成長的缺憾。

    「呃……她也許是太忙,出國了,才會沒有來。」她安慰著他。

    「無所謂了,在我十歲左右她就和爸離婚了,有沒有她的存在對我而言並不重要。」

    「你雖然這樣說,但心里還是很在意吧?否則又為什麼會在生日的時候穿著她送你的禮物呢?」

    他一楞,突然直直望著她,約莫十秒後,他嘴角輕扯,笑了出來。「我還以為你是個迷糊蛋,原來也有細膩的一面。」

    「那是因為……」她猶豫著,頓了下,「因為我在乎你的感受啊!」

    平常她少根筋,個性迷迷糊糊的,但是一面對其軒哥時,她的觀察力就會突然變得很敏銳。

    「為什麼?」他笑著問。

    她臉一紅,突然局促的抓住他的臂膀。「因為……你是我的哥哥啊。」這一刻,她突然說不出真心話。

    因為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她對他的想法,她喜歡其軒哥的陪伴,喜歡他跟她分享心事,喜歡他的味道,喜歡依賴著他。那種甜蜜溫暖的滋味,在她幼小的心靈中一直悄然醞著,她怎麼也無法承認,她對他只是純粹的兄妹情。

    然而他一直把她當妹妹看,她只能壓抑心中某種蠢動的想法,告訴自己維持這樣的關系也沒什麼不好,她應該慶幸,自己在他心中有一份無人取代的重量。

    所以她要小心翼翼的維護好這種感覺,就怕一個不小心越界,破壞了這一切的美好。

    「小不點!」他揉了揉她的頭發,不自覺地揉入寵溺。

    「對了,我要送你一件禮物。」她笑著對他說著。

    「是什麼?」

    她從包包里拿出了一件包裝精致的紙盒遞了給他。

    他拆開包裝紙,打開盒蓋,拿起,是一串紫色玻璃制成的銅鈴造型風鈴。「好漂亮。」

    他輕輕一晃,風鈴如波浪般輕輕搖崗著,發出了好听的聲響。

    「這聲音跟你一樣。」他笑著說。

    「怎麼說?」

    「清脆又零碎……」

    「其軒哥是說我了?」她狐疑的睇著他。

    「小箍蛋,我是說風鈴最敏銳了,只要一點點風就會發出聲音,有些人的心就像這個風鈴,別人對她付出一點點好意,她就會記在心中,並發出美好悅耳的回應。」

    她最喜歡笑了,家里多了一個女孩的笑聲,總能帶動歡樂的氣氛。

    「咦,這個比喻真好。」也只有其軒哥有著善于觀察人心的細膩吧。

    只可惜,他雖然細膩,卻沒有發現到她悄悄的將他放在心里,默默的為他著迷,對他的情意在心底生根……

    他就像是她生命中的太陽,燦爛的照耀著她,帶給她溫暖和希望。

    然而在他身邊還有許多的星星圍繞著,為他閃耀美麗,她這顆小小的星星,是那麼渺小且微不足道。

    會不會有那麼一天,他會只把目光集中在她一人身上?

    尉其軒平時只要到賣場就會幫梁以淳買巧克力,以備不時之需。

    直到現在,她都大三了,早已習慣嗑巧克力度過經期,好像上了癮,這樣不只能忘記經痛,還能記得其軒哥對她的好。

    而即使不是經期,她嘴里還咬著一條,桌上還有數條巧克力。

    「巧克力淳。」

    梁以淳感覺到有人從背後打了她一下,她一回頭,就看見了她的死黨盧映佳,一個嗓門大又直率的女人。

    「你怎麼又在吃巧克力啊?」盧映佳看看她,又瞧瞧桌上的巧克力,笑著搖頭。

    「要不要來一條?」梁以淳點點頭,還在啃著可口的巧克力。

    「喔,拜托,你天天月經來啊,天天吃巧克力。」盧映佳調侃著。

    「你要嘗嘗看嗎?這條內館是哈密瓜口味的喔。」梁以淳沒理會,遞了一條給她。

    「才不要,想肥死我啊,你吃不胖,我可不行。」盧映佳一臉敬謝不敏的說完後,突然想到了什麼。「欸,通識課要交有關心靈主題的報告,我們這組要寫什麼啊?」

    「這本是跟教授借的絕版書,是作者描寫交換靈魂的經歷,很神奇也很有趣,我想寫這個。」她把一本外文書交給盧映佳。

    「是嗎?」盧映佳打開翻了一下,看見了一行字。「人的靈魂有二十一克重,那是多重?」

    「差不多是一只蜂鳥的重量,也差不多是……這幾條巧克力的重量。」她拿起三條巧克力,放在掌上掂了掂。

    「哈,誰在乎靈魂多重啊?」

    「是,靈魂很輕,但其實又舉足輕重。」

    「要是有一天你真的可以交換靈魂,你打算怎麼做?想跟誰交換?」

    「我不知道,我只希望自己也可以冠冕堂皇的去愛一個人。」

    「你是說你要進入他的身體嗎?」盧映佳臆測著。

    「誰的身體?」

    「你的暗戀對象尉其軒啊。」

    因為兩人交情好,梁以淳只跟麻吉盧映佳分享過她隱藏于心底的秘密。

    她楞了楞,臉頓時一紅。「才不是你想的那樣!」

    「哈哈!」盧映佳開心的笑著。

    「要是我和別人交換了靈魂,你會認得我嗎?」她反問。

    「你考倒我了,這太難了。」

    「也是,如果你真的不認得我,我就敲你腦袋三下當暗號好嗎?」

    「什麼啊,虧我平常對你那麼好,居然要敲我腦袋。」盧映佳說著。想她總是提醒以淳交報告和作業的時間,沒想到這女人竟恩將仇報,寒心啊?

    「呵呵,說著玩的。」

    「什麼說著玩,我要是也換了靈魂,變成別人,我也要敲你腦袋三下。」

    雖然她們達成共識了,不過對她們來說這只是個玩笑。

    誰也沒有想過,這個跟朋友之間的約定會不會有實現的一天。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5-27 18:20:03

第四章

下午,梁以淳要去學校上課,手上拿著一本原文書走在人行道。

    「叭叭!」身後突然傳來車子按喇叭的聲音,她的腳步停頓了下來。

    她一回頭,看見一部熟悉的黑亮房車停在她身側,駕駛座的玻璃降了下來,尉其軒探頭出來。

    「其軒哥!你怎麼會在這里?」她驚詫的問著。

    「我去拜訪客戶。」他說,目光看見她手上拿著的原文書,好奇的問︰「《交換靈魂》?你拿這書是上課要用的嗎?」

    「不,這是跟教授借的,報告寫完了要還給他。」她解釋。

    「要我送你過去嗎?」尉其軒說著。

    「好啊!」梁以淳正打算上車,突然听到了狗叫聲。

    左右張望了一會,只見在她前面五公尺左右,有一只可憐的小狗站在車水馬龍的馬路中央,對著來往的車子嗚嗚的叫著,身體微顫,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夾在馬路中的它看起來局促不安,好可憐!她頓生惻隱之心。

    「怎麼了?」見她站著不動,遲疑著沒上車,尉其軒感到奇怪。

    「其軒哥,等我一下,我去抱那只小狗過來。」

    循著她的視線,他看見了那只小土狗就立在馬路中央,猜到了她要做什麼。

    「小心點!」

    才剛說完,她趁著沒來車的空檔,快步跑到路中央,蹲身抱起小土狗,小土狗就像找到媽媽一樣,嗚嗚地窩在她懷里,她憐惜的撫了撫它,安慰著。「沒事了,我帶你過馬路。」

    她正打算走回去,然而才剛穿越快車道,一個不小心,夾在腋下的書本卻滑落下去,咚地掉在快車道上,眼看車子又來了,她實在顧不了那本書,趕緊帶小狗先穿越慢車道,安全的來到人行道上。

    確保小狗安全無虞後,她想回頭去撿書時,手臂突然被一股力量扯住,頭上落下一道關切的聲音。「別過去,太危險了!」

    她回頭一看,是其軒哥,他的眼神透著些許不贊同。

    「可是那本書……」

    「我知道,你先上車等,我去撿。」剛剛看她那驚險萬分的樣子,他心跳差點沒停止,懊悔自己方才沒阻止她,他不希望她冒著生命危險,再穿過令人心驚膽跳的馬路。

    「好,那你要小心!」

    梁以淳在內心祈禱書本能安然無恙,只是原文書經過幾部車子快速而無情地輾過後,可想而知,它已經不是原來的樣子了。

    當尉其軒再度回到車上,把書交給她時,她整個人都快哭了。

    封皮不但缺了一大塊,而且更慘的是,前幾頁有折痕和灰塵,上頭還有各式輪胎的印痕,慘不忍睹。

    「完了!無法完璧歸趙。」她要做好被教授海削一頓的心理準備了。

    「如果教授介意,買本新的還給教授吧。」

    「買不到了,這本書已經絕版,而且上頭有他的注記,就算買到了他也肯定不會要。」她心里有不好的預感。

    那位教授是個守舊傳統的老學究,這本絕版書是他的寶貝,當初肯借給她就是因為她是個細心又負責任的班代,且還不忘千叮嚀、萬交代不可以弄丟或損毀,現在她已經可以想象當他拿到書時,兩眼會如何死死瞪著她,好好的訓她一頓了。

    「幸好還有殘骸在,這樣看起來更能突顯絕版的味道。」尉其軒把手中握著的一角封皮遞給她。

    「謝謝,我一定會被教授罵的——」她哭笑不得的接過封皮,吐了吐粉舌,一想到那情景,她心情就好不起來。「都怪我不好,一心急著救小狗,沒有想到先把這本書交給你。」

    尉其軒看見她秀眉緊皺,臉上浮上擔心焦慮,心里驀地一緊,舍不得她難受,繼而安慰她。「別擔心,雖然封皮破損,至少這本書的內頁是完好的,不是完全不能夠挽回,這狀況比我以前好多了。」

    「什麼意思?」听到他這樣說,她突然好奇了。

    尉其軒唇邊噙著笑意。「我們先走吧。」

    他腳踩油門,旋轉方向盤,車子緩緩進入快車道,往學校的方向駛去,過了好一會他才說︰「我以前還闖過一個更大的禍。」

    「什麼禍?」她驚詫的望著他。

    「十四歲那年,我爸到國外出差,我一個人很無聊,拿著球在家里練投籃,一個不小心打破了我爸收藏的一件古董瓷器。」

    「蛤?!是什麼樣的瓷器?」

    「不是普通的瓷器,而是一件要價上百萬的青花瓷呢!」

    「哇?你是說在書房那件清朝的……」她瞠大眼,心中一震。這件事真的有夠大條的!「那怎麼辦,尉爸有處罰你嗎?」

    尉其軒沉默了下,才笑著說︰「他不知道。」

    「尉爸不知道?怎麼可能。」她心里大感疑惑。

    「因為我趁我爸還沒回來,跑了好幾家藝品店,終于找到一個一模一樣的贗品,然後支開管家和佣人,再請藝品店的人送過來。」

    她楞了下,似有所悟的問。「所以,尉爸到現在還沒……」

    「沒錯,我爸到現在還以為那只花瓶是真品。」

    三秒後,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而他也跟著笑了,原本凝重的氣氛在一瞬間被歡樂所取代。

    笑了足足兩分鐘後,她才問,「你為什麼不告訴尉爸?我相信尉爸一定會原諒你的。」就算是上百萬的古董花瓶,兒子總是比較重要。

    「一開始不敢承認是怕他生氣,之後則是想等我能賺錢,再買一個更值錢的古董送給他作為補償。」他心中是這樣想的。

    「沒想到其軒哥也會有淘氣和失誤的時候。」在她心中其軒哥是多完美的男人啊!可是她只要一想到他打破瓷器,倉皇收拾碎片的畫面,就克制不住的想笑。

    比起他闖的禍,她這件失誤實在渺小得微不足道,她心中的焦慮和恐懼漸漸退去。

    「喂,這個秘密我可是守了十三年,你是第一個知道的人。」

    「真的?」她的心猛地一悸。

    他為了減輕她心中的焦慮和恐懼,居然全盤托出了深深隱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

    「當然是真的。」

    「連最要好的朋友修威哥都沒說嗎?還有曾經交往的女生也沒……」

    「沒有,從來沒有過。我不知道他們可不可靠,我不想落把柄在他們手上。」他說著。

    「你就不怕我說出去?」她的體內涌上一股熱意,促使她心髒開始狂跳起來。

    「不,你不會,你最單純、最善良了,我相信你不會背叛我,所以看你愁眉不展,苦著一張臉,才會貢獻了守在心中多年的秘密。」他的話中包含了對她的了解和信任。

    而且只有這樣做,他才能幫她卸除憂愁,舒眉展顏,因為他喜歡看她笑,喜歡她快樂的樣子。

    「呵呵,其軒哥,你犧牲好大喔!」她眉頭開了,錠顏笑了。

    他既用他的秘密交換她一個安心的微笑,她怎能再愁眉苦臉呢。

    「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說出去的人會變成小狗!」

    「一言為定。」她笑著說。

    他在十字路口打了方向盤,往左彎。「要不要我陪你進學校去找教授?」

    「不,不用了,我可以應付的。」

    很神奇的,她頭上那片烏雲已經煙消雲散了。

    因為其軒哥把守了多年的事情告訴了她;因為她是第一個和其軒哥擁有共同秘密的人;因為她在他心中有著超越好友和女友的重量……

    太多的因為、太多的感動,他總是無私的對她好,無心的對她投入信任和關心,他所有的無意識都在她心中植下愛的種籽,那種籽在她心中悄然滋長,持續而巨大的覆蓋了她的心靈、她的生命。

    那麼,她是不是也可以跟他分享存在她心中的秘密呢?

    她可以告訴他,他在她心中不只是哥哥而已,她可以坦誠而率性的向他表達自己對他的迷戀嗎?

    不,她不能。

    如果她說了這件事,他可能就會從此自她生命中遠離,她不想冒這個險。

    她只好繼續躲在保護殼里,只希望時光可以停留在這一刻,他們之間可以像這樣能夠分享秘密、超乎友誼的相信相依。

    大學畢業後,梁以淳來到尉祈原的汽車公司上班,在宣傳部負責廣告設計的工作,不知不覺過了三年。

    期間尉其軒陸續跟幾個女人交往過,但戀情總是維持不了多久,很快就會分手。

    這天,張修威來到家里跟他洽談買車的事,他們在客廳里談話,梁以淳調了酒給他們喝。

    「修威哥,喝一杯天使之吻。」

    「哇,小淳,你越來越漂亮了,有男朋友嗎?」

    張修威看著她,微卷的長發下有一對湛亮純淨的雙眼,柔嫩的嘴唇微揚時會顯現一對可愛小梨渦,那笑容甜甜的,仿佛可以將人融化,他不自覺地流露出欣賞的目光。

    她搖頭一笑,「還沒有。」

    「你一直沒交男朋友嗎?難道都沒有喜歡的人?」

    「呃……」她的眼神很自然的移向喝著調酒的尉其軒,很快又收回視線。「我喜歡的人不喜歡我啊!」

    「喔,是暗戀嗎?」張修威捕捉到她的目光。小淳的眼神怪怪的喔!

    這句話引起了尉其軒的好奇,他抬眸看了她一下。「誰?」

    「呃……秘密。」她笑著說,臉上浮上紅霞。

    「到底是誰那麼幸運啊?」張修威似有所悟的將酒杯放在唇邊,咧唇一笑,目光瞄著尉其軒,又看看臉紅的梁以淳。

    「其軒,你為什麼不定下來呢?」張修威突然換了問題問他。

    「我是公司未來的接班人,必須投入很多的時間在工作上,卻沒有一個女人可以體諒我無法長時間陪伴她們,既然戀情總是無疾而終,不如好好的專注在工作上就好了。」

    「這樣講好像有道理。」張修威說著,又轉向梁以淳。「小淳,與其浪費青春守著暗戀的人,不如讓修威哥教你如何表白、談戀愛。」他促狹的盯著她說。

    她楞了下,困惑地看著他。「什麼?」

    「愛要勇敢說出來才行。」

    「有道理。」暗戀擱在心里好久了,她不是沒想過公開,但就不知道什麼時機適合,說出來妥不妥當。

    兩人正興致勃勃的討論著表白的議題,突然有人打斷他們——

    「以淳,別听修威鬼扯,花花公子不會教你什麼告白的,靠近女人就是他們圖謀不軌的時候,你要小心他們沒安好心。」尉其軒語出警告。

    「你為什麼那麼緊張?」張修威覺得有異,好奇的扯出一抹笑。

    「我是保護她。」尉其軒說得理所當然。

    「我看你對別的女人都沒有這樣過。」他在大學時代把過的女人不計其數,怎麼就不見好友為哪個女人挺身而出過?唯獨小淳,他總是特別關照。

    「當然,以淳是我妹妹。」尉其軒握著梁以淳的手,將她拉到身後保護。

    「說得我好像是萬惡的大野狼,要把小紅帽生吞活剝似的。」張修威一臉枉的表情。「以前她年紀小,說我殘害幼苗也就算了,現在她都大學畢業多久了,沒道理你要這樣禁止她談戀愛吧?」

    「我有責任幫她過濾男朋友,像你這種炮友滿天下的男人,絕不能靠近小淳!」

    「呵呵?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是愛情的權威啊!對不對?小淳,如果你真的有愛情方面的疑難雜癥,盡管來找我吧!修威哥可以當你的狗頭軍師,一定會罩你的。」

    「謝謝你修威哥。」

    「夠了,廢話一堆,快走吧!」尉其軒趕人了。

    梁以淳看著兩人的背影,想著她已經二十五了,其軒哥也已經三十歲了,她單身,他目前也沒有女伴,她是不是該勇敢一點的跨出那一步呢?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5-27 18:20:43

第五章

「怎麼會這樣?」坐在辦公室的尉祈原,隔著辦公桌听到營業部經理李天祥的報告後,兩眉攢緊,雙目瞠大,渾身微顫,久久無法相信事實。

    站在父親身旁的尉其軒也听到壞消息了,他立刻鎮定的按下電話分機向秘書說︰「請執行長和財務部經理立刻到董事長辦公室。」

    「是的,總經理。」秘書立刻回答。

    不到三分鐘,執行長馬應聰和財務部經理施啟明迅速地來到董事長室報到。

    「告訴我,美國經銷商那邊接連退訂單是怎麼回事?」尉祈原拍了拍桌子,問著這些高層主管。

    「原本要照單出貨給美國的經銷商,但因為這場金融風暴,他們財政陷入困難,無法吃下我們的訂單了,甚至有多家經銷商還因此倒閉。」李天祥又說了一遍。

    「董事長,這場金融風暴來勢洶洶,使得全世界經濟陷入恐慌,各行各業因此受到波及,連汽車業也不能幸免。」馬應聰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男人,他留著地中海的發型,中廣身材,著筆挺西裝,眼楮細長而閃著精光,向跟了二十年左右的尉祈原報告著。

    「要是沒有如期出貨,我們內部的資金周轉得過來嗎?」尉其軒直接問最關鍵的問題。

    這幾年,尉其軒進入父親經營的汽車公司,從如何設計、制造一部車子、分析產量獲利,到如何銷售車子及看懂財務報表,他都非常深入了解組織運作流程,充分掌握每個重要的環節,並吸取父親經營成功的理念,為明年的接班做好準備。

    只可惜,突如其來的金融風暴卻嚴重地打亂了他們的計劃。

    「報告總經理,我們的零件供應商自下個月開始票陸陸續續到期了,我們非常需要現金。」身材瘦小,戴著黑框眼鏡的施啟明報告時,額際微微冒汗。

    「大約需要多少?」尉祈原問著。

    「這個月下旬三億,下個月兩億……目前初步估計大約還缺十億左右。」施啟明說著。

    「十億?!居然要那麼多。」尉祈原不敢置信。

    「是的,如果照原計劃如期供貨給美國經銷商的話,那麼我們至少會拿回十三億,也就是不會產生這個資金缺口的問題,甚至還有獲利。」

    「可惡!」尉祈原眉心緊皺,突然單手抱著頭,隱隱痛了起來。

    他經營公司那麼久,第一次遇到如此棘手的問題。

    「董事長,你沒事吧?」尉其軒和所有的高層主管見狀立刻上前關心。

    「……沒事。」原本血壓就高的尉祈原胸口急速起伏,他慢慢平靜心情、緩下呼吸。

    「如果總經理沒有在去年提撥六億去做頂級車款的研發,我們也不至于會有那麼大的缺口。」馬應聰瞄了尉其軒一眼,立刻回應。

    「執行長,我們的業績已經不如競爭對手,公司如果沒有積極研發革命性的車款,一直在原地踏步,我們勢必會被淘汰。」尉其軒說著。

    「但也不必提撥那多的經費,那實在……」馬應聰還想說什麼。

    尉其軒一進公司後,便積極的推動改革的方案,而每每他一提議,總能獲得董事長的支持,這分明暗指他這個執行長經營績效不佳、執行效率不彰,尉其軒的存在對他形成了莫大的威脅感,讓他心里又氣又惱,卻敢怒不敢言。

    「執行長,現在應該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尉其軒打斷了他的話,兩眼迎視著馬應聰的細目。

    「是啊,各位,有沒有其他的辦法可以度過這個難關?」

    「目前只有盡快找到經銷商,紆困我們的負債,否則就要求零件制造商把到期的票延後。」施啟明說著。

    「這可不行!」尉祈原搖頭反對。「萬一廠商們知道我們財務有困難,在業界留下不好的名聲,恐怕對公司未來經營會有嚴重的影響。」

    「那該怎麼辦?」眾人都苦著一張臉。

    「你們先回去吧。」尉祈原按了按太陽穴。「讓我再想一想。」

    施啟明和李天祥相繼離開辦公室,而尉其軒還有其他事要處理也跟著走出去,只有馬應聰走到門口乍然停步,又踅了回來。

    「董事長,我有一個辦法。」

    「什麼?」

    「短時間內要找到經銷商吃下公司為數龐大的產品並不容易,但如果跟銀行打交道的話,也許我們可以扭轉命運,度過這一關。」

    「銀行?哪一家?」尉祈原的眼楮亮起希望。

    「在東亞新興國家崛起的亞邦銀行。」

    「亞邦銀行嗎……」

    「是啊!亞邦銀行的朱奇豐總裁跟董事長您的關系一向友好。」

    「嗯,確實是可以找他談談。」尉祈原思索了下,「不過這金額太龐大了,怕是不容易啊。」

    「如果只是靠普通的交情,恐怕銀行能借給董事長的額度的確有限,但是另一個方法也許可行。朱總裁有個女兒,未婚,在巴黎讀設計學院,朱總裁見過總經理一次,很看重總經理卓越的才能,兩家若多了姻親關系的話,也許什麼事都好談。」馬應聰腦子動得快,他認為只有這樣才是最好的做法。

    「這……」

    「遇到金融風暴,現在銀行的處境也不好,而我們汽車公司在國內擁有穩定的客戶群,如果銀行願意的話,兩方長期合作,也是互利共惠,我想談成功的機率很高。」

    「這……讓我想一想。」尉祈原陷入思考。

    「董事長,目前總經理有穩定交往的對象了嗎?」

    「目前是沒有。」

    「既然如此,這是個好機會,您得快些,這事迫在眉睫,萬一公司財報出現了虧損狀態,恐怕對方就卻步了。」馬應聰提醒。

    尉祈原閉上眼楮,「我知道了。」

    「那麼我先出去了。」馬應聰走了出去。

    尉祈原沉思著,這件事不只攸關公司的命運,同時也關系著兒子的幸福,他必須找其軒談一談才行。

    幾天後,梁以淳到中東國家去度假,尉家的書房里,尉祈原和尉其軒在里面,氣氛顯得有些凝重沉悶。

    「非得這樣做嗎?」尉其軒問著。

    「如果不是狀況來得突然,我也不會要你接受這樣的安排。」尉祈原也是幾經考慮才下了聯姻的決定。

    「對岸那邊剛設下分店,我可以試著開拓新客戶……」

    「太緊急了,遠水救不了近火,況且我們只要找到可以長期配合的銀行,絕對有利于我們往後的經營。」火燒眉毛了,尉祈原縱然想尊重兒子的意願,也不得不為公司的利益打算。

    尉其軒俊眉攏聚,沉著的陷入思考。

    其實這件事他有責任出面處理,因為是他在進入公司後便積極的做了市場調查,繼而說服父親投入了大筆的資金和人力,堅持研發創新車款,並在對岸擴點、開疆闢土,雙管齊下的投資都是為了突破競爭市場,力求能在亞洲站穩汽車界的龍頭地位。

    一切本在他的掌握中,豈知會發生金融風暴……

    他非常能理解父親的難處,看著他這幾天以來發鬢瞬間斑白,眉間的皺折幾乎沒有舒展過,神情是掩不住的擔慮和憂愁,他心里突然升起罪惡感。

    父親在商場叱 風雲了三十年,好不容易建立起汽車王國,年邁的他,本該是享清福的時候,現在卻還要為這些事發愁,他心里很是不忍。

    「好吧!鋼,我答應和朱小姐見上一面,你安排吧。」

    尉祈原一听,點了點頭,眉間的皺折這才漸漸舒展開來。「那好,我打電話給朱總裁約一下時間,看要去他家,還是來我們家。」

    「讓她來我們家坐坐吧,就當是宴客如何?」

    「好,好。」尉祈原點點頭,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氣,事情總算有了轉機。「我這就去安排。」

    同一時間,在中東地區旅游的梁以淳和盧映佳姊妹淘正躺在床上說私密話。

    「修威哥說的對,愛要勇敢說出來才行。」

    「是啊!不要再拖下去了,你都暗戀他幾年了,再等下去,你頭發都白了。」

    盧映佳扯著她的長發說著。

    「哎喲,好痛!你怎麼真拉我頭發啊!」

    「我都談過五次戀愛,連我們班那個最『閉素』的宅女嘉安都結婚了,恐龍妹茜茜也交男朋友了,你動作還慢吞吞的,平常你也不是那種退縮的人,身為班代上台報告都好好的,怎麼一面對他就變成這樣啊?拜托,女人的青春歲月有限。」身為好友的盧映佳決定要好好的勸勸她。

    「要是有那麼容易開口,我又何必拖那麼久呢?」她嘴角逸出一抹苦笑,何嘗不想和喜歡的人談一場戀愛。

    其軒哥是她生命中的太陽,就算陰天下雨,只要有其軒哥陪伴,她的世界天天都是美麗的晴天。

    但她最不安的是如果告白失敗,不只情侶做不成,他連當她的哥哥都不願意了,不再陪伴著她,那麼她的世界就會變成陰天了,她難以想象世界會無情的變天。

    「你的心情我了解,不如這樣吧。」盧映佳看見她手中把玩的古董咖啡壺,突然有了一個想法。

    「什麼?」

    「他不是喜歡古董嗎?不如用一種古老的方式傳遞你的愛。」

    「什麼方法?」

    「你把這古董咖啡壺交給他,里面放一張告白的紙條,然後等他打開一看,就明白你的心意了。」盧映佳興奮的構想著。「他喜歡老東西,看著你幫他挑的老古董心里很喜歡,說不定就答應你了。」

    梁以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喜歡就會喜歡,他不會因為這樣就說喜歡我的。」

    「哎呀,我在幫你想辦法欸,你這樣老是偷偷暗戀他,擱在心里也不是辦法,他根本不明白你的心意。」

    「映佳,謝謝你,你說的沒錯,我以前總是擔心表白後會造成兩人的尷尬,不過這次我要豁出去了。」

    她已經二十五歲了,對他的迷戀和崇拜愛慕只有與日俱增,沒有絲毫減少過,那份堆積的愛戀不能永遠深埋心底,該是見光的時刻了。

    「如果他說了只能把你當妹妹看待呢?」

    「呃,我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除非他有喜歡的女人,否則就算其軒哥只把我當妹妹看待,我也會告訴他,我要繼續守護他、喜歡他,任性的迷戀著他。」

    「好,那就現在寫吧,把你對他的迷戀,毫不保留的全都告訴他吧!」盧映佳是個行動派,不斷的鼓勵她、Push她去做。

    「嗯。」梁以淳從包包里拿起紙筆,開始思考從哪里下筆。

    只要肯說,她的愛情就有圓滿的希望,她豁出去了!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5-27 18:22:12

第六章

帶著滿滿的行囊和希望,梁以淳踏上歸途,回到了台灣。

    她的告白全寫在一張紙上,並放進咖啡壺里,只要其軒哥一打開就會看見,她把希望全都寄托在這個咖啡壺上。

    只要告白成功了,她的愛情就能夠在陽光下攤開,她歡喜地朝這個方向去想。

    她一到家,看見尉其軒就在庭園里,有半個月沒看到他了,她真的好想、好想他。

    思念倏地涌上心頭,她一個箭步跑上前,一把抱住了他。「其軒哥!」

    「以淳,你可回來了,有沒有玩到樂不思蜀,不想回家啦?」尉其軒的唇上揚起笑意。

    「才沒有,我好想你和尉爸,其軒哥,我還在那兒買了你最愛的古董咖啡壺當禮物。」他的胸膛好寬闊、好溫暖,她真不想離開。

    「是嗎?」尉其軒拉下她的手,笑著說︰「什麼咖啡壺?有比青花瓷好嗎?」

    她楞了楞,才明白過來,「哈哈?等我賺了大錢,我一定會找到比青花瓷更好的給你贖罪,這個包你喜歡。」

    「是中東的東西嗎?快給我看看。」尉其軒迫不及待想看了。

    她卸下背包打開,正要取出咖啡壺,旋即又縮了回去。現在時間不對,地點也不對啊,等了那麼久,不能貿然交給其軒哥。

    「呃……我把咖啡壺送到你的書房,晚上你再好好的賞玩吧。」一想到他打開蓋子就會看見紙條上的告白,她的心突然怦怦響著,跳得好快喔!

    「嗯,好神秘的禮物!你身上好像還有沙子,」他細心的拍了拍她肩上的沙塵,催促著。「快去洗澡吧,晚上有客人要跟我們一起吃飯。」

    「是嗎?什麼客人啊?」她好奇的問著。「是我爸媽嗎?」

    出國旅游前,尉爸說要邀請她爸媽上來台北玩幾天,當時爸說田里正忙,不知道時間挪出來了沒有。

    「來了你就知道。」他賣著關子,掐了掐她的臉頰。

    「好,那我先去洗澡了。」她背上背包,很快地跑回室內。

    洗了澡後,她拿起長嘴咖啡壺,打開壺蓋,取出那張紙又讀了一遍後,她的雙頰微微泛起了紅暈,旋即將紙放了回去,蓋上蓋子,再悄悄的把它送到尉其軒書房的桌上。

    來到樓下,她發現餐桌上多了三副碗筷。

    難道除了爸媽,還有妹妹會一起上來嗎?她困惑地想著。

    十分鐘後,尉祈原和尉其軒親自去到門口迎接,她才看見來者是陌生人,而且穿著打扮看來出身豪門,除了一對夫妻,還有一位身材窈窕、穿著洋裝的小姐。

    她心中頓時有不好的預感。他們是誰?不過尉爸的朋友一向很多,她早已經見怪不怪了。

    在門口簡單寒暄後,她知道他們是銀行財團的人,但不曉得他們來吃飯的目的是為了什麼。

    他們依序進入客廳,再移到餐廳,尉祈原熱情招呼著。「廚子已經準備好飯菜了,請用餐吧!」

    「謝謝,勞煩尉董了。」

    「哪里哪里,請坐。」

    梁以淳跟著過去,一走到餐廳就對著貴客們微笑點頭,她一如往常的坐在尉其軒身旁,對面是那位穿著珊瑚紅的絲質洋裝,胸口絨毛上綴著雅致珍珠的女人,她身材看起來縴細,雙瞳大而有神,五官相當精致美麗,膚質瑩白無瑕,她細心的妝容加上高雅的氣質,就像一位高貴漂亮的公主,是那種一眼看上去就會引人注目的美女。

    「這位小姐是……」朱奇豐問著。

    「大家好,我是梁以淳。」梁以淳大方的自我介紹。

    「嗯,她是我的妹妹。」尉其軒補充。

    「你妹妹姓梁?」女人眨動長長的睫毛,好奇的問。

    朱家夫婦同樣也感覺疑惑,全都用一種奇怪和打探的眼神打量著梁以淳。

    「以淳是爸爸好朋友的女兒,我們一起長大,我一直把她當妹妹看。」

    當尉其軒向眾人這樣介紹時,他的話已經重重的痛擊梁以淳的心房。

    「原來是這樣。」朱奇豐和他的夫人這才笑了出來,滿意的點頭。

    「我是朱維安,幸會。」漂亮高貴的千金,打招呼的語氣卻顯得有些冷漠。

    「開飯了!」尉祈原吩咐廚子上菜。

    美味可口的佳肴一一上桌,這幾乎是梁以淳住在尉家後第一次吃到法式料理,每一道菜都是精心制作,莫非這個朱總裁喜歡法式料理?

    「听說其軒在公司才短短幾年,就擔任總經理的職務了,想必是遺傳了父親經營奇才的能力。」朱奇豐早听聞尉其軒頗有經營的頭腦,他雖然年輕但卓越有遠見、做事積極,是個有計劃、有謀略的新銳企業家。

    「呵呵,其軒從小的觀察力就很敏銳,他在公司才待三個月,就說公司不能在原地踏步,經過市場調查後,他洞悉要掌握競爭市場關須突破現狀,做了一番改革。目前他帶領一組菁英正在研發一款結合高科技、高性能、舒適又省油的車款,一旦上市,勢必會在車市刷下歷史性的銷售紀錄。」不是尉祈原要夸自己的兒子,其軒確實比他更精明敏銳,更具經營企業的能力。

    「我一向欣賞積極、勇于改革創新的年輕人,我看好你,其軒。」朱奇豐滿意的咧嘴笑著,眼中閃著贊佩的光采。

    「朱伯父,您過獎了,把父親創立的汽車公司推上亞洲第一寶座,是我的目標。」尉其軒謙虛中又不失自信的說著。

    「我們維安可要向你多多學習了,她在法國學的是設計,在巴黎住了五年之久,已經像個巴黎人,都不想回來了。」朱奇豐看了看寶貝女兒,無奈說著。

    「畢業後我很多朋友都留在法國啊,回來這兒好無聊。」朱維安孩子氣的嘟起嘴,毫不掩飾自己的心聲。

    她一說完,全場都笑了。

    「你舍不得朋友,難道就舍得離開爸爸和媽媽嗎?」朱奇豐問著寶貝女兒。

    她可是他的獨生女,從小就疼在手心的掌上明珠,個性看上去是任性嬌氣,但其實仍像個孩子,她到海外求學就流連忘返,所以他想了方法誘她回台灣,目的就是希望把寶貝女兒留在身邊。

    「爸,我不是听你的話回來了嗎!」朱維安睇著爸爸,撒嬌的回應著。

    「女兒在跟你撒嬌了。」尉祈原笑呵呵的說著。

    在大家听來是撒嬌,但尉其軒卻敏銳的感覺到朱維安語氣中透露出來的不甘願。

    不知是不是個性使然,還是因為身不由己,他總覺得這位豪門千金的態度不是很熱絡,漠然的表情仿佛透露著被強迫的悶悶不樂。

    「呵呵,回台灣後,我要她到公司上班,她說對金融方面的工作實在沒興趣,所以我正在幫她找個可以發揮她專長的職位。」朱奇豐一提到女兒就沒轍了,現在她好不容易回國,他希望可以給她找個適合的工作,或物色個可靠的對象,讓她在台灣定居下來。

    「我們公司的研發部門正在招兵買馬,需要一些有創意的設計師,我想維安可以來試試看。」尉祈原立刻提議,希望可以盡快將朱維安安排進公司,近水樓台先得月啊!

    「貴公司的車子需要什麼樣的設計?」朱維安撅起嘴唇,好奇的發問。

    「維安小姐在法國設計學院待過,也許你可以提供一些新穎的元素、時髦的概念,為我們的新車注入一股創意。」尉其軒解釋。

    「喔,」朱維安睇了他一眼,這個提議令她感到些微的興趣,這才勾唇一笑。

    「听起來還不錯,我倒是可以試試。」

    此時晚餐接近尾聲,最後一道上的是甜點,朱維安嘗了一口,發出驚嘆。「這是布列塔尼可麗餅!」

    「是啊,我听說維安小姐在法國求學時,最喜歡吃的就是這道法國地道可麗餅,所以特別請了廚子準備。」

    「唔,你很有心喔!」朱維安眨著縴長的睫毛,對他笑著。

    尉其軒保持著禮貌的微笑。

    事情好像不太妙!吃著可口的法式甜點,梁以淳的心里卻滲入一絲苦味。

    這位千金一開始雖然高傲了點,對于家長之間的話題有一搭沒一搭的,給人一種漠不關心的疏離感,但在其軒哥一開口後,她就笑了,好像只對其軒哥的話感興趣。

    但她不懂的是,為什麼尉爸要安排朱維安到尉氏汽車上班?

    為什麼其軒哥會知道朱維安的喜好,特別準備法式料理和地道可麗餅,要討好她的胃呢?

    種種刻意的安排都令她感到惶惑不安,她心中升起某種猜測,但很快又撇下不安的臆測,希望不是她想的那樣……

    直到大家離開餐廳,離去前,尉其軒提議要帶朱維安在家里逛逛。

    「讓他們單獨相處也好,培養一下感情。」尉祈原說著。

    「是啊,看他們郎才女貌的,真的很登對。」朱夫人也說著,似乎很滿意尉其軒。

    轟!

    梁以淳如被炸彈擊到腦袋,一時之間僵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思考。

    果然是企業聯姻?!

    一股酸澀涌上心頭,她的胃開始疼了起來。

    她知道對方長得很漂亮,學歷和家庭背景都跟其軒哥相當,可是她還是無法相信一向有主見的其軒哥會因為企業利益做出這樣的選擇。

    還是因為其軒哥也喜歡像朱維安這樣美麗亮眼的女孩?

    原本她期待告白後可以換來的美夢,卻在轉瞬間破滅了。

    等等,她的告白?

    其軒哥剛剛帶著朱維安上樓,他應該不會一下就帶去臥房,而是會去書房吧?

    糟,她沒有時間自怨自艾了,她得趕快把她的告白信毀尸滅跡才行。

    「尉爸,朱總裁、朱夫人,我先失陪了。」她趕緊三步並作兩步沖到樓上去。

    一秒也不敢遲疑,因為緊張,她一顆心劇烈的狂跳著,來到書房前,她急忙扭開門把,正好看見尉其軒和朱維安在書房里,而他手里正好拿著咖啡壺。

    「以淳,這就是你要送給我的古董嗎?」尉其軒問著。

    「呃……對不起!其軒哥,我有東西忘在里面了。」

    「什麼東西那麼重要?」

    他見以淳的臉色漲紅,神色顯得慌張,像是什麼重要的東西怕被他看見,他好奇的打開壺蓋,下一秒,咖啡壺已經從他的手里消失。

    「對不起,失禮了!」梁以淳拿著咖啡壺,神色不安的向尉其軒道歉,轉而向朱維安說著。

    「你是不是舍不得送我禮物了?」尉其軒笑問。

    「才不是那樣。」她背對著他們,拿出里頭的紙,緊握在手里,轉身,再把咖啡壺塞到他的胸前。「抱歉,維安小姐,打擾到你們,我先出去了。」

    她才走了一步,尉其軒卻又用富有磁性的嗓音叫住了她。

    「以淳,你哪里不舒服嗎?」

    是!她不舒服,她好想大聲的告訴她,此刻,她的心像是出現了裂縫一樣,好痛!

    但是,她說不出口,只能將告白放在胸口,苦苦壓抑著那份說不出口的秘密,勉強的擠出一絲笑容,掩飾清冷而孤獨的感傷。「呃……我只是剛回國,有點累了。」

    「坐了那麼久的飛機一定很累的,那麼你早點休息吧!」尉其軒以為自己多慮了。

    于是,她轉身,把她深埋多年的秘密一並帶走。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5-27 18:23:00

第七章

「以淳小姐,老爺請你到樓下吃早餐。」

    睡夢中的梁以淳隱約听見門外傳來叫聲,睜著惺忪睡眼看了下鬧鐘,已經早上十點了,她精神困乏,整夜幾乎沒睡,現在也不覺得餓,只覺得喉嚨干啞。

    「不了,我有點累,還想睡。」

    「好,那你休息,我去跟老爺說。」

    陳嫂走了沒一會兒,房外再度傳來敲門聲。

    「小淳!」

    「尉爸?」在房內的她微微一怔,認出是尉祈原的聲音。

    「我可以進去嗎?」

    「好。」她起身,背倚著床頭櫃坐著,再拿起床邊一件針織外套披在肩上,而此時,尉祈原已經開了門走進她的臥房。「尉爸早。」

    「早,小淳,你不舒服嗎?」尉祈原來到床邊審視她,眼神透出關切。

    「不是,剛旅游回來,我有點累。」她牽起嘴角,扯出一抹虛弱的笑。

    「你的眼楮怎麼腫腫的?」尉祈原發現她的眼楮像白兔般紅紅的,像是哭過。

    「中東那邊風沙大,我沒有披黑紗,沙子跑進眼楮去了……」

    她越是極力解釋,尉祈原就越覺得她不對勁。

    小淳雖是好友的女兒,但他知道她從小就是個乖巧單純又善良的孩子,從她住在這十幾年來,更一直把她當女兒看待的疼愛她、照顧她,也極力栽培她,相處這麼多年下來,這孩子從來不掩飾自己的情緒,她一定有什麼事。

    「你心里有什麼委屈可以跟尉爸講。」

    「尉爸,我很好,沒事。」

    「……那就下來吃早餐,沒人陪我,挺無趣的。」尉祈原心里也有話想跟她聊聊。

    「其軒哥呢?」今天是星期日,其軒哥應該沒有上班,會陪尉爸吃早餐的啊。

    「他出去了。」

    「是陪客戶打高爾夫球嗎?」

    「不是的,他跟維安出去了。」

    「……維安小姐?」她臉色一僵。「他們出去約會了是嗎?」

    「是啊!」他呵呵笑著,樂觀其成。「小淳,你沒事吧?臉色怎麼那麼難看?」

    「沒事……我去洗臉刷牙。」她匆忙跑到浴室里盥洗。

    「嗯。」尉祈原打算下樓,轉身時不小心掃落了放在床頭櫃上的紙張,他撿起那張紙,目光不經意的看向紙上的內容,身子倏地一僵——

    其軒哥,你曾經告訴我一個秘密,老實說,我心里也隱藏著一個秘密想要告訴你,這個秘密已經有十二年了。

    我非常迷戀一個男人,他大我五歲,有著絕頂聰明的頭腦、溫暖迷人的個性,他是我的太陽,那太陽一直藏在我心底,我對他的迷戀已經超越喜瑪拉雅山的高度了,壓抑多年,終于忍不住向他告白,你猜出來了嗎?那個人就是你!

    尉祈原讀完信後,不由得全身一震。

    原來小淳喜歡其軒!霎時,他內心涌上一股罪惡感,他感覺自己撮合其軒和朱家聯姻,等于是把小淳從喜瑪拉雅山的頂峰推下去,那樣殘忍無情……

    「尉爸!」梁以淳從浴室盥洗出來後,看見了自己的告白信竟在尉爸的手中,她驚訝的喚他。此時她的背脊泛涼,不禁懊惱自己太不小心,沒把信收好。

    「你喜歡其軒是嗎?」尉祈原突然感到不忍。

    紙包不住火了!既然是她親手寫的告白信,證明自己對其軒哥的迷戀,她也沒有隱瞞的必要,索性大方認了。

    「是的。」她點點頭。「尉爸,其軒哥和維安小姐會結婚是嗎?」

    「順利的話,應該會的。我知道這樣會傷了你的心,但是尉爸實在是不得已。」這樣的發現令他感到為難,也對她感到歉疚。

    「尉爸你沒有錯。」盡管某種痛意堵在她的喉嚨里,她仍然強自鎮定,抑下難受的面對。「尉爸,這個聯姻是突然決定的,還是早就安排好的?」

    「是突然決定的,因為……公司的財務出了一點狀況,資金周轉不過來,所以我們必須和銀行財團聯姻,才能度過難關。」說完,他把告白信交還給她。

    「原來是這樣,其軒哥已經答應了嗎?」

    「他已經答應我了,快的話,可能下個月就要跟維安訂婚了。」

    尉祈原心存遺憾,他心里也喜歡純良巧慧的小淳,當初把她從屏東帶上來台北,純粹是為了報答恩情,也希望其軒有個妹妹可以陪伴,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尉祈原的回答如同一把槌子重重地敲擊著梁以淳的胸口,她的心頓時碎成千萬片。

    她很清楚,她跟其軒哥再無可能成為伴侶。

    所有的希望都落空了,而她的秘密終究還是得埋在心底,也許是下個十二年,也許不只十二年……

    「對不起,小淳,是尉爸不好。」尉祈原不禁懊惱又自責。

    看見尉爸微皴的眉頭透露著虧欠,梁以淳心里不忍,反而勸著他。「尉爸,你別擔心,其軒哥沒有看見我的信,但是知道其軒哥要訂婚,我的心情也很難平靜,我無法面對他……我可以離開公司,離開這個家嗎?」

    其軒哥就要結婚了,她難以面對這樣突來的變化,她真的需要轉換環境和心情。

    「好,我了解你的心情。」尉祈原能理解她,「你想去哪里?」

    「我也沒有方向,只要能離開台北就好。」

    「不如這樣吧,你學的是設計,去巴黎讀書好了,尉爸可以栽培你,供你繼續去深造學習。」

    「好。」她爽快的答應。

    去哪兒都好,只要能離開其軒哥,離開屬于兩人共同留下的美好回憶,也許她會忘了他,忘了對他的迷戀,忘了這個秘密。

    也許……

    這一個月以來,尉其軒很忙,而梁以淳也一樣沒有閑著。

    當他密集的和朱維安培養感情時,她則已經積極的申請巴黎的藝術學院、租好住宿的房子,並訂下機票,為出國深造打點好一切。

    一大箱的行囊里,除了衣服、日用品,還有一些巧克力。

    盡管她想早些離開台灣,早些忘了其軒哥,但吃巧克力這習慣她卻一時也戒不了。

    出國前一天晚上,有人敲了她的門。

    她去開了門,看見尉其軒走了進來,一臉悶悶不樂。

    「你確定明天要出國了?」

    「嗯。」

    「不能把時間再延後一些嗎?」一個月前,知道她要去巴黎,他的心里就出現了一種強烈的空虛感,仿佛生命中有什麼珍貴的東西被狠狠抽走一樣。

    「對不起,其軒哥,有些事情真的不能等,你知道的,我學的是設計,最向往的就是去巴黎深造,尉爸說要極力栽培我,正好教授也願意幫我寫推薦信到巴黎藝術學院,我已經收到通知了,如果這次不去,那就太可惜了。」這個理由她早就在心里打好草稿幾百遍了,現在說出口好順暢,一點也沒有大舌頭。

    「那兒天氣很冷,你一個人去那麼遠的地方,真的可以嗎?」尉其軒眼底隱含強烈的不舍。

    「沒事啦!去巴黎我很興奮的。」她牽唇一笑,內心卻摻著黯然的苦。

    沒有了他,她的世界是陰暗的雨天,去到哪里都一樣,是冷的、孤寂的,等于失去了陽光。

    盡管她心里很舍不得離開他,但若不走,她會在自掘的深淵里,看著自己一寸一寸地被黑暗和悲傷所淹沒。

    她不想要那樣!

    「從你住進這里開始,我從來沒想過你會離開,」尉其軒的話里透露出不舍。

    「你那麼迷糊又容易迷路……」他心里總放不下她。

    「人總要學著獨立,總有一天我們都會分開的啊。」此刻,她最需要的是一股掙脫的力量。

    「你長大了。」尉其軒摸摸她的頭,眼底帶著一絲寵溺,他從口袋里拿了一個紅色的盒子。「把這個戴著。」

    「這是什麼?」

    「打開看看。」

    她一打開,是一只玉鐲子。「好漂亮。」

    她拿起冰涼的鐲子,透過燈光,看見它質地清透,泛著潤澤的綠光。

    尉其軒接過玉鐲,穿過她的左手,推入手腕。「戴著它,就像我在守護你,能闢邪保身,大小剛剛好,很適合你。」

    「你怎麼有這玉鐲子?」看著玉鐲包圍著她的手腕,就像其軒哥隨時隨地會守護著自己一樣,她的心再度涌入感動的暖意。

    「我是在星期天去逛珠寶店時給你買的。」他去買訂婚戒指,恰巧看見這只玉鐲,覺得很適合她,就買了下來。

    「最近這幾個星期天都沒看到你,我听尉爸說,你跟維安小姐明天就要訂婚了,我很抱歉,無法參加訂婚宴。」說到這里,她的鼻子泛起酸意,聲音微微發顫,像是什麼東西卡在喉嚨。「不過我還是先祝福你……要幸福喔!」

    他伸長手臂,將她摟進懷里,拍了拍她的肩。

    而她也告訴自己,時候到了,當他結婚,就是她夢醒的時候。

    只是整整十二年的單戀,她無法在一夕之間說放就放,她真的沒有那麼瀟灑。

    不舍仍擠壓著她的心房,在這個道別的擁抱中,她汲取著他身上的溫暖,哪怕只是一點點,仿佛都能喂養那個殘缺的夢。

    晚上,梁以淳將行李打包好,準備明天一早她要搭七點的飛機去法國了。

    時間排得很剛好,明天正好也是其軒哥訂婚的日子,而她恰巧可以避開那令人心碎的畫面。

    她躺在床上,心底卻響起一個聲音——她的夢真的一輩子注定殘缺,無法圓滿嗎?

    算了,事情已成定局,還是別想了。

    輾轉反側間,她的腳突然踢到一只金屬器具,掉到地上,發出當的聲響。

    她一怔,是什麼東西被遺忘在床上了?

    她起身,看見了掉在床邊的油燈,這才想起她居然忘了把這個送給其軒哥,唉,都怪自己陷在失戀的悲傷里。

    她記得送給她油燈的商人曾說過,這東西可以實現她的願望。

    雖然心存懷疑,知道這一定是商人為了多賺一點錢糊弄她的神話,但她打心底羨慕著朱維安。

    朱維安長得標致美麗,家庭背景和其軒哥相當,輕而易舉就能獲得其軒哥的青睞,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自己是像朱維安一樣好條件的女人,就能夠嫁給其軒哥,成為他的妻子,獲得他一輩子的寵愛!

    就算欺騙自己一次也可以,她拿起表面斑駁掉漆的油燈,想著大胡子商人說過的話,好像是要摸摸它……她抽起桌上的面紙拭了拭,誠懇地說著——

    「神燈啊神燈,你可以讓我成為美麗的女人,成為其軒哥的另一半,獲得他滿滿的愛嗎?」

    說完,油燈沒有冒出白煙,沒有跑出巨人,她也沒有任何變化,依舊還是原來的那個她。梁以淳笑自己傻,搖搖頭把油燈放回床邊,躺回床上睡覺。

    一切都不會有改變,不要再痴人說夢話,更別再妄想自己會變成另一個人。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5-27 18:23:32

第八章

翌日清晨——

    「快起床了,會來不及。」

    梁以淳感覺到耳朵旁隱約傳來一陣叫聲。

    她睡眼惺忪的起床,揉揉了眼楮問︰「幾點了?」

    「都快七點了,你再不起來會來不及。」

    梁以淳怔了下,這才火燒**的趕緊從床上跳起來。「七點W啊——陳嫂!你怎麼沒早點叫我,我搭飛機來不及了……」

    「什麼叫搭飛機來不及了?我的大小姐,你吃錯藥了嗎?你剛叫我什麼,陳嫂?就算我不是你親生母親,也不該給我冠這種像是下人的稱呼。」那到聲音輕嗤一聲,覺得她越來越過分了。

    置若罔聞的梁以淳忙著低頭找她的絨毛拖鞋,卻怎麼也找不到,這才發現地板的顏色跟她的臥室不對,她楞了楞,突然想到對方連珠炮似的回答,于是抬眸看著對方。

    嚇!眼前的中年女人膚質和氣質好到爆,根本不是陳嫂,而且感覺好眼熟……

    「你……你是朱維安的媽媽?!」梁以淳驚訝的大叫,同時心里也升起一團疑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我、我怎麼會在這里?」

    「不然呢,你以為你應該在哪里?」朱維安的後媽陳雅薇,美麗高貴的臉蛋哭笑不得的看著她。

    「我應該要在去巴黎的路上。」梁以淳非常嚴肅的說著。「我訂了七點的飛機,我不該還留在這……」

    「夠了!我知道你跟巴黎的男朋友還有連絡,但是請你清醒一點,不要再讓你爸爸為你擔心了,還是早點忘了他吧。」

    「我……我有男朋友?我讓我爸擔心……你在說什麼啊?」她不禁問。

    「請停止裝瘋賣傻,維安。」陳雅薇雙手盤胸,不耐的發出警告。「今天是你和尉其軒訂婚的日子,不要耍小姐脾氣了,也不要有逃跑的打算,快點梳洗下樓吃早餐,新娘秘書再半個小時就會來幫你梳妝打扮了。」

    叨叨絮絮的交代完,陳雅薇丟下她,徑自開門走了出去,留下梁以淳在房間里發呆。

    她見牆邊搶眼的紅色沙發、普魯士藍的緹花窗簾、華麗的水晶吊燈、還有一張白色的雕花圓桌,桌上一束散發香氣的香檳玫瑰,這寬敞華麗的歐式臥房,確實跟她的不一樣。

    下一秒,她趕緊起身,找到一面大鏡子前,確認陳雅薇的話。

    她一看到鏡子前的女人,頓時嚇到張嘴發出驚叫聲!

    「我、我怎麼會變成這樣?!」

    鏡子前的女人不是自己,而是睫毛又密又翹、頭發染成蜂蜜黃,五官精致亮眼、皮膚吹彈可破的朱維安!

    她摸了摸自己的皮膚,扯了扯頭發,再拉開低胸性感睡衣,驚駭地發現她有傲人的D罩杯……她真的變成朱維安了?!

    「怎麼會這樣?」一連串的驚嚇令她無法思考,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沒有天搖地動,也沒有打雷,更沒有撞擊的特殊現象,怎麼她的靈魂會跑到朱維安的身體里?

    她心里正感到納悶,腦袋突然想起昨晚對著油燈許下的願望……

    難道是油燈發揮了作用?

    不會吧,怎麼可能?

    心存懷疑的她有點慌,不知接下來怎麼辦,焦躁地在房內來回踱步。

    如果她變成朱維安,那麼朱維安呢?

    她是不是變成自己了?

    念頭一閃過,她立刻拿起身旁的電話撥過去尉家,一听到熟悉的聲音立刻喚著。「陳嫂!」

    「請問您是哪位?」陳嫂頓了一下,心想怎麼有陌生女人認得她的聲音。

    「我是梁……不,我是朱維安,請問梁小姐在家嗎?」她差點忘了現在的身分。

    「梁小姐嗎?她已經去法國了。」

    「她已經去了?!」梁以淳呆住。

    「是的,七點的飛機,是尉少爺載她去的,請問您找她有什麼事嗎?!」

    「沒事,我再跟她連絡好了。」她急急掛了電話。

    雖然不能肯定是不是朱維安和她交換靈魂,但至少能確定有人在她的身體里。

    現在該怎麼辦才好?她現在這個模樣,告訴別人她是梁以淳也不會有人相信,只會被當瘋子看待而已。

    看看牆上的時鐘,她只能硬著頭皮先上陣再做打算了。

    雖不是很確定是油燈出現神跡,但她確實是因為昨晚無心說出了一個願望後,她就變成朱維安了。

    如果真的是神燈精靈的杰作,天知道她是想變成條件好的女人,而不是另一個女人,但這狀況令她心里覺得驚愕困惑,不安又無奈。

    心情五味雜陳,幸好這些年她已住慣了豪宅,也見慣上流社會人士的互動習性,所以要適應他們的生活也不算太難。

    她听見樓下有熱鬧的聲音,佣人們忙進忙出的,不知道在忙什麼,來到餐桌邊,她的對面坐著朱奇豐和陳雅薇。

    「維安,今天是你和其軒文定的日子,十點左右尉家的人就會來了,用餐後,你要快做好準備才行。」朱奇豐笑著叮嚀。

    「你是說其軒哥會來跟我訂婚嗎?」她看了看表上的時間,只剩兩個半小時。

    「當然。咦,其軒哥?你怎麼突然叫他哥了?」朱奇豐覺得奇怪。

    「呃……他最近教我不少東西,我叫他哥也是應該的啊。」她吐了吐舌頭,笑了笑,掩飾心中的困窘。

    「這樣啊,禮貌是好事,不過以後你們就是未婚夫妻了,可以不必那麼見外。」

    未婚夫妻?!

    梁以淳楞在當場,難以置信。明明要跟其軒哥訂婚的人是朱維安,她卻不見了,最後訂婚的竟然是她和其軒哥。

    如果是神燈造成的效應,她真的很想再回去拿神燈出來搓一搓,告訴神燈,他弄錯她的意思了,她不是想佔用朱維安的身體和其軒哥訂婚,這並不符合她的願望啊!

    她的心情有點混亂,這樣的結果真教她感到意外又慌亂,誰來告訴她,她該怎麼辦才好?

    「維安、維安?」朱奇豐不斷的喚著她。

    「嗯?」她還無法適應這個名字。

    「你听到爸說的話了嗎?」朱奇豐見她悶不吭聲,又听到妻子告知維安剛說要搭七點的飛機去巴黎,不免有些擔心,眉頭微皺,繼而發出警告。「爸說過了,你一回去,我就不給生活費了。」

    當初維安一直留在巴黎不想回來,就是因為他提供了金錢讓她生活無虞,才會玩得樂不思蜀。為了維安的幸福著想,他才會以斷絕金援為由,逼她乖乖回來,再說服她認識其軒,接受訂婚的安排,眼看她就要放棄法國的一切,想不到現在又想臨陣脫逃了。

    「生活費?」梁以淳不解的反問。

    「對,你自己想清楚,是要去巴黎過窮人的生活,還是要訂婚過少奶奶的生活。」他很清楚女兒已經習慣了富裕優渥的生活,從小吃好穿好,吃不了苦,所以才以此控制她。

    「可是我不是……」她想說她不是朱維安,可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她的外表明明就是朱維安。

    「相信爸一次,尉其軒是個好男人,他有遠見、有謀略,也有責任感,他的前途絕對大有可為,你試著和他相處好嗎?」朱奇豐握住功貝女兒的手,以為她還在猶豫,柔聲安撫著。

    梁以淳看著他,她很清楚,自己說什麼都沒有用,不會有人相信她的話。「我知道了。」她只好點點頭。

    「好,訂了婚,你就多了一個身分——尉其軒的未婚妻,你要好好扮演自己的角色,不要孩子氣,知道嗎?」

    「我知道了。」雖然她並不希望自己變成朱維安,但到了這節骨眼,她也無法逃脫了。

    仔細想想,也沒什麼不好。

    成為他的未婚妻,就可以理所當然的獲得其軒哥的青睞和所有的關注,那是她這輩子最難以踫觸的憧憬。

    一想到又可以和其軒哥一起上班、一起生活,她的心情倏地開朗起來,充滿著喜悅和期待,頭上那片沉重的烏雲也輕飄飄地飛到九宵雲外去了。

    一旁喝著咖啡的陳雅薇翻了翻白眼,微嘆口氣,總覺得她怪怪的,剛剛在臥房里明明還跟她裝瘋賣傻呢,怎麼在她爸面前又乖了呢?

    是說她性子本來就任性驕縱,很難理解她的腦袋到底在想什麼,真希望維安可以趕快嫁出去,至少她的日子可以清靜一點。

    梁以淳很快吃完早餐,小心翼翼的把椅子收進桌子下,禮貌的朝兩位長輩微笑一鞠躬。「那我上樓準備嘍,爹地、媽咪,請慢用。」

    聞言,正喝著咖啡的陳雅薇差點嗆到。

    這個高傲又任性的公主平常可是連叫她阿姨都不願意,今天居然會叫她媽咪?!

    天要下紅雨了吧!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5-27 18:24:06

第九章

雖然梁以淳並不想霸佔別人的身體,但不免覺得上天真是眷顧朱維安,她不但出生豪門,人長得漂亮,身材高姚勻稱,擁有父親的疼愛,家庭背景和外在形象也完美的足以匹配尉其軒。

    經過化妝師的巧手打扮,梁以淳看著鏡中的自己明眸皓齒,五官如洋娃娃般精致,只消淡妝和簡單的造型就美麗如公主般吸楮。她現在正穿著法國時尚設計師打造的鵝黃色拖曳禮服,平口剪裁襯出她傲人的胸圍、玲瓏的腰線以及無瑕的膚質,就像時裝模特兒那樣璀璨亮眼。

    但最教她羨慕的不是朱維安的臉蛋和身材,而是她什麼都不必做,就能吸引其軒哥的目光,幸運成為他一輩子的伴侶。

    是啊,也許在她心靈深處是羨慕幸運的朱維安,但她所期待的幸運原本就不是屬于她的,這幸福是別人的……

    但命運真的很奇妙,她拉開窗簾,看見一樓綠草如茵的庭園里已經來了許多祝福的賓客,她才意識到這些幻想夢境、美麗憧憬已經離她越來越近了。

    真是不可思議,她很想再捏一下自己的臉證明這是真實的,偏偏下腹突然傳來悶痛感,提醒她大姨媽來報到,也讓她確定這一切都是真的。

    所幸,朱維安的經期狀況不像她那麼疼痛,只是悶悶的,但她經期想吃巧克力已經是一種戒不掉的習慣了。

    她已經吩咐佣人幫她買了,怎麼還沒來?

    「維安,賓客在樓下等很久了,你怎麼還不下樓呢?」陳雅薇上樓催促著。

    「我想吃點巧克力。」梁以淳笑著說。

    「吉時快到了,男方的人也都來了,我們快下去吧!」陳雅薇說著拉著她就要走。

    「小姐,巧克力買來了!」此時佣人氣喘吁吁的上樓,將巧克力交到她手上。

    「拜托,讓我吃幾口,吃了我就下去。」梁以淳懇求陳雅薇,同時拆了包裝紙。

    「好吧!你花樣還真多。」陳雅薇拿她沒轍,只要她不逃跑就好了,維安的爸交代過,從現在開始要盯著維安才行,樓下還有保鑣守著她,以免她逃跑。

    梁以淳咬了一口又一口的巧克力,接著把剩下幾條丟入施華洛世奇的水晶包包里,以備不時之需。

    她拉起裙擺,沿著樓梯一階階的下樓,放眼望去,客廳里站著尉祈原和尉家親友幾個熟悉的面孔,還有穿著白色西裝,更襯出他英俊負揚、氣勢非凡的尉其軒。

    他們已經在樓下等候,這是第一次,她以未婚妻的身分面對他。

    他昂首,視線移向她,舉止禮貌如紳士般上前迎接。

    此刻,他握住了她的小手,她拖曳著長禮服,一手挽著他的手臂,緩步來到司儀面前。

    吉時已到,他們在親友的見證下,進行簡單的訂婚儀式。

    他們面對彼此,準備互相交換戒指,他離她好近,兩人只有十公分的距離,梁以淳可以感覺到他的呼吸拂過她的臉頰,她心中百感交集,因為緊張而波動不已,當他將戒指滑入她無名指時,某種電流緩緩的從無名指通過體內,直達心髒。陣陣怦然的心跳使她全身的細胞張狂著、跳躍著,仿佛這強烈的心悸會竄到表面。

    她本以為跟其軒哥只能當一輩子的兄妹或朋友,沒想到再見到他時,竟成了他的未婚妻。

    她低頭看著他送給她的戒指,眼眶泛著喜悅的輕霧。

    她抬眸,尉其軒的黑瞳里也倒映著她,那種心有所屬的唯一,使她的血液奔騰、她的心為他狂跳。

    好吧!如果這是上天給她圓夢的機會,那麼就暫時讓她停留在這偷來的幸福里。

    她希望把這夢幻場景,一輩子都不可能實現的相許憧憬都當作是一個回憶!

    在她找到方法換回自己的身分之前,她想珍惜現在的日子,然後她會把其軒哥留在心底,而現在的一切就當是上天要彌補她心中無法實現的遺憾。

    耳邊陸續傳來掌聲和祝福,直到儀式結束,身邊的賓客各自散開,開始拿餐盤,在庭園中享用雞尾酒和蛋糕。

    見近距離下,尉其軒一直看著裝扮高雅的自己,梁以淳臉紅的反問。「我……是不是很美?」

    「當然。」他的語氣是肯定的,注意到她唇邊沾著東西,他好奇的問︰「你吃了巧克力嗎?」

    「咦,你怎麼知道?」她一楞,怔望著他。

    「你的嘴巴已經泄露了答案。」他嗅聞到熟悉的味道,若有所思的說著。「這味道讓我想起了她。」

    「誰?」她好奇的反問。

    「以淳。」

    「以淳?」她的心跳突然加速狂躍。「怎麼會?」

    「她在特殊狀況時,總會想吃巧克力。」他的眼光放在天空的雲朵,充滿著眷織心。

    他在想念她?!

    梁以淳順著他的視線看著天空,感覺今天的陽光特別燦爛,然而一一月的冷風吹了過來,令她的身體仍不由得瑟縮了下。

    「會冷嗎?」他脫下西裝外套,紳士地披在她的luo肩上。「我們到室內去吧。」

    「不,我們去逛逛吧。」

    「好。」

    在桃花綻放的庭園中,她跟著他後面走,這種感覺就像夫唱婦隨一樣,空氣中洋溢著喜悅和甜蜜,感覺很微妙。

    只是其軒哥的腳程太快了,她穿著禮服走路有些跟不上,而且他好沉默,都不說話。

    「對了,以淳怎麼沒到呢?」她忍不住出聲找話聊。

    尉其軒一楞,停下腳步,轉頭盯著她看。

    「怎麼了?我的臉上有東西嗎?」

    「不是,你的記憶力好像不太好,我記得之前曾經告訴你,她今天要去巴黎。」

    梁以淳恍然,臉一紅。「喔,她……是今天去嗎?」

    「是啊,你還說很羨慕她,真想代替她去巴黎呢。」

    「是嗎?」

    「她今天差點睡過頭,我去叫她,她卻好像忘了要去巴黎這件事,還說了些奇怪的話,像是說自己是你,也許是心里舍不得吧!」尉其軒眼底閃過一絲不舍。

    「喔。」果然是朱維安跟她交換靈魂了!「你會舍不得她離開嗎?」

    「當然,她一向迷糊,也沒有什麼方向感,而且從來沒有離開過我們這麼遠,現在一去就到巴黎,我擔心她適應不來。」他一向不懂什麼叫心有掛礙,但以淳一離開,強烈的不舍和牽掛開始擠壓著他的心房。

    梁以淳心里有說不出來的感動,原來其軒哥還是很關心她的。

    他們的話題一直繞在「梁以淳」身上,而從第三者的立場來了解其軒哥怎麼看待自己,似乎也是個有趣的探索。

    「她都二十五歲,已經不是小孩了,你怎麼還會那麼想?」

    「沒錯,她也這樣說,不過在我眼中,她始終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梁以淳點點頭,心里有著說不出的喜悅。「她會跟你連絡吧?」

    「會的,我要她到巴黎之後一定要跟我連系,現在科技很方便,這倒是不用擔心。」尉其軒說著。

    「到時候我也可以和她聊聊嗎?」

    尉其軒遲疑了下才回答。「當然可以。」

    他怔忡了下,以前跟維安聊到以淳時,她總是沒有表情,回應冷淡,除了聊到設計,她對什麼事都不感興趣,不知道為什麼她現在卻主動跟他談起以淳?

    難道是訂了婚的關系,她願意敞開心房接納他了?

    「對了,我什麼時候可以去你們公司上班?」

    「隨時可以。」

    「明天好嗎?」她明亮的雙眼充滿著期待,她不想待在家里,希望可以和他一起,快點參與他的工作,融入他的生活。

    「當然好。」尉其軒點頭,心里奇怪她的積極。「我明天來接你上班。」

    「不,不用了,我知道路,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她不是養在溫室里的花朵,其軒哥平日很忙,她可以自己去,不用麻煩他。

    訂婚後,尉氏汽車在朱奇豐資金挹注下,解決了財務窘困的問題,而兩家的商業聯盟也正式展開合作。

    訂婚的隔天,梁以淳就決定進入尉氏汽車上班,這點也令朱奇豐和陳雅薇感到詫異。

    他們都覺得訂了婚的維安在一夕間長大,變得懂事成熟了,認為這一定是受到尉其軒的影響。

    在她出門前,朱奇豐不忘叮囑著。「維安,你今天去尉氏汽車上班,無論如何一定要跟著其軒好好學習,其軒答應我會好好的教你、帶你,你可要好好發揮你的專長,別讓爹地失了面子,知道嗎?」

    「知道。」梁以淳點頭。這是最基本的常識不是嗎?

    「還有,在職場中對于資深的同事和主管一定要虛心請教,千萬不要意氣用事,你可別忘了自己是其軒的未婚妻。」

    「爹地,不要擔心我,我一定不會讓你失了面子,也不會忘記自己是其軒的未婚妻。」一說到尉其軒的未婚妻,她的臉突然紅了起來,擋不住心中涌起的幸福和甜蜜。

    「好、好,那就太好了。」朱奇豐微笑點頭。「他今天會來接你去上班嗎?」

    「不會。」

    「不來接我的寶貝女兒怎麼行?我叫管家去打電話請他……」

    「不用了,其軒那麼忙,不要麻煩他,我自己去就好了。」她微笑表示,一點也不介意。

    朱奇豐听了楞住,要是在以前,寶貝女兒出門一定要有車接送,而且常常都讓司機等她至少三十分鐘左右才會下來,今天她怎麼說出這麼體貼人心的話語?

    「我得走了,時間快來不及了。」梁以淳喝完咖啡,快步離開朱家,她上班一向習慣搭乘大眾運輸工具,現在即使到了朱家也不打算改變。

    「真是奇怪了。」陳雅薇很難適應她的改變。「以前手表不就是她的裝飾佩件而已嗎?她什麼時候會注意時間了?」

    「呵呵,我就知道其軒是個可以托付終生的男人,我的寶貝女兒一定是喜歡上其軒了。」朱奇豐笑咪咪的,樂觀的朝這方面去想。

    梁以淳一向守時,眼看快趕不及上班,她攔了計程車,總算準時到了尉氏汽車公司。

    尉氏汽車公司的總機和宣傳部是她最熟悉的部門,她對大家一一頷首微笑,大家也都笑著打招呼,說她長得漂亮,有氣質又優雅,接著她就被帶到總經理辦公室。

    「你來了,維安。」尉其軒對她微笑。

    「嗯。」她點點頭,嘴角噙著笑意。

    「我帶你去研發部,認識你的工作伙伴。」

    「好啊!」可以和他一起共事,梁以淳的心里真有說不出的雀躍,他們之間以後會有說不完的話題,她喜歡听他說話時散發的神采,還有那份內斂的自信。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5-27 18:24:39

第十章

「這里就是研發部了,他們都是男生,只有你一個女生,希望你可以好好和他們相處。」

    研發部的辦公室清一色都是男生,他們一見到尉其軒,陸續起身走了過來,一看見他身旁的女孩,眼楮都亮了起來。

    「好漂亮的女生!」

    大家目光一致的看著她,令她臉紅。

    「以後,她就是你們的新成員。」尉其軒向大家說著,接著轉向她。「快跟大家打聲招呼吧。」

    看來,員工們還不知道她就是尉其軒的未婚妻,因為她可以感覺到這些男人的目光緊緊盯著她,露出欣賞和好感。

    面對七、八個男人投注而來的視線,她非常不習慣,一緊張又開始大舌頭了——

    「戴家豪!」

    一說完,梁以淳發窘的看向尉其軒,以前他總是會及時跳出來拯救她,可這會兒只見他楞楞地盯著她,似乎在研究她為什麼突然講這句話。

    糗了!他該不會發現什麼吧?

    氣氛沉默中,一個頭發綁馬尾、大眼楮的男人饒富興味的問著她。「戴家豪是你的名字嗎?」

    梁以淳趕緊搖頭解釋。「不不,我的名字是……朱維安,初來乍到,請大家多多指教。」

    「是的,她叫朱維安,剛從巴黎藝術學院畢業,以後有不懂的你可以請教這些前輩。」尉其軒幫她解圍,唯獨漏掉介紹她是他的未婚妻。

    「好的,謝謝總經理。」

    「維安,我們晚上來開個迎新慶祝會吧!」另外一名脖子上圍著格子圍巾的人提議著。

    「這……」梁以淳猶豫的看著尉其軒,征詢他的意見。「好嗎?」

    「當然好,我作東,請大家一起用餐喝酒,大家可以好好連絡感情,你也能夠快點融入團隊中。」尉其軒一口答應。

    既然其軒哥都這樣說了,她怎麼能拒絕呢!

    梁以淳最不喜歡踫酒,平常說話都會大舌頭了,要是喝了酒,不知會發生什麼糗態呢!

    以前若是其軒哥在身旁,一定會幫她回絕,非不得已時,他也會幫她擋酒……

    罷了,臨陣退卻也不是她的本性,既來之則安之,怕也沒用。

    大家一進入啤酒餐廳,加上尉其軒總共八個人並排而坐,點了很多下酒菜。

    「這位是研發部的段經理,私下我們都叫他大哥,他負責統籌大家的點子和資訊,從車子的零件、機能、性能和結構體的串連,才有辦法整合一部車子,他是公司不可或缺的大功臣。」尉其軒首先介紹研發部的段宇盟。

    「哪里,我很感激總經理一路支持我,帶領我們研發部,激發大家創意的思考,所以我們一定要發揮專才,團結一致,才不會辜負總經理對我們的期望。」段宇盟看起來有四十五歲以上了,他留著小胡子,炯炯有神的雙眸感激地看著尉其軒。

    他是尉其軒從國外的汽車大廠挖角進來的首席設計師,尉其軒看中他的才華和引領潮流的創意思考,並投入大量的資金在車款上,做出結合科技的改革,相信一定能在市場上創造出競爭的優勢。

    「研發部是我們公司的心髒,我迫不及待看見尉氏汽車能創佳績,寫下新的歷史。」尉其軒說著,總是不忘表達他對研發部的重視,並傾听他們的聲音。

    大家知道尉其軒跟研發部的感情最好,時常在下班後請他們用餐喝酒,趁著聚會和他們連絡感情,收集新點子和溝通問題、達成共識,這對研發部來說非常重要,聚會不只是喝酒盡興而已,團隊的和諧、意見的整合更為重要。

    「經理是大哥,尉總是我們的二哥,下班後,我們都這樣稱呼他。」

    梁以淳看得出來,尉其軒和研發部的員工們有很深的感情,他把眾人都當兄弟看待,大家親如一家人,和樂融融。

    「維安,我代表研發部的各成員歡迎你加入我們的團隊。」段宇盟說著。

    「謝謝你,段經理,謝謝大家。」梁以淳點頭一笑。

    「維安,說說你對汽車研發有什麼想法。」段宇盟問著。

    梁以淳思索了一下。「呃,我覺得汽車已經不只是一種代步工具,它更是個科學和藝術結合的產品。」

    「妙啊!學藝術的果然就是不一樣,你的理念跟我們不謀而合。」坐在她對面、綁馬尾的褚泰青一面說著,一面又為她倒啤酒。

    「是啊,我們得借助你的藝術和設計點子,為新的車款注入新理念。」

    「車子的性能結構我還不太懂,不過今天參觀研發中心的作業流程,發現你們的專業和創新,值得讓我向你們自盡。」梁以淳打從心底佩服他們的專業。

    「自盡?!」褚泰青又問了一次。

    「怎麼了嗎?」梁以淳感到疑惑。

    「你不需要做到鞠躬盡瘁的地步。」段宇盟立刻又補了一句。

    「是啊,自盡……」大伙紛紛笑成一團。

    糗了!她又大舌頭了,明明她是很認真的在表達自己對他們的感佩,怎麼又……

    「我是說『致敬』啦。」她忙不迭的解釋,一說完立刻吐了吐舌,一張臉已經漲成豬肝紅了。

    「她真可愛。」男同事們說著。

    尉其軒看著她,似乎陷入沉思之中,不一會兒才開口。「維安一定是在國外待久了,才會忘記怎麼說中文了。」

    「哈,我們研發部加入女生後,今天男生上班似乎比較有活力,而且笑聲也變多了,維安的存在可以紆解大家的壓力,你的意見也會激發他們的思考。」段宇盟說著。

    眼看男生們一個個頻頻舉杯向她敬酒,要她喝三大杯,梁以淳喝了半杯已苦著一張臉,唉,她真不想喝,肚子好撐、好漲喔。

    「我幫她喝吧。」尉其軒接過了她手中的杯子。

    「總經理?」梁以淳看著他,眼中盈滿感激,沒想到其軒哥會救她。

    「二哥,這不行的。」褚泰青說著。「新人進研發部一定要喝三大杯,這是規定。」

    「她一個女孩子怎麼能照這樣規定?研發部什麼時候固守成規,不知變通了?還是我來吧。」尉其軒決定打破這個破規定。

    「二哥,就不能給我們機會送她回家嗎?」褚泰青只好說出自己的想法。

    「好吧,原本我不打算那麼早宣布的,可是我感覺到你們心懷不軌,無論如何請務必把精力放在研發上就好了,不要分心,更別打我未婚妻的主意。」尉其軒向他們坦白。

    「未婚妻?!」

    大伙呆得張大嘴巴,紛紛看向梁以淳。

    她一時也楞望著尉其軒,沒想到他居然說出來了。

    「是,不瞞各位,我們昨天已經訂婚了,再過不久就會結婚,成為正式的夫妻了。」尉其軒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但他的大手卻握住了她放在桌上的手。

    梁以淳一悸,倒抽了一口氣!

    十指交扣間,她的手輕顫著,一顆心怦怦地跳著,感覺像是坐海盜船般劇烈震蕩,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從口中跳出來。

    這種感覺很奇妙,被其軒哥緊握著手,被其軒哥霸佔著,那種宣告她是他專屬的女人的感覺,教人愉悅而興奮。

    因為他突如其來的宣告,沒有人敢充當她的護花使者,只能寄予遺憾的眼光,紛紛說出祝福的話。

    「二哥怎麼會保密成這樣?」

    「那真的恭喜你們了。」

    之後大家繼續聊天吃飯,酒足飯飽後尉其軒結了帳,大伙走出餐廳,梁以淳卻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走才好。因為早上急著趕上班搭了計程車,匆促間也忘了下班後該怎麼辦,現在她才想到自己根本不知道朱家的地址,這下她頭大了。

    「vail!vail!」

    聲音由遠而近,她一回頭,只見尉其軒朝她的方向走來。「你叫我嗎?」

    「是啊,Vail是你的法文名字,你告訴我的,忘了嗎?」

    「喔,可能是酒精的關系,我的腦袋有點不清楚……」她趕緊找借口混過去。

    「我送你回家吧,朱總裁有打電話給我,希望我送你回去。」他對她說著,表情維持著一貫紳士的禮貌。

    他攔了一部計程車,車子在他們面前停下,他上前開了車門,讓她先進去,他再坐到他身旁。

    他向司機說了地址,計程車便往前行駛,進入快車道中。

    車上,她的頭昏沉沉,下腹仍微微悶痛著,腦袋突然想起了什麼,她從包包里拿出一條巧克力,拆開咬著。

    「你在吃巧克力?」借著車窗外不斷掠過的霓虹燈光,尉其軒看見她手中的紅色包裝紙很眼熟。

    「嗯。」她點點頭,又咬了一口。「你要來一條嗎?」

    「你也喜歡這種瑞士廠牌的巧克力?」尉其軒好奇的問。

    「是啊,這個很好吃。」

    「以淳也喜歡吃這個廠牌的巧克力。」尉其軒看著她,想起了梁以淳。

    是因為思念泛濫的關系嗎?以淳一去法國,歡笑聲不見了,家里變得好冷清,讓他不由自主的一直想起她。

    現在看見朱維安,感覺她就連咬巧克力的方式都很像以淳,在朱維安的身上,她的舉手投足,她臉紅吐舌的表情,還有突然大舌頭的口齒不清,都讓他看見了以淳的影子……

    情況似乎很嚴重,是他太想念以淳,才會在朱維安身上看見影子重迭的錯覺嗎?

    不,這似乎不是錯覺!他心里冒出許多疑惑,但又說不出是哪里不對勁。

    不能否認的是,現在跟朱維安在一起,他很平靜,先前她的任性和驕恣似乎不見了,反而有一種奇怪的熟悉感牽引著他……

    「是嗎?看來我的喜好跟以淳很相像。」梁以淳突然覺得這是很好的理由。

    「對了,以淳有跟你連絡嗎?」

    「沒有。」

    「她不是……」

    「說好一到巴黎就要跟我連系的,但她居然爽約,不知道是否一切平安順利?我在LINE留了話給她,她也沒回。」尉其軒口氣帶著埋怨,心里一直掛念著她。

    「是嗎?」梁以淳思索了下,朱維安沒有跟他連系?事實上她也在找朱維安,希望可以知道朱維安的下落和她的心情。

    「這不是她的個性,她一向不會讓別人為她操心的。」尉其軒非常了解她。

    「你想她嗎?」

    「當然,她不在,家里突然變得好安靜,我很不習慣。」

    「別擔心,把她的電話給我,我幫你找。」梁以淳看他為自己著急,內心涌起一陣溫暖的感動。

    就算已經訂婚了,他還是打從心底的關心她。

    她不自覺的將頭枕在他寬厚的肩膀,像從前那樣汲取他身上的溫暖,只是這次,她不再是他的妹妹了……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5-27 18:25:52

第十一章

在朱家,梁以淳就像公主一樣,住在漂亮的豪宅、房間寬敞舒適,還有佣人可以使喚,更衣室里更有許多漂亮的衣服和配件可以穿戴,讓她可以打扮漂漂亮亮出門上班,但她心里卻覺得很寂寞。

    她發現朱維安在台灣沒有什麼朋友,除了物質享受,精神生活顯得相當匱乏,她無法住在這樣的城堡里享受稻草人般的生活。

    于是趁假日,她偷偷跑到美甲工作室找盧映佳。

    映佳愛漂亮,對美甲藝術很有興趣,畢業後就到美甲藝術工作室就業,雖然有才華,但是店長總會給她業績壓力。

    推開玻璃門,一看見好朋友,她開口喚著。「映佳!」

    「您好,請問您是……」盧映佳看著她,在腦袋里尋了好久,就是想不出她認識這樣一個時髦又漂亮的女生。

    梁以淳笑了出來,映佳果然認不出她了。

    她在她耳邊說著,「我是你的好朋友,梁以淳!」

    盧映佳楞了一下,倒退一步,大叫出聲,「說,你去整型了嗎?花了多少錢?」接著又上前摸摸她高挺的鼻子、掐了掐她圓潤飽滿的粉紅隻果肌。

    「不是啦!」她推了推盧映佳。

    「不對,就算臉做過,身高和聲音也都不像,以淳比我矮一點。」盧映佳發現不對勁,狐疑的看著她,表情微慍的說︰「而且她最沒良心了,說了去法國要跟我保持聯系的,結果都已經兩個星期了,到現在一通電話或訊息都沒有,給我搞失蹤!」

    梁以淳倒是鎮定的說著。「先幫我做美甲吧,我再慢慢說給你听。」她現在什麼沒有,錢最多了,正好可以給映佳做業績,這是身為好友唯一能幫她的事了。

    「好,跟我來!」盧映佳領她進包廂里,眼神還不時盯著她看。

    雖然她亮麗的外表跟清秀的好友並不相像,但她說話時微笑的樣子,還有她柔和的眼神、習慣撥頭發的溫婉模樣,都給自己一種熟悉的親切感。

    兩人進入私密的包廂,坐定位,盧映佳開始為她修指甲,「說吧,為什麼說你是梁以淳?」盧映佳也很想知道她來這里的目的。

    「你還記得交換靈魂那本書嗎?」梁以淳反問她。

    慮映佳楞了一下才說︰「當然。」

    梁以淳伸出空閑的左手,往盧映佳的腦袋敲了三下。

    「為什麼敲我啊?」盧映佳瞪著她。

    梁以淳笑了出來。「你忘了嗎?我們說過如果有一天,我要是交換靈魂的話,就要敲你腦袋三下。」

    盧映佳一怔,憶起她和梁以淳的約定後,表情轉為吃驚,眼楮快瞪凸了才能說話。「你是說……你的靈魂跟別人交換了?」

    「嗯。」

    盧映佳驚訝的望著她。「等等!我問你,我們討論過的,靈魂有多重?」

    「二十一克。」

    「二十一克到底有多重?」盧映佳激動的反問。

    「像一只蜂鳥的重量,又或者……」她從包包里拿出瑞士巧克力,在掌心里掂了掂。「像是三條巧克力的重量。」

    「天啊!」盧映佳瞪大眼楮,認出了她手上拿的是梁以淳愛吃的巧克力品牌,不可思議的望著她。「你知道梁以淳經期時,最喜歡吃什麼?」

    「巧克力。」她毫不遲疑的回答。

    「你知道她還給教授那本絕版書時的狀況嗎?」

    「封皮破損了,而且上面還有很多輪胎痕,她好怕被罵,後來教授原諒她了。」她從容的說著,嘴角還噙著笑意。

    「是啊,你都說對了,不過也有可能是她告訴你的,但是如果你能回答出接下來我要問的這個,我才能確定你就是巧克力笨淳。」盧映佳要做最後的確認。

    「問吧!」梁以淳期待的說。

    「你知道她一直暗戀一個男人,那個讓她為了他守身如玉、不跟別的男人談戀愛的始作俑者是誰?」這可是只有她這個閨中密友知道的秘密。

    「尉其軒。」

    盧映佳倒抽一口氣,仿佛中樂透一樣,激動的拉著她的手。「你真的是以淳!」以淳絕不會把這個秘密隨便告訴別人。

    「我說了我是啊。」梁以淳笑著。

    「這到底怎麼回事啊?」盧映佳很想知道她為什麼會變成大美女。

    「雖然我並不是十分有把握,但好像是油燈發揮了作用。」她把擦拭油燈的事情告訴了好友。

    「你是說我們去阿拉伯逛市集時,攤子老板附贈的那個油燈嗎?」盧映佳想起了這件事。

    「是啊!當我醒來時,也感到不可思議,但一切就這樣發生了。」

    「那朱維安呢?她替你去巴黎了嗎?」

    「應該是的,我打了電話她都沒有回,學校那邊還沒有正式開課,不過房東已經確定她來住房了,但是我留了言給她,她一直沒有回我。」

    「真搞不懂她在想什麼,不過這樣一來不是很好嗎?你可以代替她和尉其軒訂婚了。」盧映佳覺得老天爺總算長眼,開始眷顧好友,以淳要出運了。

    「是,當我戴上了他送給我的戒指,接受眾人的祝福,可以光明正大和他在一起時,感覺很幸福,但不管如何,這個幸福是別人的,我只是他暫時的未婚妻,我們不可能天長地久,真正會和其軒哥在一起的人是朱維安。」

    秀著手上的戒指,回憶著訂婚的場景,她覺得自己是個幸運的女人,同時也常常告訴自己要珍惜這短暫而微妙的幸福。

    但她現在很煩惱——她曾試著再許願,想換回來,卻沒任何變化,她想或許是油燈不在身邊的緣故,只能再想辦法。

    「唉,我知道你的意思,但這種機會不是每個人都有的,就當作是上天給你的機會啊,何必那麼悲觀呢?」

    「我現在也是這樣想的。」

    「那就好,只不過突然變成另一個人,一定很辛苦吧?」

    「嗯,在外人面前,我必須扮演朱維安的角色,而且在其軒哥面前,我也不能告訴他我就是梁以淳,只有在你面前,我是最自在的。」她誠實的說著,身邊有個知己可以傾吐心事,也能紆解她積壓已久的苦悶心情。

    「也是。以淳,以後你常來吧,沒有人會覺得奇怪的。」盧映佳比她更開心。

    「嗯,一定要給你做業績的。」

    有了映佳相信她的話後,在她面前,自己不用再費心當朱維安,可以坦坦蕩蕩地做梁以淳了。

    這些日子,梁以淳和朱家人處得很好,佣人也很喜歡她,朱奇豐更疼寶貝女兒,總覺得訂了婚後的她脫胎換骨,每個月總會給她豐厚的零用錢,但她明明有工作、有收入、吃家里又住家里,生活無虞,再說那畢竟是給朱維安的,她不想踫帳戶里的錢。

    莫名成了朱維安,她貪圖的不是金錢,而是和尉其軒相處的時光。

    這天晚上,她在家里和朱奇豐和陳雅薇用餐後,朱奇豐對她說——

    「維安,爹地明天要和雅薇去東南亞考察,大概要去一周,這些日子你可以搬到尉家和他們一起生活。」

    「我嗎?」她沒想到朱奇豐這麼積極把她和尉其軒送作堆。

    「當然,以後嫁過去也才能適應尉家的生活。這些日子,我看你和其軒在一起後懂事很多,就連雅薇都說你長大了,我真的應該好好謝謝其軒呢!」

    愛情的力量真偉大,尉其軒對寶貝女兒講一句,贏過他這個做父親的講一百句。

    「爸,其軒他知道嗎?」

    「知道,我已經跟他提過了,他說好。」

    「那麼行李……」

    「我請司機幫你送過去。」

    「好。」

    隔天,梁以淳一進公司,同事們正緊鑼密鼓的討論研發車款的組裝進度。

    「現在車子內部已經完成三分之二,由于我們這部車子的研發概念是結合了時尚、科技、環保省油的概念,所以顏色的設計上也要跳脫傳統,又不要偏離太遠,還要有感性的訴求。」

    「好的。」梁以淳開始做紀錄,並在開會後,研究各色板在電腦上模擬草圖的效果,但都不是很滿意。

    車子的外觀對她來說仍不夠熟悉,到底該怎麼做,才能在創新性和市場可接受性之間取得平衡呢?

    她翻看公司內的汽車雜志,研究各種車款外型,直到覺得眼楮有些疲累了,才閉上眼休息一下。

    「累了嗎?」

    「啊?」她一睜開眼,才發現尉其軒不知何時站在她面前。「你什麼時候來的?」

    「剛到,你要不要跟我出去?」

    「可以嗎?」她問。

    「沒靈感更不能在這兒枯等,帶你出去晃一晃,好激發你的創意。」

    「好啊!」梁以淳可興奮了。

    「哇,維安今天坐在辦公室悶了一天,二哥一來她就笑逐顏開了,夫妻感情真好。」褚泰青刻意說。

    梁以淳瞄了一下尉其軒,紅著臉,頭低低的。

    「走吧。」他拉著她的手往外走。

    「你要帶我去哪里?」

    「我要去拜訪客戶,順便帶你出去走走,不要悶在室內,你的思緒會受限。」

    「好。」她點點頭。

    拜訪完客戶後,已經下午四點了,梁以淳的肚子有點餓,當車子行經一所中學,在沿著兩排都是小葉欖仁的樹蔭下,她按下車窗,倏地聞到一股熟悉的香氣,看到攤販賣的是懷念的家鄉味道,忍不住興奮的叫著——

    「是車輪餅!」

    「你肚子餓了嗎?」他微怔的望著她。

    「嗯。」她點點頭。

    「好,等我一下。」他把車子停在路邊,兩人一起走到紅豆餅的攤位。

    「你想吃什麼口味?」

    「我要紅豆就好,三個。」梁以淳說著。

    「你也喜歡吃紅豆口味?」他感到疑惑。

    「嗯。」她點頭笑著。

    「我們的紅豆是屏東種的,很好吃喔。」賣紅豆餅的婦人把紙袋交給尉其軒,臉上洋溢著親切的笑容。

    「我吃吃看就知道了。」她接過尉其軒遞給她的紅豆餅,拿起一個咬了一口,眼神隨即散發喜悅,溫熱的紅豆香氣滿足了她的口,暖了她的胃。

    「好好吃,這是屏東的沒錯。」她興奮的說。

    听她這樣說,他心里打了個突。「我以為你喜歡的是法式可麗餅。」

    「呃,這個也不錯啊。」一看到車輪餅,她就欲罷不能,無法抗拒紅豆的香氣和美味。

    「我們去那邊坐吧。」尉其軒指著不遠處的一個雙人座椅。

    「好。」

    兩人來到座椅,並肩而坐,尉其軒側著臉看她,為什麼看見她吃車輪餅的表情,他會有一種溫暖的熟悉感?

    他記得跟朱維安出去約會過幾次,她愛上法式餐廳、不喜歡路邊攤的食物,她喜歡逛百貨公司,也喜歡去夜店喝酒;她平常高傲淡漠,但酒一喝就脫序,話變多,行徑大膽放浪,還曾經跳到吧台上跳舞,一次經驗就令他難以招架。

    而訂婚後的朱維安,所有的喜好和習慣都像換了個人似的,而這個人還不是別人,她和以淳一樣,愛吃瑞士廠牌的巧克力;和以淳一樣,一喝酒就臉紅想睡覺;和以淳一樣,一緊張說話就會大舌頭;和以淳一樣,喜歡吃屏東的紅豆……

    現在一看到朱維安,他就老是想到以淳。

    明明她就是朱維安,但是他卻能清楚的感受到以淳的存在,他感到匪夷所思,難以解開這樣的謎團。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5-27 18:26:29

第十二章

吃完最後一口紅豆餅,尉其軒說著。「我們走吧。」

    「等等。」梁以淳卻沒起身。

    「怎麼了?」

    「有貓叫聲。」梁以淳听到一陣叫聲,可她東張西望,卻怎麼也找不到。

    「喵……喵……」很微弱的聲音傳來。

    她循聲尋找,低頭,看見一只小花貓伏在椅子下,身體顫抖,好像是被遺棄的小貓。「在這里。好可憐,它肚子一定很餓。」她伸手將它抱出來,撫著它的頭,眼神寄予無限同情。

    尉其軒想起有一次他和以淳在馬路上遇到一只狗被困在馬路中的事,他知道她想做什麼。「我去便利商店買點貓食。」

    「好,拜托你了。」她將貓抱在懷里,安撫著它。「小貓咪乖乖,很快就給你吃東西。」

    等尉其軒回來,打開罐頭,看著貓咪滿足的吃完,她才願意離開。

    「你真好心。」兩人並肩而行,尉其軒說著。

    「有嗎?這只是一般人都會做的事。」

    「你以後也會這樣對待我們的孩子吧。」

    「什麼?你說到哪里去了。」她睇他一記,臉紅了一瞬。

    尉其軒大手牽起了她的手,在她耳邊落下一句話。「以後,你一定是個好媽媽。」

    因為她那些熟悉的行為,他似乎對她上了心。

    「怎、怎麼說?」他的呼吸透過耳朵,穿過了她的腦部、皮膚,一寸寸的騷動著她的心,煽動著她的靈魂。

    「你有同理心,我相信善良溫柔的女人會善待我們的孩子。」

    梁以淳抬眼看著他,他的側臉線條英俊而迷人,偉岸高大的身軀成了她的暖爐,替她阻擋冷風,她臉紅紅,嘴角噙著甜蜜的笑意。「當你的妻子也很幸福。」

    他厚實的大手握住她的手,觸動著她的心。

    這樣被他的愛緊緊包圍著,空氣是甜的,氛圍暖暖的,這一刻,她飄上了幸福的雲端,她想,她以後是不是可以像這樣一輩子守護在他的身邊,擁有他專屬的疼愛,和他白頭偕老?

    她可以嗎?

    從公司下班,梁以淳直接搭尉其軒的車回到了尉家。

    一到尉家,尉祈原、陳嫂及其他佣人都綻著笑容歡迎她來,而這些人都是她最熟悉的,就像家人一樣,親切,熱誠,她好想上前擁抱他們,告訴他們她回來了。

    「維安,來吃飯吧。」

    「好。」她跟著尉祈原和尉其軒一起到餐廳。

    餐廳里準備的是簡單的法式料理,她一看,眉頭輕鎖,卻沒說什麼。知道大家是一番好意,她不能拒絕。

    「請問我今天睡哪里?」她問。

    「我已經請陳嫂打掃好了客房,你就暫時住在那兒吧。」尉祈原說著。

    「好。」她原本想提議去睡自己的房間,把神燈找出來,但這樣做似乎太冒昧了。

    她真的很想找到為何會交換靈魂的答案,也想早日回到自己的身體,因為隨著和其軒哥的頻繁相處而堆積出來的幸福和甜蜜,她心中也莫名浮現隱憂和對朱維安的愧疚。

    她越來越擔心這樣下去,自己會淪陷在他的寵溺之中無法抽身,她不應該再這麼佔據朱維安的身體,但又無法抑制自己心中的渴望,于是,喜悅和不安如天秤般在她心中不斷擺蕩。

    「我想問以淳她有跟你連絡了嗎?」她問道。

    「還是沒有。」尉其軒搖搖頭。

    一提到梁以淳,尉祈原也眉頭深鎖,不放心的說︰「我應該派人去巴黎看看以淳的。」

    「爸,別擔心,我已經打電話找到以淳的房東了,她說以淳已經入住她租的房間,既然都打點妥當,應該沒有問題的。」尉其軒說著。

    「這孩子,她平常不會做這種事讓我擔心的,該給我一通電話才對。」尉祈原眉頭糾結,有些無法諒解。

    梁以淳見尉爸替自己擔心,心里不禁埋怨朱維安沒有體諒別人的心情,忍不住開口安慰。「尉伯父別擔心,以淳已經是成年人了,她可以照顧好自己的。」

    她最近一直都拿著朱維安的手機,邀請「梁以淳」加入LINE里,不過還是沒有消息。

    「希望如此。」

    「那麼我帶你去客房吧。」尉其軒幫她提著行李箱,帶她上二樓,來到準備好的房間里。

    他打開門走進去,梁以淳環視四周,這個房間的家具和床鋪有著象牙白的柔和色澤,雖不是她的臥房,但這兒的一切她還算熟悉,不會有太多不自在。

    「浴室在這里,更衣室在這,有什麼需要都可以告訴我。」尉其軒介紹房里的格局和陳設。

    「好,謝謝。」

    尉其軒走了出去,關上了門,听見走路的聲音消失後,梁以淳趕緊開門,探頭而出,確定走廊沒有人後,躡手躡腳的往她以前住的房門走去,幸好門沒鎖,她高興的開門走了進去。

    來到床邊,卻沒發現那盞油燈。

    「奇怪,怎麼不見了?」

    會是被陳嫂收起來了嗎?她在室內繞了一圈,衣櫃、抽屜,任何一個角落都找遍了,就是沒有看到油燈。

    這個臥房都是陳嫂在打掃的,晚點她再去問問陳嫂好了。

    于是,她先回到客房,現在最要緊的是得設法找到朱維安,要她別讓大家為她操心,跟尉家人報平安,她決定在LINE里發出警告——

    「維安小姐,請你無論如何要和我連絡,我要確認你的安全才行,否則我會想辦法再把靈魂交換回來。」

    雖不確定要如何換回靈魂,但這唬人的警告很快獲得回應,手機突然發出一陣鈴聲。

    「梁以淳,我是朱維安,我是在巴黎沒錯,我很安全,不必為我擔心,不過你是怎麼辦到的?這種交換靈魂的感覺好新鮮、好有趣。」

    朱維安孩子氣的回應,她把靈魂交換、扮演另一個角色當成是一種新奇的體驗。

    梁以淳立刻按下免費通話,要求通話,一接通,她立刻說︰「維安小姐。」

    「叫我維安吧,怎麼了?」

    「你知道我……訂婚了嗎?」梁以淳最擔心的是朱維安介意這件事,她心里有著深切的罪惡感。

    「訂婚了嗎?那很好啊!」

    「你難道不介意嗎?」

    「為什麼要介意,我早就想回巴黎了,雖然不是自己的身體,但至少我的靈魂是自由的,沒想到老天听到我的心聲,我如願了,我還要謝謝你代替我訂婚呢。」

    朱維安喜不自勝的說。

    「謝謝?」她一怔。難道朱維安不喜歡其軒哥?

    「你喜歡尉其軒吧?」

    「我……你從哪里看出來的?」

    「女人的直覺,我在尉家作客,就察覺你的眼神老是停留在他身上了,放心啦,我現在跟我法國男朋友在一起,就算不換回來也無所謂啦!」

    什麼,沒想到朱維安是跑去找男朋友了?

    她本來還覺得自己佔了朱維安的身體和其軒哥當未婚夫妻,心中難掩罪惡,沒想到朱維安卻在法國談戀愛,她心中暗松了一口氣,對朱維安存有的愧疚感也漸漸肖咸。

    「可是你男朋友認得你是朱維安嗎?」

    「一開始他並不相信,但他了解我的個性和習慣,要他相信並不難,而且你知道的,藝術家本來就對靈魂這種玄妙的東西感興趣,這會激發他創作的靈感。」

    朱維安意指她男朋友早已信任她的變身,兩人似乎也隨遇而安,因為掙脫父親的安排,得到自由而樂在其中,有著走一步算一步的打算。

    可是……不對!法國男人很開放的,朱維安跟她的法國男朋友在一起,她才不放心呢!

    「你不可以拿我的身體和你男朋友亂來喔,如果你真的希望自由的話,請你要保全我的貞操。」她警告道。

    「什麼亂來?我只是跟他一起吃飯而已。」朱維安立刻回話。

    「我是說真的,我有辦法交換我們兩人的靈魂,就有辦法換回來。」雖然至今還沒找到神燈和方法,但一定要讓朱維安謹守本分,不能做出逾矩的事。

    「你真以為我那麼隨便嗎,我怎麼可能讓我男朋友隨便踫別的女人的身體,況且你才三十四B欸,你不是他的菜!」朱維安說著。

    「三十四B是怎樣?」這句話可激怒了平常溫婉的梁以淳。「麻雀雖小,五髒俱全,不喜歡就換回來。」

    「不要!我還不想回台北啦?」朱維安像個孩子,任性又半哀求的說著。「就算生活困窘了點,可一旦回去我就要等著和尉其軒結婚了,那麼我寧可待在法國,至少可以和喜歡的人自由自在的在一起,讓我留在巴黎好嗎?」

    「只要你遵守約定,不要搞失蹤,而且和我保持連絡。」

    「好。」現在她說什麼,朱維安都答應。

    「還有,你必須跟尉爸和其軒哥報平安,並保持連絡,他們很擔心。」梁以淳說著。

    「我知道了,還有你也要潔身自愛,不可以跟他發生關系。」

    「這點不用你提,我沒有你那麼Open!」

    「最好是可以抗拒你喜歡的男人。」

    「還說我,你也是!」梁以淳反擊。

    「維安,你在和誰說話?」

    「喔,」她一回頭,看見半敞開的門邊站著尉其軒,頓時嚇了一跳,立刻掛上電話。「是……我爸媽。」

    「是嗎?」尉其軒已經洗好澡,穿著睡袍向她走過來。

    「什麼事?」

    「你要洗澡了嗎?」

    「啊!我要洗了。」她盯著他微敞睡衣下**的結實胸肌,嗅聞著他身上散發著沐浴乳的香氣,心跳不斷狂跳。

    「客房的浴室陳嫂都收干淨了,沒有沐浴乳,我拿過來給你。」尉其軒拿了一瓶沐浴乳給她。

    「喔,原來是這樣。」她暗松了一口氣。「謝謝,那我去洗嘍。」

    「嗯。」

    她起身,經過他身邊時,室內燈光突然忽明忽滅,閃了幾下後,燈光竟然熄了!

    室內一片黑暗,她的腳不知道絆到了什麼,身體頓時失去平衡,她驚呼,下一秒,一股力量猛地攬住她的腰,將她拉回,最後她的臉埋在一堵溫暖平滑的胸膛里。

    「別擔心,好像是停電了。」

    尉其軒將她摟在懷里,悅耳低沉的聲音在她的發間拂過一陣溫柔。

    「喔……」

    黑暗中,她可以感覺到他身上傳來一陣熟悉而清新的陽剛氣息,那種香氣誘惑人心,教她不由自主的心跳加快。

    曖昧的氛圍在兩人之間流竄著,她可以感覺到他的呼吸輕噴上她的臉頰,也可以感覺到他的頭往下移動……

    此時耳邊響起了朱維安剛才的警告,她立刻停止幻想。「我該去洗澡了!」

    「別走!」

    她頓了下。

    「讓我抱一下。」

    在黑暗中,看不到朱維安的臉,卻似乎更能感受到以淳清晰的存在。

    跟以淳在一起,她給人一種舒適與自在的感覺,他們無話不談,既像兄妹,又像能夠談心的知己,他們相知相惜,總是能夠了解彼此的需要和心聲。

    兩人的相處看似平靜無波,但她的單純和善良卻滲入了他的內心、他的靈魂,理所當然的存在在他的世界里,以前他沒有發覺,現在她才離開多久,他突然察覺了她的重要。

    他閉上眼楮,薄唇落在她的額際、柔滑的臉頰上,最後停在她的唇瓣,訴盡對以淳泛濫到無法收拾的思念……

    腦海里,他想的都是她的倩影、她的笑容,還有兩人之間無數的美麗回憶……

    他才意識到失去她,自己被思念折磨得好苦。

    在一陣迷惘和混亂中,他突然對她說——

    「我好像愛上你了。」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5-27 18:27:10

第十三章

假日,梁以淳來到美甲店找盧映佳。

    「他說他愛上你了」盧映佳听見梁以淳的話後,驚訝的重復一次。

    「是啊。」她心中交錯著復雜的矛盾,听到其軒哥說出這句話,她到底是該喜悅,還是該難過?

    「那你怎麼回應?」

    「我推開他,跑去沖澡了。」

    「什麼,你為什麼不告訴他,你就是梁以淳?你暗戀他那麼久,不就是在等這天嗎?」盧映佳哇哇叫,替她覺得可惜。

    「我也希望其軒哥這句示愛的話是對我本人說,偏偏我現在是朱維安。」一種淒楚的感覺涌入她的心房。

    之前,她非常向往當他的妻子,對婚姻充滿美麗的憧憬,可是當她感覺到其軒哥已經投入對朱維安的愛時,她才發現自己成了被遺忘的局外人。

    雖然那一刻她陷入甜蜜的暈眩之中,可暈眩後,她清楚他吻的人是朱維安,他告白的對象是朱維安,不是她梁以淳!

    「你應該讓他知道你的軀體是朱維安,靈魂已經是梁以淳……」盧映佳還是不放棄的說服。

    「說了這些有用嗎?他抱的人是朱維安,愛的是他的未婚妻啊!」她的語氣像泄了氣的皮球。

    「你確定尉其軒真的愛朱維安嗎?」

    「是其軒哥親口說的。」事實已經那麼明顯。

    「別忘了他和朱家聯姻,也有著身不由己的理由,他訂了婚,也是騎虎難下了。」

    「其軒哥不是那種口是心非的人,他是個有擔當的男人。」她了解他的為人,他不是輕易說愛的男人,那麼多年來,他沒有固定的情人,也從來沒有听他對哪個女人說「我愛你」。

    現在,他堂而皇之地說出口,她卻像被槍擊中一樣,不支倒地,徹底的毀滅她心中的美麗向往。

    「也許就是因為要接任尉氏汽車的責任感,使他有了說愛的理由。」

    她虛弱一笑,「映佳,別再安慰我了。」

    「只要他還沒有和朱維安結婚,你都不可以放棄。」

    「再給我一點時間調適一下吧。」梁以淳點點頭。

    暗戀,是一種既美麗又痛苦的感受,她真希望自己可以擺脫這種雙重折磨,但如果可以,她現在就不會承受這種苦痛了。

    同一時間,尉其軒也和張修威約在夜店里喝酒,和好友傾吐心聲,聊聊彼此近況。

    當听完了尉其軒的話後,張修威不置可否的笑著。「你是說,你覺得朱維安跟小淳很像?你騙我沒看過朱維安嗎?」

    他去過訂婚宴,見過朱維安本人,她們根本長得不像。

    一個是驕傲亮眼的公主,一個是溫婉清秀的佳人,他張修威可是閱人無數的把妹達人,怎麼會判斷不出女人的差別呢?

    「我當然知道你的眼力,但你所看到的只是外表,我說的是她的習慣、言行或是眼神所散發出來的內在性格,那是相處後才能辨認出來的。」尉其軒進一步解釋。

    「是嗎?朱小姐受到什麼打擊了?」

    「訂婚以後,維安的個性大轉變,很多習慣和以淳很相像,不,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一模一樣?」

    「沒錯。」他提到了幾天來相處的景況,發現很多不對勁。

    張修威搖了搖玻璃杯,笑著道︰「我看八成是你因為太想念小淳而產生了幻覺。」

    「就算我想念她,也絕對沒有幻覺,她來上班的第一天,就說戴家豪。」

    「真的?這確實是小淳的招牌用語,別人學不來的。」張修威收起笑容,撫頷沉思,「對了,那去巴黎的小淳呢,有沒有跟你連絡上?」

    「有,昨晚有打電話給我。」

    「她怎麼說,有沒有大舌頭?」

    「沒有,她只說到巴黎了,一切安好沒有事,不用擔心她,雖然她的聲音是以淳,但我卻感覺她就像是一個陌生人。」語氣沒有一點溫度,平淡疏離得很。「她以前會叫我其軒哥的。」

    「這樣確實有蹊蹺,不過也可能是因為你訂婚,她才表現得很淡漠。」

    「以淳不是那樣的人。我了解她的為人,她不是那種驕恣的女孩,相對的,就算維安身上灑的是象征朱維安的玫瑰香水,但是我所感受到的她卻是以淳的味道……」

    「如果你那麼篤定,為何不直接找朱維安測試看看呢,看她怎麼說?」張修威認為有必要把脆異的事情查清楚。

    「你說的有道理,不過我不會直接找她問。」尉其軒舉杯,飲下一口洋酒,同意好友的說法。

    在他心中愈加確定自己的感情傾向時,他越需要厘清真相才行。

    兩周後,梁以淳已經和研發部同仁確認了車殼的外型和車款的顏色。

    她將電腦上模擬好的車款顏色交給部門主管看,除了基本色時尚墨、優雅白,還多了魔幻紫、沉穩綠,還有一款貴氣金。

    「這些顏色考慮到大眾喜好,如果要進軍大陸,貴氣金也是不錯的選擇。」

    「很好,我們的樣本車就采用魔幻紫和貴氣金,如果評價不錯,就可以大量生產了。」

    「好。」

    梁以淳很開心可以投入先進車款的設計中,因為這個車系是其軒哥進公司以來,排除萬難、投入大量資金和人力技術所研發的,也是他進軍市場成功與否的代表作,所以她更用心鑽研市場的需求性。

    「我喜歡紫色,很久沒看過車款出現紫色了。」褚泰青看見顏色,笑了起來。

    「紫色很浪漫,感覺這部車融合了喜悅和浪漫的愛情,維安和總經理快結婚了吧?」同事們紛紛打探著。

    「還沒有呢!」梁以淳輕笑的搖頭。

    「總經理和維安真是登對,等這部車上市,你們就結婚慶祝吧!」段宇盟說著。

    「現在車子已經進入組裝的階段,只要一發表,結婚的鐘聲就該敲響了。」

    大家起哄著,梁以淳只是笑,不知該如何回應充滿期待的同事們。

    在大家眼中,他們是恩愛幸福的伴侶,但她該代替朱維安和其軒哥結婚嗎?

    此時,窗外的冷風襲來,她無措的兩手交握,右手不經意踫著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冰冰涼涼的觸感提醒了她,其軒哥心中所愛的另有其人。

    原本她心中所有的喜悅、期待、幸福和希望,都在瞬間被失落和傷心所淹沒了。

    她輕聲說想上洗手間便轉身離開,逃離了那些祝福她的同事。

    下班後回到尉家,她第一件事是去找陳嫂。

    「陳嫂,請問你有見過一樣東西嗎?」

    「維安小姐指的是什麼?」陳嫂摸不著頭緒的問。

    「一盞油燈。」她形容了油燈的樣子。

    「油燈?!」陳嫂思索了下,眉心微皺,「我沒有看過,是維安小姐的嗎?」

    「不,是以淳的,她要我幫她找。」梁以淳隨便找了個理由。

    「如果是這樣,你倒可以問問少爺。」陳嫂建議著。

    「為什麼要問其軒?」梁以淳好奇的說。

    「以淳小姐出國後,少爺曾經去以淳小姐房間好幾次,他可能把它收起來了也說不定,我們少爺會幫她保管好東西的,尤其他喜歡老東西。」陳嫂笑了笑。

    「好,謝謝你陳嫂。」梁以淳點點頭。

    她決定去其軒哥的書房找回她的油燈。

    今天,其軒哥跟客戶去吃飯應酬了,他應該不會太早回家。

    梁以淳上了二樓,悄然進入尉其軒的書房,她在他平常擺設古董和書本的櫃子上尋找,卻找不到油燈,她只好拉開書櫃下面的抽屜,一一翻找著。

    突然她听見一陣沉穩的腳步聲,一步步的,由遠而近的朝書房走來。

    她趕緊收拾好一切,關上抽屜,起身。

    在這同時門被打開,尉其軒走了進來。「維安?你怎麼會在這里?」

    「喔,我很無聊,听陳嫂說你喜歡老東西,想欣賞你的收藏,可以嗎?」

    「有何不可?」尉其軒點點頭。「結婚後我的收藏就是你的。」

    梁以淳一笑,「對了,今天你不是去應酬嗎,怎麼那麼早就回來了?」梁以淳好奇的看著他。

    「客戶突然有事,所以取消了。」

    「原來是這樣。」

    「重要的是家里有你,我想你,所以趕著回家。」尉其軒的眼中蘊含情意。

    她臉紅的看著他。

    其軒哥不像會講甜言蜜語的人,怎麼現在對她說這種甜蜜的情話?想著他可能對未婚妻有著編織幸福家庭的憧憬,她心中的甜蜜瞬間發酵成醋意,酸不溜丟的,非常不是滋味。

    「你太肉麻了吧,不怕我起雞皮疙瘩嗎?」她吐著舌頭。

    尉其軒薄唇輕揚,欣賞著她像是不平又俏皮的表情。「這里只有我們兩人,有誰能听到呢?」

    一看到他含情脈脈的黑眸,她心跳控制不住的加速。

    尉其軒牽著她的手,來到牆角邊一個紫檀木的櫃子,那也是個老古董,里頭有字畫、花瓶,還有她送給他的細嘴咖啡壺,以前他會一一為她介紹年代和字畫上的詩的意境。

    他從櫃子的最里層拿出那盞油燈,她立刻急急說著。「這油燈可以給我嗎?」

    「你要這個油燈做什麼?」尉其軒好奇的看著她。

    他記得剛認識朱維安,帶她來書房時,她對這些老東西一點興趣也沒有。

    「呃……天方夜譚的故事不是說了,油燈可以許願。」

    她笑著說,一只手已經伸出去握住了油燈,眼中滿是懇切的祈求。尉其軒卻緊緊握住了油燈的手把,兩人的力量相互抗衡著,誰也不肯讓誰。

    「這是以淳的東西,我不能隨便交給你。」尉其軒好奇她為什麼想要回這個。

    真麻煩!梁以淳兩眉擠在一起。這時候她要是梁以淳多好,就可以光明正大要回屬于她的東西。

    「但是你放在這里,就表示是你的收藏,你剛不是說了,你的收藏就是我的嗎?怎麼現在又分你和我了。」

    「嗯,我說過結了婚才算數,我們現在還沒結婚。」他的眼神促狹的看著她。

    「結婚?!」她不悅的嘟起嘴。他就那麼期待和維安結婚嗎?

    「結了婚,所有的東西就可以不分你我了。」

    「小氣巴拉的,那借我幾天總可以吧。」

    「好吧,借你。」他松了手,就怕把油燈給弄壞了。

    終于到手了!

    就在梁以淳高興油燈又回到手上之際,腰部卻被一股溫柔的力量牢牢圈住,她回過神,這才發現他已不知不覺來到她的身後,攬住了她。

    她側頭,他的頭低下,唇移上了她的耳邊廝磨著。「請小心,不要弄壞了,我是從以淳的房里拿來保管的。」

    「喔……」她一怔,她的背就這樣依偎在他寬厚的懷里,無法克制的甜蜜感已佔據了她的心,他的話語酥酥麻麻的從耳朵進入腦門、神經,傳入四肢百骸之中……

    非常不妙!她越來越難擺脫其軒哥深情的目光,越來越眷戀他的寵愛,身體不由自主的被他的魅力所操控,她快要失去主宰靈魂的力量了。

    他低頭,嗅聞著她的頭發,那是他最熟悉的發香,沿著頸子而下,是她專屬的花香沐浴乳,汲取這些熟悉的香氣仿佛可以填補他見不著以淳的遺憾。

    「其軒,你真的要和我結婚嗎?」她問著。

    「不好嗎?」

    「你真的愛我嗎?」

    尉其軒將埋在她發間的頭抬起來,陷入思考。

    「你是因為公司的利益而和我結婚,還是因為真的愛朱維安?」想起了映佳的話,她刻意強調「朱維安」三個字。

    尉其軒松開了握在她腰間的手,扳住她的肩膀,使她面對著他。「我也想知道你真正的心意,你想和我結婚嗎?」

    「為什麼這樣問我?」她疑惑的看著他。

    「你不尋常,不像我認識的那個朱維安。」尉其軒也把心中的疑惑說了出來。

    「我不像朱維安,那我像誰?」梁以淳驚訝的望著他。

    她的外表明明是朱維安,他是從哪里發現不對的?

    她想進一步問,他卻快她一步說話。「你為什麼要讓我陷入混亂之中?」

    她一驚,他是不是看出了什麼?

    她很想告訴眼中盛滿愛意的他,她就是以淳,她就是那個暗戀他好久的笨以淳,但是她又害怕听到他親口說,他想結婚的對象不是她,而是朱維安。

    「對不起!」她努力的掙脫他,拿著油燈逃開了。

    尉其軒疑惑地望著她離開的背影,她還是不肯告訴他,不願向他透露她隱藏的秘密……

    她越是這樣閃躲,他心里越是覺得不對勁。

    這些日子以來,他和維安頻繁相處,不知不覺投入深濃愛意,然而仔細想想,若不是因為明顯感受到以淳的存在,他又怎麼會不由自主的投入感情?如今,情感的堆迭和渴望已經使他不得不正視自己的感覺,心中出現了強烈的聲音——

    他絕不能和朱維安聯姻。

    因為他愛的是以淳,他必須坦誠面對自己的心。

    但在這之前,他必須弄清楚現在的朱維安為何會變得那麼像以淳,而她心中又隱藏了什麼樣的秘密。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5-27 18:27:47

第十四章

該是她離開的時候了。

    其軒哥終究要娶朱維安了!

    大約再過一周,車子發表上市他們就會正式結婚,這一切是文定前就說好的。

    盡管在其軒哥的身邊是那麼溫暖幸福,幾乎教人沉溺其中,甜得化不開,但是她還是得面對現實,她比誰都清楚,他喜歡的人不是自己,他眼底的愛意也不是為她釋放。

    不能再拖了,于是當晚,她傳了訊息給朱維安——

    「維安,你的婚期快到了,無論如何,我不能代替你結婚,我們必須換回來,希望你也要做好心理準備。」

    朱維安那頭顯示訊息已讀,但並沒有回應。

    不管了,交換靈魂的時間已經夠久了,該是面對問題的時候了。

    她先前一拿到油燈就許願,但仍然沒有回應,她試了好多天,最後終于想到自己當時還有搓搓油燈的動作,梁以淳坐在床上,將油燈抱在懷里,抽出一張面紙,拭了拭神燈,虔誠的說︰「神燈啊神燈,請讓我回到自己的身體,做回梁以淳吧!」

    跟之前一樣,神燈沒有反應,于是她躺回床上,想著也許睡一覺,隔天醒來就會像當時那樣,什麼都不一樣了。

    她應該在巴黎,她必須回到原來的位置,完成學業,而其軒哥把她當未婚妻時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都將成為回憶……

    偏偏,隔天她一醒來,什麼都沒有改變,她依然穿著昨晚的睡衣,天花板依舊沒變,家具全是象牙白,房間一樣是尉家的客房。

    太奇怪了,為什麼沒變?

    她不信,再拿起油燈,找了另一塊紅布拭了拭,又搓了搓,對神燈講話,「拜托!神燈啊神燈,讓我換回來好嗎?其軒哥愛的是朱維安,我不能佔著朱維安的身體去貪圖幸福啊,求求你……」

    還是什麼都沒改變。

    奇怪了,第一次拭神燈時明明就有靈驗,怎麼這次卻沒效呢?

    不管她說什麼,神跡沒再次降臨。

    她無力的將油燈擱在化妝台上,手機突然發出一陣鈴聲。

    她看了一下手機,是朱維安傳LINE過來,她打開讀取朱維安的訊息——

    「我昨晚想了一夜,我想回台北了。」

    「你想清楚了是嗎?」梁以淳旋即撥電話過去。

    「嗯,雖然在巴黎很自由,可是婚期快到了,我們不能這樣繼續下去,應該是把一切都說清楚的時候了。」

    听到婚期快到了,朱維安的語氣似乎也很著急,不若之前那麼率性興奮了。

    「你男朋友也希望你可以換回來嗎?」

    「嗯,他贊同我的想法,這段時間我們過得很快樂,但也很消極,我覺得他如果愛我,行動應該要積極,該坦誠的面對一切,告訴我爸他愛我的決心。」朱維安也希望可以藉此激發他的動力。

    「那很好。」梁以淳點頭,看來朱維安似乎已經看清了事實,希望在婚禮發生前能夠換回靈魂。可她卻無法積極振作起來,因為其軒哥愛的人不是她。

    但不管如何,他們三個人確實需要好好的面對問題,打開心結才行。

    「維安,我也認同你的想法,但……」她的聲音有點顫抖。

    「怎麼了嗎?你也該面對這一切,告訴其軒你心里的想法,不是嗎?」

    「是,我早有這種打算。」偏偏她找不到方法可以換回來,她也講不出口。

    「我下個禮拜就回去了。」

    「好,那等你回國,我們就交換回來吧!」算一算她還有幾天的緩沖期,得趕快找出換回靈魂的方法。

    上天給了她們機會交換靈魂,或許是要她們在感情世界里尋找幸福的可能,但不管靈魂交換與否,她都注定是要擁抱孤獨的。

    「好,等我回來吧!」朱維安答應。

    接下來幾天,梁以淳特地請假,試過各種方法,每天搓搓神燈,和它溝通講心事,卻還是無法將靈魂交換回來。

    急死人了!那人不是說了心誠則靈嗎?

    好不容易神燈拿了回來,卻找不到方法可以換回去,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梁以淳沒辦法,只好先整理朱維安留在尉家的東西,再做打算。

    「鏗——」

    她坐在床沿,突然听見房門外發出瓷器碎裂的巨響。

    發生什麼事了?

    她趕緊起身,循著聲響來到尉爸的書房,看見陳嫂獨自一人站在一堆碎片前,神色惶恐。

    這個時間尉爸不在,其軒哥去上班,管家和司機也出去了,所有人都不在。

    「陳嫂,怎麼了?」梁以淳關心的上前問道。

    陳嫂轉頭看著她,表情慌亂,不知所措的說︰「維安小姐,我、我剛剛在打掃,掃把不小心勾到了立在角落的花瓶……該怎麼辦?這可是老爺最愛的古董收藏啊!」

    梁以淳蹲下身,撿起碎片,研究著上頭的圖案,認出了它是尉其軒曾經說過的秘密。「這是青花瓷……」

    「是啊!听說這青花瓷是清朝康熙年間的,至少也值上百萬吧。」陳嫂愁眉苦臉,聲音哽咽,全身顫抖的蹲下來看著地上的碎片,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的僵在原地。

    「不要擔心,你快把這些碎片掃一掃,我來幫你想辦法。」梁以淳丟下碎片說。

    「怎麼想辦法啊?維安小姐,這古董很稀有,就算有錢也買不回來,而且我根本沒有錢可以買,我要做多久才能抵上這古董的價格……」陳嫂說到這里,哭得傷心欲絕,擔心要被老爺辭退了。

    「別難過,陳嫂。」見她這把年紀還像個孩子一樣無助的嗚咽,梁以淳心生不忍。

    「我真的沒有臉面對老爺,要是他追究起來可怎麼辦……」

    見陳嫂自責愧疚,觸動了她的惻隱之心,心疼的開口勸陳嫂。「陳嫂,這東西不值錢的。」

    「什麼?」陳嫂不解的看著她,停止哭泣。

    「你听我說,這是贗品。」

    「贗品?!你是說仿古董的假瓷器嗎?」陳嫂驚訝的睜大眼楮。

    「是啊。」梁以淳安慰陳嫂,為她揩去臉上的淚。

    「你怎麼會知道?」

    「是其軒哥告訴我的。」

    「其軒少爺嗎?他怎麼會告訴你這些?」陳嫂好奇的追問。

    「其實這……這是他找人搬來的贗品,真品早就被他打破了。」梁以淳在心中跟其軒哥道歉,為了安撫無辜的陳嫂,她只好說出他的秘密。

    陳嫂不敢置信地看著她。「你說的……跟少爺一模一樣。」

    「什麼?」梁以淳一時不解陳嫂的意思。

    「少爺!」陳嫂抬眸叫著。

    梁以淳一回頭,看見尉其軒就立在門口,黑眸滿布疑惑的望著她,她一驚,心下有不好的預感。

    「其軒……」

    「你怎麼知道我的秘密?」尉其軒一進門便盯著她問。

    「少爺,我已經照你說的打破了花瓶……」陳嫂趕緊招認,轉而向她低頭道歉。「對不起,維安小姐。」

    「陳嫂,你先出去吧。」尉其軒要她離開。

    「是。」

    陳嫂立刻听命的走了出去,書房里只剩尉其軒和梁以淳。

    梁以淳楞看著他,原來陳嫂打破花瓶,是他故意誘她說出秘密而導的一出戲。

    他究竟發現了什麼?又為什麼要這樣做?

    「我記得,這個秘密只告訴過一個人,你怎麼會知道?」尉其軒走向她。

    「我……」梁以淳語塞。

    「我相信知道我秘密的人,絕不會輕易說出口,除非是遇到這種非常狀況,因為她的心太善良了。」尉其軒目光灼灼的盯著她,他的懷疑果然沒錯,她就是以淳!而他現在更期待她告訴他真相。

    「我……」他一步步的逼近,使她不得不向後退,直到背部抵住一道牆。「你想知道什麼?」

    「我想知道你為什麼要躲在朱維安的身體里?」為什麼不光明正大的面對他呢?「你到底要用這種方法混淆我多久?你是故意在折磨我嗎?」

    尉其軒的眼底燃著兩簇痛苦火焰,對她低咆著。

    梁以淳感覺到尉其軒的氣憤痛苦,他不曾這樣過,他仿佛在氣她佔據了朱維安的身體,讓他產生了某種困擾。

    可是,她真的沒想到會變這樣……

    「你明明是朱維安,但我跟你相處,看到的都是以淳的影子,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的耐心有限,你最好告訴我一切。」他急切的想知道真相。

    梁以淳看著他。好吧,既然他都能感覺到她不是他的未婚妻,那麼她又何必繼續隱藏自己呢!

    她深吸一口氣,豁出去了。

    「是,沒錯,我是梁以淳!我躲在朱維安的身體里,假裝我是朱維安,以為這樣就可以得到你的寵愛,我眷戀這樣短暫的幸福,以為這樣就可以美夢成真了,可是到後來才發現我錯得離譜……」

    她實在夠愚蠢是吧?

    說到底,觀察力敏銳的其軒哥早認出了她,他根本不希望她來當電燈泡,干擾他和朱維安的戀愛進行曲。

    雖然猜到了這事,但尉其軒听到她親口證實,還是難掩驚訝,「為什麼會這樣?」

    「我的靈魂跑到朱維安的身體了。」

    「是因為那盞油燈嗎?」想起她來向他要油燈的事,他馬上聯想到兩者的關連。

    「對,就在我去巴黎的前一天。」

    尉其軒思索了一下,「所以跟我訂婚的人是……」

    「是我,梁以淳。」她勇于承認。

    尉其軒百思不解,但他無法再追究科學無法解釋的現象,只能問︰「你們還可以換回來嗎?」

    「當然,我會如你所願的。」梁以淳點點頭,心中滲出一絲絲苦意,她理解他的想法,畢竟他和朱維安的婚期已經到了,再如何眷戀不舍,她的靈魂也不能佔著朱維安的身體不放。

    尉其軒還想說什麼,門口突然傳來敲門聲,不一會兒,陳嫂走進來。

    「對不起,少爺,老爺來電話,他說新車發表會開始了,大家都在等你,請你盡快去公司一趟。」

    「好,我知道了。」尉其軒只好緩下眼前的事,握住了她的手,對她說著。

    「我先去處理公事,晚上我再和你談這些事,等我回來。」

    說完,尉其軒如風般消失了,只有她孤單的留在書房里。

    如果可以,她會在他們結婚之前把靈魂交換回來,這樣一來,她就不必徘徊在尉其軒和痛苦之間了。

    轉身,她想回臥房,瞥見他桌上有一瓶精油,腦中突然想起商人說過的話——

    心誠則靈,摸摸它、使用它,只要讓它感受你的誠意,啟動它的靈性,它就會實現你的願望。記得實現願望後,要再把神燈傳給別人,這樣你就會獲得幸福的。

    摸摸它,使用它……

    對了!第一次是「摸摸它」,接下來是要「使用它」的意思。

    她抓起那瓶精油,去找來打火機,再度回到臥房,拿出油燈,在里頭倒了些精油,並擦著打火機,點燃了中間燈芯,此時油燈已經燃起火光。

    她雙手合十,閉著眼楮,虔誠地對溫暖的火光說話——

    「神燈啊神燈,請讓我的靈魂回到梁以淳的身體里,我想做回自己,請幫幫我。」

    神燈如同賦予了生命般,四周突然變得一片白亮,梁以淳可以感覺到一股神秘的力量正向自己襲來,她的頭部突然一陣暈眩,全身無力,無法思考,就這樣倒在床上,失去意識……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5-27 18:28:19

第十五章

新車發表會結束的當晚,尉其軒推掉與經銷商的應酬,急急趕回家,去敲梁以淳的房門。

    他有好多話要告訴她,可是門卻依然緊閉,等了一會兒,尉其軒只好扭開門把,開門走進去。

    「以淳!」他看著床上朱維安的睡臉,心里松了一口氣。

    一陣叫聲擾動了睡夢中的人,她揉了揉眼楮,起身,臉上卻掩不住疲倦,她眨眨大眼怔望著他,驚訝自己身處在陌生的房間里。「我怎麼會在這里?其軒,這是你家嗎?」

    「以淳,別跟我開玩笑,我是很認真的要找你談事情。」尉其軒直覺她是在逃避。

    「你叫我以淳?!你也知道我和梁以淳交換靈魂了嗎?」朱維安反問。

    「你不是以淳?!」尉其軒對于兩人又突然換回身體感到又驚又惑。

    「不管你要談什麼,讓我再睡一會兒好嗎?我真的好累!」朱維安疲累困乏的說完,又拉起棉被躺回床上。

    「好吧,如果你是朱維安,我要告訴你,我不能和你結婚。」尉其軒不打算讓她繼續睡,他堅定的申明。

    「不跟我結婚嗎?」朱維安眨眨美麗的大眼,思索著。

    「對不起,我不能欺騙自己的感覺,至于欠你們的錢,我會盡快還清。」

    「好啊,如果你能說服我爹地的話,我們就解除婚約吧!還有,把話說清楚,你到底和梁以淳怎麼了?」

    「我現在沒有時間跟你解釋,告訴我你醒著的時候,人在哪里?」

    「我在機場……」

    機場!他怎麼沒想到呢!尉其軒喃喃自語,「我去機場找她,你睡吧!」

    「什麼嘛?」朱維安咕噥一聲,又躺了回去。

    尉其軒離開家里,開車去桃園機場,一路狂飆,偏偏他怎麼也找不到她的人。

    她沒回尉家,打她的手機卻已經關機,無法通話。

    那麼她應該會回屏東老家吧?可打回她屏東老家,梁爸卻說她沒回家。

    該死!尉其軒氣惱的抓著頭,真後悔早上沒有把她帶去發表會現場,就可以直接向她傾訴他心里的話,現在也不會找不到她了。

    她到底跑去哪里了?

    自從梁以淳不見之後,尉其軒派人四處去打听她的消息。

    另一方面,他向父親說明了他無法和朱維安結婚,他會親自到朱家退婚。

    尉祈原知道後頗為震驚,父子經過商討後,尉祈原妥協了,畢竟婚姻是一輩子的事,既然兒子和小淳相愛,他自然是支持兒子的決定,以免抱憾終生。

    于是隔天尉祈原和尉其軒親自來到朱家拜訪,朱奇豐和陳雅薇興高采烈的歡迎他們,還設宴款待,以為他們是來溝通婚禮細節的。

    「快來坐。」朱奇豐親自招待著他們。

    「對不起,朱總裁。」尉祈原上前對朱奇豐致歉。

    「為什麼要跟我對不起?我們都要結為親家了,不必那麼見外。」朱奇豐呵呵笑著拍著他的肩,還不知他們來的目的。

    尉其軒打算親自向朱奇豐說明,起身恭敬的向他鞠躬。「這件事我必須鄭重的跟您道歉,我無法跟令嬡結婚了。」

    「你說什麼?!」朱奇豐不明所以,驚詫又惱怒的望著他們父子,額際浮起青筋,怒拍著桌子!「你現在是在耍我嗎?」

    「不是的。」

    「當初你們缺現金,要我投資,現在握有足夠的資金,就要把我們一腳踢開嗎?」

    尉祈原進一步解釋。「朱兄,不是這樣的,你是東亞金融集團首屈一指的銀行總裁,能跟你結為親家是我們的榮幸,我們沒理由踢開你們,但是這些日子以來,其軒發現……」

    「發現什麼?你不喜歡維安是嗎?」朱奇豐很快有了聯想,「我知道我女兒就是任性、脾氣拗了點,但最近已經改變很多了,給她一點時間,你一定會愛上她……」

    「朱總裁,我跟維安訂婚純粹是為了解救公司的財務缺口,希望聯姻後能給雙方帶來商業利益,實際上,我對維安沒有感情,更稱不上喜歡,直到我發現原來我心里一直存在一個人,才會緊踩煞車,不能跟維安結婚。」

    「你的意思是你反悔了嗎?婚姻豈能兒戲?」朱奇豐氣急敗壞的問︰「她到底是誰?」

    「是以淳。」尉其軒承認著。

    「你是說上次跟我們一起吃飯的那個女孩?」朱奇豐的腦袋里尋著和他們一起在尉家吃飯的女孩,對她還有點印象。

    「你不是說她只是妹妹嗎?」陳雅薇上前說著。

    「是,以前她在我身邊,我只覺得她是可愛的妹妹,但自從她離開家里,我就非常思念她、牽掛著她,這才感覺到生命中欠缺了一個重要的人。」

    「所以呢?你為了她要放棄我的女兒嗎?」

    「我真心希望維安幸福,欠你的錢我會還清,而且會加上利息。」

    「你以為這樣就夠了嗎?你有顧及我女兒的感受嗎?我朱家的清譽?我女兒的形象呢?這些是用錢賠得起的嗎?」朱奇豐一張臉氣得漲紅,不悅的逼問。

    「爹地——」

    眾人循聲望向門口,就見朱維安走進來。

    「維安,你受委屈了對不對?」朱奇豐上前,憐惜的問著女兒。

    「不是,我也不想嫁給尉其軒。」

    「你說什麼?」朱奇豐看著女兒,眉頭倏地糾結。

    「我心里也有一個男人,我和保羅真心相愛,我沒有辦法忘了他,更不要我的婚姻建立在你們的商業利益上。」朱維安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朱奇豐楞住。

    「爹地,我不是你們壯大事業的抵押品,不要把我的青春押注在一個不愛我的男人身上。」

    「那個學藝術的男人,他怎麼可能給你幸福?到現在我都沒看到他人。」

    「保羅!」朱維安朝門外喚著。「我爸想見你。」

    「什麼?」朱奇豐楞了楞。

    大家再次朝門□望去,一名金色卷發的外國男人走了進來。「Hi,大家好,我是保羅。」他用著不太流利的中文和大家打招呼,臉上掛著陽光笑容。他特地到台灣來,讓人看見他的誠意。

    當他對朱奇豐伸出手時,朱奇豐卻不屑的撇過頭,氣氛頓時有些尷尬。

    朱維安只好上前勾住梗羅的臂膀,嘴角揚起微笑,給他滿滿的支持。

    「不瞞你們說,我在巴黎跟保羅交往了兩年,我爸卻一直不同意我嫁給藝術家。」她轉而對尉其軒說。

    「原來維安早有交往的對象!」尉祈原和尉其軒面面相覷,他們也被蒙在鼓里。

    「就是因為我爸反對我和保羅交往,才會用計逼我回台灣,跟你訂婚。」

    朱奇豐面紅耳赤,說不出話來,他確實刻意隱瞞了這件事。

    尉其軒確定朱維安也不想和他結婚,他把握時機,進一步說︰「朱總裁,婚姻是一輩子的事,所以我們需要更慎重的去考慮到兩人的感受和需求,這攸關著維安的幸福。」

    「沒錯,爸,我跟尉其軒有同感,雖然他有著經營的頭腦,是個不錯的人選,但我愛的人是保羅,不是創造利潤的事業,我不想勉強自己成為婚姻的犧牲品。」

    朱奇豐沒轍的撇撇嘴,盯著保羅問︰「這家伙到底來做什麼?」

    「爸,他已經跟我求婚了,他這次來台灣,就是想跟我結婚,希望得到爸的同意和祝福。」朱維安仍緊緊勾著保羅的手臂。

    「什麼?!如果我不同意呢?」朱奇豐又驚又氣。

    「那我只好跟他一起回法國了。」

    「你!」朱奇豐看著寶貝女兒眼中散發堅定的意志,實在無可奈何。

    他斂下怒意,口氣變軟,態度也不再強硬。「我就你一個寶貝女兒,怎麼可以……」

    「爸,我要幸福你才會快樂吧?」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你嫁給他,我不是等于失去女兒嗎?」

    「保羅說只要你同意,他會留在台灣。」朱維安拉著保羅的手,向父親保證。

    「這……至少讓我和他相處看看再說。」朱奇豐這才稍稍寬心,就怕女兒離他太遠,從此飛到法國定居了。

    「其軒,這枚戒指還你吧,我爸已經同意我們取消婚約了。」她高興的脫下戴在手上的戒指遞給他。「現在你是自由之身,去找你真正愛的女人吧!」

    尉其軒感激地看著她,也脫下戒指還給她。「我也祝福你和保羅幸福。」

    「謝謝。」

    說完,尉其軒和尉祈原離開了朱家。

    朱奇豐看著尉其軒離開的背影,覺得惋惜,他錯失了一個好女婿啊。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5-27 18:28:52

第十六章

屏東市區,非假日的咖啡店里,裝潢溫馨的室內彌漫著咖啡香,幾桌客人正在品嘗咖啡,而其中靠窗的那桌坐著一對男女,他們中間則坐著一位年紀稍長、體型微胖的歐巴桑,笑咪咪的說——

    「阿淳,這是我表哥的兒子,他叫葉平松,大學讀的是農業經濟,不要小看農業經濟喔,他在家鄉種的水果,像是西紅柿、香瓜都是有機栽種,很好吃喔,很了不起,未來平松要繼承他爸三甲的農地,是鎮上的田僑仔喔,一定會賺翻的……」

    媒人說得口沫橫飛,但一旁的梁以淳並沒有用心听。

    今天是其軒哥和朱維安踏上紅毯的日子,而她若想要徹底對他死心,唯一能做的就是給自己一個機會去認識別的男人,才能甩開尉其軒在她腦中縈繞的影子。

    她知道他打電話來老家找過她,但爸媽的配合度很高,她隨意說了和其軒哥吵架,他們就信了她,還幫她說了謊說她沒回家。

    而她之所以接受鄰居長輩介紹的相親,也是希望可以忘記那張臉,忘了其軒哥,但當媒人介紹著男方的生平背景,她的視線盯著對方時,腦海浮現的竟然是婚禮的畫面,還有其軒哥擁抱著朱維安的幸福神情。

    「阿淳、阿淳……」

    「啊?」

    「看平松看傻了?呵呵,那我把時間留給你們,你們慢聊,我不打擾你,先走了。」介紹人福嬸滿意的點點頭,起身。

    「喔,好,福嬸,你慢走。」她的思緒終于拉回現實。

    福嬸一走,男人才開始介紹自己,臉上微紅。「你好,我叫葉平松。」

    「喔,你好,我叫梁以淳,我讀的是美術設計。」

    對方很老實木訥,也許沒有交過女朋友吧,只是美術設計跟農業經濟能聊出什麼樣的話題呢?

    他的五官清秀端正,黝黑的臉上顯得有些靦腆,好不容易才擠出幾個字來。

    「歡迎你到美濃參觀我改良的農作物。」

    他一開口,感覺話題就進入End狀態了,似乎沒有掌握到重點,她想起自己以前也常常這樣,一緊張說話就會大舌頭,老被其軒哥糾正……

    糟了!又是其軒哥,她都來相親了,怎麼還老想他?這樣不行。

    「好,什麼時候呢?」

    葉平松感到意外,雙眼驟亮,沒想到女生比他還要積極。「如果你有時間的話,我現在就可以開車載你去。」

    「我……」

    「她沒空!」

    一道熟悉又鏗鏘有力的聲音突然橫在他們之間,打斷了她的回答。

    情況非常嚴重,她居然思念其軒哥到了幻听的地步,以為他會來找她。

    她感到好笑,直到葉松平的視線從她的臉上往上移,表情疑惑的問︰「你是誰?」

    「我是她的男人!」

    熟悉的聲音又出現了,證明了她不是幻听,她猛然回頭,驚詫的望著他。「其軒哥,你怎麼會在這里?你……不是今天結婚嗎?」

    她不會記錯,今天是他和朱維安結婚的日子。

    「誰說我要結婚了?」

    「可是……」

    「雖然梁爸告訴我你不在,但我還是心存疑惑,決定過來看看,確認你是不是在屏東,沒想到你居然在相親?!跟我走。」

    尉其軒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帶著一股堅定的力量拉著楞在當場的她起身。

    「等等。」

    尉其軒回頭,看著她的相親對象。

    葉平松見對方英俊高大,氣勢非凡,比起來自己實在矮他一大截,但他還是鼓起勇氣攔人。「請、請你……放開她,好嗎?」

    他一場好好的相親,怎麼可以被半路殺出的程咬金給破壞?

    「她不會跟你約會,因為她現在要約會的人是我。」尉其軒的眼神如炬的盯著他。

    他跑到以淳的老家,一開始梁家人仍不願透露以淳下落,他苦苦哀求後他們才肯說,得知她竟去相親,教他驚訝不已,直接殺到咖啡店來阻擋。

    「你根本沒有問她的意思。」葉平松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心儀的對象,怎麼肯放棄。

    「對不起,葉先生,我想跟他談一談,我先走了。」梁以淳誠懇的向他一鞠躬。「真的很抱歉。」

    听到梁以淳的回答,葉松平也沒轍了,只能作罷。

    很快的,她跟著尉其軒離開了咖啡店,走到附近的公園。

    「其軒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我才要問你是怎麼回事?我不是跟你說要等我從發表會回來嗎?為什麼你馬上就回屏東了?」

    「你就要結婚了,我該留下來嗎?」這未免太殘忍了!

    「我就是要告訴你,我不打算跟朱維安結婚。」

    梁以淳停下腳步,驚訝的看著他。「為什麼?」

    「自從你離開以後,音訊全無,我就不斷的思念你、牽掛著你。我以為這只是一種對妹妹的擔心,可是時間越久,越是被思念折磨得苦,到後來發現在維安身上居然可以看到你的影子,除了外在,她的思維、習慣、舉止……每一個細節都跟你很相像,所以我才想接近當時的維安,我覺得跟她相處很舒適自在,可以填補心中對你的牽掛和空虛,我沉澱下來思考,慢慢發現到自己對你的感情不是那麼單純。」

    梁以淳感到不可思議,又驚又喜,但她心里又忍不住好奇的問︰「你確定沒有弄混嗎?維安她長得那麼漂亮。」

    「我交過的女朋友,漂亮的、性感的、可愛的哪里有少過,但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像你這樣在我心中留下無法抹滅的痕跡,你一離開後,我的世界就像荒涼的廢墟,了無生氣。

    「後來,我會去擁抱維安,也是因為思念泛濫到無法克制的地步,因為吸引我的不是她美麗亮眼的外在,而是你質樸純良的靈魂。」他的眼中蘊含深情。

    兩人相處的青澀歲月所積累下的一點一滴,經過時間的淬煉,不知在何時早已熟成,轉為愛情了。

    尉其軒後悔讓她離開台灣,他無法抑制思念,總是懷念兩人相處的快樂時光來喂養心靈的空虛。

    但話說回來,若不是相思,他又怎會發現自己愛上的人是她呢!

    吸引我的不是她美麗亮眼的外在,而是你質樸純良的靈魂。

    最後這一句話使梁以淳心一顫,眼眶泛紅。

    她等待這一刻多久了?

    他眼底的深情訴盡了他的情意,撼動著她的心,原本的惆悵和心痛也被涌現的甜蜜和溫暖所覆滿。

    「我一直以為你愛的人是維安,我以為我混淆了你的感覺,所以我才會急著把油燈找回來,在靈魂交換回來後又急急離開你……」

    「不,從頭到尾,我愛的人都是你,傻瓜。」尉其軒緊緊抱住了她,感受她的存在,而不是在朱維安的身上找她的影子。

    原來其軒哥喜歡的人是她,原來上天是眷顧她的。

    這種失而復得的感覺真的很奇妙,她不知道如果沒有油燈的幫助,她的命運會否有所改變,但她知道只要努力耕耘還是有收獲真愛的機會。

    「可是朱奇豐那麼賞識你,他怎麼肯解除婚約?」她抬眸問著。

    「不用擔心,其實維安自己也有男朋友,她這次回台灣,她男朋友也跟著來了,她是想跟男朋友結婚,所以極力說服朱奇豐,也算是幫了我一個大忙。」

    「那麼你欠朱家那麼多錢,這恩情怎麼還呢?」

    「我們跟銀行借錢,當然是算利息的,在商言商,這點我絕對不會虧欠他們。」尉其軒相信朱奇豐也很清楚這點,他們投注的資金就當作是公司對銀行的商業融資,只要正常繳利息,對銀行來說並不吃虧。

    「原來你都已經有規劃了。」

    「是啊,只要能夠跟你在一起,付出多少錢我都願意。」

    梁以淳終于笑了出來,心里也踏實多了。

    「而我終于可以抱到真實的你,大聲的告訴你,我愛你,梁以淳。」

    「什麼?我沒听到。」梁以淳俏皮的笑著。

    「梁以淳,我、愛、你!」尉其軒朝著天空大喊。

    「尉其軒,我也愛你!」

    幽靜的公園里,回蕩的是兩人嘹亮而誠摯的愛意,空氣里洋溢的是甜蜜而幸福的氣息。

    梁以淳的老家是一棟小平房,前面種植茉莉花、桂花,水泥空地還曬著農作物,後院搭建了絲瓜棚,小小的住宅空間雖顯得擁擠,但是鄰居間充滿著人情味,有時候隔壁爺爺會送個香蕉來,有時右邊住戶的大嬸會送來她做的紅豆甜稞,梁爸也會送個絲瓜過去,彼此的感情非常深厚親切。

    「其軒長得真是英俊,跟你爸年輕時好像。」

    梁爸剛剛才知道其軒之所以一路追到屏東阻撓以淳相親,原來是他早對以淳動了心,有意娶以淳為妻,听了開心不已。

    他邀請尉其軒和家人圍著圓桌一起用晚餐,還端出鹿茸酒要其軒陪他喝。

    「梁爸,我應該比我爸帥吧?」尉其軒開心的和他聊天。

    「哈哈!」梁爸大笑著為他倒酒。「你說的對,你比他俊俏,而且眼光很好,看中我們家以淳。」

    梁以淳在廚房里幫著媽媽炒菜,她端了一道熱騰騰的開陽白菜出來,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好奇的問︰「爸,你在說什麼?」

    「梁爸說你秀外慧中,以後會是個賢內助。」尉其軒拉著她的手坐在身旁,笑著說。

    「真的嗎?」梁以淳臉紅的笑了。

    「當然,梁媽一起來吃吧,別忙了。」尉其軒招呼著。

    「好。」梁媽卸下圍裙,坐在兩頰泛紅的老公身邊,感覺到今天老公很興奮。

    「他今天特別高興。」

    「那當然,我們家都是女兒,要是多了其軒,等于多了一個兒子,有個人陪我喝酒真好。」

    「這是我的榮幸,梁爸。」

    「鏗?」兩只裝著酒液的小玻璃杯輕輕踫撞。

    梁家除了梁以淳外,還有兩個妹妹,現在兩人都到外地讀書了,家里只剩他們一對夫妻和老奶奶。

    「爸,喝慢點。」梁以淳勸著。

    「我今天開心啊?」梁爸平常話不多,但喝了酒以後就特別健談。

    「梁爸、梁媽,若可以的話,我和以淳可以挑個日子結婚了。」尉其軒突然提出結婚的請求。

    「好。」臉紅通通的梁爸突然大聲回應,樂得大笑。

    「好什麼?」梁媽用手肘推了醉醺醺的丈夫一下,問著尉其軒。「會不會太快了?你們不是才……」

    「我跟以淳其實早已訂過婚。」尉其軒喝了烈酒,眼楮半眯,意識也略微模糊。

    「訂過婚?!」梁媽覺得奇怪,她轉頭看向女兒,「我怎麼不知道這件事?」

    「不是啦,媽,他喝醉了,胡言亂語。」梁以淳趕緊糾正。「他是說我們已經有感情基礎,而且他年紀也不小,該定下來了。」

    「喔,原來是這樣,嚇我一跳!」梁媽這才松了一口氣,點頭同意。「好,如果可以,我明天就去排你們的八字,選個黃道吉日,可是你有他的生辰八字嗎?」

    「沒有,媽,等他清醒一點再問好了。」

    「有……」尉其軒在意識迷離間,從西裝口袋里拿出一張紅色的紙遞給她。

    「這上面有我的生辰八字,可以拿去合一下……」

    梁媽一怔,接過手看了看,眼楮一亮。「看來其軒真的是有備而來啊!」

    梁以淳楞住,沒想到其軒哥想結婚的決定是那麼堅定。

    為了和她廝守一生,他不惜放棄公司的利益和銀行集團切斷聯姻,不顧一切的阻擋她的相親,更將自己的八字都帶在身邊。她心中既甜蜜又感動,若非是愛著她,又怎麼會願意這樣做呢?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5-27 18:29:32

第十七章

一個月後,他們舉行了簡單的婚禮。

    婚宴結束,尉其軒抱著他美麗的新娘回到新房。

    梁以淳的雙手摟著他的頸項,兩人進入布置浪漫、室內散發著玫瑰香氛的新房里,尉其軒將她放在KingSize的床上。

    她穿著剪裁合身白色的禮服,躺在嫩綠色的床單上,看起來是那麼的美、那麼的柔和,她對他錠放嬌媚的笑容,就像盛開的桂花一樣清新脫俗,卻又惹人喜愛,誘人采擷……

    「累嗎?」他問。

    「有過一次訂婚的經驗,舉行婚禮的過程已駕輕就熟。」她俏皮地回應。

    他低頭,視線和她交纏,她垂下眼睫,他又抬起她的臉。

    「讓我看看我的新娘,你今天真的好美。」他的眼中滿是贊賞,她略施薄妝的臉上容光煥發,無瑕的肌膚吹彈可破,美得教人移不開視線。

    「這不是夢吧?」她輕喃。

    「我可以證明不是夢。」

    他一個伏身,親吻著她的額頭,再細細密密的落下雨點般的吻,仿佛要將多年錯過的情愫在這一瞬間填滿,最後點嘗著她柔軟的唇,深入攫取她的芳香。

    她抱著他的頸,感受他的熱情。這不是夢,也不是交換靈魂時那樣似真似假般虛幻,其軒哥的氣息是那麼鮮明,他的大手在她身軀上起伏,那溫柔的踫觸是那麼真實,感官的愉悅使她忘情的發出吟哦……

    他的眼底蘊含著疼寵深情,他在耳邊訴說著甜蜜愛意,她感覺自己被幸福所包圍,她的體溫急遽升高,身體正慢慢被他的熱情所融化。

    他們很快褪下彼此的衣服,兩人撫觸著彼此、探索著彼此,他在她身上烙下的吻越來越狂烈,越來越熱情。

    她的肌膚細致而滑膩,雪白而誘人的|胴|體|吸引他以舌尖去探索她身上的每一個敏感帶,前所未有的感官刺激使她忍不住輕叫出聲,身體更是無助的輕晃擺蕩。

    他從來沒有如此渴望寵愛一個女人,她是如此的柔媚,身體被他烙下了粉紅印記,他欣賞著她,眼底燃著勃發的|情|欲,但盡管她是如此的誘人,撩動著他的靈魂,他仍盡可能的抑制自己的欲望,只希望在新婚之夜可以給她留下一個美麗的回憶。

    「喜歡我的踫觸嗎?」他雄健的陽剛軀體覆在她柔美的嬌軀上,在她的耳邊低語。

    經過一番愛|撫,她的兩頰燙紅,就像被雨水滋潤的花朵一樣的嬌艷美麗,更惹人憐愛,使他情不自禁地撫遍她的全身。

    「嗯。」她臉紅的回應。

    他的手繼續往下探入她的大腿內側流連徘徊,恣情而曼妙的刺激使她的嬌吟愈加激狂。

    未幾,他抬起她的雙腿,一個挺身,進入了她嬌嫩的體內。

    她的秀眉微皺,承受著初嘗人事的痛楚,他停下動作,輕輕吻著她的唇,大手心疼地撫著她的臉。

    「痛嗎?」他眼底流露溫暖的疼惜。

    「一點點。」她輕咬著嘴唇。

    「我會慢慢來,別擔心。」他溫柔的安撫著她,深埋在她胸口,眷戀著她肌膚所散發的香氣。

    他的動作緩慢而溫柔,他眼底流泄的綿綿柔情,神奇地使她的身體漸漸放松,直到她適應後,他才緩緩加快節奏。

    她以為自己會招架不住他的侵略,但一會兒疼痛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美妙的感官歡愉,令她雙腿不由自主的環住了他窄緊的腰,主動配合他的|律|動,回應他的渴求。

    而她的主動激出他原始的雄xing|欲|望,他漸漸加快動作,渴望帶給她更甜蜜的感官歡愉。

    隨著漸次激狂的節奏一波波升高,兩人的身體不斷升溫,他身上的汗從毛細孔不斷泌出,而她也在癲狂的律|動下|身體發顫,他可以感覺到她的身體已經達到極致的歡悅,最後,他也低吼一聲,在她的身體最深處引爆熱情……

    在浪漫的新婚夜里,兩人擁抱彼此,眼中充盈滿足的愛意,落下完美的句點。

    一個月後,新婚的尉其軒出國和老婆去度蜜月。

    自從尉氏汽車的新車上市後,在市場上獲得廣大的好評和回響,才短短一個月的時間,銷售的數字節節攀升,亮麗的業績是公司開業以來創下最高的銷售佳績。

    在董事會上,尉其軒受到大家的贊賞,大家都認為他是個有遠見、前景看好的接班人。

    但因為他出國旅行,所以今天沒有參加董事會議,執行長馬應聰順應情勢帶頭說︰「尉總經理果然有一套,他帶領的研發團隊集創意、創新的概念,已經做出成績了。」

    「總經理前途不可限量,再過幾年,由總經理接班應該是沒有問題了。」幾個原本持反對意見,就怕花錢血本無歸,不支持尉其軒投入研發新車的董事現在都一面倒,紛紛支持他的研發理念。

    「是啊,長江後浪推前浪,不瞞各位,我年紀大了,身體大不如前,是該讓位了。」尉祈原很開心的宣布。「等我兒子度蜜月回來,我就慢慢交接給他吧。」

    「董事長,這會不會太快?」馬應聰說著。

    「不會的,他的眼界比我開闊,公司里很多決策他比我想得更周全,而且執行效率也比我強,說實話,這次如果不是他執意投入龐大的資金和人力去研發新車g,我們牛步的研發是有可能會被市場競爭所淘汰的。」

    尉祈原一提及此,在場的董事們沒有一個不同意。

    數字會說話,看著不斷往上沖的亮麗業績,更證明當初尉其軒在董事會上說的「只有不斷創新改進,公司的業績才能有所突破」是對的。

    「是,董事長說的是。」

    「只要大家同意,我想我也該放手了,由我兒子主掌公司,絕對可以更好。」

    所有的董事們經過研討後,大多同意尉祈原的決定。

    董事會一結束,董事們一一離開,而尉祈原則留下馬應聰,兩人單獨談話。

    「我會將股票轉移到我兒子名下,到時候他若成為接班人,請你一定要繼續協助他,為公司服務。」尉祈原對他說著。

    「董事長,我正好也有話跟您報告,我也想繼續為公司效力,但是不久前,有一家公司以更高的薪水聘請我去當顧問,我目前正在考慮中。」

    「是嗎?」尉祈原一怔,驚訝而疑惑地看著他。「哪家公司?怎麼之前都沒听你提過。」實在太突然了。

    「是對岸的汽車產業。」

    「那麼,他以多少薪資聘用你,我也可以幫你加薪,絕不會磨待你的。」尉祈原極力慰留。

    「董事長,謝謝您多年的厚愛,但我有個人的生涯規劃,對方開出的條件很好,而我已經拒絕很多次,這次我想去試試,所以我留在公司的機率可能不高了。」馬應聰心里另有盤算,細目閃著狡光。

    「是嗎?如果選擇對方會讓你可以有更好的發展,那麼我就不留你了,祝福你。」尉祈原心里感到惋惜。「那麼你打算什麼時候離職呢?」

    「我想應該是這幾天,我會把交接的東西都整理好,等總經理假期結束回公司後就交接給他,他很聰明,上手沒問題的。」馬應聰不忘稱贊尉其軒。

    「可惜了,你現在就走,我等于無法提前退休,我得再找一位執行長來取代你的位置。」

    「總經理的能力很強,我倒覺得他可以直接接任執行長的位置。」馬應聰趁勢說著。

    尉祈原擺擺手,「這部分我會再找其軒討論討論。」

    一陣手機音樂鈴聲響了起來,馬應聰拿起口袋里的手機看了下後,立刻說︰「是,應該的,那麼我還有事要處理,先告辭了,董事長。」

    「去吧。」

    馬應聰點點頭,走了出去。

    「總經理,恭喜!」

    尉其軒和愛妻度了蜜月回台後,第一天回公司上班,同事們紛紛到他的辦公室道賀。

    「總經理,雙喜臨門啊!公司推出的Xg市場反應極好,銷售量持續攀升,董事長很開心,股東們都看好你,說你已經可以成為接班人了。」公司里幾個高階主管也陸續來跟他道賀。

    「是嗎?這都要感謝大家協助。」雖然大家都稱贊他領導有方,但尉其軒不敢邀功,他認為是公司同仁共同努力才能創造豐碩的成果。

    他真想打電話告訴以淳這件事,因為她也參與了研發設計,她也有功勞。

    「總經理,有你的電話。」

    「好。各位,我先接個電話,失陪了。」尉其軒高興的回到辦公桌,接了電話。

    「喂,尉總經理,Xg傳了捷報,恭喜你。」那頭的聲音略微沙啞,有點年紀了。

    「朱總裁?!」尉其軒認出是朱奇豐的聲音後,嚇了一跳,沒想到朱奇豐會特地致電道賀。「謝謝,我才要謝謝朱總裁的幫忙。」

    「我果然沒有看錯人,你是個經營奇才,只可惜……唉,雖然我們無緣成為岳婿,但還是可以成為合作伙伴,我願意把銀行借給你的資金轉投資成為股東,你看可行嗎?」

    當初退婚時,他是說了氣話要尉其軒還錢,但心里其實有些懊悔,因為他相當看好尉其軒的經營潛力,也願意再注入資金助他壯大汽車公司。

    「您是說要投資我們公司嗎?」尉其軒一楞。

    「是的,我本來就有意要投資尉氏汽車,只要你有資金方面的需求,一句話,我絕對挺你到底。」

    「總裁看好我們公司,我很歡迎,不過我得先和家父商議才行。」在商場上,多一個朋友比多一個敵人好。

    「當然,應該的。對了,你最近是不是還有什麼投資計劃?」

    「目前還沒有,朱總裁怎會這樣問?」尉其軒敏銳的反問。

    「你前兩天不是向我們銀行借了兩億嗎?」朱奇豐看了電腦上的客戶資料,查詢到借款明細,是兩億沒錯。

    「前兩天我人還在國外,向貴行借款的事我並不知情。」尉其軒心里打了個突,有不好的預感。

    「是這樣嗎?」朱奇豐覺得事有蹊蹺,立刻建議。「我看你得查查看,因為是以尉氏汽車的名義貸款,所以銀行審查條件較為寬松,很快的就貸放撥款出了。」

    「嗯,謝謝朱總裁的通知,我立刻查證。」尉其軒一听到這里,感激的收線後,很快的再按下分機,問了施啟明證實公司在兩天前確實有跟銀行借了兩億進來,而他的父親前兩天到南下巡查各營業門市,也不知情。

    「是誰要你再跟銀行融資的?」

    「是執行長。」

    「他人呢?」

    「他今天沒有進辦公室。」

    事情非常不妙,尉其軒立刻放下電話,來到財務部。

    他度蜜月時,有接到父親的電話說馬應聰有意到對岸發展,等他回國便要和他交接,他刻意提前兩天回來,而馬應聰卻在今天就請假沒進公司了。

    一定有鬼!

    等他到財務部,要求看帳本時,發現了帳目有問題。

    「在汽車銷量大好,公司的現金變得極為充裕的情況下,實在沒有理由又借兩億進來,他到底為什麼要再借錢?」尉其軒問著財務部經理施啟明。

    「總經理,執行長說這兩億是您還要再做研發用的,最近Xg大賣,我也不疑有他,立刻去跟銀行融資……」

    「什麼?我根本沒說!」尉其軒不悅的看著他。

    「因為總經理不在,而執行長說他是听您的指示吩咐的,我不知道……」

    「這家伙!所以他是利用我不在公司,又深得父親的信任,便冒名向銀行貸出兩億的資金,現在又不進公司上班,可惡!」一定有問題,盡管尉其軒心里不安,仍在冷靜分析後對旁邊的會計說︰「快打電話給執行長,看他出境了沒?」

    「是。」會計立刻照做。

    「施經里,請你查一下資金流向,我要知道那兩億匯到明里去了?」尉其軒立刻下指示。

    「是。」

    「總經理,這兩億都匯到兩家汽車零件商去了。」

    「什麼時候匯的?」尉其軒神情嚴肅的問。

    「昨天。」財務經理說著。

    尉其軒臉色陰沉,他沒料到會是這種狀況,馬應聰在離職前居然擺他一道!

    「總經理,執行長的手機沒有接。」會計向他報告。

    尉其軒拍著桌子,有著不祥的預感。「可惡!打到他家,還有他老婆,所有可以找到他的連絡方式都要留話。另外,施經理快報警,我一定要逮到這個家伙才行。」

    現在他得快點找到馬應聰的下落,否則公司辛苦獲得的利益等于落入這個貪婪小人的口袋里。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5-27 18:30:10

第十八章

晚上,尉其軒回到房間,梁以淳掛起他的西裝,覺得他神情怪怪的,疲累不堪,眉頭深鎖。

    听說最近訂單很多,其軒應該高興的,他怎麼反而愁眉苦臉呢?

    「發生什麼事了嗎?」她問。

    「馬應聰冒公司之名貸款,輾轉匯入他個人帳戶,佔為己有,據我查證,他可能早有計劃潛逃到大陸開公司創業,因為他匯入的兩家廠商都是新成立的公司,據說一家是他親戚開的,另一家是他高中好友開的。」

    「什麼?他居然做這種事?」梁以淳不敢相信的張大眼楮。

    他們倆在歐洲度蜜月時,一接到公公來電說馬應聰要離職,她就提議先回台灣,目的就是希望能夠讓丈夫早些和馬應聰交接,並掌握執行長的工作,沒想到馬應聰竟也提前神隱了,卷款逃跑的目的很明顯。

    「是啊,他非常狡猾,我已經報警了,但現在警方還找不到他的人,家里、老家都沒人,連他老婆也不在,听說半年前就跟他離婚出國了,我去查了出境紀錄,幸好馬應聰這兩天並沒有出境。」

    「看來他還沒有出國,應該是躲在某個地方。」她推測。

    「嗯。」尉其軒心里氣不過,他按著太陽穴,俊眉攏緊。

    「別擔心,你躺下來,我幫你按摩一下。」梁以淳知道他心里不好過,好不容易為公司創下漂亮的獲利,可以在董事會扳回一城,居然又遇到執行長狡猾的私吞公款。

    「還是老婆好。」他握著老婆的手,疲累的眼中滿是濃濃的情意。

    他躺了下來,她兩手按著他額際的太陽穴,慢慢推揉著,舒緩他一整天繃緊的神經,一面溫柔的安撫著老公。

    「只要馬應聰沒有出國,我們就有機會找到他。」梁以淳樂觀的想著。

    「他會躲在哪里?」

    「我去幫你打听看看。」

    「去哪里打听?」他好奇的看著以淳。

    「我跟總機Amy很熟,她是掌握公司八卦消息的來源之一,我想透過她也許可以問到什麼消息。」

    「是嗎?」

    「嗯,三個月前,我就听Amy說馬應聰跟他老婆離婚了。」

    「是嗎?」這個消息倒是令他感到意外。「你怎麼沒提?」

    「那是他個人的隱私,我沒有求證,也不想八卦,不過听听而已,就沒有太在意,後來我就和維安交換靈魂了。」

    尉其軒點點頭,他知道以淳不是那種會亂嚼舌根的人。

    「放心,我明天就進公司,找Amy聊一聊,好嗎?」

    「好。」尉其軒拉住老婆,讓她躺在自己身邊,並親吻著她的臉。「你真是個賢妻。」

    她躺了下來,靠在他厚實的臂彎里。「爸知道後有生氣嗎?」

    「他很震驚,但也勸我想開點,說錢再賺就有了,不用跟這種小人生氣,也許是不要我擔憂掛慮,但我實在無法原諒他,爸待他不薄浮,他怎麼可以忘恩負義、卷款而逃。」

    「你說的對,錢是另一回事,但是他做人忘本,忘恩負義,這點絕不能原諒!」

    尉其軒看老婆和他站在同一陣線上,為他出氣,也願意助他一臂之力,心里感到欣慰。

    他收緊手臂,將她摟在懷中,吻著她的臉、她的唇、她的頸項,寵疼著她,溫習著她的柔美。

    「別啦……你今天累了吧!」她輕笑,推著他的胸膛。

    「我看到老婆就不累了。」他要好好疼以淳,只有以淳最了解他的心思,也最支持他的做法。

    翌日,梁以淳特地到公司一趟,先找到Amy。

    「Amy。」她喚著人。

    「以淳……不!尉夫人,好久不見。」以淳的身分今非昔比了,Amy一看到她,笑容可掬的起身迎接。

    「別這樣叫我,還是叫我以淳吧。Amy,這個請你吃,紅豆芋泥蛋糕。」梁以淳笑咪咪的坐到她身邊,將手中包裝精致的禮盒遞給她。

    「哇?真的很謝謝你,以淳,你人真好,現在已經貴為少奶奶了,還是沒有架子,還記得我喜歡吃紅豆芋泥。」Amy就喜歡以淳為人厚道。

    「是啊,因為我也喜歡吃紅豆。」因為兩人有相同的喜好,所以才會談得來。

    「不瞞你說,我想問你一件事。」

    「什麼事,你盡管說。」

    「之前我有听你提過,有個女人偶爾會打電話來公司找執行長,你知道她是誰嗎?有沒有她的電話?」

    「執行長嗎?有啊,她說姓楊,最後一次打來時,說她那兒有急事又找不到人,才會打來公司,要我務必請執行長回電話。」Amy回憶著當時接電話的狀況。

    「她那兒是哪里?」梁以淳繼續探問。

    「嗯……我記得來電顯示的是台中的區域號碼。」Amy思索著。

    「確定是台中嗎?」

    「我查一下……」Amy從電腦里翻查多日前的來電紀錄。「我不會記錯的,電腦里是秀這支號碼沒錯,而且她聲音很嗲,我猜這個女人八成和執行長的離婚有關系。」Amy猜測,並抄下這支號碼給梁以淳。

    「太好了,我想有機會可以找到他了,Amy,謝謝你。」

    經過一番談話後,梁以淳立刻拿著Amy抄給她的電話號碼去辦公室找尉其軒。

    門一打開,她看見滿面愁容的公公也在辦公室。

    「爸、其軒,你們都在,正好,我剛去找總機,不知道這方法能不能找到馬應聰。」

    「有問到什麼嗎?」尉其軒一看到以淳,立刻起身。

    「這是剛剛Amy抄給我的一支台中的電話號碼。」梁以淳把打听來的消息全都告訴他們。

    「是嗎?太好了,只要有一線希望,我們都不能放棄。」尉其軒接過她遞來的電話,原本沉重的表情轉變滿懷希望。

    「嗯,你快查查這支電話的地址。」尉祈原說著。

    尉其軒立刻透過人脈循線找到了地址,並通報警方去台中查馬應聰的蹤影。

    「銀行那邊可以確認兩億不是我們公司貸的嗎?」梁以淳問。

    「還不行,目前必須透過法律的途徑來證明我們沒有向銀行增貸,我透過人脈向法院聲請假扣押,法院已經凍結了馬應聰的所有存款和資產,另外,我這邊也在收集馬應聰偽造文書的證據打官司,我想不會太久,這件事就可以解決了。」尉其軒樂觀的說。

    「唉,都怪我不好,不夠警戒,沒想到越是受到器重的親信,心也被養得更貪婪,這是我識人不清的疏忽。」尉祈原心有所感。

    「爸,這不是你的錯,是馬應聰不知感恩,被金錢所誘惑,領了薪水還不夠,野心太大了。」梁以淳安慰著他。

    「不知道為什麼他會變成這樣,如果創業需要資金,也可以找我借,何必走旁門左道呢?」尉祈原不明白。

    「不管怎麼說,爸,你那麼相信他,他卻背著你、以你的名義去貸款,這次絕不能縱容他了。」尉其軒可不像爸爸那樣仁慈,馬應聰本身夠聰明,也有才能,卻知法犯法,絕不能寬宥。

    「爸,事情會有轉機的。」梁以淳也勸著。

    「小淳,謝謝你,幸好有你和其軒陪在我身旁,小淳善解人意,其軒比我果斷英明,這件事就交給你們處理吧!」

    「好的,爸。」尉其軒點頭答應。

    說完,尉祈原便走了出去。

    尉其軒則伸手摟住老婆的腰,給她一個溫暖的擁抱。「老婆,我要謝謝你提供的情報。」

    她的存在,不只安撫了爸爸的情緒,也幫他分憂解勞,使他多了一份力量能夠面對這一切。

    「抓到馬應聰後再來謝我也不遲。」她泛起笑意。

    尉其軒俯首,溫熱的唇覆了上來,她摟著他的肩頸,兩人的柔情甜蜜,暫時紆解兩天來繃緊不安的情緒。

    馬應聰冒名貸款,卷款潛逃的事件在公司里鬧得沸沸揚揚,公司氣氛一片沉重,在兩天的低氣壓後,公司員工在餐廳里用午餐時,電視上的新聞畫面引起大家的注意——

    「新聞快報,日前尉氏汽車執行長馬應聰,因冒名貸款卷款潛逃,經過密報,得知馬應聰隱匿于他住台中神岡的女友家,在警方的圍捕下,已經將他逮捕到案……」

    「好消息!馬應聰已經被逮了。」

    「那麼我們的年終獎金應該有著落了。」

    「總經理呢?」所有的人都在找尉其軒,希望趕快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此時,坐在人群里用餐的尉其軒站了起來。「各位,我剛剛已經接到警方的通知了,等一下要到檢警單位一趟,謝謝各位關心。」他微笑向大家保證。「至于年終獎金,公司絕不會少給各位同仁的,請大家繼續努力,不要因為這件事而產生動搖。」

    「好的,總經理。」

    「總經理請放心,我們絕對會認真做事,不會像馬應聰那樣貪婪忘本的。」

    經過尉其軒的信心喊話,員工們一掃之前的陰霾,個個士氣大增,歡聲雷動,以尉其軒馬首是瞻,恢復了以往的信心。

    「謝謝大家,我現在最想跟我老婆分享這件事,因為如果不是她的幫忙,也許不會那麼快就找到馬應聰。」

    「是啊,她真的是個賢內助。」一旁啃著雞腿的Amy笑著豎起大拇指。

    「沒錯,你說的對極了。」尉其軒笑了起來。

    尉其軒回了老婆電話後,稍晚,他陪同父親到案說明,處理好所有的事情後回到家,已經凌晨一點了。

    他看見了桌上還有宵夜,梁以淳坐在客廳里等他們。

    一听到開門聲,正在打盹的她揉了揉眼楮,立刻起身。

    「回來啦,其軒,都處理好了嗎?!」

    「嗯。以淳,怎麼在這兒睡呢?」他心疼的撫著她的臉。

    「我怕你們餓著肚子,準備了宵夜,也想知道消息,究竟馬應聰為什麼要這樣做?」

    「他說公司虧待他,他拿走這些錢也是應該的。」尉其軒解釋。

    「真是過分,簡直是土匪行徑!」梁以淳不平的說著。

    「算了,我已經向檢方說明一切,我這邊握有他冒名貸款的證據,他賴不掉的,準備接受法律制裁,關入牢里吧。」尉其軒說著,一邊吃著她準備的豬腳面線。

    「爸,要不要吃一點?」梁以淳問著。

    「不了,以淳,這次真的要謝謝你,若沒有你暗中幫忙,事情也不會進行得那麼順利。」尉祈原郁悶多日,現在終于眉開眼笑了。

    「爸,別跟我客氣啦。」她不好意思的笑著。「我們都是一家人了。」

    「呵呵,我看你還是繼續回公司上班吧,你有幫夫運喔。」尉祈原說。

    「是啊!之前有以淳參與研發,xg一上市就有亮眼的成績呢。」尉其軒一邊咬著豬腳,邊贊同的說。

    「什麼?!以淳有參與Xg研發設計啊?」尉祈原楞了下,這下可好奇了。

    梁以淳立刻對尉其軒眨眨眼楮,「不是這樣啦爸。」跟爸講這些,他怎麼會相信呢。

    尉其軒這才趕緊糾正。「是她在巴黎時有提供一些意見給我,她算是我的秘密武器。」

    「喔,原來是這樣。」尉祈原點了點頭,因為疲累,眼楮都困得半眯了。「我累了,先睡了,今天總算可以好好睡個覺了。」

    「爸,晚安。」兩人異口同聲。

    尉祈原一進房,尉其軒的豬腳面線也吃完了,梁以淳起身準備收拾餐具。「你也累了一天,去睡吧。」

    「不,我不累。」他含情脈脈的望著她。「這留給陳嫂收拾吧。」

    話才落下,他就一把打橫抱起梁以淳。

    她輕叫一聲,「你做什麼?」

    「我抱老婆上樓啊?」

    「為什麼?」她輕笑。

    「我要好好獎勵老婆。」他靠在她耳邊說著,「謝謝你,以淳,我現在沒有你可不行喔。」

    對公司的員工來說,尉其軒是個頂天立地的接班人,可他其實需要一個賢能的助理,幫他拓展事業。

    而以淳的賢慧、溫柔、善解人意,不但是顧家持家的好老婆,更是事業上不可或缺的好幫手,在他心中的地位無人能及。

    「是嗎?我也好想去上班,在家里好無聊喔。」梁以淳調皮的在他的胸膛畫圈圈。

    「平常看你迷迷糊糊的,沒想到觀察力和人脈卻很驚人。」

    「那是當然,也不想想我是誰訓練出來的,但總經理,我該回哪個部門?宣傳部?研發部?還是總經理特助呢?」梁以淳笑咪咪的問。

    他抱著她,一步步往樓上的主臥房走去,她身上散發誘人的沐浴香氣,正撩撥著他的心,使他無法思考。

    「這個問題我現在無法回答。」因為老婆身上的柔軟和香味,已經使他難以專心了。

    兩人才進入主臥房,他溫柔的吻已經封住了她的唇,甜甜蜜蜜的,送上溫暖的印記。

    她如願的嫁給了戀慕已久的男人,也享有老公的寵愛,是個人人稱羨的幸福女人,此時她眼角余光看見了化妝台上的神燈,突然推了推老公的胸膛。

    「怎麼了?」他頓了下,看見老婆的專注力都放在那盞神燈上。

    「我突然想起那個商人的話。」

    「他說了什麼?」

    「他說,記得實現願望後,要再把神燈傳給別人,這樣我就會獲得幸福。」

    「所以你心中已經有人選了嗎?」

    「嗯,我想了很久,決定把神燈傳給需要的朋友,你說好不好?」她希望把幸福再延續下去。

    「當然好,可是我們的朋友中誰不幸福?」他一時想不起來。

    「上次我們參加聚會時,曾經出現一位朋友,他已經失婚了,而且還帶著孩子,我覺得他們父子倆有些孤單,孩子也很落寞……」她觀察他們好久了,覺得沒有媽的孩子好可憐。

    「你說好就好,都听老婆的。」關于神燈的神跡,他是絕對尊重老婆的決定。

    「那我們找個時間去拜訪,把神燈交給他們。」

    見梁以淳還能理智的討論這個神燈的話題,尉其軒覺得需要再加把勁,用熱情融化她才行。「好,等我好好的獎勵老婆之後,再跟你討論這個問題好嗎?」

    「呵呵……」尉其軒和她耳鬢廝磨著,熱熱的呼吸使她發癢地咯咯笑。

    他們忘情的糾纏彼此,眼中滿盈愛意,彼此清楚的知道,幸福的願望實現了,而他們也在心中祈願,神燈可以持續將幸福傳承下去。

    此時,窗外的枝椏上棲息的鳥兒,正望著一對愛戀交纏的新人,仿佛也能感受到他們的幸福,它們愉悅地跳著、叫著,為他們吟唱幸福的樂曲。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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