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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丹菁 -【藏金囚愛(戲譜金瓶梅之一)】《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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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5-31 00:04:46
標題:
丹菁 -【藏金囚愛(戲譜金瓶梅之一)】《全文完》
丹菁 -
藏金囚愛
(戲譜金瓶梅之一)
潘金蓮生前為求生存出賣色相是她最大的悲哀,因此她將絕世容貌押給閻羅王,隻求來世為自己而活…… 他與這鳳凰山是犯衝還是被下了詛咒? 此刻,他一身狼狽就和去年摔下山崖時的窘境如出一轍!
怪的是:連當時救他的恩人薛金荷也湊巧出現了,嗯,這倒提醒他尚未報答她曾出手相救的恩情,不如先把孤苦無依的她帶回府裏安頓再作打算…… 這長年深居野嶺的女人究竟有沒有長腦子?
他請她來作客,她卻自稱奴婢、手裏還拿著礙眼的掃帚,他差人伺候她,她就讓下人歇著、自個兒蹲在池子邊洗衣服,那卑躬屈膝、逆來順受的態度教他——該死的心疼!古有雲:人善被人欺,若不給她一些特權,
以她這怯懦的性子,難保不會教人給欺負了…… 哼!納這姿色平凡的女人為妾不過是保護她的權宜之計,沒想到他特準她不必侍寢,她卻勾引別的男人?得好,若她想體驗魚水之歡,對象就隻能是他,
他不會成全她和心上人,就算得囚她一輩子也無妨……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5-31 00:05:24
緣起
陰涼的風吹起陣陣迷蒙白霧遠處隱隱傳來抽抽噎噎的哭泣聲是悲戚的、哀怨的夾雜著趑趄不前的磨地腳步聲和刺耳的拖地腳鏈聲詭譎地充斥在通往閻羅殿的黃泉路上。
哭啥?全都怪你們自個兒生前做了虧心事現下還有什麼好哭的?手持著練條的黑無常在三個女子麵前開路。
是差爺曲解了。其中一名女子掩臉啜泣好不哀戚。
曲不曲解可不是我等能夠定奪的待至閻王麵前再由你們辯解去。白無常麵無表情地睇著三個命運相同的女人不多作贅述。
一行人又沉默了隻剩下揪人肺腑的低泣聲縈回在混沌隱晦的黃泉路上直到過了擺渡河進入森冷妖詭的閻羅殿上。
大膽死魂竟不到地府擅自作主留在人世?閻王暴喝了聲整座閻羅殿不搖搖晃晃。
奴家有冤
三個女子跪在堂下臉俯在地上隻敢細微地啜泣著。
堂下有何冤屈?
閻王瞠著一雙暴如銅鈴般的眼眸瞪視跪在堂下的三個女子;這三名女子是地府捉拿已久的魂魄派出數百個鬼差才擒了回來想必是心裏有所不甘遂仍留戀著陽世。
求閻王為奴家作主
三縷幽魂緩緩地抬頭露出三張豔冠群芳的麗顏不令閻王倒抽了一口氣。好個傾城紅顏這三個女子怎會同處同一朝世?又怎會攪和在一塊兒?
閻王向一旁的判官使了眼色取過他遞上來的生死簿查看著這三名女子陽壽是否已終然上頭白紙黑字這陽壽全都是符合的又有何冤?
他眯起眼眸思忖了會兒大手一揮判官身旁的孽鏡一亮隨即將三人在世的罪業呈現在鏡中。
你等還要本王為你等作主?他望著鏡子裏頭荒無恥的行徑怒得眉頭都皺在一塊兒不往桌案一拍發出轟然巨響。
生長在那樣封閉的世道裏奴家不過是為了生存下去還請閻王明察秋毫。跪在前頭的女子毫無所懼地抬起醉人心腑的絕豔麗容水眸裏的哀戚是騙不了人的。
為了生存可以出賣?閻王壓根兒不信。
那是身為女人的悲哀。
跪在中間的女子仰起無儔的傾城嬌容澄澈的眸子裏是一片赤誠無波看不出半點狎褻的影子。
那是女人的天命。他嗤道。
是老天在壓榨女人奴家不服!
跪在最後頭一直不發一語的女子端著一張驚為天人的畫色秀容清澧的麗眸裏是懾人的桀驁不馴。
真是不服?閻王挑眉問道。
他倒真想看看這三名蕩穢汙的女人有什麼不服之處。
還請閻王查個分明。三人同聲道隻為了洗刷自個兒被抹黑的清白哪怕是上諫閻王亦無所懼。
好潘金蓮、李瓶兒、龐春梅待本王好好地查看倘若有半點欺瞞之嫌可別怪本王將你等封在十八層地獄裏!
他怒喝一聲向身旁的黑白無常道:你等先將她們押入地牢待本王查清楚再審。
黑白無常領命拖著三名女子隨即消失在森寒的閻羅殿上。
***
大膽婦還不招來?
閻王大喝一聲仿若整個地府都為之山搖地動震得一旁的小鬼退避三舍怕是一會兒自個兒會在無意間連僅存的魂魄也被吞噬了。
奴家無罪!潘金蓮跪在案下硬是不伏首硬是不認罪。
真要本王搞些興頭你才要認嗎?閻王佞笑著笑聲如雷震耳。
奴家無罪要如何認罪?她悲愴心碎勾魂般的眸子裏泛著教人心疼的血絲。
說要怎麼做你才打算認罪免得本王無情弄刑?
要奴家怎麼說閻王才願意信了奴家所說的話?她反問道迷人的唇勾起自嘲的笑。
她以為閻王已經查清了一切提她問話是要還她一個公道還她一個清白想不到竟是她在癡心妄想。世人早已認定了她是個猥瑣的婦個個早已定了她汙穢的罪名她原以為死後便可以求得心安理得想不到這地上地下全都是一般沒個王法沒個準則。
怪誰呢?
怪自個兒吧!
誰要她出生在這個年代裏誰要她扮演著曲意承歡的女子又是誰要她頂著抬不起頭的天讓她在這紅塵中徒走一遭還落個穢罪名要她如何不怪這老天造就了女人的卑微?
究竟是要怪誰呢?
要本王如何信得了你?
他搖頭笑著嗤笑她的無知竟然敢用如此不敬的話語同他對上八成以為身存魂魄便嚐不到痛楚的滋味。
奴家的心不變萬世不變倘若閻王再讓奴家轉世投胎讓奴家重新為人奴家即可向閻王證明奴家的清白。
要他怎麼信呢?他知道她的子不會變即使曆經輪回轉世她仍是確信她一樣可以清白的過一世。
那你又能夠拿什麼作為與本王兌換的籌碼?有意思她倒是同他提起了個有意思的遊戲。
皮相奴家願用奴家的容貌同閻王交換。
潘金蓮的臉上漾滿了堅決仿若她真是不可多得的貞節烈女好似他還得頒給她一座貞節牌坊似的。
她不在乎是否有個好容貌她要的是一個懂得疼惜她的男人。女人家要的便是一張皮相最看重的也是這皮相給了他是要證明自個兒的矢誌不移是要證明自己並非是個不入流的婦;畢竟她也隻是個弱女子是不?沒了男人要她如何在這嚴苛的世道生存?
她沒錯錯的是世道。
好。閻王饒富興味地允諾心裏卻又是另一番打算畢竟下頭還有兩個女人倒不如再一次把她們一個個都湊在一塊兒瞧瞧她們到底可以攪和出什麼名堂。
蕩婦也想假扮貞女嗎?瞧他怎麼欺淩她!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5-31 00:06:16
第一章
南宋宋高宗率領宋兵南渡在節節敗退之下退到臨安幾年征戰殺伐與錯誤謀略的結果尚維持著兩國之間和平的表像。
此時的臨安是一片揪人心醉的楓紅葉黃多情的桃海杏浪早已凋零正是賞楓賞蘆的時期。自臨安城往南走出了城門進官道便可以直通文人雅士時興賞景的鳳凰山。
而鳳凰山上亦正是一片秋色旖旎有著滿山教人流連忘返的楓紅醉色令人駐足難移的遠山美景。
鳳凰山上的貞儀道觀是騷人墨客的最愛去處淨是吟酒作樂、賣弄詩文與周身景色染成一片氣象;而山南之處則是武夫最喜愛的狩獵處終年都可以瞧見帶著獵具上山的獵戶或樵夫。所有的南渡之仇、忠肝義膽全都埋葬在這片教人心曠神怡的和平假像中沒有人再提起沒有人再想起好似整個南宋真是潛入了波譎雲詭的美好景致裏。
就如現下紅霞漸起鳳凰山南還是一片人潮。
***
該死。
身形迥拔頎長的男子有點狼狽地俯子觀看著腳上的傷口再抬頭望著漸暗的天色不又暗咒了聲。
這是什麼黴運偏是讓我給碰上了。
也怪不得他咒罵連連隻因向來人潮洶湧的鳳凰山此時竟恍如人煙稀少的荒嶺野地眼看著夕陽西沉天色漸暗他居然連身上的火摺子也不見了連想要就地生火都不能。
真是邪門要出門之際明明是將火摺子帶在身上的為什麼一翻下山崖卻不見了?他有點動怒地翻找著自個兒的身上卻始終不見火摺子的蹤影。這倒好看現下要怎麼下山。
真不知道是怎麼搞的今日上山打獵打不著獵物便罷!居然還讓他跌下馬、掉下山崖、摔傷了腳。
這下子他要怎麼回去?
加上他今兒個出門時沒同小廝交代因此就算他沒回去府裏頭的人也不會覺得古怪說不準還會以為他晃到柳巷去了。
觀仁偟望著自個兒的腳傷再左右觀看發現自己是落在崖下的山道旁。唉還算是有點幸運要不然怎會就隻有受這麼一點傷。還好在滑落之際他本能地抓住崖壁上的藤蔓才讓他把傷害降到最低。
眼前該怎麼辦呢?
要他拐著一條腿下山是絕對不可能的但是不下山的話這入秋後的涼意可也是會要人命的。天色在他的思忖中緩緩地變暗陣陣冷風刮起他不寒毛直豎暗地裏又罵了幾句。
這下子可好倘若真是無人上山的話他是甭想要下山了。
不過也真是古怪透頂為什麼今兒個的鳳凰山人煙如此稀少?是他今日鴻運高照嗎?
哼哪裏高照了!八成是黑雲罩頂他才會這時分還待在這兒。
觀仁偟低斥著卻聽見耳邊傳來窸窣的腳步聲仿佛就在幾丈外而已。他連忙用雙手撐起自個兒的身體順著聲音走去喊道:眼前有哪位兄弟可否拉我一把下山?
他聲音略大地喊著是怕對方沒聽精準。他才躍出官道便見著燦亮的燈籠心裏不又安心一分;然當他見到來者的那張麵容時竟不由得止住了口。
他瞧錯了嗎?
觀仁偟有點疑惑地眨了眨眼看著那一張奇貌不揚的臉心裏突生兩個疑問這張麵容是人嗎?他是不是撞鬼了?
不管答案是哪一個都令他難以置信他隻能呆站在原地緩緩地將那隻受傷的腳放在地上心裏打算著倘若真遇到山中的魑魅就算腿斷了也得跑。
正當觀仁偟打定主意作勢欲拔腿飛奔之際那張麵容的主人發出了聲音。
公子這時分你怎會待在這兒?
那是相當悅耳的聲音宛如迸發在靜寂山野中的銀鈴聲令他下意識停止了欲走的步伐。
是個姑娘家?
說的也是不瞧那張臉光是瞧那裝扮也知曉這是個姑娘家隻是她真是個姑娘家嗎?呃是人嗎?
公子你受傷了?那位姑娘直直走近他燦亮的燈火照亮了她一張不算漂亮、甚至平凡無比的臉隻見她輕蹙蛾眉蹲子望著他的腿有些逾矩地以手輕觸他的傷口。
這該要怎麼辦?她嘟噥著。
但觀仁偟反倒是安心不少。
她的手指溫溫的可以證明她並非如他想像中的是山中的鬼魅。隻是一個姑娘家怎麼會長成這德行?
公子奴家姓薛名金荷就住在這山道的另一頭倘若公子不嫌棄的話還請公子先到奴家的茅屋暫作休憩讓奴家下山去喚公子的家僕。薛金荷條理分明地說著小手已準備攙扶他。
呃這觀仁偟眉一挑心底有點嫌惡。
這位姑娘年紀並不算大瞧她的打扮定是尚未嫁作人婦而她這樣子攙著他該不會是正巧強要他做她的快婿?否則這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即使深居野嶺她也該懂的是不?
這樣攙著他不會要他負責吧?
公子別介意奴家隻是想要幫助公子。薛金荷一手提著燈籠一手攜著他逐步往山道走笑得見腆。公子別多思奴家不會硬要欺上公子的身奴家並非是寡廉鮮恥之人。
觀仁偟一聽不有點汗顏心裏忖著怎麼她會懂得他的心思?難不成是他表現得太明顯?
他也不想如此的但是她似乎並不是他想像中的那樣
罷了先到她的屋子裏休憩一會兒不管是要通知府裏的小廝上山還是在這兒暫住一宿都可以。
姑娘在下冒犯了。他臉有點紅赧。
畢竟一個姑娘家願意這樣幫他他該是要感謝她的然而他卻唉聖賢書他全都不知讀到哪裏去了。
這兒是?
走了一小段山道觀仁偟在薛金荷的攙扶下進了一間小茅舍望著裏頭簡樸的擺設隻見屋內隻有一張用稻草做成的床榻還有幾張鋪在地上的席子。
這是奴家的住處請公子先到這兒坐下。薛金荷扶著他坐在床榻邊隨即又自一旁老舊的木櫃子裏頭翻找出一些藥草人又回到他身邊在他的腿邊坐下。
這是要做什麼?
觀仁偟微詫地望著薛金荷一邊將藥草放進口中咀嚼一邊著手撕扯著他褲子的下擺;看這模樣好似是要替他上藥但那到底是什麼藥草?可以隨意地抹在他的傷口上嗎?
這個地方還真不是普通的簡樸居然連張像樣的椅子都沒有全都用破舊的席子替代。真不知道以她一個姑娘家到底是怎麼生活的?對了這個時分怎會沒見到她的家人?
奴家替公子上藥。她溫潤的嗓音輕揚隨即將嚼碎的藥草抹在他的傷口上又道:奴家隻懂一點藥理對於這種傷口用這種藥敷的話很快便可以痊癒不過依奴家瞧公子的腳似乎也扭傷了這得要下山找大夫才成。
她條理分明地說著隨即又取出一條幹淨的布巾替他將傷口紮上。
我知道了還真是感謝薛姑娘。觀仁偟客套的說道對著她毫無姿色可言的麵容淺笑又問:怪了都這個時分了怎麼還不見你的家人呢?
一間茅舍之中就隻有她和他這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還真不是普通的怪異倘若是與美人共處一室的話倒是沒有什麼不妥但眼前的人不是美人所居之地不是華宅再怎麼想像也勾不起一絲情調反倒是多了一股妖詭的氣圍。
這鳳凰山他可是熟得不能再熟了可他卻不知道這山上除了道觀裏頭的女流之輩外竟然還有她這一戶人家。
該不會是因為她的長相不討好所以才一個人獨居?
奴家沒有家人。
薛金荷落寞地笑著淺勾起的笑裏有著深沉的失落。
你的家人呢?果然不出他所料畢竟端看著鳳凰山這頭便知道此處唯有她是一個人獨居而已很難再看見其他人。
他們她的笑凝在唇邊更顯空洞。
要她說她是個棄兒連自個兒的爹娘是誰都不知道嗎?
不知道她到底是誰連自個兒的名字都是道觀的師父替她取的要她如何向他說出這一切?他不過是個陌生人是個受傷的過客待明兒個便會離開她同他說這麼多做啥呢?
是我失言了倘若姑娘不想說就甭提了。見她支吾著觀仁偟也不忍再多問下去。
其實即使不問他大概也猜得出一些端倪。
倘若他沒猜錯的話她八成是因為那一張平凡的麵容才會被自己的爹娘給丟在這兒的吧!
真是好一對狠心的爹娘竟忍心如此待她!盡管她的長相不討喜這也不是她的錯呀是不?
公子餓了嗎?
瞧他斂眼不語薛金荷又急急打破沉默努力地勾起一抹笑。
觀仁偟睨著她心裏突地閃過一種想法。瞧她笑起來倒還挺人模人樣的似乎也沒那麼醜了。呃不是醜她一點都不醜而是他瞧多了美女她這般的姿色看在他的眼裏自然是入不了他的眼。
說到餓倒好像有點餓了。算是為了迎合她的心意撒點小謊應是無傷大雅。
薛金荷一聽連忙自懷中找出幾個早已經涼了的包子和幹糧遞到他的手中。
觀仁偟見了!不有點猶豫地將那看起來不算太幹淨又不是太可口的包子湊到嘴邊吞咽著口水;又見到她正以期待的眼神看著他他隻得陪著笑將那有點硬的包子塞入口中。
天這包子到底是在哪裏買的?這味道這包子是山上道觀的師姐給我的我放了兩天捨不得吃。薛金荷以為他吃得挺合意的開心地解釋道。
觀仁偟一聽咀嚼的嘴自是慢慢地停了下來。
兩天?!
他眯起眼望著手中的包子再望向看似心無城府的薛金荷霎時有些疑惑她該不會是蓄意在耍他吧?但瞧她的眼又好像不是那麼一回事。
據他所知道觀的膳食有些是文人雅士上山賞景時一並帶的而此時他握在手中的包子有可能也是那些人貢上道觀的道觀收到這些包子都已經不知道過了幾天了再給她天這東西該是壞了吧?
不是他吃慣了珍肴饈餐養刁了嘴而是這東西分明是餿了他怎麼還吃得下?
他抬眼注視著她看到她竟是一身的粗衣劣服頓時他才驚覺她是如此狼狽連一頭如雲的秀發亦隻是簡單地綁成兩隻麻花辮。
公子怎麼了?
薛金荷瞧他神色有異也拿起包子咬了一口再蹙眉仔細地品嚐著卻不覺得哪裏有誤。
你不覺得這味有異?觀仁偟難以置信地盯著她看著她一口一口地將那包子吞下腹仿佛那包子是多麼美味似的。
這包子不過是用來裹腹什麼味又有何妨?她也知道這些包子已經走味但畢竟是別人的好意而且還可以裹腹所以何必計較那麼多呢?是酸了一點不過還不差!
你觀仁偟聽到她這麼說簡直快要昏厥。
打一出生他可沒吃過這種入不了口的包子鑒於救命恩人在前他倒也不敢表現得過於明顯瞧她一口一口地咽下他忍不住伸手將她手中的包子打落不願她再食用那已餿掉的包子。
公子?
她微愕地注視著他不懂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觀仁偟睨著她看了看這破爛得不能再破爛的茅舍不由得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道:我給你一些銀兩讓你下山去買一些吃的順道到我的府邸通知一聲要他們差小廝接我下山。
他受不了了他不能再待在這裏盡管要她獨自下山是有點危險但依她這容貌他相信沒有任何宵小會刁難她的是不?
薛金荷睨了他一眼隨即羞赧地起身沒有接過他的銀兩隻是問了他的府邸位於何處便靜靜地下山去了。
那淡漠的神情沒來由地牽動觀仁偟的心令他有股難以言喻的心痛但他又隨即甩了甩頭否認這莫名的感觸。
管不了這麼多了他要立即下山他不想再待在這種地方!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5-31 00:06:27
第二章
一年後。
他是被下符咒了嗎?還是同鳳凰山的地靈不合?
觀仁偟瞪大了雙眼望著自個兒狼狽的處境有股衝動想要指天罵地、鬼哭神號一番。
該死!他已經有多久不會上鳳凰山?為什麼在闊別一年之後路經此地——隻是路經此地又不是上山打獵惹怒了山神竟又讓他再次跌落山穀?
然而更可怕的是他的腿居然又受傷了。
真是見鬼了他在戰場上撕殺數回亦不曾受過什麼傷為什麼隻是跌下山穀他的腿又傷了?
無妨上頭有他的親信待會兒要是他們發覺他不見了定會巡山才是現下他隻消靜下心等著他們呼喊再回應便成。
想著他便坐了下來靜心等候著。然而不消一會兒他便聽到了窸窣的腳步聲令他不由得豎起雙耳聆聽。
聽那聲音仿佛是由身後傳來他不轉頭看向聲音來源突見一張算不上姿麗談不上素淨也構不上平凡的醜顏。那張臉他似乎曾在哪裏見過但是他何時會認識一個如此奇貌不揚的女人了?
公子?
薛金荷微愕的驚喊她瞪大了細長的眼略厚的唇微辭有點難以置信在一年之後自己竟還會再遇見他而且這情景跟一年前的情況瞧起來過分相似得令她心驚。
隻差在目前天色未晚她也可以更清楚地看見他俊俏的麵容令她不又羞紅了臉。
他那濃如蘸墨般放肆的眉正挑起而魔魅的黑沉眸子嵌在線條深徹的麵容上頭更顯得他的氣宇不凡夭矯不群令她更難以正視他勾魂的俊逸不由得自慚形穢地轉過身去想要趕緊離開。
喂姑娘我是不是見過你?見她打算離開觀仁偟趕緊喊住她。
唉這感覺好熟悉仿佛他在以前也曾經做過這件事似的。這個女人、這身裝扮實在是讓他熟悉得緊。
公子還記得奴家?
薛金荷有點受寵若驚地回眸睹著他卻不敢再移動步伐來到他的身邊怕是自個兒的醜陋遮掩了他的浚而且她還記得他在一年多前雖無羞辱但那感覺卻與羞辱相去不遠了。
她知道他是無心之過可那舉手投足之間的無心最是傷人。
你又瞧她一回他不努力地回想著直到你是一年多前救了我的姑娘?
天他怎會把她給忘了?
那時候他明明告訴自己在回府之後要回禮給她、要報恩的怎地一晃眼便過了一年什麼禮呀恩的他全都忘了。
倘若不是現下又碰頭了隻怕他這一輩子都不會想起她。
公子你又受傷了嗎?驚喜他的記憶令她又多瞅了他兩眼卻見著他的腳似乎是我又從山崖上掉下來了。
說來也是邪門才十餘丈的高度以他的身手居然也能摔傷腿不知是他的武藝退步了還是他命中註定便是要走上這兩遭偏要遇上她。
要不要緊?薛金荷有點心急地走近他。
怎麼會這樣?怎麼她每次見著他他總是受著傷?
是有點傷到但不打緊。觀仁偟尷尬地淺笑著對她有著說不出的愧疚。對了你怎麼會到這兒來?
說來也真巧他長這麼大就摔下山崖這麼兩次而兩次偏都遇見了她。是緣嗎?和她嗎?這真是令人有點匪夷所思。
奴家是碰巧經過的。她有點猶豫的說。
可事實上她才不是如此哩自從一年前與他初遇之後每當心煩的時候她總是會到這個地方來回想著當初相遇時的情景隻是那麼一點點的憧憬和令人臉紅心跳的奢望便能夠令她開心許久。
這麼巧?真是太巧了。
要不要奴家先帶公子回茅舍休憩一下?她輕聲問道還記得他對那間茅舍的鄙視。
姑娘別費心了我的親信就在附近我在這兒等著相信他們一會兒便會找到我。他淺笑著回想起那一間破爛的茅舍不又問:姑娘還住在那間茅舍裏嗎?
那間茅舍看起來仿若風來便會倒雨來便會垮真的能住人嗎?
嗯已經住了十多年習慣了。知曉他話中的意思她不有點難堪。
依我看——
觀仁偟才打算說要替她修整一下房舍然話未出口便聽到一旁傳來的腳步聲夾雜著幾聲不入耳的碎罵聲。
嘖這薛金荷又跑哪兒去了每次要她幫忙做點事總是一會兒便不見人影真不知道她頂著那一張嚇人的臉還能夠跑到哪裏去。那聲音的主人緩緩地出現在樹叢後接著另一人也現身皆露出尖酸刻薄的臉看她們的裝扮像是貞儀道觀的道姑。
然而她們並未發現觀仁偟倒先看到了薛金荷。一見到她劈頭便罵:唷我道這醜女人是到哪兒去了?也不想想看自己的身份也不看看自己長什麼德行想嚇人!
另一個道姑罵著:怎麼咱們師姐妹不過要你幫忙做點事你就一溜煙地讓咱們找不到人。你是存什麼心?也不想想你可是靠道觀才得以活到現下的!
師姐不是這樣的我——薛金荷心感卑微麵有難色地往後退。
還說不是?倘若不是咱們道觀稟著憐憫之心將一些包子饅頭度給你過日子你還能夠活到現下嗎?道姑毫不留情地罵著薛金荷。
我她一步步地往後退卻突地感覺到背後有份依靠她轉過頭瞞著身後的人未料竟是觀仁偟。
兩位師姐金荷是不是有什麼事擾煩了各位還請師姐知會在下一聲好讓在下替金荷辯駁一句。觀仁偟忍著怒氣幽黑的眸子直視著兩位羞赧的女道姑雙手按在薛金荷的肩上穩住她顫悸不已的身軀。
觀大人咱們
兩位道姑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轉身隨即離去。
師姐薛金荷見狀想要同她們解釋去又被觀仁偟按住了肩不轉頭睇著他。公子?
甭去了。他沒好氣地道不懂她怎麼受得了她們的欺淩。你是道觀的人嗎?否則她們憑什麼支使你?
虧他對貞儀道觀向來有好感想不到她們竟是這種子倒是讓他看出了卑劣的人。
奴家不是道觀的人隻是受了她們很多的幫助。
薛金荷扭絞著雙手對於他的大手按在自己肩上雖是止住了難抑的戰栗卻熨熱了她的臉。
是嗎?他沉忖著。
想到道觀所謂的幫助他不又想起一年前那難以下嚥的包子那怎麼會是幫助分明是把不要的餿食丟給她不是嗎?
瞧她們那般猥瑣的麵容便知曉她們沒有半點善心豈會好心地將食糧分一些給她?想來想去這道觀裏頭分明有問題。
不成他不能再讓她待在這兒不能讓她再受半點苦就算是報恩吧報一年前未報之恩。若他對薛金荷的窘狀置若罔聞那他豈不是同貞儀道觀裏那些假道學的道姑一般嗎?
不成他得要幫她一定要幫她。
公子?她蹙眉看著他沉思中的模樣。
我決定了。他沒頭沒尾地冒出此語見她不解才想要加以解釋卻聽到陣陣馬蹄聲中夾雜著幾聲吆喝。
大人!
觀仁偟聞言喊了一聲:我在這兒!
不消一會兒頭頂上便落下幾道身影。
仁偟?尋朝敦向前一步睇著他狼狽的身影。
不礙事先拉我一把咱們先回府。他簡單地解釋著。
這位姑娘?尋朝敦睇了薛金荷一眼眼中沒有鄙夷仿若她與常人無異似的。
薛金荷愣愣地睬著觀仁偟她不懂那幾個看似侍衛裝扮的人怎會喊他一聲大人。
對了帶她一道回府吧!
觀仁偟睨了薛金荷一眼不知為何竟覺得她傻愣的模樣實在是可愛得緊然立刻又趕緊甩掉這可怕的想法讓尋朝敦拉著他一蹬躍上崖壁。
而他的命令一下隨行的數人中隨即跳出兩人輕輕地架著薛金荷瘦弱的手臂不由分說地提氣帶著她往上躍在她的驚呼聲中帶她上馬更是不等她發問地一路狂奔回觀府。
***
中秋甫過觀府裏頭是一片喜氣洋洋。
原因有二一是為慶中秋二是因為身為觀府官拜中書令的觀元承老爺在日前帶回了一個豔絕的姑娘仿似又入了一位小妾。 觀府裏頭為了這麼一個成員不忙得不可開交觀老爺將那位姑娘帶回之後隨即又趕往宮裏去了。時過多日卻始終不見他大老回來這片喜洋洋的氣氛總算是落幕了。
仁偟你的腳傷好點了沒?
邢部大人尋朝敦踏入觀府北苑的涼亭裏便見到兵部大人觀仁偟正聚精會神地望著手中的文卷眉頭深鎖的模樣仿佛這手中的文卷上頭又是陣陣哀鴻遍野。
朝敦。
觀仁偟抬眼呷了一大口茶合上手中的文卷顯得十分頹喪。
怎麼了?又傳回什麼消息了嗎?尋朝敦在觀仁偟的身旁坐下自行倒了一杯茶嚐著溫潤的茶水。
郾城傳回了一些消息。
觀仁偟重重地歎了一口氣神色仿似疲 憊將手中的文卷甩下涼亭旁的水池裏;他連看都不想看了再看下去的話隻怕他會吐血而死。
壞消息?尋朝敦挑起霸氣的眉。
你以為呢?如果是好消息的話他會看那些文卷看得如此艱澀?
看來是郾城看守的大將出了問題。尋朝敦放下茶杯取出腰間的扇子優雅地扇著。
不是大將出了問題而是朝中的丞相出了問題。他恨恨地道恨不得提劍 奔到宮中一劍殺了那個賊;畢竟留著那種人一點用處都沒有倒不如早早殺了他替黎民百姓爭得一線和平。
到底是怎麼著?
瞧他說得義憤填膺尋朝敦不由得也皺緊了眉。
現已收回了廬州眼看著就要將金兵趕回北方而朝中的那位『好』丞相卻上奏皇上要他將遠在順昌、郾城的大將召回這算什麼?
觀仁偟的大掌一拍一旁放著成套茶具的堅硬雲石硬聲碎裂。
而尋朝敦則是挑了挑眉抬起還握著玉瓷杯的手一口飲盡然後隨手將杯子往地上一扔。
倘若真是如你所說的話那咱們也甭想回北方了。尋朝敦淺笑著仿佛這件戰事與他無關似的。橫豎他今兒個是來探病的瞧見觀仁偟可以高談闊論!抒發滿腹悲憤這就是表示他的傷都好了。這是兵部的第一手資料你以為錯得了嗎?他冷哼了一聲幾欲止不住怒氣。這分明是與金兵掛勾否則怎會在這當頭要調兵遣將回臨安?要他們回這兒來幹嘛?回來送他上路的不成?
眼看著即將要收複失土了卻因為他一句話左右了皇上的聖裁要他如何能夠接受如何能夠心服?
看來勢必是要與金寫下和議了。尋朝敦淺吟了聲說了一句最符合現況的推測。
我放他的屁!明明是要將金兵趕回北方為什麼還要同金兵議合?難不成咱們的朝廷都沒人了嗎?他暴喝了一聲怒氣轉了方向。都是你你這個刑部大人查不出這案子才會讓那個該死的丞相在朝中為非作歹!
他有一肚子的怒氣無處隻好找他開刀了。
仁偟你說這話就不對了你也知道他是個丞相而我隻是個小小的刑部大人我又能奈他何?尋朝敦簡直快要發笑了。整個朝中誰敢與他針鋒相對?是頂上的帽子不要了不成?!
他不想提醒他就連他爹中書令都奈何不了丞相他又能如何!
觀仁偟輕歎了聲隨即又坐了下來望著腳邊的狼籍不又道:說來說去問題還是出在皇上身上倘若皇上能夠機伶一點又怎會讓那個走狗在朝中作威作福?
夠了小心隔牆有耳。
他言盡於此就希望他能夠冷靜一點。
唉
觀仁偟歎息著眼尾餘光看向他處見到有兩名婢女正往這兒來手上還帶著掃帚向他福了福身。
他原是不甚為意掉移了目光可又突地感覺到有些微的不對勁立即轉回視線瞪著眼前的婢女。
你怎麼會在這裏?
天!他幾乎要把她給忘了...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5-31 00:06:44
第三章
薛金荷有點無辜地睇著觀仁偟不懂他為什麼會突地吼這麼一聲。
大人奴婢是不是哪裏做錯了?!她呐呐地開口卻不敢抬眼直視著他隻敢以眼角餘光偷觀著。
她是不是有哪裏不合時宜了?該是不會才對她記得管家劉伯曾同她提起這衣裳要幹淨、這發絲要編緊、手腳要俐落、麵容要帶笑唉她是不是忘了笑了大人才要提醒著她?
她知道自個兒長得並不美笑起來更不會增添姿色笑有什麼用呢?更何況她並沒有習慣衝著人笑。
我問你為什麼會在這裏?聽她答非所問他不怒氣更盛。
雖然說這幾日他的確較忙一個不經意便忘了她這個人但是就算他忘了她至少府裏的下人也該是記得她是他帶回來的人吧!怎麼會讓她穿著婢女的服裝手裏拿著掃帚出現在他的麵前?
更誇張的是她居然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自稱為奴婢!
她可是他的恩人耶!盡管是一年多前的恩情但報恩是不分時限的是不?他怎能讓他的恩人當他的奴婢使喚?
奴婢是大人帶回來的難道大人忘了?聽他的暴喝薛金荷的身軀益發瑟縮連拿著掃帚的小手都忍不住地打顫。
觀仁偟聞言更為光火一改他以往的溫文儒雅我當然知道是我帶你回來的我現下是在問你你為什麼穿著下人的衣裳為什麼自稱奴婢?
倘若她不是他的救命恩人的話他定會被她氣得血濺四處!
可是奴婢原本便是奴婢奴婢經他這麼一吼她的辯駁更顯得微弱盡管麵容不姣好卻也教人感到楚楚可憐。
但是觀仁偟經她這麼一提卻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隻能冷哼著、冷笑著以釋心頭怒火。
她是不是聽不懂人話?!倘若聽不懂的話他倒是很樂意教導她如何說話、如何聽話外帶如何應對別再牛頭不對馬嘴、雞同鴨講否則他不敢保證他會不會成為一個狠心手刃恩人的殘暴之徒。
金荷我是問你為什麼會成為觀府的奴婢是誰要你做這些工作的?算了再怎麼說她也是他的恩人他總得要尊重她幾分的是不?
大人將奴婢帶來觀府不就是要奴婢在這兒幹活的嗎?她的意思是說就像當初她接受道觀的幫助也得要以勞力換一口飯吃畢竟這天下沒有不勞而獲的事嘛是不?
既然她要在這兒待下即使為奴為婢也是應該的畢竟這兒所住所穿所用皆比她在鳳凰山上來得好能在這兒待下是大人的恩澤。
是誰說的?觀仁偟險些製不住怒氣。
這普天之下有哪一個人會把自個兒的恩人帶回家為奴為僕替自個兒鞠躬盡瘁的?那不是他的脾更不是他的作為。
這經他這麼一說她倒是愣住了。
還需要人提嗎?既然要在這金碧輝煌的地方待下她自是要盡心盡力難道還需要人提起嗎?
你是我的恩人我沒有好好地待你已是天理不容了你居然還以為我是要帶你來這兒為奴的?他簡直不知道她的腦袋是怎麼思考的。
該說她良善還是說她愚蠢?倘若今兒個救他的不是她說不準對方便要他以身相許甚至納為妾再不然便是贈以一大筆的銀兩以茲感謝。難道她從來沒想過這中間的差別嗎?
我是大人的恩人?薛金荷反倒是有點納悶。奴婢何時救了大人了?
說真的自從她知道他身份不凡不隻是一般的富家子弟更在朝為官之後她便不敢再興非分之想。踏入這個宅邸之後她便把自己當成了奴婢隻求能夠報答他給了她一個溫暖的小窩。
你忘了一年前你不就是在崖下替我敷了藥嗎?他快要暈了真的就隻差那麼一點點;他從來不知道原來報恩竟是一件如此艱巨的任務畢竟他從未報過恩嘛隻因從來沒有人救過他。
她是第一個而他希望這是一個絕響。
那是任何人見著了都會做的事不是嗎?她說得極輕絲毫不敢居功。在她的眼中幫個人哪裏需要討恩情?幫人是天經地義的事不是嗎?
但是你確實救了我。
聽她這一番話下來他總算是確定她不是愚蠢而是過分良善了。也莫怪道觀裏那些道姑硬是要欺負她她卻連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口八成是天使然!才會養出她這樣嫻靜的子。
隻敷了一點藥談不上救或不救
她淺笑著有點見腆在觀仁偟眼中卻顯得莫名甜美不令他花了眼;在閃神之間他好像見到了一張笑得極柔極媚的麗容仿佛是一抹絕麗的靈魂隱藏在她平凡的皮相之下但是他立即甩開這種念頭直以為是自個兒眼花了接著又道:且不論這些我帶你回來是想要報恩的不是要你幹這些粗活的不是要你為奴為婢的你知曉嗎?
但是倘若什麼都不用做的話那我待在這裏薛金荷的麵容倏地染上一絲灰瑟的氣息。
他的意思是說她不能待在這裏嗎?好可惜呢!她還挺喜歡這裏的挺喜歡這兒這麼多人熱鬧的氣氛。盡管絕大多數的人都不太愛搭理她她也不以為意畢竟頂著這一張臉也自知自個兒的長相一點都不討喜。
我沒有趕你走的意思我要你永遠待在這裏讓我報恩。取人一瓢、還人一鬥這道理他懂的至於要怎麼還他心裏有數。
可是這不是挺怪的?
你別再幹粗活了待會兒下去要管家到大廳等我我有事要交代他。觀仁偟淡然地道恢複了一貫的溫文有禮唇上甚至還勾著迷人的笑。
他懂她的心思懂這個被拋在山野間、無處可去的孤女到底在想些什麼他自然是知曉要怎麼幫她的;或許這個法子並不算好但倒也不失為一個報恩的好法子。
奴婢知道了大人。她不安地答道不知道他到底要如何安排她。
還有別再自喚奴婢也別喚我大人了你是我的恩人你可以直呼我的名字。要讓她在這個宅邸裏有點份量他自然該給她一點特權否則不消兩日府裏的下人便又把她當成下人看待。
待他閑暇他再來好好整頓這些不知好歹的下人。
我知道了。薛金荷有點不解地回答。
素淨的小臉上頭浮出一片惹人憐愛的紅暈隨即轉身離去。她腰肢娉婷款擺惑人不令他看傻了眼直到尋朝敦不識相地打斷他的綺思。
你要怎麼安排你的恩人在這兒待下呢?他笑問著。
很多事情他看在眼底卻不多說也不多問橫豎這些問題全都交給時間安排便成他毋須多說。
我自有斟酌。
觀仁偟語焉不詳的回應心意卻已定。
***
妾?
初聽到這個消息薛金荷仿若被雷劈中似的震愕驚惶得說不出話來隻能瞠著一雙細長的眸子直盯著眼前的劉伯仿若他是個三頭六臂的怪物一般。
這是大少爺的意思打今兒個起你便住進北苑的東廂裏聽候大少爺的差遣。劉伯漠然地道壓根兒不懂大少爺到底是在打什麼主意雖說她曾經救了大少爺一命也犯不著收她為妾吧!
先不談其他的也不知曉她識不識字、懂不懂琴光是憑她的長相大少爺便可以置之不理。
我——
薛金荷急急想要解釋卻被劉伯出聲打斷。
大少爺正在北苑等著你還不趕緊好生伺候著!
劉伯精銳的眸子直盯著她帶著一份鄙夷和輕蔑讓她不由得低下了頭。
她懂得這些目光她瞧多了也瞧慣了心已不疼了。
她不是想要討一個名分更不是為了貪圖觀府的財富而來她跟著大人來到這裏隻是想要擁有一個棲身之地為何在劉伯的眼光之中卻充斥著教人感到悲哀的鄙薄?
她自有分寸不會寡廉鮮恥地逾矩更不會疑心妄想地想要欺近大人她不至於傻得不知道自己的麵貌。
但是他們呢?
在這個觀府之內他們到底是用什麼樣的眼光看她的呢?
或許這裏並不適合久留也許她應該再回到屬於自己的地方。
拖著蹣跚的腳步她聽話地由中堂穿過回廊走到北苑怯生生地停在東廂房前越超不前。
還是回去吧甭再向大人辭別了讓她孑然一身地回鳳凰山吧!但是大人對她這般的好要她如何能夠不辭而別呢?這麼一來豈不是顯得她小心眼。
還是說清楚好了。
薛金荷心裏猶豫不決向前走了一步不又往後退了兩步卻突聞門裏頭傳來觀仁偟低沉悅耳的嗓音——金荷你還不進來嗎?
她渾身一震心跳如擂鼓暗自做了吐納再緩緩地、輕輕地開了門怯怯地走到他的跟前。
大人。她欠了欠身。
還叫什麼大人?他低喝了聲對於她的軟弱著實感到不悅。過來我身旁我不是同你說過了你可以直接喚我的名字。
他說得理所當然但在眸底眉梢處總是不經意地披露他不凡的身份展現他不羈的霸氣不自覺地刺傷了她;這是他始料未及的畢竟他不是她他永遠不會懂得她的自卑。
可是她囁嚅了半晌卻不知道該如何同他提起偷偷地觀了他一眼發覺他正感興味地睇著她心猛地狂顫了下終於鼓起勇氣道:我不過救了你一命公子實在是不必如此多禮。
難道助人便得求回報嗎?
她從不作此想更沒有從中獲取利益的打算現下她希冀他能成就她的希望別讓她再待在這個爾虞我詐的是非之地。
在山林中聽慣了風吹落葉的聲音聽慣了淙淙流水的聲響看慣了滿山遍野的燦爛熟悉了茅蘆小舍的寧靜現下突地將她帶到觀府來她宛如被移植的野花會枯萎在這多言的喧囂中。
這不是多禮而是我的希望。除了這麼說他不知道還能夠有什麼樣的理由能將她勸留在他身邊。報恩自然是一定的但可不是每一個人都會以身相許。
可是我不適合這裏。薛金荷低聲反駁。
觀仁偟睨了她一眼自然是可以猜出她的意思打今兒個同劉伯談論過後他大抵可以猜到這觀府裏的下人們是如何看待她的。就因為他全都知道了更是非要把她留下來不可。
我說你適合你就是適合。這是他的結論。
在觀府裏在那群狗眼看人低的下人麵前她是退縮不得的而且他也不允許自己的恩人遭到這種對待;尤其現在正是他忙得人仰馬翻之際他給她一個名分給她一些權力好讓她在觀府裏有著不同的地位。如此一來她就不用怕那群卑低的下人還敢拿壞臉色給她瞧。
為妾不是最好的法子卻是最有用的。
可是妾
薛金荷為此驚慌不已她不會傻得不懂妾是什麼身份不會傻得不懂妾要做些什麼事但那些事她做不來呀!而且她也不適合讓她當他的妾隻會丟了他的麵子不是嗎?
你放心我要你當我的妾隻是名義上的我不會硬要你服侍我。觀仁偟淺笑著解決了她心中的疑慮。你隻消乖乖地待在這裏我會差幾個婢女讓你使喚你盡管放心地在這裏待下來。
他也沒想到要她服侍他畢竟她的長相呃說醜倒也不是醜隻是在他被養刁的眸子瞧來她平凡得宛如隨處可見的麻雀怎麼比得過觀府裏頭所豢養的鶯鶯燕燕?
不是說她醜而是他瞧慣了美人以她這般中下之姿入不了他的眼亦是正常的。
我知道了。她呐呐地回道。
其實即使他真沒對她如何光是兩人共處一室不就已經壞了她的清白。更何況他還要讓府裏所有的下人都明白她是他的妾。
原本她是有點期待的以為他對她真是有那麼一點唉是她多想了忘了他是一個古道熱腸之人要她為妾隻是為了要幫她她卻無恥地想了許多問題徒擾了自己。
算了還是先待下吧待哪日再離開好了。
隻因留下來她還可以再多看他一眼好讓她日後可以徹底地把自己的奢求全忘掉。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5-31 00:07:04
第四章
你真把她迎入觀府為妾?
在中堂的大廳裏傳來尋朝敦難以置信的嗓音帶點竊笑、帶點嘲弄的語氣不令觀仁偟微擰起眉。
你懷疑不成?這事能開玩笑嗎?
他尚未成親想要先迎個小妾入門難道也不成嗎?
況且他可是在報恩他可是以德報德;普天之下有哪一個人可以如他這般有此度量迎入一個長相不醒目的妾?
既然是迎妾這等大事你怎麼沒有大肆慶祝一番?他不以為他真會將那位不起眼的孤女迎入他的北苑裏。
仁偟向來愛美人自小是在美人窩裏長大的撇開觀老爺子南迎回來的小妾季雪梅不說光是觀府裏頭的婢女個個雖不似閉月羞花、沉魚落雁但也算得上是嬌俏美人饒是選入宮的秀女也不見得比得上觀府的奴婢。
而她他真不認為仁偟對她有什麼興味。
我沒那個打算迎她為妾不過是要讓她贏得下人們的尊重。他啜了一回茶突地想起他好似已有多日未曾見到她了。真是怪了她也住在北苑裏呀為什麼他總是碰不著她?
這樣子不是蹉跎了金荷的青春嗎?尋朝敦就事論事地道。
觀仁偟聞言一愣才驚覺自己壓根兒沒想起這檔事忘了她也是姑娘家忘了她最終亦是要婚嫁的。
你該不會以為她的長相不討喜便嫁不了人了吧?尋朝敦努力地掩嘴偷笑著。
我沒這麼認為我隻是想讓她離開鳳凰山上那間破茅舍隻想要幫助她其餘的我都沒有多細想。他思忖著不懂自己怎會安排了這一樁怪姻緣。
倘若他真是要報恩的話他也可以將她配給觀府裏頭任何一名長工;隻是他又擔憂她的長相不好倘若是將她配與其他男人的話那些男人會疼愛她嗎?怕自己的好意反倒是增添了她的困擾。
最好的作法還是把她放在身邊這樣最安全了至少他有把握可以妥善的照顧她。
是這樣子的嗎?尋朝敦挑了挑眉突地想到一事不興起了一個念頭。不過依我看就算你這個情場浪子要迎她為妾她定也是推拒了你多次最後再推拒不了才依了你的意是不?
你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觀仁偟輕挑起眉。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怎麼他總覺得尋朝敦話中帶有挑釁的意味?
我是說反正你們兩個定是口頭上的約定你還是你她還是她盡管她住進了你的北苑你們之間仍是清白得像初織的白布是嗎?尋朝敦說著笑意更深。我看得可清楚了依金荷的脾她是絕無可能甘心成為你的妾的你絕對是動不了她的。尋朝敦說得很肯定仿佛事情真是那麼一回事。
你到底想說什麼?
觀仁偟愈聽愈覺得不對勁總覺得他話語中的挑釁意味愈發濃烈而對於他開口、閉口地喊著金荷他聽起來刺耳極了。 怪了連他都難得能夠碰上金荷為何尋朝敦會表現出一副對金荷很熟識的模樣?
我的意思是說既然金荷沒那個意思成為你的妾你倒不如送她回鳳凰山給她一點銀兩她一樣可以過得很好。尋朝敦給他一點善意的建議。
如此一來哪裏還犯得著帶她回府?
可她一點都不懂得照顧自己。他也是想了很多要不然他又怎會帶著一個麻煩回來?
那又幹你何事?尋朝敦有點幸災樂禍地道。她救你你報恩這樣子便算是扯平了你壓根兒不必將她帶回來的不是嗎?
我可不像你這般冷情寡義更何況她現下已經是我的妾了我怎麼可能將她送回鳳凰山?觀仁偟冷冷地睇著他總覺得掛在他唇邊那抹惡意的笑有點過於刺眼。
就是要她尚未成為你的妾之前送她回去才能保住她的名聲。
犯不著這麼做我已經決定讓她當我的妾。他有點不耐地打斷他。而如何讓她心甘情願地待在我身邊我知曉該怎麼做的。
不過是要留她下來這麼簡單的事難道他不會嗎?
***
尋朝敦一走觀仁偟隨即回到自個兒的北苑路經東廂的回廊他不停住了腳步若有所思地駐足。
他不懂朝敦為什麼老是將話題繞在薛金荷身上但是他不喜歡聽到他對金荷的噓寒問暖;再怎麼說她現下也是他的妾老是自另外一個男人的口中聽到她的名字這感覺令他不悅到了極點。
要讓她永遠地留在觀府還不簡單?
隻要占了她的清白讓她名正言順地成為他的人這樣子還怕會留不下她嗎?隻是他不懂朝敦那麼說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思忖了會兒隨即推開東廂的門一路直往薛金荷的閨房走去卻見不到她的蹤影;他有些疑惑地睇著裏頭幾淨窗明一塵不染的潔淨突地閃過一絲不安。
難不成她趁著他不注意的時候又回到鳳凰山去了嗎?
心莫名的艱澀他一個箭步打開門往外衝了出去才打算要出觀府往鳳凰山去卻在穿過北苑與中堂之間的池子時見到一抹纖弱的身影正蹲在池子邊。
金荷?
他定睛一看突地暴喝了聲見著那抹身影仿佛瑟縮了一下才緩緩地轉過頭來仿似有點無措。
公子?她怯怯地瞅著他愈來愈近的迥拔身軀。
怎麼了?難不成她又做錯事了?要不然公子怎麼又會鐵青著一張臉仿佛要將她給大卸八塊似的?
你在這裏做什麼?他暴喝如雷動皆欲裂。
該死她到底是怎樣的子?居然蹲在池子旁洗衣服?伺候她的婢女呢?全都死光了嗎?
我她真的做錯事了嗎?
你是怎麼著?是誰要你在這兒洗衣裳的?伺候你的婢女呢?他緊握著雙拳緊咬住牙根怕自己製不住怒氣!便會將拳頭落在她身上;但她是恩地纖弱哪裏受得了他的拳頭?
我在房裏閑得發慌又沒有什麼事可以做便拿著自個兒的衣裳洗而那些婢女在這裏也是閑得發慌我便將她們遣回去。看著他鐵青的臉她愈說聲音愈低。
他到底是在氣什麼?會不會是因為她在這兒洗衣裳?
這裏什麼都不缺也沒有什麼事是她可以做的她隻好找一些事來做免得成天胡思亂想。
那些婢女就是要來服侍你的你為什麼要把她們遣回去?觀仁偟努力地壓抑著自個兒的怒氣。這些衣裳難道你就不會差遣她們洗嗎?難道你忘了自己的身份與她們不同?
觀府花銀兩請來大批的奴僕是讓他們來作威作福的嗎?這天底下有哪個大戶人家是小妾洗衣而婢女閑逸的?
哼說不準她的閨房也都是她自個兒打理的。
可是我以為既然無事的話倒不如讓她們下去休息。薛金荷有點怯怯地斂下濃密的眼睫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他突如其來的怒氣。
他明明是個溫文的人為什麼他每次一見到她總是怒著一張臉燃著一身的火焰令她無所適從。
是他自個兒說她的身份與她們不同那她既然是主子的話她自是要體恤她們幾分的不是嗎?
你
難怪他方才一進東廂裏頭一點聲響都沒有原來婢女們全都下去休息了。
可惡他簡直不知道該如何說她了!
公子你是在生我的氣嗎?她怯懦地抬眼注視著他怒不可遏的臉。
你以為呢?
他冷笑了一聲勾出一抹懾人的笑又隨即隱入他怒氣橫生的俊臉上冷驚地瞪視著她又突地轉身欲走。
公子!
見他要離開情急之下她向前一小步才想要拉住他腳卻被濕衣裳絆倒就這樣硬生生落入池子裏。
觀仁偟聽到撲通一聲瞧見她纖弱的身軀在池子裏載浮載沉來不及多想便躍入池中大手一撈仿似擒住一隻落難的小鳥般將她掀起;輕而易舉地回躍到池畔望著一臉慘白的她正艱澀地喘息著泛白的微啟他不由得低頭封住了她的唇薛金荷來不及將堆在胸口的鬱悶呼出卻感覺到有一種溫熱柔軟的東西攫住了她的唇那濕熱的觸感隨即竄入她的口中她忙不迭地睜開雙眼。
他、他、他他在吻她嗎?
她曾經在道觀裏見到一些不正經的文人與道姑狎玩的情景仿若是眼前這般。她的心在狂顫一下重過一下好似要自她的喉頭竄出一般的難受。恍惚之間耳邊似乎聽到幾聲警語仿佛是在告誡她的行為不可仿佛是在提醒她不可重犯罪愆。
她不懂那是什麼意思到底是誰在她的耳邊說話是誰在警告著她?
可是她喜歡他她願意為他獻上身子。而如他所說的她是他的妾倘若他要她的話亦是天經地義的是不?
薛金荷滿足地輕哦了一聲隨著他濕熱而霸氣的舌尖不斷挑誘著她令她益發沉醉在他狂肆又恣意的熱情之下她不放軟了身子一雙柔荑環住了他寬闊的肩。
觀仁偟見狀心裏一喜;大手益發放肆地探進她的襟口果然如他所想她的容貌是差了一點但她的身軀卻細致滑膩得過分像是摻了毒的;即使明知道有毒可他還是情難自地一頭栽進她妖美的魅惑之下。
薛金荷羞赧地半掩著醉眸突然察覺自個兒的身子冷熱交迭陣陣秋風掃來她不由得瑟縮了下。她定睛一瞧登時發覺他的吻荒唐地往下落停在她的頸項之間而他的大手則早已經解開了她的襟口露出大半的雪脂凝膚。
天這可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而且還在池畔邊?她怎會如此的不知羞?居然同他如此。
思及此薛金荷想將他推開卻在他毫無防備的情況之下過於用力地將他推下池子。
公子!
天!怎會這樣?她不是故意要推他的但是觀仁偟落入池中隨即又浮上水麵鐵青著一張俊臉怒瞪著她驚慌的粉臉慢慢地爬上池畔。
該死這個女人到底是在想什麼?
觀仁偟全身濕透發上還不斷地滴著水染濕了池畔寒透了他的心;這可真是奇恥大辱他這一輩子還不會讓哪個女人拒絕過更不曾求歡不成被推入池子裏而她很好簡直是好極了。
公子你冷不冷?薛金荷簡直是慌透了。
中秋已過百花凋敝萬葉飄零這天氣也漸漸冷了他這樣浸濕了身子豈不是很容易得風寒嗎?
她走近一步想要以自個兒身上的衣裳替他擦拭卻發覺自己的衣裳也早就濕透了冷風刮來不令她打了個哆嗦。
冷?觀仁偟嗤笑著。你也知道在這時節到池裏晃晃也是挺冷的?
倘若她真知道會冷的話又怎會忍心將他推入池子裏?是打算要他到池子裏泡水降溫嗎?如果她真是不要他碰觸她的話她方才又何必要回應他讓他以為她也有這個意思?
啐他觀仁偟要什麼女人沒有?他沒興致強要一個女人的身體更不愛他人耍玩他她這樣玩弄他她覺得很好玩嗎?
公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淚水無措地在她的眼眶裏打轉盈著微紅。
她隻是被他嚇了一跳她沒想到在這光天化日之下他居然會如此大膽令她心慌驚愕。
夠了!
這個世上除了皇上的女人沒有他得不到的她既然如此地愛惜羽毛他也不強求況且他要她可是她天大的榮幸她居然也罷就讓她暫時待在東廂吧!
公子先讓我回房替你帶件披風來。
瞧他撥開了她伸出去的手她不又趕緊往後跑一路直奔東廂。
觀仁偟眸著她窈窕的背影不由得又在心底怒斥了聲。
該死她的身軀仿若是毒一般一旦沾上了這印在手中的觸感就會緊緊地貼附在他身上甩也甩不掉、磨也磨不掉狠狠地滲入他的心底撩撥著他的心紛亂著他的思緒。
可惡的女人!
觀仁偟暗啐了一口隨即提氣一躍躍上屋簷不理睬正忙著找披風的薛金荷。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5-31 00:07:46
第五章
絲竹不斷吟曲不停倩影翩翩通宵達旦。
臨安城裏最具規模的勾欄院就屬位在城南的風雅樓裏頭的花娘個個風情萬種、醉心勾魂。而在這兒已待了好一陣子的觀仁偟卻無心戀棧這一切隻為國事憂心借酒澆愁但是嚀怎地又想起了她?
琴聲揉和著笛聲卻安撫不了觀仁偟煩躁的心。
可惡他該是要為皇上打算訂下紹興之議而感到煩心為什麼頻頻出現在他腦海中的反而是薛金荷她那一張怯懦的臉?
觀大人別心煩嘛咱們喝酒。
一旁的花娘見狀連忙一個個撲上前搶著要為他斟酒要偎在他的懷裏要在他的眼眸裏棲下一地好讓他日他會想起她帶著她回觀府享福。
觀仁偟睇了這群如麻雀般嘈雜的女人沒來由地又讓他憶起了薛金荷的寡言想起了她的矜持想起了她過火的良善想起了她過分的抗拒該死!他明明不願再想起她的她那一張醜顏為何老是毫無預警地鑽進他的腦海中?
原本以為將她帶在身邊是看在她是個被拋棄的孤女是打算要照顧她一輩子的孰知他一時興起想要真心納她為妾卻遭到她無情的打擊令他再也不敢多想其他隻好逃到風雅樓散心。
逃?啐誰說他是逃到這兒來著?
他不過是想要散散心畢竟時逢多事之秋他也不想攬上太多事而累煞自己但事情偏是一樁樁的發生令他應接不暇。
該死或許他該像朝敦說的將她送回鳳凰山再給她一些銀兩過活完全將她趕離他的生活還給他一個寧靜的空間。
但是這樣做好嗎?他豈是一個知恩不報之徒?
觀大人你在想什麼?別想了咱們喝酒吧!一旁的花娘瞧他想得怔忡不又以纖白的柔荑持杯向他敬酒。
觀仁偟惡狠狠地瞪視她們一眼突地一腳踹開眼前的矮幾霎時絲竹斷弦笙歌戛止;裏頭的花娘一個個花容失色地縮到一旁沒人敢再吭一聲隻是麵無血色地麵麵相覷誰也猜不著他今兒個是吃到哪一門的炸藥硬是將人炸得四分五裂、哀鴻遍野。
他突地站起身瞥都懶得瞥她們一眼徑自掀開珠簾往外走去。
該死他不過是想要求個寧靜怎麼每一個人硬是要吵得他無法思考。
不知道在心底已經咒罵了多少次卻仍是磨不去那深鐫在手掌上頭的懾魂觸感更氣得他怒不可遏地咒罵。
但是罵了又如何?心仍是不受控地思念著她!
可惡她醜她在他的眼中不過是個醜女但她偏是挑動了他的情緒輕易地勾誘著他又輕易地澆熄他的欲念可惡的醜女不過是個醜女然而在他的眼中她仿如是個會施法的巫女!
否則他的眼前怎會滿是她的倩影?
可惡!
***
走在池子邊的薛金荷低頭望著自個兒在水中的倒影望著那一張完全不能稱之為出色甚至僅能稱之為平凡的臉心跳又不由得重重地鼓動著。
她蹲直望向水中的自己。
從沒想過要擁有一張天仙般的容顏但現下的她卻多麼奢望自己可以換一張臉不一定要豔若洛神隻消擁有一般女子的容貌便成這樣子對她而言便已足夠但是夢終究是夢夢怎會成真呢?
倘若她真的可以長得再美一點的話他是不是就不會離開她甚至逗留在勾欄院裏不回來了?
她輕輕地撫上自己的臉龐撫上細長的眼不算挺直的鼻卻又略厚了一點的唇瓣這樣子的組合一點都算不上美就算是把五官分別拆開來看也找不出一點美麗的影子。
即使盯著水麵再久一點這張臉依舊不變。
喂、喂姑娘你要做什麼?你千萬別想不開!
一聲拔尖的叫喚隨著一團粉色的影子撲了過來將纖瘦的薛金荷撞倒在池畔邊也算是成功地將她移到安全的地方。
薛金荷艱钜地坐起身揉著有點發暈的頭不懂眼前這一位姑娘怎會姑娘我同你說不管咱們是什麼命咱們都得努力地活下去壓根兒不能輕生的你知曉嗎?那團粉色的身影有著一張甜美的麵容卻有一副極壯碩的身子。
她一把將薛金荷拉起將她遠遠地拉離開池子。
姑娘我不是要輕生我隻是她笑得見腆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不是要輕生的話你為何要靠水池那麼近?
薛金荷為之語塞地凝睬著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跟她解釋總不能說她是在哀悼自個兒的醜陋吧?
算了但往後不可以再如此了知道嗎?她有點教訓意味的語氣卻又突地發現她的穿著打扮不太像是裏頭的下人不由得又說:對了你到底是誰又怎麼會在這裏?
我
要她怎麼說?倘若她說她是公子的妾會不會令公子難堪?
她是大少爺的妾瓶靜。
尋朝敦的低柔嗓音突地竄進兩人之間令薛金荷不抬眼睇著他心裏有一份安心至少她是認識他的。
她是大少爺的妾?裘瓶靜聞言隨即跪在地上。對不起真的是太對不起你了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才會
她急得險些咬了舌卻不知道到底要如何解釋。這也不能怪她的畢竟她又不認識她又沒見過這麼和善的主子她會搞錯身份也不能算是她的錯對吧?
沒的事你起來吧。
薛金荷見狀連忙將裘瓶靜拉了起來自己還真是怕她受傷這人隻不過是搞錯她的身份這有什麼關係。更何況她的身份也沒有那麼尊貴呀!
可是嗚除了她家主子唯一對她好的便是她了。
起來吧回去看著你的主子否則一會兒讓她找不到人可就不好。尋朝敦笑容可掬地道。
那我就先走了。裘瓶靜臨走前還不忘多囑咐兩句。他日我必定會前來贖罪的。
而當裘瓶靜一走整個氣氛又肅穆了起來。
怎麼?仁偟不在?尋朝敦輕問試著引導薛金荷說話。
他已有好多日沒回來了。她臉上帶點憂愁地笑著瞧見他掛在唇邊的淺笑不由得羞得轉過身去又道:倘若你要知道他的去向去找劉伯他會比我清楚一點。
他是她見過唯一不會在乎她外貌的人盡管她對他有好感可他也不能獨自到這兒來的是不?
倘若讓不知情的人見著那茲事體大她真的不想再節外生枝了。
倒是。他淺吟著對她又多了一分好感心想自己更是非要想個法子讓仁將她留在觀府裏頭不可。那我先走了告辭。
薛金荷點了點頭微漾著笑目送著他離開。
倘若她所喜歡的人是他是否她就不會那麼痛苦了?至少他不會用異樣的眼光看著她的臉。
她輕歎了聲走回廂房沒發現在池子的假山邊有一雙陰驚妖邪的眸子正一瞬也不瞬地瞪視著她。
***
夜色深沉入冬之後黑夜比以往降臨得更早用過晚膳之後薛金荷隻能百般無聊地坐在床榻上發愣。
他還是沒有回來。
她以為已經過了這麼多天他也差不多該要回來了但是或許是玩得還不夠盡興吧他還不想回來。
唉為何要這樣思念著他呢?
他是絕無可能喜愛她的為何她還要抱著這樣的思念待在這個地方?以前待在鳳凰山上時反倒是比現下還要來得快樂一點至少她看不到他在做什麼至少她不會知道他是如此厭惡她的存在。
八成是因為她在這裏他才不願回來的。之前劉伯也說了公子從來不曾數夜未曾回府盡管邊疆有危急之事也必定先有聯絡不會如現在這般待在風雅樓一去不回。
是因為她嗎?
倘若真是如此的話他又何必這麼做直接開口要她回鳳凰山不就成了?
雖然他總說他是在報恩但她對他所做的事根本不足以讓他報恩不過是替他敷敷藥草純粹隻是舉手之勞犯得著如此多禮嗎?
她沒想過有一天兩人之間會變成這樣她不過是想要窩在山上靜靜的念著他、淡淡的思著他不敢奢望有朝一日她會陪在他的身旁。她人現在是在觀府裏頭卻非她所想的那般愜意反倒是痛苦極了。
原本在闊別一年後相遇那匆匆一瞥已令她的心裏有著說不出的驚歎她為此感到滿足;以為自個兒隻消久久見他一麵便不會再興非分之想。可一旦被他帶回觀府她的心竟益發的貪婪隻見一麵再也滿足不了她蠢蠢欲動的心安撫不了她躁動的思念。
但又能如何?
她不美一點都不美又怎能將他拴在自個兒身邊?
觀府裏頭隨便挑個婢女都比她來得有姿色多了她的容顏他又怎麼看得上眼呢?
別再癡人說夢了。
歎了口氣薛金荷站起身抓了一件袍子蓋在僅著中衣的身子上頭開了窗瞧著遠處的燈火。一盞盞的燈火在在顯露出觀府的富裕更讓她深刻地知道這裏一點都不適合她她不過是個孤兒頂著這一張不討喜的麵容或許她該一輩子都待在山上才對不該妄下紅塵徒增煩憂。
迎著凍入骨髓的寒風任由刺骨的風吹拂著她紛亂的心緒說服著自己下定決心離開這裏別再打擾他卻在此時突地聽到一道低沉如魅的嗓音傳來——這麼晚不睡是在想情郎嗎?
那個聲音這麼近近到仿若就在她身邊薛金荷趕緊回過頭突見觀仁偟就在她眼前兩人的臉險些撞在一塊。
天他是什麼時候進來的?而且還滿身的酒味。
公子。她怯怯地喃著發覺他的神色不對仿佛又生氣了。
公子?我不是同你說過了嗎?我要你直稱我的名字別再公子、公子的喳呼個不停。他突地暴喝出聲猿臂一探將她纖弱的身子往他的懷裏帶再抱著她回到床榻上。
觀仁偟眯起幽邃妖邪的眸直盯著她那張平凡的臉心裏是不下數百次的咒罵和啐斥。
可惡不過是這麼平凡的臉為什麼能夠那麼輕易地揪住他的心?更令人感到怒氣衝衝的是她居然背著他和朝敦見麵甚至還與他談笑風生簡直是快要氣死他了!
她以為她是誰?她不過是個因為長相極醜而被拋棄在山間的孤女她憑什麼朝敦!她以為她是個美人嗎?以為她的韻味十足、風情萬種嗎?她是眼睛瞎了才會看不清自個兒的醜陋!
而朝敦也真是太放肆了居然直入他的北苑與他的妾兜在一塊兒他的眼中到底有沒有他這個兄弟?
可是
他幽黑的眼眸裏仿若蘊著疾風驟雨般地瞪視著她令她不由得直往後退卻礙於被他擒得死緊閃避不了。
沒有什麼可是!他斷然截去她微弱的辯駁。叫我仁偟!
她為什麼不願意這麼喚他?難不成是因為她較喜歡朝敦嗎?要不然為何她一見到朝敦就會笑得那麼開心?
那含羞帶怯、欲語還休的模樣在平凡的容顏上頭增添了讓人傻眼的豐采令他為之一顫為之瘋狂;她明明不起眼的為什麼在那一瞬間他會覺得她是如此地豔絕無儔?
是因為她愛朝敦嗎?
他聽人說過熱戀中的女人在自個兒的心上人麵前總是一副羞澀的模樣總是會散發出一股的姿態;而他看在眼底的一切豈不是說明瞭她是喜歡朝敦的?
可惡!
他擁緊她突地吻上她微顫的唇不再柔情意反倒是多了一分擄掠的霸意一種搶奪的狂獗強行將她壓在床榻上。
仁偟。她在他激烈的挑誘中喘息著。
天難道他是打算真讓她成為他的妾嗎?這總算是願意喊我的名了嗎?他低笑著帶點高深莫測的慍怒突地撕開她的中衣露出粉色的抹胸。你是不是都這樣喚著朝敦的名字?
他相信朝敦絕對不可能覬覦她但是他不敢保證她不會眷戀他。
為什麼會扯到尋大人?醉人的粉嫣紅上了她的頰令她羞澀地斂下眼不敢看向噙著詭邪氣勢的他。
他到底是怎麼著?瞧他明明是很生氣的為什麼卻又抱著她、親著她?
這可是兩人之間親密的事為何他會突然這樣待她?是因為喜歡她嗎?但是倘若是喜歡的話為什麼又會提起尋朝敦?
我為何會提起他?觀仁偟邪氣地笑著。這要問你不是嗎?
想不到她居然敢這樣子問他?她該不會是把他當成瞎子看不清楚她在想什麼吧!
我?薛金荷淺喘著感覺他粗暴的吻落在她的身上引起她一陣麻栗的感受瞬間竄遍她的周身在刹那之間仿佛有一道奇異的情愫攫住她的心細微地在告誡她什麼似的。
他今兒個不是到北苑來嗎?你不是同他聊得挺高興的嗎?我瞧你笑得千嬌百媚一副眼兒如桃唇兒如杏像是快要爬上他的身了。話到最後化為萬道怒雷聲聲地敲在她的心坎上。
你胡說我沒有這麼做你不能這樣汙蔑我!
她先是一愣隨即發覺他的大手粗暴地蹂躪著她的身軀甚至已經褪去了她的裙拉扯著她貼身的褻褲登時拉回了她錯愕的心神。
他在說什麼?他怎麼可以隨意編派罪名給她?
我胡說嗎?他不懷好意地笑著唇角勾得教人心悸。對了當你的情被人發覺時你自然是不會承認的。但我要先告訴你一聲你太醜了我猜朝敦對你是看不上眼的你可千萬別再頂著這一張醜顏去糾纏他壞了我的名聲!
話語陡然一轉化為冷峻寒嚴握在她豐挺渾圓上頭的手猛地一握見她痛楚得皺擰了眉不知為何他竟有著報複的快意。
報複?快意?他都快要搞不清楚自個兒在想什麼了唯一能夠牽動他思緒的是在他身底下的這副絕美軀體;甩開紛亂理不清的思緒他狂然地褪去自身的束縛霸氣地將熾燙的送進她緊窒的體內感受她濕熱潤澤的包圍。
藹—她痛楚難遏的哀叫出聲。
痛的不隻是軀體更是被他戳得千瘡百孔的心;她是個孤女但不代表她不懂婦道她知道自個兒有張醜顏所以她不會癡心妄想而他卻絲毫不聽她的解釋硬是強要了她。
在他的眼中難道她隻是個不堪的玩物嗎?他要的隻是她的軀體我勸你不要巴著朝敦了否則我
我沒有我
鼻頭一酸千言萬語皆哽在喉頭淚水霎時奪眶而出。
他為什麼非要這樣子傷害她?她以為他願意擁抱她是因為他對她是有那麼一點喜愛想不到竟是一夜的慰借!
你要知道能夠接受你這一張醜顏的隻有我!
薛金荷無聲地啜泣著心碎落一地;她知道她醜但是他為什麼要這樣子傷她?為什麼?
倘若他真是厭惡她的話他可以告訴她她會隨時離開這裏的絕不會死皮賴臉地纏著他為什麼他卻要編派各種詭異的罪名將之套在她的身上?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5-31 00:07:50
第六章
初升的朝陽在入冬的薄霧雲層中迸射出淡淡的光線落在薛金荷的臉上更令她臉上的清淚顯得觸目驚心。
觀仁偟蹙緊眉頭粗糙的長指滑過她帶淚的臉龐眷戀著她細膩如凝脂般的輕輕地撫過她幹涸的淚痕來到她的耳畔心不由得被她淚濕的發給揪住了疼楚不已。
該死他怎會這樣子對地?
倘若她真是心係朝敦的話以他對朝敦的瞭解他相信朝敦是不可能會拒絕她的但是為什麼他偏偏無法接受?
盡管她是他的妾但那不過是為了保護她的權宜之計並不是真要讓她成了他的妾。可為什麼這一張如此平凡不起眼的麵容竟能夠擾得他心神不寧甚至荒唐地佔有了她?
他幾乎搞不懂自己在想什麼了。
女人不美入不了他的眼而她算不上是美人卻偏有擾亂他理智的魔力讓他無以自拔地沉溺其間。
她醜顏一點也不起眼;她羞怯幾乎可算是懦弱了甚至連一點指使下人的勇氣都沒有。這樣的女人憑什麼如此放肆地潛入他的心間?就憑她是個怯懦寡言的女人嗎?
呃
他的長指搔弄著她令她睡得不甚安穩微微側過身去露出一片雪脂凝膚無端地又燃起他的。
可惡若真要說她對他有所的話必是她的身段但倘若隻有身段的話又豈會如此輕易地出他的憐憫?美人他瞧多了連曼妙惑人的身段他也瞧多了因此他並不會就這樣著迷於她姣好的身段。
然而被她吸引卻又是不爭的事實;他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自己盡管他仍是不懂這是什麼樣的情係使然。
嗯
薛金荷翻過酸楚的身子卻碰觸到一道溫熱的牆她疑惑地睜開惺忪的眸子睇著眼前的牆。
觀仁偟看見她嬌憨的睡臉心猛地漏跳了一拍。
這是怎麼回事?他居然覺得她?
公子?
薛金荷驚呼了聲有點難以置信他放大的俊臉會出現在她的眼前在驚惶之際她迅速坐起身卻發覺自個兒的雙腿間有著難以言喻的疼楚頓時令她想起昨兒個晚上發生的事。
一想起這件事她吹彈可破的隨即染上了一片楓紅讓她羞憤得不知道如何以對;她記得他的一言一行記得他無情的羞辱記得他殘酷的侵略。
睡得好嗎?望著她嫣紅的粉臉觀仁偟不有點著迷甚至挪不開視線。
這不關公子的事不是嗎?她驀地拍開他關切的手拉起被子裹住酸楚不已的身子迅速地閃入內牆邊。
觀仁偟瞠目微愣地瞪視著她的一舉一動。這算什麼?
昨晚他才擁有了她的身子縱然不是情投意合但經過昨夜她已是他名正言順的妾了而她居然這樣子待他!
瞧她那眼神仿佛瞧見多麼肮髒的東西似的她到底是把他當成什麼了?他要她是她的榮幸她似乎把他的碰觸當成什麼十惡不赦的舉動。
可惡!簡直是可惡透頂!
金荷你以為這不關我的事嗎?你是我的妾我要怎麼待你你就得怎麼依更不能用這種舉動對待我!他暴喝了聲目欲裂緊握著的雙拳強忍住想掐死她的衝動。
怎麼?她看著朝敦的時候是一個樣子看著他時卻又是另一個模樣難道她真是忘了她的身份了嗎?
我不是你的妾從一開始就不是現下不是往後也不是還請公子自重金荷高攀不起!她緊抿著唇細長的眼眸直盯著他鐵青的臉含霧的瞅視著他無情的俊臉。
他怎麼可以這樣待她?
她不在乎獻上自個兒的身體但是不應該是在這種情況之下他不該用這種下流的方式對待她。
盡管她是個孤女是個沒人要的醜女他也不該以一己之力逼迫她她不希罕以這種欺淩人的手段換得他一世的呵護或者是一夜的溫柔這對她並不公平一點也不公平。
你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我要收你為妾你到底有什麼不滿?到底有什麼不悅?你說!觀仁偟不敢太向前逼近她怕自己一個不經意便會傷到她。難不成是因為你要的人是朝敦?
他突地想起她對尋朝敦所綻放的笑那抹羞澀而喜悅的笑瞬間化為利刃狠狠地紮進他體內殘酷地剮刨著他的心。
可惡難不成她真是非要他不可?
我不懂你的意思。她簡直快要昏厥了。
他為什麼老是要這樣用話傷害她?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讓他非得這樣子傷她。
你會不懂嗎?觀仁偟仿似恍然大悟突地挑高了眉惡狠狠地瞪視著她。倘若不是因為他的話你今兒個不會這樣子跟我說話更不懂同我頂嘴是不?倘若不是他的話你這一張嘴又怎麼會變得這麼利你這一雙眼又怎麼敢肆無忌憚地瞅著我看?
不過是幾天未見她倒是變了壓根兒不像是他初遇她時的樣子一點也不像是羞赧寡言的她倘若不是因為朝敦她豈會如此?她根本就是變了一點也不像是他所認識的那一個她了。
我
那是因為她自卑不敢同他說話不敢直視他的眼但是現下的情況不同是因為他欺負她否則她怎會如此?
他不該如此看輕一個女人對清白的重視女人不一定得依附在男人的身下即使放她一個人在山裏日子雖是苦了點她一樣可以活下去。
我說錯了嗎?你這個蕩婦!
他悶聲暴喝隨即起身隨手抓了件衣裳套著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可惡!他有很多事情想問她也打從心底想要疼她但是她卻是這樣的態度。她是憑什麼在他麵前拿喬?她不過是個不起眼的醜女他為什麼要在乎她?她要去哪裏都隨她!
他在心底怒吼著一路往中堂奔去雖然心底千頭萬緒然而他還是該死的在乎她甚至擔心她不夠堅強府裏頭的婢女們又會欺負她該死他想那麼多做什麼?她一點都不領情的是不?
而仍在房裏的薛金荷早已是淚流滿麵沒有發出任何的悲鳴隻是靜靜的流著淚這才是現實與她的夢境大相徑庭他永遠都不可能如她想像中的那樣愛她。
不可能的!
他無情的將罪名安在她身上沉重得讓她背負不起。
***
你要去哪裏?我瞧你一臉臭得很誰在一大清早便得罪了你?
觀仁偟一路往中堂走可尚未走入大廳便聽到耳熟的嗓音在他的身後響起令他突地停下腳步。
尋朝敦你倒是挺有閑情逸致的一大早便到觀府來不知有何指教?他不疾不徐地轉過身睬著身後的人。
怎麼?原以為他不在府裏但他是他的至友又是朝中的同袍他不是早可以輕車熟路、來去自如了嗎?
到底是誰惹你生氣了?
尋朝敦睇著他仿佛極訝異見到他笑裏藏刀的模樣。
你說呢?觀仁偟冷笑著不懷好意。
那可是不好猜了畢竟你已多日不在府裏很難猜得到誰可以惹火你。他說的全都是事實;明白仁偟的子向來不錯甚少遇見惹他惱怒的事可現在瞧他的神色八成是和薛金荷有關。
他這個臆測是大膽了一點但不見得不成立。
你又知道我已多日不在府中?他走得可真是勤勞呀以往也不曾見他如此勤快過難不成他對金荷你近來可真是閑埃
你是我的好友到你的府裏走走有何不可?尋朝敦沒想到他居然會把怒火發在他身上他的言外之義他並非聽不懂;事情若有誤解最好是搶在第一時間內解釋清楚但是此時的自己偏不想說清楚。而且就如你所見近來我真的是閑得可以。
怎麼朝中也無事可做了嗎?他笑裏含著慍火。
你也知曉的皇上正忙著與金兵簽和議哪裏有事要我煩勞的?他有些自嘲的笑著。
是嗎?
冷冷地睨了尋朝敦一眼觀仁偟撇了撇嘴隨即走進大廳而尋朝敦也理所當然的跟在他的身後。
怎麼心情不太好是不是金荷又惹你生氣了?
兩人都坐定了讓婢女奉上茶之後尋朝敦才徐緩地喃著雙眼則是偷偷的睇著觀仁偟等著他的回應。
你為什麼會這麼認為?觀仁偟斜睨著他一望見他的臉便會沒來由地升起一股無邊無際的怒火。或許是為了我爹或許是因為這一陣子我又找不到仁偲了為何你偏能篤定地說是金荷?
他現下提起金荷又是為了什麼?
觀仁偟戒備地瞅視著他等著他發出挑戰帖。
可最近最常惹你發怒的不就是她嗎?尋朝敦不以為意的笑著。
觀元承陪著皇上北上觀仁偲則是向來不見蹤影他不認為這兩個人有什麼本事可以逼得好友臉色大變。
我不這麼以為。他悶悶地啜了一口茶不打算再提起她。
光是想起她那張掛滿淚痕的臉總是沒來由地令他感到心疼沒來由地令他怒火中燒。
我說倘若她真是那麼容易惹你發火的話倒不如照我之前所說的那般將她送回鳳凰山給她一點銀兩讓她自生自滅這不就得了?尋朝敦說得雲淡風輕仿佛這真是個絕妙之計。
確實對觀仁偟而言這真是個最好的決定但他就是偏不!
不用了我不打算將她送回鳳凰山我要她一輩子都留在觀府。他笑著宣佈他的決定。
他以為他會不知道他心底在打什麼主意嗎?他以為他會把金荷送回鳳凰山好讓他可以獨占她嗎?他錯了!他絕對不會如他的意即使要將金荷囚在觀府一生一世他也不會再讓他接近她。
你何必拿石頭砸自個兒的腳?尋朝敦真有些不解不過這個決定算是好的可以讓他順利的促成他想完成的事。
我不能放著她不管。觀仁偟笑得益發得意。
為什麼?
因為她已經是我的人了既然她已經名正言順地成了我的妾我自然是要將她留在我身邊。他笑得恣狂仿佛這句話一撂下尋朝敦是再無與他競爭的機會他正等著瞧他驚愕的神色。
原來如此。這事確實是令他為之一震。
他再怎麼想也想不到仁真的會對金荷有意畢竟他寵愛美人是大夥兒都知道的事他現下會要薛金荷呃她倒也不是醜但絕對是入不了他的眼然而他卻對她這倒也是美事一樁。
你覺得如何?他笑著得意得很。
自己這麼一說相信他就再也不會騷擾金荷了是不?
是挺好的但是他已經大略猜出他的用意了既然如此的話他不妨順著他的意說話順而瞧瞧是不是會有什麼好戲發生畢竟這一陣子他實在是閑得發慌。
你不用說了我的決定不會變的。
啐他已經把話說得這麼清楚了難不成他還聽不懂嗎?
他決定了他絕對不會放她走他一定會將她緊緊抓在身邊讓朝敦沒有任何接近她的機會讓她完完全全屬於他讓她的心裏隻能有他的存在再也想不起尋朝敦是何許人物。
是的他決定了盡管是因為如此可笑的原因。
***
荷兒咱們一同去賞楓吧我聽說北邊的靜心台早已一片紅豔咱們一同去賞景吧不快些去的話那些楓樹都快要凋謝了。
薛金荷疑惑的瞪視著觀仁偟不懂一大早他才怒不可遏地衝了出去為何到了晌午便進了她的東廂同她說起這古怪的話。
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怪不得她胡思亂想實在是他的言行前後太過矛盾令她無法相信。
再不然咱們也可以到蘆花堤賞荻瞧那野荻在河岸邊宛如細雪般的飛舞煞是迷人。觀仁偟瞧她不睬極力沉住氣努力的再提出一個建議。
但是過了老半晌卻不見她答允不由得令他微惱。
她真是在對他拿喬了是不?
天底下沒有一個女人敢拿這種態度待他況且他可是想要帶她一起出遊她居然還能夠冷著臉對他她未免太過放肆了。
公子到底想做什麼?薛金荷淡然問道。
多可悲自己竟然對一個朝思暮想的人說出如此冷淡的話明明是心係於他的但她偏是無法容忍他的傷害與無情的謾罵令她的心猶遭刀剮。
喚我仁偟荷兒。他輕聲開口深情的瞅視著她冷凝的臉。我想了很多或許我真是在無意中傷害了你但是我隻能說或許是我太過於珍惜你才會讓自己
這話一出口沒來由的他竟感到心悸慌亂了他的心神;他不過是隨口說說怎麼這心窩卻是一陣戰栗?仿佛事情真猶如他自個兒所言的一般嚇出他一身冷汗。
我
聽他這麼一說薛金荷反而愣住了。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竟讓他說出這種謊言?但是盡管是謊言仍是十分受用畢竟她一張的薄臉上早已是一片紅豔嬌羞的垂下螓首不敢讓他瞧見她的悸動。
走吧倘若你已原諒了我便和我一同出去走走否則天天都窩在這兒沒病都窩出病來了。他說這句話倒是認真的畢竟觀府就這麼大她的範圍也隻能在北苑其餘的東苑和西苑皆是不適合她前往之地帶她出去走走的話倒也無不妥。
但是外頭冷了我不想出去。她努力保持著淡漠的口吻。
唉明知道這是他的花言巧語怎地她的心還是一樣受牽引?明知道是謊言她卻也可以為這得來不易的謊言欣喜至少他沒再擺張臉色給她瞧他的口中不再說出傷人的字句。
她已經決定要離開了不管他再說什麼這裏都不適合她。這裏太大了人心太雜了而他太無情了逼得她不得不離開。
她不願意再讓他傷害她讓她最愛的他來欺淩她;愛他是一回事但是愛他並不代表她可以接受他無心或有心的傷害她一樣可以躲回鳳凰山像以往那般偷偷的念著他便成。
不然我陪你一塊兒用膳。
瞧她纖弱的身子像是又瘦了幾分他索順了她的意待在這房子裏頭隻要能陪她便成。
他往外吼了一聲婢女連忙跑到房內接了命令忙不迭地又往膳房狂奔而去。
他就是要膩在她的身邊!要她情不自的愛上他讓她死心塌地的陪在他的身邊別再想著尋朝敦;為此他可以暫時忍氣吞聲。
然而薛金荷卻是盛情難卻地瞅著他想不通他到底想做什麼?她原本是想要利用機會離開的橫豎這觀府裏的人也不會在乎她去哪兒應是不會擋她的去路但是他卻——怎麼著?她來這兒好一段時間已由秋入冬了他卻打算陪她用膳?這可是第一次他到底是怎麼著?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5-31 00:08:03
第七章
今天我要入宮辦一些事你就在這東廂待著知曉嗎?
觀仁偟留下這句話和一個溫暖的擁抱隨即便離開了東廂伴著寒冷、強勁的北風離開了觀府。
薛金荷不語隻是有些無福消受慌亂無措。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寒凝的氣息是屬於寒冬的眼看著由秋入冬到現下她在觀府裏也待了好一段時間了每一次想走他總是會不經意地出現在她的麵前總是那麼巧合的攔住她的去路讓她隻能一次又一次的往後退直到她再次縮進東廂裏頭。
她不敢讓他知道她打算離開的念頭是怕失了眼前不可多得的幸福但是這心念來來去去反而更令她靜不下心原本打定好的主意潰散得不成形。
她本以為他隻是短暫的殷勤孰知這日子一天天的過她居然在每一天的不安中開始習慣了他的擁抱然而她仍是不懂他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他到底在圖她什麼?
她沒有姿色、識字不多、不懂風雅對這樣一位乏味的女人他到底在挽留她什麼?
是因為她曾經救過他讓他如此心甘情願的付出嗎?可這之間仿佛又不是如此的單純。
像是蓄意挑誘她似的他像個鬼魅般在她的身旁膩著口中說著甜膩而令人神往的語眼中吐露著深情又教人羞澀的愛意。他是在戲弄她嗎?他怎能用這種傷人的方式挽留她?
這樣會令她抽不開身的盡管她心裏明白這一切全都是她自欺欺人的假像全都是他逢場作戲的虛偽然而她仍是不由自主地為他傾心。他的溫柔令她心悸他的體貼教她無措他的笑臉教她折服他的笑語教她無言以對所有的一切都教她心碎。
他像是教人逃避不已的鬼魅不斷地糾纏著她想要逃避的心一步步地誘使著她走入他設好的陷阱裏她被狠狠地攫了魂、剖了心想逃也逃不了即使逃了剩下的不過是這副破敗的軀體。
失了魂、遺了魄她剩下的還有什麼?
唉!再不走的話真的是走不了了她會被他的柔情豢養得貪得無厭。
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薛金荷起身拉開柔被才剛下床榻便見一名婢女打著洗臉水進來。
大少夫人。婢女必恭必敬地喊了聲擰了溫熱的布巾便打算替她擦拭手腳。
薛金荷連忙搖手揚笑道:不用了我自個兒來吧!
大少夫人這是大少爺交代的你就別為難奴婢了。有著一張素淨瓜子臉的婢女不擰皺了柳眉滿臉的不悅!真不知道大少爺圖她什麼?一點姿色都沒有更比不上她但大少爺偏是將就了她舍棄了自己。
那好吧。她勉為其難地道。
薛金荷溫順地讓她擦了臉擦了手腳婢女心不甘、情不願地離開過了一會兒又有另外一個婢女為她送進了膳食之後又靜悄悄地離去滿室的空寂隻剩下她的呼吸聲。
唉——
大富人家都是如此嗎?她總是無法接受這種詭譎的處世方式這裏的規矩太多多到綁得她寸步難移:這樣的人心太叵測驚得她舉步維艱。
她知道這裏一點都不適合她每一個奴婢的視線都在傳達這樣的意念;她早就該離開了然而卻為了他令她猶豫不決。
拿起玉雕的箸子她隨意地翻了翻菜肴毫無食欲地又擱下了箸子。
這裏的膳食是她以往全都不曾見過甚至是奢想過的但是沒有他為伴饒是山珍海味她也入不了口。
真是糟了她果真是被他給養刁了胃口。
薛金荷起身麵有難色地直往外頭走去走過穿廊、池子還有北苑的凋敝園子不知不覺地往西苑去。
***
薛金荷茫茫然地望著空無一人的西苑心裏卻不斷地思忖著這裏——怪了她曾聽觀仁偟提起西苑是他親弟弟的住所但她未曾來過西苑所以沒料到西苑裏居然不見半個人影。倘若她真要離開觀府的話想必往這裏來再通往小側門便可以順利離開了。
你是誰?
一聲暴吼驚回了她縹緲的神智。
薛金荷連忙轉身睇著來人卻見著一張滿臉怒氣的俊臉那五官與觀仁偟極相似卻又比觀仁偟少了一分柔軟的儒雅而多了一抹森嚴的霸戾。
我——她慌了舌頭像是打結了一般。
糟了難道他是觀仁偲?她沒有打聲招呼便走進了西苑這我不是說過了所有人都不準進入西苑的嗎?他暴喝了聲全身像是燃燒著狂焰手一抬便自涼亭裏頭丟出一隻玉瓷杯不偏不倚地砸在她的腳邊震懾得她說不出話來。
真是對不住是我誤闖了這裏。她急急忙忙地道卻移不動雙腳。
知道了還不快滾?
他懾人的怒吼聲夾帶著瓷杯破碎的聲音嚇得薛金荷白了一張不起眼的小臉卻仍是移不開腳。
我
她的心跳得急促雙手雙腳無力纖體顫若落葉她真的想走可又偏偏走不了隻能站在原地睇著他淩厲的眸子不斷地射出教人驚駭的光芒。
你是聽不懂我的話嗎?觀仁偲冷驚地眯緊了眼眸突地起身宛如一陣激起的風瞬間來到她的麵前一手勾起她尖細的下巴突道:你是誰?你不是觀府的婢女。
我是能說嗎?要說嗎?倘若她說她是觀仁偟的妾他會相信嗎?我是仁偟的妾。她終究還是說了。
你是仁偟的妾?他瞠目地瞪視著她冷傲的眸底淨是嘲諷。就憑你?你知道自個兒長什麼模樣嗎?該不會是從來不曾見過自個兒的臉才會撒下這漫天的謊言?
觀仁偟是出了名的愛美人他豈會將就一個無貌之女?
況且他在外頭有一堆紅粉知己皆不見他帶回府裏怎麼可能棄鶯燕不理而就拙雀?這真是天大的笑話了。
我是仁偟帶回來的倘若你不信的話你可以問他。聽他這麼一說仿若是在她心頭的傷口上撒了一層鹽、錐入心底般地揪疼了她的四肢百骸侵蝕著她多情的心。
她知道她醜但是他犯不著如此輕蔑地說出殘忍的挖她的痛處是不?
問他?他微彎的唇角上頭漾著傷人的譏誚偎近她的臉皆是濃鬱的酒氣。醜女人你真是妄想飛上枝頭當鳳凰了嗎?憑你這一張臉連要當觀府的下人都不夠格你知曉嗎?
他笑著話中全是無情的諷刺句句化為利刃刺進她早已血流成河的心頭上疼得她痛不欲生。
你!薛金荷緊咬住牙忍住幾欲奪眶的淚水。
聽他所說的話仿若是觀仁偟所說的一般他們兩人太相似就連對女人評頭論足的方式也一般。
難道人的皮相便代表著一個人的一生嗎?他怎麼可以憑借著她的醜顏譏諷著她?
她為何要待在這地方受盡她不該得到的羞辱?倘若她是待在山上的話讓人瞧不見這張臉心憐的也隻有自己。
他沒有讓她如此痛苦的權利。
如何?
觀仁偲斂眼睨著她噙著傷人的笑意。
求你放開我讓我離開。她深吸了一口氣穩住了狂顫不已的心。
倘若我不願放開呢?他硬是和她對上了。
橫豎他的心情鬱悶得很找個不起眼的醜女玩弄一下仿佛也挺有意思的至少可以讓他暫時忘記那個寡情的女人。
我會喊救命的。她知道自個兒說這句話有多荒唐畢竟人在觀府受了觀府人的氣卻又打算對觀府的人求救是可笑了點但倘若不這麼做她不知道她還能怎麼做。
無論如何她也有尊嚴的並非得忍受這一切。
喊埃他笑得益發張狂俊臉更是邪佞地偎近她見她顫抖地瑟縮著不感到頗有意思至少他可未曾見過哪個女人見到他會如此畏懼的。
薛金荷顫巍巍地想要甩開他的手卻又撥不開他銅牆似的手臂急得滿眶的淚水都快淌出了卻突覺一股強勁的力道揪住了她隨之而來的是一句難遏的暴喝聲。
仁偲!
觀仁偲抬頭睇向來人勾在唇邊的笑仍是邪肆地披露著輕鄙之意。
我道是誰原來真是你。觀仁偲頓了頓又道:對了這個醜女人說她是你的妾這是真的還是假的?
你管好你自己就好。觀仁偟一把將薛金荷護在懷裏惡狠狠地瞪視著自個兒唯一的弟弟想不到他竟會如此放肆。
天你何時改了興致居然要這種醜女人?不用多說光是見兄長保護她的舉動仿若是將她視若珍寶般地護在懷裏他便已經明白了隻是他不懂他的眼光何時變得這麼差了。
我說了你管好自己便成!他蘊涵著滿腔的怒氣。我不管你到底想要娶誰為妻更不想知道你這麼做是因為好玩還是為了什麼;但是我警告你不要來招惹金荷否則我不會放過你的!
觀仁偟不明白自個兒是在氣些什麼但他真是快被弟弟給氣死了居然當著他的麵數落荷兒的容貌。
她是他的人容不得他置喙!
我自個兒的事我自有分寸你的事我自然也管不著不過你還是先把她管好別讓她隨意進入我的西苑我可不愛有一些陌生的家夥大方地出入我的西苑。觀仁偲突地斂笑噙著妖詭的氣圍直盯著兩人好似至死不渝般的親密。
我知道了你好自為之。
他不多說一語打橫一抱將金荷擁在懷裏瞬地離開西苑。
觀仁偲斜睨著他倆的背影再次回到涼亭裏繼續喝著他的酒念著那個傷他至深的女人。
***
我不是說過要你待在東廂別隨意外出的嗎?一回到東廂將她置在床榻上觀仁偟立即怒不可遏地瞪視一臉無辜的薛金荷。你就算是想要出去外頭走走也該是在北苑而已怎會晃到西苑去?
可惡倘若不是因為他忘了有一件東西要交給她他又怎會折返碰巧讓他撞見了這一幕?仁偲這一陣子的脾古怪得很難保他不會傷害她。倘若他沒及時嚇回他的心神的話誰知道事情會變成什麼樣子?
我不過是到外頭走走。
她垂下眼不敢睇向他盛怒中的眼;許久不曾見他發怒了突見他如此反應反倒是讓她感到無所適從。
方才觀仁偲的話她全都聽進耳裏了那些尖酸的話語像是毒藥一般地沉澱在她的心底;他說的都沒錯天下人都愛美物美物人恒愛之而觀仁偟會將她留在這裏其心可疑。
觀仁偟睨著她瞧她的臉上是一片教人心疼的粉白他的心不由得軟了什麼怒氣全都在舌尖上消失得無影無蹤。
隻要你沒事便成。他坐在她的身旁大手輕輕地撫上她冰涼的粉臉心被她揪得疼楚。
薛金荷抬眼怯怯地對上他突見他眼中的深情心霎時狂跳不已。
他到底想要如何?為什麼又突地對她如此深情?他的眼像是兩泓幽亮的深潭閃耀著教人心慌的光芒。
瞧都忘了要送給你這件東西我才會又走了回來。
對於她的不語他倒不以為意徑自桌上取來木盒在她的麵前打開露出了裏頭琳琅滿目的首飾。
這
盡管她從來不曾用過任何首飾但她也知道這些首飾所貲不菲而他打算把這些東西送給她嗎?
你瞧這隻鑲著珊瑚玉的金步搖插在你的發上必能更添你的豐采。觀仁偟說著順而取出一隻簪子插在她綰起的發上再緩緩放開手雙眼直視著她嬌羞的模樣。
這是怎麼著?
他的眼貪婪地睇著她轉移不了凝聚在她身上的視線。她的臉蛋壓根兒不美但為何此時的她瞧起來像是一朵深穀幽蘭般仿佛愈是這樣子深鎖著不放愈能夠散發出吸引人的韻致她又像是一朵處在汙泥中的搖曳菌莒不似火豔的牡丹卻又能緩緩地綻放著屬於她的氣味像是有什麼東西在他的背後推著他又像是她那雙嬌羞的眸子裏藏著致命的吸引令他不由得欺近她直到溫熱的唇貼附在她的上頭他才驚覺自個兒已吻上了她以一種無以遏抑的渴望。
觀仁偟輕吮著她的唇瓣瞧她微愕地瞪視著他卻沒有拒絕讓他不更迫切地探出濕熱的舌輕挑著她不知所措的青澀。
是他記憶中的甜美是深鏤在腦海中的令他的氣息益發急促而粗重地將她輕壓在床榻上。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5-31 00:08:56
第八章
薛金荷瞪大了眼麵對觀仁偟放肆地上下其手一顆心輕悸著一雙嫩白的柔荑輕顫地置於他的身側不知道到底是該要將他推開還是放任他的肆無忌憚。
荷兒
觀仁偟的大手霸意卻不失溫柔地撫上她
公子。
她驚喘了聲難以置信他竟然如此放肆現在還不到晌午他居然這樣子待她還不管她願不願意都是不合時宜的。而且自從上一次之後他就不曾碰過她為何現下荷兒別拒絕我你不會知道我是多麼的想要你。
公子。
薛金荷戰栗驚懼地感受著他的體溫感覺他的心跳沉重而有力地撞擊著她的仿佛心底的駭懼全都因為他的貼近一點點的消失了。
她愛他不隻是因為他俊美的外貌更是因為他斯文有禮的談吐;盡管他人總說她對他的愛就像是烏鴉總是愛著會發亮的寶石一般就像她這抹漆合的影子總是嚮往著眩目的陽光。
然而光與影要如何共生共存?
即使心戀著他又如何?觀仁偲所說的話猶在耳邊一字一句的回響著仿佛是在告誡著她不要疑心妄想;麵對觀仁偟的真假虛實她不知道要如何是好?看不出他的言行舉止到底是真是假麵對他隻會令她益發不安卻又無法自拔地沉淪。
是要推開他還是接受他?他隻是想要傷害她還是真要疼惜她?她混亂了、迷糊了荷兒我不會再傷害你的你不要怕。
倘若可以的話他真的不想傷害她畢竟他可是一點都不想再見到她用那淡漠的眼神睬著他;不管那是怎樣的情僥他就是不愛她那副清冷的模樣更不愛看到任何人傷害她。
他要擁有她他要囚住她要她陪在他的身邊哪兒也不讓她去。
***
大少夫人天都亮了。
耳畔傳來婢女輕聲的呼喚徐緩地拉回薛金荷渙散的思緒令她疲 憊地眨動仿似灌了鉛的眼。
大少夫人?
薛金荷定睛地瞪視著她不懂婢女為什麼會杵在她的眼前但過了一會兒她才憶起自個兒的身上不著寸縷連忙用被子將自己裏得緊緊的。
我待會兒再洗臉你先出去吧。她的臉嬌羞一片幾乎要把臉埋進被子裏了。
可是大少爺要奴婢
不打緊我待會兒再自個兒來便成。她尷尬地笑著整個身子幾乎要退到床榻內側去了。
那位奴婢見她如此堅持於是便離去。
薛金荷觀見門已被關上連忙七手八腳地穿上自己的貼身衣物再用袍子將全身捆得緊緊的;身子是微涼的但是臉龐卻是燥熱的。
已經連續好幾日了觀仁偟一直都待在她的房裏全然不把她的掙紮看在眼底夜夜在她的夢裏編織著令她幾欲不願清醒的幻景令她幾乎快要忘了夢與現實之間的臨界點到底在哪裏。
他對她的好總會令她忘了自個兒不如人的容貌但是當天一亮當她再次見到那些奴婢們的嘴臉總是再一次地把她由天推下了地殘酷地讓她明白了夢醒之後的現實。
她仍在想著到底該不該走他對她愈好她愈是離不開他;他像是水可以可以溫柔時時係著她的心讓她打消欲離開的念頭。然而這樣反反覆覆又矛盾不通的想法卻又在她的心底刻劃下不同的傷口每每在夢醒之際紮得她血淚不止。
歎了一口氣用微溫的水洗了把臉她披起被子往外走卻不再走往西苑而改往東苑去。
冰冷的風像是刮骨般地襲麵而來冷得她直打哆嗦將帳子拉得更緊然才又走了幾步卻突見一抹粉色的身影竄出她直覺往旁邊一閃然而閃過了身影卻沒閃過那身影手上所捧的水。
!大少夫人對不住哎呀瓶靜真是該死真是該死!裘瓶靜直喊著拿起手絹不斷地往她的身上抹去。
瓶靜?她一身濕漉漉地睇著這一張的臉瞧她噙滿著駭懼和惶恐她不笑著止住她。不礙事你犯不著這麼緊張。
可是你的身上都濕了。她惴惴不安地眸著薛金荷。
不打緊。她淺笑著。
這是怎麼著?瓶兒你又出錯了?
一道熟悉的嗓音響起薛金荷怯怯地抬眼睇著聲音的主人。
尋大人?怪了他怎麼好似常到這兒來?
今兒個一大早仁偟便往宮裏去了而他到這裏來要找誰呢?
原來是金荷。他一派的英姿颯爽直盯著她身旁的裘瓶靜。你呀還好是遇到金荷要不然鐵被整死。
裘瓶靜睨著他胡亂地點了點頭像是逃難似地逃離現場令薛金荷不由得一愣不懂為何她一見到尋朝敦就會變成那個樣子。
她是怎麼一回事?薛金荷愣愣地問道。
甭提她了倒是你近來如何?仁偟待你好嗎?尋朝敦詭異的神色一斂又回到了最初的淺笑。
公子待我向來不錯。她垂下粉顏輕聲地喃著宛如蚊鳴一般倘若不仔細聽的話定是聽不清楚她所說的話。
是嗎?卻讓人看不出你過得好。他有意地引導她。
倘若不幫的話他可以當作什麼都沒看到但倘若要幫的話就算是要他撒一點無傷大雅的謊也無所謂。
或許是因為她的眼睇著這富麗堂皇的庭園景致目光投射得很遠有點蒼茫、有點淒惻!偏她的臉上還噙著縹緲的笑。我想大概是因為這裏並不適合我。
以往在鳳凰山她像是一隻野鳥愛上哪兒便往哪兒去;但是現下不同了她仿若是一隻不該在這金色鳥籠裏的野鳥被無情地囚在這個絢爛奪目的鳥籠裏哪裏也去不了。
她早就認知到這一點早就明白這一切但是有太多無以預設的事實偏是擾在她的眼前綁住了她的手腳讓她離不開。
你想要離開嗎?他突然問道。
薛金荷微愕地睇著他不懂他為何會這麼問。
尋大人你能帶我離開嗎?管不住自個兒的嘴直到話語逸出口她才驚覺自己說了多大膽的話。不我的意思是說——
她忙不迭地想解釋偏被他打斷。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他笑得城府深沉仿若一切都在他的算計之中。倘若你要走的話我定是能夠帶你走但是你走得了嗎?你捨得放下這裏的一切嗎?
不我並不垂涎觀府的財勢我隻是
我說的不是觀府的財富我說的是仁偟觀仁偟。他一語點出她的迷思令她噤若寒蟬。
他知道她的心意他知道她一直寡廉鮮恥地心戀著觀仁偟。
我不過是開個玩笑你可別真要跟我走仁偟會殺了我的。尋朝敦笑得自得徑自往一旁的穿廊走去。又突見一人隨即斂笑並出聲喊道:仁偲?你來得正好我有事要找你談。
薛金荷未轉過身憑著尋朝敦這麼一喊她隨即馬不停蹄地往北苑而去不想再見到觀仁偲不想要再聽到他傷人的話。
而觀仁偲則是饒富興味地看著這一幕心裏暗自盤算著卻不理睬尋朝敦。
***
寒風如刃狠狠地砍進每一個在街坊上趕著回家的人寒冬的夜來得較早逼得人潮四竄而騎在馬上歸心似箭的觀仁偟亦是其中一人。
大哥你可回來了。
一下馬才將馬兒交給門外的小斯便聽到身後傳來觀仁偲戲譫的訕笑聲令他想要置之不理都不成!猶豫了一會兒他才淡然地轉過身冷然地瞪視著他這個唯一的弟弟。
怎麼有事找我?
不太願意與他交談是因為他還在意幾日前他對荷兒口出狂言之舉。
有天大的事就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聽。觀仁偲偟笑得恣狂不管他買不買帳他還是一個樣兒;橫豎他的心情不好隨便找個人耍玩一下倒也無可厚非誰教他是他的大哥。
又有什麼天大的事?他意興闌珊地問道邊馬不停蹄地往北苑走。
他隻想要趕緊回去看荷兒其餘的事除非是國家大事否則他沒有停下腳步聆聽的興致。
這事關大哥的尊嚴可大可校瞧他直往前走他也不厭其煩地跟在後頭。
既然他得不到幸福他也不願別人得到幸福倘若能夠搞得他們落花流水之於他倒是有一點彌補作用。
我的尊嚴?
觀仁偟登時停下腳步深沉的眼眸直盯向噙笑的觀仁偲。
是男人的尊嚴。瞧他總算有興致了他也索賣起關子來。
你到底是在胡說什麼?觀仁偟有點動氣地睨著他。
他並不是不瞭解他這個弟弟的脾就是因為太過瞭解他才會知道他唯恐天下不亂的子才會明白他遊戲人間的態度從他的口中是說不出什麼正經事的但他的神色太過沉著反倒是令他浮起一絲不安的心悸。
我說大哥這幾天老是在外忙著對家裏總是難以顧全總是會疏於防範倘若引狼入了室其後果難以猜想其損失亦難以估計。他勾著唇笑著張狂而恣意地說道。
說得夠清楚了倘若他再不明白那可真是你是指尋朝敦?他眯起黑曜石般的眸麵色深沉地問道。
難不成他這幾日又晃去北苑了?說的也是這幾日在朝中他並沒有遇著他盡管近來較無事但他也已好幾日未上朝。
除了他還會有誰?他笑著像是一隻老巨猾的黃鼠狼正眯起眼等待著兄長走入陷阱。我說他可真是世間少見的男人勾搭著我剛過門的妻子不打緊還要那位醜女。真不知道他的眼到底看見了什麼整個觀府裏頭隨便挑兩個婢女都比我的妻子、你的妾還來得強真不知道他勾搭她們到底是為了什麼這可真教人費疑猜。
他甫過門的妻子長相是不錯不過那身段倒是教人不敢恭維;而他大哥的妾自是不用多說了說是百年難得一見的醜女都不算過分而這兩個女人到底有什麼魅力可以讓刑部大人尋朝敦天天晃到他家裏來說真的聰穎如他他也猜不出個所以然但是大哥呢?
他可猜得到?
你在胡說什麼?
觀仁偟緊咬住牙握緊雙拳硬是不讓觀仁偲看出什麼端倪。
他不知道朝敦到底是在玩什麼把戲是因為他太過瞭解他的為人太過瞭解他清高的處世態度所以他不會懷疑他有什麼企圖。但是荷兒就不同了她有過令他無法信任她的前例。
大哥你別以為我是在搬弄些什麼畢竟這可是我親眼所見的。觀仁偲將兄長的一舉一動看在眼底靜靜地等著引君入甕。
你看到了什麼?
他微眯起眼狠狠地瞪視著他做好心理準備正等著他宣判死刑。
我看到了那個醜女對尋朝敦說——
話未盡他已先失笑捧著肚子望著兄長一副已墜入情網為情傷、為情悲、為情憤怒的模樣他更是可以肯定他已經愛上了那個醜女。
天向來自視甚高的大哥居然愛上了一等一的醜女這真是可以算是奇聞一件倘若不拿來說書的話豈不是浪費了這個好題材?
說什麼?觀仁偟怒眼瞪視著他那寒驚詭邪的眸子仿似吐露著噬人的火焰。
說他願不願意帶她離開這裏。
你說的可是真的?他挑起眉。
他很想要相信她的畢竟她近日來的表現相當好他不願意冤了她;但是眼前的證據樣樣指向她罪證確鑿他還能欺騙自個兒嗎?
大哥可以去問她呀?再不然趕明兒個你也可以找尋朝敦問上一問你說是不?觀仁偲笑得可樂了全然不管他這麼做到底會引發多大的誤會。
觀仁偟怒瞪著他全身燃著毫不掩飾的怒火一路直奔北苑。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5-31 00:09:05
第九章
砰的一聲像是毀天滅地般的巨響夾雜著刺骨的寒風一並掃進了北苑東廂驚得薛金荷掉了手中的玉箸。
公子?
她抬眼望著一臉怒容的觀仁偟感覺背脊上一陣寒意襲上不知是因為門外的冷風還是因為他的冷驚。
這是怎麼著?
她又做錯了什麼?
他為什麼總是這樣?為什麼老是一會兒對她好一會兒又是森寒以對?真是令她無所適從。
你今天見過什麼人?
他一步步地逼近她踏著沉重的步伐想要甩開腦海裏那些令他痛惡深絕的畫麵卻發覺他所想像的男女歡愛圖卻像是烙印已經狠狠地嵌進他的腦海裏想誌也忘不了。
我
她見了誰會令他如此生氣?
說!
他暴吼道一掌往檜木桌一拍結實的檜木桌連同上頭的晚膳立時化為飛屑殘渣嚇得薛金荷頓時麵無血色。
她做錯了什麼嗎?
她到底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錯事他非要這樣子的對待她?
住進觀府不是她所願遭下人恥辱不是她所願成為她的妾不是她所願在這兒宛若囚般的生活亦不是她所願但她全都接受了為他而接受了而他竟還是這樣對待她!
她是犯了十惡不赦的罪了嗎?否則他憑什麼這樣子對待他?
說不出口嗎?
他放任怒焰泛滿他的周身沿著密合的牙縫往外迸裂。
真是不可饒恕千萬個無以饒恕!
他這一輩子可不曾對任何一個女人如此用心不曾如此伺候過任何一個女人而她一個不算標致不算絕豔甚至算不上素淨的平凡女人卻在他熱情以對後如此糟蹋他的心。
她是把他當傻子嗎?難不成她以為她救了他真是天大恩澤可以任她肆無忌憚地悖道他嗎?
可惡、簡直是可惡透頂!
我不知道你到底要我說什麼更不知道我到底做了什麼事非要你這樣子對待我!薛金荷鼓起勇氣地道細長的水眸裏泛著冤淚。
撿了她、賜與她姓名的道姑在她臨死前總是不斷地告訴她這一生要活得達觀豁然隻要對得起自己便用不著怕旁人如何看待也用不著與之辯駁畢竟自己的人生哪裏容得了他人碎嘴?
但是她沒有辦法稟持這個理念活下去她不能容許自己被汙了清白;人生是她自個兒的清白也是她自個兒的她可以全權作主而她也不在乎這俗世禮儀她不在意自個兒的清白葬在他的手中但她不能允許他如此汙蔑她、傷害她畢竟她也是個人。
即使她是個姥姥不愛、爹爹不疼的棄兒但她也擁有尊嚴是不容任何人斷傷的尊嚴。
你還敢說?觀仁偟走近她將雙手緊握在背是真怕一個不經意便會取了她這一條荏弱的命。你今日不是同朝敦見麵嗎?你不是同他聊得挺開心的嗎?你不是要他帶你走嗎?
最末一句他幾乎是用吼的。
然而耗盡氣力所斥的每一句話卻無法釋放燒燙在他胸口上的妒火那燒得烈盛的火仿佛鑽進了他的身放肆地蝕著他每一縷理智。
我
她瞪大了眼不解他怎會知道。
難道是他?
薛金荷突地想到在與尋朝敦談話後離開之際她見著了觀仁偲而他那時說不準已將她和尋大人的玩笑話給聽了進去再轉告觀仁偟。
但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他離得那麼遠根本不可能知道她同尋大人到底說了些什麼。
我什麼我?到這當頭了你還想要辯駁什麼?
他的步伐帶著肅殺之氣像是鬼神一般的接近她而愈是接近她一步仿佛她便又離死亡接近了一點。
觀仁偟強壓著自己過火的殺氣在距離她一步的地方停了下來目眥欲裂肝膽欲碎。
她真是不反駁她真是無話可說了?虧他還等著她解釋等著她給他一點相信她的理由而她竟是三緘其口、默不作聲。這算什麼?她以為她什麼都不說他便會相信她了嗎?
做夢他知道自個兒是絕對丟不起這個臉也受不了她居然想離開他的事實他千方百計要將她留下來而她卻是絞盡腦汁地想從他身旁逃離嗎?
倘若她真打算要離開的話為何不對他說清楚?為何這幾日來還要讓他看盡了她的嫵媚嚐盡了她的甜美直到她的身影已經深深地鐫鏤在他的心底達至不可磨滅的地步?
那不過是同尋大人閑聊我她能說她沒有這個念頭嗎?她能說她是因為自卑嗎?
她從來不曾在意過自個兒的麵貌盡管道觀裏的師姐們常以此嘲笑她是因而被棄養的她依然不以為杵。
但是遇上他之後就不同了那種感覺就不對了她開始在意自己在意與自己在一起的他會因為她而丟了麵子。
但這能說嗎?
這表示你有這個想法嗎?她承認了嗎?
他渾身戰栗個不停巨大的怒氣在他的體內形成一股強大的氣流在在壓迫著他的理智、他的思維令他幾乎快要管不住自己的脾氣。
不這
要怎麼說?
不管她現下說什麼他一定都聽不進去的她又何必辯駁?就隨他吧由他來決定她的命運。
你太可惡了!他一把揪住她的身子倒在床榻上不由分說地撕裂著她的衣衫扯碎她的貼身衣物狂切而霸戾地蹂躪著她纖弱的身軀。你以為你是誰?你不過是個醜女不過是個棄兒憑什麼糾纏著朝敦?你以為你進了觀府你的身份就不一樣了嗎?你太令我失望了!
她怎能寧可成就了朝敦而放棄了他?
他不以為他有什麼地方比不上朝敦的比身份、比地位、比背景、比容貌他不認為他有什麼地方輸了他。
你住手!
薛金荷羞憤欲死想用雙手遮住裸露的卻被他強行拉開了雙手任一身的盡露在他眼前。
要我住手?他的吻狂獗如暴風般地落在她的花蕾上頭是全然的怒氣和絕對的羞辱不帶任何柔情。你之前為什麼不拒絕我為什麼非要在我發現這件事情之後再拒絕我?倘若你不要的話你之前盡管說我不會強迫你的不是嗎?
是他太君子了嗎?是因為他太過於要將她留在身旁才會讓他發覺不出她的異狀還愚蠢的以為她是心甘情願地留下。
薛金荷淚如雨下地睨著他終而失望地閉上了眼。
她能說是因為他的粗暴能說是因為他對她存有太多誤解而讓兩人之間起了漣漪嗎?
她不想要在這種情況之下有了純然的歡愛這對她不公平真的不公平!
你不說話是因為你默認你閉上眼是想要把我想像成朝敦嗎?瞧她閉上了雙眼他益發怒不可遏。
難道在她心中他連一丁點存在的空間都沒有嗎?而她的淚又是為誰而流?
觀仁偟你不要太過分不要強將莫須有的罪名安在我身上你沒有傷害我的權利。她反擊著登時睜開了雙眼想要好好地看看他想要知道當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他是用著什麼樣的表情。
男人都是這個樣子的嗎?他不用眼去看她的真心不用心去聽她的聲音反倒是聽信了他人之言。
也罷倘若能夠讓她更心碎的話那是最好如此一來她就真的可以毫無掛念的離開了。
反正在他的心中她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女人。
倘若我真是誤解你了你大可以反駁我可以給你機會。他妒火焚身地喃著大手卻揪緊了她纖細的手腕甚至壓出了兩個紅印子。
怎麼?她不是與世無爭到了怯懦的地步嗎?為何從昨晚到現下她卻變了這麼多還懂得同他頂嘴?難道是為了朝敦?
不需要橫豎在你的心中我早已經是殘花敗柳之身你又何必強要將我留在你的身邊倒不如讓我回到我原本的地方吧這裏一點都不適合我。她泣血般的嘶喊著。
薛金荷明白自個兒要的是他的真心她不需接受一個男人用自尊加諸在她身上的責任。倘若他給不起的話就讓她回到山林裏獨自療傷吧!
觀仁偟不敢置信地瞪視著薛金荷妖詭寒戾的眸子閃過一絲錐楚他突地仰天大笑淒厲如夜梟令她不由得一愣。
好!他仿佛用盡全身的力氣才止住了笑隨即答允她。既然你想要走你就走我不一定非要你不可!
她想要去朝敦那邊可以她想要得到自由也可以就算她不想要待在他的身邊都無所謂了他也不想再見到她不想要自己居然為了一個醜女而終日心惶惶地像是掉了魂一般。
猝不及防地他鬆開了對她的鉗製如電光石火般他瞬間在她麵前消失蹤影仿佛方才不過是她的錯覺也仿佛她做一場很長的夢而現下是夢醒的時候。
***
天未亮薛金荷一夜未眠整理了這狼狽不堪的房間換下一身的錦衣玉服穿上了她來這兒時所穿的粗布麻衣有點不舍地睞著這雕梁畫棟的房間。
不舍的不是這彰顯著驚人財富的房間而是在這房裏所有的回憶盡管絕大部分是悲的但是這會是她這一生最深的回憶最值得追憶的美麗是可以讓她用一生不斷回想的雋永記憶。
唉該走了不走不行了。
再也沒有讓她留下來的阻力了難不成還要她寡廉鮮恥地留下來嗎?不她做不到。
走吧她不是老想著要離開嗎?為什麼到了這個關頭她反倒又越超不前了?或許是她從沒想過當有一天她真的要離開的時候她的心竟是如此的酸澀不已這是她始料未及的痛。
直到踏出了東廂她才發覺其實她一直不想走可留在這裏卻又找不到自己的歸屬感令她無法大方地在這裏待下去;在這裏她像是個過客她對觀仁偟而言不過是逢場作戲中的一個在他的身上她找不到他的真心她不知道她還留下來做什麼。
留下來好苦但是離開了心卻又好痛。
然而眼前已容不了她再三心二意了她是非走不可!畢竟主人已對她下了逐客令是不?
薛金荷拉緊了身上多處補釘的麻袍懷裏拽著他給她的所有首飾一步步地往西廂走去。
這兒她未曾來過隻因她從來當自個兒是個客人她沒有理由進入主人的房間這是她第一次進去也是最後一次。
隻要她把東西還給他讓兩人之間再無牽絆他們就互不相欠了。
***
薛金荷躡手躡腳地進入西廂走進了花廳注視著這裏頭的碧麗輝煌再望著一身襤褸的自己她更加肯定了兩人之間的差別於是放下了錦盒便打算趕緊離去然而是誰準你進到西廂裏頭的?
薛金荷倏然停下腳步卻不敢轉身亦不敢動隻能傻傻地站著任由徹骨寒風無情地滲透她單薄的衣袍;她初到此時是秋天而現下早已入冬了這一身衣袍已不合時宜然而留在這裏也不適宜。
我隻是來將東西還給你。
她轉過身努力地不讓他發覺她語調中的顫抖。
東西?
觀仁偟一夜未眠眯起幽詭的眸子盯著她不斷打顫的纖弱身子困著她竟在這個時節穿著秋衣心中不又是一陣惱怒氣惱她居然不懂得照顧自己!而當他的目光緩緩地移到放在案上的錦盒時臉色則愀變為鐵青。
這不是他送給她的首飾盒嗎?
他走上前打開錦盒裏頭琳琅滿目的首飾仍平躺在裏麵就連他親手為她插上的金步搖亦在裏頭;他抬眼瞪視著她一臉樸素和隨意紮綁的秀發心魂震裂。
這算什麼?她是打算把他送給她的東西全還給他從此以後不複心係了是不?
她以為隻要把東西還給他之後兩人之間便可以回到原本無波的心緒了嗎?
我要走了我想
他的臉色驟變仿似鬼魅懾魂令她驚慌無措地腴著他就連話語也說不完全。
你要走?
觀仁偟緊抿著唇突地笑了出口原是斷斷續續而後則是放聲大笑;搖頭失笑著笑得張狂、笑得淒厲、笑得悲楚、笑得碎魂挫魄然而這一份錐楚隻有他自個兒明白隻有他明白自己是為何而笑。
公子?
薛金荷驚慌地向前一步不懂他為何笑得如此狂獗卻冷不防的被他擒住了手驚得她顫如落葉。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5-31 00:09:34
第十章
你一定要走?
觀仁偟突地止住笑怒目瞪視著薛金荷慌亂如兔的神色心底又微微地掠過一絲痛楚然他隨即拋開那懾魂的錐楚。
她要走了她真的要走了難道就為了朝敦她便非走不可嗎?他到底有哪一點比不上朝敦的?她為何非要他而棄他?
我能不走嗎?她聲淚俱下地喃著閃躲著他濃烈醉人的酒氣。
他想要挽留她希望她留下嗎?倘若真是如此的話他可以告訴她的是不?但她想不會的他不會開口留她下來的畢竟她隻是個過客仿若是過渡的野雁時候一到她終究得要回到屬於自個兒的地方。
觀仁偟瞅著她好半晌始終不吭一聲直到遠方天際綻出一絲曙光他才恨然鬆手怒斥道:要走就快走吧別再讓我見到你千萬別再讓我見到你!
他聲嘶力竭地吼著長腿一踹一旁的紅木椅應聲而裂揚起的木屑橫飛卻仍遏抑不了他燒燙的怒火。
他要這個女人做啥?她根本是個鄉野村姑她哪裏懂得婦道哪裏識得三從四德?
好既然她不懂既然她不願待在他的身旁便隨她了不管她要到哪裏去都與他無幹!
公子。
她驚愕地望著他的暴怒不懂他為何又發火難不成是因為她無措、是因為他又見著了她他原來是這麼不願意見到她?早知道如此她方才放下東西便得快點走而不該多作停留。
滾!觀仁偟暴喝出聲宛若山動地搖握拳一擊一旁的幾架化為飛屑。
這些時日來的相處竟隻換來她一聲公子的呼喚呵她可真是太懂得如何傷一個男人的心是不?打從一開始她便不願喚他的名是因為她這一張櫻口隻願喚朝敦嗎?
夠了留她隻會令他更加生恨倒不如讓她走免得他錯手殺了她;橫豎這天底下想接近他的女人可比過江之鯽他不需要獨留一個她。
公子你的手受傷了!
她走過去想要握住他淌著血的手卻被他無情的撥開。
與你何幹?你不是要走了嗎?我的手傷又與你何幹?他笑著妖詭而懾人。你現下靠近我是希望我留你下來嗎?
不是。
你帶著錦盒到我的房裏就是為了要由我開口留你下來是不?他撕天滅地般地暴喝著。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或許心底真是有點想望或許她真是私心的以為他會留她但是她不是個寡廉鮮恥之人她不會死纏在他的身邊盡管她確實想留在他的身邊。
你走吧我不會留你的。他湊近她揚起的邪笑令她寒毛直豎。你以為憑你這一張臉便能夠留在我的身邊?你未免太瞧得起自己了?
他倏地將她推開讓她跌坐在地任由殘斷的木屑擦傷了她的手腳也容不得她再反駁瞬地拿起放在案上的錦盒摔在她的身旁琳琅滿目的首飾碎落一地皆不成形。
滾!我不想再見到你這些東西是本公子贈予你的你既然不要我也不要既然是沒人要的東西還留著做什麼?他意有所指的吼道仿若心與肝脾都糾結在一塊疼痛莫名。
薛金荷垂下眼瞪視著碎落的首飾淚水一串串地滴落在手上的傷口暈化出一片觸目的血腥;她呆愣了半晌突地站起身頭也不回地往外跑去足不停留地直往外跑
***
薛金荷離開觀府之後觀仁偟徹底地破壞了東廂將東廂屬於她的氣味全打散將屬於她的身影毀棄徹底地將她趕出他的生命。
他受夠了他真的受夠了!不過是個女人不過是一個壓根兒不起眼的女人她憑什麼左右他的思緒操控他的情緒?
仁偟?
滾全部都給我滾出去我什麼人都不見。他頭也不回地砸碎房裏的所有擺設壓根兒不管身後的人到底是誰。
仁偟你到底在做什麼你瘋了不成?尋朝敦連忙自他的身後將他抱緊強將他拖出東廂。
觀仁偟突地轉過身怒瞪著他。你
怎麼他現下是來同他耀武揚威的不成?
他不由分說地掙脫他雙手運足了勁隨即對他展開攻擊掌風淩厲毫不留情打得尋朝敦一頭霧水。
你在搞什麼?要找我練武也不是這麼開頭的是不?
尋朝敦左閃右躲沒有與他正麵對拳卻不敢輕忽!畢竟好友全身燃著毫不掩飾的殺氣倘若他不經意的話說不準真會成了他掌下的冤魂。
我要殺了你。
觀仁偟怒喝出聲霎時飛沙走石掌風似劍地刮向尋朝敦的心窩招招奪命地襲向他的罩門。
你為什麼要殺我?他愣了一會兒見觀仁偟不留情的掌勁再次擊來他提氣往上縱飛然他一閃觀仁偟又猶如靈蛇般地竄到他的身邊摔不及防地被他擊了一掌跌落在地。
尋朝敦痛苦地吐了一口血難以置信的瞪視著他不由得也動了怒隨即爬起身重新運氣與他短兵相接。
觀仁偟你到底是怎麼著?見我來便擺出這麼大的排頭?尋朝敦怒不可遏地與他較量雙掌碰撞之間撞出了雷霆般地掣雷東廂外的水池甚至揚上了數丈的波瀾。
簡直是莫名其妙他今日是有些事找他想不到他居然不由分說地對他動武簡直是氣煞他了。
你不是來同我炫耀你總算把荷兒自我身邊帶走了嗎?你以為你很了不起嗎?我告訴你她是我不要的女人倘若你要的話就送給你!觀仁偟怒不可遏地吼著怒紅的雙眼裏有著肅殺之氣。
你到底在說什麼?尋朝敦仿佛懂了他的意思逐漸收掌不再繼續無謂的打鬥。我根本不知道金荷到哪裏去了你現下說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你還想要狡辯?
觀仁偟仍是不留情地攻向他手中的氣勁仍不含糊。
他知道自己是在遷怒畢竟他知道朝敦是絕無可能勾搭上荷兒但是荷兒卻求他帶她走這令他感到痛苦極了倘若不找個方式的話他怕胸口上那股鬱悶之氣會將他逼瘋。
我才不懂你在說什麼我今天找你是為了瓶靜的事。尋朝敦也被他搞得動怒卻處處手下留情。
你居然還敢找我問別的女人?
太可惡了!倘若是這樣子的話那荷兒呢?他到底是把荷兒當成什麼了?
我又找了誰了?
他簡直是瘋了壓根兒聽不懂他到底在說些什麼。
你不是已經帶走荷兒為何還要搭上瓶靜?
他暴喝著一拳槌在尋朝敦的胸上;尋朝敦隨即運氣護住周身大脈再以雙手擒住了觀仁偟以一拳換來他的冷靜。
你冷靜一點我才沒有帶走金荷我為什麼要帶她走?他是瘋了不成嗎?淨說這些胡言亂語。
你昨兒個不就說了要帶她走嗎?她不就是要你帶她走的嗎?他仍是氣怒難遏怒紅的眸裏還有殘留的殺氣。
那不過是玩笑話。尋朝敦也跟著吼回去又突地明白。難不成是仁偲同你說的?可惡他到底在想些什麼真是唯恐天下不亂嗎?他這麼造謠生事對他而言又有什麼好處?
果真是他他知道他最近的子變了!但也沒想到他居然會使出如此下流的手段搞得大夥兒雞犬不寧。
你在說什麼?觀仁偟一愣。
我說那不過是閑聊的玩笑話我是來找瓶靜的我又做什麼找金荷?我明知道她喜歡你明知道你對她也有意我豈會淌這渾水?尋朝敦簡直氣結。
我對她有意?你眼睛瞎了嗎?
觀仁偟隨即狼狽地否認鬆開了雙手卻仍是厘不清頭緒;朝敦的話像是利刃一針見血地紮進他的心窩裏直達他的痛處。他對她有意?不可能的他不過是想要把她留在身邊他不過是不想要荷兒跟著朝敦走。
你還想否認嗎?尋朝敦歎了一口氣。倘若不是對她有意你怎會因她氣怒難掩?這可不是你的脾你向來最疼女人了是不?而金荷空有滿腔愛窒息也不敢對你說這我哪裏看得下去。我不否認我從中耍了一點詭計但也是為了撮合你們兩個孰知她現在到底是上哪兒去了?
她這是真的還是假的?倘若真是如此的話那他豈不是算了不管她去哪裏你去把她找回來把話說清楚。他自個兒也有一堆事情要煩怎地他也在這當頭煩他虧他之前還給了他那麼多暗示。
我才不管她我說過了我不想再見到她她既然沒到你那兒去八成是回山上去了既然已經如她所願地回到山上我又何必去打擾她?觀仁偟怒氣衝衝的辯解著氣怒難忍轉頭揚長而去。
找她作啥?他給過她機會是她自己不說的這豈不是擺明瞭她仍是不願待在他身邊?既然她想走就走吧他不是非要她不可!她走了他反倒是可以靜心。
這是你愛人的方式嗎?
尋朝敦望著他的背影也隻能無奈地輕歎一聲。
***
她想走便走他用不著在意她走了他便可以不再受那心絞之痛。
觀仁偟一直是這麼以為的。該死他一直是這麼以為的但偏偏事與願違薛金荷走了他非但平靜不了整顆心更是懸在她身上他以為不會再迷惘孰知她的離開竟帶給他潰決到幾近毀滅的慘境。
可惡!不過才分開兩天而已他卻感覺像是一輩子那麼久折磨得他夜不成眠食不知味。那心痛滋味直揪住他讓他甩不開也扒不掉。
而今倘若不是因為她他也不會又摔落山崖、跌傷了腳。
他到底在走什麼運?同樣一個山崖讓他在兩年之內掉了三次怎麼跌不死他偏偏都是讓他傷了腿。
觀仁偟不下十幾聲的咒罵看著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山景心急如焚急著想要離開這裏去找她偏他的腳傷得比以往還重他甚至連動都動不了而這全都是因為她否則他豈會這麼狼狽!
該死天色愈來愈暗了。
咱們往那邊繞過去吧。
歎了一口氣正覺得絕望時他聽到了一聲輕脆的嗓音令他不引頸盼望卻見到一抹仿似見過的身影。
哎呀這位公子你受傷了?
道姑眼尖地認出他同時他也認出了她他的臉隨即一甩連同她打聲招呼都嫌累。
滾。
啐受了傷還這麼囂張?這道姑眉一擰拉著身旁的男人往一旁走又對著他說:你盡管等吧那個醜女人就在另外一頭說不準你喊得大聲一點她便會聽到她失魂落魄得很倘若你不喊大聲一點她鐵定是聽不見的誰教她笨呢以為真會有男人看上她到頭來還不是搞得遍體鱗傷。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她的聲音愈飄愈遠終至聽不見卻聽得觀仁偟益發火怒。可惡!她這豈不是拐著彎兒在罵他!但是話說回來她說荷兒失魂落魄難道是因為他?
他的心在痛而她的心也會痛嗎?他真是傷她那麼重嗎?不想傷她的但是他卻總是在不知不覺中傷她至深盡管他到這兒來找她她會願意同他一塊回去嗎?
甩了甩頭觀仁偟亟欲甩開這種窩囊的念頭。不管了!不管她到底要不要同他回去就算是綁著她他也要帶她回去!
誰在那兒?
觀仁偟正思忖著卻聽到熟悉的聲音他霍地抬眼對著那盞微弱的燈火唇不斜勾起一抹笑。
荷兒?她來了?真是聽到他在喚她嗎?
薛金荷尚未瞧清楚他的容顏甫聽到他的聲音她便急著轉身要走;她沒打算再見他的她不過是想找個地方哀悼逝去的情感卻沒想到會再見到他。
荷兒別走我呃!
他才站起身便狼狽地跌坐在地而一道淡淡的馨香隨即籠罩在他的身邊。他抬眼見到她蹲在他的身旁正猶豫著要不要將他攙起他隨即手快地擒住她。
我要你跟我回去。
為什麼?她淡問著。他不是不想見到她嗎?為什麼又要她回去?
觀仁偟天人交戰了一會兒才悶悶地道:我錯了我要你跟我一道回觀府。
不用了我較適合在這山野間生活。薛金荷淡淡地笑著。盡管是謊言也能夠讓她回味許久。
那我在這兒陪你吧!倘若她真是不願意回去那麼便是他到這兒來了;到哪裏都無所謂隻要有她便成。
破茅舍不合你的身份。她有點為難地開口。
望見他來她是多麼的欣喜但是隻要一想起他加諸於她的痛楚她便不想再憶起;那些悲苦喜樂她全都擔了但是此後的人生她不願與他共存。
沒有什麼合與不合的道理我想要待在這兒便待在這兒你帶我回去療傷吧我的腳又傷了。觀仁偟近乎耍賴地吼著不管她願與不願他是執意要與她共存與她同在。
腳?她猶豫了一會兒終究還是奮力地攙著他往她的茅舍走去實是不忍心瞧他病痛。你走慢一點。
荷兒你有沒有覺得似曾相識?我們第一次相遇時你就是這樣子攙著我回來的這天色、這情景幾乎是一樣的。他貪婪地偎在她的頸項之間像是個下流的登徒子。
但是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
景未變、時未變然而變的是人心和貪念;她變得貪婪懂得希冀整顆心滿滿的都是他喜的、悲的全是教她心痛的他。
人心是不可能不變的。他勾著笑全然忘了自個兒之前是怎麼傷她的。荷兒我在想或許這是天意是天意讓我遇見了你讓我傷害了你讓我三番兩次地掉入這裏定是因為冥冥之中的註定摔下山崖隻是為了要讓我遇見你愛上你。
薛金荷一愣停住了腳步耳邊轟然作響讓她聽得不夠真實愛她?他說他愛她?倘若這也是謊言的話就太殘酷了。
你又想要尋我開心嗎?她苦笑著細長的眸子裏有淚在夜色中熠熠生輝交織出教人心疼的光芒。我知道我的長相不討喜你不可能會愛我的況且以你的身份——
話未盡已全數封在他的口裏;他放肆地著她的丁香硬是將她所有的抗拒融化在他的熱情裏。
該死果真是這樣的感覺他要的便是這樣的滋味。
公子。
薛金荷抗拒著在喘息間低喃著他瞬即結束了纏綿的吻。
我愛你我要你你說我用男人的姿態壓迫你也好但是要與不要我隻要你給我一個答案。他粗嗄地喃著深邃的眼眸直視著她。
你這不是在為難我。孤單的生活固然教人心懼但倘若他不過是為了報恩倘若是為了報恩的話你大可以不用這麼客氣其實你並沒有欠我什麼你不用強要我——
誰說我是要報恩?他突地吼了一聲。第一次是被你救了因而相遇第二次摔下崖是我忘了恩情而遭上天懲治的而這一次掉下山崖則是我忘恩負義不報恩反倒是傷了你老天要我來贖罪的你不可能連一次的機會都不給我吧!
他說得義憤填膺像極了她非要依了他不可。
薛金荷抬眼瞅著他不知道該如何說出這些日子以來的委屈隻能化為兩行清淚狠狠地紮進了觀仁偟的心。
荷兒我不會再傷你不會再誤解你了別哭了。
他慌亂地替她吻去淚痕孰知她仿佛像是水做的一般淚流個不停。
我配不上你配不上你。她哽咽地道。
她就像被人浸在水麵之下一直得不到呼吸不斷地憋著氣息不敢讓人發現她的痛苦;然而他這個霸氣的男人不由分說地把她自水中拉出強迫著她呼吸強迫著她正視著外界卻沒料到這是在幫她相對的也是在傷害她;因為她早已經習慣了水麵下的生活而今卻又無恥地憧憬著水麵上的景致。
他的呼喚會讓她又想要浮上水麵然而水麵太冷總是會傷得她遍體鱗傷。
不會配不上的隻有你願不願意而我絕對不會再傷害你絕對不會再不理睬你你隻管看著我你就會發現我一直在你的身邊。他給了她以往不曾給予的承諾而這一切隻是為了渴求她的陪伴。我不要你隻是我的恩人更不希望你隻是我的妾我要你當我名正言順的妻子誰也不能傷了你就算是我也不能!
他不懂愛卻嚐到了愛人的痛苦;他不知道他何時愛上了她但當他獨自一人時他才發覺胸臆間滿滿的都是她。
真的嗎?薛金荷淌著淚笑得粲亮。
當然不過現下你要先帶我回茅舍敷藥。聽她這麼一說他懸著的心總算是落實了。
需要奴家為公子到山下叫喚小廝嗎?她打趣道淚水還掛在粉臉上。
不必我隻要有你便成。他的笑也在蔓延。
幽深的山道裏閃著一盞微弱的燈火照耀著兩顆緊係的心在時隔一年多後願落夢成。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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