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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樓采凝 -【未來娘子找上門】《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6-15 07:40:14     標題: 樓采凝 -【未來娘子找上門】《全文完》

未來娘子找上門 作者:樓采凝

他心血來潮去算命,卻被個小丫頭給賴上,想強拉他當夫婿!
他一定是平時少燒了一炷香、少做了一件善事,才會莫名其妙被她纏上,
只憑算命時寫出的「龜」字和一塊水晶石,就認定他是她命中注定的丈夫?!
他只得板起一張臉來,想以冷淡的態度讓她知難而退,
可她不但不畏懼他的冷言冷語,還將「熱臉貼冷屁股」的精神發揚光大,
笑容可掬的說出自己的身分,原來她竟是位身分高貴的格格……
當他奉命出使外邦時,她居然還女扮男裝纏著他一起上路,
看她一個養尊處優的格格跟著他餐風露宿、風塵僕僕,更為他洗手作羹湯,
誤會他有心儀的女子時,還說願意做妾,只要能嫁給他就好?!
這樣善良可愛的她,叫他怎能不心動,臉上那張冷面具再也戴不下去了;
他不再裝酷,大方回應她的愛,並承諾回京後就上她府中求親,
誰知計畫趕不上變化,那番邦的王子殿下竟要在他倆中間橫插一腳,
想強娶她為妻,他怎能讓人輕易破壞他倆的姻緣……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6-15 07:40:35

第一章

  落楓,覆蓋了整座山頭,漫山遍野,滿壑滿谷……

  倏地,一陣風起,殘紅隨之起舞,婆娑的沙沙聲擾人寧靜的思緒。

  坐在樹下的女子本能地拍拍身上的枯葉,小嘴碎念著,“為什麼在哪兒都不能好好看本書呢?在府中有阿瑪與額娘嘀咕,來到這兒你們這風呀、葉呀的又不肯放過我。”

  靠在樹干,她才翻開下一頁,又是一陣狂風席卷而來,將她擱在腿上的書冊給吹飛了!幸好她眼明手快的一把抓住它,忍不住又對耳邊呼嘯的風埋怨著,“哇,你們愈來愈過分了,居然敢搶我的書,不歡迎我是嗎?那我回府不就行了。”

  她便是恭親王府的小格格水宓,自幼聰明伶俐、慧黠可人,一張水嫩標致的小臉更是美得不可方物。

  但同時她也兼具了令人頭疼的個性,性喜閱讀各類書冊,有著過目不忘的本事,近幾年卻深信解夢之說,雖已達適婚的十七歲,但她堅決反對阿瑪額娘替她作主,因她認為她可以從夢中找到如意郎君。

  恭親王自皇帝登基起便請調南居,如今已有七、八個年頭,直至年初才被皇上調回京城擔任吏部尚書一職,底下有二子,均在各地為朝廷做事,長年不在府中,因此只剩下這位掌上明珠承歡膝下,恭親王夫婦自然是對她疼愛有加,從來不敢強迫她做什麼事。

  只不過也不能就這麼放任下去,倘若不提上幾句,這丫頭一點都不為自己的終身大事著急,再拖拉個幾年,他們可愛的寶貝就變成了老寶貝,沒人要了怎麼是好?

  見她抱著書冊回來,恭親王逮到機會就軟語問道:“宓兒,去哪兒了?”

  “後山看書。”瞧阿瑪那張笑眯了眼的臉孔,水宓已驚覺不妙!

  “這樣呀,那麼看完書了,阿瑪有正事想向你提提……刑部賀富大人的長公子今年已是弱冠之年,為人坦率正直,好得沒話說,你想不想——”

  “阿瑪,我不是說了,我要嫁的夫君一定要自己找,您就別勉強我了。”不等王爺說完,水宓已噘起小嘴回絕。

  然而福晉佟佳氏可不是個寵孩子的母親,她立刻起身來到她面前,“宓兒,只要一提及你的親事,你總是用這樣的理由推遲,那額娘問你,你哪時候才能將你理想的夫婿帶來給咱們看看?”

  “額娘,您就再等等。”她鼓著腮幫子,對著恭親王眨眼求救。

  恭親王只好上前勸道:“福晉,你就——”

  “王爺,你就別再寵她了,她是我懷胎十月所生的,難道我會害她?你不想想她從及笄開始就拿這理由堵咱們的嘴,現在已經兩年過去了,連個鬼影子都沒看到。”佟佳氏猛地嘆了口氣。

  “您怎麼說未來的女婿是鬼影子呢?”調皮的水宓吐吐舌尖。

  “你少跟我貧嘴。”

  見水宓的小臉委屈得皺起,恭親王的心都快擰出血來,於是他又插了話,“要不你就再給宓兒一個期限,別把她逼得太緊了。”

  “期限?”佟佳氏思考了一番,隨即點點頭,“行,宓兒,額娘就再給你兩個月。還有,雖然我們讓你自己找夫婿,但可別找個沒身分、沒地位又不入眼的人,知道嗎?”

  “什麼?”水宓倒抽口氣,隨即蹦到福晉面前,“額娘,這太難了,您不該有門第之見呀,更何況才兩個月,我要上哪兒變個夫婿出來呢?”

  佟佳氏漾出一抹笑,慈藹地握住她的手,“宓兒呀,嫌兩個月太長嗎?那就一個月好了,反正你這話也已經說了兩年多了,至於怎麼變出來,我相信我女兒的本事。”

  彎起嘴角,她輕輕拍拍水宓的肩,“好好努力,額娘等著呢。”

  說完這話,佟佳氏便蹬著花盆底鞋一步步離開了。

  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水宓傻站在原地,被額娘的幾句話震得都快不能呼吸了!好不容易清醒過來,她趕緊抓著恭親王求救,“阿瑪,怎麼辦?額娘剛剛說的是真心話嗎?”

  “唉!”恭親王搖搖頭。

  “您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你還不了解你額娘,她的個性先軟後硬,之前已經讓了你兩年,現在板起臉孔也是為你好,怕你一年一年虛度了。”恭親王也只好跟著勸她,因為他清楚妻子的個性,只要說出的話就不會更改了。

  再說,他就算疼她,也不能讓她繼續玩下去,青春逝去是再也追不回來的。

  “阿瑪,可是才兩個月,那怎麼成?”她倉皇地搖著他的手,“您替我去跟額娘說一聲,再一年……一年怎麼樣?”

  “一年太久了,半年我還能說說看。”他想想又道:“其實你額娘早已為你物色了好幾位不錯的人選,你要不要參考看看,說不定——”

  “阿瑪,別再說了,人家是希望您能替我說話,怎麼連您也這樣,人家可不嫁凡夫俗子的。”她很自傲的說。

  “那些人都不是凡——”

  “反正人家不要嘛,阿瑪您就別說了,我頭好疼喔。”她捧著腦袋,“我要回房休息了。”

  “好好好,快去吧。”恭親王不再說話了,擔心將他的寶貝給累壞了。

  “那我去休息啰。”跑出大廳沒多久,她又奔了回來,“阿瑪,是您剛剛說‘半年’的喔,可不能食言。”

  “呃,我只是……宓兒、宓兒……”恭親王還想解釋什麼,沒想到這小丫頭居然一溜煙不見了。

  但是又能如何,誰要她是他的心肝寶貝,他可舍不得讓她受到半點委屈。

  * * *

  午後,清風拂掠,恭親王府中的柳枝剛剛抽芽,搖曳在蓮花池邊。

  蓮花池的後方是水宓的住所,年初才剛整飾一新,楹柱佇立於兩側,綺窗透著亮粲的暈光,將一整條的回廊照耀得亮粲不已。

  仔細一瞧,水宓竟然就趴在窗?上睡著了,斜落的光影打在她吹彈可破的肌膚上,更顯得嬌美動人。

  然而從她微啟著小嘴可看出,她睡得可香甜著,此舉非但不覺得有失禮教,反而可愛誘人,讓人見了都恨不得掐一下她粉嫩的腮幫子。

  然而水宓現在整個心神全淪陷在她的夢中。

  夢裡她看見一位白發老翁站在高高的山嶺上,指著正在她眼前爬行的烏龜捻須笑說:“水宓格格,正在尋覓良人是嗎?跟著它你就會遇見此生最適合你的男人。”

  “老爺爺,難道我的郎君是只烏龜?”水宓驚愕地問。

  “哈……當然不是。”

  “那就是養烏龜的人?”她瞪大一對晶亮的眸子,繼續問道。

  老爺爺搖搖頭,只道:“老夫再送你一樣東西,接著。”

  突然,一樣東西泛著閃光落在水宓眼前,她趕緊伸出手接住它,打開掌心一看,竟是一塊透明閃亮的石頭!

  咦,這是什麼意思?

  她帶著好奇正要追問,然而站在山嶺上的老爺爺已經不見了!

  “老爺爺……老爺爺……”她一雙藕臂不停揮舞,小嘴喃喃念著。

  “格格,格格……您醒醒啊。”丫鬟春桃趕緊拍拍她的臉叫醒她。

  水宓立刻抓住她,眨眨眼睛說道:“春桃,怎麼是你,老爺爺呢?他去哪兒了?”

  “莫非您又夢見相同的夢了?”春桃不可思議地問。

  “原來還是夢。”坐直身子,水宓搖著腦袋,泄氣的自言自語,“天,這已經是第幾次了?”

  猶記得兩年多前她夢到這一幕情境之後,這些片段經常反覆出現在她夢裡,不斷混亂她的心,讓她都搞不清楚是真是假了。

  “您是不是病了,否則為何經常夢到同樣的夢,這不是太玄了嗎?”春桃自小跟在水宓身邊,水宓的事她都知道。

  “我才沒生病呢,書上說了,夢是一種預兆,我相信我未來的夫婿就快出現了。”

  水宓一直對此深信不疑是有原因的,還記得在她十歲那年突然生了一場重病,恭親王急得找來城內所有的名醫,甚至是連宮內的御醫都快馬南下也醫治不好她,就在他們萬念俱灰之際,突然來了位中年男子,自稱可以醫好格格的病。

  當時王爺與福晉對水宓的病情早已束手無策,只好死馬當活馬醫,讓他試試看,只見他拿出一顆藥丸讓水宓服下之後,隔天她居然就這麼好了!那位先生臨走前贈予水宓一本書,希望她長大後可以研讀。

  然而等不及長大,從小就愛閱讀的水宓便翻閱了起來,盡管這本書裡所寫的夢境之說她似懂非懂,卻也看得萬分著迷。

  甚至看完之後還意猶未盡的讓府中管家幫她去找這類的書冊,直到兩年前開始,她一直反覆作著同樣的夢後,她更加深信書中所言,甚至開口閉口都是一些怪異的論調,全府的人都懷疑她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明知該阻止,但從小被寵壞的格格又不聽勸,讓王爺與福晉皆傷透腦筋,卻又拿她沒辦法,只好隨她去了。

  “若是這樣的話,格格您是不是該出去找找,一直窩在府邸裡,未來的姑爺又不會突然冒出來,別忘了福晉給您的期限已經過了一個多月了。”春桃提醒她。

  “說得是,我不能一直待在家裡作夢呀!”水宓連忙跳了起來,“快,幫我更衣。”

  “是。”春桃立刻找了件春芽色的衣裳幫她換上,使她青春漂亮的小臉更充滿了朝氣與亮麗的光澤。

  “你不用跟著了,我自個兒出去就行。”春桃若跟在身後,肯定一路上叨叨絮絮的,把她的烏龜嚇跑了怎麼辦?

  春桃一臉為難,“可是福晉吩咐過……”

  “我額娘若問起,就說我自個兒偷溜出去的,那不就成了?”綻放一抹淘氣的笑顏,她旋即拍拍春桃的肩,開開心心地出府了。

  走在北京城的石板道上,水宓四處觀看著,偶爾被兩旁攤販所販售的小飾品吸引了目光。

  就在這瞬間,她看見一名推著車,車上掛著長幡,上面寫著「鐵口直斷”的算命先生迎面而來,對命理極有興趣的她立刻跟了上去,想找機會向那人討教討教。

  可是,就在轉過巷弄時,正好有輛疾奔而來的馬匹,差點撞上了算命先生,水宓心下一驚,在這迅雷不及掩耳的瞬間立即將他拉開,“哇,這是誰騎的馬啊,這麼不規矩,我回去要請我阿瑪好好查查,這裡可是人來人往的北京城耶。”

  “小姑娘,謝謝你了。”算命先生仔細看看她,微笑道:“好心會有好報。”

  “我不需要好報,我只要能趕緊找到烏龜。”可這一路上沒一個店家在賣烏龜呀。

  “烏龜?!”老先生眉一揚。

  “呃,不是啦,反正就是這麼一件事。”水宓見他推著的車裡放置著桌椅,“平日你都在哪兒替人看相?”

  “就在那個街角。”他笑著走過去,將車上的桌椅卸下擺好,並拿出筆墨硯台,不一會兒,一個小攤子已經安置好了。

  水宓看他就這麼只身待在路邊,要招攬生意並不容易,於是道:“老先生,這樣吧,我幫你如何?”

  其實,她也是想看看這位算命先生的本事究竟有多大。

  “小姑娘要如何幫我?”老先生笑笑。

  “看我的。”水宓立刻清了下喉嚨,接著扯開嗓門,大聲喊道:“料事如神、鐵口直斷,算不准不用銀子,對未來之事彷徨的朋友快來看看吧,可為各位指點迷津。”

  老先生聽了,揚眉看看她,“姑娘,你又沒讓我算過,怎能確信我的能力?”

  “呃……那待會兒有人過來找你算命的話,你就讓我目睹一下,事後我再暗中觀察你說得對不對,那不就成了?”她眼珠子一轉,嬌笑回應道。

  “哈……”他笑笑說:“好,那就試試看。”

  水宓繼續吆喝的時候,突見一位年輕人悠悠哉哉的走了過來。

  老實說,街邊賣藝或蔔卦看相之人左湛天是看多了,但還帶著一位姑娘隨行的倒不多見!只不過這位姑娘他好像在哪兒見過,卻一時想不起來。

  於是他帶著好奇走了過去,對著算命先生說:“我想測個字。”

  “行,公子請坐。”他指著前頭的椅子。

  左湛天坐下,拿起筆,心忖該寫什麼字呢?突然想起今早一出門就差點踩到一只烏龜,於是漾出一抹笑,寫上一個“龜”字。

  頓時,水宓瞪大了雙眼望著這個字,呼吸都快停止了!

  接著,算命先生仔細端睨這字後,笑意盎然地說:“傳說中的四種祥獸乃麟、鳳、龜、龍,瞧公子這字寫來剛勁有力、筆法干練,又見您天庭飽滿,可謂少年得志,公子身分應該不低才是。”

  左湛天先是一怔,隨即笑了,“先生您謬贊了。”

  “還有,龜與歸同音,歸乃歸宿、歸屬之意,而且這字上有一蓋,下有兩口,可見公子婚配的對像快出現了,只不過它屬慢行的動物,因此你們走來不會很順遂。”折起這張紙,算命先生已說完該說的話。

  “哈……先生說笑,我可還沒成家的打算。”左湛天搖搖頭。

  “婚姻乃天注定,可不是公子自個兒打算便成的。”

  “好了,無論你說得對不對,還是謝謝你。”摸摸身上,左湛天蹙眉一想,六阿哥胤昊在離京之前囑咐他要多多接濟貧民,剛剛他才把銀子全給了人,這下怎生是好? 

  突然他想起自己佩戴的流蘇上有顆白玉水晶,於是解下遞上,“很抱歉,忘了未帶銀兩在身上,這枚水晶價值不菲,可以替代嗎?”

  “啊,透明的石頭!”水宓立刻搶了過來,仔細瞧著,“沒錯,就是它……它就是老爺爺贈給我的。”

  “這位姑娘,把東西放下,它是我的。”左湛天從沒見過如此粗魯的女子,眉心忍不住緊顰了起來。

  “你真奇怪,我又沒要搶你的東西,既然你給了他,這東西就不是你的了。”說著,她將襟袋內所有的銀子都掏了出來,對算命先生說:“這些是我身上全部的銀兩,我想向你買下它可以嗎?如果不夠的話,我馬上回去拿。”

  “不必不必,這太多了。”

  “這麼說你是願意賣啰?”水宓喜出望外。

  “好吧,這塊白玉水晶是姑娘您的了。”他笑著點點頭。

  “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瞧她那副興高采烈的樣子,左湛天實在是沒辦法接受,“這位姑娘,你怎麼可以這麼做?”

  “為何不可?我喜歡它呀。”水宓開心地將它藏到身後,“而且……”

  她慢慢走到他面前,將他從頭到尾瞧個仔細,“嗯,長得不錯,身高也行,本格……咳,本姑娘很滿意。”

  左湛天瞠大雙眼,難以理解的指著她,“你是誰?一位姑娘家居然說出這樣的話。”

  “我想說什麼就說,從不避諱,反正你是我要找的人就對了。”

  天呀,可知她找他找了多久呀?!水宓偏著腦袋望著他,“你叫什麼名字?家住何處?”

  “我為何要告訴你?”真是一早出門沒燒香拜拜,他不僅碰上了龜還遇見鬼了!

  “怎麼?名字不好聽嗎?還是見不得人?”瞧他那倨傲的表情,更勾起她對他的興趣了。

  本來她還挺擔心會找到一位長相怪異、腦滿腸肥、愚蠢痴呆的對像,沒想到這男人的模樣還真不俗,一對斜飛的劍眉、高挺的鼻梁、堅毅方正的下顎、深邃的雙目,尤其那兩片薄唇忒是迷人。

  像他這樣的男人,她怎能放棄呢?

  “你這丫頭。”向來文質彬彬的他被逼得忘了禮教,用力鉗住她的手腕,“你到底是誰?看你這穿著打扮,不像是平民子女啊!”

  “哇,好眼力,我的確不是。看來你好像也對我有興趣了,是不?”她開心地湊近他的俊臉,“想知道我的名字就先告訴我你是誰。”

  “呵呵,很抱歉,我沒興趣。”左湛天退了幾步,才發現本來坐在旁邊的算命先生人已不在,“他人呢?”

  “咦,是呀,他去哪兒了?”她疑惑地到處張望。

  左湛天趁這機會徐徐往後退,正想溜時卻被她給拉住衣角,“你要去哪兒?”

  “回府。”老天,他又不能打女人,誰來救救他啊?

  “我跟你回去。”她衝著他綻放一抹艷光四射的笑容。

  “不必了,姑娘還是回自個兒家吧。”睨了她一眼,他轉身正要離開時,卻突聞有人喊他,“左侍郎。”

  回頭一看,竟是來客酒樓的店小二,“您最近怎麼沒去咱們來客酒樓坐坐了?”

  “因為最近比較忙,是不是琴娘想念我了?”他瀟灑的勾起嘴角。

  “也是,自從六阿哥離京後,您真的比較少來了。”

  “因為壓在我身上的擔子跟著重了。”思慮過後,他便道:“請轉告琴娘這兩天我會找時間過去。”

  琴娘是來客酒樓的掌櫃,更是左湛天無話不說的知己,但也僅限於知己而已。

  “好,我一定轉達,那小的還有事先走了。”

  待店小二離開後,水宓便跟上問道:“琴娘是誰?”

  左湛天震了下,回頭一望,“你還沒走?”

  “我決定跟你回去了,干嘛走?”他可是她未來的夫婿呀。

  聞言,他倜儻的俊容立即覆上無奈的寒霜,因為不想再與她閑扯,他只好隨意抓了個路人擋在她面前,接著往小巷弄內一鑽,當水宓追過去的時候他已不見蹤影!

  “什麼嘛,干嘛躲我呢?我是醜得像妖怪嗎?”她摸摸自己的臉,疑惑的皺了下眉,但漂亮的黑瞳卻灼灼焚燒著決心……

  水宓告訴自己,不管他如何拒絕自己,她是絕對不會放棄的。

  左侍郎等著,我一定會找到你。

  * * *

  日陽,冉冉上升;風微涼,又是個晴空萬裡的好天氣。

  水宓在寢居的樓台上,臨窗遠眺飄零的葉子發著呆。

  幾天過去了,她派出去查探的人到底有消息了嗎?

  一早她便被額娘喚來這兒練琴,說什麼姑娘家琴棋書畫都該有一定的水准,拿她來說,下棋沒定性,雖愛看書但總看些內容怪異、令人不敢茍同的書冊,畫畫更不用說了,畫只鴛鴦旁人看來卻像只雞,因此只能在“琴”這上頭下功夫了,否則嫁為人婦之後會被道長論短的。

  唉,看來額娘是吃了秤砣鐵了心,非得快快將她嫁出去了。

  望著面前檀香木做的古箏,呈透明的絳色,質地細致、光可鑒人,還帶有一股淡淡的幽香。

  但這氣味怎麼聞著聞著,會讓人犯困呢?

  額娘也真是,難道懂得琴棋書畫的才是好姑娘、才適合嫁人?

  “格格,格格……”春桃小小聲的嚷著,很快地從樓下奔上了樓台。

  “怎麼了?沒看見我在練琴嗎?”才短短兩段音律就被她撥了好幾個斷音,顯然她壓根是心不在焉。

  “查到了、查到了。”春桃附在她耳邊說道:“王貴已查出那位左侍郎是誰了。”

  “誰?”水宓立即從椅子上跳起來。

  “是左勁將軍的兒子左湛天,任職於理藩院,因此大伙都叫他左侍郎。”春桃露出微笑,“聽說他長得還挺俊的。”

  聽了春桃這麼說,水宓的小臉不禁漾出靦?的微笑,“沒錯,他是挺俊的。”

  “格格好眼力。”春桃豎起了大拇指。

  “哎呀,別胡說了,可不是我好眼力,而是命中注定如此。”她趕緊澄清自己雖然欣賞好看的人事物,卻不執意。“你想想,我夢見龜,他就要測‘龜’這個字,而且還拿出那個透亮的石頭當蔔金。”

  “真的耶,果真是咱們的准姑爺。”春桃用力點點頭,非常配合水宓的說法。

  “所以,我現在要去尋夫,千萬別讓我額娘知道。”將春桃拉到古箏前,“你彈得比我好,替我彈個幾曲吧。”

  “可是……”

  “沒啥可是,那我走啰。”水宓對她眨眼一笑後,便奔下了樓台,再悄悄溜出府門,一路上經詢問之後終於找到了左勁將軍府。

  只不過她該怎麼做才能進去見他呢?

  就在她發愁之際卻遠遠聽見腳步聲,回頭一看竟是左湛天!

  此刻他身著官服,水宓含笑的眸光定定地瞅著他俊逸無匹的身影,走到他面前說:“瞧瞧,今兒個看起來更是不同了。”

  “你……”

  他眉心輕鎖,完全沒想到還會再遇見她,原本璀亮的目光在這瞬間轉為深沉,“你三番兩次出現在我面前究竟有何目的?”

  “你記得我?”水宓掩唇一笑,“那太好了,我早說了你我是有緣分的。”

  左湛天嗤笑的搖搖頭,“你居然會找上我的府邸,還親自上門來,你到底是誰?”

  “好吧,既然你問了我就告訴你,我阿瑪就是剛被調回京的恭親王,而我則是水宓格格。”

  “水宓格格!”

  哦,他終於懂得了,為何在乍見她的那瞬間會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原來她就是小時候與她阿瑪來將軍府游玩時,偷了他的書冊不還,還大聲哭鬧,最後鬧到大人耳中,害他被數落一頓的小丫頭!

  事隔不久,便聽說他們舉家遷往南方,究竟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怎麼?你知道我?”她挑眉笑問。

  “以前我們見過,還記得你偷去的那本書吧?現在可以還給我了嗎?”他目光如炬地望著她。

  “書?!”她眼珠子轉了轉,心想她向他借過書嗎?再說她都離京這麼久了,莫非是小時候的事?

  再仔細一想,水宓的記憶裡突然冒出了個影像,慢慢地,她終於想起來了!她指著他的臉,“是你。”

  “對,就是我。”他扯唇一笑,“因為你,我可是被冤枉得厲害呀。”

  “瞧你,還真小氣,就這麼小的一件事居然記恨這麼久,不過這也證明了一點,我們真的是有緣分的對不對?”水宓垂下小臉,含蓄一笑。

  “啥?我……”被她這一說,左湛天還真是啞巴吃黃連,錯愕得說不出話來。

  “如果你有空,來我府中與我阿瑪、額娘見一面好嗎?”見過他之後,他們肯定會滿意這位准女婿,不會再逼迫她了。

  “你的目的是?”

  “當然是介紹你給他們認識,因為我已認定你是我未來的夫婿了。”雖然她的表情含蓄,但說詞卻無比大膽。

  “為什麼?我們已經多年不見了,你甚至連我是誰都認不出來,如何認定我是你未來的夫婿?”關於這點,他可納悶了。

  “因為你寫了個龜字,這就是我們有緣的證明。”她偷偷抓住他的衣角,“這個你可賴不掉。”

  “拜托,我不知道我寫的字代表什麼,那不過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罷了。”他拉開她,“以後請你離我遠一點,別再來糾纏我。”

  “我不要。”她搖著小腦袋。

  “那我問你,你喜歡我、愛我嗎?”眯起眸,左湛天直接問道。

  “我喜歡你呀,你長得這麼俊,又任職於理藩院,與我是再適合不過了,至於愛……”她羞怯一笑,“可以慢慢培養的。”

  “算了,我才沒閑工夫與你培養感情。”他還有要緊的事待辦,才急急趕了回來,可沒時間與她閑扯。

  就在這時候,有人從將軍府走出來,見了他便拱手問道:“左侍郎,慕伯問您准備好了沒?可以出發了嗎?”

  “遇到一個熟人所以耽擱了,再給我一點時間准備。”他說完後便奔進府邸。

  水宓沒辦法跟著進去,只好抓住來人問道:“請問一下,左侍郎要去哪兒?”

  “你是?”

  “我是恭親王府的水宓格格。”本不想暴露身分,但不說的話他肯定不會告訴她的。

  “原來是水宓格格。”下人恭敬的行個禮,“是這樣的,魯達國敬贈給咱們大清國非常珍貴的藥丸,治好了寧妃娘娘多年痼疾,因此皇上特命理藩院回禮表達謝意,左侍郎就是負責此事的官員。”

  “原來是這樣,那我了解了,謝謝。”水宓的眸子慧黠地閃動了下,心想,這麼有趣的事,她怎能不跟呢?

  魯達國……回去找人問問,只要知道方向就好辦多了。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6-15 07:40:50

第二章

  明知該阻止,但從小被寵壞的格格又不聽勸,讓王爺與福晉皆傷透腦筋,卻又拿她沒辦法,只好隨她去了。

  「若是這樣的話,格格您是不是該出去找找,一直窩在府邸裡,未來的姑爺又不會突然冒出來,別忘了福晉給您的期限已經過了一個多月了。」春桃提醒她。

  「說得是,我不能一直待在家裡作夢呀!」水宓連忙跳了起來,「快,幫我更衣。」

  「是。」春桃立刻找了件春芽色的衣裳幫她換上,使她青春漂亮的小臉更充滿了朝氣與亮麗的光澤。

  「你不用跟著了,我自個兒出去就行。」春桃若跟在身後,肯定一路上叨叨絮絮的,把她的烏龜嚇跑了怎麼辦?

  春桃一臉為難,「可是福晉吩咐過……」

  「我額娘若問起,就說我自個兒偷溜出去的,那不就成了?」綻放一抹淘氣的笑顏,她旋即拍拍春桃的肩,開開心心地出府了。

  走在北京城的石板道上,水宓四處觀看著,偶爾被兩旁攤販所販售的小飾品吸引了目光。

  就在這瞬間,她看見一名推著車,車上掛著長幡,上面寫著「鐵口直斷」的算命先生迎面而來,對命理極有興趣的她立刻跟了上去,想找機會向那人討教討教。

  可是,就在轉過巷弄時,正好有輛疾奔而來的馬匹,差點撞上了算命先生,水宓心下一驚,在這迅雷不及掩耳的瞬間立即將他拉開,「哇,這是誰騎的馬啊,這麼不規矩,我回去要請我阿瑪好好查查,這裡可是人來人往的北京城耶。」

  「小姑娘,謝謝你了。」算命先生仔細看看她,微笑道:「好心會有好報。」

  「我不需要好報,我只要能趕緊找到烏龜。」可這一路上沒一個店家在賣烏龜呀。

  「烏龜?!」老先生眉一揚。

  「呃,不是啦,反正就是這麼一件事。」水宓見他推著的車裡放置著桌椅,「平日你都在哪兒替人看相?」

  「就在那個街角。」他笑著走過去,將車上的桌椅卸下擺好,並拿出筆墨硯台,不一會兒,一個小攤子已經安置好了。

  水宓看他就這麼只身待在路邊,要招攬生意並不容易,於是道:「老先生,這樣吧,我幫你如何?」

  其實,她也是想看看這位算命先生的本事究竟有多大。

  「小姑娘要如何幫我?」老先生笑笑。

  「看我的。」水宓立刻清了下喉嚨,接著扯開嗓門,大聲喊道:「料事如神、鐵口直斷,算不准不用銀子,對未來之事旁徨的朋友快來看看吧,可為各位指點迷津。」

  老先生聽了,揚眉看看她,「姑娘,你又沒讓我算過,怎能確信我的能力?」

  「呃……那待會兒有人過來找你算命的話,你就讓我目睹一下,事後我再暗中觀察你說得對不對,那不就成了?」她眼珠子一轉,嬌笑回應道。

  「哈……」他笑笑說:「好,那就試試看。」

  水宓繼續吆喝的時候,突見一位年輕人悠悠哉哉的走了過來。

  老實說,街邊賣藝或蔔卦看相之人左湛天是看多了,但還帶著一位姑娘隨行的倒不多見!只不過這位姑娘他好像在哪兒見過,卻一時想不起來。

  於是他帶著好奇走了過去,對著算命先生說:「我想測個字。」

  「行,公子請坐。」他指著前頭的椅子。

  左湛天坐下,拿起筆,心忖該寫什麼字呢?突然想起今早一出門就差點踩到一只烏龜,於是漾出一抹笑,寫上一個「龜」字。

  頓時,水宓瞪大了雙眼望著這個字,呼吸都快停止了!

  接著,算命先生仔細端睨這字後,笑意盎然地說:「傳說中的四種祥獸乃麟、鳳、龜、龍,瞧公子這字寫來剛勁有力、筆法干練,又見您天庭飽滿,可謂少年得志,公子身分應該不低才是。」

  左湛天先是一怔,隨即笑了,「先生您謬贊了。」

  「還有,龜與歸同音,歸乃歸宿、歸屬之意,而且這字上有一蓋,下有兩口,可見公子婚配的對像快出現了,只不過牠屬慢行的動物,因此你們走來不會很順遂。」折起這張紙,算命先生已說完該說的話。

  「哈……先生說笑,我可還沒成家的打算。」左湛天搖搖頭。

  「婚姻乃天注定,可不是公子自個兒打算便成的。」

  「好了,無論你說得對不對,還是謝謝你。」摸摸身上,左湛天蹙眉一想,六阿哥胤昊在離京之前囑咐他要多多接濟貧民,剛剛他才把銀子全給了人,這下怎生是好?

  突然他想起自己佩戴的流蘇上有顆白玉水晶,於是解下遞上,「很抱歉,忘了未帶銀兩在身上,這枚水晶價值不菲,可以替代嗎?」

  「啊,透明的石頭!」水宓立刻搶了過來,仔細瞧著,「沒錯,就是它……它就是老爺爺贈給我的。」

  「這位姑娘,把東西放下,它是我的。」左湛天從沒見過如此粗魯的女子,眉心忍不住緊顰了起來。

  「你真奇怪,我又沒要搶你的東西,既然你給了他,這東西就不是你的了。」說著,她將襟袋內所有的銀子都掏了出來,對算命先生說:「這些是我身上全部的銀兩,我想向你買下它可以嗎?如果不夠的話,我馬上回去拿。」

  「不必不必,這太多了。」

  「這麼說你是願意賣羅?」水宓喜出望外。

  「好吧,這塊白玉水晶是姑娘您的了。」他笑著點點頭。

  「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瞧她那副興高采烈的樣子,左湛天實在是沒辦法接受,「這位姑娘,你怎麼可以這麼做?」

  「為何不可?我喜歡它呀。」水宓開心地將它藏到身後,「而且……」

  她慢慢走到他面前,將他從頭到尾瞧個仔細,「嗯,長得不錯,身高也行,本格……咳,本姑娘很滿意。」

  左湛天瞠大雙眼,難以理解的指著她,「你是誰?一位姑娘家居然說出這樣的話。」

  「我想說什麼就說,從不避諱,反正你是我要找的人就對了。」

  天呀,可知她找他找了多久呀?!水宓偏著腦袋望著他,「你叫什麼名字?家住何處?」

  「我為何要告訴你?」真是一早出門沒燒香拜拜,他不僅碰上了龜還遇見鬼了!

  「怎麼?名字不好聽嗎?還是見不得人?」瞧他那倨傲的表情,更勾起她對他的興趣了。

  本來她還挺擔心會找到一位長相怪異、腦滿腸肥、愚蠢痴呆的對像,沒想到這男人的模樣還真不俗,一對斜飛的劍眉、高挺的鼻梁、堅毅方正的下顎、深邃的雙目,尤其那兩片薄唇忒是迷人。

  像他這樣的男人,她怎能放棄呢?

  「你這丫頭。」向來文質彬彬的他被逼得忘了禮教,用力箝住她的手腕,「你到底是誰?看你這穿著打扮,不像是平民子女啊!」

  「哇,好眼力,我的確不是。看來你好像也對我有興趣了,是不?」她開心地湊近他的俊臉,「想知道我的名字就先告訴我你是誰。」

  「呵呵,很抱歉,我沒興趣。」左湛天退了幾步,才發現本來坐在旁邊的算命先生人已不在,「他人呢?」

  「咦,是呀,他去哪兒了?」她疑惑地到處張望。

  左湛天趁這機會徐徐往後退,正想溜時卻被她給拉住衣角,「你要去哪兒?」

  「回府。」老天,他又不能打女人,誰來救救他啊?

  「我跟你回去。」她衝著他綻放一抹艷光四射的笑容。

  「不必了,姑娘還是回自個兒家吧。」睨了她一眼,他轉身正要離開時,卻突聞有人喊他,「左侍郎。」

  回頭一看,竟是來客酒樓的店小二,「您最近怎麼沒去咱們來客酒樓坐坐了?」

  「因為最近比較忙,是不是琴娘想念我了?」他瀟灑的勾起嘴角。

  「也是,自從六阿哥離京後,您真的比較少來了。」

  「因為壓在我身上的擔子跟著重了。」思慮過後,他便道:「請轉告琴娘這兩天我會找時間過去。」

  琴娘是來客酒樓的掌櫃,更是左湛天無話不說的知己,但也僅限於知己而已。

  「好,我一定轉達,那小的還有事先走了。」

  待店小二離開後,水宓便跟上問道:「琴娘是誰?」

  左湛天震了下,回頭一望,「你還沒走?」

  「我決定跟你回去了,干嘛走?」他可是她未來的夫婿呀。

  聞言,他倜儻的俊容立即覆上無奈的寒霜,因為不想再與她閑扯,他只好隨意抓了個路人擋在她面前,接著往小巷弄內一鑽,當水宓追過去的時候他已不見蹤影!

  「什麼嘛,干嘛躲我呢?我是醜得像妖怪嗎?」她摸摸自己的臉,疑惑的皺了下眉,但漂亮的黑瞳卻灼灼焚燒著決心……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6-15 07:41:12

第三章

  水宓告訴自己,不管他如何拒絕自己,她是絕對不會放棄的。

  左侍郎等著,我一定會找到你。

  日陽,冉冉上升;風微涼,又是個晴空萬裡的好天氣。

  水宓在寢居的樓台上,臨窗遠眺飄零的葉子發著呆。

  幾天過去了,她派出去查探的人到底有消息了嗎?

  一早她便被額娘喚來這兒練琴,說什麼姑娘家琴棋書畫都該有一定的水准,拿她來說,下棋沒定性,雖愛看書但總看些內容怪異、令人不敢苟同的書冊,畫畫更不用說了,畫只鴛鴦旁人看來卻像只雞,因此只能在「琴」這上頭下功夫了,否則嫁為人婦之後會被道長論短的。

  唉,看來額娘是吃了秤砣鐵了心,非得快快將她嫁出去了。

  望著面前檀香木做的古箏,呈透明的絛色,質地細致、光可監人,還帶有一股淡淡的幽香。

  但這氣味怎麼聞著聞著,會讓人犯困呢?

  額娘也真是,難道懂得琴棋書畫的才是好姑娘、才適合嫁人?

  「格格,格格……」春桃小小聲的嚷著,很快地從樓下奔上了樓台。

  「怎麼了?沒看見我在練琴嗎?」才短短兩段音律就被她撥了好幾個斷音,顯然她壓根是心不在焉。

  「查到了、查到了。」春桃附在她耳邊說道:「王貴已查出那位左侍郎是誰了。」

  「誰?」水宓立即從椅子上跳起來。

  「是左勁將軍的兒子左湛天,任職於理藩院,因此大伙都叫他左侍郎。」春桃露出微笑,「聽說他長得還挺俊的。」

  聽了春桃這麼說,水宓的小臉不禁漾出靦覥的微笑,「沒錯,他是挺俊的。」

  「格格好眼力。」春桃豎起了大拇指。

  「哎呀,別胡說了,可不是我好眼力,而是命中注定如此。」她趕緊澄清自己雖然欣賞好看的人事物,卻不執意。「你想想,我夢見龜,他就要測『龜』這個字,而且還拿出那個透亮的石頭當蔔金。」

  「真的耶,果真是咱們的准姑爺。」春桃用力點點頭,非常配合水宓的說法。

  「所以,我現在要去尋夫,千萬別讓我額娘知道。」將春桃拉到古箏前,「你彈得比我好,替我彈個幾曲吧。」

  「可是……」

  「沒啥可是,那我走羅。」水宓對她眨眼一笑後,便奔下了樓台,再悄悄溜出府門,一路上經詢問之後終於找到了左勁將軍府。

  只不過她該怎麼做才能進去見他呢?

  就在她發愁之際卻遠遠聽見腳步聲,回頭一看竟是左湛天!

  此刻他身著官服,水宓含笑的眸光定定地瞅著他俊逸無匹的身影,走到他面前說:「瞧瞧,今兒個看起來更是不同了。」

  「你……」

  他眉心輕鎖,完全沒想到還會再遇見她,原本璀亮的目光在這瞬間轉為深沉,「你三番兩次出現在我面前究竟有何目的?」

  「你記得我?」水宓掩唇一笑,「那太好了,我早說了你我是有緣分的。」

  左湛天嗤笑的搖搖頭,「你居然會找上我的府邸,還親自上門來,你到底是誰?」

  「好吧,既然你問了我就告訴你,我阿瑪就是剛被調回京的恭親王,而我則是水宓格格。」

  「水宓格格!」

  哦,他終於懂得了,為何在乍見她的那瞬間會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原來她就是小時候與她阿瑪來將軍府游玩時,偷了他的書冊不還,還大聲哭鬧,最後鬧到大人耳中,害他被數落一頓的小丫頭!

  事隔不久,便聽說他們舉家遷往南方,究竟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怎麼?你知道我?」她挑眉笑問。

  「以前我們見過,還記得你偷去的那本書吧?現在可以還給我了嗎?」他目光如炬地望著她。

  「書?!」她眼珠子轉了轉,心想她向他借過書嗎?再說她都離京這麼久了,莫非是小時候的事?

  再仔細一想,水宓的記憶裡突然冒出了個影像,慢慢地,她終於想起來了!她指著他的臉,「是你。」

  「對,就是我。」他扯唇一笑,「因為你,我可是被冤枉得厲害呀。」

  「瞧你,還真小氣,就這麼小的一件事居然記恨這麼久,不過這也證明了一點,我們真的是有緣分的對不對?」水宓垂下小臉,含蓄一笑。

  「啥?我……」被她這一說,左湛天還真是啞巴吃黃連,錯愕得說不出話來。

  「如果你有空,來我府中與我阿瑪、額娘見一面好嗎?」見過他之後,他們肯定會滿意這位准女婿,不會再逼迫她了。

  「你的目的是?」

  「當然是介紹你給他們認識,因為我已認定你是我未來的夫婿了。」雖然她的表情含蓄,但說詞卻無比大膽。

  「為什麼?我們已經多年不見了,你甚至連我是誰都認不出來,如何認定我是你未來的夫婿?」關於這點,他可納悶了。

  「因為你寫了個龜字,這就是我們有緣的證明。」她偷偷抓住他的衣角,「這個你可賴不掉。」

  「拜托,我不知道我寫的字代表什麼,那不過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罷了。」他拉開她,「以後請你離我遠一點,別再來糾纏我。」

  「我不要。」她搖著小腦袋。

  「那我問你,你喜歡我、愛我嗎?」眯起眸,左湛天直接問道。

  「我喜歡你呀,你長得這麼俊,又任職於理藩院,與我是再適合不過了,至於愛……」她羞怯一笑,「可以慢慢培養的。」

  「算了,我才沒閑工夫與你培養感情。」他還有要緊的事待辦,才急急趕了回來,可沒時間與她閑扯。

  就在這時候,有人從將軍府走出來,見了他便拱手問道:「左侍郎,慕伯問您准備好了沒?可以出發了嗎?」

  「遇到一個熟人所以耽擱了,再給我一點時間准備。」他說完後便奔進府邸。

  水宓沒辦法跟著進去,只好抓住來人問道:「請問一下,左侍郎要去哪兒?」

  「你是?」

  「我是恭親王府的水宓格格。」本不想暴露身分,但不說的話他肯定不會告訴她的。

  「原來是水宓格格。」下人恭敬的行個禮,「是這樣的,魯達國敬贈給咱們大清國非常珍貴的藥丸,治好了寧妃娘娘多年痼疾,因此皇上特命理藩院回禮表達謝意,左侍郎就是負責此事的官員。」

  「原來是這樣,那我了解了,謝謝。」水宓的眸子慧黠地閃動了下,心想,這麼有趣的事,她怎能不跟呢?

  魯達國……回去找人問問,只要知道方向就好辦多了。

  
  回到恭親王府的水宓雖一心想跟隨左湛天前往魯達國,卻又不知該怎麼開口。倘若阿瑪額娘不答應,反而限制了她的行動又該如何是好?

  若選擇留書離去,他們必會擔心,還真是左右為難。

  思慮了半天後,她雖不舍讓父母難過傷心,但若只能擇其一,她還是決定跟左湛天去魯達國。

  可魯達國該怎麼去呢?

  她請春桃把風,自個兒偷偷潛入阿瑪的書房找尋地圖。

  小心翼翼的翻找之後,她終於在書櫃最底層找到一張牛皮布,上面畫的是大清國與鄰近幾個國家的簡略地圖。

  她立即就著窗口,借著窗戶透進來的亮光仔細看著,「魯達國在哪兒?該不會沒在上面吧?」

  看了許久,水宓終於找到它的位置,只是好像非常遠,這麼說來,左湛天這一來一回要花上好一段日子了?而她也必須離家許多天了。

  不管了,好不容易才遇到與她有緣之人,她怎能舍棄呢?

  於是她趕緊將地圖卷了卷帶走,回到寢居後便開始打包細軟。春桃見了不禁緊張了起來,「格格,您真要離開?」

  「嗯。」她點點頭。

  「可是……您只身一人前往這麼遠的地方,若是發生危險怎麼辦?您還是等左侍郎回來吧。」

  「這麼遠的路程,他這一去又不知要花多久時間,既然是我看中的夫婿人選,我自然要跟上,否則他何時才會接受我?」

  水宓並不笨,自然看出左湛天並不喜歡她。但是,有志者事竟成,她有信心讓他對她改觀。

  「可是王爺和福晉……」

  「別說了,我知道這樣做對不起阿瑪與額娘,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她在桌案前坐了下來,寫了一封信,「把這個交給我阿瑪額娘,但別告訴他們我去哪兒或是去找誰,我擔心他們會派人追我回來,那就前功盡棄了。現在天色開始暗了,我得趕緊走了。」

  「格格……」春桃拉住她,直搖著腦袋,「別走好嗎?」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6-15 07:41:26

第四章

  「春桃,你不是一直站在我這邊,最支持我的嗎?」水宓綻放出嬌美的笑容,拍拍她的肩安撫道:「放心,你想左湛天會不保護我嗎?再怎麼說我也是位格格,而且我還有法寶。」

  瞧格格拿在手裡的衣裳,這不是男裝嗎?

  「格格,難道您要……」

  「這樣至少安全點,不是嗎?反正我心意已決,就別再勸我了。」走到屏風後,她將之前就買回的男裝給換上。

  「這……」見她如此堅持,春桃不得不讓步了,「好吧,您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呀。」

  「放心,那我走了,我阿瑪額娘就交給你了,你一定要替我好好照顧他們。」突然想起她總不能這樣徒步追上,於是又對春桃說:「你先去馬廄將下人引開。」

  「什麼?」春桃臉色一變,「您要騎馬去?」

  「是呀,否則我怎麼追得上。」水宓倩柔一笑,「快去吧。」

  盡管不舍又很無奈,更擔心會被王爺與福晉責怪,但春桃為了小姐的願想與幸福,還是決定兩肋插刀,幫了!

  趁春桃將馬廄裡的下人叫出去說話之際,水宓立刻潛入,然後跳上她的小紅馬,從後門揚長而去。

  離開府門之後,她依照地圖上的標示拼命往前急奔,此時天色愈來愈暗,出了城門後的山路幾乎無人,驚得她全身寒毛都豎起來了。

  但是畏縮與放棄不是她會做的事,就算真的很害怕,她也要勇敢越過去。

  幸好她的小紅馬腳力好,趕了一夜路之後,她終於來到了左湛天最有可能歇腳的鎮上,不過卻早已筋疲力竭了。

  「左湛天在哪呢?」她拼著最後一絲氣力找尋著。

  路過第一家客棧,她想找人詢問,眼看一位老丈遠遠走了來,她正要對他開口時,卻因為太過疲累又脫水,連一個字都沒發出聲就這麼昏了過去。

  老丈見了吃了一驚,立即上前扶起她,「年輕人,你醒醒呀!」

  水宓努力地睜開雙眼,企圖說話,但她真的累得開不了口,只能任由眼皮慢慢闔上了。

  休息過後,水宓終於醒了。

  她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床上,再將視線一移,竟看見方才那位老丈直對著她笑。

  「年輕人,醒了?」老丈微笑道:「你的馬我牽到客棧後面讓人照料了,別擔心。」

  「謝謝,請問這裡是?」面對一個陌生人,她著實有點緊張。

  「你在我們打尖的客棧,看樣子你趕路很久了,有急事嗎?」老丈和藹客氣地問道:「我是左勁將軍府的老僕,你若有什麼急事可以說出來,或許我幫得到忙。」

  「我……」水宓微啟小嘴兒,沒想到自己居然遇見將軍府的人,既然如此,她死命都要跟著他。於是她故意抽噎地說:「是這樣的,我打算去魯達國找一位舊識,途中卻遇到劫匪,我為了甩開他們才連夜趕路,可之後還有好長一段路,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樣呀。」老丈皺著眉點點頭,「要不這樣,我們正好同路,你就跟著我們一塊走吧。」

  「真的?」水宓趕緊站起,對著老丈又是打躬又是作揖,「謝謝你了,真的太謝謝你,那今後我就不用提心吊膽的過日子了。」

  「哈……別客氣。對了,我該怎麼稱呼你?」

  「我……呃,我叫阿水,那老丈呢?」

  「你喊我慕伯就行。我得送早膳去給少爺用了。」

  「慕伯,讓我來好嗎?」水宓咧出笑容,「我現在已經好多了,幫忙做點事是應該的。」

  「這……這樣不好吧。」

  「慕伯就別跟我客氣,請問少爺他……」

  「他在對面的房間裡。」

  「那我馬上過去。」水宓開心的離開房間,去廚房端了早膳便往左湛天的房間走去。她先輕敲了下門扉,不一會兒便聽見他回應,「進來。」

  水宓於是悄悄地走了進去,將早膳端上桌,輕輕的說了聲:「少爺請慢用。」

  不對!這不是慕伯的聲音,左湛天猛抬頭一望才發現竟是位小伙子,只是為何他那雙靈燦的大眼是如此的讓人記憶深刻?

  「是你!」老天,他想起來了,她不是水宓格格嗎?「水宓格格,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又做這副打扮?」

  「什麼?這麼快就被瞧出來了。」她還刻意壓低嗓音說話呢。

  左湛天當真受不了了,他猛地將她一推,壓制在桌邊,「雖然你是格格,但也不能自作主張想怎樣就怎樣,你阿瑪額娘知道你來這裡嗎?」

  「不知道,其實我瞞著他們追過來心裡也很愧疚,但我還是決定要跟著你。」她眸子閃過水亮的光影,委屈的望著他,「你……就這麼討厭我?」

  「這跟我對你的感覺無關,而是你不能跟著我。」雖說魯達國是他們的邦交之國,但畢竟不屬大清國境,會發生什麼事他壓根無法預知。

  「我的安全不用你負責。」她緊張的抿緊唇,回睇著他一臉僵黑的神情,「我……我說的是真的。」

  「你!」重重吐了口氣,他搖搖頭,「不行,趁現在尚未走遠,我會讓慕伯派輛馬車送你回京。」

  「我不要。」怎麼可以這樣?她瞠大雙目,非常認真地說道:「如果你強迫我,我會在你面前自刎。」

  聞言,左湛天表情一僵,著實不知該拿她怎麼辦才好。

  再看向她純淨坦然的目光中帶有一股傲氣,說不定她真會這麼做,還真是個棘手的丫頭!

  好不容易他壓制她的手漸漸放緩,她啞著嗓音又說:「別生氣嘛,求求你帶著我,我會很聽話的。」

  「你這麼做太危險了。」

  「你知不知道我等你出現等了多久?讓我跟著,求求你。」在他面前,她釋放出一抹燦爛的笑花。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偏偏她還笑得這麼甜美,左湛天就算萬般無奈,又怎麼罵得出口?

  「如果發生任何事,你要自己負責。」既然這丫頭都可以以死來要挾了,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的。

  「是。」水宓開心的揚高聲調。

  「你繼續做男裝打扮比較安全--」

  不等他說完,她又高聲喊道:「是。」

  左湛天揉揉眉心,瞅著她嘴角那朵梨渦,沉靜下心情繼續說:「還有,是你自己要跟來的,況且出門在外絕對不像在府邸那般舒適,有時還可能餐風露宿,因此你千萬別期待我會把你當格格伺候著。」

  「是,這個我明白。」這次她嘴邊的梨渦更深了。

  「好了,你出去吧。」他揮揮手,突覺太陽穴頻頻抽疼了起來。

  「那個……」她遲疑著要不要說,可見他沒反應,她便直接開口道:「我也還沒用膳,可以端來和你一起吃嗎?」

  「不行。」他大聲頂了回去,可嚇了她一跳,「不對,我都忘了問,你是怎麼進來客棧,又怎麼會端早膳過來?」

  「呃……那是因為我……」

  心想瞞也瞞不住,她索性將出府後所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訴他,「所以這不關慕伯的事,他也是被我騙了,你別怪他呀。」

  「呵,沒想到你還有點良心,怕我冤枉了好人。」聽不出他話裡的含意到底是褒還是貶。

  「干嘛用這種語氣說話,你都不知道晚上獨自在山路奔馳有多可怕,我為了追到你都將這些驚顫強忍下來,你怎麼可以……」她現在又累又餓,他卻連一句好話都不肯說,真讓人泄氣。

  「我可沒讓你來,怎麼可以將那些事歸罪到我頭上。」左湛天挑起眉,「倘若不滿意,你可以離開。」

  「真氣人,算了,自己吃就自己吃。」對他做個鬼臉後,她氣呼呼地走出去。

  望著她悻悻然離去的背影,還有方才那吐舌皺臉的模樣,左湛天竟忍不住笑了出來。

  盡管她很煩人、黏人又纏人,不過仔細想想她還是有可愛的一面。

  待兩人吃完早膳,打點完畢後,水宓跟著左湛天、慕伯上路了。因為有左湛天在,水宓不再像昨夜獨自趕路那般惶恐害怕了。

  一路上都沒停歇,直到入夜後,才隨便找了間客棧休憩。首次在外過夜,水宓睡得極不安穩,直到半夜驚醒時已是冷汗涔涔。

  「春桃……春桃……」她喊了幾聲,才猛然發現這裡並不是她的房間。

  「對呀,我怎麼搞的,才來到這裡就忘了呢?」水宓敲了下腦袋,「該不會被那沒禮貌的家伙給氣得腦子都僵化了。」

  突地,飢餓的感覺又冒出頭來,她起身走出房間,才發現客棧早已打烊了,廚房裡連個火星子都沒有。

  退出廚房,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可憐,為了尋夫追來這裡,可人家卻不理不睬的,就連肚子餓了也沒人關心。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6-15 07:41:42

第五章

  「好餓喔。」走到後門處,她偷偷瞧著天上的月亮,卻不敢讓它瞧見她的淚。是自己執意要跟過來,就算再辛苦都得忍著,她又有什麼資格掉眼淚呢?

  摸摸肚子,她轉過身正想回房,卻驚見左湛天就站在她背後,「啊!」

  「你大半夜不睡覺,在這兒干嘛?」他挑眉問道。

  「那你呢?為何跑出來嚇人?」水宓拍著胸口,「知不知道人嚇人會出人命的?」

  「膽子這麼小,怎麼說服自己離家出走的?」左湛天因為不適應這裡干燥的氣候,故而沒有睡意,才特地出來走走的,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她。

  「你又要激我了?算了,我回房睡覺去。」

  才走了幾步,竟聽見他說:「你不是餓了?」

  「你怎麼知道?」難道她的肚子在她不注意的時候叫了?

  「剛剛不是對著月亮說好餓嗎?」撇撇嘴,左湛天遂道:「跟我來吧。」

  發現他似乎也挺關心她,並非真的不理她,水宓暗笑在心底,揣著喜悅的心情隨他而去。

  當她發現是去他的房間,不禁在門口遲疑了。

  「怎麼不進來?」他試探性地問道。

  「呃……我雖然認定了你,但畢竟還沒成親,現在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太好吧?」就算她向來我行我素慣了,但是該有的禮教她還是懂得的。

  「哇!當真是冬天要響春雷了,你竟然會介意這個。」他輕佻的嘴角彎成諷刺的弧度,「放心吧,就算是你自己送上門來,我也不會對你怎麼樣,我這兒有干糧,你到底想不想吃?」

  水宓又怎會聽不出他話語裡的冷嘲熱諷,偏偏她就是激不得,於是她立刻大步跨了進去,「以為我怕你?老實告訴你,我怕的話就不會跟來了。」接著,她還刻意將房門關上,營造出一股曖昧的氛圍,並拉起挑釁的笑容對他說:「這樣如何?是不是更引人遐想?如果被人發現我是沒差,反正我這輩子是賴定你了,倒是你就……」

  「住口!」這女人是惡魔,虧他還覺得她可愛!

  水宓無動於衷的望著他,「干糧呢?」

  他沒轍的將慕伯事前准備的烙餅拿給她,「就這些,拿出去吃。」

  「怕我會吃了你?」深吸口氣,她抿緊唇看著他,過了會兒才道:「不,我就在這兒吃,這兒有茶可配,先謝謝了。」

  隨即坐了下來,她打開油紙袋,拿出一塊當著他的面啃了起來。

  見她那副賭氣的小臉,左湛天忍不住湊上前問:「瞧你氣呼呼的,該生氣的應該是我吧?」

  「我沒生氣,只是在習慣,習慣你那尖酸刻薄的脾氣。」說著,她不禁抬起眸子對他笑了笑,「放心,我會努力容忍你的。」

  「你!我好心好意的……」

  「對,就是看在你還怕我餓著,願意把干糧拿出來給我吃,我就知道你不是壞人。」雖然水宓確實非常生氣,不過看在這塊烙餅的分上她的氣也消了一半,「還有,我也沒那麼討人厭,你跟我相處久了就會發現我的好,至少我府邸的下人們可沒一個說我愛擺架子,和我好得跟朋友一樣。」

  其實,在得知他的身分時,她曾派王貴去打聽一下他的為人,知道他不僅有才干、有外貌,更是個正人君子,皇上還非常器重他。

  既然如此,她也沒啥好挑剔的了,至於他對她的態度,她可以故意忽視,盡管有時還是會很心痛。

  但又不能怪他,是她硬要賴著他的,他會反感也是理所當然的呀。

  而她也只能等待,努力等待他接受她的那一天。

  左湛天還真是意外,原以為她只是一個喜歡胡攪蠻纏、不講道理的小格格,可聽她這一席話倒覺得她要比他所認知的成熟一些。

  「好了,別淨說些自誇的話,吃完就出去吧。」他皺著眉坐了下來。

  「是。」漾著微笑,她立刻站起,「那我走了。」

  走了幾步,水宓又回頭道:「我現在叫阿水,在外人面前你可以這麼喊我。」

  瞧桌上還剩下許多烙餅,他將剩下的烙餅遞給她,「夠吃嗎?這些帶著吧。」

  「這……」她露出一抹笑容,接過烙餅,「那就謝謝了,你早點休息。」

  又深深望了他一眼後,她便開開心心地退出了房間。

  「這丫頭怎麼這麼多變呢?一會兒伶牙俐齒的罵人,一會兒又含蓄的笑,真是搞不懂她。」

  坦白說,她雖然有點煩人,卻也給了他不少期待,期待她明天又會變出什麼花樣來,該不會更讓他生氣吧?

  同時間的恭親王府可是一團紛亂!

  水宓居然留下一封家書後就這麼不見了,信中只道要去游山玩水,過陣子才回來,她會照顧好自己,要他們別擔心。

  可是有哪對父母會不憂心突然消失的子女呢?

  「春桃,說,格格去哪兒了?」王爺與福晉都不相信這丫頭不知水宓的去處。

  「奴婢真的不知道,格格什麼也沒說。」格格平日待她如姊妹,她說什麼也不能破壞格格的計劃。

  「你真不知道?」福晉佟佳氏逼視她。

  春桃勇敢的回視,「格格只說有點悶,想出去走走,讓奴婢去馬廄引開下人而已,我也以為格格不過是去騎馬解解悶,其他的真不知道。」

  看春桃說得理直氣壯,福晉也就真的信了,「那丫頭或許怕我們去找,這才不跟你說。」

  聞言,春桃大大松了口氣,差點沒全身虛脫了。

  格格呀格格,春桃為了你欺瞞了王爺和福晉,以後可是會下地獄的!

  「對不起福晉,我該多注意格格的,不過您和王爺放心,格格向來聰明,不會有事的。」春桃也不希望他們過於煩心而傷了身子。

  「算了,再念你也沒用,我還是去水宓房裡看看,或許有跡可尋。」福晉這一提,王爺也連連說是。

  於是兩人便迅速移步至水宓的房間,但是翻找了好一陣子之後,才發現她房裡除了書冊之外什麼都沒有,就連姑娘家喜歡的首飾也沒幾樣,還真是個奇怪的孩子。

  「連一點線索都沒有,這孩子是存心要讓我們擔心嗎?」王爺最寵愛她,平日就舍不得她受半點委屈,如今她不知去向,他只覺得自己一條命已去了一半呀。

  「王爺,別難過,您這樣格格會傷心的。」一起跟來的春桃安慰道:「說不定等格格逛夠了,馬上就會回來的。」

  「是嗎?」王爺搖搖頭,「不行,我還是派人去找找,水宓經常去的地方也得去尋一尋。對了,她與蓮郡主感情一向不錯,你趕緊去她府上問問。」

  明知王爺這麼做只是白忙一場,但春桃也只好領命了,「是,春桃馬上去。」

  王爺無力地坐在椅子上,嘴裡喃喃念著,「是不是我們逼她太緊了,她才會想到這一招,否則她雖然淘氣點,還不曾做過這麼讓人擔心的事。」

  「唉,說得也是,從小到大她還沒在外頭過夜過呢。」福晉也不禁自責道:「就是因為她太有主張了,讓我沒辦法應付,只好給她訂個期限,或許她真是因為這樣就受不了了。」

  「福晉,你也別太難過了,咱們初到北京城還不到一年,她對這附近不熟,應該不會走遠的。」執起她的手,王爺強行壓下內心的急躁,給予安慰。

  「王爺,那就快點派人去找,有任何消息一定要通知我。」福晉抓緊王爺,眼底已有淚水在打轉。

  「好,我馬上就去,咱們女兒吉人自有天相,等著我的好消息。」他同樣告訴自己一定要對水宓抱著信心,因而揮開惱人的情緒快步走出水宓的寢居,命人全力去尋人。

  福晉來到窗邊,對著藍天向上蒼祈求,保佑水宓無論在哪兒都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由於魯達國距大清非常遙遠,除了得路經遍野黃沙之外,偶爾還會遇上山澗溝壑,非常不好走。

  也因此才不過出關三日,慕伯就病倒了。

  為此,左湛天只好放慢速度,停靠在野店中照料他。

  「慕伯,快喝點水,待會我去附近看看有沒有大夫。」慕伯病了水宓可是最傷心的,這一路來慕伯一直很照顧她,現在見他躺在床上氣若游絲,她真的很難過。

  「傻孩子,這荒野中能找到這間野店已經很不錯了,哪還有大夫。」慕伯咳了兩聲,接著轉向左湛天,道出心中決定之事,「少爺,還是讓我回去好了,本想這一路太遠,我跟著才好服侍您,可沒想到……唉,我不想連累您呀。」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6-15 07:41:55

第六章

  「說什麼連累不連累,不過這一路艱辛,你還是回北京城比較好,我們暫時留在這兒,等你身子好點了,再請人送你回京。」

  「謝謝少爺。」

  「這兩天就讓我照顧慕伯吧。」水宓舉手道。

  「你會照顧人?」左湛天睨了她一眼,嗤冷地笑了笑。

  「當然會了,別瞧不起人。」雖然向來都是旁人照顧她,可她也不是笨蛋,端個水、擦個汗她也會的。

  「少爺,阿水雖然手不巧,但是心眼好,就讓他來吧。」慕伯對他笑笑。

  「是嘛。」她對左湛天皺皺鼻子,「那我去附近瞧瞧,說不定真有大夫呢。」

  左湛天猛地拉住她,「別去了,慕伯說得對,這地方不可能有大夫,剛剛我已經問過野店的掌櫃。」

  「那怎麼辦?」

  「你跟我來。」他轉向慕伯,「你睡會兒,我們馬上回來。」

  接著,他竟抓著她的手往外走,雖然他並不覺得有什麼,可是水宓心底卻是喜孜孜的,因為可以感受到他握住她手腕上的溫度。

  「你要拉我去哪兒?」她羞怯地問。

  「抓藥。」

  「啊?不是沒有大夫嗎?」盡管水宓很疑惑,可是左湛天卻不再解釋,只是快步往野店後頭的山上走去。

  既然他不說,水宓也就不再多問,就算他對她並不是很客氣,說起話又直來直往,但莫名地,她對他就是有股安全感。

  到了山坡上就見他四處翻找著草叢,她好奇地望著,又想起他剛剛說要抓藥,難道是在找草藥?

  「你在找草藥嗎?」

  「沒錯,如果再不服藥,慕伯是不會好的。」左湛天一邊說一邊嗅著各類草藥的氣味。

  「能不能告訴我草藥的名稱,我可以幫忙。」她笑咪咪地說。

  「別開玩笑了,你不懂的。」

  「誰說的,我從小就愛看書,藥書我也有閱讀過,還曾偷偷跑到山上去識別草藥呢,你別小看我了。」

  「哦,那我就考考你。」他站起身望著她,「慕伯應該是肝火太旺,還帶有風寒,所以我認為可以用絞股藍、垂盆草護肝,並用大風藤來治療風寒,你知道這三種藥草嗎?」

  「你說絞股藍、垂盆草、大風藤嗎?」過目不忘的她開始在腦海裡捜尋,突然她眼睛一亮,「我知道了。」

  接著,水宓便蹲下身開始尋找,左湛天只是雙手負背好整以暇地看著,說什麼也不相信她擁有辨別草藥的能力。

  然而意外的事情發生了,她居然將一株垂盆草拿到他面前,「這是治肝病的吧?這裡還有很多,需要多少?」

  「你真知道?」左湛天吃了一驚,「你說你讀過藥書,是真的嗎?」

  「我騙你干嘛?我還看過醫書呢,只不過對那個興趣較低,沒研究的欲望,否則今天不會讓你專美於前。」她驕傲的仰起下顎。

  「哦,我倒想聽聽除此之外你還看過什麼書?」他好奇地追問。

  「什麼都看,天文、地理、風水的……小時候不是偷拿你的書冊嗎?就是因為覺得那書裡寫的五行八卦很有趣。」她走到另一邊翻找,不一會兒又大叫了聲,「啊,這是大風藤!」

  左湛天看了眼,心頭的震驚又多了幾分,沒想到這個丫頭還有這樣的本事,真不得不對她另眼相待。

  回過神,他也繼續找著剩下的絞股藍,兩人分工之下,終於找齊這三種草藥。

  她開心地大笑道:「這下慕伯的病就會好了是不是?」

  「醫術方面我只是稍有涉獵,但慕伯的病情不重,相信服用這三種草藥之後應該就會好轉。」眯起眸,他頭一次這麼仔細觀察她,望著她單純無邪的笑容,他的心口居然有了一絲不一樣的感受。

  「那真的太好了,我們趕緊回去請店小二煎藥。」抱住那一把的草藥,水宓立刻往野店飛奔而去。

  看著她的背影,左湛天實在是不明白為何她總是這麼的精力充沛?居然將他淡漠的心都給動搖了。

  「慕伯,你身體真的好了嗎?」水宓擔心地問道。

  「瞧,吃了幾天的藥,已經精神百倍了,若不是少爺擔心我在路上又發病,我還反悔不想回去了。」慕伯開朗大笑。

  聽著這洪亮的笑聲,水宓確定慕伯完全好了,拿了些她帶出門的銀子給他,「回程的路也挺遠的,若遇到問題,有銀子好辦事。」

  「這怎麼行?我不能收。」慕伯搖頭拒絕。

  「可是……」

  「對,他不能收。」左湛天適時走進房間,「慕伯的盤纏我已經給了。」

  「沒錯,少爺從沒把咱們當下人,早已將回程的盤纏都給我了。」慕伯覺得阿水心地善良,當初沒白收留他了。

  「那就好。」既然如此,水宓也就不執意了。

  「不過阿水,我昨晚拜托你的事別忘了。」慕伯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少爺了。

  「放心,有我在,我一定會好好伺候他。」慕伯因為自己就要離開,昨晚特別將她叫來房間,請她好好照顧左湛天,還偷偷告訴她他的喜好厭惡。

  「你們在說什麼?誰要她伺候了?」左湛天沒想到他們的感情這般好。

  「少爺,您什麼都好、什麼都會,對下人也很和善,但我就不懂您怎麼只對阿水板著臉?」這一路下來,慕伯的眼睛是雪亮的,當然看出向來溫和的少爺獨獨對阿水沒個好臉色。

  更何況阿水只是同行之人,並非下人哪。

  「這……」左湛天頓時語塞。

  「是嘛是嘛,連慕伯都看出你對我有多不好。」水宓噘起了小嘴兒碎念著,其實這陣子他一直不溫不火的待她,讓她有些失望與傷心,但她卻只能將這些心痛藏在心底。

  雖說她是靠夢境認定了他,但與他朝夕相處之下,發現了他有許多不同於其他男人的優點,又有哪個姑娘不會喜歡上他呢?

  況且又是她先找上他、纏上他的,她會給他時間也會給自己信心。

  他閃過她那張抱怨的小臉,轉向慕伯,「一路小心,盡量往大路走,繞點遠路沒關系,馬車已等在外面了。」

  「好,我這就回去了,你們也該上路了,凡事多小心呀。」慕伯不放心的叮嚀著。

  「我們會的,慕伯。」水宓趕緊又補了一句,「等我回京後一定會去看你。」

  「好的,我等著你們回京。」待慕伯坐上馬車離去之後,左湛天與水宓收拾好東西也跟著上路。

  接下來是崎嶇的山路,他們便牽著馬兒往前行,左湛天倒不覺得怎麼,但是嬌生慣養的水宓卻吃不消了。

  可她一直強忍著疲累,不願讓他瞧出來,更怕他會因而嫌她麻煩趕她回去。

  然而盡管她嘴上不說,蒼白的臉色卻是騙不了人的。

  當左湛天發現原本很聒噪的她突然變得安靜,四周只剩下嬋鳴聲,回頭一望才發現她已不在後面。

  登時,他心口一提,將馬兒先拴在樹旁立刻回頭找人,繞了一個彎才看見她踩著無力的腳步姍姍來遲。

  「你怎麼了?」看著她的臉色,他猛地蹙起眉。

  「沒事。」水宓想強擠出一抹笑,可笑容卻浮不上她的小臉。

  「別想騙我,我不是說過我習過醫理、看過醫書,你明明累了,休息會兒吧。」左湛天索性在旁邊的大石上坐了下來。

  「可你不是說行程很趕,能不休息就不休息?」她真的不想妨礙他。

  「那你現在能不休息嗎?」

  看著她疲累的模樣,左湛天的心底突生出一絲沉悶與不快,更不懂既然這麼辛苦,她何不隨慕伯一塊回京去?想關心她卻又怕這丫頭得了便宜就變本加厲的纏上自己,因此只能刻意冷淡以對。

  「那就休息一下好了。」好熱呀,彷佛聽見附近有山澗泉水的聲音,水宓循聲走去,終於找到山壁水流處,她立刻從腰際掏出香羅帕浣洗著,回頭又望了望,確定無人看見,便悄悄卷起布袖輕輕擦拭著上臂與手肘。

  就在這時,左湛天正好想過來衝個涼、飲口山泉,卻不慎撞見這一幕!同時她也轉身過來,彼此怔怔對望的瞬間,水宓不禁心跳加速,雙頰飛紅了。

  左湛天半晌後才回神,立即轉過身去,「對不起,我不知道……」

  水宓趕緊拉下袖子,「別這樣說,是我……是我不對……不應該……但我真的好熱。」

  「你是中了暑熱,是該衝個涼,我先離開了。」見了不該見的一幕,他不自在的走開了。

  水宓趕緊擦了下臉後跟了過去,瞧他始終不敢正眼看她,忍不住一笑,「喂,你是不是害羞了?那又沒什麼,不就是看見一條胳臂嗎?」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6-15 07:42:20

第七章

  「你還真是!怎能說得這麼坦率?」

  「要不呢?你要我怎麼樣?看了只胳臂就逼你娶我嗎?我是很願意,但你呢?」扯著一抹笑,她有趣地問道。

  「這……」能言善道的左湛天頭一次遇到這般令人啞口無言的情景。

  「算了,你別在意,我又不會跟人說去,我們走吧。」坐了會兒,體力總算回來了些,水宓雖然非常累,但因為身邊有他,心底的疲累已消失大半了。

  「真的行?」

  「要不你背我?」她就是愛逗他。

  「你還是自己走吧。」左湛天無奈地站了起來,賣力越過這片山頭,好不容易到了平地,他們可以再度躍馬奔馳了。

  左湛天回頭對她說:「已經快到晚膳時間了,依地圖上的指示前面應該有小鎮,咱們動作要快。」說完,他長鞭一揮便從她眼前奔馳而去。

  「喂,等我啦。」幸好她的馬兒腳力挺好,很快就追上他。

  就在快接近小鎮的時候,他們路經一個非常漂亮的果園,水宓這才想起慕伯臨走前曾告訴她左湛天最愛吃梨了,只要沒食欲或是煩悶時,吃顆梨所有的精神都來了。

  「我們停一下,去果園看看好不好?」她揚聲喊道。

  左湛天回頭睨著她,「我不是說時間很趕嗎,你還想干嘛?」

  「只是去果園看看,我想買點果子來吃。」見他放慢速度,水宓連忙追了上去,「只需要一點時間而已。」

  「現在還是快點找個地方打尖才對。」說完,他又加速往前馳騁而去。水宓沒轍,只好尾隨跟上。

  半個時辰之後,左湛天與水宓終於趕到了小鎮,可奇怪的是鎮上幾乎每間客棧都沒有空房,直到最後一間客棧--

  「掌櫃,為什麼這裡的客棧都客滿了呢?」

  「客倌,你有所不知,過兩天我們鎮上正好有個交換市集,來往的客人較多,幾乎所有的客棧都沒空房了,還好咱們這家還剩一間小的房間,兩位都是男人,擠一擠應該沒問題吧?」

  「沒問題。」她說。

  「有問題。」他說。

  水宓趕緊拉了左湛天一下,「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可現在是計較的時候嗎?大不了你睡床,我睡地上。」

  「這……」

  不等他開口,水宓又搶話了,「我們就要這間房,請帶我們進去,順便送上晚膳。」

  「是的客倌,請跟我來。」

  水宓立刻拉拉左湛天的衣袖,一起跟上。直到房間裡,左湛天看著這個小得不像話的房間,想到兩人要擠在這裡,眉頭不禁緊蹙了起來。

  「這樣好嗎?別忘了,你是個大姑娘。」他忍不住說了說她。

  「你以為我願意啊?要不咧,餐風露宿?我們一路走來,連間可以休息的破廟都沒呢。」他怎麼搞的,老當她是個不知羞的女人。

  「我……」沒好氣的重嘆口氣,想說什麼又見她一副傷心的樣子,因此收了話。

  「其實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所以我做什麼都不對,那我出去走走好了。」將淚水釀在心底,她迅速走了出去。

  吹著徐涼的風,她告訴自己千萬別因為小小的打擊而放棄,既然對他動了心,就更該堅持呀。

  只是她堅持得好辛苦,多希望他可以回頭看看她,明白她的好。

  又在外頭待了會兒,她回到屋裡,發現桌上已擺了晚膳,但是他卻一動也不動。

  「你去哪兒了,飯菜都快涼了,快吃吧。」他正想出去找她。

  「那你呢?怎麼不吃?」

  「我吃不下。」看她就這樣跑出去,他又怎麼吃得下呢?她剛剛說的那番話直揪著他心口,尤其看見她眼底打轉的淚水,他突然覺得自己好惡劣,像他這樣的男人她早該放棄才是。

  「怎麼會吃不下,已經累了一天了。」她擔心不已。

  「沒關系,你先吃。」

  水宓坐下後,拿起筷子吃了些,但見他坐在床上,完全沒進食,她又如何有胃口?

  倏地,她想起了路經的果園,如果可以讓他吃顆梨或許他就有食欲了。

  眸子瞬亮,水宓立刻起身,揚起笑顏,「你等等,我去買個東西,保證讓你胃口大開。」

  「這麼晚了,你還要去哪兒?趕了一天路你不累嗎?」明明臉色已經很蒼白了,她居然還想玩?

  「我是累,但你最重要。」水宓深情地望了他一眼後又奔了出去。

  她先到客棧後頭牽馬,上馬後便驅往回頭路,往之前路過的果園邁進--

  花了一段時間終於到了那裡,幸好果園的主人還沒休息,由窗縫尚可看出裡頭燈火閃爍,她大膽敲了門之後,一位婦人前來應門。

  「你是?」婦人看著眼前的年輕人,不知他為何這麼晚來敲門,心頭有點緊張。

  水宓看出她神色不定,於是笑了笑,「大娘,你別擔心,我只是想跟你買梨,你這果園不小,有梨嗎?」

  「有是有,但不多。」婦人說道。

  「沒關系,大娘就幫我挑幾顆最好的,我可以付雙倍價。」水宓甜甜地說。

  婦人沒想到這小伙子的笑容這麼好看,活像個小姑娘,本想借口太晚來拒絕,但對方給她的印像不錯,於是叫來老伴,「去果園幫這位小兄弟摘幾個梨,要好一點的。」

  水宓趕緊道謝,隨即前往果園取了梨,付了銀兩之後便離開了。

  聞著這香噴噴的梨,她心情大好。

  可是才上馬沒多久,水宓就聽見後面傳來詭秘的馬蹄聲,但因為天色太暗,她實在看不清楚來人是誰。

  或許只是跟她同路的吧!水宓故意放緩速度好讓他們先過。

  但是愈來愈不對勁,不論她速度加快或放慢,後方人馬似乎一直與她維持相同的距離,這不禁讓她寒毛豎起,只好快速揮鞭想趕緊回到鎮上。

  不一會兒,她發現他們居然急追而來,猛回頭一看,就見三個大男人朝她逼近,最後將她包圍住!

  「你們要做什麼?」她緊抓住韁繩,努力克制住緊張的情緒。

  「其實我們跟著你們很久了,你們是從大清國來的?」對方扯唇一笑。

  「你……你們究竟是誰?」水宓借著月光看向他們,發現他們身著外邦的服飾,卻無法判定是哪裡人。尤其是中間那位看起來較年輕的男人渾身帶了股陰邪的氣質,嘴角泛著的冷笑讓她繃緊了神經。

  「我們是誰你不用管,快回答。」另一人拔刀指著水宓。

  水宓眯起雙眸,屏住呼吸,為顧及左湛天的安危,她什麼都不肯說,「我沒什麼好回答,要殺就殺吧。」

  「好呀,既然你不怕死,老子就成全你。」他高舉大刀正要劈下,卻被中間那位年輕人給攔下。

  「住手!」

  「主子,他的嘴巴太硬了。」

  「嘴巴硬才是好手下不是嗎?」他冷冽的撇撇嘴,看著水宓的目光帶著一絲玩味,「這家伙長得也太漂亮了吧,把他帶走。」

  「是。」

  「不要……我不要……你們要帶我去哪兒?」水宓被強行從馬上拉下,拖行的時候便狠狠咬了對方的虎口。

  「啊!你這臭小子,居然咬我,看我等會怎麼修理你!」那人重重將水宓丟上馬背。

  水宓瞪大眸子直掙扎抵抗,心想這下完了,左湛天不知道會不會出來找她,該不會以為她跑回去,或是覺得少了她干脆省事而獨自啟程了呢?

  左湛天……左湛天……

  在客棧內的左湛天心底直擔憂著為何水宓還不回來,本想保持淡漠,好降低她心中的那股熱忱,可是眼看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他的心也開始急躁起來。

  「她該不會放棄了,所以獨自回京了?」他懷疑著。

  「不,不可能,就算要走也該等天亮,怎會挑這時間?」左湛天又否決了自己的揣測。

  唉,這丫頭還真是讓人省不了心!

  他立刻去詢問客棧負責管理馬匹的下人,「剛剛有位年輕人來牽馬,知道他往哪兒去嗎?」

  「哦,應該是那邊,他說要去果園呢。」那人回道。

  「果園!」左湛天眉心輕鎖,想起之前在路上,水宓也提及要去果園的事,「好,謝了。」

  即刻跨上馬背,他朝果園飛奔而去,到了那裡便用力敲起果園的門。不一會兒,果園夫妻驚愕的打開門,「你是誰?」

  「你們別害怕,我並無惡意,請問方才是否有位年輕人來這裡?」

  「哦,你找他呀,他買了幾顆梨就走了,大約半個時辰之前。」婦人趕緊說道。

  「謝謝,打擾了。」左湛天立刻轉身找人去。剛剛一路過來並沒看見水宓,她究竟去哪了?又干嘛這麼晚跑出來買梨呢?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6-15 07:42:49

第八章

  幸好今日是十六,月圓,亮度夠,不一會兒他就看見落在地上的梨!

  左湛天立刻下馬察看,又意外看見好幾個馬蹄印,甚至還有被拖行的痕跡,就在他驚覺不對勁的時候,突然聽見附近傳來馬兒的啼叫聲。

  他隨之尋去,竟發現是水宓的小紅馬,可它的主人呢?

  「你的主人呢?」明知它不會回答,他還是問了。

  馬兒吁吁兩聲,又低著腦袋到處踱步,似乎也為主人不見而心急。

  「放心,我一定會找到她的。」顯然水宓是被人擄走的,但對方會是誰?她身著男裝應該不會讓人見色起歹意,那又是為了什麼擄走她的呢?

  「這邊!」終於左湛天找到了他們離開的痕跡,於是牽著兩匹馬兒慢慢朝那兒走近。走了一陣子之後,紛亂的腳印消失,他心想抓走水宓的人肯定就在附近。

  於是他將兩匹馬兒拴在一旁,直接在附近尋找起來,幾經迂回繞路,終於讓他看見一個頹廢歪斜的木屋。

  再走近一些,他又看見一顆掉在地上的梨,顯然是水宓一直將它抓在手上,直到這裡才松開,為的就是給他一個暗示!

  靠近木屋就近一瞧,裡面雖然連一絲光影都沒有,左湛天卻已嗅到異常的氛圍,但他無法確定水宓是否在裡面,就算在,她所待的位置又在哪?

  就在他思慮著該如何進行下一步時,竟聽見水宓說話了,「喂,你們到底是誰?一副陰陽怪氣的樣子,真不討喜。」

  「我們討不討喜關你什麼事?你不睡覺我們還要睡覺,別再說話了。」兩名張揚的手下對水宓吼道。

  「你們肯定抓錯人了,快放我走,否則我就鬧上一夜,讓你們都不好過。」水宓可不是一般小姑娘,才不會坐以待斃呢。

  「你找死嗎?」他們咬著牙,氣得拔刀。

  聽見刀聲,外面的左湛天全身神經驀然一繃,同時也發現裡面那些人操著奇怪的口音,顯然不是中原人士,更非大清國的人,他們究竟是哪來的?

  「那就殺了我,要不就告訴我打算把我帶到哪去?」見他們只會拔刀對著她,水宓於是轉頭看向帶頭的年輕人,「你是他們的主子,那由你告訴我。」

  「你的話還真多,真不怕死?」那人輕哼道。

  「對,我就是不怕死,不想讓我死的話就放我走。」其實她緊張得要命,但只要有一線生機,她就不會放棄。

  門外的左湛天從聲音判斷出水宓坐在右邊,那些歹人位於左側,於是他立刻拾起堆在地上的干草,悄悄的綁成好幾束,然後用內力點燃,一束束朝窗口往左側扔進去--

  頓時,裡頭煙霧彌漫,左湛天立刻闖了進去,各揮了他們一拳後便將水宓扛上肩衝了出去,直奔至拴馬處,解開兩匹馬的韁繩,抱著水宓躍上馬背,再拉著另一匹馬揚長而去。

  水宓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回神時才發現自己已坐在馬上,而左湛天正一手牽著她的小紅馬,一手護擁在她腰際。

  雖然剛才很害怕、很緊張,可現在卻好開心、好溫暖,因為他來救她了,他並沒有置她於不顧。

  「為什麼這麼晚了還要跑出來?以為穿著男裝就很安全嗎?瞧瞧你這張臉,如此媚惑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你是個女的。」左湛天氣呼呼的說道。

  「對不起嘛。」她被罵得脖子一縮。

  「就這麼想吃梨嗎?連命都不要了!」既然罵了,那他就罵個徹底。

  「對不起。」沒想到他會這麼生氣,水宓垂著小臉,無心辯解。

  「你就只知道說對不起,如果你留下只會礙事,我勸你還是……」

  「別趕我走,拜托。」猜出他會說什麼,她趕緊回頭漾出懇求的目光,「求求你。」

  朦朧的月影照耀在她小小的鵝蛋臉上,反映出她柔美挺立的五官;兩枚秋瞳閃著奪目的光輝,直在他眼前眨動著;兩片微翹的豐滿絳唇一啟一合,勾引著他的目光。

  老天,他是正常男人,又怎能對勾攝他心神的女人視若無睹呢?

  「別說話了,轉過去。」她不能再這麼望著他,否則他真的會一把將她摟進懷中。

  「好嘛。」她噘起小嘴轉過臉。

  為了轉移注意力,他找個話題,「那些人為什麼要抓你?」

  「我不知道。」她搖搖頭,「他們知道我們來自大清,說了一些奇怪的話。」

  「哦,難道他們是魯達國的人?」他懷疑道。

  「有可能,他們的穿著很奇特。」水宓又轉過臉,微笑地對他說:「你好聰明。」

  又是那張無邪的笑臉,他眉心輕鎖了下,連忙將眼神避開,「轉過去。」

  「哦。」真不懂他是怎麼了,今晚怎麼怪怪的,該不會是因為她鬧了事所以非常生氣?

  他們一直不語的往前行,然而在月光的陪襯與他的保護之下,這樣的夜卻讓水宓異常感動,好想就這麼被他護擁著,永遠永遠……


  回到客棧之後,水宓發現桌上的晚膳仍一動也沒動!

  她皺起一對柳眉,輕聲碎念,「怎麼到現在還不吃呢?」

  「你這一去都沒回來,本來就沒胃口了,哪還吃得下!」他火爆的衝口而出。

  盡管他過去很冷漠,卻從沒這麼凶過,還真是把她嚇了一大跳,頓時委屈從心底升了上來,「都已經向你道歉了,你怎麼還這麼凶!人家是見你晚膳完全沒動,想到慕伯說你喜歡吃梨,吃過後心情和食欲都會變好,這才……對不起,是我太異想天開了。」

  然而左湛天的心口卻因為她的話遭到嚴重的衝擊!

  他的眸光深沉的凝注她的臉,「你是為了我才去果園的?」

  「是呀,現在想想自己真是笨,不但水果沒帶回來,還差點被壞人綁走,真的很可笑。本以為你不會管我了,可沒想到你居然會來找我,救我出去,我真的好感動。」吸吸鼻子,她咬咬下唇,「我把這些冷掉的膳食端出去。」

  「為什麼?」他半眯著眸,直盯著她的眼,「我到底哪裡值得你這麼做?」

  他一直嫌她煩、嫌她啰唆,甚至沒給她太多的關切,可沒想到她卻處處為他著想,甚至為他做那樣的事。

  「你當然值得了,只要是為你好,就算要我做更多的事,我都願意。」說完,她便不好意思地拿著晚膳匆匆離開了。

  見她就這麼走了,他卻無法收回目光,更無法收回已蠢動的心,這丫頭分明是在試煉他呀。

  過了會兒水宓回來,手裡多了兩個饅頭,「這是在廚房灶上拿的,雖然冷了,但還是吃點吧。」

  將一個饅頭遞給他後,她便坐在椅子上吃了起來,「過了這個鎮,還會有許多山路,我得吃飽喝足,打起精神。」

  瞧那不過是個白饅頭,她也能吃得津津有味,他只好學她啃了起來,或許是因為真的餓了,這個冷饅頭吃來竟是特別的香。

  「等會兒你睡床上,我打地鋪。」左湛天先行開口。

  「你是左侍郎大人,怎能讓你睡地上,我睡地上就行了。」水宓偏著腦袋回憶從前,「從小我就喜歡在山上看書,所以經常是倒地就睡,已經習慣了。」

  「你可是格格呀。」想像她在山野中打盹的樣子,左湛天竟然忍不住笑了出來。

  「我是格格很好笑嗎?」她噘起唇,「我卻一點也不希罕。」

  「那你希罕什麼?」

  「我只希罕你。」她坦言不諱。

  「你……你怎麼又來了。」她為何總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呢?可奇怪的是,這次聽在耳裡卻沒有任何反感,反而覺得絲絲暖意。

  「那你就當作沒聽見。」對他做了個鬼臉後,她便去一旁洗了把臉,然後拿來席子鋪在地上,「我先睡了。」

  「喂,你起來。」哪有讓女人睡地上的。

  可是水宓不再說話,動也不動一下,讓左湛天不知如何是好。為何遇上她之後,他的口才和機智都退步了呢?

  但說什麼他也不能讓她打地鋪,於是顧不得太多的將她抱起來往床榻上一放。

  「你要干嘛?」她猛張開眼,對上的就是他那對深邃迷人的眸子。

  因為距離太近,兩人相望的眸底柔情蕩漾,況且他的手還在她的身下呢。

  「我堅持,你別跟我爭了,你睡床。」

  左湛天正要抽回手,可是水宓卻將他緊緊抓住,「別走,能不能再抱我一下?」

  被擄時所受的驚嚇太深,原本她是想用誇張的笑容來掩飾自己的顫意,然而他的懷抱實在是太溫暖,頓時將她心底的寒意給勾了起來。

  「你……」

  「就一下下,今天我真的被嚇壞了,如果你可以抱著我,我會放心很多。」用力抓著他的衣袖,她喑啞的說。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6-15 07:43:02

第九章

  她向來都很有精神,他從沒見她這樣落落寡歡的模樣,因而放棄拿開自己的手,如她所願的抱著她。

  水宓沒想到他居然答應了,一抹甜蜜微釀在心底,倚著他有力結實的臂膀,她突然覺得好想哭。

  過了好一會兒,左湛天才將她的腦袋放在枕上,用低魅的嗓音說道:「好好睡吧。」

  「你不要走。」她害怕他不想與她共處而離開。

  看著她那對水眸內仍含著絲絲驚魂未定,他於是道:「放心,我不會走。」

  「真的?」水宓開心的笑了,「好,那我睡啰,你也早點休息。」

  閉上雙眸沒多久她就睡著了,平穩的呼吸聲煞是好聽,再看向她雙眼上方兩排長長的睫毛搭在她細致的小臉上,左湛天不得不承認她真的是個美人胚子。

  然而這樣的嬌嬌女居然為了他跑到這種地方,不但吃不好還得受苦受累,最後更落入賊人手中,這一切的一切又怎能讓他不感動?

  只是思及她今天的遭遇,左湛天不禁為未來擔憂,到底是誰將她劫走,其目的又是什麼?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在每天的趕路之下,他們離魯達國愈來愈近了。只不過原本途經的一條石頭橋卻意外坍塌斷裂,通行之路斷了,他們只能繞更遠、更崎嶇的山路。

  因為如此,左湛天總覺得心思紊亂,有股不好的預感。

  「再過多久才會到魯達國呀?」此刻他們暫時落腳在無人居住的破屋內休息,水宓看著地圖,對於距離遠近卻不甚了解。

  「橋不斷的話大約再半個月,可如今得繞路,又不知這條路安不安全、好不好走,時間難以掌握。」他撥弄著柴火。

  「怎麼會突然斷了?我看到時也嚇了一跳。」她心底盤算著,「看來回京之期又有得拖了。」

  「想念家人了?」他眯眼問道。

  「嗯。」微斂雙眼,「不是因為辛苦才想念,只是怕他們擔心。」

  「這你放心吧,慕伯走的時候我交代他一封書信,讓他送到你府中。」他挑起眉,扯唇一笑。

  「什麼?」水宓松口氣,「謝謝你,你有告訴他們我很好、很平安嗎?否則我怕……」

  「怕他們派人追你回去?」相處了好一陣子了,他怎會猜不出她的心思。

  「當然會怕了,我都跟了你這麼久,如果被追回去多不甘願呀。」收起地圖,她認真的望著他,「答應我,就算他們追來了,也千萬別讓我走。」

  瞧她那對懇求的目光,他忍不住又問:「跟著我真的這麼好嗎?看看現在住沒好住、吃沒好吃,不後悔?」

  「只要能跟著你,我就心滿意足,怎麼會後悔。」她笑得非常靦腆,「現在你還嫌我煩嗎?」

  「我--」

  「什麼都別說,就算討厭也別告訴我,拜托。」想知道他的想法卻又害怕知道實情,干脆就做個縮頭烏龜,不知道比較心安。

  「不想知道?」瞧她那副緊張的表情,他笑了,「行,那就永遠都不說。」

  「別,不用等永遠啦,等我想知道的時候再告訴我就行了。」她看看這地方,仰起下巴微笑地說:「雖然這裡很荒涼頹廢,但是可以從破屋頂看見月亮,也別有一番風味嘛。」

  「你倒挺樂觀的。」他勾起嘴角。

  望著他臉上的帥氣笑容,水宓突然問出一直放在心中的疑問,「對了,我想知道琴娘是誰?」

  「琴娘?」他俊眉一撩,「你怎麼知道她?」

  「上次在城內的大街上遇到一人,他不是跟你提到她嗎?我不是偷聽,是剛好在旁邊。」抿抿唇,她又問:「你們感情很好?」

  看得出來她很在意,左湛天於是笑眯了眼,「沒錯,好得不得了,與她無話不談。」

  水宓倒吸口氣,「這麼說,你們是相互喜歡的關系?」

  天,她怎麼忘了,像他這麼優秀的男人應該不會缺少愛慕他的女子,假如他們兩情相悅,那她該怎麼辦?

  「是呀,我們彼此都很喜歡對方。」只是這種喜歡是不含男女私情,僅是朋友間的一種感覺。但他故意說得曖昧,想看看這丫頭的反應如何?

  沒想到她小臉一垮,一雙小手隱隱在發抖,隔了好一會兒才說:「你們……認識很久了?」

  「嗯,應該有三年多了。」

  「那麼久!」咬著手指,她緊張地想了想後,便下定決心的抬起頭,「好吧,那我可以退而求其次,做妾也沒關系。」

  聽聞此言,左湛天震住了,他怎麼都料想不到堂堂一位格格居然會因為要得到他的愛而自願屈居為妾!

  「水宓,你怎麼……」

  她心窩微暖地望著他,「你叫我什麼?」

  「啊?」看她露出歡欣的笑顏,他蹙眉想了想,「我叫你……」

  「是水宓,這是你第一次喊我水宓,我真的很開心。」她激動的拉住他的手,「再叫一次好嗎?」

  「你這是?」他盯著她抓著他的手,「男女……」

  「我們都已經單獨相處這麼久了,你干嘛還在乎那個,再喊我一次嘛,我會永遠記在心底的。」水宓眨著期待的雙目。

  她這樣的目光令左湛天覺得好笑,「這麼喜歡人喊你名字?」

  「才不是呢,我只喜歡你這麼喊我,就像你喊……喊琴娘是一樣的。」說實話,她真的好羨慕琴娘。

  「吃味兒了?」他扯起笑。

  「我……是有點,不過我會勸自己大方接受的。」既然他們結識在先,她會努力抹滅掉心中那抹酸。

  「傻瓜。」他撇嘴一笑。

  她鼓著腮,不甘心地說:「不肯喊我名字也就算了,竟然叫我傻瓜。」

  水宓那鼓腮抱怨的樣子煞是可愛,左湛天不經意地又笑了。「別胡思亂想了,天色已晚,你還是先睡吧。」

  「好吧,那我先睡了。」一天下來她已經有點累了。

  靠在牆邊,她安心的入睡了,夢中淨是他俊帥的笑容。

  直到一聲雞啼響起,水宓睜開蒙眬的雙眼,映入眼簾的是他坐在門口淺寐的身影。她就這麼坐直身子,痴痴的看著他……就不知還需要多久,他才會用同樣的眼神看她?

  「啊,我還得做飯呢。」突然想起她昨晚的計劃,她立刻起身前往破屋後面……

  就在他們剛找到這間破屋時,她就發現後面有個灶,甚至還有一些鍋碗瓢盆,雖然老舊些,應該還可以用,剛好她身邊有些干面條,便准備大展身手,煮碗面讓左湛天嘗嘗,別讓他老以為她只是個沒用的嬌嬌女。

  發現旁邊還有一些陳年炭柴,就不知點不點得燃,但她還是努力生火,好不容易點燃了柴火,她卻已是灰頭土臉了。

  搞得一身熱,水宓抹了抹臉,這下一張臉更成了小灰炭,她全神貫注著,只希望自己第一次下廚就可以成功。

  沒多久左湛天也醒來了,四處找不到水宓時,突聞屋後傳來怪異的聲響,他立刻循聲找了過去,正好看見她蹲在灶前煮東西,一張臉已黑得快認不出她來了。

  「你在干嘛?」他蹙眉問道。

  她抬起臉對他柔柔一笑,「我在做早膳,在之前的客棧我買了些干面帶在身上,我們就吃面吧。」

  瞧她笑得燦爛,一排貝齒更顯得白亮,只不過他可以相信她的手藝嗎?但是看她這麼努力,他也不好潑她冷水,於是點頭道:「好吧,都依你。」

  水宓開心地咧開嘴,「那你去屋裡等著,我馬上好。」

  「你慢慢來。」看她手忙腳亂的樣子,他不再吵她,到屋裡等待。

  只是後頭不時傳來巨大的鍋瓢聲,還真是令他心驚呢。

  就在他忍不住想再去看看時,就見她笑臉盈盈的端著兩碗面過來,「呃……我是第一次做,不知好不好吃。」

  「放著,我吃吃看。」左湛天半眯著眸望著她,發現她不但臉髒了,就連額上都飄著汗珠,想必搞出這兩碗面已用盡了她所有的氣力。

  端起碗,他卻半天夾不起面條,看來它已經糊透了!索性用喝的喝上幾口,努力不擺出苦瓜臉,他點點頭,「還不錯。」

  「真的不錯?」她立即笑出一朵花,「那我嘗嘗。」

  可是拿起筷子之後,她也同樣夾不起面,只好學他用喝的,「唔……好難吃,都爛掉了。」

  「雖然口感不怎麼好,但出門在外就別太講究,吃吧。」他又繼續喝了口,或許是習慣這樣的口感,第二口喝起來已不覺得有多難入口。

  就這樣一口接一口,他很快的喝完它,水宓見狀也只好捏緊鼻子,強迫自己慢慢喝下肚。

  就在這時候,左湛天的余光突地瞧見她手背上出現了一塊紅腫,他心一揪,立即拉過她的手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6-15 07:43:16

第十章

  「啊!好痛。」她低呼出聲,「你快放手。」

  左湛天這才放開她,又問了一次,「到底怎麼了?」

  「升火時不小心燙到的。」她吹吹紅腫的地方,「現在已經沒事了。」

  「什麼沒事,會留疤的。」左湛天旋即從身上拿出藥膏為她擦上,他一邊抹,一邊心疼地看著上頭嚴重的傷勢……老天,她怎麼受得了呢?「暫時別碰水,過兩天就好了。」

  「什麼?不能碰水?」她小臉一皺,「可我等下還要洗衣裳呢,今天天氣不錯。」

  「我來就好。」

  「不行。」水宓堅持道:「應該是我伺候你的,這種事怎能讓男人來做,反正就這麼說定了,等我洗完再上路。」

  「你為何要這麼堅持呢?知不知道我--」我有多心疼嗎?

  「你怎麼了?」她眨眨眼,不解地問。

  深吸口氣,隱忍已久的左湛天終於開口道:「為了我跑去果園摘梨,又為了我洗手作羹湯,現在又要帶傷為我洗衣?我左湛天何德何能,怎能讓格格你這麼做?」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何況她又長得這麼可愛,個性也非常善良,對他的感情又如此執著,他能不心動嗎?

  就算掛上再強硬的偽裝面具,也早已被她的溫柔與甜美所融化了。

  「干嘛這麼說?我雖然是格格,但你可是侍郎耶,我還怕自己配不上你。」

  「我希望你……」

  「別說了,反正我已經決定這麼做。」很怕他又要叫她回去,她連忙站了起來,「我去旁邊的河流將衣服洗一洗,盡可能不碰到傷口,你放心。」

  說著,她把兩人要洗的衣物拿了出去,獨自跑去溪邊清洗。

  雖然沒洗過衣裳,但過去她與春桃感情好,偶爾春桃洗衣時她都會在一旁陪她聊天,因而大致上知道該怎麼做。

  只不過手背受傷的地方還真是疼,一碰到水更是痛得渾身發顫。也因此在洗她的小肚兜時,手一顫居然落在溪裡,慢慢漂遠了!

  「啊,怎麼辦?」她試著褪下小襪,往水裡走去,可她不諳水性,動作不敢太快,只能眼睜睜看著小肚兜離她愈來愈遠。

  倉皇不已的情況下,她急得都快哭了!

  就在這瞬間,她突見一道黑影從她眼前閃過,接著又見他拾起了它,再回到她面前時雙腳都沒碰到水!

  「左湛天。」水宓拎著裙子、濕著一雙小腳,狼狽地看著他。

  他立刻褪下外套披在她身上,「裙擺都濕了,快進屋去將衣裳換了。」

  「把那個還我。」尷尬的抽回他手上的肚兜,她真是害羞極了,「我沒關系,你還是快進去,我快洗好了。」

  「還是我來,一開始不是什麼都不計較、不在乎,怎麼現在又變得扭扭捏捏了?」瞧她那副不安的樣子,他不禁大笑出聲。

  望著他的笑容,她也跟著笑了。

  見她一位養尊處優的格格,如今這般狼狽時卻一點也不在意,盡管受傷,依然保持她亮眼的笑容,這樣的她誰不想多多珍惜呢?

  出其不意的,他將她拉進懷中,在她耳邊吐息,「跟著我走這麼遠的路,真不後悔?」

  「要我說幾次?當然不後悔。」天,現在他是在抱她嗎?這種感覺讓她心頭微漾出幾許溫暖,更有種撥雲見日的感覺。「那你……有沒有一點喜歡我?」

  「你猜呢?」

  「這是什麼回答,我想聽明白一點,而且是真話。」她認真地望著他。

  「你說我為何要幫你洗這個?」撇唇一笑後,他便蹲了下來,為她洗滌那些未洗的衣物。

  瞧他正洗著自己的貼身衣物,水宓立即捂著臉兒,害臊的奔回破屋。

  此時的水宓內心是雀躍的,只要能讓他愛上自己,那她就不虛此行了。想他雖然嘴巴向來不軟、也不算體貼,但她知道他是個好人,更是個很棒的男人。

  可以成為這樣一個男人的妻子,是她這輩子唯一的選擇。

  「主子,手下回報,他們已經愈來愈接近咱們魯達國了。」

  原來上回劫走水宓之人真的是魯達國的人。

  「這麼說來,我們蓄意將通行的橋梁破壞,並沒有阻止他們?」季二激動地說道:「那可怎麼辦?」

  「是呀主子,他們愈接近這裡,我們就愈不安全,倘若被發現我們正在種植麻姜草,該如何是好?」

  「麻姜草是我國的產物,他們外來人是不會了解的,只不過聽說這次大清國派來的左湛天聰明過人,會不會被他識破咱們還得等著瞧。」這位被稱為主子的男人便是魯達國的王子殿下度卡莫。

  「要不……咱們殺了他?」季大提議。

  「左湛天是大清國派來的人,如果死在我們魯達國境內,或許會惹來麻煩。」度卡莫遲疑道。

  「那還不簡單,就在他們進入邊界之前先殺了他們。」季二奸佞一笑,「咱們馬上動手,必定萬無一失。」

  「馬上?」度卡莫彈指細想著,「也對,趁他們現在離魯達國還有一段距離,就這麼辦。」

  「這事就交給小的去做。」季二拱手道。

  「好,可別給我鬧出事來。」度卡莫仔細叮嚀。

  「是,主子放心好了。」陰邪一笑之後,他立即離去。

  季二心忖此刻左湛天兩人在立寨溝,下一個城鎮便是西陽鎮,因而派人潛入鎮上,等候他們到來。

  一天之後,左湛天與水宓走過崎嶇的山路,果真來到了西陽鎮,看著這裡繁榮的景像,水宓拉著他的手,「哇,路邊好多攤子,可以好好飽餐一頓了,你也不用再吃我做的爛菜爛飯。」

  「飯菜雖然做得比較爛,不過味道還行,現在好像吃慣了你的爛菜爛飯,怕這些攤子的東西吃不慣呀。」他拍拍她的腦袋,笑意盎然地說道。

  「真的假的?你別安慰我了。」她甜甜一笑的拉住他,「走,我們去攤子上飽餐一頓。」

  「等等,咱們難得來到鎮上,當然得吃點好吃的,找間飯館或客棧吧。」左湛天指著前面,「那間飯館的客人不少,膳食應該是不錯,咱們去那兒嘗嘗?」

  「的確不少人耶,我好餓喔,快點。」

  然而兩人入內之後才發現幾乎沒有空桌,在門口徘徊了會兒,突見一位老伯朝他們招招手,「兩位年輕人,快過來這裡,這兒有位置。」

  左湛天與水宓相視一眼便走上前,「老伯,謝謝。」

  兩人坐定後,老伯又指著桌上的幾道菜,「要等上菜還很久,我一個人吃不了這麼多,你們可以先吃點。」

  「謝謝,我們可以再等等。」左湛天拒絕了。

  「哎呀,你們這麼做就是看不起我了,就一起吃點吧。」老伯拿了兩雙干淨的筷子給他們。

  「謝謝老伯,那我們就不客氣。」左湛天伸手拿來筷子,水宓也笑著接過手,可就在這瞬間,她看見那人的手背上有個咬痕,她記得當初她被那三個人擄走的時候,她就咬了其中一人的虎口。

  再看向這位老伯的雙眼如此炯亮,根本就不像位老人家,於是當左湛天正要夾菜時,她立刻揮開桌上的菜肴,卻見菜肴落地後竟冒出一陣煙!

  「有毒!」水宓大喊。

  那人見事跡敗露,立刻躍出飯館,快速逃離,左湛天才發現那位老者原來是假扮的。

  「水宓,你怎麼知道這菜裡有毒?」左湛天急問道。

  「我也不知道,可我發現那人的虎口有咬痕,就想起我曾經咬過綁走我的人,還有雖然他假扮成一名老者,眼神卻一點也不像。」水宓撫著胸,緊張的自言自語著,「他們為何還不肯放過我們,甚至要對我們下毒?」

  左湛天按住她的手,「別緊張,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先離開。」

  於是,他們走出了飯館,卻發現外頭其他攤位上也有一些人詭異地注視著他們,原來對方不僅在飯館安排了人手,其他客棧、攤子等地方也都有他們的人!

  水宓一心依賴著左湛天,心慌意亂的跟著他走,直到遠離這條人來人往的大街,左湛天查探四周,確定沒什麼可疑人物後,才在一間客棧落腳。

  「老板,兩壺酒再幾樣小菜,兩碗飯。」

  「是的客倌。」

  待老板離去後,水宓問道:「為何這家店可以進來?」

  「我想他們只是將人手安排在主要的大街,這裡較偏遠,應該是安全的,無論如何我們還是得先吃點東西。」給予她安撫的一笑,「別太緊張,有我在,不會有事的。」

  盡管他臉上帶著微笑,但內心卻很沉重,因為今日之事與之前水宓被劫一事連貫起來,肯定是有人想對付他們,甚至想置他們於死地。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6-15 07:43:30

第十一章

  如果是針對他而來,那麼水宓根本就是替罪羔羊,況且她不會武功,繼續待在他身邊只有危險而已。

  水宓點點頭,「嗯,我知道,只是我們得查清楚他們是誰才成。」

  「要查出這些不簡單,我們的時間並不充裕,還是趕路為重。」望著她那張對他全然信任的美麗嫣容,左湛天在心底下了個決定,他絕不能讓她跟著他繼續辛苦下去,至少不能再讓她發生危及性命之事。

 
  在膳食送上之前,左湛天借口出去一趟,獨留水宓在客棧。

  因為他不在,她有點緊張,本來要跟著他去,但他安撫她馬上就回來,她這才放棄跟隨。

  不久之後,他回來了,水宓立刻奔上前投入他懷中,「你回來了,真的太好了,我一直很擔心也很害怕。」

  「你這丫頭,我說沒事就沒事,別緊張。」他對她柔柔一笑,並摸摸她的發,「還沒用膳吧?我們一起吃。」

  雖然在口頭上他還沒說出接納她的話,但是在心中已經認定了她,不是他想賣關子,而是此行風險太大,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著回去,先對她表白只會增加她的負擔而已。

  再過一陣子,等他們平安回到北京城,他絕對會向她表明心意的。

  「嗯。」水宓笑著點點頭。

  接著兩人就在房間內一起用膳,「多吃點,這陣子你辛苦了。」

  「我一點都不辛苦,跟你在一起我很開心。」雖然身體很累、很煎熬,但只要每天睜開眼睛都能看見他,她便滿心感動。

  「你……怎麼這麼傻,我哪有這麼好?而你居然因為一只烏龜就認定我。」他該感激那只烏龜嗎?讓他遇到這麼專情又可愛的姑娘。

  「烏龜只是引線,跟你相處過後,我更加喜歡你了,難道你不喜歡我嗎?我可不相信。」近來他對她非常好也極為溫柔,她相信自己已漸漸攻占他的心了。

  「你還真是,什麼話都說得出口。」他撇撇嘴。

  沒錯,不知從哪時候起他已喜歡上她的可愛、她的深情,甚至因為擁有她而幸福著。也就是因為如此,他絕對無法忍受失去她的痛苦,寧可讓她恨他也不能讓她失去性命。

  她羞赧一笑,露出可愛的梨渦,「因為我對自己有信心,而且我們會認識都是天意,你不承認嗎?」

  「沒錯,是天意。」他為她倒了杯酒,「這裡的氣候比較寒涼,喝點酒可以暖暖身子。」

  「可我不太會喝酒。」她遲疑著,怕自己醉了會胡言亂語。

  「就一杯而已,不會醉的。」將杯子遞給她,左湛天用眼神示意她喝下。

  「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喝啰。」她接過手,先淺啜了口,「唔,好辣。」

  「大口喝下去會比較好。」他鼓勵她繼續喝。

  雖然她真的不會喝酒,可不想讓他失望,還是閉上眼強迫自己喝完它,「咦,真的大口喝下去比較不辣耶。」

  她的笑容是如此天真可愛,像新月般透澈澄淨,直凝入他心口,他卻只能帶著一股沉重的心疼在心底說:對不起,為了你的安全著想,我不得不將你送走。

  「要不要再喝點?」他又為她斟上一杯。

  「嗯。」水宓又喝了杯,才發現他眉心皺攏,彷佛多了一抹愁,「你怎麼了,好像有心事?」

  「沒什麼。」他別開臉。

  「一定有事,肯定是為了白天那些人發愁,對不對?」輕輕將手放在他的手背上,「只要我們小心點就行了……以後……」水宓搖搖腦袋,「以後……咦,我頭好暈,看樣子是真的醉了。」

  就在她要趴下之際,左湛天立刻上前接住她,撫摸著她的小臉,「如果愛我,就等我去找你,一定要平安。」

  接著他將水宓從客棧後門抱了出去,直接放在等在那的馬車內,對著車夫說:「一切就麻煩你了,一定要將這位小兄弟平安送到潼關,將他交給六阿哥,還有,我這裡有封信,請一並交給他。」

  此處離潼關雖有好幾日的路程,但通行之路未斷,馬車好行駛,要比回北京城方便太多了。

  「是,我一定照辦。」車夫點點頭。

  「記住,絕不能讓他發生意外,他若平安到達潼關,六阿哥絕對重重有賞,否則若怪罪下來,你可是擔待不起。」為了水宓的安全,左湛天不得不警告他。

  「放心左侍郎,我也是滿人,因為做生意才遷居於此,您交代的任務我絕對會盡全力完成的。」車夫保證。

  「還有,這小子性子不太好,醒來後或許會吵鬧,你好好勸勸他。」如今他最擔心的就是水宓醒來後的反應。

  「是,我知道。」車夫點點頭。

  「好,去吧。」盡管不舍,但為了她的安全,左湛天不得不將她送走。

  眼看馬車愈行愈遠,不知為何左湛天的心依然無法放下隱隱不安,真希望自己的抉擇是對的。

  回到客棧,他攤開地圖,分析著明天一早要走的路徑……同時間,水宓所乘坐的馬車已漸漸往潼關行駛。

  因為水宓喝的酒並不多,沒多久酒中摻雜的迷藥效力已漸漸散去,她痛苦的睜開雙眼。

  奇怪,怎麼屋子會搖晃?她努力讓自己清醒過來,可當視力慢慢習慣了黑暗,才發現自己竟然是在馬車上!

  「怎麼會這樣?」車內看不到左湛天的身影,她立刻打開布簾,只見一個陌生的背影,她驚愕的問道:「你是誰?」

  車夫吃了一驚,沒想到他這麼快就醒了,「這位公子你醒了?」

  「你到底是誰?再不說我是不會放過你的。」發現馬車內有把傘,水宓立即將它緊抓在手上,對准車夫的背部。

  車夫被她的舉動嚇住,趕緊解釋,「公子,我不是壞人,是左侍郎要我這麼做的。」

  「左侍郎……你是指左湛天?」水宓怔怔地問,淚水頓時湧出眼眶,透著薄薄的淚霧看著前方,「是他要把我送走的?」

  「是呀,他說把你送往潼關交給六阿哥比較安全。」停下馬車,他發現水宓拿著傘的手直顫抖著,於是戰戰兢兢地說:「公子,能不能先把傘放下?」

  「潼關在哪兒?」她敲敲還暈沉沉的腦袋。

  「還有好遠的路呢。」車夫再次揮動韁繩,馬車又起步了,「左侍郎是為你好,現在夜已深,你再多睡會兒吧。」

  「他是為了我的安全才要送我離開的嗎?」靠在車內,她垂著腦袋難過的問。

  為何他不願意讓她陪他一起冒險,難道他只是視她為累贅?既然關心她就不該放開她的手呀!

  知道未來之路難行,她又怎能獨自一人前往安全的地方?她可不是貪生怕死之輩,就算死也要和他一起。

  「求你……送我回去。」體內迷藥的效力尚存,她有氣無力地說道。

  「回去?」車夫直搖著腦袋,「這不行的,我既然答應了左侍郎,就必須把你安全的送往潼關,公子,你就別再執意了。」

  眼看車夫非但不停下來,反而急急往前行,水宓一顆心直絞擰著,但她不能走,絕對不能走。

  深吸口氣之後,她緩緩坐到馬車口,想找機會跳下去。

  可頭暈腦脹的她只覺得眼前一片漆黑,彷佛一道道陰影不停流轉晃動著,在看不清楚的情況下,她只好拿命一賭了!

  隨即她眼睛一閉,猛地往下一跳--

  「啊!」她尖叫的聲音震住了車夫,他緊急拉住韁繩停下馬車,回頭一看卻發現車內已無人。

  他趕緊下車察看,才發現那位公子跳下馬車了,很有可能已掉到山坡下。偏偏現在周遭一片漆黑,他根本看不見他在哪兒,也無法確定這山坡有多深。

  與其什麼事也不做的傻站在這裡,倒不如現在先折返回去,告知左侍郎這件事,免得被怪罪呀。

  於是車夫立刻坐回馬車上,掉頭往回急駛而去。

  站在月影下,左湛天一手捂著胸,只覺心口有說不出的煩躁感,好像被一塊石頭壓著,連呼吸都不順。

  究竟是怎麼了?他濃密的眉峰緊鎖,一顆心強烈緊揪著,還發出間歇性的絞痛。

  不會有事的,沒事的……他深吸口氣,「水宓福大命大,一定會平安的。」

  閉上眼深嘆口氣,就在他准備返回房間時,突聞遠方傳來馬蹄聲,蹙眉看向來聲處,竟是他之前雇用的馬車!

  「發生什麼事了?」他急急上前。

  「那位公子……那位公子……」因為太心急,車夫說起話都結巴了。

  「到底怎麼了?你慢慢說。」看來真的出事了,否則他不會平白無故感到如此的不安。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6-15 07:43:46

第十二章

  「那位公子半路突然醒了,要我折返我沒同意,可他……他居然就跳下馬車,滾到山坡下了。」車夫非常急促地說。

  「什麼?跳下馬車?!」左湛天心一提,「在哪兒發生的事?」

  「天色太暗了我不太確定,但應該是在九璁坡那兒。」

  「好,我跟你一起去。」左湛天立刻躍上馬車,並從車夫手中搶過韁繩,直往前行。

  一路上,他的心緊緊揪住,持繩的手忍不住顫抖著,心想是他做錯了,不該什麼都不說就將她給送走。

  約莫一個時辰之後,他就聽見車夫叫嚷道:「到了,就是這裡。」

  左湛天立即停下車,眯眼看著這個陡坡,果真因為月色微稀,並不是看得非常清楚。

  「你在這裡等著,我下去。」左湛天立刻摸黑往下走,幸好一路上沒有太多石塊,如此水宓受傷的機率會較少些。

  「水宓……水宓你在哪兒?」他大聲喊道,可找了許久依然沒看見她的蹤影。

  「左侍郎,等天亮再找吧,現在太暗了,你也會有危險的。」上頭的車夫圈著嘴大聲喊道。

  「不行,若等到天亮可能就來不及了。」就算摸黑,他也要找到她。

  然而此時,滾到山坡的水宓已慢慢醒來,赫然想起剛剛發生的事,記得她跳下馬車就滾了下來,難道她沒有死?

  「哎喲!」雖然保住一條命,但全身酸痛,要爬起來很困難。

  不知道左湛天可知道她淪落到這種地方了?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呀。

  「為什麼要把我送走?無論是生是死,我只想跟著你。」她難過的落下淚來,但她告訴自己既然跳下馬車命大不死,她就該堅持下去,於是強忍著痛,努力的想站起來,但使勁幾次都徒勞無功。

  天,晚點會不會有野獸過來把她給吃了?這麼想著,她的心就莫名慌亂了起來!

  尤其現在已入冬,寒意不斷襲上身,左湛天為她准備的外衫都放在車上,如今她衣著單薄,就快受不住寒了。

  就在她又是寒冷又是傷心的時候,突聞一陣來自遠處的聲音,依稀是在喊她的名字,「水宓……水宓……」

  「是他!是他來找我了!」水宓四處張望,趕緊回道:「我在這裡!我在這裡……」

  左湛天立即定住腳步,仔細聆聽……確實是水宓的聲音!

  他立刻朝著聲音傳來的地方尋去,一寸寸撥開草叢尋找著,終於讓他找到了她。

  「水宓!」左湛天衝了過去,緊緊抱住她,「你沒事吧?可有哪兒摔疼了?快告訴我。」

  水宓才不管自己身上的傷有多嚴重,只是癟著嘴兒,難過的吸著鼻子,「我……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笨蛋,我怎麼可能不要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不知道跳馬車有多危險嗎?」他激動地說道。

  「車夫又不肯折返,我只能往下跳,根本沒看見旁邊是個坡。」她含淚望著他,掄起拳敲著他的胸膛,氣憤不已地問:「我真的這麼讓你討厭嗎?甚至得用這種方式送我走?」

  「我不是討厭你,只是擔心你的安危。」她貴為格格,他不能讓她有任何閃失。

  「怕我成為你的累贅?」她抿緊唇,「沒錯,我是不會武功,的確幫不了你,反而會害了你。」

  「你怎麼這麼說?」他擰起眉。

  「不過你放心,如果真出了什麼事,我絕不會連累你。」她鼓著腮幫子,非常有骨氣地說。

  「這是什麼話,我是怕你受傷,可不是怕你連累我。」這要他如何說得清楚呢?

  「那好,你得答應我,不能再趕我走了。」她凝睇著他,「就算厭倦我了,我也希望你能親口告訴我。」

  「我怎麼會厭--」他搖搖頭,隨即嘆口氣,「唉!罷了,我們回去吧。」

  他扶她站起,卻惹得她慘叫了聲,「啊!」

  「怎麼了?」左湛天緊張地問道。

  「我的腰好像傷到了,好痛。」再怎麼用力,她依舊爬不起來。

  「怎麼會這麼嚴重?」執起她的手,他替她把脈,「還好,並沒有太嚴重的內傷,應該只是傷到了筋骨。」

  「那怎麼辦?」這下她真成了累贅了。

  「沒關系,我背你。」他立即將她背起,慢慢沿著山坡爬上去。

  車夫終於見到左湛天,趕緊上前拉了他一把,「找到那位公子了嗎?」

  「在這兒。」他指著背上,「不過受了點傷,得盡快載他回去治療。」

  「好,那快點上車吧。」車夫立刻打開布簾讓他們進入馬車內,再駕車送他們回客棧。

  馬車上,左湛天眸光墨沉,深摯的鎖住她,見她疼得氣喘吁吁的樣子,滿心不舍。

  「是我的錯,我不該就這麼把你送走,早知道你個性執著,是我失策了。」他拂過她的發,「很抱歉,讓你傷得這麼重。」

  「我沒關系,只是因為我的傷,要啟程就難了。」

  「難的話就延些日子再出發,你只要好好養傷,其他的就別擔心了。」他淡淡一笑,「趕緊回去,我先替你運氣療傷。」

  「嗯。」躺在他懷裡,她感到滿滿的溫暖,更想告訴他,這輩子她是纏定他了。

  「累了就睡吧。」輕輕拍拍她,瞧她嬌柔的身子軟軟的倚在他懷中,他真恨自己,恨自己竟然這麼狠心的想將她送走。

  只是她若不走,這未來之路他定要保她平安。

  到了客棧外,左湛天對車夫說:「還是得請你走一趟潼關,將我交代給你的信轉交給六阿哥。」

  「是,小的一定做到。」

  「還有,今日已晚,你就在客棧睡一晚,明天一早再出發。」來回走了幾趟,想必車夫也累了。

  「好,謝謝左侍郎。」

  隨即左湛天便將水宓送回房裡,由於她受傷的部位在腰、背部,他不得不動手為她推拿,「水宓你聽好了,我現在要脫去你的衣服,幫你療傷。」

  「什麼?」她心一震。

  雖然她很喜歡他,早有以身相許的打算,可男女授受不親不是他常說的?

  他看出她的疑慮,「別緊張,我只是要為你療傷,若隔著衣物的話效果會較差,這是逼不得已的,如果你介意,那就--」

  「沒關系,就脫吧。」含羞帶怯的低垂著小臉,水宓柔柔婉婉地說:「我早就將你當成是我未來的夫婿了。」

  此言令左湛天心窩一陣悸動,深邃的眼底融入絲絲濃熱的情感,「放心,我盡可能不弄疼你。」

  「我相信。」別開臉,她輕聲道:「我真的好疼,快幫我醫治吧。」

  「嗯。」他舉起手,遲疑了會兒才落在她腰間的細帶上,將她的男裝布衣輕輕扯開,「趴著。」

  水宓聽話的點點頭,忍著全身的疼痛轉過身,他輕輕將她的衣裳褪下,露出她整個背部。水宓不自在的顫抖著,因為緊張而屏住了呼吸。

  她的後背光滑誘人,左湛天趕緊將目光調開,努力專注於她的傷處。

  當他運了氣,溫熱的手心貼在她腰際時,水宓不禁倒吸口氣!

  從來沒被男人這樣觸及身子,她的小臉瞬間浮上一層火紅,可不一會兒,竟發現傷處火辣辣的發燙著!

  「啊!好燙喔。」她輕叫了聲。

  「忍忍,我正在幫你打通血路。」他眯起眸。

  水宓只好咬著唇忍耐著,就這樣過了不知多久,她居然因為忍不住疼痛而昏厥了過去。

  「水宓……水宓……」將她轉過來,左湛天不巧看見她粉色肚兜上顯露的乳溝,猛地呼吸一窒!

  同時,水宓緩緩醒來,張開了雙眼,正好觸及他曖昧的目光,兩人就這麼僵在當下,尷尬極了。

  水宓趕緊推開他,想拿被子掩身,可他卻緊緊抓住她的手,不讓她有機會動作。

  倏地,左湛天俯身吻住她的小嘴,挑開她的唇瓣,撬開她的牙關,滑舌長趨直入,舔吮著那片芳蜜的空間。

  水宓先是吃驚得瞪大眼,但隨著這強勢又剽悍的吮吸,她漸漸陶醉其中,閉上雙眸呻吟著……

  她嬌軟的嗓音酥麻著他的心,他情不自禁伸手輕撫她的雪胸,觸弄雙峰間的凹痕。

  水宓意亂情迷了,心口也跳動個不停,此時左湛天解開她的肚兜,令她胸前一涼,她驚得睜開了雙眼。

  「左湛天……」她嘶啞的喊著他。

  「還叫左湛天?」他勾魅起一絲笑痕,「喊我湛天。」

  「湛……湛天……你怎麼?」水宓吃驚地問道。

  「是我太大膽了嗎?該怪你太迷人,誘惑了我。」他不想做正人君子,既然彼此都動了情,便不用在乎太多。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6-15 07:43:59

第十三章

  於是,他的大手撫上了她的雪胸,帶給她陣陣酥麻的快意,她閉上眼承受這番輕揉慢捻。

  下一刻他又低頭含住她嬌嫩的蓓蕾,這瞬間她臉兒泛紅了,呼吸淺促著,眼底氤氳著迷醉的熱霧,已完全沉迷其中。

  偏偏在她沉溺於這份蔓延的欲火時,他居然殺風景的將被子蓋在她身上,啞著嗓音道,「你身上有傷,不能再繼續了,否則會弄疼你的。」

  水宓害羞的別開臉,支吾地不知該怎麼回答。

  「明天我會請大夫來看看,你先休息吧。」怕自己會把持不住,左湛天為她蓋好被子後便立即退了出去。

  可水宓卻以為是自己哪裡做不好,讓他急著想逃開,「怎麼可以就這麼走了,人家還有好多話想對你說呢。」

 
  「什麼?你失手了?」度卡莫瞪著季二,「不是說包在你身上嗎?」

  「我喬裝成老人想對他們下毒,誰知道上次綁走的那個小子居然認出我來。」季二也很懊惱。

  「這表示他們命不該絕啰?」度卡莫沉吟道。

  「要不讓小的再試一次?這回我會多派幾個人去。」季二認真地說。

  「算了,若他們在接近我國國境的地方出事,反而會啟人疑竇,就讓他們來吧,咱們見機行事。」

  「那我們呢?」

  「回魯達國,我已經離開好一陣子,不能群龍無首。」經過思考之後,度卡莫決定先回去准備迎接來使。

  「主子,您想太多了,國事不是有公主代為處理嗎?」季大道。

  度卡莫搖搖頭,「她只是個貪玩的孩子,就是因為暫把國事交給她,我一點也不放心。」

  「公主雖年輕,但非常聰明,您應該安心才是。」季二也拍著馬屁。

  「你們呀,就只會在我面前說好聽的話,我自己的妹妹,性格如何、會不會做事,我太了解了。」度卡莫睨了他們一眼。

  「主子,我們只是認為你該放手讓公主試試,這樣她才會長大。」季大建議。

  「這個我知道,但我依然有牽掛,就像你說的,她還沒長大。」那個丫頭只會胡鬧呀。

  「對了,昨天我的手下傳來一個消息,倒是令人不解。」季大突然想起這件事。

  「什麼消息?」

  「左湛天不知什麼原由,前天夜裡竟然悄悄將他身邊那小子給送走,結果那小子不依,好像半路跳了馬車。」季大將手下傳來的消息轉述出來。

  「送走他?難道是害怕他受到咱們的迫害?」度卡莫冷嗤,「不過就是個下人,他何須這麼關心他?」

  「我也覺得奇怪,左湛天還因為他受了傷而刻意在客棧多待了兩日讓他養傷,或許他是個很體恤下人的主子吧。」季大只能這麼解釋。

  「不過是婦人之仁,這樣的人應該很好應付。」

  若非大清國地大物博,他們魯達國也不可能俯首稱臣,然而向來強悍的滿人在入主中原之後,偏偏要學習什麼儒家思想、中庸之道,搞到現在什麼慈悲心都冒出來了,還真是令度卡莫不屑。

  「哈……主子說得是,想咱們魯達國的麻姜草就可以扳倒他們,遲早有天中原會納入咱們手中。」季二奸佞一笑,「還有,前幾次進貢的晶玉丸,不就是麻姜草制成的,那神秘的藥性連他們的御醫都摸不透,大清皇帝還給他的寧妃服用,自以為這樣能醫治寧妃,其實是……」

  「小聲點,這事若被發現,可會壞了咱們的計劃。」度卡莫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由於魯達國近些年來男丁愈來愈少,兵力漸弱,但是他們貪婪的個性仍不改,依舊企圖稱霸中原,於是請來女巫研制了一種含毒的草藥。

  這種草藥剛服下時可以百病全消甚至神清氣爽,可是長期服用之後,就會發現身體愈來愈虛弱,甚至到了無藥可解的地步。

  偏偏它又是中原大夫所少見的,自然看不出端倪,但它味道剌鼻,如果能多花些時間研究,還是可以發現它的危險程度。

  「是,小的以後會注意。」季二趕緊噤了聲。

  「還有,用麻姜草制出晶玉丸一事是我一手策畫,萬萬別與他人提及,就算是咱們魯達國內的人也一樣,你愛酒,我就怕你酒後亂語。」度卡莫斜睨了他一眼,出聲警告。

  「是,小的一定戒酒。」季二面有難色。

  「算了吧,我看要你戒酒比要你的命還難。」季二的親哥哥季大實在是太了解他了。

  「大哥,你還真是!」咬咬牙,季二氣得皺眉。

  「好了,別再說了,我們走吧。」這對兄弟只要一抬起杠來還真是沒完沒了,度卡莫也只好搖頭興嘆了。

  水宓的傷勢雖只是皮肉傷,卻也足足在客棧待了數天才顯好轉。

  或許是愈靠近北方的關系,氣候逐漸轉涼,尤其這陣子氣溫降得不像話,雪也連下三天了。

  左湛天立刻找來一件暖裘襖為她披上,「冷嗎?」

  「有了它就不冷了。」水宓見他什麼衣裳也沒添,於是好奇地問道:「你呢?為何沒穿裘襖?」

  「我有練武,不冷。」看看外頭寒風陣陣,「明天就要啟程了,可以嗎?」

  「當然可以,我已經好多了。」她不好意思地聳聳肩,露出慚愧的笑容,「都是我的關系,讓你耽擱了這麼久,否則早就到了。」

  「反正不急,多休息兩天也好,只是……」他抬眼望著她,「如果之前下毒的人真是魯達國派來的,這一去就當真不太平,你做好心理准備了嗎?」

  「我跟你跟定了,再說到了那裡,他們就不敢對我們動手了,否則也不會在半路行動,對吧?」她雖天真但也不笨。

  「沒錯,格格果真聰明,不過只有正人君子才會這麼做,小人可是不講理的,所以我們還是得萬分提防。」他不得不提醒她。

  「我當然知道了,放心,我不會惹事。只是我不懂,咱們只是去回個禮,他們為何要加害我們?」這可是她百思不解的。

  他勾起冷笑,半眯著眸估算道:「事出必有因,顯然他們魯達國有什麼事不希望被咱們發現,所以到了那兒,無論發現什麼,你記住,都得以靜制動。」

  「我都聽你的。」她站起身打開窗,深吸口氣,「嗯,這鎮上的空氣真好,我們可不可以去外頭走走呢?」

  「怎麼?是不是因為養傷的關系,在屋裡悶得慌?」他笑著從她身後摟緊她,「好吧,就陪你去。」

  「真的?太好了!」水宓微笑著,才剛說完就見外頭又飄起了雪片,「湛天你看,又下雪了耶,這次的雪好密喔。」

  「是不是想出去了?」看見她的笑容,他可以猜想到此刻的她一定想摸摸雪瓣的滑冷。

  「嗯。」她開心地拎起裙擺,快步奔了出去。

  站在檐下,她伸手接著雪,微笑地說道:「時間過得真快,我們離開北京城已經一個半月了。」

  「這一路奔波,辛苦你了。」這段日子她一直跟著他跋山涉水,每每想起都令他極為心疼。

  「我一點都不辛苦,雖然有點累,但卻很快樂。」轉過身,她綻放亮麗的笑顏,「在客棧養病時,聽店小二說出了鎮外右轉不遠的地方有處青草坡,風景極美,我們去看看怎麼樣?」

  「怎麼?起了玩性?」他摸摸她的腦袋。

  「是你說要帶我四處瞧瞧的,人家只不過想逛個青草坡,你就有意見呀?」眯起眸,水宓故意說:「好吧,那就不去了。」

  「鬧什麼脾氣,我只是開個玩笑,那就走吧。」拉住她的手,兩人來到客棧後面牽馬。

  左湛天道:「你的傷剛好,還是與我共乘一騎吧。」

  「這樣也好。」

  水宓先上馬背,不一會兒左湛天也躍上,將她鎖在懷中。

  他的雙臂緊緊圈著自己,水宓不禁想起上回的親熱,雙腮隨即泛上了紅影。

  「回京後你會明媒正娶將我娶進門嗎?」她垂下小臉,低聲問道。

  「這麼想嫁我?」瞧她那張羞怯的小臉,左湛天心底得意著呢。

  「說什麼嘛?只有我想,你不想嗎?」她雙眉一皺,回頭望著他,「難道你……你並不愛我……」

  沒想到就這麼一句話,淚水已在她眼眶中打轉,左湛天立刻解釋,「只是開玩笑而已,你怎麼就哭了?」

  「因為我真的害怕……害怕你只是虛應我。」這一路她不要臉的黏著他、纏著他,的確讓她非常不好意思,而他的無奈她又怎會瞧不出呢?真擔心他過去對她說的那些話只是應付性的。

  「就這麼不信任我?」他認真的說:「好,一回京我立即派人去你府中提親,希望恭親王與福晉會接受我這個女婿。」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6-15 07:44:09

第十四章

  他的心被她打動是真的,從沒想過自己也會如此惦記著一個女人,但就在上次將她送走的那一剎那,他終於體認她在他心底的重要性,把她送走他可是又愁又苦又擔心呀!

  「真的?你真會這麼做?」水宓發現自己愈來愈愛他了,甚至已到了無法與他分開的地步,若是這輩子無緣與他結為連理,那她決定不再婚嫁。

  「當然,所以別再胡思亂想了,走吧。」他猛一揮鞭,馬匹立即往前疾奔。

  來到青草坡上,見地面上已覆著皚皚白雪,吸入口的都是結了冰的空氣,冬天真的來了。

  水宓開心的跳下馬背,直往前奔,由於眼前所見完全無遮蔽,可以將一整個幽然的景色全部納入眼底,令人心頭頓時開朗。

  水宓調皮的搖搖樹干,不一會兒,結晶在樹上的雪堆被震開,碎落在她的手心中。

  她笑咪咪的看了左湛天一眼,接著大大的吃上一口,含在嘴裡,「哇……好冰……」

  「傻丫頭,這麼冷的天干嘛吃雪呢?」這麼頑皮的格格,當真絕無僅有呀。

  「好玩嘛,而且真的很好吃,你也吃一口。」她立刻把剩下的雪放在他嘴邊,鼓勵的笑著,「嘗嘗看呀。」

  沒轍的搖搖頭,他也低頭吃了口,「好冰!」

  「雖然很冰,但很有意思吧?」她漾出燦爛的笑容。

  「你呀,我們大清的格格哪個像你這樣子,淨做些旁人都不會做的事。」她是老天爺贈給他的禮物嗎?與她在一起,每天都會出現不一樣的驚奇,無論是開心的、難過的,還是讓他疲於應付的,這些都是生活的新剌激、新體驗。

  以前,他的日子總是過得非常愜意,也足以讓他掌控,因此每天的生活是平淡得很。

  可自從認識她之後,平靜的生活漸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層出不窮的意外,讓他應接不暇。

  一開始他有些排斥、有些退怯,但是與她熟識之後,他發現她在他心中的地位越來越重要了。

  他愛她,毋庸置疑的愛上她了。

  「你若是後悔也已經來不及了,我是賴定你了。」水宓又捧起一攤雪往他身上潑去。

  「哇,你這丫頭居然弄得我一身濕。」左湛天也抓起一把雪,與她打起了雪仗。

  兩人相互追逐,最後水宓不小心摔倒在雪堆上,卻仍開心地呵呵笑著。

  「雪還不夠厚,你摔不疼嗎?居然還笑。」望著她那心無城府的笑容,左湛天也跟著會心一笑。

  上前朝她伸出手,「快起來吧,躺著會著涼的。」

  水宓的嘴角彎起漂亮的弧度,將雙手交給了他,卻趁他不注意之際將他往自己身上一拉。

  「喂喂……」左湛天雖然倒了下來,卻迅速撐住自己,以防壓傷她,「丫頭,你在干嘛呀?」

  「一起玩嘛。」偏著腦袋,她逗趣地說。

  「我這麼大個人了,玩這個多沒……你在干嘛?」話沒說完,她居然一個翻身將他壓在身下!

  「你一個姑娘家壓著個大男人,不怕被人瞧見說閑話?」左湛天眯起眸,眼底的光影倏地變濃轉暗。

  「是嗎?你瞧瞧我現在像個姑娘家嗎?」水宓比比自己一身的男裝打扮。

  「你!」這一瞧,他劍眉輕挑,「這樣更不行了,兩個大男人抱在一起成何體統?」

  「你知道我不是就行了。」一對亮粲的眸子瞬也不瞬的望著他,「你不喜歡女人這樣大膽吧?但我也只對你一人如此。」

  「水宓……」她那柔媚含春的美眸如新月般彎起,更教他心悸呀。

  他猛地一個翻身,又將她縛鎖在身下,捧住她的小臉,「誰說我不喜歡,我非常樂意。」

  說著,左湛天便吻上她的眉,然後是她的鼻,還有可愛小巧的耳垂……

  雪片伴隨著他的吻一下下輕掃著她的臉蛋,因為搔癢讓她忍不住嬌笑出聲。

  輕輕推開他,她跳了起來,並將他也拉了起來,她開心地轉圈圈,「真好,我好喜歡這裡,回程時我們再來這裡逛逛?」

  「只要你喜歡,當然沒問題。」他允諾。

  雙臂抱胸,看著她雀躍飛舞的身影以及亮麗妍美的容顏,有哪個男人不心動呢?

  她回頭微笑道:「這樣我就滿足了,回去吧,早點休息,明天一早我們就出發。」

  「想不想去鎮上走走,我買些東西送你。」小姑娘們不都喜歡一些小飾品嗎?

  「東西我不要,我只想為你買些衣裳,之後會愈來愈寒冷,你一定要多添些裘襖,我們這就去買。」拉著他的手,她走向馬匹,可奇怪的是他的手心好溫熱,即便穿得不多也沒有冰寒的感覺。

  果真,練過武的身體就是不一樣,等回到北京城後她一定要賴著他教她點拳腳功夫。

  左湛天則微笑的望著她,眸中充滿了寵溺。

  幸好這一路上有她相隨,否則他的生活必然無趣又單調,整個人也會變得更淡漠不近人情了。

  來到鎮上,水宓興奮的為左湛天挑選衣物,他不希望她破費,但水宓告訴他,這是她此生唯一一次為男人買衣獻情,他可萬萬不能拒絕。

  那好吧,既然可以稱她的心,讓她開心點,他就接受了。

  但不知是否因為她親手為他套上,穿在身上除了有暖意外,還非常的舒適。

  「嗯,這件好看,就是它了。」水宓立即付了銀兩,然而雪好像愈下愈大,她隨即道:「我們還是快回客棧吧。」

  就在他們回客棧的路上,她突見一位算命先生就坐在街角的檐下擺攤。

  水宓立即要左湛天停住馬匹,「等等,他好面熟喔。」

  「什麼?」他隨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果真見到那位熟面孔的算命先生。

  怪異的是,他和水宓來到這裡幾乎沒得休息還必須長途勞頓,雖然曾在客棧停留了數日讓水宓養傷,但速度也算很快了,為何算命先生一個文人,卻能在同樣的時間出現在這兒?

  「咱們過去問問。」左湛天朝他走了過去。

  水宓也好奇,連忙隨他過去。近距離一瞧,她確定他就是那位算命先生,因而笑開了嘴兒,「好久不見,算命先生你還記得我嗎?」

  他抬起臉,望著水宓一笑,「倘若你換回女裝,我就記得你。」

  「算命先生你真厲害,居然看出我是女扮男裝。」水宓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看的人多了,別忘了我還會看相。」

  「就不知算命先生是如何來到此處?」一直觀察著他的左湛天終於開口。

  「這位公子問得妙呀!我自然是推著車一路過來的。」算命先生指著木桌上的墨筆與紙,「今日要不要再測個字?」

  「不了,如果這一測又多了位姑娘跟在身後,我怕她會不同意。」左湛天笑望了水宓一眼後,又問道:「從北京城來這裡的路程崎嶇難走,還有一座橋斷了,我們可是繞了許多山路才來到此處,而你還必須推著車,扛這麼多東西,是如何來的?」

  經他一提,水宓也猛然想起,「是呀,這一路來我們走得多艱辛呀,想想你推著車過來,肯定不容易吧?」

  「兩位說得沒錯,這一路果真辛苦,或許這車我已推慣,非但不成累贅,反而是輔助工具。」算命先生捻須一笑。

  「哎呀,不管你是怎麼來的,能在這裡見著你我真的很開心。」若非是他,她也不可能找到命中良人。

  「是嗎?我也很高興可以遇到你們。」

  左湛天眯起眸,對他的話很是質疑,「但我仍有一事不明白。」

  「公子請說。」

  「論起繁榮,北京城比起這裡有過之而無不及,為何先生要遠道來這裡擺攤?我看這裡人潮普通,可有生意?」他看看周遭過往的行人,將內心的疑惑問出口。

  「我來此地不是為了做生意。」他拉開一抹笑。

  「哦?」水宓好奇不已,「那你是來?」

  「我是來救人的。」算命先生說道。

  「救人?誰呀?」水宓又問。

  「過兩天你們就會知道了。」隱隱一笑後,他從腰間拿出一個瓷瓶,「來,這個給你們。」

  「這是?」左湛天從頭至尾都覺得此人甚是詭異,不但首次見面時出現得突兀,就連現在也是出現得如此巧合。

  「這是救人的藥,你們拿去,今後不論去哪兒,都可幫著我一塊救助他人。」他輕聲一笑。

  「這藥什麼都能醫嗎?」水宓接過手,天真地問。

  「哈……這是解毒藥,奉勸二位也服下,好做個預防。」算命先生看看時辰,「時候已不早了,我該收攤回去休息了。」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6-15 07:44:29

第十五章

  水宓立刻上前幫忙收拾,「算命先生,你現在住哪兒?如果不遠的話,我可以幫你推車過去,咱們還可以多聊聊。」否則明兒個他們就要離開這裡了。

  「不了,我向來獨來獨往慣了,謝謝你,若有緣咱們必然還會再見面。」收拾好攤子,他將東西全放上推車,「兩位一路上要多保重。」

  「我們會的。」既然不肯讓他們送,她也只能依依不舍的望著他離去。

  直見他彎進巷口,水宓突然想起還有話想問問他,可是才追進巷內,竟發現他已經不見了!

  「咦?」這條巷子很長,他怎麼可能說不見就不見?

  跟著過來的左湛天也皺起了眉頭,忍不住問道,「老天,這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記得上回在北京城也是這樣,他就在我們兩個說話時突然間不見了!」水宓疑惑的深鎖眉心,接著她瞠大了雙眸,驚喊了聲,「你說,他會不會是神仙?」

  「神仙?」左湛天逸出冷笑,「我不信怪力亂神之說,他八成有武功,才會一下就不見蹤影。」

  「是呀,這世上真會有神仙嗎?可是,他又不像會武功的人。」水宓又在附近找了找,依舊不見算命先生的身影。

  「好了,別找了,他會出現在這裡讓我們遇見必然是有原因的。」左湛天拉住她,「只是不知他的用意為何?」

  看著手中的瓷瓶,她喃喃自語著,「就是要給我們這瓶藥好救人救己嗎?」

  「這藥到底能不能用還不知道呢!」讓他心存懷疑的人,左湛天實在無法信任。

  「干嘛這麼說?我是很相信他的。」她鼓著腮幫子。

  「好好,人都走了,隨你怎麼說都好,時間不早了,回去吧。」他笑著勸她。

  左湛天說得沒錯,算命先生都已經走遠了,她想再多也沒用呀,「好,我們回客棧。」

  可是才走了幾步後,她卻頓住腳步,似乎想起了什麼,「對了,我一直覺得那位先生很眼熟,現在我終於想起來了!」

  「瞧你這腦袋瓜子還真是閑不下來。」他揉揉她的腦袋。

  「我說的是真的,小時候我生了場重病,群醫束手無策,結果來了位中年男子,就是那位先生。」雖然老了點,但模樣依稀可見呀。

  「該不會是你記錯了?」左湛天笑望著她,「已事隔多年,你的記憶說不定早已模糊,就別亂想了。」

  「你老是不信我的話。」她好無奈。

  「不是不信,但我只信我願意相信的,別胡思亂想了,走吧。」溫柔地握住她的手,他們雙雙坐上馬匹朝客棧而去。

  看看手裡握著的瓷瓶,水宓告訴自己一定會好好利用它,救助需要幫助的人。


  令左湛天與水宓訝異的是,隔天他們出發之後,沿路真的遇到不少臉孔泛黑、神色不佳的路人。更讓人不解的是,這些人不是從魯達國出發來此,就是經過魯達國的邊境,由此可知問題肯定是出在魯達國那裡。

  瞧他們全都坐在樹下氣喘吁吁、難過呻吟,水宓就於心不忍。

  「這些藥我們要不要讓他們服用看看?」算命先生提示過他們要拿藥救人的。

  「也不知合不合用,更不確定這藥到底有沒有問題。」既是要吃下肚的東西,還是謹慎為妙。

  「我是相信那位算命先生,既然怕有害,那我試試不就成了?」才說完,她便從腰袋拿出瓷瓶,倒出一顆放進嘴裡。

  「你還真吃?」以為她只是說說而已,沒想到她居然二話不說的往嘴裡倒!

  「既然不想害人總得自己試試嘛。」抿抿唇感受一下嘴裡的滋味後,她笑了笑,「微涼的感覺,應該沒有問題的。」

  聽她這麼說,他立刻搶了過來也服下一顆,「好了,現在我和你一樣都吞了它,不管有什麼樣的結果,咱們一起承受。」

  水宓見他這麼做,心頭頓時掀起了萬分的感動,「你沒必要這樣的。」

  「就陪你一塊傻吧。」他真是愛死了她的天真與善良,卻也擔心她這樣的個性會害了自己。「等會兒,我運氣看看就知道有沒有問題了。」

  左湛天旋即盤腿坐下,閉眼提氣,過了好一會兒便睜開雙眼對她一笑,「好了,確定沒問題。運氣之後通體舒暢,彷佛將體內的悶氣都消除了。」

  「真的?那我這就拿給他們服下。」水宓立即走過去對他們說:「你們是不是很不舒服?我想你們有可能是中毒了,我這裡有些藥丸可以先服下試試。」

  這些人雖然不敢貿然嘗試,但因為真的很不舒服,有幾位較大膽的便自願先行服下,須臾之後果真出現了效果。

  「好了好了,我已經不難受了。」有人先開口說道。

  過了會兒有好幾位服下藥丸的人也展現了笑容,直說這藥太神奇。

  見證了藥效之後,其他人都願意服下,隨著時間慢慢過去,大伙也都逐漸好轉,左湛天與水宓提著的心自然擱下了。

  「兩位公子,謝謝你們了,你們的藥真的很有效呀。」大伙都對他們心存感激。

  「各位不必客氣,咱們也不過是借花獻佛罷了。」左湛天舉止瀟灑地說:「在下想請教各位,你們是不是都打從魯達國經過後才發生這種現像?」

  「經這位公子一提,好像真是如此,你們呢?」有人先出聲附和。

  「沒錯沒錯,我好像也是。」其他人都點頭稱是。

  聞言,左湛天心中已有了底,隨即又說:「那我知道了,多謝各位,請大家多多保重。」

  休息片刻後,他便和水宓帶著疑惑往前行,半天之後終於抵達魯達國境外,同時左湛天發現這裡種植了許多不曾見過的植物,而且它的味道聞來特別不舒服。

  他仔細研究了一會,回頭對水宓道:「一定是這東西在搞鬼,幸好我們之前服了藥,身體才沒有出現不適反應。」

  「他們為何要種植這些東西?那不是在害人嗎?」

  「我猜就是因為如此,他們才三番兩次阻止我們前來。」左湛天思考須臾又道:「水宓,你要記住我的話,到了那裡千萬別提這些植物的事,否則肯定有危險。」

  「難道我們就放任他們繼續種植這些有毒的東西?」她不能理解。

  「你以為你開口他們就會放棄,或是告訴你原因?」他攀住她的肩,「不會的,那只會讓你變得危險而已,保住命才能暗中查訪,知道嗎?」

  水宓想想也對,於是甜笑道:「還是你想得周全,我都聽你的。」

  「這才聽話,那我們走吧。」

  到了魯達國的城門口,他們下馬後,便將大清國的通行文牒送上,「我乃是大清國理藩院的左侍郎,特來拜見貴國國王,請予以放行。」

  守門的將領看了通行文牒一眼,立刻命人拉開城門讓他們進城,「左侍郎請,我們殿下正等著你,我這就派人送你過去。」

  「有勞了。」左湛天拱手道。

  於是在對方的安排下,他們進入了魯達國的宮殿。

  當水宓看見坐在主位上的度卡莫,立即吃驚的瞪大眼指著他,「你……你不是劫持我的那人嗎?」

  「大膽,怎麼可以對殿下如此說話?」旁邊的護衛喝斥道。

  「你們魯達國早已向咱們大清國俯首稱臣了,你又是誰,怎敢對本格--」

  左湛天及時拉住她,以眼神示意她別多話,旋即他拱手道:「很抱歉,我的手下不知分寸,得罪殿下,還請原諒。」

  「無妨。」度卡莫站起身,走下台階。

  「請問殿下,為何不見貴國國王?」左湛天等了這麼久,卻不見國王駕臨。

  「我父王身體不適,一直在暖河的分苑休養,國事暫由小王處理。」

  「原來如此。」左湛天有禮道。

  「聽說左侍郎此番前來是為了還禮,唉,沒想到大清皇帝如此客氣。」度卡莫轉向水宓,「這一路來千裡遠,想必吃盡苦頭,這才會看錯人,是吧?」

  「我?」她比著自己,「我怎麼可能看錯?你--」

  左湛天立即擋了話,「我這手下眼力不太好,真是看錯了,還請殿下恕罪。」

  「不怪不怪,只不過這位小兄弟在這亮處一瞧,長得還出奇的漂亮。」那一夜劫走他時正值深夜,他沒能仔細看看,只覺得他長得太秀氣,沒想到也有男人如此嬌美動人!

  盡管是男人,卻令他心癢難耐,這不禁讓他對水宓產生了興趣。

  「在咱們大清國男生女相多的是,像她這樣長相的男子並不稀奇。」發現度卡莫看水宓的眼光非常詭異,左湛天的心口赫然緊繃起來。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6-15 07:44:41

第十六章

  「哦,是這樣嗎?」勾起一絲笑,度卡莫用力往水宓手腕上一抓。

  左湛天心口一震,正想阻攔時水宓已猛地推開他,「你別碰我。」

  「真是奇怪了,我們都是男人,我碰一下又如何?」度卡莫嗤冷低笑,望著水宓的目光更顯陰邪。

  「我說殿下,就因為是男人,這種動作才令人可疑,不是嗎?」水宓發現自己的動作太快,害怕暴露了身分,只好趕緊拿話來圓。

  「說得是,男人碰男人豈不更奇怪了。」他更近一步站在水宓面前,直勾勾盯著水宓瞧。

  左湛天著實受不了了,他立即將水宓拉到身後,直逼著度卡莫的雙眼,「你乃一國之殿下,別再戲弄我的手下。」

  「哈……」度卡莫大笑出聲,「我不過逗他玩玩,這也算得上是戲弄嗎?」

  他深沉的眸光又瞟了水宓一眼,道:「你們千裡迢迢趕來這裡應該也累了,回房歇著吧。」

  「多謝。」左湛天眸心深鎖,回頭對水宓說:「阿水,我們走。」

  「水宓,以後你說話別這麼直,盡可能站在我身後,我發現那位殿下對你的身分產生懷疑了。」

  回到房間後,左湛天便蹙起雙眉,「我們得趕緊返回大清復命。」

  「干嘛要怕他,我們可是大清國派來的。」水宓直言道:「再說你不想查那些植物的作用了?」

  「但是你的安全更重要。」他不能拿她的性命開玩笑。

  「放心,我不怕。」

  「但你可是格格呀,怎麼可以--」還不等左湛天把話說完,突見一名小姑娘在外頭探頭探腦。他雙眸一緊,厲聲喊道:「誰?」

  不一會兒,就見她走了進來,還對他露出一個臉別具含意的笑容,「早聽聞大清國的男子各個體格強魄、器宇軒昂,今日一見果真不凡。」

  「你到底是誰?」左湛天提防地問。

  「我是魯達國的公主度天娜,而你是大清國的左侍郎,我們應該挺般配的吧?」度天娜嬌笑地站在他面前。

  看著她大膽又直接的笑容,左湛天不禁心想現在的格格與公主都是這麼樣的嗎?只可惜他的心早已被水宓給填滿了,對其他女人無動於衷。

  「誰跟你般配來著?」水宓立刻擋在她和左湛天之間,「他已經心有所屬了。」

  「心有所屬!誰?你嗎?」度天娜大笑出聲,「大清國的格格女扮男裝跟一個男人跑到這麼遠的地方,也不怕被說閑話?」

  聞言,左湛天臉色一沉,沒想到剛才的話被她給聽見了。

  「我一點也不在意別人的想法,多謝你的關心。」水宓眯起眸,勾起一道自信的笑弧。

  「這麼看來,你也喜歡他啰?」度天娜彷若遇到天敵似的瞪著她。

  「對,所以沒有你的分。」水宓仰起下顎,努力扞衛自己的愛情。

  「這可很難說,你們成親了嗎?還沒有吧?既然男未婚女未嫁,我為何不能爭取?」度天娜冷冷一笑。

  「夠了公主,我可以直接告訴你,我並不喜歡你,你死心吧。」左湛天握住水宓的手,「還有,過兩天我們就會返回大清了。」

  「什麼?這麼快就要回去了!」度天娜臉色一變。

  「我們來貴國的目的不過是為了回敬贈禮,既然該辦的事已辦好,自然該回去。」要調查之事可以日後再做,先決條件是將水宓安全送回。

  「不行,你們得再住下去。」度天娜刁蠻成性,霸道的道:「記住,未經我的同意你們就擅自離開的話,我一定會讓你們後悔。」

  丟下這話,她便氣呼呼的離開了,甚至還跑去找度卡莫。

  「哥,你一定要答應我一件事。」她激動地拉住他的手,嬌氣地說道:「你要為我作主。」

  「到底什麼事?瞧你這麼激動。」度卡莫正在逗弄一只金絲雀,笑看它在籠內想飛又飛不出的窘境。

  「把左湛天留下來,如果那個格格要回去,就單獨把她送回。」如果將水宓趕走,左湛天肯定就會接納她。

  「格格?你指的是誰?」度卡莫眉一撩。

  「就是打扮成小廝的那位呀!真好笑,當朝格格居然女扮男裝隨男人同行,說出去多難聽呀。」度天娜癟癟嘴。

  「哦,她真是個女的!這麼說來我並沒看走眼了?」他揚起一絲邪佞的笑容,「只不過我沒料到她居然是位格格。」

  「格格又如何?我也是位公主呀。」度天娜勾起嘴角,隱約可以捕捉到一絲寒氣從她身上透出來,「只要在我們魯達國的地盤上,我要她生她就可以生,我要她死,她便得死。」

  「夠了,天娜,」眯起眸,度卡莫沉冷的開口,「她是我的,誰都不許動她。」

  「什麼?難道哥喜歡她?」度天娜這才會意過來。

  「沒錯,那女子很傲氣,是我喜歡的調調。」他扯唇一笑,「更重要的是,她長得真美。」

  「美?她有我美嗎?哥,你也太沒眼光了。」一聽他這麼說,度天娜的火氣又上來了。

  「是是,我的妹妹最美了,但你答應我千萬別碰她就是,我自有辦法。」度卡莫愜意的眸光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冷銳如鷹般的目光,那是一種隱含掠奪與迫害的目光。

  隔日,當左湛天親自找到度卡莫,表明他們要馬上離開之際,立刻被度卡莫阻止了。他的理由自然是希望他們可以留下作客,住幾天再回去。

  「不了,我們還是決定回去了。」左湛天仍堅持。

  「哈……」度卡莫霍然大笑,「你以為想走就走得掉嗎?如果我不答應,你和那位格格就得留在這裡作客一輩子。」

  「我可是大清國的朝廷命官,你敢軟禁我?」

  「我沒什麼不敢的,你們大清都快要掌控在我手上了,我還怕嗎?」

  「什麼意思?」左湛天瞠大雙眸。

  「你這次為何過來,不就是我所贈的晶玉丸醫好貴國的妃子,如今已有不少大官與商旅向我們魯達國購買,想必現在你們那裡服用晶玉丸的人已是不計其數。」

  「你!」左湛天心一提,「該不會這東西就是你種在外頭那些讓人頭暈目眩想嘔吐的植物所制成的?」

  「哦,你看出來了,傳聞左侍郎非常聰明,果然名不虛傳呀。」度卡莫表情轉為嚴肅,「既然你知道了,我就更不可能放你走,再過個一年半載,等我的晶玉丸在你們大清國蔓延開來,你們大清的子民都將被它所控制,我就穩操勝算了。」

  「咱們地廣人眾,憑你幾顆藥丸就想控制我大清國,可能嗎?」他還當真將他們滿人看扁了!

  「如果我已經將這東西販賣到你們軍營中呢?據我所知,你們的士兵們長期處於作戰狀態,身體大傷小傷不斷,許多人都用晶玉丸來養身。」咧起笑容,他逼近左湛天那張泛青的臉色,「更重要的是,我賣得非常便宜。」

  「你這個居心叵測的小人!」他舉手想揮他一拳。

  度卡莫搶先道:「等等,你們大清國的格格剛剛已經被我的手下抓住了,想要她活命就乖一點。」

  「說清楚,你把水宓怎麼了?」再怎麼防,也沒想到他居然是如此歹毒之人!

  「哦,原來她叫水宓,嗯……不但人漂亮,名字更是好聽。」度卡莫彎起唇角笑了笑。

  「住口,格格的名諱哪是你能喊的?」

  「她遲早會成為我的人,喊名字又算什麼?」他眯起眸笑了笑,「除非你希望她死,那我也只好成全了,雖然我很喜歡她,但是再美的女人也比不過江山,是嗎?」

  左湛天氣得渾身發抖,「到底要我怎麼做你才肯放過她?」

  「要我別殺她也行,你去替我勸勸她,讓她跟著我。」將目的道出後,度卡莫得意一笑。

  「你……你怎能這麼做,你不是喜歡她?」這個男人到底是不是人?

  「我喜歡她也得她喜歡我,我向你保證,如果她心甘情願跟著我,我會待她千好萬好,可如果……」

  「好,我答應你。」這個度卡莫心狠手辣,他也只好暫時應允,希望六阿哥收到他的書信之後,可以盡早趕來。

  「真的?」度卡莫露出計謀得逞的笑,「為了謝謝你的成全,我將公主許配給你吧。」

  「不必。」左湛天陰鷙的雙眸狠狠盯住他。

  「那可由不得你。」不給他拒絕的機會,度卡莫冷冽一笑,「想見水宓格格吧?我可以帶你去,但是你可別耍花招,否則我不敢保證她能不能活過今天,謹言慎行呀。」

  深吸口氣,左湛天擰緊眉頭,「如果你敢傷她一根寒毛,我--」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6-15 07:44:55

第十七章

  「放心,只要你說話得體而且夠狠,狠得傷透她的心,我當然會讓她活下去。」邪惡的念頭滿載在度卡莫心中。

  「她在哪兒?」左湛天不想聽他廢話。

  「跟我來。」度卡莫冷峻一笑,指著前面的路。

  左湛天立即跟上,他只想早點見到水宓,確定她是否平安。

  穿越幾處長廊,經過數彎拱門,他終於找到了水宓。

  水宓一看見他立刻撲到他懷裡,「湛天,你終於來了……你來了真好。」

  左湛天心口一疼,但在度卡莫威迫的眼神下還是只能推開她,故意板著臉,「別碰我,你怎麼老毛病始終不改,老在外人面前摟摟抱抱,像話嗎?」

  水宓定住動作,疑惑的瞅著他,「你怎麼這麼說?」

  「你是格格,我怎能不尊敬呢?正好,這位是魯達國的殿下,與格格你極為般配,你說是嗎?」左湛天拳頭緊緊一握,得非常用力才能說出這幾句話。

  然而,他在心中卻一直默念著:水宓呀水宓,千萬別太傷心難過,看見你這樣的表情,可知我有多不舍?

  「什麼意思?你……你怎麼會突然變了?」她整個人狠狠怔住,著實不願相信。

  「我沒變,只是這一路上被你煩的,我向來獨來獨往,根本不喜歡身邊有女人糾纏,紅粉知己就琴娘一人,哪裡需要多你一個。」也罷,就讓她恨他、怨他,也好讓度卡莫寬心,至少可以讓她這段日子安全一點。

  「難道……你從沒愛過我?」她難過得揪緊了衣襟。

  「我……」遲疑了一會兒,左湛天閉眼點點頭。

  「哈……我說水宓格格,你現在應該可以放棄他了吧,跟隨本殿下才能保你擁有享受不盡的愛。」度卡莫在一旁慫恿。

  「誰要你的愛了?」她含著淚,猛回頭瞪著他,「你出去,我有話對他說。」

  「這個嘛……」度卡莫遲疑了。

  「難道我私下對他說幾句話都不行?」水宓說什麼也不願相信左湛天會是個三心二意的男人。

  「行,那我就暫避一會兒,你們好好聊聊。」臨走前他不忘遞給左湛天一個警告的眼神,他是可以離開,但外頭可是布滿了他的眼線。

  待他走遠之後,水宓急急抓住左湛天的手說:「我不相信你說變就變,一定是受了威脅對不對?你老實告訴我。」

  她果真聰明,左湛天甚感欣慰,雖然很想告訴她實情,更想立刻帶她遠走高飛,離開這危險之地,但這裡可是在王宮內苑,他無法以一擋百,闖不出去只會危害到她的性命。

  「為何不肯承認?」他眯起眸。

  「什麼意思?」

  「承認我剛剛說的都是實話。」專注的望著她,他挑眉一笑,「還記得你曾說過,我如果討厭你的話一定要讓你知道,所以我現在告訴你,雖然我不至於討厭你,但我不喜歡你了。」

  「什麼?你……你不喜歡我?」她胸窩一疼,咬咬唇說:「你……你說的是真話?」

  「對。」

  「那你為何允諾會娶我?又為何要對我這麼好?」她不相信、她不相信呀!

  「你貴為格格,一路上辛苦陪著我,我只能說點好聽的話安慰你,因為只要你高興,我耳根子就能清靜點。」

  瞧她一張小臉忽而轉白,他的心疼痛難抑,但如今他所能做的就只有拖延時間,但願六阿哥的援兵可以及時趕到。

  「左湛天,你怎麼可以這麼說?為何要把我說得這麼可憐?」難道喜歡一個男人,用力去追求也有錯?

  「我只是把心底的話告訴你,你可以怪我,更可以恨我。」眉心深鎖,他話語沉重。

  但水宓只是直勾勾的望著他,過了好半晌才開口道:「是我強行跟著你的,哪有資格怪你,更不可能恨你。」

  「水宓!」他沒想到她竟會這麼說。

  「好,我可以不再纏你,你可以帶我回家嗎?」她不要待在這裡。

  「我……暫時還不行。」如果可以他早就這麼做了。

  「為什麼?」她不解地問:「難道你不回去?」

  「因為……」轉向窗外,他不知該如何解釋。

  「因為度天娜?」一絲揪疼的感覺直抓著她胸口,她的心彷佛破了個大洞,每次吸進體內的空氣都從洞中流失,就快呼吸困難了!

  「你怎會提到她?」

  「度卡莫暗示過我,說度天娜喜歡你,你也喜歡她,但我並不相信,我只想聽你親口對我說。」如果他親口告訴她他已心有所屬,實在不能接納她,連讓她屈居第二、第三都不行,那她只好退讓,也會成全他。

  「不是,我不喜歡她。」他不是那種會拿女人來傷害另一個女人的缺德男人。

  「那就是單純不喜歡我?」水宓雙瞳染著淚又問。

  「對。」閉上雙眸,他沉靜地說道。

  「好,那我知道了,只是既然你在這裡了無牽掛,為何還要留下?」既非為了度天娜,回禮之後是不是就該啟程回京了?

  「因為我想撮合你和度卡莫。」發現外面有人監看,他只好這麼說。

  「什麼?你怎能說出這種話?」她難以承受地說:「難道你不喜歡我到這種程度,非要把我送給他?」

  「別這麼說,我只是覺得你們很適合。」眯起眸,他從齒縫中迸出這些話。

  水宓退了一步,眼底閃著盈盈淚水,「你出去……出去……」

  「水宓……」左湛天不舍她難過傷心,可偏偏許多話又說不出口。

  「我要你出去,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她忍不住吼了出來。

  「好,我這就出去,你冷靜一下。」盡管不放心,但他不能不走,就怕見她這般傷心難過,他會忘了堅持,上前擁住她。

  輕輕嘆口氣後,他便轉身離開,到了屋外就見度卡莫笑意盎然的看著他,「嗯,表現得不錯。」

  狠狠瞪了他一眼,左湛天便從他面前直接走遠。

  度卡莫從窗口看了眼沉默不語且傷心欲絕的水宓,唇畔的笑意更深了。

  數天過去了,不論度卡莫怎麼獻殷勤,水宓依然沒個好臉色。

  向來被女人擁戴的他自然受不了這種刺激,因而對她放了狠話,「如果你再對我這麼淡漠,我絕對不會放過左湛天。」

  聞言,她忽而轉向他,「你是不是一樣拿我來威脅他?」

  盡管那日左湛天的話傷她很重,可這幾日她冷靜細想了一下,怎麼都無法相信他會在一夕之間變了個人,於是猜測其中必有原因。

  或許她就是那個牽絆住他的原因。

  度卡莫臉色瞬變,連忙拉開笑容來掩飾,「你想到哪去了,我哪可能威脅得了他呀。」

  「那就好,既然如此你就讓他回去吧,我留下沒關系。」雖然水宓不知道左湛天留下的真正理由,但她相信絕不可能是為了撮合她和度卡莫。

  如果他是這種男人,她也不會愛上他,所以她寧可選擇相信他。

  「不是我不放他回去,是我妹妹不願意讓他回去,誰叫我妹妹喜歡他呢?就跟你喜歡他是一樣的。」他無奈地說道。

  「可他並不喜歡公主。」

  「我妹妹的纏功可是一流,還怕他不上勾嗎?」

  聞言,水宓只能干笑出聲,因為她不就是這樣嗎?於是搖搖頭,「這是很辛苦的。」

  「放心吧,我妹妹對於得不到的東西向來不會罷手,你等著瞧。」

  「算了,我不想多說了,你走吧。」閉上眼,她忍不住嘆口氣。

  度卡莫因為她的冷漠而生氣,「你為什麼非得如此?看看我,我哪點比左湛天差?像他這種男人,一點也不珍惜你的感情,你何必還要如此執著呢?」

  「就算我不愛他了,也不會看上你。」水宓冷笑。

  「你!」

  「怎麼了?想殺了我嗎?」眯起雙眸,她勇敢回睇著他,「那就殺呀,總比被你們軟禁在這裡好多了。」

  「你以為我不敢?」他高高的舉起手。

  可不一會兒他又放下了,「算了,就算你不喜歡我,我也不會放你走,你就一輩子待在這裡。」

  「你以為我們大清皇帝會縱容你這麼做?」水宓氣憤不已。

  「哈……他現在都自顧不暇了,哪來的時間管你們,等著看吧。」度卡莫自得意滿的說完後便離開她的房間。

  而水宓頓覺屋內的空氣悶得窒人,於是走到外頭的廊下吹吹風。

  不久,度卡莫安排來伺候水宓的丫鬟巧巧走了進來,「格格,現在氣候非常冷,你還是進屋吧。」

  「我不冷。」只是心寒。

  「怎會不冷呢?現在風好大呢。」巧巧看向水宓遙望的方向又說:「過陣子風會更大,尤其是麒麟口。」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6-15 07:46:52

第十八章

  「麒麟口?」這話題倒勾起水宓的興趣,印像中她好像曾在某本書裡看見過這三個字。

  「對呀,每年這時候麒麟口就會狂風大作,登時風沙卷起,會出現一個大洞,只要人從那兒經過,肯定會被狂風給掃進洞中,可是等風一消失就再也找不到那個沙洞了,很神奇吧。」

  「麒麟口……沙子……」水宓低頭沉吟,腦子開始捜尋著記憶,慢慢她想起那本書裡還提過,那沙洞有可能是通往另一個地方的通道!

  「格格,您在想什麼?」巧巧喚著她。

  「呃,沒什麼,你能不能再跟我說說麒麟口的事?像是何時才會吹起風沙?」水宓故作一副有興趣的樣子。

  「每年都是在十二月初五那天,但確切的時間不定。」

  「十二月初五……那不是只剩下七天?」

  「對呀。」巧巧突然想起什麼又說:「巧的是,那天吹起風沙的同一時間,在另一頭會出現彩虹雲,非常的美呢,您若想看可以請殿下帶您去。」

  「彩虹雲?好,謝謝。」水宓點點頭,心中已另有打算。

  「您還是進屋吧。」巧巧怕格格若受了風寒,殿下是不會饒過她的。

  「嗯。」水宓於是轉進屋內,但依舊站在窗邊看著所謂「麒麟口」的方向,繼續細想著書中有關它的內容。



  這段時間,左湛天利用度天娜的糾纏,經常讓她陪他到宮外走走,趁她不注意的時候收集了一些麻姜草回來。

  也因此,度天娜誤以為他對她有意思,可是欣喜不已。

  「左侍郎,我們出去玩好不好?」她又跑來纏上他。

  「昨天不是剛出去?」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你跟我走嘛。」她驕縱地說道。

  左湛天無奈的皺起眉頭,「我不想去。」

  「好呀,不去是嗎?那我現在很無聊,就去找那位格格聊聊吧。」度天娜邪佞地笑了笑。

  「夠了!」他叫住她,仇視地說:「你想去哪兒?」

  「今天就不出王宮,我們在宮裡走走。」她硬是將他拉了出去,「去看看梅園,如何?」

  「梅園?!」左湛天一聽,忍不住心窩泛疼,「那不是水宓住的地方,你這是做什麼?」

  「難道你不想見見她?」她的雙眸凝住他,故意這麼說。

  「不想。」他將視線調往別的地方。

  「不管,我就要你去,讓你瞧瞧我大哥待她有多好,穿的是錦衣玉服、住的是雕梁畫棟。」她一手搭在他肩上,「那位格格完全接受了,看樣子在咱們這兒住得可愉快了。」

  「把手放下,信不信我可以在彈指間把你變成殘廢?」他冷著聲說。

  度天娜趕緊抽回手,氣惱地說:「怎麼對我這麼凶?你真敢把我打成殘廢,看我哥哥怎麼回報你,你到底去不去,不去的話我就自個兒去。」

  見她就要離開,他立刻站起身,「好,我跟你一起去。」

  這女人說起話來總是尖酸刻薄、夾槍帶棍的,他不能讓她去傷害水宓。

  「那太好了,走吧。」

  度天娜立即帶著他往梅園的方向走去,然而好巧不巧的,水宓也正好在梅園欣賞著白梅。

  想當然耳,她先看見了他們,或許是想知道他與度天娜究竟是什麼關系,她立刻往紅柱後一閃,緊張的握緊拳頭。

  「你看,這梅多美呀!比你們北京城的漂亮吧?」度天娜拉住他說。

  「都一樣。」他揮開她的手。

  「要不改天你帶我去看看北京城的梅花?」她直糾纏著他問東問西的。

  「度天娜,你和你大哥到底在想什麼?不讓我走就算了,要你們先讓格格回大清你們又不肯,除了用下三濫的手段威脅我之外,你們還會什麼?」左湛天終於受不了的吼道。

  紅柱後的水宓聞言,心窩是又疼又酸,果然……她猜測得沒錯,他不是不要她、不喜歡她,更不是討厭她,而是因為她而受累了。

  這麼看來,這對兄妹除了會威脅外,什麼都不會,偏偏她又不會武功,只會拖垮他。

  唯有她離開,他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也不會再被他們牽制住。

  此時又傳來度天娜的聲音,「你怎麼這麼說呢?我哥喜歡水宓格格,而我喜歡你,如果你們都依了我們,那將會多麼圓滿,今後我們入主中原,也絕對有你的好處,高官厚祿是少不了的。」

  她這番話激起他一陣狂笑,「原來你和你大哥都是這麼的自以為是。」

  「你……你怎麼這麼說?我對你這麼好,事事遷就你,你都感覺不出來嗎?」她難過地說。

  「你還是放棄吧。」他面無表情地回道。

  「太過分了,好,那你就一輩子待在這裡吧。」度天娜鼓著腮幫子說完後,便氣惱地轉身就跑。

  眯起眸看著她走遠後,左湛天沿著梅園慢慢逛著,並望向水宓所待的宮殿,多想過去看看她,多想帶她一起走,但度卡莫已在宮外安排了重重士兵,就算他逃得掉,水宓也沒辦法。

  垂眼沉吟之際,突見頂上飄下細細的梅瓣與碎雪,這一幕不禁讓他想起上回水宓調皮的搖樹干接雪的情景,更彷佛看見水宓就站在前方……

  是幻像嗎?

  定睛一瞧,並非幻像,是水宓正仰首輕搖樹干,她臉上掛著笑,看不出一絲愁苦。

  「水宓,你什麼時候來的?」他問。

  「剛到。」回過頭,又是一抹嫣然的笑容,「你來看我?」

  「我來賞梅。」他不能讓她再度對他抱著希望,如果在度卡莫面前泄漏了心思,受害的是她。

  「真壞,說句好聽的也這麼困難。」她看著梅,這話像是對它說。

  「那個度卡莫,他……」想問他待她好嗎?卻偏偏問不出口。

  或許是太了解他,水宓竟然知道他想問什麼,「他待我很好,你別為我擔心。」

  「那就好。」左湛天只擔心她受委屈。

  「我想你就快離開了,離開之後別忘了去找我阿瑪與額娘,就告訴他們我很好,請他們別擔心。」她突然說出這句話。

  「什麼意思?」

  「過陣子你就知道了。」微微一笑後,水宓的視線終於瞟到他身上,「真的,我不後悔跟你過來,有你陪伴的這段日子我真的很開心。」

  「你不恨我?」他蹙緊雙眉問。

  「我從來都沒恨過你,就算你不喜歡我,但我還是喜歡你呀。」她伸手接著雪,「還記得我說過回程時還想去青草坡看看嗎?可現在不行了,你一定要去替我看看喔。」

  她言下之意好像不想回去了,雖然他勸她接受度卡莫,但那不是他的真心話,他也不認為她會同意,可現在怎麼……

  「你決定留下了?」他繃著情緒問道。

  暗藏住心痛,水宓點點頭,「對,我決定留下了,這不是你希望的嗎?」

  「我只是--」

  「好了,別說了,你只要記得我剛剛拜托你的事就行,只要我阿瑪、額娘安心,那就夠了。」不舍的凝睇著他,「幸好……幸好你還有琴娘一位紅粉知己,以後有人陪你多聊聊,你很快就會忘了我。」

  「傻瓜,你以為我會忘了你?」她已牢牢嵌入他心坎,融入他的體內,怎可能忘得了?

  「既然不愛,何不忘個干淨。」反正她是回不去的,這樣對他比較好。

  「你怎麼可以說得這麼干脆?」按理說,她應該恨他的無情才是,可她卻表現得如此平靜,不知為何竟讓他感到極度的憂心。

  「要不然你要我怎麼說,謝謝你記得我嗎?千萬不要,那只是會讓你心痛而已。」看著他那張讓她迷戀的俊臉,可知她有多麼不舍與他分開,但又不得不承認他倆沒有緣分,再相愛也只能以這種方式結束。

  除非……老天願意幫她,給她一條活路。

  「水宓!」他心疼地看著她蒼白的臉色。

  「對了。」她將一直帶在身上的瓷瓶拿給他,「這是算命先生給我的藥,裡面還有一些,這既是解藥,肯定可以幫你的。」

  「這你還是自己拿著。」

  「不,度卡莫不會害我,還是你拿著。」硬是塞給他之後,她立刻轉身就走。

  「水宓……水宓……」左湛天眉心輕鎖,望著她急急奔去的背影,心口為之一抽。

  為何她的神情中暗藏這麼多的愁緒?彷佛有什麼秘密不肯告訴他。

  而他又怎麼放心得下?

  揪著一顆心,左湛天不安地追了過去,猛地拉住她,「告訴我,你到底有何打算?」

  「我?為什麼這麼問?」水宓愣了下,難道她將主意寫在臉上?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6-15 07:47:18

第十九章

  「我們相處已不是三兩天的事,你腦子裡在想什麼,臉上就會有什麼樣的變化,難道我看不出來?」

  「我真的沒想什麼。」她害怕的驚退一步。

  「是嗎?」一對炯亮的眼直凝視著她,又朝她逼近。

  「我只是想……」水宓支吾其詞,不知該說什麼。

  就在水宓不知所措的時候,度卡莫突然到來,他擋在左湛天面前,半眯著眸子,嗓音帶著一絲笑意,「格格一定沒有告訴你,她已經答應嫁給我了,多謝你的成全。」

  「什麼?」就在這瞬間,左湛天陰沉的臉上有著暴風雨欲來的態勢,「度卡莫,你這個賊人,怎麼可以--」

  「喂,話可別說得太過,既然願意幫我說話,就該好人做到底,否則不就前功盡棄了嗎?」他暗示左湛天水宓還在他手上。

  「前功盡棄?什麼意思?」水宓故意插了話,想看看度卡莫如何回答。

  「呃……沒什麼?這只是我們男人間的事情。」度卡莫蓄意岔開話題,深深看了眼左湛天後,並將水宓帶回屋內,「對了,我過來是想問問你想要什麼樣的婚禮。」

  「我說了你都會答應?」水宓笑問道。

  「那是當然。」

  左湛天站在原地望著他們相互對笑的臉龐與漸行漸遠的身影,這時的他真的非常想殺了自己!

  進屋後,水宓便說:「我聽說你們這兒的彩虹雲很美,是嗎?」

  「你怎麼知道?」

  「巧巧說的,所以我希望可以在彩虹雲前面舉行婚禮,一睹大自然美麗的風貌。」水宓嬌笑的搖搖他的手,「答應我嘛,嗯?」

  看著她美麗的笑顏,度卡莫心都酥了,「好是好,不過彩虹雲出現的日子就快到了,怕婚禮籌備不及呀。」

  「趕一趕應該不成問題的。」

  「當然,這並不是什麼難事,呃……你堅持?」如果不是時間太急,這倒是不錯的主意。

  「嗯,我堅持,到時候咱們再加辦個馬上婚禮,坐在馬上英姿煥發,不是更有意思?」她彎起嘴角,故作親昵的整整他的衣襟。

  「馬上婚禮?」他笑了,「嗯,這個有意思。」

  「這是我唯一的心願,你是答應啰?」又是一抹嬌媚的笑痕,可把他的目光都勾了去。

  「是是是,你的要求我一定應允。」見她巧笑倩兮的模樣,他什麼都答應了。

  「那好,我等著那天的來臨。」而那天也將是她離開這裡的時候了。

  轉眼間,水宓與度卡莫的婚期已至。

  整個魯達國可說是歡天喜地、鑼鼓喧天。

  水宓換上喜服坐在銅鏡前,無神地看著鏡中的自己。過去,曾多少次幻想自己為左湛天穿上這樣的大紅喜服,可如今雖然將它穿在身上,卻一點喜悅的情緒都沒有,只有一股灰色的沉痛。

  此時此刻,她只希望麒麟口的風沙可以如願同時的卷起,好完成她的心願。

  「格格,您真是我見過最美的新娘了。」巧巧為她打點好之後,用一種欣賞的目光說道。

  「是嗎?」這話聽在她耳裡為何完全不覺得開心?

  「當然了,待會兒殿下見了,肯定會更愛您。」巧巧大膽地說道。

  「巧巧,你的嘴愈來愈甜了。」她起身走到門口往外看,看著頂上的藍天白雲,「你確定今天會有彩虹雲?」

  「從巧巧出生開始,從沒一次漏失,所以我能確定。」

  「麒麟口的風沙呢?」水宓又問。

  「也是呀。」

  「那就好。」她淡淡一笑。

  「好什麼?那風沙太可怕,一點也不好。」巧巧皺著鼻搖搖頭,「您是沒親眼看過,卷起來天搖地動的,可駭人了。」

  「哦!」

  「好了,時辰已經差不多了,馬匹都已經准備好,殿下在外頭等著呢!」巧巧笑臉盈盈的。

  水宓點點頭,「好,那我們這就去。」

  才走出房間,正好瞧見左湛天過來堵住她的去路,厲聲問道:「你真要嫁他?」

  「看我穿成這樣,是假的嗎?」她看看自己一身裝扮,笑得燦爛,「左侍郎,你看,我美吧?」

  瞧她一身金絲紅,娉婷美麗、柔婉多情、艷光四射,果真美得不可方物。

  但他不喜歡,不願她就這麼嫁給度卡莫!

  「難看極了!」他咬著牙說。

  水宓低頭一笑,「你真沒眼光,大家都說好看,度卡莫也肯定會說我美。」

  「干嘛提起他,難道你真喜歡他?」

  「你這媒人怎麼說這種話,你不是希望我喜歡他嗎?」垂下臉,她發出如銀鈴般的笑聲。「好了,殿下正等著我,別誤了我的良辰吉時。」

  水宓繞過他,把他留在後頭,因而沒看見他那張悔恨的臉孔。

  來到度卡莫面前,水宓望著他背後的兩匹披上紅彩的馬兒,其中一匹就是她的小紅馬……好久沒見到它了!

  「水宓,你真的是太美了!」度卡莫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瞧,不知大清國的姑娘是不是每個都這般漂亮動人?

  「謝謝。」她輕輕撫摸著小紅馬,「可以出發了嗎?」

  「好,馬上出發,到了彩虹雲出現的地方若還沒變化,我們可以再等一等。上馬吧。」於是她便在度卡莫的扶持下坐上馬背。

  水宓拍著小紅馬,心底念著,「對不起小紅馬,要讓你陪我一起去冒險,不知這一去還能不能活,但我只想讓你陪,如果有意外,你不會怨我吧?」

  將眼淚含在眼眶,直見度卡莫也跨上馬背後,便聽見他說:「走吧,往這邊……」

  她徐步往他指的方向邁進,約莫一刻之後,她突然發現藍天上的白雲漸漸變了色!

  紅、橙、黃、綠、藍、靛、紫……依序轉換著,當真好美呀!

  能在走之前看見這樣的美景,那真的就值得了。

  暗地裡回頭看看麒麟口的方向,她倏地將馬頭一轉,在眾人來不及反應的當下立即揮動韁繩迅速奔去。

  在場的所有人見了可是嚇了一大跳,度卡莫更是瞪大雙眼,傻愣著不知如何是好。

  同時,正騎著馬從王宮趕來打算阻止婚禮的左湛天也看見這一幕,距離她較近的他立刻轉移方向跟了上去--

  這個傻丫頭又在打什麼主意,她到底要去哪兒?

  然而,不一會兒,他卻驚見遠方吹起風沙,且風沙滾滾,更奇異的是它竟慢慢卷起,被前方一個漆黑的洞口吸入--

  偏偏水宓這傻丫頭已經接近那兒,就快被卷入了!

  「該死!」他暗咒了句,立刻疾追而去,而落後的度卡莫也提著心直追在後。

  但是,一切都太晚了!

  只見風沙整個掃向水宓,接著將她和馬一塊卷起,迅速吸進洞內。

  度卡莫趕緊停下馬兒,目瞪口呆的不敢再有任何動作,因為這裡離麒麟口太近,太危險了!

  但是左湛天卻絲毫沒有停住,甚至加速往前,不管度天娜怎麼喊,他連頭也不回的繼續奔馳,最後遭到與水宓同樣的結果……待風沙瞬停,他們兩人已不見了蹤影!

  很奇怪的是,被卷入洞中之後,風的速度漸緩,好似非常輕柔的將左湛天與水宓送到洞底。因此,除了被卷起時出現極大的暈眩外,他們與馬兒竟毫發無傷!

  水宓緩緩睜開眼,覺得反胃想吐,不知身在何處。

  老天,這裡是哪兒?為什麼這麼陰暗呢?

  突然,她聽見馬兒的聲音,於是笑開了嘴兒喊道:「是小紅馬嗎?是我的小紅馬嗎?」

  不一會兒,她又聽見另一頭也傳來馬兒的嘶鳴聲,頓覺疑惑的站了起來,「怎麼會有兩匹馬?這裡還有誰?」

  「是我,水宓,你沒事吧?」左湛天緩緩醒來,正好聽見她的聲音。

  登時,水宓心下一驚,疑惑的問道:「你……你是湛天?!」

  「當然是我了。」說話的同時,他已循聲來到她面前。

  水宓捂住嘴兒,不敢相信地看著他的身影,顫抖地說:「真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見你被卷了進來,我自然就跟過來了,看樣子你是故意的,為何要這麼做?」洞內只有微弱的光影,他看不清楚她的五官,只能激動的試著抓住她的肩頭。

  「聽說每年十二月初五,這個麒麟口就會卷起風沙,當我知道這件事後,我就開始計劃了,不管被卷入後是生是死,你都可以因此而自由了。」她苦澀地抿著唇。

  「所以,你才會跟我說一堆奇怪的話,還把那藥瓶給了我,你這傻丫頭,干嘛找死呢?」幸好沒事,幸好沒事。

  「誰說我找死了?麒麟口你沒聽說過嗎?記得我很久以前看過一本書中提過它,說它洞外有天,可連結其他地方,所以我才一試的。」她可不是軟弱到只會求死的人。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6-15 07:47:38

第二十章

  只不過書中所說必然只是人家寫出來的,事實如何她並不知道,因此也不能說沒有做丟命的打算。

  「麒麟口!這裡就是?」沒錯,這個地方他也聽說過,總以為只是謠傳,沒想到確有此地!

  「你也知道?」

  「嗯,如果這裡真是麒麟口,應該有路出去,來,咱們先看看這些微光是打哪來的。」左湛天摸黑往前走,一邊敲著牆面,一面拉著水宓,而兩匹馬兒也似乎通靈性的跟在他們身後。

  雖然洞裡很暗,什麼也看不清楚,但是水宓知道左湛天就在她前面,有他的保護,她什麼都不怕。

  「受了威脅為何不告訴我?」水宓在他背後問道。

  他定住身,「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不相信你是那種無情的男人,但直到後來在梅園聽見你和度天娜的談話,讓我更加確信。」

  「他拿你的命來威脅我,我不能冒險。」他回過頭望著她,沉痛的說道。

  水宓瞧著他顯露在陰影下的五官,又聽著他那低啞深沉的語氣,才能體會當時他身受多大的壓力。

  「你笨蛋呀,你該想想自己身負什麼樣的責任,應該趕緊走,不該管我的。」她紅著眼眶說。

  「那你呢?既然聽見了,為何當時不問?」

  「呃……那是因為……」她該怎麼說呢?

  「因為你已經決定以嫁給度卡莫當作幌子,闖這一次?」他重嘆了口氣,「你以為你這麼做,我還能活命嗎?」

  「只是我沒想到你會跟著過來。」說時,她心口微暖微甜的。

  「我在乎你,當然得跟牢你。」握著她小手的大掌半晌沒有松開。

  「只有在乎?你從沒說過愛我。」低下頭,她委屈地說。

  突然,洞裡的氣流像是寂靜了下來……雖然水宓看不清楚他的臉,卻可以從他濃濁的氣息中發現他心思微轉。

  下一瞬間,他竟將她輕輕摟住,熱唇貼在她耳畔說:「心中只有你,還不夠嗎?」

  淚水染濕了她的眼,她抽噎兩聲,卻說不出話來。

  「愛你。」最終,他還是說了這兩個字,並吻去她眼角的淚痕。

  水宓從來沒有這麼緊張又開心過,一聽他這麼說,她已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響應了。

  「我……我也是。」她輕輕倚在他懷中,「只是我們出得去嗎?」

  「既然大難不死,就表示上天不要我們的命,一定可以找到出路。」他指著前方,「發現沒?光線好像愈來愈強了。」

  她很仔細的看著,「嗯,好像是有一點,那我們還是快走吧。」

  接著他們繼續往前行,走了不知多少時間,也證實了這個洞窟非常的長,不過當光束愈來愈亮,他們也心生喜悅,相信這條路是走對了。

  同時,他們已可以看見對方,兩人微笑的面容相互照映著,串成一片的興奮。

  「快點走。」緊握住她的手,左湛天快步往前行,兩匹馬兒也跟在後頭,就這麼過了近一個時辰,他們終於到了洞外,而且有山有水,彷若一片世外桃源。

  「這裡是?」水宓好奇地四處張望。

  「我也不知道,應該是在魯達國境外吧。」這條路非常迂回,連左湛天也搞不清楚走了多遠。

  「無論如何,我們終於出來了!」水宓歡喜的轉著圈圈。

  「瞧你,這麼開心?不過現在還不是高興的時候,接下來該怎麼走還一頭霧水呢。」這裡是有山、有水、有樹,可卻缺少食物。

  「這還不簡單,看太陽起落就可辨別方向。」

  「光辨別方向也不行,如果走到一處無路之境,那又該如何是好?」他眉一挑,反問道。

  「那也沒辦法了,只好闖闖看,相信我們不會這麼倒霉的。」她看看天色,指著方向,「就那裡了,走吧。」

  瞧她牽著小紅馬直往前走,左湛天立即漾出一抹笑,也牽著馬匹跟著她而去。


  說實話,這條路是他們出發至今看見的最美的一條路。

  經過了冰湖,也穿越過森林,林內幽幽靜靜,無猛獸出現,除了幾只小兔挖松了雪從洞裡蹦出來探頭探腦著,就是松鼠在枝芽奔竄的雀躍身影了。

  水宓從沒見過這般奇景,興奮得不得了,這是在北京城內看不到的呢。

  「如果可能的話,我真想一輩子住在這裡。」閉上眼,深吸口氣,雖然很冷,但有種既干淨又舒爽的味道,彷佛所有壓力都消失了。

  「瞧你開心的,怎麼沒想到咱們晚餐吃什麼?」冬天一到,樹上都是空的,連個果子都沒有。

  「吃什麼呀?」經他一提,她還真有點餓了。

  「嗯,我看打獵吧,不是有兔子嗎?」只是沒有弓箭。

  「不行,兔子那麼可愛你怎麼能傷害它們。」那麼可愛的小家伙,她才舍不得它們死呢。

  「那你不餓嗎?」

  「當然餓了,不過……」她偷笑了聲,連忙拎起裙子--

  「喂,你這是干嘛?」左湛天趕緊拉下她的手。

  「別急,你等著。」她又是一笑,背轉過去從裙下抽出一包東西,「這是我之前就藏在身上的,心想如果死不掉,總得吃東西吧。」

  「你……」瞧著這包東西,左湛天當真是哭笑不得呀,「你這丫頭,還真是服了你。」

  「這叫未雨綢繆。」她嬌笑著,「一起吃吧。」

  「我們得找個地方遮風,這裡太冷了。」他們又繼續往前行,走了一段路後竟發現這一帶的風雪變小了,而且空氣中還帶一些溫熱。

  好奇地走過去一瞧,又看見個天然大池……是個還冒著煙的池。

  「難道這裡是溫泉?」左湛天蹲下身摸摸池裡的水,好溫暖、好舒服。

  「真好,那我們就在這邊吃吧?」在溫泉邊上找了個干淨的地方坐下,她打開包袱拿了塊餅遞給他,「喏。」

  「謝謝。」他接過手,笑睇著她那張美麗中又不失俏皮的容顏,「逃婚的人還會准備一堆雜糧,全天下當真只有你。上天也欣賞你這種豁達個性的女子,不但救了我們一命,還讓我們遇上這口保暖的溫泉。」

  「其實我一點也不豁達,當初聽你說你根本不喜歡我的時候,我沒能細想太多,壓根不想活了,可是想起疼愛我的阿瑪、額娘,還是得活下來。」水宓思及那時候,還真是甚感委屈。

  「你肯定不相信,說那樣的話我的心比你還疼。」他半眯的眸中蕩漾著深情。

  「真的?那我也沒什麼好怨的了。」水宓眼珠子輕轉,突生惡作劇的念頭,旋即將他一拉,兩人同時滾進了溫泉內。

  「啊!好溫暖喔。」水宓在水中格格笑著。

  「不燙嗎?」擔心她細皮嫩肉,會灼傷皮膚。

  搖搖頭,她微笑著,「一點都不會。」

  「你真的是個頑皮的姑娘。」說時,左湛天的眸光不經意落在她濕透的衣襟上,更瞧見她顯露出來的乳峰。

  當水宓發現他的視線落在她胸口時,她趕緊用雙手掩住胸,羞怯地背轉過身,「你在看哪兒呀?」

  「最美麗的風景。」他嗓音柔啞。

  「討厭!」天,她的臉兒又紅又熱的,不知是池裡的熱氣給烘熱的,還是被他這些話給剌激的。

  但更令她吃驚的是,他居然出其不意的從她身後抱住她,熱情的親吻她的頸項,大手鑽進她的濕衣內輕輕揉撫著。

  「湛天……」她倒吸口氣,嗓音顫抖著。

  「你真的好美!」左湛天喑啞吐息,熱氣竄進她耳中,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臉紅如酡,害羞的不敢面對他。

  左湛天勾起她的下顎,迅速封住那兩片他渴望已久的櫻唇,雙雙往水中沉去--

  水宓不善水性,緊張地抓住他,他立刻圈緊她的腰,將自己的氣息灌輸給她。

  她曼妙的身子柔滑似水,如此的緊貼,彷若有股岩漿般滾燙的火舌直在左湛天的胸口狂竄……

  下一刻,兩人浮出了水面,他望著她絕色容顏上的羞赧與令人屏息的美,不禁勾勒起蕩漾的心。

  下一刻,他褪下她的衣衫,肚兜亦掉落在水面上,他將她推抵在溫泉邊,只在她耳畔輕輕說了句,「愛你。」

  殘存的理智已潰散,他扶住她的腰,溫柔中不失強肆的要了她。

  「啊!」她發出細小嬌弱的呻吟,直覺全身被這股甜蜜又疼痛的熱流緊緊包圍著,不知如何解脫。

  水宓眼中彌漫著生澀又火熱的激情,望著她這雙眼,左湛天彷若受到了鼓舞般攻掠得更加狂野。

  狂情的因子不停在水中激蕩,無法用言語訴出的歡愉從彼此的眼中散發出來,最後水宓癱軟在溫泉池邊,濃濃喘息地望著他。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6-15 07:47:49

第二十一章

  左湛天朝她展開雙臂,「過來。」

  她緩緩走近他,窩在他懷中,靜靜地聽著他的心跳聲。

  「你讓我情不自禁,嚇到了?」他話語中的溫柔令她心神蕩漾、情生意動。

  搖搖頭,水宓這才開口,「一開始有點,但我喜歡你這麼對我。」

  「為什麼?難道你是小色女?」他開著玩笑。

  「才不呢。」紅著臉兒輕捶他一下,「人家知道你是因為愛我才會這麼做,因此很喜歡、很開心。」

  「對我就如此的無怨無悔?」她對他的好,要他如何回報?

  「嗯,不管你怎麼對我,我都愛你。」

  水宓的話中融入萬般濃情,再次覆上她的嫣唇,左湛天也決心用一輩子的愛去照顧她、善待她。

  好好一個婚禮就這麼泡了湯,可以想見度卡莫有多氣憤了!

  他壓根沒想到要欣賞彩虹雲外加辦一場馬上婚禮全是水宓的計劃,讓他當眾出這種糗,他又怎麼咽得下這口氣?

  「殿下,事情都過去了,你這樣不吃不喝怎行呢?」季大安慰道。

  「季大,你這麼說就不對了,咱們被唬了,難道連生氣的權力都沒?」度天娜同樣惱火不已,「那個左湛天,下次見了他我一定要殺了他。」

  「死都死了,你是見不著的。」度卡莫冷哼。

  季大隨即道:「殿下,難道您沒聽說過嗎?麒麟口是通向另一個地方的通道口,說不定他們沒死呢。」

  「這不過是傳聞,都已經傳了多少年了,但是誰能確定它是通往哪兒?」度卡莫皺著眉,「如果可以確定地點,我早就奔去了。」

  「要不,咱們再問問女巫?」季二出個主意。

  「女巫長年深居山野,只知研究草藥,你以為她是萬能的?」度卡莫雙眉一皺。

  「既是女巫不必出山也可知天下事,不妨一問。」季大也這麼認為。

  「好吧,就算真有什麼通道,你們想想,人和馬都被騰空卷起,還有活命的機會嗎?」親眼目睹了當時的情況,他說什麼也不相信他們這樣還能活得了。

  「女巫在這裡住了這麼多年,今年已經九十幾歲了,對這個傳說應該知道些什麼。」季大又道:「反正問問又不礙事,殿下您說是吧?」

  季大與季二是他最得力的護衛與助手,但季二浮躁、季大沉穩,季二的話聽聽就算,而季大的話倒是可以采信。

  「天娜,你的意思呢?」度卡莫轉向她。

  「反正哥也想不出個主意,就試試唄。」度天娜撥撥頭發,無所謂地說道。

  他摳摳眉毛,低頭想了想,「好吧,那就去問問。」

  「我陪您去,殿下。」季大拱手道。

  度卡莫立即起身,不語的往外走,季大立即跟上,與他一同前往女巫所居住的深山中。

  直到那裡,女巫聽聞殿下到來,立刻出來迎接。度卡莫立即扶住她,「女巫,你年紀大了,就別多禮。」

  「是。」女巫俯身行個禮,「殿下快裡面坐。」

  度卡莫進入女巫居住的洞內,皺著眉看著裡頭克難的擺設,「我說女巫,我可以讓人為你安排其他住所,你就別再住在這仙洞了。」

  她笑了笑,隨即搖搖頭,「既是仙洞又怎麼可以隨意更換,這洞可是咱們女巫一代傳過一代。」

  「哈……好吧,既然你堅持,不換就不換了。」度卡莫旋即坐下。「不知殿下來此是為何事?」

  「你應該知道咱們這兒的麒麟口吧?」度卡莫開門見山地問道。

  「當然知道,我在這裡住多少年了。」女巫點點頭。

  「這世上有許多人對麒麟口有著不同的揣測,最多的論點就是它是通往另一處的通道,你認為呢?」度卡莫直接問了。

  「這……」女巫遲疑地蹙起眉,「殿下,您怎會突然問起這個?」

  「麒麟口既然是在我們魯達國的國土上,我自然得知道。」

  「國王沒跟您提過?」

  「我父王?」度卡莫想了想,「沒有。」

  「其實麒麟口是處很玄的地方,雖說它是個通道口沒錯,但不是每個人被卷入都有這樣的奇遇,上天會選人的。」

  「選上的人可得救,沒選上的自然被淹沒,是這個意思嗎?」

  「沒錯,只是至今無人被選上。」女巫又道。

  「為何這麼確定?」

  「因為……只要是被選上而活下來的人……將……將……」女巫噤了口,不敢再提。

  「將什麼?你快點說呀!」度卡莫等不及了。

  「殿下,至今數百年過去,沒人能證明麒麟口是一個通道,它只是個傳言而已,您就別追問了。」女巫奉勸他別一直記掛在心底。

  「女巫,別給我顧左右而言他,我要知道活下來的人會如何?」撐起上身,他直逼視著她。

  女巫閉上雙眸,片刻之後才道:「將會消滅我們魯達國。」

  「什麼?」度卡莫變了臉色,「這話是真是假?」

  「這才是麒麟洞真正的預言,殿下你不可不信。」女巫雙手合十。

  瞧她這般堅定的眼神,度卡莫不得不信了!「好,假如有人真能逃此一劫,麒麟洞的另一邊又在哪兒?」

  「因為從來沒有人可以逃過一劫,我無法確定。」

  「無法確定就表示可以猜測是嗎?」他挑出了她的語病。

  「這……如果殿下堅持,我只好試試了。」

  「好,請蔔卦看看。」

  女巫於是拿出幾個散發著金色光澤的石頭排列在眼前,經過施法之後,竟發現它們出現振動的情況,她的臉色突地轉暗,雙目圓瞠地大叫道:「天,竟然有人還活著?!」

  「他們真的還活著?」親眼目睹當時狀況的度卡莫壓根不敢相信。

  「沒錯,是還活著。」女巫雙手在發抖。

  「他們現在在哪兒?」他努力鎮定住。

  「應該是在十裡谷。」閉上雙眼,女巫頓時感受到有強大的壓力正衝擊著她,看來魯達國危險了!

  是她當初研發麻姜草的錯嗎?早知如此,當初她就不該聽信殿下的勸言,幫忙他了。

  度卡莫眸心一緊,不再多言地走了出去,守在洞外的季大立刻上前相迎,「殿下,女巫怎麼說?」

  「調集幾名士兵與武藝高強的侍衛,咱們立刻前往十裡谷。」說完,他便猛地躍上馬背,急奔而去。

  季大雖不解其意,但還是領命去調動人手。

  左湛天與水宓所待的溫泉池就是在十裡谷的範圍內。

  此時,天方亮,他們相對而坐,正在盤算著該往哪個方向去。

  「我說往這兒。」水宓指著右前方,「這裡道路平坦,應該比較好走,依方位應該是通往大清國的路徑。」

  然而左湛天卻搖搖頭,「我們暫時不回大清。」

  「那我們要去哪?」

  「前往潼關吧。」如果六阿哥出發了,應該會在潼關往這裡的路上。

  「怎麼又是潼關,一定是要去找你說的六阿哥。」上回他不就是要將她送往潼關嗎?

  「不是我要去找他,而是他會來找我,事不宜遲,這就出發吧。」她帶在身上的干糧有限,還是得趕緊找到落腳處才成。

  「好吧,都聽你的。」水宓點點頭,立即隨他前往。

  兩人走了約半天路程,卻突聞遠方傳來馬蹄聲,左湛天驚覺不對勁,立刻把水宓拉到身畔,不久竟看見度卡莫帶領不少手下圍堵在前面。

  水宓吃驚得瞪大眼,懷疑他是怎麼知道他們在這裡的?

  「沒想到你們兩個的命還真大,居然真沒死。」度卡莫冷笑。

  「我也沒想到你的毅力這麼堅定,竟然可以找到這裡來。」左湛天半眯起眸,看著對方的人數評估情勢,怎麼算都不利於他們。

  「別忘了,魯達國可是我們的地盤,你只要人在這裡,便在我們的算計之中。」度卡莫放出狠話,「你還是趕緊束手就擒吧。」

  「度卡莫,你當真冥頑不靈,真以為小小的魯達國敵得過我們大清國?」左湛天警告他,「你如果放過我們,就此改邪歸正,我還會在皇上面前替你求饒、多美言兩句。」

  「哈……我看冥頑不靈的人是你,不必了。」

  度卡莫長臂一揮,幾名手下立即湧上前,但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他們突聞有另一批雜沓的馬蹄聲朝這兒直奔而來。

  「住手!」發聲者高舉旗幟,旗上大大寫著「潼」一字,左湛天立即認出來人,他正是六阿哥胤昊。

  「你是誰?」度卡莫沒料到會有這麼一大批人馬朝這兒而來。

  「我乃大清駐潼關將領胤昊,度卡莫你竟敢迫害我國外使與格格,該當何罪?」胤昊眯起眸道。

  「你說你叫胤昊!」度卡莫聽過這名諱,「難道你就是六阿哥?」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6-15 07:48:08

第二十二章

  「正是。」胤昊指著身後的兵馬,「你現在是准備束手就縛,還是想跟我們打一回?」

  「我--」度卡莫不甘受縛,想進一步理論,卻被季大拉住,「主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呀。」

  「不,我不能就這麼被抓,你以為我被抓之後,還有活命的機會嗎?咱們就闖這一闖。」

  度卡莫不聽勸告,立刻回擊,左湛天立刻將水宓拉上馬背,一邊抵御一邊保護著她;而胤昊則從另一邊攻擊,完全不給對方留退路。

  此時此刻,度卡莫才發現原來胤昊帶來的兵馬不只眼前這些,在後方的還有好幾支駐兵。

  於是度卡莫帶來的幾名士兵與侍衛漸漸體虛力乏,節節敗退,最終全部被胤昊給擒住。

  胤昊這才走向左湛天,「好兄弟,抱歉,我來遲了。」

  「六阿哥,你能來就好,而且來得恰是時候。」左湛天瞪著被壓縛在地上的度卡莫。「你得看好他們,他們現在正計劃著一個詭計,你聽了肯定會大吃一驚。」

  「哦,我倒要聽聽他有什麼詭計。」胤昊立即囑咐下去,萬萬要看守好此人,並將他身邊的士兵、侍衛一並帶回。

  「還有,一定要加派人手監控魯達國的一舉一動,雖然他們的殿下在我們手上,可是國王還在呢。」水宓趕緊提醒道。

  聞言,胤昊扯唇笑了笑,望著她問道:「你就是水宓格格?」

  「是呀。」水宓對他一笑,「我知道您是六阿哥,也是湛天的好朋友,衝著這一點,咱們算是一見如故了。」

  「好個一見如故。」胤昊大笑出聲,「據湛天信上所述,你是剛從江南搬回京城的,看來是上天要撮合你們了。」

  「是嗎?」水宓不好意思地笑笑,並拉拉左湛天的衣角,「我就說嘛,咱們有緣對不?」

  「沒錯、沒錯,你們是真的有緣。」胤昊笑說:「咱們找個地方坐坐聊聊,等休息夠了,再隨我回潼關,這條路很順暢,不會花太多時日,於蝶也很想見見你們呢。」

  「水宓,你說呢?」左湛天知道她是想家了。

  「都依你,反正已經出來這麼久了,就去看看吧,我也很想認識六福晉。」水宓既知他與六阿哥交好,如今難得見面,自然有許多話聊,她再晚些時日回家是沒關系的。

  「真的行?」左湛天不放心地問。

  「當然啰。」她對胤昊點點頭,「不過休息就不用了,得趕緊將度卡莫押回去,免得夜長夢多。關於他的惡行,咱們可以邊走邊說。」

  「格格說得是,那我們就這麼辦。」胤昊也贊同她的說法,於是他便領隊折返潼關。

  經過一段時日之後,他們已抵達潼關。

  水宓站在六阿哥府邸的花園中,望著站在眼前漂亮柔美的六福晉於蝶,立即揚起大大的笑容,「六福晉,你好漂亮呀!」

  於蝶彎起倩然的微笑,「我聽左侍郎說了,你就是水宓格格吧,其實你才是美人胚子呢。」

  「我們就別互誇了。」水宓上前拉住於蝶的手,「你和六阿哥的故事我聽說了,他們告訴我你還是位俠女呢,真佩服。」

  「只是稍微練過拳腳,算什麼女俠,我倒是欣賞你這樣纖柔的女子,哪像我,手臂都粗了。」雖然兩人是第一次碰面,卻宛如親姊妹般,無話不說呢。

  「哪有呀?」水宓上前瞧了瞧,「這樣結實才好呢。」

  「格格說得沒錯,結實得好,因為我喜歡。」胤昊和左湛天不知何時也來到了花園,參與兩位女子的談話。

  「等我回京我也要練武,你要教我喔。」水宓向左湛天提議道。

  「練武很苦,你還是省省吧。」他是不舍得她受苦。

  「你是認為我很笨?」她皺起雙眉。

  「水宓妹妹,你誤會左侍郎了,練武得從小練才容易,現在練的話因為骨頭已經長全了,是很辛苦的。」於蝶趕緊幫著說左湛天的好話。

  「真是這樣嗎?」水宓撞撞左湛天的肩,笑得淘氣,「你是真的不舍我?」

  「瞧你,當著大家也問得出這種話。」就是這點讓他對她是既愛又恨。

  「有什麼不好說的,他們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嗎?聽見又不算什麼。」吐吐舌尖,她可愛的一笑。

  「對,格格說得對,我們是什麼交情呀?還怕我和於蝶聽,這像話嗎?」胤昊也大膽的攬住於蝶的肩。

  「看看,六阿哥和六福晉的感情真好,好羨慕。」水宓噘起小嘴兒。

  「傻丫頭,難道我對你不好?」擰擰她的臉蛋,左湛天望向他們,「瞧,我當真是輸給了她呀。」

  「既然輸給我,那就得答應教我功夫,我不需要什麼絕世神功,只要可以防身就行。」水宓朝他甜甜一笑。

  「格格說得沒錯,女孩子學點防身術是必須的,若不是你們回京後,我們相隔太遠,要不由我來教也行。」於蝶真的很喜歡這位小格格。

  「我看你們有機會回京了。」左湛天直接道。

  「怎麼說?」

  「度卡莫必須要你親自押送回京城,你和六福晉自然得一起回京。」

  「那個度卡莫到底做了什麼事,還得讓我親自押送回京城?他究竟有何詭計?」這麼重要的事,胤昊發現自己都忘了問呢。

  「事情是這樣的,他在魯達國境外種植了許多叫麻姜草的植物,這些東西只會危害人體,而且他已將它制作成藥丸賣到大清各地了。」左湛天接著將這整件事給交代個清楚。

  「對了,我們有解藥,是一位神仙給我們的。」水宓又道。

  「神仙?這又是怎麼回事?」胤昊搖頭一笑,「我看你們這次出使倒記發生不少事嘛。」

  「神仙只是水宓的揣測,我倒不信。」左湛天至今仍對那位算命先生的身分有所質疑。

  「別不信,我說是就是。」瞧他們都不相信的樣子,水宓趕緊將事情的經過告訴他們。

  聽了之後,胤昊不得不承認這事的神奇,「藥呢?」

  「在我這裡。」左湛天拿出瓷瓶。

  「好,朝廷的林御醫與他師父的醫術不錯,這個拿給他肯定可以調配好更多的藥劑。」胤昊提議道。

  左湛天點點頭,「所以我說你和六福晉一定要回北京城,就趁這機會吧,像你這麼好的人才一直待在這兒也不是辦法。」

  「這……可當初是我自願請調潼關的。」待在這裡他是無所謂,但就怕委屈了於蝶。

  「這又沒什麼,皇上是個開明之人,何況度卡莫所做的惡事太嚴重,你不親自將他押返京城,沒有人可以完成這任務。」

  左湛天一說完,水宓也道:「沒錯,就跟我們回去,回京後我也會請我阿瑪替你們說話的。」

  「也好,那就這樣決定了。」仔細思考過後,胤昊道。

  「那真的太好了!」水宓拉住於蝶的手,「以後我就多個朋友了。」

  「瞧你,又得意忘形了。」左湛天拍拍她的小臉,「回到北京城見了你阿瑪和額娘,你該更開心了。」

  「說得是。」她笑容滿面的點點頭。

  「那就在這裡再休息個幾日,三日後押解度卡莫返回京城。」最後胤昊作出了決定。

  於蝶對他點點頭,全力支持他的決定。


  果真如左湛天所猜測那般,回京這一路上並不平靜,魯達國派出許多高手攔截。幸好胤昊已做好萬全的准備,傑出菁英隨侍在側,自然應付得當。

  經過長途跋涉,近二個月之後,他們終於回到了北京城。

  胤昊押著度卡莫進宮復命,而水宓卻因為近鄉情怯,站在恭親王府大門外遲遲不敢進入。

  「怎麼了?不是想念父母,為何還不進去?」瞧她緊張的絞擰著雙手,腳步卻踏不出半步,左湛天不禁問道。

  「人家好緊張。」雖然急著想奔進府中,可想起當初自己的不告而別,就不知阿瑪與額娘是不是還在生氣。

  「有什麼好緊張的,都是自己的家人,你不進屋還在這兒拖拖拉拉,可一點都不像你。」左湛天牽起她顫抖的小手,「沒事的,快進去吧。」

  「什麼?你不陪我?」她錯愕的望著他。

  「我在這裡等著,等著你向家人介紹我之後喚我進去。」他若自行走進去,不是太失禮了?緊握住她的手,左湛天又道:「他們也一定聽見你回來的風聲,八成在等著你,快進去。」

  聽他這麼說,她可安心不少,於是點點頭,「好,我馬上去。」

  轉首再看向府邸大門,水宓已迫不及待的衝了過去,敲敲門環。

  當門房一開啟大門,立刻露出驚愕的神情,「天,格格,您終於回來了!」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6-15 07:48:21

第二十三章

  「阿利,是你。我阿瑪、額娘呢?」光看見熟悉的下人,水宓雙眸就已經紅了。

  「王爺、福晉在屋裡,正等你等得心焦呢。」阿利已迫不及待的回頭大聲喊道:「王爺、福晉,格格回來了……」

  正待在大廳等待的眾人立刻奔了出來,一見到水宓,不單是春桃哭了,就連王爺、福晉也淌下了思念的淚水,「我的水宓呀,你可終於回來了。」

  「阿瑪、額娘,水宓對不起你們。」水宓直接跪在他們跟前,「請原諒女兒的不告而別。」

  「快起來快起來,知道你離開之後,我們一心期望著你能平安,連一絲一毫怪你的意思都沒有。後來咱們收到了左侍郎的信件,這才安下心來呀。」王爺與福晉帶她進大廳,不解地問:「你為何會跟著左侍郎去魯達國,你們認識嗎?」

  「我們……」水宓垂下小臉,害羞地笑笑,「我認定他是我未來的夫婿,所以這才跟去。」

  「什麼?」福晉倒抽口氣,「是不是我把你逼緊了,你才隨便找一個男人就跟過去?」

  「額娘,」水宓猛搖著腦袋,「他可是我命定的良人,一點都不隨便。」

  「瞧你,額娘只是臆測了幾句,你就這麼緊張。」福晉掩唇一笑,「雖然我們剛搬來北京城不到一年,但你阿瑪早聽說左侍郎是個智勇雙全、出類拔萃的男子,你阿瑪與我對這個女婿人選都很滿意。」

  「真是這樣?」聽他們這麼說,水宓也安下心來。

  「什麼時候可以見見他?」一個姑娘家跟了人家數月,再怎麼樣她這個做額娘的也該會會人家。

  「嗯……」她羞怯的低下頭,「他……他正等在大門外呢。」

  「什麼?你讓他等在外頭!」王爺立刻拉起衣袂,快步走出大廳,直接來到大門口。

  當見到左湛天站在外頭時,他立即眉開眼笑,「哎呀,左侍郎,你怎麼獨自站在這裡,老夫有失遠迎。」

  「恭親王,快別這麼說,您是長輩,怎好讓您迎接。」左湛天趕緊躬身回禮。

  「咱們都別客氣了,快進屋吧。」恭親王立刻將他請進府中。

  「王爺請。」左湛天隨即跟進,然一進到廳內便瞧見水宓對他綻放最亮麗的笑容,而他也回以一抹俊魅微笑。

  福晉眯起眸仔細瞧著,這麼俊的男人可讓她看得眉眼都彎了起來,「你就是左侍郎?」

  「福晉,在下左湛天。」他拱手行禮。

  「免禮免禮,你快坐呀。」福晉立即請他坐下,並坐在他對面微笑地說:「這些日子來我們水宓肯定給你添了不少麻煩?」

  「哪的話,水宓格格很可愛,一路上倒是解了我不少悶。」說時,他寵愛的目光又瞟向水宓。

  這一幕情景自然讓所有人都瞧見了,春桃拉拉水宓的衣袖,附在她耳邊說:「格格,姑爺好俊呀,春桃真替您高興。」

  雖說春桃努力壓制嗓音,偏偏剛好這時廳內無人說話,她這話就這麼傳進了眾人耳中,惹得水宓小臉一陣臊紅。

  「春桃,你這是說什麼嘛!」捂著小臉,水宓害羞的逃回房間。

  春桃趕緊追了過去,「格格,您還沒回房間看看吧,我陪您去。」

  眼看她們離開之後,王爺和福晉都笑了。接著,王爺言歸正傳,「我看得出來左侍郎是喜歡我們家水宓,而水宓也已經十七……不,快十八了,不知--」

  不等王爺說完,左湛天便站起身,拱手道:「我這次回京之後,就是打算前來向二位提親,但今日是因為水宓害怕被兩位責罵,一直不敢進門,讓我在外等候,而我什麼都沒准備,實在是……」

  「沒關系,沒關系,只要你有心就好。」福晉對他可是滿意極了。

  「不過請兩位放心,待魯達國之事解決之後,我定會將水宓風風光光迎進門。」在解藥尚未調配出來之前,他尚無心於私事。

  「魯達國!」恭親王眉心輕鎖,「他們的事我也聽說了,真的這麼緊急?」

  「是的,非常緊急,就如魯達國殿下度卡莫所言,如今他們已經將麻姜草所制成的晶玉丸輸入咱們大清,而且已經非常普遍,再不阻止或是不趕緊調配出處方,絕對會削減我們大清國的實力。」他說來非常慎重,表情也轉為嚴肅。

  「聽你這麼說來,那個叫度卡莫的根本就是忘恩負義之徒,想咱們大清國早就可以收服他們,可看在他父王對咱們非常恭敬的分上非但沒這麼做,還友善對待,實在是--」王爺聞言,整顆心也狠狠勾起,氣惱不已的猛擊了下案頭。

  「好了好了,你年紀大了,就別太激動,況且這也不是你能管的。」福晉按住他的手安撫道。接著,她又對左湛天笑笑,「相信這事皇上會處理得很好,你們只要盡人事就行。」

  「福晉說得是。」左湛天點點頭。

  「我看你還是去看看水宓吧。」福晉心想此刻水宓必然想再見見他。

  「這……可以嗎?」

  「當然可以。」福晉立刻叫來王貴,「你帶左侍郎去見格格。」

  「是的福晉。」

  「那麼在下先退下了。」朝王爺、福晉點點頭後,左湛天便隨王貴前往後廂房。

  當水宓聽聞左湛天來到後廂房時,連忙奔到屋外等待著。

  遠遠見他來到這裡,她立刻奔向他,投入他的懷抱,「你總算來了,知道我等你多久了嗎?」

  春桃在一旁見了,立刻偷笑著閃身離開。

  「喂,這裡可是在你府邸,不能再這麼沒規矩。」他輕輕推開她,並左右看看有無他人。

  「你什麼時候這麼膽小了?」她取笑道:「沒人啦,就算有也都識相的跑掉了。」

  「你一向都是這麼大膽的嗎?」半眯著眸子,左湛天帶笑地望著她。

  「這不是大膽,而是直接,人家只是直接作出看見你的反應,這樣也錯了?」噘起唇,她委屈地說道。

  「怎麼,不開心了?」他擰擰她的鼻尖,「笑一個嘛。」

  癟著嘴好一會兒,她才綻放一抹笑靨,「對了,你……你向我阿瑪、額娘提了嗎?」

  「當然提了。」勾唇一笑後,他解釋道:「不過不是現在。」

  「你的意思是不想娶我?」水宓的小臉皺了下,雙肩也因而垮下。

  「只是暫時。」

  「暫時?」她仔細看著他的表情,跟著伸手摸摸他棱角分明的五官,「怎麼了?你怎麼看來心事重重的?」

  拉住她的手,一起走向前面的蓮池,「為咱們大清的前途而傷神。」

  「大清的前途?」水宓蹙眉一想,「你是指魯達國對我們做的事?」

  「沒錯。」

  「解藥呢?難道沒有一點進展?」她也為此事擔心。

  「我們回京才不過一天的時間,哪那麼快就有什麼進展,不過我擔心的是遲一天不解決,就會多害許多人。」雖然當初在聽見度卡莫說了那些想占領中原的話時,他大聲取笑,可心中卻是萬般糾結。

  「說得是,這事情若不盡早解決,定會害更多的人。」水宓理解一笑,「那我懂了,還是辦正事要緊,只要你有心,無論多久都無所謂,我都可以等。」

  「就知道你善良。」這女人不但善良又很天真,他當真慶幸自己能夠擁有她。

  「對了,我阿瑪與額娘對你的看法如何?」她急切地問。

  「嗯……這個嘛!」他故意賣著關子,「對我是滿客氣的,但我猜不出他們真正的想法,你看呢?」

  「看我阿瑪對你這麼客氣,應該是沒問題的。」水宓極有自信的一笑。

  「我也會表現出最好的一面,放心吧。」拍拍她的小臉,「我得去找六阿哥問問,明天再來看你。」

  「不留下吃晚膳嗎?」她眉心輕鎖,不舍他就這麼走了。

  「改天吧,走了。」勾魅起一抹笑後,他便告辭離開了恭親王府。

  望著他偉岸的背影,水宓忍不住揚起了笑容,心底釀出的甜蜜也更濃烈了。

  經過數日御醫們集體研究的結果,依然沒有找出能解晶玉丸的解藥。逼問度卡莫解藥的制法,他竟只說了一句話,「將水宓格格嫁給我,我就告訴你們。」

  這句話震驚了許多人,尤其是恭親王府一家子以及左湛天!

  「不行,怎麼可以這麼做,度卡莫是什麼樣的男人,大家都該知道呀。」聽聞這消息之後,左湛天頭一個發聲道。

  「可皇上說了,只要可以救大清、救百姓,這點犧牲恭親王府是應該要做的。」眾御醫將皇上的意見轉達給他。

  左湛天頓時變了臉色,他眉心深鎖,「我去找皇上。」

  胤昊壓住他的手,「別慌,若觸怒了皇威可不好,我陪你過去,他是我阿瑪,多少會采納我的意思。」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6-15 07:48:35

第二十四章

  用力拍拍他的肩,左湛天眯起眸道:「多謝了,好友。」

  然而就在兩人正准備去面聖時,水宓已來到太醫院。她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久久不語。

  想必她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左湛天立刻上前摟住她,故作輕松的說:「你怎麼來了?別擔心,我不會讓那種事發生的。」

  而她只是怔怔的站在原地,揚眉望著他眼底那抹隱藏不住的焦灼。可見他是真心為她擔憂,也是打從心底愛護著她,若真如此,她還有什麼好苛求了?

  發現她只是僵硬著表情看著他,左湛天不禁緊張了起來,「水宓,你到底怎麼了?我不是要你寬心嗎?」

  「你聽我說。」終於,她開口了,「我嫁……我嫁給度卡莫。」

  昨晚在聽聞這消息之後,她哭了一晚也思考了一晚,最後作出了決定……不,應該說就算她不這麼做,皇上也不會答應的。

  「你說什麼?」左湛天知道她不是說笑更不是鬧著玩,這丫頭平日看似天真,但一遇到重要的事情就會變得特別成熟,成熟得讓他害怕,就跟上次她悶聲不響的獨自奔向麒麟口是一樣的!

  「既然皇上要我嫁我就嫁,能救百姓我自然得做,沒關系。」她含淚看向他們,「所以,不必去對皇上請求什麼,咱們大清有個好皇上,他絕不會為了皇親權貴犧牲百姓的。」

  「可我不能答應。」左湛天用力攀住她的肩,「你說那位算命先生是神仙對不?好,我就相信他是,我去找他。」

  說完這話,他便快步走了出去,來到北京城的大街上,四處找著那位算命先生。

  水宓不放心的跟了出去,一路上尾隨著他,見他大街小巷穿梭,走了好久好久都不停歇,連她的雙腳都酸了他還不放棄。

  「別找了,求你別找了,如果他會出現,早就出現了。」水宓拉住她,哽咽地說:「再說他已經幫了我們許多,不要再強求了。」

  「你哪兒做錯了?你一直都這麼善良、明事理,又愛我愛得這麼無怨無悔,我怎能眼睜睜看著你嫁給那個惡人。」左湛天少有這麼激動的時刻,水宓見他如此,心都疼了。

  「放心吧,我不會把自己交給他的。」

  「那你是?」他深鎖眉心瞅著她。

  「我會先將配方拿到手,嫁是會嫁,但我的心與身體絕不屬於他。」她賭氣地說道。

  「難道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又打算拿命去搏?」上回他是不知情,但這次他絕對不允許她這麼做。

  「我……」她難過的咬咬下唇,「那我該怎麼辦?」

  「我們遠走高飛。」不得已下只好這麼做了。

  聞言,她不禁一震,因為這不是他會做的事、會說的話,但是為了她,他可以放棄許多事,一心只把她放心上。

  「傻瓜,我們能逃哪兒去啊?」這不是打擊他,而是她心底的實話,她不希望他因為她從此過著逃亡或顛沛流離的生活。

  「既然如此,那我就找到那位神仙,過去是我出言不遜,我可以向他道歉。」當初他只覺得那個算命先生太詭怪,對他說話時的語氣不是太好,後來水宓說他是神仙,他心中更是嗤之以鼻。

  或許是因為如此,他終於遭到報應了!可是,既然要給報應,那麼應該讓他承受才是,為何要讓水宓去承擔他的過失?

  「你不是逛了許久都沒看見,那就別找了。」她拉住他,「說不定他不是神仙,還在魯達國邊境呢?」

  「不,別勸我,我現在相信他是了,神仙應該都在山上吧,那我就去山上等他。」不管水宓怎麼勸,左湛天還是決定去山上走一趟。

  就算要他跪,他也可以跪著等他出現。

  就這樣,左湛天爬上北京城最高的一座山嶺,無論水宓怎麼勸他就是不聽。

  胤昊聞訊,特地請求皇上再給左湛天三天時間,如果三天內真找不到解藥,再下旨讓水宓格格與度卡莫完婚也不遲。

  皇上在得知左湛天的一片痴心之後,便同意了胤昊的請求,因而這三日變得非常關鍵及重要。

  就不知左湛天的誠心是否真能感動上天?

  跪在山上,遙望遠方,遠山氤氳,嵐色罩人。

  冬末了,山上仍殘留著一些細雪,飄蕩在空氣中,散發出絲絲沁冷的氣息。

  左湛天已跪在山上第三天了,這三天他不吃不喝,動也不動一下,任憑細雪碎落在他臉上,他只是閉上眼,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期望可以再遇到那位算命先生……不,是那位神仙,祈求他能再次出現,拯救大清、拯救水宓。

  「將一切的罪責都壓在我身上吧,任何後果我都願意承受。」他不斷在心中默想著。

  但已到了第三天,依然不見那位神仙現身,還真是讓他又怨又惱,但是他卻什麼也不能做,只能繼續跪著,請求上天憐憫。

  水宓站在他身後,難受的看著,好幾次她想拉他回去,可他卻不為所動。而她也只好每天過來陪他,也滿心期待那位神仙可以及時出現,雖然這樣的希望看似非常渺茫。

  「別跪了湛天,天色已經暗下,三天就要過去了,沒用的。」水宓見他不吃不喝這麼久,再也忍不住說了話。

  「別這樣,就算只剩下半刻,我也要跪著。」他輕輕撥開她的手,「這裡很冷,你快下山回去吧。」

  「不要,你不走我也不走。」水宓閉上眸子說:「不必這樣,我答應你不再尋死,我會好好嫁人,好好過日子。」

  「那你只會生不如死。」

  「沒關系,只要其他人好就好。」她再次勸他,「咱們回去吧,再這麼跪下去,你會傷了身的。」

  「不,剩下沒多少時間,就別攔阻我了。」用力抓住她的手,不舍的說:「既不能帶你遠走高飛,也不能違抗聖意,如今我能做的就只是這點,就讓我做完。」

  見他已在這裡跪了這麼久,要完成所願是不太可能的事,但是他既然都這麼說了,她也只好陪同了。

  水宓跪在他身邊,才不過半個時辰,地面上的雪已沁入布料,僵了她的膝蓋,都快無法動彈了!

  真不敢想像他已經跪了快三天,這種冷意他如何吃得消?

  發現水宓開始顫抖,雙唇也泛白了,左湛天心一擰,立即說道:「快起來,你別跪了。」

  「沒關系,我可以,能這樣陪著你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她釀出了淚水,望著眼前漆暗的景像,只待天色一亮,一切都過去了。

  左湛天心疼的握緊拳頭,就在兩人幾乎已被白雪給覆蓋,天際也放出一道曙光之際,他不得不沉痛的放棄了。

  「回去吧。」不忍見她陪他受苦,左湛天困難的站了起來,又用力拉起她。

  「不要難過,我真的沒事。」她笑著安撫他頹喪的情緒。

  然而此刻他的心髒正被痛苦與失望沉重的壓覆著,連呼吸都變得很牽強。

  「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水宓擔心地問。

  「沒事。」虛乏的搖搖頭,再抬起頭的瞬間突然發現一位老爺爺就站在眼前,「您是?」

  「你們的毅力就只有這樣?這麼簡單就放棄了?」老爺爺笑問。

  「您……您不是出現在我夢裡的那位老爺爺?」水宓疑惑的看著他,可看著看著,她眸子倏然一瞠,「不對,您是老了二十歲的算命先生,難道您真是神仙?」

  左湛天定睛一看,也發現這位老爺爺與那位算命先生長得太相像,唯一差別只有年齡而已。

  「您……」不管他是誰,左湛天先跪下再說:「求您救救大清,救救水宓,就算要我的命來賠也無所謂。」

  「快起來吧,誰要你的命?我之所以現在才現身,只因為事情還不急。瞧,現在天亮了,我不是出現了。」老爺爺捻須一笑,既沒承認也沒否認自己是神仙,只是笑望著他們。

  「老爺爺,那您知道我們需要什麼?」水宓好奇地問。

  「當然了,不就是這個嗎?」老爺爺旋即拿出一張紙遞給他,並扶他起來。

  左湛天看了眼,眸子倏然圓瞠,「這是解藥的配方?」

  「沒錯,拿去救人吧。」老爺爺扯唇一笑,旋即一個轉身,這次就當著他們的面消失不見!

  左湛天與水宓再次跪下,心底滿滿的都是感激。

  「好了,我們快走吧。」左湛天對她露齒一笑,「得趕緊將這配方送進宮中配制。」

  「嗯,至於那個度卡莫,我絕對要他好看。」什麼嘛!居然敢威脅她,她這輩子最氣的就是這種人。

  「好,我一定幫你。」

  盡管兩人的膝蓋都非常疼痛,但還是加快腳步返回宮中,救人之事不能再延宕了。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6-15 07:48:50

尾聲

  兩個月後。

  水宓與左湛天相約在宮內的九曲橋見面,順便一塊去見六阿哥。

  遠遠見他來到,水宓開心地笑了,「你好准時。」

  「當然得准時了,送帖子一事怎能延誤呢。」左湛天眉一撩,看著手中的紅帖,他與水宓的喜事近了。

  「六阿哥一定會為我們開心吧?」水宓笑問。

  「那是當然。」輕撫她的發,「我們救了許多人,大家都會替我們高興。」

  因為解藥一事,皇上已封左湛天為理藩院尚書,還決定為他們指婚,可是無限榮耀。

  「說得是,瞧,連池畔的花兒都盛開了。」花兒燦爛奔放、香氣四溢,每朵都像是在微笑。

  水宓蹲在它們面前,抬頭問著左湛天,「春天到了對吧?」

  左湛天眯起眸,看著遠方從雲縫中射出的光束,周遭悠悠的白雲嵌在藍天裡,「是呀,時間過得真快,春天真的來了。」

  「我喜歡這樣的天氣。」她托著腮,開心笑了笑。

  「你不是喜歡雪?」

  「本來很喜歡雪,但現在排第二,如今我最愛的就是春天。」水宓上前嗅了嗅花香。

  「為什麼?」他心醉神馳的瞧著她沉溺在花香中的秀顏。

  「因為春天我就要嫁給你了。」站起身,她翩翩起舞著。

  「嫁給我這麼好?」走上前,他輕輕摟住她。

  「當然好,這是我夢寐以求的。」綻放十足的笑靨,水宓赫然轉身看向他,「對了,我們成親了,那位琴娘會不會恨我?」

  「說你傻,你還真傻呢。」他摸摸她的腦袋,「上回不是告訴你,她只是我的知己。」

  「那她會祝福我們嗎?」同是女人,盡管她還沒見過蕭琴娘,但可以感受到她應該不只將他視為知己。

  「當然會。」忍不住點點她的太陽穴,「你呀,又胡思亂想了。」

  「我沒胡思亂想,我想去見見她,行嗎?」

  「你該不會想去砸人家的店?」他開著玩笑。

  「我哪是這種人,她既是你的知己,我也想視她為知己,把她當最好的朋友,不知可不可以?當然,你以後想去見她就去,我絕不干涉。」她舉手發誓。

  瞧她說得正經,左湛天忍不住搖搖頭,「其實琴娘早就想認識你,是我不知該怎麼對你開口。」

  「真的嗎?那太好了!」水宓真的很希望可以多認識些朋友,「什麼時候去?」

  「見了六阿哥,和他們一塊兒去。」

  「六阿哥和於蝶也去嗎?那我們趕緊去六阿哥的臨軒宮。」主意一定,水宓便加快腳步往前奔去。

  看著她如此雀躍的身影,左湛天不禁寵溺一笑,隨之舉步跟上……

  果真,跟她在一起的每一天都不再枯燥乏味,而且充滿驚喜。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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