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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小陶 -【愛情曖昧期】《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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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6-16 00:32:27
標題:
小陶 -【愛情曖昧期】《全文完》
愛情曖昧期
作者:小陶
失業後方珈裳本以為自己只能晾在家裏‘發霉’。
幸好老天爺待她不薄,不但讓她頂了個工作肥缺餅餂飹馜,歋歍殠殞
還能跟全天下女人眼中的鑽石級男人,共處一室?!
可當她生平頭一回覝覟觨觫,嫮嫢孷孵鼓起勇氣跟這男人示愛,
卻沒料到他竟告訴她──你被炒魷魚了?!
賀恆楚早就發現瘕瘋瘔瘈,鬿魂鬾魟這小助理老愛呆望著他,看到口水忘了擦。
盡管這種事對他而言厭嘏嘎嗿,殠殞殟毄可說是家常便飯、如數家珍了!
可他就是忍不住想逗弄她,只為瞧她那臉紅、氣惱的模樣。
怎料當她一臉羞澀地向他告白,坦承她已愛上他很久時……
他卻退縮了,只因對他這‘花花公子’來說──‘
愛情’太過無趣,而‘遊戲人間’才是他人生唯一目的……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6-16 00:32:41
第一章
“方珈裳小姐覞覡覝覟,圖墊墓墈請問你願意嫁給……”
“我願意!”
老神父朝面前新娘子投出奇異的眼光,輕咳一下榜槊槔榶,趙跾踍踃才緩緩說:“新娘子,請先聽完我的誓詞才回答我。方珈裳小姐滭澈漚漏,慣憀慁愬請問你願……”
“我願意!”新娘比先前更響亮地回答,甚至不耐煩地揭開頭紗嫝嫪嫥嫖,僮僠兢凘讓神父看清楚她臉上的堅決和渴望。
“可是……”老神父為難地抓抓頭,有點不知所措。“好吧瘍瘖瘕瘋,蜥蜜蜾蜬那我就問新郎,請問你……”
“他也願意!”
老神父睜大雙眼,被這樣的新娘子嚇倒了!那有女人這麼不矜持的?雖然已經跟你走進禮堂,八九不離十會說娶你,可是也不用急成這樣子嘛!
“誰說我願意?”男人斬釘截鐵道。
什麼?臨陣倒戈?她不要,不要,不要!
“唉,又做這種夢了,看來我真是沒救了!”方珈裳滿臉郁卒,為自己再一次的“花癡夢”感到無可奈何。
“我看,你是欲求不滿吧?”身旁的女子歎口氣搖頭道:“一天到晚作春夢,自己卻沒從沒享受到,真是失敗。”
“什麼春夢?”她耳根子瞬間泛紅,忙氣急敗壞為自己的“清白”抗辯。“婚禮,是婚禮!你別把我說得那麼不堪,好不好?”
只見女子翻了個白眼,滿腹牢騷地道:“怎樣不堪?也不知道我們方家祖先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你都一把年紀了,居然連半個交往的對象都沒有,真是我們家族之恥!”
方珈裳為之語塞,找不到話回,卻又覺得萬分委屈,頓時一股熱氣湧上眼眶,她吼了回去:“你這個當大姐的又比我好多少?十八歲一到就立即跑去結婚,然後就是離婚又結婚,我問你,你記得自己結過多少次婚嗎?五次,是五次,十三年內就五次了!”
“那又怎樣?這證明了多少男人甘願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再說每次都是我甩男人,不是他們甩我。你呢?是別人甩掉你耶!”
方珈裳氣得臉都綠了,卻沒有反駁的能力,只能沉默無言,此時她的眼眶微微發熱,心口一股怨氣卻無處宣洩。
她能說什麼?大姐說的句句屬實,她就是沒男人要。都二十六歲了,每次相親都失敗,明明是家中排行第三的人,上有兩個姐姐,下有一對龍鳳胎弟妹,還有一堆姐夫、妹夫、弟媳、姨甥子侄,卻只有她獨身一人。
這樣的她,說得好聽一點是眼界高,看不上沒水准的男人,說得難聽一點,不就是一個乏人問津的女人!
可是那又怎麼樣?這難道是她的錯嗎?她自己也不想呀!
“呀,珈裳……”大姐看到她有如洩了氣的皮球,不再爭辯,眼眶還泛起了水珠,也緩下口氣。
“你別理我,我是天煞孤星,注定一輩子孤家寡人,我沒你那麼搶手,這樣行了吧?”她賭氣說。
方珈裳狠狠拭去不爭氣的淚,奇怪自己為什麼臉皮那麼薄,那麼經不起別人說閒話。
她又不是不想把自己嫁出去,問題是她真的沒對象呀,難不成要她在街頭捉個阿豬阿狗來跟她湊對嗎?
可她方珈裳就算沒人要,也不能如此作踐自己啊!假如真的遇不到那個人,她就算獨身一輩子又怎樣?她有手有腳,會賺錢養活自己,他們要是看她不順眼,那干脆斷絕關系算了,省得他們老以她為恥,而她自己也樂得耳根清靜!
“喂,你就別哭啦!”大姐不安的四周張望,深怕有人看到同桌的三妹在哭,會以為是她欺負她!
方珈裳怨恨的瞪了始作俑者一眼,用力拭去臉上丟人現眼的淚水。“誰叫你哪壺不開提哪壺!”
“好啦,現在究竟怎樣了?我說你的工作呀!”珈裳今天約她出來喝咖啡,不是要談她工作的事嗎?
“我、失、業、了,就這樣。”
“然後呢?”
“找工作。”難不成等人養呀?
“順便找個男人吧,難道你不覺得找男人比找工作,更加實際嗎?”
“你給我閉嘴──”方珈裳又火大起來。“就是因為你們老這樣想,才害我成為異類!”
面對她的不自在和怒氣,大姐有點膽怯。“我只是代表各方親朋好友,表達他們的共同心聲。”
她不是不明白三妹的苦處和無奈,也知道有些事是強求不來,但看著其他弟妹和朋友都一一找到自己的幸福,而珈裳卻仍在原地踏步,她這個當大姐的就急。
他們不是想逼珈裳,而是想到他朝父母長輩百年之後,姐弟朋友都有各自的家庭,到時有誰會去照顧獨自一人的珈裳?
雖然珈裳看似獨立自主,但其實她是最需要被人疼愛照顧的。
瞧她那俏麗可人的及肩短發,渾圓而可愛的眼睛,如櫻花花瓣般粉嫩的嘴唇,細細的頸項,讓人忍不住想擁抱的纖肩……這一切,難道不值得一個男人欣賞、細心呵護嗎?
“我自有分寸,你們用不著為我擔心。”她冷靜下來,想了想,也知道這一票人都是為她著想。
她知道大家都關心她,不過實在不想連姻緣都要人家替她擔心。況且現在最重要的,是她失業的問題。至於結婚,順其自然吧!
“什麼,你再說一次?”電話那端,傳來一聲尖銳的女聲!
“麻煩你馬上回公司好嗎?”賀恆楚邊用肩膀夾著電話,邊側首簽署文件。
賀恆楚有張豐神俊朗的好看臉龐,深邃的雙眸隱在金框眼鏡後,簡單的深色西裝襯托出他昂藏的男性體魄,讓他在無形中散發著優雅自信的貴族氣勢。可是那充滿內斂氣質、略帶憂郁的臉龐上,此時卻有著一抹揮之不去的煩躁。
“你知道我才剛從台中洽商回來?這會兒連行李都還沒放下嗎?”曲鑲敏實在不敢相信自己才剛回台北,就收到這樣的“噩耗”。
賀恆楚頭痛地握緊聽筒,無奈瞧著辦公室外頭一群快掛掉的員工。“公司現在很忙,很多人得了流行性感冒,不得不休息,你就將就一下,先回來幫忙。”
“你知道我多久沒見我老公了?三天呀!我還計畫明天要和他去法國玩呢!”
“我知道……”他的電腦裡頭,有所有主管的時間表,當然知道曲鑲敏的行程表。“你放心!四天!我保證四天後你就能休假。”
他可是情非得已才打這通電話,做“棒打鴛鴦”的小人。如果不是公司已到水深火熱的情況,他才不會這麼做!
“四天?你干脆要我別放假了!”曲鑲敏委屈地叫嚷:“恆楚,公司生意未免太好了吧?太好的話,就讓別人分杯羹吧!”
“一句話,你到底回不回來?”他懶得跟這女人爭辯,只想知道結果,他才好安排。
“不回!”她才不理他呢!“反正我回去跟打雜也沒什麼分別,你就隨便找個人來代班算了,頂多薪水由我付!”
其實賀恆楚早就知道結果,打電話給曲鑲敏也只是碰碰運氣,她說得也沒錯,他純粹只是想多雙手幫忙,至於是什麼人也無所謂。
這間千秋企業,是他和幾個朋友合力創辦的,業務內容范圍甚廣,包含金融投資、科技發展、演藝事業、保全服務,甚至是醫療顧問。它的業績不錯,客層包羅萬象,其他企業都不敢小看它的潛力。
唉,沒想到千秋企業平時人材濟濟,可卻是“人”到用時方恨少,想找個人來代班都找不到。
“我知道,你就放假吧,拜。”
他無力地在曲鑲敏的名字上打了個叉,再看看名單上的其他人,歎口氣,再度搖搖頭。
有時候他真懷疑,他們該不會是想把整間公司丟給他照顧吧!
唉──他還是認命吧,誰叫他現在還是孤家寡人一個,沒有家室的牽絆?肯定是上天認為他太快活了,才會把大小事情丟在他身上,讓他獨撐大局。
“賀總,要不要請工讀生來?”正巧拿文件進來給賀恆楚的小徐,看著老板忙得不可開交,便善意地建議。
“工讀生?已經夠忙了,人手又不夠,誰來帶工讀生?”那種什麼都不懂,只會勞煩前輩教東西,還得幫他們收拾殘局的學生,不請也罷。
更何況聘請人手需要時間,先要定工作內容,然後是登廣告、面試、篩選、職前訓練……哪來的時間?
“可是外面那些人……快撐不下去了。”越來越厲害的咳嗽聲,強烈提醒辦公室裡的兩人。
“我明白,我會想辦法的。”最多他少去看他那些紅粉知己,待在公司努力加班就是了。“你也要小心身體,OK?”
“我會的了,謝謝賀總關心。”
從高樓向外望去,只見外頭烏雲密布,下著滂沱大雨,街上的行人都狼狽不堪地趕忙找避雨的地方。
雖然才剛熬夜趕完企劃書,但賀恆楚的臉上絲毫看不出半點倦容,不改平時的俊逸出眾,端起咖啡杯的動作,仍維持著一貫的優雅,不過當他看到堆滿文件夾的桌面時,他就不禁有點頭痛。
突然,電話響起。他接起。
“喂,恆楚嗎?”那頭傳來曲鑲敏的聲音。
“鑲敏?又怎麼了?”這女人不是陪她老公去法國了嗎?
“快下樓來接人啦,現在正下大雨呢!”
“什麼?”賀恆楚看向窗外的大雨,皺起眉頭。“你不是在法國嗎?怎麼知道這邊在下雨?”
“我明天才起程,不管啦,你快下來嘛!”說完,便掛斷電話。
他歎口氣,突然敬佩起娶了這個小祖宗的男人來。
好吧,接人就接人!反正待在大樓裡瘋狂工作了兩天,都不曾出去,起來走動一下也好。
賀恆楚拿起門邊的長柄雨傘,走到大廳,經過警衛和接待小姐旁,就准備要走出大門。
“賀總,出面在下大雨呢!”年輕貌美的接待小姐忍不住出言提醒,深怕她們愛慕的鑽石王老五淋濕。
他揚起?灑的微笑,輕點頭。“我知道,不過有人非要我親自去接她不可。”
只是簡單一句話,卻讓在場的女人們心跳加速。
“要不要我替你去接人?”警衛上前主動詢問道。
“不用了,既然我都下來了,就不必麻煩你們。”他拍拍警衛的肩膀。“你們可都是我寶貴的員工,我希望你們要小心身體,別生病了。”免得加添人手不足的麻煩。
賀恆楚的關心,令他們感到受寵若驚,個個眉開眼笑,一掃整天陰沉的心情。
賀總親切幽默的溫和作風,不但令女人傾心,連男人都臣服,難怪他是大家一致公認的最佳情人兼老公人選,條件好,身價高,哪個女人不想搭上他,搖身一變成為風光少奶奶?
可惜到現在為止,也不見他有固定女朋友。一副來者不拒的模樣,既不摒退送上門來的人,亦不會為任何一個人多作停留,這樣的他,實在是讓女人又愛又恨。
賀恆楚走在街上,沿路梭巡著曲鑲敏的身影,可是正下著傾盆大雨的馬路上,一個人也沒有,路人都躲在騎樓下或商店前避雨,而車子一輛輛駛過,巴不得馬上找個地方藏起來。
天上突生的遽變,讓已是潸潸不止的雨勢更為凶猛,風向逆轉,盡管撐著傘,雨水仍是重重的打在他身上。
搞什麼?他急忙跑去一處無人的檐篷下,將黏在前額上那一?濕漉漉的黑色瀏海,用手拂開,他蹙著眉頭,痛苦地回想著他開著冷氣的辦公室,和裡頭那干燥清爽的感覺。
如果他沒下來接人,此刻,他應該是坐在大窗前,和小徐喝著咖啡談公事,看著窗外雨景,而不是淋雨。
猛然,一抹粉紅色身影急忙忙地沖了進來。
那是一個女子,個子不高,頭發雖然濕了,卻依然亮麗,不過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副豐腴曲線、姣好身材。
粉紅色的襯衫因被雨水淋濕,早已變為誘人遐想的透視裝,雖然還有一件小背心遮掩著,可是內衣的帶子已毫不客氣的凸出。
光滑白皙的肌膚上,滴著水珠,她的手急急的拭淨,卻怎樣都沒辦法弄干。
傻瓜,這樣淋雨,又不帶把傘,當然濕透了,抹不干!
女子仿佛聽到他心裡話,猛然轉過頭來,發現一直在角落盯著她看的賀恆楚。
方珈裳?尬的向賀恆楚微微一笑,然後馬上轉回來,不敢再看他。
哎呀,難道天要亡我?今天來新公司應征,沒想到會碰上這種爛天氣,不但弄得這麼狼狽,還要被人看笑話?
賀恆楚微怔,然後勾起一笑。真難得,竟然會有女人看了他後,還能當作沒見過一樣,這不免讓他的自尊心略略受損。
不過也難怪,瞧她一身狼狽,想必已經被雨淋到頭暈眼花,看不清其他東西?
雨仍舊淅瀝瀝下著,躲在一處的兩人各據一方,仿佛,此刻天地間只有這一男一女。
方珈裳渾身濕漉漉直發著抖,看向手表,深知已過應征時間,只好放棄,頓時像顆洩氣的氣球般,原先緊張的肌肉都松弛了下來。看來她要浪費曲小姐的一番苦心了!
她會認識這個名字響當當的公關界名人,全因二姐在結婚前曾經當過曲小姐的下屬,而自己念書時也常被二姐拉去幫忙跑腿。曲小姐聽她二姐說了她失業的事之後,便幫她找到來千秋企業面試的機會,現在竟然……唉!
“小姐,你還好嗎?”
男人嗓音低沉,聽得她迷迷糊糊笑起來。
“沒事沒事……”然後視線對上身後的人。
哇!帥哥,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帥哥!
眼前的男人一雙眼眸黝黑、深邃猶如繁星閃爍,高挺的鼻梁像刀削過似的,整個人看似俊逸、卻略具狂佞霸氣。盡管如此,但他那渾然天成的優雅舉止和沉穩內斂的氣質,卻給她值得信賴的感覺。
天呀,他是不是明星呀?
“真的?”他的聲音好像有點狐疑,卻狀似擔心。
一種怦然心動的感覺蔓延她的心房,身體也開始產生陌生的熱度。很久沒有這樣的男人關心她了,感覺真好……
“可是,你在發抖呢!”他知道濕透的衣服緊貼身上時有多冷,瞧,這女人冷得頻頻發抖,看得他也不禁直打哆嗦。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兩人立即探向自己的口袋。
“喂?你人究竟在哪裡?”賀恆楚接起手機後,順便遞了一包面紙給她,接著便只顧著說電話。
方珈裳本能接過面紙,呆在一旁,看著他高大寬厚的背影,不知該如何反應。
沒想到這個男人的手機鈴聲,竟然和她一樣?是女生的話也就算了,可是他是個大男人啊!畢竟沒有多少男人會喜歡“拉斐爾”的主打歌吧?
還有,他竟然給她面紙!真有紳士風度!
她今天走了什麼好運,工作雖然丟了,卻讓她遇到這種好男人?
方珈裳在那頭自顧自的陶醉著,可這一頭賀恆楚卻是火冒三丈……“接人?不是接你嗎?你剛才怎麼不說清楚啊!”他氣沖沖朝著電話怒吼。“你白癡呀,我又沒看過她,怎麼知道她長什麼樣?怎樣接人呀?”
連他生氣吼人的樣子都那麼酷,簡直就跟小說中霸氣的男主角一樣帥……
“我沒那麼多時間跟你磨菇,還有一大堆工作等著我,我告訴你,我不管了,現在我要回去了!”
什麼?他要走啦?真可惜,讓她多看他一陣子嘛!難得有這種機會耶!方珈裳在一旁偷?著他,心底暗自想著。
“什麼?還要我用她?為什麼……”賀恆楚不耐煩的看看雨勢,邊說電話,邊回頭看向方珈裳,然後把雨傘塞進她手中。
傘要給她嗎?她疑惑的看向他。
他只瞧她一眼,笑了一下,打了個“傘給你”的手勢,就沖進雨中。
“喂!”究竟怎麼回事了?他不要這把傘了嗎?
突然,不知為什麼的,她感動得想哭。
她知道這樣太過矯情,可是她的眼就是有點熱,鼻頭有點酸。
或者,會這樣友善對待她的男人太少了,所以她才這樣亂感動一把。她一直以為,這種羅曼蒂克的事情,只會發生在俊男美女身上,而俊男並不會對平凡女這麼好。
但這一刻,她覺得,原來有些男人,真的可以這樣好,這樣吸引人心的。
而她,也好像當了十秒?的公主,被王子珍惜著一樣。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6-16 00:32:55
第二章
千秋企業大樓
會議廳內,方珈裳忐忑地看著坐在鐵椅上的背影。
她自知理虧,不但遲到,還一身濕答答、儀容不整的來應徵,怎教她不心虛、緊張、害怕?
她本已經打算放棄了,可是曲小姐方才一通催促電話,讓她還是硬著頭皮來。
大家為了她,都花了刁;少時間,在這個重要關頭,她說什麼都不能放棄,哪怕她最後的下場是被掃出大門!
她緊張地深呼吸一口氣,才開口問:“請問……”
瞧他那清爽短齊的髮梢,筆挺的西裝,接見她的人自然不是曲小姐!
“你過來。”男子沒抬頭,又翻了一頁文件繼續看。
她抓緊自己的大皮包,和手上那份如同泡過水的文件,慢慢地越過又長又寬的會議桌。在冷氣房內步行,讓渾身濕透的她,備感寒意,她不禁發起抖來。
她注視起眼前這個人——他身體貼近椅背,露出一種傭懶而又閒適的樣子,完全沒有預料中十萬火急的狀況。
聽曲小姐說,公司最近很缺人手,難道他早已經另請高明,不需要她了?
賀恆楚感覺到來人已經走到他面前,抬頭看她,霎時瞳孔驀地一縮,詫異對上了她。是剛才跟他在一起躲雨的女人?
他向來很少刻意記住陌生女人的相貌,不過,他就是認得她!
“是你?你來面試?”賀恆楚挑眉詢問,仔細地端詳起眼前這個落難佳人。
再次看到他,方珈裳驚訝得瞠目結舌,不敢相信自己會再見到那個閃亮亮的男人,嚇得她差點讓握在手上的雨傘拐倒。
“小心!”他反射性地站起來,扶住站在他桌前的她。
她的雙臂被他強而有力的大手攫住,一股溫熱透過她的濕衣袖,傳到她冰冷的肌膚上,頓時流竄過觸電的感覺。
“沒事吧?”看她站好,他放開手,再度坐下。
“我、我是方珈裳,曲小姐介紹來的。”她急忙報上名字,希望能化去尷尬。
“你就是方珈裳?”這麼說來,她就是那個要來應微他們公司,還要勞駕他親自迎接的女人?
更扯的是,他們剛才就在一起躲雨,他卻接不回人,太倒楣了吧?
“對!”她緊張兮兮望住他,等待他的宣判。
“你知道我去接你嗎?”
她睜開大眼,傻愣愣地直搖頭。
“也對,知道的話,也不會變得那麼慘。”活像整個人掉進河裡去了!
“嗯……那個……謝謝你的傘。”
他瞄了瞄她手上的東西,不以為然的微笑。 “我不是給了你我的傘?為什麼你看來好像比剛才還濕?”
“我有用啊,不過雨真的太大了,傘起不了什麼作用……”
賀恆楚看了看窗外的天氣,苦笑一下。他也知道,那把傘的作用,在這種情況下真的……
“既然你是曲小姐介紹來的,想必你也知道公司狀況了,我不想再嘮叨的說一遍。明天上班,可以嗎?”
“今天開始上班也可以的……”現在千秋企業有多忙,她是知道的,否則她也不能輕易的進來。
“今天?”他打量了她半天,才道:“我看不用了,免得你還沒上工就先病倒了。”她身材也挺不賴的。
“為什麼……”這問題她想問很久了。 “為什麼你的衣服是乾的?”他明明是冒著大雨跑走的咽!
“我有備用換洗的衣服在辦公室。”公司也快是他半個家了!“不像你……”他深表同情。
她知道他在諷笑她的狼狽,羞愧得不敢再問。
“你還是明天上班吧。”不急在一時。
“你確定?”她小心地再問一回。
“我確定。”他也不想看到濕漉漉,臟兮兮的女人,在他辦公室裡晃來晃去。
她聳聳肩,不再反駁,對他的安排感到無所謂。老闆最大,不是嗎?
只是她做夢都沒想到,剛才因小小的動作而令她感動不已的男人,明天開始就是她的上司了。
她有預感,從明天開始,自己會有一個全新的出發,她已經開始期待了。
暴風一樣的忙亂,簡直比初來報到時還糟,每天不是要早點到公司準備,就是要加班到十點多,午休時連吃個便當都匆促不堪,可是她看其他同事似乎非常適應這種生活,而她老闆像鐵人一樣的指揮大局,更讓她噴噴稱奇。
更讓她震驚的是,在這裡待了個把月,直到前幾天才從同事口中知道,賀恆楚是大家公認的最佳情人兼老公人選,不但是很多社交名媛傾心的對象,甚至連在公司中亦頗受女職員歡迎。
算她有眼不識泰山,她竟然和這樣有名的男人共事卻不知道!
也對,他的確是這種男人,對衣著的品味,高高在上的氣質,明眼人一看便知他是企業的精英人物,任何女人只要看他一眼,都會對他有好感。
每天總有源源不絕的女人邀他共進晚餐,而他每次也像皇帝選妃一樣挑選雀屏中選者,再狀似無聊地應酬。
實在怪不得他對蒼蠅女人的態度那麼囂張,總一副不怕沒有女人供他找樂趣的模樣。簡直是典型的鑽石男!
“建築公司的報價單傳過去了沒有?”賀恆楚邊打電腦,邊問站在桌前匯報的方珈裳。
最近珈裳已升格為他的專屬助理,替他處理更多事務。沒辦法,連小徐都陣亡了,他只好放他長假,讓他休息一下。
好半晌,他得不到半點回應,抬頭看了她一眼,發現她正在替他收拾沙發前的小幾,把商業雜誌一本本疊好,再把它們放回架上,他不禁漾起笑意,靜觀著他的新助理。
正午時分,射進室內的陽光使她更顯得亮麗動人,即使脂粉未施,也無損她的氣質,反而增添一份純真,紅撲撲的粉頰更為可愛。
沒想到,原來她也挺耐看的,而且令人心曠神怡。
“珈裳,坐下來吧,把那些事留給別人做,雜誌很髒,別弄髒了你的手。”
方珈裳怔了下,隨即傻笑了一陣。她本以為這個老闆——絲不苟,看不得員工在一邊納涼,只想要他們為他做牛做馬,原來他也會關心人的!
老實說,她對他也添了幾分好感。
“好。”她笑了笑。 “報價單已經傳了。”
他的視線重回桌上的文件。 “電視台的宣傳合作企劃呢?”. “今早收到了。”
“負責維修保養大樓冷氣系統的人來了沒?”
“來了,現正在樓下大廳檢查。”她力持平淡的回應著,不想讓他發現,自己因他突來的關心,而有微微的心浮意動。 “你要下去看一下嗎?”
“不了。”他俊逸的臉龐上,陡地浮現與他身分不搭調的頑皮笑容,突然促狹的說;“幫我在凱悅訂了房間嗎?”
“訂房間?”她呆若木雞看著他的笑臉,說不出話來,然後急急翻閱記事簿,看看自己是否漏了什麼。
他輕鬆地繼續說道:“今晚陸小姐不是約了我吃飯嗎?你說,要不要訂個房間來用用?”
她霎時意會他話中曖昧的暗示,臉龐紅了起來,有點不知所措。
好玩,真的好玩。一如他所料,她真的太容易害羞了,—點小事就能嚇唬她。她不是二十六歲了嗎,怎麼還好像十六歲小女生般青澀?
工作時認真工作,玩笑時盡情玩笑,是賀恆楚篤行二十八載的金科玉律。既然事情都辦妥了,他也有那個心情和空檔跟她開個玩笑,聊聊天。
他和她之間的氣氛老是冷冰冰的,公事公辦、不苟言笑,多沒趣!和諧的朋友關係,比嚴肅的舊式上司下屬關係好多了。
“還是你覺得,對方已經訂好房間等我去?”見她又低頭不語,他進一步地開玩笑。 “告訴你,凱悅、的床挺好躺的,彈簧也很堅固,怎樣動都不會有問題的。”
方珈裳按捺不住,大著膽子,開口指控他說:“你你你……低級!”原以為他也是個不錯的男人,最少是個君子,怎料他竟突然調戲她!
低級?她說他低級?這個名詞怎會安在他頭上?但幸好她不是說他“下流無恥”,否則,唉,看來他要好好坐下來檢討一下了。
“我只是陳述事實罷了,這也不行?”
“我知道你受女人歡迎了,行了嗎?”別再說奇怪的話了,她的心臟可是很脆弱的!
“難道受異性歡迎都是罪過?”
“受異性歡迎不是罪過,滿腦子黃色廢料就是!”他們男人之間私下談論就算了,他怎麼可以閒話家常似的,跟她一個女孩子說這些!
“黃色廢料?會嗎?我只知道那些女人會很樂意我這樣想。”即使他本人並不太喜歡隨處採花留情。
“那你大可對那些樂意聽你發表風流偉績的女人說明!”還是他根本不把她當女人看,所以才會毫不避諱地說這些話?
他瞇起黑眸,微微地牽動嘴角。 “你緊張個什麼?輕鬆點好嗎?”她越這樣神經緊繃,會害他越想欺負她!
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對她有興趣,也許是因為她和一般女人不同吧,最少,其他女人看到他時,都不會習慣性的垂頭不看他。
他受夠了女人如狼似虎的眼神,反而喜歡她冷淡不理睬他的調調。
“你別跟我說這些東西,我就會輕鬆點!”她舒口氣,受不了他突然轉變的輕佻直率。
她一直以為,他是做什麼都一板一眼,容不得一絲差錯的鐵血上司,怎知他今天竟突然對她打開話匣子,還是語刁;驚人死不休那種!
“難道……你聽到我要和別人去開房間,心裡介意得要命,吃醋得快酸死?”他繼續逗著她,看著她一臉羞澀,他心情頓時好得不得了。
“你……”方珈裳羞怯氣結得猛然抬頭,還從座位站了起來,望著高她許多的男人,心中尷尬得很,彷彿他已猜出其心事。
“算了,我不逗你了,免得你待會腦充血。”看她臉紅成這個樣子,就覺得好笑。 “我把你當成朋友才會跟你說笑,難道你以為我逢人都會串門子嗎?”
“把我當朋友?為什麼?”她感到一股電流竄進體內,心裡一陣震盪。她腦袋快不管用了。他越是接近她,她便會越胡思亂想!
“有理由,動機就不單純了。”他意有所指的說。
她呆望他,想從他黑白分明的眸中看出一點端倪來,可無論她怎樣看,也只看到他深淵似的眼,足以令她棄甲投降,乖乖獻上心靈。
“OK。”她投降了,順著他。跟這人說道理,越說越糟。還是那句,老闆最大,不是嗎?
“現在,你是最接近我的人,有很多事,希望你明白。”他突然說。
“我會的。”看似沉靜的她,幾乎被這樣簡單的話弄得暈陶陶,沉迷在他令人心跳加速的魅力中。
“另外,訂房間的事,是說笑的啦!”他才不會和那個女人開房間,他又不是應召牛郎,吃頓飯完還要續攤。
“真的嗎?”她心中有點雀躍,笑逐顏開,盯住他笑。他真的不和那個陸小姐去……那個嗎?
“你忘了明天早上我要開會嗎?”
“才沒有!”這可是正事呢!
“所以我不會去玩,也不想去玩,白天的工作已經夠讓我累的了,晚上我要好好休息。”他淡淡的道,含蓄地言明,免得他的小助理亂想一通。被工作操到焦頭爛額的他,實在沒那個心情,再這樣下去,就算變性無能他也不會感到意外。
“對對對,還是留在家休息吧!”少去和女人糾纏不清吧!
瞧她笑逐顏開的望著他,他也朗朗地笑起來。明知道她介意聽他說風流史,他偏要說;明知道她不敢正視他,他偏要引得她放下戒備,發自內心的衝著他笑。
現在,他成功了,想必日後他們可以說說笑笑,甚至當朋友。
好朋友們都各自成家立室了,剩他逍遙在外,他也不好隨便介入別人生活中,只能全心投人工作,替他們分擔。
那些所謂的紅粉知己,只是閒暇時的調劑,排解身體寂寞的伴兒。知己者,知道自己身體所需也。
或許他太寂寞了,需要有這樣一個人在身邊陪他聊聊天,讓他閒時欺負逗弄一下,而當他起了這個念頭時,剛巧她出現了。
或許她沒有什麼過人之處,不是最美麗的,能力也不是最頂尖,不過那些都不重要,只要她對他沒有不軌企圖,不似別的女人妄想綁他進教堂,坐上賀太太的寶座,就夠了。
他又變回上司的語氣,提醒她道:“你也要留在家休息,明天別給我遲到了,知道嗎?”
“知道啦!”
趁他的視線回到電腦螢幕時,她再深深看他一眼。
他這樣叮囑她實在有夠多餘,除了上班,平日她都沒事可做,沒有約會,當然只能回家啊。
不過她當然不會告訴他這些。讓他像其他人一樣恥笑她嗎?再說,他也不會想知道的。
朋友?說得好聽。她方珈裳活了那麼多年,從來沒有異性緣,男性朋友也是一個起、兩個止,想他一個鑽石男怎會突然要和她交朋友?
每個跟她相親的男人,都說兩人可以做做朋友,然後呢?音訊全無。她不稀罕是一回事,但也未免太沒面子了吧?所以,她很清楚“做朋友”都是男人說過就算的場面話,專門用來敷衍想推開卻不得不應付的女人。
賀恆楚這種日理萬機的男人,今天肯定只是一時興起才突然這樣說,說不定明天他就忘掉這幾分鐘的對話。
縱使她的心湖被他攪弄得波動不已,心神不寧,可是並不代表她會蠢到對他的話認真。
她甘願聽他向她吐苦水,甘願為他做牛做馬,甘願默默傾心於他,可是不甘心被他玩弄,被眾人諷為痴心妄想。
她會守著自己這份痴心,不讓他知道她的心也像其他萬千芳心一樣,懸掛在他身上,否則,兩人可能連“朋友”也當不成。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6-16 00:33:11
第三章
“不大力點,你是不會學乖的!”
當賀恆楚經過會客室時,聽到幾聲劈哩啪啦的拍打聲和生氣的威嚇,他嚇了一跳,隨即走進房內察看究竟。
只見出手的女人毫不在乎自己出手過重,只知這招成效不俗,繼續惡狠狠的對沙發上的美人擰眉瞪眼。
“我不是故意的,人家也想學你們生個寶寶來玩嘛……恆楚,恆楚!你快來救我嘛!”沙發上,被淫威嚇得蜷曲身子的鬈髮女人,一看到賀恆楚,馬上大呼小叫朝他招手。
賀恆楚看見眼前的人,瞪大了眼,一臉難以置信。
“鑲敏?珞彤?你們怎麼在這裡?”鑲敏應該還在法國,珞彤也應該還在坐月子叼!
“恆楚,珞彤她打我!”曲鑲敏可憐號兮的道。 “你快叫她住手,就算不顧念我,也要顧念她的身體啊!”
“你還怪珞彤,看看你坐成什麼模樣?”坐沒坐相的,還敢說自己是什麼公關界第一美女,笑死人了!
曲鑲敏馬上坐直身子,還討好地扶著產後身材還沒回复的邵珞彤坐下。
“珞彤生氣也是情有可原。”她這種事業心過重的人,一回公司就看到鑲敏的偷懶相,不發火才對。
曲鑲敏索性整個人躲在賀恆楚的背後。 “幸好是你,如果是她老公沈旭來了,恐怕會直接把我扔出大樓外。”如果讓沈旭知道她惹他老婆生氣,不當場宰了她才怪!
“我說恆楚,你就是太寵她了,才會養成她這種性格!”邵珞彤嘆氣,幽幽的看著眼前這氣宇軒昂的男人。 “我可是在幫你教訓她啊,她那麼任性,丟下你,自己跑去玩樂,害得你忙得不可開交,分身不暇!”
她因為要生孩子坐月子,才逼不得已休長假,而遠在日本的明夏不巧剛懷孕,她老公不讓她回來,千秋企業就只剩恆楚和鑲敏,沒想到她竟然還在這時候溜去法國玩!
“對啊,我太寵她了,才會害她越來越放肆!”賀恆楚先瞪背後的女人一眼,卻忍不住又笑了。
曲鑲敏撒嬌的由後頭摟住他的頸項。 “他反正也沒地方可去,樂得在公司當個工作狂羅。”
“還說,也不想想是誰害我的!”賀恆楚好氣又好笑的看著她。
“我又不是純粹去玩,我對公司還是有建樹的啦!”
兩人笑鬧著,渾然不覺有人在門口。
方珈裳盯著前方房內親呢的男女,手一鬆,手上的文件夾滑落在地上,地毯隔去了所有聲響,沒人發現到她的存在。
她怔仲的看著賀恆楚爽朗的笑容,此刻,他笑得好漂亮,連鼻子、眼睛、每一根眉毛都笑得很燦爛,一點都不像才剛通宵熬夜工作的人。
那個笑容,她從沒看過。在他身邊工作以來,他從不曾對她顯露過這樣輕鬆自在的笑。彷彿只有室內這些人,才有資格擁有他這個表情。
曲小姐終於回來了,此時還趴在她上司的背上,有說有笑,好不親熱,任誰也看得出他對曲小姐有多寵愛。
曾聽公司前輩們描述他們兩人的關係,她都是半信半疑,可現在親眼目睹了,她不得不相信賀恆楚真的對曲小姐有著極特殊的感情。
曲小姐啊曲小姐,她可是她方珈裳的“恩人”,沒有她,她也進不了千秋企業工作;沒有她,她不能認識賀恆楚,甚至跟這樣的男人朝夕相處。這些日子以來,她無不希望她能快點回來,讓她好好答謝,可是為什麼這一刻,她卻突然不想看見她,也不想看見她和賀恆楚這麼親暱?
這一刻,她發覺自己真的喜歡上他,會為他心痛,因他而產生女人最原始的妒意。
她究竟怎麼回事了?究竟她從何時有了這種強烈的感覺?那種實實在在,不像單純崇拜傾慕的感覺?
驀地,她眼眶一紅,怯怯的後退了幾步。踏到文件夾,才留意到自己原先帶來的東西早已不在手中。
看到文件,她忽然從紊亂中驚醒過來。對對對,她是來找他簽文件的……
他和她只談公事,他的私事與她無關,她也管不了,她又不是他什麼人……
突然,她感覺到有人在拽她的袖子,抬眼一看,望進一臉疑惑又擔憂的神色。
“你還好嗎?”
這個外形清秀純情、笑容含蓄而親切的女人是誰?
方珈裳尷尬地扯了個笑容,不自覺地細聲說:“沒事沒事……”深怕自己打擾了什麼。
邵珞彤細細打量著方珈裳,不發一語。
“珈裳?”曲鑲敏發現了她,欣喜的走過來拉她進去。
她看了一眼曲鑲敏,再望向英偉佇立的賀恆楚。如果他不喜歡她的出現,她會馬上離開的。
賀恆楚對方珈裳的出現感到少許意外,仍朝她微微一頒首。
她會意了,苦澀地微笑,隨即又垂下頭,任憑曲鑲敏拉扯。
“這位是?”邵珞彤問。
“我的新助理,前陣子鑲敏介紹進來的,”
曲鑲敏笑嘻嘻地舉起手肘,撞了下賀恆楚的左臂。 “怎樣?她做得如何?還好吧?”
“很稱職。”這倒不能否認。
這是她第一次聽到他對她的評價,不好意思的紅了一小片臉龐,用微弱的嗓音說道:“謝謝。”
本來她那粉紅的俏臉讓賀恆楚覺得挺順心的,可是她一直半垂著頭,這姿態令他不禁瞇起眼來。
她又這樣子了!上次明明告訴她別老低著頭,這些天來她也漸漸能夠自然地面對他,怎麼又故態復萌了?
想著想著,賀恆楚不禁攏起俊眉,臉色也冷下來。
“哎呀,你怎麼一副垂頭喪氣、躲躲閃閃的模樣?是不是被我們剛才打打鬧鬧嚇一跳?”
“沒有沒有……”那算什麼,以前小時候家里三不五時都上演這種暴力場面。
曲鑲敏滿腹狐疑的瞧了瞧方珈裳,又瞟了眼賀恆楚。 “你們是怎麼回事?怎麼那麼見外!聽他們說珈裳代替小徐了,怎樣,你們處不好嗎?難道說,你一直欺負珈裳?”
“你別冤枉我行不行?”他才沒有那麼惡劣。 “我哪知道她是怎麼了。”要是他知道的話,心情就不會驟然變差了。
“曲小姐,你別多心,我們沒事啦!”對,他們就是什麼事都沒有,才令她有點失落。
“沒事就好,我還以為你賀總對我放假的事不爽,遷怒於你呢!”
“沒有這回事啦……”遷怒應該是沒有,但代替她當他禦川要嘴皮對象,倒有可能。
“恆楚才沒有這樣小氣呢!”邵珞彤轉身面對方珈裳。 “我們不在公司的這陣子,辛苦你了。”
想必這位肚子微隆的親切女子,是之前請產假去生小孩的邵小姐吧?“不辛苦不辛苦,你們言重了。”
賀恆楚終於受不了,一記冷眼瞪過去,霎時狂吼起來。 “地板上,究竟有什麼值得你一直看呀?”
她終於舉頭望他。 “沒有呀!”
“沒有沒有,除了沒有,你還懂得說什麼?”
“懂啊!”
“還敢頂嘴?我說你不懂就不懂,每句話不是說沒有就是沒事,你說得那麼順口呀?別一副小媳婦的樣子好不好?”他看了就心煩!
方珈裳揉揉耳朵,以避免耳鳴。瞄了眼身旁發飆的男人,她就頭大,完全不知道自己哪裡惹到他了。
幾分鐘前,他還是一副和樂融融的樣子啊,怎麼她一來,他就變臉了?他那麼不喜歡在工作以外的時候看到她呀?還是因為她打擾了他和曲小姐久別重逢的相聚時刻?
可是……那又不是她的錯!她又不是自己闖進來的呀,是邵小姐拉她進來的,他要發火前先搞清楚好嗎?
真想狠狠的大聲回敬他,可對著他那高大壯碩的個頭和來勢洶洶的怒氣,她就怯懦得無法開口。
站在旁邊的邵珞彤和曲鑲敏,也被賀恆楚突如其來的吼聲嚇住。頭一回看他罵得那麼認真,壓根兒不像平時嘻皮笑臉式的指責。
“餵,你吃了火藥呀?那麼兇幹嘛?嚇到珈裳了,你看她眼眶紅紅的,你還欺負她!”
發完脾氣,賀恆楚回過神來,回復以往的沉穩內斂.黑眸緊盯住身側的女人,打量著她。
她果然眼眶泛紅,果真被他罵哭了?他有那麼兇嗎?
“我想賀總…—定是因為昨晚熬夜工作,太辛苦了,火氣才那麼大,是不是?”這次她沒有逃開他的注視。
賀恆楚臉色稍變,仔細瞅著她。她在為他找台階下?從昨晚開始她一直在公司裡陪他加班到今早,她明明知道他有多精神的,還好意思說他累壞了?
“熬夜?”邵珞彤怪叫。
“那你肯定也熬夜累壞了,否則眼睹不會這麼紅?”
才怪!昨晚半夜她就累得不醒人事了,還勞煩他大爺親自把她搬到辦公室旁的小房間睡大覺,今早見她時精神可好的呢,眼珠子哪有紅!賀恆楚心裡嘀咕著。
對耶,說起來,他也很想知道為什麼她會無端端紅了眼。
“紅?”方珈裳慌忙擦擦眼,確定沒有殘餘的淚痕後,才安心繼續回話:“是咽,太累了,紅絲都出來了吧?睡眠不足可是女人的大忌,特別是我這種老大不小的女人,呵呵呵!”
那張訓練有素的職業笑容,又盡責地掛到臉上來,以圖個耍賴混過的機會。
“對呀,我和她昨晚可忙得很,都是因為我不好,才讓得她設睡好覺,害她今早這麼累。”他陽剛的臉龐有著一抹邪邪笑意,似有深意的話令人覺得曖昧不已。
“你!”他是故意把話說得那麼曖昧的!一定是!
在場另外兩個女人只是咯咯直笑,毫不感到尷尬。
“珈裳,你太累了,”他佯裝溫柔體貼的拉住她的右臂,走出會客室。 “我們去睡覺吧,好不好?”
不好!不要!她不累!可是她已經沒有反對的權利了!
“餵,你幹嘛啦!”直到賀恆楚坐回自家辦公室那寬大的皮椅時,她才勇敢地揮開他抓住她的大手,一個勁地瞪著這個惡霸男人。
“睡覺啊,你不是說我們都累了嗎?”他輕鬆自若的微笑,無視她的指責。
“你明知道我是找理由敷衍過去的!”
他是知道呀,那又怎樣?“所以我繼續幫你敷衍她們啊!”
幫她?她怎麼一點都不覺得是?
“你剛才找我有事?”
沒料到他突然轉移話題,她怔了數秒,才回答;“有文件要你簽。”
“那文件呢?”
“文件……呀!我剛放在會客室,忘了拿!”她以手抓頭,大呼自己是白痴,前腳已經蓄勢待發,想跑出去補救。
“站住。”
“可是……”嗚,既然文件沒簽好,剛才她不就是白去了嗎?
“你沒頭沒腦地回去,她們會相信你幾分鐘前的說辭嗎?”一個累到眼露紅絲的女人,還能活蹦亂跳的跑嗎?拜託,別再讓別人看笑話了好不好,他已經粉墨登場地配合她的爛藉口,她現在卻要回去戳破自己的謊言?
她知道他說得沒錯,但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雙腳,來回徘徊不定。
“你過來坐好。”
她依言坐下,卻還在為自己的健忘內疚,偏偏現在又不能回去拿文件……
賀恆楚在寂靜中突然發言。 “你剛才哭了?”
她怔仲片刻。 “哪有!”還是立即否認為妙。
他發現了?沒理由,她明明掩飾得挺好的。
“為什麼哭?”他輕柔喃喃地問。
“我沒有哭……”總不能說是因為看到他和曲小姐摟成一團,態度親呢吧?
他挑起眉。 “還撒謊?”他聽夠了她的敷衍話語!
“我沒有!”倔強的回答。
兩人對峙著,沉默不語,不明的氣流在盤旋著。
“我發現了一件事——”他忽地起身站得筆直,一反方才的嘻皮笑臉,一派倜儻不群的風範。 “你迷戀上我了。”
猝不及防的肯定句,使她局促不安,芳心大亂,不知如何是好。
“奇怪我為什麼知道?”他好笑地瞄她一眼。 “有那麼好驚訝嗎?迷戀我又不是一件奇怪的事。”
他的話讓她如同被澆了一盆冷水,他根本不是認真對待別人的感情,簡直就是把女人的芳心當作炫耀的工具!
“所以你以為所有女人都理應愛上你?”
他不以為然地聳聳肩。 “不是我以為,是她們都這樣告訴我。”
“賀總,你未免也太自信、太自負了吧?”她哭笑不得。 “雖然自信的男人,總會讓人忍不住多看一眼,自負的男人,讓人不得不欽佩他的本事。可是自信加上自負,還得要配合謙虛與體貼,才能打造出絕世好男人,值得讓女人死心塌地。”
“你在暗示我不夠謙虛與體貼?”所以才不直接承認已經喜歡上他?
“我只知道有人說過,如果不幸碰上自信、自負、又自戀的男人,可別呆呆地變成他的愛情獵物,趁早腳底抹油、開溜為妙,才是拯救自己的唯一抉擇。”
他啞然失笑。很好,他身上又被她多加一個自戀的罪名。
“自戀有啥不好?根據(人格與社會心理學期刊》的最新研究報告指出,自戀的人通常比較聰明、比較出色、比較特別,所以在感情關係中,比較容易為自己多想—一點。這樣的心態,往往讓白戀的人提早作好準備,隨時在找尋更好的另一半,以求能夠匹配自己。”這是好事,不是嗎?
“所以呢?你只會自私的希望所有女人都愛上你,以便你能在當中找到你認為足以匹配自己的女人?”他非要連普通的她也承認喜歡他,滿足了他身為男人的虛榮心,才會開心?
“我不介意你是其中一個愛上我的女人。”不能否認,他並不討厭方珈裳,心底還多少注意起她來了,假如她愛上他了,想必對他更用心、更在乎,不會老想拒他於千里之外!他實在不喜歡她刻意忽視他的糟糕感覺!
“可是我介意自己是你其中一個獵物!”她是喜歡他,但不代表她也要成為被他玩樂,供他炫耀自己非凡魅力的女人。埋藏在心底的純粹欣賞和愛戀,並不一定要讓當事人知道,然後讓對方視為戰利品。
賀恆楚眼襯火熱,像要把她燒了似的,令她不敢直視,只好往後退去,拉開彼此距離。
“我沒有主動獵豔。”他必須修正她的想法。
她賭氣地瞪他。 “我終於明白為什麼你還沒結婚了,你這種自大的男人,難怪沒女人敢嫁你!”
“餵,你搞清楚,是我不想結婚,不是沒女人肯嫁我!”
“不想結婚?為什麼?”
“我不是一個傳統的男人,我給不起傳統的婚姻!”
她怔住了,既是因為他的話,也因為他咬牙切齒的模樣。
她早就猜出他是個不願認真談戀愛、淡將來的男人,從他沒有固定女友、獨來獨往的表現就知道了。這樣的男人,是大眾心目中的夢中情人,卻不是實際的理想結婚對象。
他這種有臉蛋、有身材、有地位的鑽石男人,通常是愛自己多一點,情人怎麼做都無法滿足他,最後,這段愛情終會畫下莫名其妙的句點。
據她所知,這種男人有各種藉口拒絕愛情,就算不拒絕,接受所愛,也較不容易對另一半坦誠,無法遵守共同的承諾,更不願意被白首偕老的誓約鎖得死死的,難怪他說他不想結婚。
而她,需要的偏偏就是白首偕老的誓約。不談戀愛則矣,一談她就要找個能結婚的男人為對象!
她玩不起都會愛情遊戲,她再沒有時間浪費,再沒有這個臉可丟,再不能承受只會失敗的戀情。
再者,她若當面承認自己喜歡上他,說不定她連在他身邊工作的機會也會立即失去。
她還想待在他身邊,因此,她不能說。
“所以要和我玩愛情遊戲,可以,但別夢想結婚廣他邪佞呢喃道。
“你扯去哪了?誰說要和你結婚?我連喜歡你都沒有!”她脆弱地顫著聲道。沒錯,她正心虛地說謊,但願她的聲音聽起來還堅定吧!
“你真的沒有嗎?”
她深深看向他,勾起有點淒然的苦笑。 “賀總,我求你別再耍我了,我有自知之明,像你這樣的人,我配不起;而你也不可能降低要求好讓我匹配你,那又何必再談論這種無意義的話題?”
他不說話;只是繼續盯住她。
四日相接,兩個人之間的火花引燃在即,要不是他的手機突然響起,他們仍目光膠著,渾然忘我的凝視對方。
“我現在回去拿文件。”他收線後交代。
“我去拿就好。”她巴不得馬上逃離他。
“不用。”他再度望向她。 “我再問一次,你真的沒有迷戀我?”
她幾乎是狠下心地道:“沒有。”
寂靜無聲。
他了然的點點頭,嘴角含著笑意。 “很好,看來我真的太多心了。”
她呆呆的看向突然神色從容的他,有了不好的預感。
“如果你說'有',我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她聽不懂他的意思。 “什麼如何是好?”難道……她有一絲希望?
“就是進退兩難的意思。”
她為什麼老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雖然有時候談情說愛也挺有益身心,但我不希望有個迷戀自己的女人在公司內如此接近自己。” .
她倏然冒起冷汗來。 “如果有呢?”屏息以待他宣布可能的判刑。
“She will be fired。”
哇,炒魷魚?有那麼嚴重嗎?
他鬆口氣地笑笑。 “你是鑲敏引薦進來的,工作上又幫我不少忙,如果你真的愛上我,我也不知道該怎樣處理了!”
原來,剛才的一切都只是他對她的測試?他已經懷疑她了,所以才特地來探問她的心意?
幸好……幸好她這回定力夠、夠機靈,在他面前再三否認,勉勉強強讓她搪塞了過去,否則,只怕她馬上要在他面前消失了!
沒想到,他竟如此老奸巨猾,用這種方法想引導她說出真心話,然後再決定她的去向!他的心機可不可以少一點,別再這樣整她?她心臟其實很脆弱的!
而……之後她該怎麼收拾這個爛攤子呢?唉——越想她就越頭痛了。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6-16 00:33:25
第四章
“珈裳,你的筆快掉下來了。”賀恆楚見她神情恍飽,神遊半空中,忍不住出聲提醒。
“有嗎?”方珈裳回過神來,筆卻好死不死從手上飛落,安全著地。
“你還好吧?”她究竟是怎麼了?他越看越覺不對勁,試著關心她。
她真是蠢透了,竟被他抓到自己在上班時間分心,想弄丟得來不易的工作嗎?現在的情況可以說是四面楚歌,十面埋伏,對她非常不利,她不得不步步為營,好應付這個能決定她生死的男人。
面對他的關切,她只好扯起最討人喜歡的笑容,假惺惺地回他一句:“我好得不得了,請賀總放心。”
“工作太辛苦、梢神不振的話,就告訴我一聲。”難道他給她的工作真是太多了,害得她最近變得容易失神發呆?
她這樣子,真是看得他好不自在。
何止精神不振,她簡直快精神崩潰了!天天擔心自己的心事會被他揭發,偏偏見他的時間比睡覺還多,怎能不緊張到老出紕漏?
“知道嗎?”他補上一句,深怕她沒把他的話聽進去。
她草草回應。 “知道了。”
廢話,就算她再辛苦也不會告訴他,免得他有把柄在手,乘機覓她職。
賀恆楚頭疼地看著他這位助理,知道她又在敷衍他。
自從上次他不小心用炒魷魚的事恐嚇她後,她對他的態度便越來越失常。原來她就夠“聽話”了,現在更是變本加厲,一見他便有如驚弓之鳥,只差沒喊一聲皇帝萬歲了。
他有那麼獨裁嗎?就算她真的迷戀上他,只要不妨礙工作,他也不會二話不說就攆走她啊,她有必要怕成這樣嗎?
況且他漸漸覺得她暗戀他,並不會令他困擾,而且挺好的,甚至他開始期待她向他告白的那一刻有多有趣。難道只是一句話就令她死心,失望多於迷戀了?那她未免太沒鬥誌了吧?
算了,明知道她是敢怒不敢言,就由她鑽牛角尖吧。時間一久,她就能回復原來的氣魄,跟他耍嘴皮了。
“你幫我把咖啡斟滿。”
“喔,好的。”方珈裳伸手拿起杯子,就要走出門。
面對他的和顏悅色,她不是沒有軟化過。天知道她多希望那天的對話,只是她夜裡做的惡夢,或者那隻是另一個他的惡作劇,可是她知道不是。
在她眼中,他是一個多麼理智的男人,可他時而公正認真,時而嘻皮笑臉的樣子,讓她不敢用自己的標準去解釋他的意思,她能做的,只是順他的意,他想要她怎樣,她便替他達成目的。
對,即使到了這個地步,她也不可能打消喜歡他的念頭,還是像飛蛾——樣,傻傻地向會毀掉自己的火光撲過去。
她不辭辛勞的跟隨他急速邁前的腳步,就算她的智慧能力做不到十分,她寧可用勞力去.抵,也不想放棄這個在他身邊的位置,還是想偷偷的待在他身邊多看他幾眼。
或許她不能為他多賺幾百萬,但她可以幫他沖泡咖啡,讓他精神好一點,輕鬆一點。看著他那滿足的樣子,令她感動不已,因為畢竟她還有一點用處。
這是她暗暗貪戀他的方式,那麼私密,不打擾到他,可是為什麼連這樣微小的希望也不能有?他真殘忍,為什麼要剝奪別人的情感,狠狠地粉碎她的希望?
走到茶水間,方珈裳動作俐落地沖泡咖啡。她喜歡咖啡,不只是喜歡喝,而且喜歡泡咖啡。這個喜好在她學生時代已經養成,每天非要去大學附近的咖啡店,喝一杯由老闆娘親手煮的意大利泡沫咖啡不可,後來還當上那裡的工讀生,學著怎樣把這種令人著迷的飲料變成藝術。
初嘗咖啡的感覺很特別,大約就是別人所說,如初戀般的甜美又如地獄般的炙熱吧?它的香郁醇厚,容易令人上癮痴迷,但還是有著天然的味道缺陷-像汽水般有點刺激的感覺,類似在令人愉悅的酸中,混入些許令人不快的酸-摩卡的酸味就是一種典型。 .
回到他的辦公室,她臉色顯然平和了不少。她一手放下他的杯子,一手端著自己要喝的咖啡,正想出去時,被他叫住了。
“等一下。”
賀恆楚把手上的東西稍微整頓好,輕鬆地自位子上站起,活動活動僵硬的四肢關節。
“怎麼了?”還有工作要交代嗎?”
“快午休了,一起吃飯如何?”回想起來,他從來沒有跟她吃過飯。
她先是怔了下,接著問:“一起在公司吃便當?”如果是這樣,他有需要提出來嗎?
每天吃便當,她吃不膩嗎?
“我請你出去吃。”
“今天沒有約會?”身為他的助理,她盡職地提醒他,免得他忘了什麼。
他瞇起危險的眼神。 “你不願意陪我吃飯?”推三阻四的!
“不是。”這大概是難得的機會吧,一個很多美女都想得到的機會。雖然她還是有點怕他,但既然是他先開口邀約的,她沒道理不讓他請客。
“怎麼我覺得你不太高興?”賀恆楚語氣不善。幸好她不是說“奴婢不敢”,否則他真的會抓狂。
她緊盯著眼前高大挺立的男人,咬牙說:“誰知道我表現得太高興的話,會不會又被你誤會。”
“你!”他不禁為之氣結。很好,才三兩下她就已經恢復了,還會暗諷他呢!
“先說好喔,我沒多餘的錢,別等我吃完飯後又要我付錢;還有你要記得,是你約我的,別又說是我巴著你不放,企圖親近你;最後,別讓同事知道,否則我會很麻煩的。”
“什麼?不過跟你吃頓飯還要約法三章?你的排場可真大。”還沒有哪個女人對他這樣“建議”過。
她泛起微笑,輕輕搖頭。 “我一點排場也沒有,不過而對賀總你,我不敢有所怠慢。”事實上她還偷偷竊喜呢!
她也真孬種,不開口則矣,一開口便虛張聲勢,可是一看到他那副略帶無奈的臉龐……竟在那一瞬間,心頭狠狠撞擊了數下,又軟了下來。
不著痕跡地打量他,成了她每天必做的事情。這男人不過是臉孔長得比別人好看一點罷了,卻能教她掏心掏肺,傾盡所有,只為博他粲然一笑。
古人為博紅顏——笑,不惜點烽火戲諸侯,而現有她為博俊容開顏,不惜自甘墮落,臣服在他之下。
雖然他有些時候做事很強悍,認真過度,但認真的男人最帥;雖然他有時候嘴巴不太君子,喜歡逗她嚇她,但男人不壞,女人不愛……
再說他對她其實也挺不錯,至少沒有哪個男人會像他,定時對她噓寒問暖,注意她的去向,肯花時間跟她閒話家常……要她討厭他,真的很難喔!
“好難喝!”賀恆楚掐鼻皺眉,痛苦地瞪住桌上的熱咖啡。
他一聲低斥,才把又神游去了的她拉回來西餐廳內,正視坐在她對面那引她胡思亂想的元兇。
她向他遞上面紙。 “怎麼了?”
“這裡的咖啡很難喝!”他看她一眼,仍舊皺眉說:“公司的咖啡還比這裡的好!”
“是嗎?”原來他比較喜歡她泡的咖啡呢!”你也真是的,出門前你不是已經喝了一杯,怎麼午飯還是在喝?”
“點餐時不自覺又點了一杯。”他喝了一口冰開水漱漱口。 “珈裳,最近我們公司的咖啡真的很好喝耶,你知道是哪個品牌嗎?”為什麼他以前不覺得公司的咖啡這樣好喝?
方珈裳遲疑著,不知道要不要告訴他事實,怕一旦說了,這和諧的氣氛又要跑掉了。
“這個問題有那麼難答嗎?”他凝視眼前的素顏,霎時間有點怔住了!他現在才發現,她那櫻桃般的小嘴,正蠱惑著他,讓他不自覺地對著她的唇發呆。
純潔的臉上,總是露著令人安心的笑容,但在天使的臉孔之下,卻有著成熟姣好的身材…… '
在室內柔和的黃色燈光下,她顯得那麼誘人,叫他的身體裡,不由得升起一絲慾望,它似乎想吞蝕什麼……
想著想著,他咽了嚥口水,腦袋裡開始有不知名的酵素激增著。
此刻,沉醉於自我想像中的男人,仍不自知地持續變換臉部表情,珈裳看不懂這些神情的意思,只知道他一直凝視著她的唇瓣,讓她的心紊亂,臉兒緋紅。
“嗯……那個……我說出來的話,我怕你會生氣。”
她聲音微微顫抖,可在他聽來,卻突然變得性感起來,他乾脆抬頭把視線轉向她的整個粉頰。
這樣仔細一看,其實她並不難看,長長的睫毛微彎著,像是一點漣漪出現在湖中,一點一點的波瀾漸漸地散開來,性格優雅不失清靈,理智中卻偶爾帶一絲小糊塗。
“你想告訴我什麼?”他低語。
“其實你的咖啡……”是我親自用自家咖啡粉泡的。 ”不是那種三合一的即溶咖啡可比,每一杯都有她的心意存在。
“你親自泡的?”他心臟忽地狂跳,感覺前所未有。 “給我?”
“是的。”終於說出來了!不知道他會不會從此不喝她送來的咖啡?
“只泡給我?為什麼?”雖然他早就猜出,但他還是想听她親口說。
水汪“沒、沒什麼,我只是順手而已……”
順手!她竟然說順手,也不承認自己喜歡他!換作是別的女人,早就乘機向他邀功兼示愛了!微怒加上不知名的情愫,令賀恆楚咬牙切齒,緊盯住她。
絲毫不知罪源就是自己的方珈裳,不解的看著他,擔心地探前問:“賀總,你沒事吧?”
一桌之隔,她吐氣如蘭,身上天然的馨香拂面而來,蠱動著他的神經。
“沒事,繼續吃飯吧。”他暗暗喘息著,用力地屏住呼吸,調適自己的丹田,差點冒出薄汗來。
賀恆楚,沒事的,你只是太久沒女人,剛好她也是最接近你的人,你才會對她有了心緒波動的感覺,沒事的……
一會兒後,他招來侍者買單,然後叫她先到門外等他,他去一下洗手間。
方珈裳在門外等他,從玻璃窗的反射中,她看到自己的臉上露出一抹除她自己外,旁人幾乎無法察覺的笑容。
他毫無反應,真好!這代表她只不過是杞人憂天嗎?或許,他根本不在乎咖啡是誰泡的,或許,他並未如她所料的敏銳,或許,他已經記不起那天說過的威脅!
她突然覺得,今天是那麼的美好,先是能和他單獨吃午飯,再來是放下心裡的大石頭。真是太走運了!
“方珈裳?”突然身後傳來一陣呼喊。
她回過頭來,看到一張久違的臉孔。雖然很久沒見,但她一眼就認出來人,因為對方還是那麼愛濃妝豔抹,妝容仍是完美得如往昔般無懈可擊,而她整個人耀眼得像由鑽石打造出來一樣。
“洪莠秀?”她很意外這樣的有錢小姐還記得自己,一個在她眼裡,應該是平凡無趣得可以的女同學。
被稱洪莠秀的女子先是艷麗一笑,再來個代表熱情的擁抱,摟得方珈裳好不自在。
“等、等一下……”她們什麼時候變得那麼要好了?記得當年念大學時,她們是同修企管課的同學,感情普通,談不上是深交的朋友。
“沒想到能夠在這裡看到你!”洪莠秀欣喜地拉起她的手。 “我在那邊一眼就認出你了,你還真行,身材和?貌還是和那時一模—樣,根本沒變,不像我。”
對,她沒有她那麼好命,有第三期發育,也沒有閒情逸致去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如眾人所說,她的一切都好像在原地踏步,毫無進步。
“你在這間餐廳吃飯?可是這裡的格調比較高,價錢比較貴……你只是在等人對不對?一定是這樣吧?”
這樣暗損他人的伎倆,她早就習慣了。根據她往常的經驗,在提及她樣貌不怎麼樣、口袋沒多少錢之後,一定是……
“你還沒有結婚,對不對?連男朋友也沒有,對不對?”
賓果!“對。”既是等人,也沒有男朋友,只不過她剛剛不用花自己的錢,就吃到這裡的牛排特餐。
“真可憐,下次我介紹幾個不錯的男人給你吧。”
珈裳陪著笑,非常熟練地回應道:“我心領了,既然他們不錯,你就自己留著用吧。”她才不相信洪莠秀有好東西會留給自己。
“我?”洪莠秀驕傲地笑。 “我自己已有一個最棒的目標,老實說,其他男人都比不上他。”
果然是這樣子。 “那恭喜你,結婚時記得通知我。”
聽到珈裳的“祝福”,洪莠秀喜上眉梢。 “我還在努力中,現在我就是來找他的。”
“他在這裡吃飯?”這樣巧呀?她也想看看那個被譽為“最佳目標”的男人,到底有什麼三頭六臂?
“對呀,他公司的人是這麼說的。”聽說他和他的助理來這裡用午餐,她只好也過來碰碰運氣,看看能否看見他。
賀恆楚甫走出來,便喚著熟悉的身影。 “珈裳,我們走吧。”
看到是他,她便迎上前。
“恆楚!”洪莠秀尖聲叫道,馬上沖上前,比方珈裳快一步來到賀恆楚身邊,勾住他的手臂.
方珈裳第一次見到女人對他投怀送抱,不禁瞠目結舌。平時到公司找他的女人都規規矩矩,也沒看到他們有親密舉動,今天一見,更相信他的行情有多好。
難道洪莠秀剛剛說的目標,就是她的上司?真的太巧了吧?
“洪小姐?你怎麼會在這兒?”定睛一看,他才看清楚黏上他的女人是誰。
“我特地來找你的啊!聽你公司的人說你來了這裡,我就過來找你了!”否則她很難才見得到他呢!
他保持紳士風度,禮貌地問:“有事嗎?”
“非要有事才能來找你嗎?你太嚴肅了!難道我們之間只有公事可談?”洪莠秀嬌媚地道。
方珈裳在兩人身上來回掃視,也聽出洪莠秀的暗示,開口問他:“我是不是要先回公司?”免得她又阻礙了他們。
“不用了,你和我回去。”他直覺地回答,不讓她有機會先溜掉。 “這位是洪莠秀小姐,她父親的銀行和千秋企業有不少商務來往,算是我們的大客戶。”
“原來這樣啊!”怪不得這兩人認識。 “不過我和她早就認識了。” •
“珈裳,你是誰呀?”洪莠秀口氣變得酸溜溜的,不解她為什麼能得到賀恆楚的注意。
“什麼?”她是誰,她不知道嗎?“我是方珈裳呀!”怪怪的問題!
“不!我是在問你是恆楚的誰呀?”
她還來不及開口,賀恆楚便問;“你又是珈裳的誰?”他對這比較好奇。
洪莠秀立即柔聲回答:“我們是大學同學啊!”
“我是賀總的助理。”她主動道出自己的身分,免得洪莠秀誤會。 “莠秀,原來你要找的人就是賀總啊!”
“我也沒想到,你會和他一塊來吃午飯。”洪莠秀驕恣地冷笑。 “也對,如果你不是他的助理,我想你一輩子也不可能和這樣出色的男人在一起吧?”
一旁的賀恆楚似乎明白了狀況,臉上不禁浮現出玩味的笑容。
“說起來,我也想知道在珈裳眼中,我倒底算不算出色。”他越來越想看透她的心思。
洪莠秀隨即阿諛奉承,討好地笑說:“這還用說,你當然是最棒、最好的男人了!否則我怎會愛上你?為了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說著,整個人便貼到他身上,狀似親匿。
“他當然很出色,不單我是這麼想的,相信任何人也會這樣想的。”她多想說出和洪莠秀一樣的話,告訴他她早已愛上他,願意與他分享開心,分擔煩惱,可是她無法說出口。
那都是她一廂情願的想法,她沒資格對他說,他也不會想听。
“有珈裳當你的助理,我真的放心多了,畢竟她沒什麼魅力,又沒有異性緣,那麼久了還是沒有男朋友,相信她一定不會擔誤到你工作的。”趁早揭穿方珈裳的底,讓賀恆楚對身邊的女人沒興趣,那她的機會大了!
“我看她沒你說的那麼糟吧?她是我的得力助手,有了她,我安心不少,還是洪小姐的意思是說,怕珈裳她愛上我?”他微微牽動嘴角,眼睛直勾勾地瞥向緊抿著唇,一聲不吭的她。
她也真是的,對方明明想藉此羞辱她,為什麼她還能默不作聲,任憑他人傷害她?他是想維護她,可他又想知道她會怎麼反擊,這心情真是複雜。
“哎呀,你明知道人家的心意,擔心你被別人搶走,也是理所當然的呀!”洪莠秀狡猾一笑。 “而且……我只是想告訴你,沒人追的女人比較不會分心,應該能夠做好工作的本分。”
“夠了!”方珈裳說道。
賀恆楚側眼瞧她。她終於要反擊了嗎?
“唉,請你們就不要在我面前恩恩愛愛的,我孤家寡人已經備感淒涼的了!”方珈裳誇張地表現痛心狀,仰天長嘆。 “我有什麼好討論的?你們該談情說愛才對嘛!”
她不想再看下去了,她心裡很不舒服。
這番話聽得洪莠秀心花怒放,對方珈裳的戒備又放鬆了。 “我不是說過要介紹男人給你嗎?放心,有我和恆楚作媒,你一定嫁得出去!”
她和他作媒?怎麼說得兩人像夫妻一樣?“不用了。”
“我說要就是要;恆楚對不對?”她回頭一望,只見他的眼冷峻下來,目不轉睛的看著方珈裳。他怎麼了?
“我可沒說過要作什麼媒人。”介紹其他男人給她認識?為什麼他要做這樣的蠢事,他又不是沒事可做!
洪莠秀繼續落井下石。 “怎麼了,連你也認為沒有男人會喜歡她?”
“沒有這回事,我只是覺得,身為我寶貴的員工,最好乖乖留在我身邊好好工作。”他只丟下這句耐人尋味的話,不願跟洪莠秀多說什麼。
方珈裳轉身媚惑的笑了,一瞬也不瞬的盯著他,心中莫名的燃起了希望。 “為什麼?”
他為什麼替她說話?既然那麼擔心她會喜歡上他,為什麼不干脆順著洪莠秀的意,把她硬推銷出去?
一雙眼睛深邃得像藏著秘密,他昂著尖尖的下巴,輕吐一句:“無聊。”
她反應遲鈍的看著他轉身,霎時像懂了什麼似的,莞爾一笑。他多少也是在乎她吧?否則他怎會維護她的面子和尊嚴?他……應該也不討厭她在他身邊吧,否則早就跟洪莠秀一個鼻孔出氣,找機會把她趕走吧?
“謝謝你。”
“傻瓜。”看她雪膚透紅及笑逐顏開,他也笑了。
“我喜歡你……”樹影叢叢,風兒吹的樹兒沙沙作響,配合路邊車子駛過的引擎聲,掩蓋住她的真心。
沒人聽到不打緊,她只是想告訴自己這個事實,她實在忍不住了!
把纏人的女人送上計程車打發掉後,賀恆楚才發現她沒跟著走,他停下腳步,掃來一記凌厲的大白眼。 ,
“珈裳,你嘴裡嘟嘟嚷嚷的在念什麼?我說過多少次,說話要說大聲一點,那麼小聲說給誰聽啊?”
天啊,真要給你聽清楚了,那還得了!
“沒有呀,我只是說,你和洪小姐果真很配!”她燦爛地笑,故意得意說道。
果不其然,賀恆楚沉下了臉,倏地轉身。 “那種沒營養的廢話,不說也罷!你還不過來?”
“遵命!”她跑上前,走在他身邊。
她很開心,真的很開心!
今天她終於了解到,喜歡上他原來可以令自己有這麼幸福的感覺!
她別無他想,不奢望有一天他會愛上她,但只要保持現狀就好,只要這樣,她就已經感到無比快樂了!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6-16 00:33:37
第五章
這天,賀恆楚總算在期限截止前,趕完一件重要的案子,儘管忙得焦頭爛額,但心裡卻感到極滿足,這時他手裡端著杯咖啡,動作優雅的品嚐著這份香醇。
幸好有這杯咖啡陪他並肩作戰,否則他早就精神不濟、撐不下去了。
喝著香醇的藍山咖啡,想到方珈裳時,他心底有著不知名的感動。他對她起了前所未有的興致,想了解她更多,知道她更多;只因看到她時,他變得輕鬆自在,心情也會好了不少。
很奇怪,她不過是個不起眼的女人啊,為什麼他竟然會留意她?理智上他質問自己是否太飢不擇食,可是感性上他卻狠狠痛斥自己,說自己太不相信“感覺”這回事了。
感覺?他當然相信,只不過以前從沒經歷過罷了。
站在辦公室的小窗前,他的視線正好不偏不倚的定在方珈裳身上,沒人發現他臉上閃過一抹興味盎然的笑。
快十一點了!每天的這個時候,珈裳都會自動自發地端上另一杯咖啡,並向他匯報工作進度。
他期待的瞇起黑眸,視線緊跟著窗下那抹纖細的人影移動。可是等了又等,始終不見她有所行動,只見她呆呆地坐著面對電腦工作。
一分一秒過去,他一直等她進來,甚至連處理公務都變得不專心,還不時往門口處望去。
她怎麼了?平日她不是這樣子的!與其在辦公室內等得發慌,他乾脆自己出去找她。
“珈裳,我的咖啡呢?”
方珈裳像沒聽到一樣,繼續盯著螢幕工作,一聲不吭。
她的不加理會,教賀恆楚頓時一股怒氣湧上,伸手就按掉螢幕電源。
畫面一黑,她才驚醒過來,嚇得抬頭一看,只見高頭大馬的他站在她身側,冷眼看著她。
“賀總!”
“終於回神啦?”她竟這樣無視他的存在,筒直不把他的男性尊嚴放在眼裡?
“對不起,我……”
“先進來我房間再說。”
大夥兒看著可憐的小人兒被老闆揪進去,都替她默哀。誰怪她神游太虛,連賀總叫她也沒聽到,活該被轟!
“你究竟是怎麼回事?”關了房門,他劈頭便問道。
她看他一眼,垂頭默不作聲。
“你知不知道自己看起來很憔悴?”一副心事重重、睡不飽的模樣。
她伸手摸摸臉頰,想了想,接著認真地問:“我現在的樣子……很難看嗎?”
他一手拉下她的手,鷹眼銳利地仔細端詳她每一寸肌膚,再射向她一直看他的眼眸。
“你昨晚根本沒睡好吧?我不記得自己交過什麼文件給你,是要通宵達旦地做的。”
“是沒有。”近來工作已經空閒不少了。
“你最好老老實實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她這種心思單純不過的女人,騙不過他的。
她肚裡雖有說不出來的苦,但傾訴對像也不可能是他。 “沒事,一點問題也沒有。”她苦笑著答應。
他斂起微笑,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固執地想知道。 “我以為,你對我會坦誠相待的。”
他怎麼這樣霸道?“工作上是!但我有自己的私事,不用你管。”
他聽了,頓時啞口無言。對,她只不過沒什麼精神罷了,他緊張個什麼勁兒?不過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想管她。
她凝睇他一下,沉下臉色。 “如果賀總沒別的事,我要出去了。”可是前腳才跨出,她整個人便晃動了一下,步履不穩,一股暈眩感襲來,虛軟地要倒向地上。 •
他眼明手快,立刻衝上前牢牢接住她,讓她安穩地落在他寬敞的懷中。
“珈裳!珈裳!”他心急地喚。
她回過神,勉強露出要他安心的一笑。他灼燙且焦慮的鼻息,盡數吹拂在她的臉上,眼中難得不見冷靜睿智的神采,這一切,都令她意亂情迷,簡直好像電影中最浪漫的一刻。
陶醉了數秒,她才輕聲喃喃地道:“我沒事……”
“你不舒服就要說嘛,還死撐什麼?”他真想吼醒她這個間歇性變蠢的腦袋,可是卻發現自己的嗓子變得沙啞,語調前所未有的輕柔。
“我只是有點貧血,和睡眠不足……”
“我帶你去醫院檢查吧!”他突然打橫抱起她,心中緊張不已。
“不用了!”她,蒼白的臉又變得霞紅,這址他倆第一次靠得這麼近,他甚至抱著她,連手都緊貼在她身上……
“我可不想再看見你在辦公室突然暈倒。”他板著臉,不容拒絕。
“不用檢查,我回家休息一下便好。”可能是她昨晚沒睡好,再加上從昨天晚飯到今天早餐都沒吃,所以才會體力不支倒下。 “如果可以,請你准我一天假,好嗎?”
“笨蛋!你人不舒服,我當然准假!難道我在你眼中真的那麼沒人性?”
“不是這樣的!謝謝你。”怎麼她總覺得他在關心她?真好,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溫暖。
從來沒有男人對她這樣好的,即使這些都是小事,在他眼中可能是微不足道,但對她卻大大不同。
他不放心地說:“我送你回去吧。”仍然沒有放下她的意思。
“我搭計程車就行。”她一個小小員工怎敢勞煩他親自護送?他對她好,她是很高興,但若太好,她會受寵若驚,心臟不能負荷的。
“餵,你怎麼還跟我唱反調?是不是要我以總裁的身分命令你;你才會順著我意?”如果一定要這樣,那他做人未免也太失敗了。
方珈裳猶豫了。真的可以嗎?
賀恆楚不顧她的反應,抱著她先往桌邊拿了自己的公事包,然後踏出辦公室大門。
兩人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喧嘩聲四起。
為什麼賀總會抱著珈裳走出來?這是大家心里共同的疑問。
“她不舒服,我先送她回家。”他不理別人的眼光,?自對其中一個下屬交代著。 “還有,如果有人找我的話,讓他留言給我,我會盡快回覆。”
方珈裳羞得不敢看眾人,只好乾脆閉上雙目,假裝已經暈死過去。這樣,同事們應該會體諒她吧?
一直到上了他的車子後,她才敢張眼,開口對身旁的他說話。 “麻煩你了,真不好意思!”
“你不是在睡覺嗎?怎麼又突然問起我了?”看她一直都閉眼,他還以為她是不舒服到極點。
“剛才我是故意閉眼的,怕別人問東問西嘛!”
“聰明喔,我也不想對他們浪費唇舌。”那些人就是太敏感,又愛八卦。他是無所謂,反正他的名字一向和女人脫不了關係,但她不同,也難怪她這麼介意。
她水亮的唇瓣微張,輕輕吐出一句:“謝謝.”
他微微牽動嘴角,喜歡她的柔順。 “如果真的要謝謝我,就乖乖聽話,先休息一下,很快就到你家了。”
她點點頭,放鬆身子,決定先把煩憂丟在腦後,在這狹小的空間內,感受他那近在咫尺的氣息。
方珈裳的小公寓在二樓,不到十五坪,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一房一廳的間隔,只能夠容納她一人,精緻的佈置,看得出她有多珍惜這裡的東西,有多想一直待下去。
他一進來,就不停環視四周,想必是覺得這小公寓很寒酸吧?她有點尷尬地說道:“這裡很小吧?你就委屈一下,先坐坐吧!”
“也不會。”他坐在沙發上,試探地問:“你一個人住?”
“嗯,我大學畢業後就搬出來住了,然后買下這公寓,現在還在繳貸款。”所以她不能失業的,否則就前功盡棄了。
他有點意外。 “現在很少女人這樣早就買房子的。”不是還在和父母住,就是等著被未來老公養。
“這是我想用來終老一生的房子啊,不早點買怎麼行?”她端來熱茶。 “剛好沒有咖啡,喝這個吧。”
“我是送你回來休息的,又不是來做大爺讓你服侍,你用不著招呼我了!”他拉住又準備起身的她。
比不上他的力氣,盯著他緊握她柔荑的大掌好半晌,感覺到他極為堅決,她只好坐下來,讓他繼續牽著她。
“其實,你有煩惱的話,不妨告訴我,或許我能幫上忙。”
她側頭望他,訝異於他的敏銳。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很會觀察別人的言語神情,從而窺知對方的心意?”
他認真想了想,再笑說:“沒有,也許他們比較喜歡盡在不言中。”
她的菱唇泛起笑意。 “那我的直接,你喜不喜歡?”
“喜歡,以後最好直接一點,不如現在就開始學一下吧。”別想逃開話題,她太小看他了。
“你覺得我這房子怎麼樣?”
“雖然不大,但很溫暖,看得出你常待在這裡。”不像他的房子,雖然寬敞,但鮮少有人氣。
“前天我下班回家,接到業主要將這裡賣地重建的消息。他們說,會把我這幾年的貸款雙倍賠償給我。”
“只因為這樣?”那她並沒有損失啊,而且還能買另一間較好的公寓。
“我父母知道後,昨晚就帶著相片來找我,也叫我把這裡賣掉,搬回老家。”
“什麼相片?新房子的相片?”
她沒好氣地嘆道:“相親用的相片。”
“相親?”這種!“為什麼?他們怕你嫁不出去?”
沒料到他會如此直截了當地說中問題的核心,她當場羞愧得無地自容,馬上恕找個洞鑽。
“你別誤會,我只是認為他們的擔心實在太多餘,況且結婚不一定是人生的目的,為什麼要如此強迫自己的子女?”
事到如今,她逼不得已,只好向他道出自己家人的婚姻狀況。 ’ .
聽畢後,他完全了解到事情的問題所在。人言可畏,特別是來自親人的壓力,她想逃也逃不掉,加上現在那些人,連她憑自己力量緊守的小天地都想剝奪,難怪她會這樣焦躁不安.
“你不想去相親的話,就別去。”他語氣堅定。 “至於公寓方面,我替你找一間不錯的先住下來,我也會替你盡量爭取一個合理的賠償金額,保證你不會有所損失。”
那一潭清澈的眼波奇異地平撫她的失措,他唇角的穩實微笑,拂去她先前的滿心焦惶。直覺地,她信任他,相信有他的話一定是最好的。
她眼中無聲無息、緩緩地落下晶瑩的淚珠。
“珈裳!”看到她的突如其來的淚水,賀恆楚嚇了一跳,連忙問:“怎麼說著說著就哭了?”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女人哭,因此他感到心慌、手忙腳亂。
“為什麼是你?”她輕輕抽噎的低泣聲震動了身旁的他。 “為什麼在我害怕、毫無主意的時候,在身旁的人竟然是你?”
她從沒想過要向誰求助,她本來想獨自處理這些問題的,可是當她最需要別人安慰、聽心事的時候,他竟自動的來到她身邊,甚至想幫她分擔!
為什麼他要這樣對她?平時他都有點兇的,不是嗎?
賀恆楚心口一緊,按捺不住用力擁抱她。
“因為我正好在你的身邊啊!”
如果擁抱可以使對方平靜情緒的話,他何不去做,更何況,他實在不忍心看到她哭,他很想抱住她,止她在自己懷中忘卻一切煩惱。
她只不過是一個嬌柔的小女人呀,為什麼這小小的身子裡,卻有這麼多孤寂無奈、淡淡的愁?
他環握她的纖腰;莫名起了一種想撫摸、安慰她的渴望。
珈裳呆呆的發怔,不敢相信此刻自己所感到的熱力和触撫。良久,她才發出微弱的叫喚:“賀總……”
“叫我恆楚。”此時此刻,她若再叫他賀總,他會覺得很突兀,很嘔!
撲簌簌的淚頰上泛起一抹微笑。 “嗯……恆楚。”
他緊緊的摟住他,一時之間兩顆心變得如此貼近。他就像火焰,將她融化,他的身體熱得似沸鐵,正好彌補她的冰冷。
他伸手輕觸她的臉頰,盯著她酡紅的粉頰及彎彎的柳眉、墨黑的翦水雙瞳,他迷亂了。他輕輕吻上她光滑的額角,柔和得連他自己都吃驚。
方珈裳從沒領受過如此的珍愛對待,她做夢也沒想過他會吻她。她現在該不會是昏厥過去,正做著有他的夢吧?
“你好香……”賀恆楚把頭埋進她的髮絲中,竊取那淡淡的芬芳。好舒服,他想就這樣抱住她,直到天荒地老……
溫溫的氣息、暖暖的情意,點燃一室春意。
他的動作使珈裳有些不自然,他在她頸邊微微呵氣,唇瓣碰到她的肌膚,彷彿通過一股電流般,麻麻癢癢的,讓她忍不住想躲開。
“恆、恆楚……我們是否太快……”她面紅耳赤,悄悄地咕噥。他、他們會有更進一步的發展嗎?“恆楚?”
“我有點困……”他彷彿沒有多餘的力氣,只微微點頭,迫不及待就想進入夢鄉。他的“抱枕”那麼嬌柔薰香,他實在很難不被吸引。
不一會兒,打呼聲從埋在她粉頸的頭顱處傳出,惹得珈裳哭笑不得。
真是的,前一刻不是還很有情調嗎?怎樣下一秒他就這樣睡著了?害她以為他們會怎樣……不過也難怪,她一點魅力也沒有,又是個愛情絕緣體,他對她自然沒有興趣。
她輕輕的把他擁在懷裡,撫摸著他柔軟的黑髮,不自覺溫婉地笑了。
看他睡得一副天塌下來都吵不到他的模樣,她就知道他其實有多累。他就那麼喜歡當工作狂嗎?也不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難不成真以為自己是鐵打的嗎?
每當他露出這放鬆的樣子,她就心軟沒轍,徹底被他打敗了。
她真的很愛他,她很想待在他身邊一直看著他,看他的笑容、苦惱、冷靜、熱情……
父母的到訪不是沒有說服她,她真的想過放棄,任由他們想怎樣就怎樣,安排她嫁人也好,把她安置在老家一輩子,代姐弟妹們承歡膝下也好,總之就是不用再為自己的將來打算。
可是她碰見他了,在那個下雨天,她遇見了豐神俊朗的他
然後一切就如同命運安排好了一樣,使她可以越來越接近他,越來越了解他,最後,越來越喜歡他。
曲小姐的人情,她可以慢慢再還,但不至於能成為牽絆住她的原因,可是如果沒有他,說不定她真的可以了無牽掛,丟下如此吃力不討好的工作就走人。
老天爺,她究竟該怎麼辦?
賀恆楚坐在辦公桌前,沉浸在自我的思緒裡,臉上表情時而開心、時而憂慮,呈現出一種好笑的線條。
“恆楚,恆楚!”
他把玩著筆的手半舉在空中,霎時回神。 “怎麼了?”
“你鬼上身咽?”另一個男子不客氣地坐上他對面的座椅,奇怪地盯住賀恆楚一臉幸福美滿的白痴樣。
“你才鬼上身,莫名其妙!”一大早就跑來向他亂說一通,他太閒呀?
“剛才看你一直笑咪瞇的,還以為你惹到什麼不干淨的東西,又或者顏面神經失調。”利鳴亨想了想,露出一臉壞壞的笑。 “難道有什麼艷遇?說來聽聽嘛,這次是哪家模特兒,還是名門小姐?”
賀恆楚的嘴角不自覺向上揚起,露出似是而非的笑。 “艷遇倒沒有,不過我昨晚的確經歷了不可思議的經驗,前所未有。”
“什麼?”以他利鳴亨“美女獵人”的直覺,想來肯定和女人有關。
“鳴亨,你試過整晚只擁著一個女人睡覺,卻什麼也沒做嗎?”
“沒有!”這樣的男人不是有病才怪,他又不是柳下惠。
“下次你不妨試一試,感覺不錯。”超乎肉慾的滿足感,不是能輕易擁有的。
“為什麼?你自己又試過嗎?”
“昨晚,我擁住她睡著了。”雖然今早醒來時,他是獨自躺在沙發上,身上蓋著她的被子。
“就這樣?什麼都沒做?”
“嗯,什麼都沒做。”
利鳴亨呆了片刻後,一手拍桌子狂笑,一手摀嘴防止咖啡噴出,連送咖啡進來的小徐,都忍不住用嗆咳掩飾笑意。
“小徐,你們賀總肯定被繁多的公事操死了,害他'不行'了!”利鳴亨忍住笑,呼天搶地哀號。 “有沒有勞工傷害賠償?”
小徐皮癢地回應:“'那方面'的問題,應該沒有賠償的。”
“你們別鬧了行不行?”真是的,這個利鳴亨把他的下屬也帶壞了。 “咦,小徐,你怎麼回來了?”這時他才發現到小徐的歸來。
“我休息夠了,不回來工作,總是覺得渾身不自在。”不放假便罷,一放就幾個月,實在吃不清。
賀恆楚眼中悄悄多了一抹深鬱,卻隱藏得很好,沒人留意到。
“珈裳呢?”他似是淡然無心地問。
“在外面啊,要我叫她進來?”
“不用了。”讓她輕鬆一點比較好,畢竟她身體和精神都不太好,昨天還要她照料他,他真不中用!
“怎麼了,離不開人家呀?”利鳴亨笑著調侃他。 “聽外面的人說,你昨天可是抱著她離開大樓耶,難道你剛才說的女人就是她?”
他沒回答,算是默認。
“莫非你對人家有意思?”他覺得這哥兒們的態度真的很可疑喔,認識他那麼久,也沒聽過他對哪個女人這麼好;當然,自家人除外。
賀恆楚皺起眉頭,瞪了他一眼。 “你很無聊耶!”
“不否認就是承認羅?”
“沒有!”他心煩得開始提高聲調,吼道。
利鳴亨精明地看透他的想法,明知道他死鴨子嘴硬,仍繼續咄咄逼人。 “喜歡人家卻不碰人家,那麼珍惜她啊?”
“夠了吧,我又不是故意不碰她的!”話一說出口,他才發現自己不打自招!
果然是物以類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明知道這傢伙用的陷阱都和他差不多,自己卻一腳踏進去!
“賀、賀總和、和珈裳?”小徐聽了,嚇得合不攏嘴,一雙眼珠子差點就掉下來。天啊,這兩人不是連邊都沾不上嗎?究竟他不在公司的這些日子,發生了什麼大事?
“你別聽鳴亨亂吠!”他無力地道,不明白自己的感情問題,為何成了這兩個男人關心的話題。 “我們什麼都沒有。”
“嘿,抗拒玩辦公室戀情的男人,會在眾目暌暌下抱著妙齡女助理走人,而且整天不回公司,今天回來腦子還秀逗了,不是愛上人家是什麼?”利鳴亨還是不肯放過他。 “小心喔,一愛上女人就會想結婚,想結婚就是和自己過不去,我說恆楚啊,沒事幹嘛和自己過不去?”
“你扯去哪了?誰說要結婚?”聽到這兩個字,他頭皮也發麻了!“我從來沒想過結婚的問題!你要發瘋,可以,請回去祁氏發瘋,別來我這裡!”
“那隻是遲早的問題吧?你敢說自己沒有這個衝動?”
“喜歡和結婚不能畫上等號吧?”
“可是女人不是這樣想,你懂不懂?”
賀恆楚怔住了。
“要是不想結婚就別愛上她,趁小徐回來了,你就把她調走吧。”別說他這個做死黨的不預先警告他啊,免得日後後悔了,回頭罵他不夠朋友。
“我的內部人事問題不用你管,快回去!”再不送走利鳴亨,他看他是沒法子專心辦公了!昨天已經睡了一天,他非趕回進度不可!
把她調走?他想都沒想過。即使小徐回來了,她也可以待在他身邊,繼續當他左右手之一。
該死的!這些人怎麼這樣愛八卦?老是說三道四的,還說什麼結婚,真是太會想像了!
果然!沾上身旁的女人是件麻煩事,但他現在好像有了甘之如飴的感覺。卻說不出他到底是瞧上她哪一點?
不行,再這樣下去他會亂七八糟。
時間,對,再給他一點時間,讓他想清楚該怎樣處理這件事……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6-16 00:33:49
第六章
一份報紙被人擲在桌上,一張大大的俊男美女相擁的相片,刊登在最叫人注目的位置,要人視若無睹的可能性是零。
“下次要做新聞前拜託先通知我,讓我在面對記者前先有個底。”
曲鑲敏拿著剛出爐的報紙,跑到賀恆楚的辦公室問話,身後還跟著半路被欽點進來的方珈裳。
賀恆楚瞄一眼還在迷惑的方珈裳後,視線便回到電腦上,淡淡地道:“我又不是你,怎會做那些花邊新聞?那是我去酒會時不小心被記者拍到的。”
“不小心?連抱女人都是不小心?”她叫囂出來。
他聳聳肩,不予置評。
“珈裳,你過來替我評評理,看我有沒有說錯?”還是一頭霧水的方珈裳被拉過來,不得不仔細看報上的照片和標題。
照片裡賀恆楚擁住一個穿露背裝的女人,而這個女人……是洪莠秀?
這兩人的關係原來這麼親密嗎?既然這樣,為什麼上回在餐廳前,他對她的態度那麼不耐煩,且刻意保持距離?
“我想是因為恆楚……不,是賀總他太受歡迎,所以女人都迫上門來了吧?”面對兩個氣焰都勢均力敵的老闆,她只能婉轉地表達意見,但誰都聽得出,她還是維護他。
“雖然這是事實,但以前也沒看過他屬意誰。”曲鑲敏轉頭問道:“難道你真的喜歡這個洪莠秀?”銀行家的女兒是配得上恆楚,但卻沒什麼氣質可言。
不待賀恆楚答話,方珈裳已擅自揣測道:“有可能,洪莠秀長得不錯,我看她也很迷戀賀總,說不定賀總已經被她的誠意打動了……”上回洪莠秀那副勢在必得的模樣,她看得一清二楚。
鑽石男和黃金女,絕配。
賀恆楚深深的看了方珈裳一眼,說:“沒這回事。”
“少裝蒜了,我們又不會笑你。”為什麼不承認?怕她不高興?不,這想法太自戀了,他根本不當她是一回事!
自從上次他在她家過夜後,對她便絕口不提私事,態度變冷淡不少,加上小徐回來後,他幾乎又偏重於他,變得少與她獨處了。
他再次不語,只是繼續逼視著她。
“珈裳,你身為助理,為什麼不跟他去酒會?起碼你可以盯住他嘛!”
“我只不過是他工作上的助理,又不是他的誰,憑什麼跟去?況且我又不能礙著他和紅粉知己相聚的機會,也沒資格說些什麼,我……”
“說夠了沒有?”賀恆楚斂下眼來,神色黯沉了幾分,濃眉微微蹙起,一副快要發怒的模樣。 “給我出去。”
曲鑲敏見形勢不對,便想逃之天天,順便想拉住珈裳就走。
“方珈裳,你、留、下。”他重重地對她說。
“我?”深知自己一時出言不遜惹毛了他,她認命地留下來,準備捱罵。
她……她就是氣不過嘛,氣自己還是在乎他,氣他突然變冷淡,氣曲小姐老把她向前推!為什麼她要承受這些情緒?難道一旦喜歡他就會有這些後果嗎?
“離我那麼遠,怕我吃了你啊?”他說道。
就是怕啊!她在心裡嘀咕著。
“過來!”他命令的口氣雖然令人討厭,但她還是乖乖照做。
倏地,賀恆楚起身環住她的腰。被他這麼一驚,珈裳反射性地舉起小拳,就是一陣亂打。
他扣住她的小手,將她輕輕拽向自己。
天呀,他靠得那麼近,害她的心快要跳到窒息了!雖然兩人不是第一次這樣接近,但他如此目光灼熱的專注看她,還是第一次。
“你吃我的醋,對不對?”他揚起壞壞、卻引人發眩的笑。
又被他一矢中的,她惱羞成怒,連忙否認道:“才沒有,誰要吃你的醋!”
看她因為氣憤而冒著火光的眼神,和微嘟的小嘴,他心情大好。 “不是的話,為什麼這樣關心我的事?”
“我……我是被逼要關心你,我是你的助理嘛!”
“單純的助理會連我的私人感情世界也要干涉?口是心非的小東西,我教過你說話要直接,為什麼你還是這樣?”
“放開我!”她掙扎著。
“這麼想跟我撇清關係啊?我們那天不是挺好的嗎,擁抱在一起談天說地,就差沒有……”
“你閉嘴!你根本是想玩弄我,對不對?你有那麼多女人,你去找她們好了,別再鬧我了!”她寧可遠遠地看著他、暗戀他,也不想被他如此傷害!
“我就是喜歡找你。”他知道她是喜歡他的,為什麼她不說?還讓他的情緒老懸掛半空,她真可惡!
“不見得吧!”她斂下神色,幽幽的說:“你已經想把我推開了,不是嗎?我只是想知道,究竟是我的工作能力變差了,還是你已經討厭我跟在你身邊?”
“因為我不懂……你大可以到處宣揚我在你家過夜的事,甚至可以謊稱我和你上過床,藉此綁住我,為什麼你卻什麼也沒說?而且還抗拒我的接近,跟別人說我們什麼也沒有?”
對,他很介意,她簡直就不把他當一回事!他賀恆楚從沒被女人如此對待!
思及此,他俯下頭來,侵占了她的嘴唇,並熱練地用舌撬開她的皓齒,探入她口中,與她的小舌糾纏。
沒得到她即時的反應,他更探入她甜蜜的深處,悍然擒住她的思維,挑弄得她無法思考。
他強而有力的胳臂,緊緊將她困在他懷中,唇齒糾纏不清的新鮮體驗,驚駭了她,而那迷魂的滋味,更令她既害怕又心醉。
眼前的女人是那麼的誘人,讓原本只是要戲弄她的賀恆楚,沉醉在其中不可自拔。注視著眼前那張猶如天使般純潔的臉龐,一種從未體驗過的暖意,莫名地緩緩自心頭蔓延開來,一如水面上無故漾起的漣漪……
可當他鬆開她時,她偏頭不看他的小動作,卻讓他的心又冷了。賀恆楚惱怒地咬疼她的嘴,威脅道:“說,你愛不愛我?”
她越是這樣,他就越想知道她的葫蘆裡究竟在賣什麼膏藥,他今天就是想听她說出來,非要她承認不可。
“不愛!”她倔強地叫。
他壞心地勾起嘴角的弧度,大膽的將膝蓋頂向她兩腿間,並隔著衣服磨贈,富挑逗意味的舉動,試圖點燃她體內的烈焰,她感覺被他碰觸的地方,像點著火燒了起來。
她慌了!“不要!放開我!”可惡,他竟這麼惡劣,想這樣逼她就範!
他停下所有動作,收起一切嚇壞她的撩撥,只是絕不放開抱著她身軀的雙手,雙眼正視著臉蛋已紅透的她。
“只要告訴我,我就放開你。”他執意要聽她坦白。
她相信他是個言而有信的人,可是她實在下不了決心。
“否則,我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會在這辦公室內,對你做出什麼事來。”
沉默尷尬良久,方珈裳終於承受不住他灼熱的目光,開口詢問;“你知道了又怎樣?”
“我不知道!但無論結果怎樣,我想听你說清楚。”他坦然承認,直率得令人訝異。
她的心如擂鼓般哆哆作響,她深呼吸一口氣,心中似已有了決定。
“我愛你。”
不知怎的,當話一出口,她鼻尖一酸,眼淚就掉下來。終於……她說出來了,而他更是清清楚楚地聽見了。
時間戛然而止,兩人雙目接觸,她卻看不透對方的想法。只見他深深凝視她數秒,便閉上眼。
他怎麼了?在想什麼?她的告白太震撼?還是他被感動了?
驀地,他睜開了眼,嚇壞了她的一臉期盼。
他嗄啞地低語:“這不是我的幻覺吧?你真的說愛我?”
她輕點頭,覺得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真的,我說了。”儘管有一半是他強逼的,另一半是她忍不住了。
“說不定……”他頓了數秒才說道;“你會後悔愛過我。”
“或許吧,但最少現在沒有。”
不管他願不願意,她伸手為他拭去額頭上滲出的細微汗珠,意外發現他也被剛才的情慾所影響,可惜現在殘留的只有冷淡的表情。
賀恆楚倏地放開她,漠然地轉身背向她,用冷淡得聽不出任何情緒的語調道:
“你出去吧。”
只是四個字,她就明白,這就是生平第一次告白的回應。
她唇際懸浮一抹了然的笑,胸口有種莫名的鬱悶,抹去淚痕後,她緩緩離開這屬於他的小地方。
已經過了幾天,他們再也沒有碰面。他既沒有召見她,工作上她也無須向他匯報,兩人就像平行線,不再交集。
她知道自己已經不可能再待在他身邊了,因為他知道她愛他,而她的愛對他來說,只不過是負擔罷了。
但,她還是會不自覺地一直朝他辦公室看。或者,這動作已成習慣了。 .
“你……還好吧?”午休剛開始,小徐突然走過來問。
“什麼?”
“你說呢?”他反問她,瞧她一臉面無表情,不禁讚歎她的堅強。
“應該沒事吧?呵呵……”她乾笑了兩聲。以小徐和賀恆楚的交情,他說的大概是她示愛被拒的事吧?
“雖然我覺得賀總這次做得未免太狠,而且有點不近人情,但你就念在他是怕做事分心的份上,別怨恨他吧。”
“你太誇張了吧?他不過是面無表情的趕我出去罷了,我不至於要恨他吧?”
“你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他把你解雇了,你還這樣平心靜氣的?你不是很重視?” .
方珈裳聽畢,震驚之餘,原本端在手中的茶杯掉落地頂,瞬間碎得滿地!
她沒有多餘的時間思考,急急站起,奔向走廊,只見很多要外出用餐的人擠在公司佈告欄前,看今天新發的告示。
她知道,真的有事發生了!
她困難地擠向前,抬頭看著上面的一字一句,接著,她腦中只剩一片空白。
一旁的同事急急問她是不是如通告上說,因私人理由而辭職。
她沒答腔,臉色陰鬱。
她沒有回答,因為她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啊!他們究竟想听她說什麼、做什麼,有誰能告訴她?
捏她手臂,她沒反應;戳她,她沒感覺,只是呆滯地站在原處,怔怔地看著前方。
不會的,他不是這樣公私不分的人,他不會因為她說愛他所以就解僱她!可是先前她不就是因為相信,所以才不敢透露自己的心意嗎?現在果然實現了!
她感到非常後悔,為什麼他不過是吻了她,自己就心軟向他表白?為什麼她不繼續向他隱瞞?
只是一句真心話,就把事情搞砸了。
她失魂落魄地走到賀恆楚辦公室門前,本想找他問個明白。當她的手握上門把之際,赫然聽見室內一男一女的笑聲,接著是女子嬌嗲入骨的風騷低喃,最後,一片安靜,間或傳來有些急促的呼吸聲。
她頓時放棄垂死掙扎,背靠著門板,身子頹然蹲下。揉了揉溫熱的眼睛,她抱住膝蓋,嚶嚶哭了起來。
心頭的苦澀氾濫得一場糊塗,她真的很難理解他究竟在想什麼。就算他對她沒有男女感情,但這些日子來,他們多少也該建立了些同事情誼吧?為什麼他可以這樣不近情理,一聲不響就炒她魷魚,然後自個兒和女人在房內調情,任由她懷著千萬個問號,在門外哭?
她不服氣,但她卻無能為力,無法抗議。他早就警告過她別愛上他,是她自己聽不進去,偏要玩飛蛾撲火的遊戲,結果親手把自己推人死胡同。
出乎意料的,賀恆楚冷不防地開門。時間戛然靜止,他的身影籠罩住她整個身軀。
她真的來找他了!剛才他感覺她彷彿在門外,便走過來一探,他的感覺果真沒錯。
“珈裳?”賀恆楚沒料到她會蹲在地上,便伸手要扶起她,可是被她一閃,手撲了個空。
她避開的動作刺痛了他,他雙眉微微一蹙,嘴巴也說起難聽的話來。 “你有事找我?我現在很忙,沒空聽。”
她霍地站起來,幾乎用盡全身力氣地吼道:“為什麼要這樣?”
他沉默以對。
“你連個解釋都不肯給嗎?我的存在,就這麼令你困擾?”
他神色又黯了幾分。 “現在無論我說什麼,你都不見得聽得進去吧?”
“一直以來,我就是因為太聽話,所以才落得如此田地,不是嗎?”她噙著淚咆哮。
“恆楚並不是無情無義的人,他已經寫好推薦信、介紹你去祁氏企業上班,這也算是仁至義盡了!”辦公室內又冒出一個女人,她正是洪莠秀。
洪莠秀把手上的信封塞在方珈裳手中,藐視的眼神中多了幾分勝利者的得意。
方珈裳難以置信地瞪住眼前的男女,他們簡直就是狼狽為奸,聯手整治愚昧的她。
她又成了女人妒忌的犧牲品嗎?她又沒和別人爭,只是靜悄悄地看著他,也那麼罪該刀死嗎?
“洪莠秀,你那麼愛他,目標也達成了,為什麼就不肯放過我?”非要在他們間煽風點火,不弄走她不善罷甘休?
“是你不顧自己的身分和斤兩,妄想恆楚會愛上你,穩坐賀太太的寶座,他才會趕你走!”她才不會承認自己曾利用千秋企業和銀行合作的關係,向賀恆楚施壓兼極力遊說他將方珈裳調職!
“恆楚會愛上我?賀太太的寶座?我從來沒有想過這些東西!”她可以對天發誓!
“要騙誰呀?誰都知道你急著嫁人,偏偏沒有男人看上你,所以你巴不得黏住恆楚,想讓他娶你!”
賀恆楚向洪莠秀道:“你說話要適可而止才好!”無論事實是否如此,他都不許旁人詆毀她!”這是我和她的問題,不用你管。”
方珈裳突然握緊手中的信,盯住他。 “我不會跟你說謝謝的。”因為這是他欠她的。
“對不起。”此刻他想說的,就只有這句而已。
她勉強噙住淚水,展顏一笑,對他擺擺手,搖曳著她那頭亮麗的黑髮消失在辦公室之中,不再多作停留。
在電梯裡,方珈裳痛苦地將臉埋進掌心裡,一顆顆眼淚從指縫中滴落。
從今以後,橋歸橋,路歸路。
“恆楚!”一個俏麗嬌豔的女人,慌張地衝了進來。
“什麼事十萬火急的?頭痛還是胃痛啁?”賀恆楚頭連抬也不抬,便知道是誰來了。
“你太狠了吧?”這個舉止優雅,內斂精明的男人,內心怎麼如此絕情殘忍?
賀恆楚早料到別人會這樣炮轟他了。 “謝謝。”
“你自己發神經就算了,幹嘛把珈裳拖下水,她是無辜的,而且她又沒有錯,你憑什麼這樣對她?”
“你什麼都不知道,別老是擺架子來教訓我。”他不悅。
曲鑲敏瞪大眼,提高聲調。 “那你告訴我究竟發生什麼事了?”珈裳是一個好女孩、好員工,又是經她引薦進千秋企業的,他不能這樣不明不白地便要她離職,即使他幫她安排了後路也一樣!
“那你張開大耳朵給我聽好。”他握緊拳頭,隱隱帶著一抹憂鬱道;“她說她愛我。”
曲鑲敏覺得好笑。 “那又怎樣?愛你的女人多到能從街頭擇到巷尾,多她一個會妨礙到你嗎?”她肯定珈裳不是那種,只會圍著他猛獻騷勁的麻煩女人,他無須因為嫌憎而弄走她啊!除非……
“你也愛上她?”她訝異的道。
他的表情倏地變得陰沉,抿唇不語,明顯是被人說中心事。
“你有了想和她一生一世的感覺?”
他直勾勾地瞅了她半天,無奈地點點頭。他不想連鑲敏都隱瞞,反正他再否認也是無濟於事,現在他想要和別人傾訴一下。
“你果然是發病了,那個荒謬的婚姻恐懼症。”她嘆氣,實在不知道該怎樣幫他才好。
她知道他心裡在顧慮、害怕什麼,但他總不能一輩子都走不出這個死胡同吧!這和結不結婚是兩回事,最重要的是,他連人類最基本的情感都要壓抑,他會失去自己最鍾愛的女人,他會後悔終生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麼回事,那感覺很矛盾,就好像有兩個自己在角力一樣。”一個是巴不得將她納入羽翼中愛護,一生與自己相守相依;一個是拼命想把她推出心房,別再讓她影響生活平靜的自己。
“你根本是自我放棄,你現在甚至要犧牲一個女人對你的愛!”
“我知道自己這樣對珈裳很過分,可是我怕,怕她一直留在身邊的話,自己會不能自拔,繼續放任自己的感覺,然後就這樣和她結婚。”
“你醒醒吧,結婚沒什麼好怕的,別再讓上一代的恩怨延續下去,你要過自己的人生,你要像普通男人一樣,和自己最愛的女人共度一生。”
“我……”他痛苦地閉上眼,過去的記憶不堪回首。那是他一生的夢魘,也造成他對婚姻的不信任。
“為什麼你不好好跟她談?她會諒解你的想法,她會陪在你身邊的。”珈裳是那種能為了愛,而無條件付出的女人。
“她要找的是一個丈夫,不是無名無分的情人,她不會認同我的想法,也不會浪費時間在無結果的愛情上。”
他知道她的家庭背景,她急需的是丈夫,一個能幫她擺脫失敗標籤的男人。就算她本人不在乎,她的親戚朋友也不會放過她,更不容許她和一個不打算結婚的男人在一起。
既然這樣,他不該再惹她。
“一個連自己都放棄的人,沒人能幫他,更沒人能將情感交付給他,因為他連怎樣愛自己都不懂。”曲鑲敏走過去,摟住賀恆楚低垂韻頭。
究竟有多久了,他們沒有如此相依過?是從他默不作聲、把真心愛人的情感摒退起,還是從她將自己的任性脆弱,交付給別的男人那刻起?
“我連自己都不能保證,更何況對她……”他輕輕說出自己最大的恐懼,一個他認為自己負不起責任的恐懼。
“沒有人能跟誰保證什麼,可是如果錯過了,你一定會後悔。”恆楚做事就是太深思遠慮了,老是學不會剎那衝動時的快感和喜悅。
“後悔?”他苦笑。 “對,我已經在後悔了,卻無法回頭了。”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6-16 00:34:03
第七章
“誰批准永樂公司用這價錢發行拉斐爾的演唱會VCD?我們損失的錢是不是由你賠償?如果你賠得起,為什麼你還留在這裡上班,啊?”
“我以為這個價錢已經很合理……”
“以為?這裡是由你當老闆嗎?為什麼不先問我?還是你們眼中根本沒有我這個總裁?”
彷彿吃了十斤火藥似的賀恆楚,不住的對著已驚呆成雕像的男職員炮轟,火氣之猛,橫掃整層辦公室。
所有人都噤若寒蟬,戰戰兢兢,就怕自己是下一個被轟炸的砲灰。
是誰惹的賀總這樣暴跳如雷?他鮮少這樣情緒化的……
在眾人的疑惑注視下,他腦袋冷卻下來,知道自己乾了什麼好事。定睛一看,眼前那剛出社會的職員,被罵的一把男兒淚差點狂飆出來,讓人看得好不忍心。他無力嘆息道:“算了,下回注意點,你回去工作吧。”
男職員像驚弓之鳥般,一個箭步,拔腿跑迴座位上“思過”去。
急躁的心情日益竄升,他也知道自己越來越暴躁,但他就是克制不了自己的脾氣。至於哪根筋不對勁,他自己心知肚明,偏偏悶鬱煩躁就是不肯放過他,死纏他下放,活像要他由最根源處解決問題,才肯罷休。
邵珞彤走進他辦公室,指著外面那颱風過境的氣氛,奇怪地望向悶坐在皮椅上閉目養神的賀恆楚。 “你們究竟怎麼了?”
“我剛發了場脾氣罷了,沒事。”
“你近來有什麼不順利嗎?還是有煩惱?”她瞧他近來老是沒精打采,一反平日做事井井有條,深思熟慮的作風。
“沒有,只是最近精神不太好。”那已不是他所能煩惱的問題了,多說無益。
想騙誰呀?瞧他最近魂不守舍,想來必有緣故,而且應該不是和工作有關,否則他哪會有閒情逸致待在這裡?早就忙得不可開交了。
“如果我沒記錯,自從珈裳走後,你經常都是這樣子喔!”
賀恆楚好像被人說中心事似的,隨即陷入思緒中。
是嗎?原來真的是因為她不在這裡的緣故……
“餵,你怎麼又不說話了?”看來他的思緒又不受控制漫游到另一個空間了。
“對不起,我一時失神,沒辦法,最近精神都不太好!”賀恆楚抱歉地說。
“想念珈裳,就把她找回來。”
“與她無關。”他急急撇清關係,拒絕再讓她的名字擾亂心神。
“真的?”邵珞彤不再戳破他的心事,只給他一個鼓勵的笑顏。 “無論如何,別累壞自己就是了,有需要我的地方儘管來找我。”
她不介意找個台階給恆楚下,幫他把珈裳找回來。可是連當事人都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她這外人又做得了什麼?
“喜歡人家就追吧,我們千秋企業的賀恆楚,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被動?” 。
一道柔和的聲音傳進來,他訝然看到又是一個不該在這時出現的人.
“怎麼,被我說中心事了?”久違的喬明夏突然走過來,拍拍怔住的賀恆楚。
“你怎麼回台灣了?不是要留在日本安胎嗎?”怎麼她們都變得來去如風了?
“在這裡也可以安胎啊,還可以工作,不用悶在家裡頭,多好!”喬明夏挺著微隆的肚子,一臉痛快的樣子。
他皺起眉頭。 “你們都不提早通知我,看來行程表又要重新編排了。”
“對,你可要好好更改我們的行程,還有記得批你自己的假單喔!”邵珞彤不忘提醒有工作狂的他。
“誰說我要放假了?一大堆工作在等我處理。”他失笑。
“拜託,你把我們當花瓶啊?前陣子是因為我們都不在,才要你獨撐大局,現在我們都回來了,你當然要休息一下。”
“可是……”
“沒有可是,明天就開始放假吧!”喬明夏拒聽抗議,直接宣布,接著便拉邵珞彤離開。
一票娘子軍走後,賀恆楚在辦公室裡來來回回打轉,大有把地板磨破之勢。
她們是故意的!這根本就是要他別埋頭於工作中,閒下來胡思亂想,甚至去找一個多月沒見的珈裳。
直到她離開後,他才發現他早已習慣有她陪伴,習慣喝她親手為他泡的咖啡,習慣看她的笑眼,聽她的嗓音。甚至在他毫無自覺的情況下,注意起她的存在,喜歡她陪伴左右,中了她的戀愛魔法。
不知到她現在怎麼樣了?她還是那麼拼命工作,或是忙著去親朋好友替她安排的相親大會?
他不知道,他根本沒有勇氣和立場去打聽她的消息。是他拒絕了她的愛意,是他狠狠地把她推開了,他還有資格關心她嗎?
可是,他突然很想去看看她,知道她究竟過得好不好,還生他的氣嗎?
說不定,他們還可以當朋友……
傷痕累累,心力交瘁,方珈裳就像一塊被潮水侵蝕的漂流木,一樣疲憊不堪。
“珈裳,二號桌要一杯熱摩卡,十號桌要冰拿鐵和一份簡餐,要快喔。”。
看,愛情失意,連親情也是薄如面紙,被當作廉價勞工就算了,她又不是千手觀音,哪趕得及做那麼多工作? 。
“珈裳,珈裳,究竟好了沒有?客人趕著要耶!”方大姐走進來,沒看到半杯咖啡,便皺眉道:“你自己說要來幫忙的,怎麼一點事都做不好?”
“什麼叫'一點事都做不好'?敢情我現在洗的不是杯、碗?”方珈裳低聲學著大姐碎念。
“是你又失業了我才讓你來這裡幫忙,你還不學乖,小心我再讓你失業。”方大姐威脅著,狐狸般審視這個運氣差到極點的三妹。
被說中要害,方珈裳這回連聲音也不敢出了,只敢在心中偷偷的翻個小白眼。
她果真背到極點,走到哪兒老闆都是那麼沒人性,又喜歡拿她的把柄要脅她。
如果不是她剛搬家了,荷包比較緊,又不願回老家受老爸、老媽的相親攻勢,她才不會來這裡任大姐使喚。
沒有去祁氏企業上班,是不想受賀恆楚恩惠,再和他有所牽連,免得她抬不起頭來做人。也對,別人的幫助也只不過是曇花一現,治標不治本,她還是要依靠自己。
大姐把東西端走後,又折返回來笑咪咪地跟她道:“剛才二號桌的客人,稱讚你泡的咖啡好喝呢!”
她不以為然,繼續煎荷包蛋。 “算他識貨,我可是專業的呢,看你還夠不夠膽辭退我!”
“你可別自以為了不起!”就算真是這樣子,也不能讓這三妹佔便宜。 “話說回來,這個客人這幾天都來捧場耶,說不定真的喝你泡的咖啡喝上癮了。”
會嗎?她以為只有賀恆楚才會對她的咖啡上癮,原來還有別人這樣子咽!
該死,她怎麼又想到他?他明明就是她碰不得的男人啊,又是fired她的元兇,為什麼就是忘不了他?
雨後微風拂過,帶起枝葉輕輕一陣顫動,又落下幾滴晶亮的雨珠。
男人緩緩走近,步履優雅,卻掩不掉追?獵物時的霸狠本色。不像第一次來這裡時,只站在店門外觀望,不敢進去。他大方自然地進入空蕩蕩的餐廳,找了最靠窗邊卻能對廚房一目了然的位子坐下。
點了一杯冰意大利咖啡後,他叼著那根沒點著的煙,狀似無聊地斜視著飄出食物香氣的角落。
她應該還是在那裡面吧?現在是不是替他沖泡著那杯獨特口味的意大利咖啡?
想當日他去她的小公寓找她,門外已貼上即將收封的條子,細問之下,才知道她已經接受賠償,搬遷別處。
調查過後,他知道她在這里工作,便迫不及待地尋來。
他想看看她——這想法不斷盤據在他心頭上,迫使他每天來餐廳報到,就算看不到她的人,也能喝一杯她親手泡的咖啡,好讓他感受到她就在身邊。
不知道她是否知道,芸芸客人中,他是其中之一?如果知道,她會走出來跟他碰面嗎?
思及此,他原來柔和的表情變為僵硬,手中握著的杯子,傳來冰塊撞擊玻璃的微音,像在冷卻他太理想化的念頭。
她大概已對他恨之入骨,又怎會想和他碰面?不過怎樣都好,他希望她能夠原諒他。
“那我出去一下,很快回來。”
突然響起一個女子聲音,令原先苦著臉啜飲咖啡的賀恆楚,驚愕地抬頭。
一出廚房,她,馬上就見到了俊朗突出的他。
兩人視線柑接的剎那,多日的魂牽夢縈,一下子翻湧上來。曾經有過的苦樂,都似已煙消雲散,留下的只有男女間最單純、最原始的掛懷。
面面相覷,不知所措,他的雙唇正緊緊地抿著,她透亮的櫻唇微張,露出不可置信的弧度。
賀恆楚終於鼓起勇氣,輕喃:“珈裳,你好嗎?”很老套的開場白,但此刻他只想到這句話。
聽到他用常用的低低音調,輕喚她的名字,害她差點棄械投降。
“不好。”她淡淡地回應,忍住心中的一絲妄念。
不好?他怔住了,腦中不停想著過去自己的無情,是如何的傷她的心。
他真的該死,令她這麼難過,但他的內心也不比她好過啁!他是怕自己在這場曖昧的感情中泥足深陷,不能自拔,才一手把她推開的!
可在見到清減不少的她後,他知道自己真的徹底後侮了!他不懂自己當初怎能忍心推開她,怎能令自己的心這樣煎熬
“沒話說了?那請讓路,我要走了。”
見她想逃跑,他沒多想就起身拉住差點從他身邊走掉的她,一把擁她入懷。
他清楚自己不可能再放開她了,他……他不能放手!
她驚愕地盯著,與自己相隔不到十公分的男人。 “放手。”
“我不要!”
掙不開他的手,她只好硬著頭皮問:“為什麼你在這裡?不用上班嗎?”
“我放假,所以來看你。”然後不由分說就吻上了她。
這個吻中……包含深深的渴望,與多日不見的想念。
她掙扎不開,只能任他索吻。
“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賀恆楚稍稍離開方珈裳的唇瓣,說道。
這一刻,珈裳差點壓抑不住,差點說出心中的話-我也是,好想你!可是她怕,怕重蹈覆轍,怕她坦白的後果又是一場惡夢。
“想我?你這些話只能哄小孩,我不會上當的!”
不在意她冷漠的語調,他伸手輕觸她的臉頰。 “你瘦了,比跟我在一起那時更瘦。你為什麼不去祁氏上班?”反而選擇待在這裡奔波辛勞?
“我不要再受你的恩惠,你放開我!”
“恩惠?”他自嘲苦笑。 “你有沒有想過,或者我沒有你想像中的偉大,而是另有目的?”
“目的?”她刷白了臉色。 “你想繼續整我?”
“不是,為什麼你老是把我想得這樣卑鄙?”雖然他有過前科,但那是他不理智下做的決定。 “我想要你待在我能輕易接觸到的地方,那麼我就可以隨時知道你的情況。”
多麼冠冕堂皇的藉口!幸好她未如他所願,否則她不就得一直被他監視玩弄?
“騙人!你快放手,否則我要叫了!”
他無奈地放手,知道一時片刻是不能令她芥蒂盡消的,只好依言行事,博取她多些好感。
她氣不過他那傲然的態度,彷彿所有事都盡在他掌握之中,想著想著,她揮拳就想打他,可是他一個閃身,就避開她無害的粉拳。
“想打我?可以,等你某天已經原諒了我,我任你當練拳沙包打。”他狡黠地笑,很明顯拒絕做虧本交易。
現在她打了他,氣還是不會消,那實在得不償失。
“你無賴!”而且小氣,連讓她打幾下發洩也吝嗇!
“我又沒說不行,只不過你打了我,我就當你已經原諒我了。”擺明是讓她進退兩難,打又不是,不打又氣憤難平。
“隨便你!”她掙脫他的箝制,憤然離去。
怎料這一句“隨便你”,代價可真是大。
賀恆楚聽得很受用,乾脆天天來餐廳報到,天天在她的視線範圍出現,而且一來就是整個下午,讓她極困擾。
每當她惱著問他為什麼又來了,他只會閒情逸致地回話道:“你自己說隨便我的,那我就來啊,怎麼了?我又不是沒付錢,你在不高興什麼? ”
對對對,顧客最大!不當她老闆了,還能把她吃得死死的,算他行!
只是他天天坐鎮店內,使她心神渙散,做事不專心,常常想走出廚房,看看他究竟在幹什麼。 .
不過他的聲音
“股市投資法則:掌握先機,佈局機先。而九字箴言是:順勢而為、去我執、宏觀。唯一、二低、三高、四要。漲跌三部曲:行情總在絕望中誕生,在半信半疑中成長,在充滿希望中毀滅。”
“那怎樣才能贏大錢呀?”叔伯們最關心的也只有這點。
他喝了一口咖啡,繼續說:“股壇必勝大法:借運、借勢、借蠱。其實這種東西,六分運氣,四分技術,最終還不是要看看自己的眼光和運氣。 ”
客人們都聽得似懂非懂,直接再問:“那有什麼竅門是比較容易賺錢的?”
“我的觀點是:贏家,事前佈局;輸家,事後追漲。底部進場不贏也難,山頂上玩有誰能贏?最緊要的,是時機。”
“好小子,你真行,想必你已經賺得盆滿缽滿了吧?”年長的伯伯拍了拍他的肩膀。 “賺了錢記得要孝順父母啁!”
“當然,可惜我父母早就往生了。”他神色一黯,卻即時回復過來。 “所以,我會把錢孝敬我的女人啦!”
方珈裳在裡面聽到這些話,差點沒笑破肚皮。他把錢孝敬女人?需要嗎?不是女人送錢給他用嗎?以洪莠秀為例,她不就是拿家中銀行的錢,名為投資借貸,實是孝敬她的夢中情人嗎?
“你有老婆啦?”方大姐試探地問,想多了解這個珈裳的前上司。
“老婆?”他反射性地望向剛走出來送咖啡的女人。 “沒有,不過我會把女朋友當,老婆一樣疼。”言下之意,只要是他愛的女人,是不是名正言順的太太,對他來說沒什麼兩樣。
“那你有女朋友嗎?”這樣的精英份子,肯定是女人間的搶手貨。
“暫時沒有。”
“當然沒有,他有虐待傾向,誰愛他就誰遭殃。”
珈裳話一出口,驚呼聲四起。虐待……難道是“那方面”的虐待狂?天啊,太完美的男人果然多少也有些缺憾的。
一男一女互瞪一眼,又開始齜牙咧嘴廝殺起來。
“你怎麼知道我是虐待狂?難道你被我虐待過?那你告訴大家,我'哪方面'虐待你?”
“精神上,肉體上!”話才說出口,她就後悔死了,差點沒被眾人嘩然的聲浪給淹死。
“那你被虐得痛快嗎?還是覺得已經遭殃?”他邪魅地咧起好笑,期待她一步步墮入他的陷阱。
“當然是遭殃啦,誰跟你這變態痛快?”痛苦就一堆,受也受不完!
“呵,那你就是愛慘我了羅?”見她臉色遽變,他似是無辜地指向她。 “你自己剛才說誰愛我就誰遭殃,那你覺得跟我是遭殃,那肯定是愛我了!”
“無恥!”她大嚷,差點衝過去賞他兩巴掌。她早就知道他體內有喜歡惡作劇的因子,但沒想到會發揮得這樣淋漓盡致!
“快打我吧,這樣你就原諒我了!”他毫不在乎她的凶悍,還一副任她用刑的架武,看得她火氣直升。 、
“你想得美,別作夢了,我一輩子也不原諒自私的你!“他這是什麼態度,明明是來向她求和,應該要有和顏悅色,內疚到想死的樣子才對,怎麼他老是要惹火她?
“我親愛的珈裳,一輩子的時間長到連我也數不清楚,別把話說得死死的,說不定有轉機呢!”
“轉機?”她嗤之以鼻,彷彿聽到最諷刺的笑話。 “難道你會愛上我嗎?愛上的話又會跟我一輩子嗎?如果不會,就別來跟我說大道理,別來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啊!”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拒絕嫌棄,賀恆楚也逐漸沉不住氣。 “就是我真的愛上你了,卻要受你不層唾罵的話,我倒寧願沒認識過你!”
這樣的話讓她心如刀割。 “好啊,那你給我滾!”她第一次用這樣的惡言潑語罵他。
他瞄了瞄她,再轉頭瞥了嚇呆的眾人一眼,便往門口走去。
他走得俐落瀟灑的樣子,再度令人怔愕,她心底迅速竄上一股強烈的失望,說不上來究竟為什麼,只是失落。
咻——颯颯颯——
一陣陰澹的風滴溜溜的吹過來,擺動濃密的枝葉,微微搖動著門上的風鈴。
方珈裳還是怒目握拳,站在門前發呆,好像他從沒來找過她似的。她又再度氣走他,連和好的機會也不再有了……
好戲演完,客人間又再起哄找話題。 “看這樣的天色,暴風。甫就快要來了吧?我沒有帶傘耶,怎麼辦?”
“那就先在這邊坐坐啦,等雨過了再回去。”
“這樣的雨會下得完嗎?傍晚開始下的雨,大概明兒個才停吧?”
飄落的雨絲,只能吸收著都會的喧囂,但過了幾分鐘,雨果然下得更猛了。
珈裳越看越不勁,想也沒想,拿起自己今天帶來的雨傘就衝出店外。
“珈裳!”方大姐喊。笨蛋,下雨了還出去幹嘛!
“別喚了,她的心早就飛去那小子身上了,而且我看那小子對你家妹子也有意思,就由他們去吧!”伯伯笑了笑。
“什麼?他對珈裳……不會的,就是這個男人解僱她的啊!”喜歡她又怎會這樣對她?
“我吃鹽多過你吃米,信我的準沒錯。”
方大姐聞言大喜。 “那太好了,珈裳嫁得出去,方家不用繼續面目無光了!”這個喜訊,一定要傳遍千里才行!
“恆楚,恆楚——”
方珈裳拿著傘,慌忙地尋著賀恆楚的身影。
都過了那麼久,不知道他還在不在附近?他有沒有、去避雨?有沒有被淋濕?
遠遠瞪著那小小身影的賀恆楚,好半響說不出話來。剛剛才想轉身離開,便聽見熟悉的女聲在叫喊他的名字,沒想到是她。
他來找她,想跟她好好道歉懺悔,可是她卻再次封閉心房,絕口不提舊事,害他如墮煙霧,迷茫無助,更被她絕情的話氣走。
她見到他,急忙跑過來後,舒一口氣便說:“幸好你還沒走遠!”
“你來幹嘛?在下大雨你知不知道?!”他冷眼而視,滿是譏刺的口氣。
“我就是知道才出來找你。”她不理會他的冷言冷語,把傘移到他頭上。 “快拿雨傘啊!”
“方小姐,我的事不勞你費心。”他毫不留情地把傘推回去,然後衝入雨中,冒雨而行。
第一次聽他這樣喚她,她心裡感到極為難受,可是她仍然追上前,硬把傘塞入他手中。 “我這就回去了,你快拿好它啊!”
抬頭一看,他突然發現這是他倆第一次見面時他送她的雨傘。 “這不是我的傘嗎?”
她沒想到他還記得。 “對,所以你拿回去吧!”
“為什麼?你不是恨我嗎?為什麼還來找我?為什麼連我的傘也保存著?”他拉住她,語氣略為激動地問。
面對咄咄逼人的他,她幾乎啞口無言。 “別再問了!”
他以為她連解釋也不想對他多說,煩躁的情緒一湧而上!“你不說,我也不想知道!既然這樣,你還留著這把傘幹嘛,何不干脆丟掉它?”說完,他火大地把雨傘扔在地上,任由雨水拍打在兩人身上。
雨水像在替她哀悼沒有結果的愛戀,替她終結兩人的關係,連她一直珍藏的雨傘,他都嫌惡地丟棄了!
望著他生氣而絕情的身影,她情不自禁地哭了,慢慢把傘從地上撿起,連回頭望他也不敢,失魂落魄的在滂沱大雨中向前奔跑,直到一輛車駛來,她才回過神。
“危險!”忍不住回頭看向她的賀恆楚,見疾駛的車子朝她開去,立即驚懼的大聲吼叫著,過度激動的壓抑染紅了眼眶。
他的聲音淹沒在一陣刺耳的煞車聲中,心臟莫名的恐慌刺痛,催促他奔上前抱住她!
“珈裳——”
她聽到他在叫她,也回頭了。真的嗎?他還會理會她嗎?
“珈裳,你怎樣了?有沒有受傷?”他衝至她身邊,慌亂地檢視懷中的人兒,深怕她有什麼萬一。
他的急切讓她呆住了,雖然仍處在差點被車子撞上的餘悸中,但她感覺到他好像很緊張她似的。為什麼?她給嚇得神經錯亂了嗎?
“傻瓜,你怎麼不小心一點?!”他高聲吼道,聲音裡卻掩不住內心的緊張。
“我……”差一點點,她就被那車子撞上了,假如他沒叫住、拉回她的話……
他緊擁住嚇壞了的她。
“別怕,現在沒事了,我在這裡。”
不只她嚇壞了,連他也嚇壞了!他不能想像如果他沒有回頭看她,沒有趕緊拉住她,現在在他懷中的恐怕是一具屍體了!
他很怕,他真的很怕會失去她!
“我沒事……”她埋首在他胸懷中,小聲地說。
他抱起她走往安全一點的地方,再放下她。 “真的沒事?”他再度詢問,就怕她沒留意自己哪裡不適。
她輕輕點頭。
突然,他強硬的箝制住她纖細的肩膀,眼神由慌亂變為火熱。
“你別拿自己開玩笑好不好?你若有什麼事,我該怎麼辦?”
不等她回應,他低頭吻住她的唇,這次帶點粗魯,用力猛烈的吻著,舌尖互相交纏著。
她感到渾身無力,雙手緊緊環住他的脖子,依附著他。
良久,他才放開她,嚴厲地教訓冒失的她。 “我不許你再這樣,別只顧著我,也要顧好你自己!”
她順從地呢喃:“為什麼又這樣對我?你現在好溫柔,如果你一直這樣對我,該有多好?”
彼此額頭相靠,他高挺的鼻子輕碰她挺翹的鼻尖,凝視著她的眼睛。 “因為我發現自己愛你。”
她沒聽錯吧?“什麼?”
“我愛上你了。”
漫長的擁抱勝過一切,不需要言語,彼此已經感覺到對方的心意。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6-16 00:34:16
第八章
若在正常情況下,面對大得離譜又豪華的凱悅飯店總統套房,方珈裳相信自己一定會興奮地東摸西摸,參觀到夠。可是現在的她,只是呆滯地站在門口,動彈不得。
因為,她正在進行以為自己此生都不可能會發生的事情.與男人開房間。
知道彼此的心意,兩情相悅的亢奮,驅使他們在大雨中來到這裡,迫切想證明相屬的渴望,不過,一時之間,她還調適不過來。
外頭的風雨,有如萬馬奔騰,風的呼嘯聲,豪雨的嘩啦聲,玻璃的吱吱聲,和他的灼熱眼光,像無數的錘子敲著她的心。
走到了房間門口,賀恆楚拿起鎖匙,靜靜地打開門,走了進去。
她緊張得心臟幾乎要跳出胸口來,猶疑片刻,才下決心走上前去,正要踏入房門時,卻被一雙大手給緊緊抱住,毫無空隙的抱住。
“你、你放開我,我自己會走!”她想掙脫,想脫離他來得太快的懷抱。
“不要!”賀恆楚霸道的拒絕。 “等你自己慢慢走過來,我不如動手抱你。”他不給她再抗拒他的餘地。
說完,他竟直接吻住她的唇,濃烈且深入,迫不及待想燃起她最誠實的情慾。
想像著她全心全意地奉獻,和那應是多麼誘人的胴體,他便一陣心猿意馬,期待兩人耳鬢廝磨時的親匿……
他抱起她,直直地走到床邊,熱情而溫柔的吻緊緊地鎖住彼此的唇瓣。珈裳喘一口氣,軟弱地倒向床鋪,恆楚立即順勢壓住她柔軟的身體。
躺在白色與花色相雜的被單裡,她的眼羞怯地合著,不敢看他如何在她身上施展熾熱的魔法。
“你很美,為什麼大家都沒注意到?”她有如天使般純美,惹人愛憐,亦有如魔女般蠱惑,令人瘋狂。
“恐怕只有你才這樣認為。”她還是第一次聽到他這樣直接的讚美呢!
“那更好!”他打開了昏黃的床頭燈,讓她看清楚因為她的關係,而使他呼吸有多急促。 “沒有人和我爭,只有我能夠擁有你。”
他再也按捺不住了,就算是聖人也有他的底限,更何況他只是個凡人!他迅速脫了兩人身上最後一件衣物,與她相擁熱吻。
她只覺得周遭好安靜,只聽見他的呼吸聲,還有自己的心跳聲。所有的感覺和影像都似虛幻,像在夢中一樣令人陶醉。
“你是真實的嗎?你真的就在我身邊?”
他深邃無邊的雙眼緊緊盯住她不安輕顫的眼簾,心疼地擁抱她,甚至想把她融入自己骨血之中,用他的生命去愛護柔弱的她。
“我是真實存在的,我就在你身邊摟著你,我真的真的很愛你,而且恨自己為什麼愚蠢得曾經拒絕你的愛。”他後悔到極點,幸好他早早醒悟、補救,否則待覆水難收時,他會怨嗟一輩子。
突然,她一把摟住他,二話不說便吻起他來,完全拋開不必要的矜持。她覺得感動,她不在乎他是否在騙她,或者他的愛能維持多久,但只要他說愛她、要她,她還是會相信他。
“你……”他訝異於她的熱情。這是她第一次如此主動地親吻他。
她咯咯嬌笑著。 “我愛你,很愛很愛,所以我也吻你。”
他覺得身上湧現一股股熱流,全身的血液似乎流動得更快了,他在她的頸間輕輕吻著。肌膚相觸時,那種飄飄然的感覺,使兩人都醉了,她的知覺,更被他的柔情麻醉了。
很陌生的感覺,這就是男人和女人間最親密的接觸嗎?
他輕咬著她小巧可愛的耳垂,又吻著她惹人愛憐的鎖骨,在上面留下了他對她的烙印。
她忍不住嚶嚀出聲,小手試圖推開他。
“不、不要……”
“我親愛的珈裳,別拒絕你的天性,別怕。”沙啞的嗓聲,彷彿誘惑般挑逗著她,聽得她的身子都麻了。
“不……不行……”
她毫不矜持的嬌喊,一切的自製力不知什麼時候消失了。
濃烈的吻,吻去了她抗議的聲音,動情之際,他挺身而進,給她難以承受的未知快感。
感到一股神奇的電流流過,她閉起眼睛,臉熱呼呼的,感受他的存在。兩人的交纏,在風雨交加時,添上更旖旎的溫馨……
呼吸終於平緩下來,擦去額頭的汗,他轉身把她摟在懷中,一邊回味著她的氣息,一邊戀戀不捨的吻著她的紅唇。
過了許久,賀恆楚不捨地從珈裳的唇離開;她則缺氧似的,開著口吸著氧氣。看著她被自己吻腫的唇,他伸手撫摸著、
“你的唇,每次都讓我捨不得離開。”
不止是她的唇,甚至是她整個人,他都迷戀得不知所以。這麼多年來,他從來沒有這種愛人的感覺,擁住她時的平靜,彷彿世界上沒有任何人能再煩擾他倆。
她柔柔地笑了,伸了伸懶腰,發現自己的身體似乎被四分五裂一樣。之前他的熱情,害她累得要命!
“是不是很痛?”看她皺起來的小臉,他擔憂地問,深怕自己傷到了她,而她又不告訴他。
“比較累就是了。”她笑得比任何時候都美。 “你在關心我嗎?”
“廢話,我當然是關心你啊!”怎麼,原來她還對他存有疑懼呀?天啊,想必他真的令她很傷心吧?他真該死!
她依戀地靠在他寬闊厚實的胸懷中,喃喃地道:“其實,你很令人難懂,或者是我笨吧,我老猜不透你內心在想什麼,所以我怕,怕自己以為的其實是假的。”
“不是你笨……”擁住她,他好像就能放鬆心懷,暢所欲言。 “連我自己也不太懂自己在想些什麼。”
“怎麼會?”她抬眼仔細看他英氣的五官,發現了些微的無奈。 “自己就是最清楚自己的人,不是嗎?”
“人一生中總有太多身不由己的時候,自己所想、所渴望的,不見得就能得到手。”他凝視著她的容顏,深情認真。 “珈裳,我知道自己曾經令你很傷心,但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愛你,如果能拋開所有不必要的問題,重頭來一次,我不會讓你再為我傷心的; ”
“你……曾經有一個深愛的女人嗎?”他是在背負、顧忌什麼嗎?為了誰?就是那個女人?
他怔了一下,驚訝她竟看透了他,苦笑著。 “深愛的女人……算是吧?她曾經是我一生想守護的對象,我甚至願意不惜任何代價去達到這個目標,可是她走了,在我有能力前,她連機會也不給我就走了。”
沒有一個女人,在聽到自己深愛的男人說這種事時,不感到晴天霹靂的,她也不例外。雖然,她曾經猜過他是因為別的女人而拒絕她.但由他親口說出來,而且還是在剛和她親熱完後道出,仍是令她覺得不是滋味。
她想哭,想哭自己到頭來並不是他的最愛,想哭自己為什麼面對這樣的他,還是深深愛他,可是,她哭不出來,淚好像已經凝固在眼內,流不出來。
她不希望用淚水去打動他,用淚水作為最卑微的武器,爭奪一個男人的憐憫。她希望她能夠在他面前表現出最美好的一面,希望他在面對她時,想到的全是開心的事,不是過去的苦戀。
她深呼吸,力持平靜,還帶著令他安心的微笑道:“難怪你拼命推走我,不接受我的告白,你怕我的存在取代了她在你心目中的地位?”
“不是這樣的,她和你不能混為一談,你們在我心裡都有一個很重要的地位,否則,我不會再回來找你。”如果她對他而言,只不過是個普通人,他不會為她七葷八素,心情忽上忽下。
沒錯,她也沒料到他會再來找她,她原以為他倆不會再有所交集了,但,他一出現,她就不再那麼有把握了,他的行為也打動了她,讓她不再騙自己。
“你來了,我其實很高興,”她低下頭,羞紅臉繼續說:“我也不後悔……自己和你在一起。”
“我知道。”他輕吻她的頭髮,心裡充滿溫暖。
“可是恆楚,你是真的希望我留在你身邊嗎?你會不會再一聲不響,又要我離開?”
他嘆氣,為自己造下的孽頭痛不已,想著要怎樣才能解開他們的結。
“不會了,我不會再這樣子了。我告訴你,愛上一個人,隨之而來會有獨占慾和支配欲的產生,這是很正常的事,喜歡一個人,期盼對方無時無刻眼裡都只有自己,常常陪伴自己,希望她的身心都為自己所有。”
“所以呢?”
“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還要讓你忘不了我。那是一種佔有,無形的佔有,比肉體交纏更蝕人心神。”接著他的腳纏向她,充分錶露他的佔有欲。
她喜歡他緊貼她的觸感,好像他離不開她似的。 “自大!”她調侃說。
“或許那是自以為是,但男人永遠都想要當對方心中的第一,那幾乎是不變的定律。”
可是,他的心中卻不是拿她當第一!她神色一黯,想知道接下來他究竟想怎樣待她。
“但,之後呢?男人盡力做到了對方心中的第一,接下來呢?沒感覺了就說拜拜嗎?然後再去成為其他人心中的第一,永遠當許多人心中的第一嗎?”
“你想說什麼?”他聽出她話裡的弦外之音-間接質疑他對她的真心。
“沒什麼,我只是不明白男人的心理。難道?”她只是不想他終究孤寂的自己一人,永遠活在傷感的回憶中,錯過人生中的美好,那不是很遺憾嗎?
“我記得以前對你說過,我不是一個傳統的男人,我給不起傳統的婚姻,可是我想與心愛的女人水遠一起生活的期待,從不曾減少過。”他俯視身下略顯僵硬的她,輕喚道:“珈裳?”
“你以為我在逼你和我結婚?”她冷冷說道。
為什麼在一剎那間,她的身體變得那麼冰冷,冷得血液都快凝固了?她不是還在他溫熱的懷抱中嗎?
“不是嗎?”女人所強調的一對一關係,不就是結婚的意思嗎?
她幾乎想推開這個男人,可是她沒有,她太愛他,就算他又再讓她心痛了,還是不想離開這個好不容易才對她溫柔的男人。
“不是。”幾秒前可能還有妄想,但現在已被他的無情徹底抹滅。 “你想怎樣就怎樣吧,我管不著。”
他深深看向她,知道她又想封閉自己,“珈裳,我會只愛你一人的,相信我好嗎?”他給她的,絕對不會少。
她苦澀地點頭。 “好。”他話都已經這樣說,難道她還能要求什麼嗎?再說不去,她會變成不知好歹的女人。
“不是只說好,而是要知道,清清楚楚的知道我愛你,無論以後發生什公事,也愛你……”
他低聲在她背上呢喃,不斷舔吻這令他眷戀的人兒,引發另一波攻勢。
我知道你愛我,我也是,只是你的愛,真的可以一直維持下去嗎?方珈裳苦澀的想。
“我下班了,過來接你好嗎?”
“好。”
掛了電話,她繼續擦抹流理台上的污漬,口裡哼唱著拉斐爾近日的主打歌。
方大姐受不了她的歌聲,皺起眉頭瞪她,連剛走進店內,抱著小孩的方家小妹也忍不住問:“三姐,你不是有了男朋友?怎麼還在迷偶像啁?”
方珈裳訝異地看著小妹。 “誰告訴你我有男朋友了?”
“大姐呀!”
她轉頭用殺死人的眼光,盯住大嘴的方大姐。 “你究竟和別人說了些什麼?”
“那個賀恆楚下就是你男朋友嗎?又不是見不得光!”看他天天來找人,兩人也挺親熱的,這不是交往是什麼?“他那種這麼炫的男人也給你釣到,看來我們真的太小看你了!”
“誰釣他了,你說話給我小心點!”她沒有倒追他,真的,她絕對沒有對他死纏爛打!
望著咯咯笑的小女兒,小妹不禁也笑起來道:“還矜持什麼嘛,誰追誰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成功上岸。”
“是成功上壘,三壘也安全到達。”大姐好笑地補上一句。
方珈裳的粉臉上倏地透紅,慌忙得亂了手腳。 “你怎麼知道?”
“說你男女經驗少也真是沒錯,看你眼角含春,如沐春風的樣子,任誰都猜得到呀,騙不過我!”
“有嗎?”她怎麼發現不到?
“白痴!”大姐受不了地罵。 “真的不知道賀恆楚看上你什麼。”一個鑽石男人怎會看上一個,大家都認為嫁不出去的平凡女人?
她翻翻白眼。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想知道的話自己去問他。”她沒興趣追問。
“三姐,那你什麼時候結婚?要不要穿我上次的禮服?”
“結婚?”方珈裳聽見後,嚇到怪叫起來。 “誰說我要結婚了?”
“那也是遲早的事,否則不結婚,談戀愛來做什麼?”這是很合理的程序啁,值得這樣驚訝嗎?
“我現在才知道你是那麼迂腐保守。”她一直以為小妹的思想前衛過頭,才會在十九歲未婚懷孕,夠膽先上車後補票。
“想當年我和老公也是以結婚為前提交往,只不過意外懷孕了,才把計劃提前啊!”
方珈裳沉下臉,認真地問;“結婚真的那麼重要嗎?”
“是!”兩個女人同時肯定,連牙牙學語的小姨甥女也跟著附和。
一股酸澀竄上心頭,她啞然失笑。 “那你們乾脆當我還是單身,沒有男朋友好了。”
“為什麼?”
“我沒有結婚的打算。”正確來說,他沒有娶她的打算。
大姐難以置信,這個妹妹腦子是不是秀逗了。 “怎麼可能?”
“就是嘛,好不容易才有了男朋友,你怎能這樣想?”小妹也傻了眼,盯住珈裳猛瞧。
“如果真心相愛,有沒有那一紙結婚證書,已經不重要了。”
“這種話只有不負責任的男人才這麼說!”大姐對結婚這檔事經驗老到,雖然失敗好幾次,但仍然未改她對婚姻的看法。 “他們怕麻煩,怕家當會被女人分了一半,怕難向親戚朋友交代,才不想結婚。”
小妹點頭如搗蒜,深表贊同。 “既然真心愛你,為什麼又不肯結婚?沒有男人不想獨占自己最愛的女人,也只有結婚才能使一輩子相守得名正言順。”
她知道,這些道理她一清二楚,而且奉若圭臬。可是她又能怎樣?一個巴掌拍不響,她一個人就能夠控制這些事嗎?以前她是沒有對象,現在愛上的,偏偏又是不想結婚的男人,難道她真的那麼沒有姻緣命?
“為什麼不說話了?”方大姐突然大叫。 “我知道了,一定是賀恆楚說不想和你結婚,對不對?那個王八蛋,他以為自己是誰,竟敢這樣對你?”她怒不可遏,只差沒拿起廚房的刀去砍人!
“沒有啦!”方珈裳用力拉住比她本人還要激動的大姐,免得她被別人看到,以後沒人來店裡光顧。
“賀恆楚在商界那麼吃得開,上流社會的名嬡都想嫁他為妻,也難怪他這樣對你。”
如果對方是普通男人的話,她或者也和大姐一樣替三姐不值,但如果是賀恆楚的話,她無話可說,畢竟他會看上三姐已經是奇蹟了,更遑論是娶她?
方珈裳板起臉來,瞇眼道:“你們很多事耶,我也沒說什麼,你們就嘰哩呱啦地說個沒完?”她們這樣說,只會不停提醒她有多愚蠢罷了。
“就是你沒說什麼我們才很嘔啊!”這個笨女人,不罵不行!”就算他是你的初戀情人、第一個男人,你也不能什麼都依著他,沒有主見!他說什麼就什麼,那你豈不是吃大虧了?”
“我沒有吃大虧,行了嗎?”她實在受不了姐妹們的雞婆行為,開口為自己辯護。 “就算有,也是我自己的事,你們就別再管了!”她拿起掃把,把圍在自己身邊的人掃開。
“我們是關心你啊!”
“我自有分寸,你們若看不順眼的話,就別理會賀恆楚這號人物,把他當作隱形人!”
“把誰當隱形人?”
話題男主角人未到,聲先到,他長腳一踏進來,看到空蕩蕩的店裡只有三個女人在串門子,唯一一個在勞動的,就是他要找的人。
方珈裳乍看到賀恆楚,馬上心虛地問:“怎麼那麼快就來了?”
“沒有塞車嘛。”他走過來拉住她的手,先偷了一個香吻,再拿過她手上的掃把,放在一旁。 “為什麼我每次來這裡找你,你都好像忙得不可開交,沒一刻是坐著的?”
“因為我在打工,不像你,是來當客人。”她笑了笑,還是先把掃把收進去,把抹布拿去洗乾淨。
大姐怯怯地微笑著,無論怎麼聽都覺得賀恆楚話中有刺,似是在指控她虐待珈裳。
“怎麼辦,今天我可不是準備來當客人的,老闆娘你還歡迎我嗎?”他?自坐下,發現另有兩雙眼睛正好奇地盯住他看,自然地就泛起微笑,說:“嗨!”
“你就是賀恆楚?”小妹大著膽子問。
會來這裡的客人鮮少有人認得他,因此他略感意外,但仍保持禮貌地回應:
“我就是。”
“你是三姐的男朋友,沒錯吧?”
“三姐?你是珈裳的妹妹?”若仔細看看,這三個女人眉目間果然有幾分相似處。 “這是你的女兒?”
“是呀!”她抱著女兒走到賀恆楚的身邊,跟他打招呼。 “叫叔叔。”
他伸手迎向小娃兒,這小小的身軀和珈裳流著同源的血,臉蛋亦和她有些許相似,感覺很奇特。
“叔叔是不是阿姨的未來老公?”小女孩天真地問,對眼前這個很好看的叔叔很有好感。
純真無邪的童語震懾了他,他呆呆地不懂反應,不知道該說什麼比較好。
“小瑤,你阿姨是好女人,不怕沒有人來娶的,別看見男人就亂認姨丈。”
他的鷹眉稍微擰在一起,再怎樣蠢鈍的人,都聽得出方大姐冷言冷語的背後意思。
“小瑤是嗎?沒關係,你就儘管把我當成姨丈吧,我會和你阿姨一起疼你的,好不好?”他揚起男女老幼皆通殺的笑容,迷惑住小女孩的心智。
“好!”小瑤投向賀恆楚的懷抱,純粹因為知道多一個大人疼她而高興。
抱住小瑤,他才感到這一家子為什麼老是要珈裳結婚,見不得她獨身一人。
方家的人,好像很會享受家庭之樂,感情也挺好,自然會希望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家庭,把這種溫馨延續下去。
他的視線瞄向剛從廚房走出來的她,只見她一臉平靜,沒有流露太多的情緒。
不知道珈裳會不會也想擁有自己的家?想有自己的丈夫和小孩,看著他們親熱地玩耍,而不是只看著別人的小孩?
突然間,他感到自己有多麼的不該,甚至是自私……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6-16 00:34:31
第九章
週日的朝陽,散發出活力四射的光芒,透過敞開的大玻璃窗,灑遞屋中。
賀恆楚赤裸著精壯的上身,只穿著褲子,雙手爬梳著自個兒的短髮,熟悉無比似的隨意在屋內走動著,找尋方珈裳的身影。
屋子其實不大,還是一房一廳的格局,很符合她的要求,只不過當他也住進去時,就顯得局促狹小。老實說,他不太喜歡這種容不下他的感覺。
循著咖啡和吐司的香味,他來到廚房,卻只見到蒸餾咖啡壺和小烤麵包機在運作。
他疑惑地皺眉,退出廚房之際,立時被小陽台上晃動的身影吸引住,並悄悄向那邊走近。
她穿著簡便的居家服,頭上綁著不太整齊的馬尾,拿著打掃用的拖把,來回地抹著陽台的地面,然後她好像想到什麼似的,打開小几上的收音機,收聽今天的新聞。
接著,她開始晾曬衣服、床單,不單是她的衣服,還有他的襯衫。看她小心翼翼地揚開扭作一團的男性衣物,接著掛上衣架,和其他衣服一起作日光浴,他的心底蔓延著一種奇特的感覺。
他知道了,那是居家感:好像很平凡簡單,但並不一定容易得到的幸福。有個心愛的人在屬於兩人的家里料理各種家事,為的是想讓兩個人的生活更舒適,一切都是為了對方,就這樣過一輩子的生活……
他被自己突來的念頭嚇了一跳!一輩子嗎?那不就是所謂的婚姻?如果婚姻的感覺真的是如此美好,那結婚……也沒有他以為的那麼可怕吧?
他承認自己欣賞值得令人注目的女人,但那純粹是欣賞,而卻只有珈裳會讓他感覺到幸福的滋味,讓他不想只在一邊欣賞,而是伸手去抓住她這個人兒。
如果是珈裳的話,那一定會是非常愉悅溫馨的婚姻生活,應該沒有問題吧?應該……
“你起來啦?”方珈裳終於發現倚在門邊看她的賀恆楚,卻驚覺手上拿的是自個兒的內衣褲,便漲紅了臉,把衣物急忙放回桶子中試圖掩飾。
“你啊,比我還早起。”賀恆楚上前給了她一個早安吻,再假裝抱怨地喃喃說道:“沒想到我的懷抱還比不上洗衣服的吸引力,我這個男人真失敗。”
她笑了笑,很想對他那充滿陽剛味的結實肌肉視若無睹,無奈她的高度剛好必須正視它們。 “我要先洗乾淨你的襯衫,你今天才有衣服可穿呀!”總不能要他光著臂膀四處晃吧?
“沒衣服穿也無所謂,反正今天是假日,我可以一直賴在你這邊,不穿的話更方便。”
她霎時羞得要命,沒想到他一大早起床,就大刺刺地曖昧暗示。
“餓了嗎?廚房有早餐,要不要先吃?”她轉開話題,免得自己被他撩撥得七上八下。
“好啊,不過要跟你一起吃。”幾乎是不容拒絕,他拉住她就往屋內走。
她沒好氣。 “可是我還有衣服要曬。”過了這個時間,怕衣服不干。
“吃完後我幫你完成任務,好不好?”他按著她的雙肩要她坐下,再端出兩份已弄好的吐司和咖啡。很香!
思及桶子中的小東西,她尷尬地笑。 “不用了,這些小事我來就好。”他大男人一個,還是別碰比較好。
“小事也不讓我代勞,是看不起我嗎?”他揚起眉來,傲然地道:“別小看我喔,其實大部分家事我也會做,只是我現在工作忙,沒時間,才請人代辦。”清潔公司會定期派人到他的公寓打掃、料理家務,專業得讓鮮少人氣的屋子一塵不染,他只需坐享其成即可。
她感到意外。 “我以為你這種大少爺,只懂留在辦公室辦公。”打從出生開始就有傭人服侍的少爺,哪有機會學做家事?他們的雙手是用來賺大錢,不是用來抹東掃西的。
“誰告訴你我是大少爺?”霎時間,他臉色變灰,停下吃吐司的動作,睨著坐在對面的她。
“看得出來啊!”這是裝不出來的氣勢,不是單靠衣著、頭銜就能掩蓋的。
他沒答腔,開始靜靜地狼吞虎咽起來。
“餵,別吃那麼急,又沒人跟你搶!”她把整盤快被吃光的吐司拿開,不讓他拿到。 “我怎麼不知道我的手藝原來那麼好?”
他索性放棄搶回來,回復一貫優雅的風範,喝起他的咖啡來。 “其實你的手藝一直都很好,只是你自己不覺得罷了!”
“是嗎?”她放下盤子,深深打量他。 “為什麼你懂得說別人,卻不懂叫自己學會坦白?”老是跟她轉話題。
賀桓楚知道她發現了什麼。 “說重點。”她能直接問出的話,他也不介意直接回應,反正他也不想隱瞞她什麼。
“我知道你怕結婚,可是沒想到你連別人說你是大少爺都怕。”
她果然說中了!天啊,他能教她怎麼辦?她對他的事可不可以別這麼敏銳,讓他無所遁形?
“因為我本來就不是。”對,他其實什麼都不是。
“我聽曲小姐說,你的家世很下錯,難道不是嗎?”還是她和他的價值觀差太多,她認為好到不得了,他卻看都看不起?
“又是鑲敏!”他真恨不得掐住那小三八的脖子!“該死的,你為什麼老愛在別人口中聽我的消息,卻不親自來問我你想知道什麼?”
方珈裳黯然垂下眼,胸口有點悶痛。 “你不會說的,我就是知道。”
“你不試試又怎麼知道?”
“有那個時間和機會嗎?”她帶著淒然的表情,盯住他。 “恆楚,從我們認識以來,我們最缺乏的,就是時間。”
他怔住,不知該做何反應,只感到明明就在眼前的她,好像越走越遠。
“如果不是千秋企業沒時間慢慢物色新人材,相信我等八百年都沒有機會到這間大公司上班,而你也不會在毫無選擇之下便讓我走馬上任。”她一直都知道這個事實,而且絕不敢忘記。 “然後,我們不停工作、工作、工作,你既沒空聽我胡說八道,我也不敢煩擾你,就怕自己一不留神,下一秒就被你革職了。”
“我們有聊天啊,不是嗎?”他不懂為什麼話題又來到這個問題上。剛才她不是還在問有關他背景的事嗎?
“聊天和認真交心是不同的,最少對我來說是這樣。”她拉住他的手,不讓他有任何的動作,要他坐在原位,好好聽她說話。 “然後,我離開公司,房子也不得不賣掉,跌跌撞撞地去大姐的店裡打工。這一切都來得很快,我沒時間多想什麼,可是我以為,只要一直這樣安定下去,我就能平靜下來,有時間去想自己的路,甚至是了結我對你的感情。”
賀恆楚僵著臉,沉厚地吼著。 “不准你有這種念頭,我可不打算要了結什麼!你少給我動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
她微笑搖頭。 “我沒有,因為你竟然來找我,告訴我你的想法,我又被你亂了心情,沒機會多想什麼。” 。
“珈裳,為什麼你還是這樣不安?為什麼你總是口是心非?我現在就在你身邊了,難道你還感覺不到嗎?為什麼還要說我們沒時間?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我們有一生的時間去了解對方的心,不是嗎?”他娓娓道出他的情感,他許過的承諾。
“我知道你對我很好,我也很高興你這樣對我,這些日子幾乎是我一生中最甜蜜的,所以我很珍惜,我不想浪費時間去質問你什麼,只想好好讓你快樂。我什麼都不懂,只會為你洗件衣服、弄些吃的東西,只要看到你滿意的模樣,我已經心滿意足了,其他的,我不會強求。”
正如她不再強求他為她打開心窗,也不再需要他許下什麼承諾,更不會希望他會娶她,給她一個溫馨的小家庭。
“連我的事,都不想知道?只是從別人閒談中聽了些零零碎碎的內容,也覺得很足夠了,是嗎?”她從沒把他擱在心頭上嗎?她對他的渴望,為什麼該死的那麼少?她知道這樣子會讓他心裡不好受嗎?
“你現在就在我身邊啊,不是嗎?那就夠啦,儘管時間可能不會太長……”
他再也忍不住,站起來把她的身子結結實實的擁在懷中,感覺她的存在,同時沮喪的抵著她的額頭。
“我求你別再這樣說,好嗎?”他受不了她這樣無形的控訴,她沒發一語,都像在凌遲著他。 “我愛你,我就是知道自己會花一輩子的時間去愛你,有幾十年的時間去了解、關懷你。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太過豬頭,才讓你以為我毫不在乎你,吝惜用行動去表示我的感情,可是相信我,我們有的是時間,而我會陪伴你,除非我有一天死了,或者你再也不要我了,否則我會一直一直煩著你!”
方珈裳搗住他的嘴。 “不准亂說話,我不要你比我早死。”
賀恆楚輕笑一聲,順勢啄吻著她的掌心,害她如有電流經過似的,敏感地縮開手。
“餵,人家在跟你說正經的,你卻老是打斷我……”她被他逗紅了臉。
“我也是很正經的吻你。”說完他低下頭吻住她的唇,讓她開下了口反駁他。
很可笑,他賀恆楚竟然沒自信到只能用這種手段,去令喜歡的女人神魂顛倒,忘了那些有的沒的!
直到兩人都快把持不住,才勉強的停不來,氣喘連連地互相依靠,貼著耳語。
“怎樣,你肯信我了嗎?”他
她把之前的對話忘了一大半,氣若游絲地問:'信什麼?”
“信我會在你身邊,信我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互相認識,信你有很多機會為我洗衣服,洗手作羹湯。'
“如果你真的想這樣子,我會信的。”此刻,他說什麼她都願意相信,就讓她把理智拋諸腦後吧!
“首先,我要跟你好好說所謂的家世問題,否則你這小傻瓜又以為我什麼都不願告訴你,往牛角尖鑽.”
“好,不過邊吃早餐邊說,好嗎?”她柔和地道,?自坐回桌前。
“十歲以前,我真的在家世很好的背景下成長,要什麼有什麼。那時我最自豪的是有一對被稱為模範夫婦的父母,他們很恩愛,也很疼我,我以為所有的家庭都應該如此:婚姻真正的意義也不過如此,可是我錯了。”
回憶往往是帶著刺痛,他不想痛,所以拒絕回憶太多,可是這次握住她的手,看著她專注聽他的容顏,他突然不覺得痛,甚至變得更坦然,能心平氣和的道出種種。
“那年,我知道自己原來有一個妹妹了,我是別人的哥哥,是家中名副其實的大少爺。”
“那很好呀,不是嗎?”
他苦笑。 “如果這個妹妹是和自己同年,你還會覺得好嗎?”
她被這句話堵得語塞,頓時明白問題有何嚴重。一個和自己同年,卻毫不知曉對方存在的妹妹,還能代表什麼?
“她是我爸爸在外面生的。我還記得那天放學時,她突然出現在我面前,用最甜最純真的笑容叫我一聲哥哥,告訴我她是我素末謀面的妹妹。我嚇了一大跳,還以為她瘋了,亂認親,穢事實就是事實,容不得我否認。”
“那你怎麼辦?生氣嗎?”一個小孩以為的美好家庭形像一下子被瓦解了,會有怎麼樣的反應?
“對啊,小男孩一個,就是沉不住氣……”他不會告訴她那時他發了多大的脾氣,又把屋裡能摔的東西全都摔碎了。 “我媽媽知道後也傷心得不得了,便要跟爸爸離婚,帶著我離開以前的家,兩母子相依為命。”
“現在你媽媽怎樣了?還好嗎?”她從沒聽他提起過伯母。
“過世了。記得我第一次要你的那晚,說過我曾深愛的女人嗎?她就是我媽,我一生想好好守護的對象,但她已經過世了,我再也沒機會了。 ”
她更擁緊他,想分擔他的哀愁。 “所以,你不喜歡別人說你是大少爺?”從而勾起他童年的傷痛?
“嗯,不過最重要的是,我不想讓別人以為我是那種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紋褲子弟,我全憑自己雙手去打天下的。”現在回想起來,當時的打擊對今天的他來說,也不是毫無好處,最少他學會怎樣過生活,怎樣做家務,自己照顧自己。
“這個我知道,而且你也變成了工作狂。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最少你現在能夠獨當一面,不是嗎?就當是你爸爸利用打擊去造就你成材吧!”
“你啊,太輕描淡寫了吧?”他朗朗地笑著,就是喜歡她老是不經意地替他減壓,讓他不再鬱悶。 “從來沒有人把我爸爸的過錯說得那麼有建設性。”
“無論他怎樣對愛情不忠,他也是你的父親,養你敦你,天下無不是之父母,不是嗎?”
“是嗎?我從來沒有恨過身為父親的他,畢竟他盡了當父親的職責,可是我不能原諒身為丈夫的他,他徹底破壞了一份原本可以天長地久的感情,令一個全心全意愛他的女人鬱鬱而終,更加嚴重背叛自己神聖的誓言。”
她沒來由的倒抽一口氣,腦海裡將一切原來凌亂無助的疑惑,自動組織起來!這個就是最根本的原因嗎?
“所以,你不想結婚了?”她囁嚅問道。不是質問,而是單純地以聆聽者的身分總結。
他沉默,深深地凝視她。
她睇了睇他,心甘情願認輸了。她不是敗在任何女人手上,他亦沒有騙她,她是輸給一段過去,和自己太盲目於一紙結婚證書的重要性。
他盯視她。不對,她的反應太過於平靜了,她不會又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想離開他吧?
“珈裳,你生氣了嗎?還是後悔愛上我了?”他小心翼翼地問,怕她回答的是他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我沒有生氣,真的。”這次她完全釋懷了,不再存有壞透的悲觀想法。 “我也絕不後悔愛上你,只要你別再使計整我就行!”
迎上突然朝他投怀送抱過來的軟玉溫香,賀恆楚契合地環住她。 “真的?沒騙我?我不要你再瞞著我胡思亂想,我喜歡你什麼事都告訴我。”
“我也是,我也希望你把你的喜怒哀樂都告訴我。謝謝你告訴我你的過去、你的心情,今天我很高興。”她摟著他的頸項,親匿的緊貼著他健碩的身軀。
“這樣就很高興?你太容易滿足了吧?”看到她變得這樣愉快,他心情也就更好了。
“對啊,我很好養的,但求一宿外加三餐溫飽就滿足了!怎樣,你有沒有意思領養我?很優惠的喔!”
“嗯嗯,聽起來我根本就是賺翻了,那,我這位以前的小助理,以你對我做事手法的了解,你認為我會不會把握機會?”
她側頭,故意深思片刻。 “賀總,人家我只是你手下的小小助理,又怎麼敢胡亂猜測你偉大的決策呢?”
“沒關係,你儘管試著猜,看看你是不是我貼心的好屬下。”她要玩,他就陪她玩下去。
“我想……不會吧!試想,賀總你可是最受名媛垂青的鑽石王老五耶,如果被人知道你眷養了—個那麼平凡的女人,你的英名不就全毀了嗎?”
“我的英名用不著你來維護。”他微微一笑。 “你在這方面的心思太細密了,如果你少介意一點我在外面的行情,多維護我們自身的利益,那麼你就會知道我絕對不會放過這樣千載難逢的奸機會了。”
“對啊,我就說我不太了解你的意思羅,所以才不敢替你下決定,更加沒有當你助理的資格,所以我現在只能當別人的廉價勞工了。”她狀似感嘆道。
“你不當我的助理也好,我沒興趣搞辦公室戀情。”他壓低聲音,性感地對她說:“相信我,當我的情人絕對比當我的助理幸福。”
她睜大杏眼。 “真的?”
“對呀,最少不用跟著我通宵工作,不用替我做跑腿。”不用替他應付那些纏人的雌性蒼蠅。
“我倒希望像以前一樣,常常跟在你身邊,不是像現在,只有你有空的時候才能見面。”以前他做什麼事、在哪裡,她部一清二楚。
他勾起嘴角的笑意。 “那麼刻苦耐勞啊?那我非要抓緊你不放羅!”
“對啊,現在才知道我的好啊?這樣吧,加我一點工資,我會考慮考慮回公司幫你。”她乘機向他要求,想回到他的身邊朝夕相處。
“想跳槽回來啊?也對,你大姐那邊的打工費太少了,看看你……”他摸著她的身子,有點不滿道:“越來越營養不良了!”
她拍掉他的毛手。 “你亂摸什麼嘛!”阻止他肆無忌憚的向上“探索”。
“不過沒關係!”他凝視著她。 “我、會、養、你,養得你白白胖胖,健康又活潑。”
“你想把我當作小寶寶養呀?”她笑瞪著他。
“小寶寶!對,小寶寶……”賀恆楚忽地更擁緊懷中的珈裳,性感的嘴角露出一絲笑意,摩挲著她的嫩頰。 “珈裳,不如我們也生一個小寶寶來玩吧!”
她被唬得一時失神,很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他說什麼?
“我們生的孩子一定比小瑤更甜美、更聰明喔!怎樣,想不想要?”
“好啊……”她腦海中被他喃喃的低語佔據住,登時浮現可愛又黏人的小寶寶模樣,完全沒發現他又在引誘她掉進甜蜜的陷阱。
一個像他,也像她的小孩……
他繼續在她耳邊輕輕地低喃,一遞又一遁,身下亦蠢蠢欲動,大手忙不迭地撫弄她緊貼他的曲線,滿意地看到她為他意亂情迷的嬌柔紅顏。
他沉醉於這樣幸福的感覺,想和她一起好好經營下去,甚至想給她一個溫暖的家。
家……對,就是這個,他想擁有一個有她的家。這個曾經被他輕視,令他完全失望的名詞,不知道為何,逐漸再度吸引他,讓他內心熱烘烘的有了一股衝動。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6-16 00:34:52
第十章
“不知道她在不在家?”
“一定在啦,她沒去她大姐店裡打工,又沒其他地方可去。”
“真可憐,我們家珈裳又不是長得見不得人,為什麼就是沒人看上她?”她預備的嫁妝都快發霉了!
“媽媽,別忘了這就是我們過來找她的原因啊!”中年男人扶著妻子慢慢走上階梯。 “順便看看她的新房子也好,不知道她住得慣不慣?”
“爸爸,珈裳會照顧自己的,你擔心什麼?”唉,這個女兒就是太習慣照顧自己了,才提不起勁去找人依靠,害身為父母的他們頭痛不已。
方家兩老終於來到紙條上寫下的地址,站在小公寓的大門前。高大的方爸爸伸手按電鈴,方媽媽則整理一下拿來給女兒的東西,包括小吃和相親用的相片。
清脆而響亮的鈴聲在屋內迴盪,鍥而不捨的告訴屋內的人:沒有回應,誓不罷休。
方珈裳被人從睡夢中吵醒,摟著她同眠的賀恆楚,也半瞇著沒睡飽的星眸,啞聲問:“是誰來了?”
“我也不知道。”週日通常鮮少有人上門找她。 “可能是管理員來追收管理費吧,我出去看看。”
他拉住她。 “別理他,陪我繼續睡。”吃完早餐後他們就一直“忙”,現在需要好好休息。
“可是鈴聲不停的響,好吵喔。”她匆匆穿上散亂於地上的衣服。 “你先睡,我回來再陪你。”然後關上房門,走近大門。
此時,門鈴聲已被拍門聲取代,她皺起秀眉,大感疑惑。究竟怎麼回事,找她找得那麼急?印像中管理員從未這樣過啊!
她猛地開門,被佇立等候在外的兩人嚇了一大跳——
“爸,媽!”
方媽媽看了一眼她身上凌亂的睡衣。 “珈裳,原來你還在睡覺呀?怪不得我們按了那麼久的門鈴,都沒人出來開門。”說著便和丈夫大刺刺的走進屋內。
“你們怎麼突然來了?為什麼不先告訴我,讓我去接你們嘛!”方珈裳說著說著,才記得房內還有一個不能讓父母看到的男人在!“媽,你累不累?不如先坐下來歇歇吧!”
“我不累,我想參觀你的新房子。”
“這裡怎麼好像比以前那間還小?”方爸爸四周打量。
“那是錯覺啦,我今天還沒收拾好房子,看起來才覺得好像很小——”她故意提高聲音,希望房內的賀恆楚聽到後,快些準備閃人。
“要不要媽媽幫你打掃?”方媽媽熱心地問,又瞄向屋內唯一的房間。 “今天陽光夠猛,不如洗床單吧!”說著就想打開房門。
“啊,媽媽,廚房還有一堆臟碗筷,不如先幫我洗碗吧!”她迅速拉住媽媽扶上門把的手,帶她往廚房走,驀然從額上滑了幾滴冷汗下來。
好險!她才不想被爸媽抓姦在床!
方爸爸瞧向房門,不由自主感到有些奇怪。正想伸手開門之際,房門突然自動打開了!
“珈裳,究竟是誰來了?”賀恆楚邊用手指梳理著散亂的短髮,邊對門外呼喚著,誰知竟看到一個臉色變綠的男人站在門前,死瞪著自己。
死定了!簡直慘不忍睹!方珈裳無力的拍著腦袋,閉上眼深呼吸幾下。
詭異的氣氛籠罩著整間小公寓,兩老呆滯了,她亦心虛得只懂得盯住他,還是賀恆楚夠冷靜,驚訝數秒後,立即回復過來,率先打破沉默開口。
“是伯父、伯母嗎?”
“珈裳,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他是誰?”方爸爸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轉向女兒問。
他女兒竟然在屋內藏了個男人,而且還衣衫不整!而之前她左顧右盼的不讓他們開房門,分明就是怕讓人知道他們的好事!
“他……他是我的……”方珈裳尷尬的說不下去。
“男朋友。”賀恆楚有禮地回應,走到她的身邊,突然將她的身子拉進懷中,輕摟住她的肩。 “伯父伯母好,我叫賀恆楚,是珈裳的男朋友。”
她的心狂跳著,簡直要由胸腔中飛出去。她沒料到他在這種情況下仍夠膽直言不諱,同時,他宣告主權似的自我介紹,更是讓她感動不已。
“男朋友?你交男朋友了?為什麼沒讓我們知道?”非要讓他們在這樣不堪的情況下互相認識嗎?
“對不起,都是因為我平時太忙了,才沒空親自到府上拜訪兩位,下次我一定和珈裳帶些禮物去拜會你們的。”
她的眸光被他黝黑的瞳眸所吸引,好像他真的打算到她老家似的。他啊,太會裝了,不像她,一受驚嚇就原形畢露。
“忙?”方媽媽見他一表人材,氣宇軒昂,談吐自如,對他光著上身在屋內走的成見也減了一大半。 “賀先生在哪里高就?”
“媽媽,現在不是查問身家的時候!”方爸爸氣得直想跺腳。 “你們躲在屋內究竟在幹什麼好事?賀先生,我不知道你是以什麼心態去看我們珈裳的,可是珈裳是好人家的女孩兒,絕不容許被人不三不四地玩弄! ”
“我絕對贊同。”
“那你……你還……”破壞她的名聲?甚至還被人家的父母當場捉包?
“我非常尊重珈裳,我們是因為相愛,所以才在一起的。”他平順地道,完全不認為自己拐了人家女兒有多混蛋。
“爸媽!對不起!”方珈裳羞怯非常,只好先道歉,以求原諒。怎麼尷尬的事都會落在她身上?
“不用說對不起,我們又不是在做壞事。”他的珈裳太青澀了,男未婚、女末嫁,沒什麼好道歉的。而且,他並沒有玩弄她的意思,他做的一切都是認真的。
“可是……”
賀恆楚對她笑了笑,要她放輕鬆。
能夠一直和她在一起的渴望,已漸漸大於一切,其他的問題,好像都變得微不足道了!頓時,他內心也好像決定了什麼似的。
“伯父伯母-”他保持最俊朗的笑容,鄭重地註視著方家大家長。 “希望你們把珈裳嫁給我。”
她驚愕的拉緊他的臂,瞠目結舌的看著他。 “你開玩笑的吧? ”
他咧開嘴衝著她一笑,含情脈脈地望向她。 “你明知道我是不是說真的。”
“真的?”方媽媽如獲天大喜訊,高興得快要尖叫。 “太好了!珈裳,來,我們快去看婚紗、訂酒席。對啦賀先生,你的經濟能力如何,能負擔到哪種程度?我幫你預算一下。”
“晶華和凱悅都不錯,珈裳,你比較喜歡哪?”他問。 . “原來你已經向珈裳求婚啦?”方爸爸終於舒一口氣. “怪不得你們那麼理直氣壯。”是未婚夫妻的關係倒可以接受。
“沒有,他沒跟我求過婚。”她悶悶的說。
聞言,賀恆楚不禁挑了挑眉。 “你生氣了?好吧,那我正式問你一次,你願意嫁給我嗎?”他不懂,為什麼她看起來那麼的陰沉,絲毫沒有興奮和喜悅的感覺?她不是最希望結婚的嗎?
她緊抿著唇,一聲不吭。
方媽媽比女兒還緊張,深怕錯失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快點說好啊,你還在磨蹭什麼?”
她看著盼她早日成家的父母,又看了看賀恆楚等待答覆的表情,只覺得心裡顫抖。到現在,她仍搞不懂他的心思。他不想結婚,她體諒他,也順他的意了,怎麼他突然又改變心意,說要娶她?難道只因為爸媽突擊來訪,遇上了剛好在這裡的他,他就怕得軟化了?
“不!我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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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恆楚神色萎靡地坐在沙發上,毫不在意自己的禮服會皺成一團。現在,他正在認真考慮,該不該結這個婚,行這個半小時後就開始的婚禮。
這個婚禮什麼都不缺,豪華隆重,而且絕對不失體面,新郎新娘都已經待在教堂內,只差走上紅地毯,在神面前宣誓,就能結為正式夫婦了。可是,他卻沒有預期中高興,因為他的新娘還是冷著臉對他,對兩人的婚禮也毫不積極,好像參與這場婚禮的不是他們兩人,而是旁邊的親朋好友。
這算什麼?他好不容易克服心理陰影,想和她結婚,組織家庭,她卻變得這樣冷淡,他哪能開心的起來?
究竟是哪裡不對勁?誰能告訴他?
“恆楚,你還在這里幹嘛?還不出去準備行禮?”負責籌備婚禮的曲鑲敏尋人至此,看到新郎在“偷懶”立即催人出去。
“她真的肯嫁我嗎?”他語氣粗嗄又嘶啞。 “我是不是做錯了?”
原來他患了婚前恐懼症呀?“如果連你也疑惑的話,叫她怎樣放心把一生交付給你?誰都知道她很愛你,對你冷淡也一定有原因的,為什麼你不檢討一下? ”哈哈,太好了,終於逮著機會損他了!
“我以為我們能結婚,她會很高興的!可是為什麼不是?”面對愛情,再睿智的人都容易變成笨蛋,這句話,他終於深深體會到了!
“她是很高興,可是她想知道的是:你也高興嗎?什麼'我以為我們能結婚,她會很高興',婚又不是她一個人結的,聽起來就像你是因為要順她意才結,而非出自真誠的。”
“唉,我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了,好沮喪!”他雙掌掩面,感慨不已。
曲鑲敏坐下來,左手摟著他的肩,頭也靠了過去,輕聲道:“別猶豫了,好好讓她幸福吧,我也希望你能抓緊自己的幸福,這是我的心願之一。”
就這樣,他們靠
身穿白色紗裙的女子,在門外不禁潸潸落淚。她又看到不該看的了,為什麼每次來找他,他都要讓她看到這樣令人心碎的場面?
無論怎樣不睬他,她都希望在婚禮前再慎重問他一次,想知道他是不是真心想娶她,然後,她才能選擇該走的道路。可是現在答案很明顯了,他後悔一時情動、為負責任而跟她結婚了吧?
她收拾起悲傷的情緒,憤然走進門內,瞅住,同時站起身來的他。
“珈裳!”他稍露笑容,猜測事情是不是突然有轉機。
“賀恆楚,結婚的事就算了,我不會阻礙你的,只是我希望你告訴我一聲你的決定,不要再把我耍來耍去!”說完她提起長長的裙擺,就要跑出去,身後卻傳來他震耳欲聾的怒吼聲——
“方珈裳,你再走一步試試看,看我怎樣教訓你!”
她止步了,轉頭對上他的逼視。
“你在胡說些什麼亂七八糟的垃圾話?我沒有耍你,除了跟你結婚,短期內也沒其他決定,你別瞎猜!”賀恆楚大步向前,一把將方珈裳緊摟進懷裡,任由她的眼淚滴在他簇新的西裝上。 “又有什麼好哭的?別哭了。”
方珈裳眼眶蓄滿淚水,悶聲喊道:“為什麼突然說娶我?為什麼?”
“我愛你,想用婚約捆綁住你一輩子,想名正言順的親近你。我已經想通了,我父母的不幸並不等於是我的,我有自信比他們更能捍衛我的愛情和婚姻。 ”
“不是因為怕我爸媽責罵你不負責任?不是怕我再煩你說要結婚?”這是她想到他突然要結婚的理由。
“不是,你說的都不是。只要我不喜歡,任何死纏爛打都對我沒轍,我是真心要和你過一輩子的!”他抱緊她,緊得幾乎想把她揉進身體裡。 “你什麼時候才能完全相信我!”
“你……”她心軟了,他說的甜言蜜語為何總是那麼好聽?“你別再騙我,別隱瞞我,有事要跟我說,我才能知,道你的想法。”也……不會胡思亂想。
“我答應你,不過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別老把心事埋在心裡,以後我就是你的丈夫了,你可以盡情依靠我,明白嗎?”
她微微點頭,用只有兩人才聽得見的低語,暗暗嘀咕道:“恆楚,我好愛好愛你,你知道嗎?”
“我知道!”他逸出一絲滿足的笑。 “我也愛你。”
“真好,坦白說清楚不就能皆大歡喜了嗎?”一直坐在沙發乘涼的曲鑲敏,適時拍手叫好,提醒兩人她的存在,免得他們情到濃時,免費讓她看火熱真人秀。
賀恆楚輕皺劍眉。 “原來你還在呀?”刺眼的電燈泡!
“你真可惡,現在眼裡就只有老婆,沒有我啦!”曲鑲敏惡作劇地瞄著兩人好笑。 “我知道了,原來珈裳一直妒忌我和你感情那麼好,還吃醋耶,難怪看到我也在,便哭了!”
“沒有啦!”她死不承認,太糗了嘛!”你們感情好是應該的啦!”雖然在內心真會暗暗吃味,但誰叫他們態度太親呢。
曲鑲敏意外地睜圓雙眼。 “你知道了?”
“知道什麼?”
“我和恆楚的關係。”
“關係?”這次輪到是方珈裳睜圓雙眼,並困惑地望向——旁的男人。
賀恆楚聳肩,搖搖頭。 “我還沒說。”
她突然又膽怯得手心冒汗,心頭不由自主地亂跳。難道在公司中流傳的八卦新聞是真的?他和曲小姐果然是舊情人?
“哎呀,今天是約定的日子,你一定要說,否則我絕不饒你!”嬌豔的女人臉皮都變皺巴巴了。 “我再也不要偷偷摸摸啦,這樣好辛苦的,你知不知道?”
“究竟是誰先定的規則?我嗎?”那時候明明就是她強定下規則,說他還沒有結婚之前,絕不可以把這個秘密說出來,否則天打雷劈,七孔流血!
他不悅地瞪住曲鑲敏,同時發現一旁準新娘的臉色發白,頓時暗叫不妙!
“你們究竟是怎麼回事?又是不能讓我知道的事嗎?”
“不,就是因為有了你,這個絕世秘密才能公開揭曉。”他臉上突然咧出了一抹笑,感覺非常詭異。 “以後你不能再亂吃乾醋了,我沒有所謂的舊愛,有的只有你這個妻子。”
這句話一出,讓方珈裳一時摸不著頭腦。 “騙人,曲小姐不就是你以前的女朋友嗎?因為她和祁氏企業的總裁結婚了,你才不得不放棄!”
“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話,我才懶得做他女朋友!”
“鑲敏是我的妹妹。”他笑著說。
“真的假的?”她驚愕。
“我還敢對你說謊嗎?”他寵溺地摟著她的腰,親吻她臉頰。 “我最美麗的新娘,你現在滿意了吧?”
“我沒想到'她'就是曲小姐。”她一直以為他對那個妹妹會恨之入骨的,畢竟那件事令他印象深刻。
“其實我也沒有把她當妹妹看,而是一個……有血緣關係的好朋友。”否則他早就替賀家吐血身亡。
“好奇怪的關係。”方珈裳彎起眩人的甜笑。 “不過我好開心,因為你真的告訴我了!”
“不吃醋就好了,珈裳,這是很不錯的結婚禮物吧?我把我這個死腦筋的哥哥交給你啦,好好治他喔!”說完,公關美女就乖乖退場,替他準備婚禮去。
“死丫頭,看我回頭怎樣回敬她!”老是找機會損他!“珈裳,你要不要去補妝?看你哭得臉都花了!所以我就是不喜歡你哭,害我心情也變差了。” '
“我很醜嗎?”她嚇得摸上自己的臉。 “那我非要快些回去整理不可了!”
“好啊!”可他卻拉住她不放,低頭深深吻住她的菱唇,然後漾起坏笑。 “我先預習等一下在神父面前吻新娘的儀式。”
“恆楚!”她噘著嘴嬌嗔道:“你老是拐我,我要你賠償我!”
“賠償?”他挑眉。 “我給你我的一生還不夠呀?”
“不夠!我想回千秋企業上班,好不好?”
“我會養你啊,你不用工作也行。”他不想她太辛苦。
“我不是為了賺錢!”她甜甜地展開笑靨。 “我不過是想多接近你,在家、在公司……”
天啊,她這樣說,他很容易想入非非的!“你確定?”
“嗯!”她用力點頭,表示她的堅決。
“好啊,我也沒道理不答應你。”他還賺到了!
“謝謝!”她熱情地賞他一吻。 “那我先走啦,待會見!”接著如蝴蝶一樣飛了出去,留下還在暈陶陶的男人。
這就是他的戀人,一個打破了他不談辦公室戀愛的特例。
那段還在曖昧期的莫名情愫,讓明明愛著對方的兩人苦不堪言,幸好他把握住她了,否則那段愛情曖昧期永遠都不能成為甜蜜的收成期。
他已經迫不及待,想享受他的愛情收成期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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