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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黑田萌 -【愛上你是不小心(弄假成真之一)】《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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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6-17 00:01:44
標題:
黑田萌 -【愛上你是不小心(弄假成真之一)】《全文完》
黑田萌 -
愛上你是不小心
【弄假成真之一】
雖然她堂姊和他父親相差了二十六歲,
但兩人卻是真心相愛,
他憑什麼硬說她堂姊是貪圖富貴?
好吧,為了溫柔善良的堂姊的幸福,
她決定去勾引他這個工作狂,
讓他愛到死去活來、昏挶t地,
根本沒空去阻止她堂姊跟他父親的婚事……
她、完、了!
她竟然一個不小心,就愛上他了……
更糟糕的是,他早就知道她的計畫了!
他一定認為她是個壞女人吧?
也一定會更積極地阻止堂姊的婚事吧?
他沒有!?反而還催促他父親快迎娶堂姊!?
他怎麼突然改變這麼大?是因為她嗎?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6-17 00:02:00
楔子
目黑緣芙大樓
這是一處位於大馬路後靜巷的八層樓住宅,戶數不多,只有二十四戶。
其中C1住家七十坪,後側庭院廣達八十坪,建商還特地將該戶地下一樓的兩個私人車位加設了電動鐵卷門,以區隔為獨立車庫。
C1住戶有獨立的門戶,從自家後院的室外梯又可直達地下室的車庫,雖是住宅大樓裡的一分子,卻猶如獨棟別墅般私密且幽靜。
住在C1的,是一名三十出頭的青年企業家——照川與一,他是百禾集團總裁照川高夫的二公子,也是集團底下幾家金融公司的負責人。
這天下午,他的哥哥照川俊一突然來訪——
“什麼風把你吹來了?”與一神情輕鬆地問。
“有大消息。”照川俊一神秘兮兮地笑著。
他濃眉微糾,“什麼大消息?”
“說了你也不信。”俊一笑說.
“你不說,怎麼知道我不信?”與一瞥了他一眼。
“爸要結婚了。”俊一說。
“嗯?”他怔了怔,望著一臉認真的俊一,說不出話來。
俊一一副“我就知道你不信”的表情,“是千真萬確的。”
“你不是蓋我的?”與一難以置信。
俊一點頭一笑,“看來他的春天又來了。”
與一神情有點凝重,“他還沒得到教訓嗎?”
看見他那種表情,俊一撇唇一笑,“你不同意?”
“不儘然。”說完,他睇著俊一,“這次是什麼人?”
“咖啡廳老闆娘。”
“哼!”與一不以為然地一哼,“上次是花店老闆娘,這次是咖啡廳老闆娘,老爸真是學不了乖!”
“我還沒說完呢!”俊一有點故弄玄虛的味兒。
與一眉丘一攏,“搞什麼?一次說完!”
“她跟我同年。”俊一說。
“跟你同……”他陡地一震,“你是說,她才三十二歲……”
“是的。”俊一點頭。
“你跟大嫂都不反對?”這會兒,與一激動起來了。
“反對無效,我看老爸這次很認真。”俊一聳聳肩,一臉莫可奈何。
與一瞪視著他,像審案似的,“她在哪裡開店?”
“她在神田那邊開了一家小小的咖啡廳,叫什麼庭園的……”俊一不確定地說。
“咖啡?”與一一怔,“老爸不是只喝茶?”
俊一搖搖頭,詭異地笑笑,“他喝三年的咖啡了……”
“這麼說……他們認識可能有三年以上了。”
“應該是。”俊一認同他的初步判斷。
與一沉默了一會兒,喃喃道:“她知道老爸是誰吧?”
俊一不假思索地說:“沒理由不知道。”
“一個三十二歲的女人要嫁給一個已經當爺爺、大她二十六歲、足以讓她叫聲‘爸’的鰥夫?”他不以為然,“她愛的是老爸的身分及財產吧?”
俊一皺皺眉,“我也是這麼想啦!不過老爸他……”
“你沒忘記五年前那個花店老闆娘吧?”與一直視著他,神情嚴肅,“她一知道老爸是百禾集團的總裁,就像蒼蠅一樣黏著他,結果呢?在我們強力反對之下,她硬是騙了老爸幾千萬才甘休!”
俊一一歎,“唉……我當然沒忘記那女人的嘴臉,不過我看老爸這次是吃了秤砣鐵了心,這個婚,他結定了!”
“你怎麼知道?”
“別忘了我跟老爸住在一起。”俊一挑挑眉,非常肯定地說:“這次他保密到家,直到決定結婚才告訴我們,一定是怕我們反對。”
“我不答應。”與一突然一臉堅決。
“咦?”俊一睇著他,潑了他一桶冷水,“老爸會聽你的才怪!”
“那我就讓他接受事實。”他說。
“什麼?”俊一疑惑,“接受事實?”
他輕點下巴,若有所思。“我要讓那個女人露出尾巴,讓老爸認清一切。”
俊一拍拍手,有點準備看好戲的味兒。“很好,不過在那之前,老爸要你這個星期天回家一趟。”
“做什麼?”
“老爸約了她跟我們見面。”俊一說。
“是嗎?”與一唇角一揚,勾起一抹高深的笑,“那真是太好了!”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6-17 00:02:24
第一章
世田穀照川宅邸
坐在照川家氣派豪華的客廳裡,高木美名有點局促不安。
雖然隱約知道照川高夫是個有錢的生意人,但她從不知道他家是如此的氣派華麗。
顯然的,他比她所以為的還要富有。無形中,這又成了她的另一個壓力。
此時,他的兩個兒子、長媳及三歲的孫女就坐在她的對面,沉默又謹慎地睇著她。
他有兩個英俊高大的兒子,長子俊一已婚,蓄著標準的紳士頭,鼻子上架了副斯文的金框眼鏡,樣子溫文儒雅。
但,照川高夫的二兒子與一,卻有著跟父親及兄長不同的樣貌。
他濃眉大眼、鼻子高挺,微微下壓的唇角看來有點冷漠。從她走進客廳的那一秒鐘開始,他就用一種審視的眼神盯著她,給她一種壓迫感及侵略戚。
她可以明顯地感覺到……他不喜歡她。
“俊一、與一……”年近六十的照川高夫因為保養得當,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小上十歲,“我決定跟高木小姐結婚。”說著,他伸手握住了身旁的她的手。
“是高木小姐要求的?”與一直問。
“不。”照川高夫否認,“是我認為自己該給她一個名分,我們已經交往三年了……”
“高木小姐,聽說你開咖啡廳?”與一直視著她,語氣有禮,但眼神很不友善。
“是的。”美名怯怯地點了頭。
不知怎地,她好怕這個年輕男子。
“不知道高木小姐知不知道,家父是百禾集團的總裁?”他問。
美名一怔,似乎不明白他為何這麼問。
“我老實這麼說吧!”他忽地站了起來,冷冷地睇著她,“我不贊成你跟家父的婚事。”
“與一!?”照川高夫陡地有點生氣。
“爸,我不當喜鵲。”與一神情冷肅。
“與一,別這樣……”一旁的俊一拉了他一下。
美名低頭不語,眼眶卻已經潮濕。
照川高夫緊緊捏著她顫抖的手,堅決地道:“不管你們怎麼想,我都會跟美名結婚。”
與一挑挑眉,“那何必找我回來看她?反正不管我接不接受,你都娶定了,不是嗎?”
“與一,你這樣太失禮了。”照川高夫為美名抱不平。
與一不以為意地一笑,“高木小姐……”
聽見他叫喚自己,紅著眼眶的美名緩緩地抬起頭來看著他。
“家父應該跟令尊的年紀差不多吧?”他唇角一揚,“你怎麼會喜歡一個足以當你父親的男人?”
“我……”美名眉心一蹙,模樣楚楚可憐,“我爸爸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高夫他……他給我一種不曾有過的安全感。”
聞言,與一哈哈大笑。
“戀父情結?”他頗不以為然。
“與一!”這下子,照川高夫可真是動了肝火,“你太過分了!”
“爸,你先別急著發火,我會證明一切的。”他說。
照川高夫一怔,“證明什麼?”
“證明她愛的不是你的人,而是你的名望、你的財富,就像那個花店老闆娘一樣。”說罷,他撈起外套,“我先走了,再見。”
轉過身,他頭也不回的離去。
俊一與妻子康子面面相覷,不知該說什麼。
照川高夫歉然而心疼地握著美名的手,無奈地一歎。
而美名……低頭垂淚,只覺前途多難。
神田歐洲庭園咖啡廳
“什麼?”二十五歲的粉領族——高木優希氣呼呼地嚷道:“他居然那麼過分!?”
“我看我跟高夫的婚事……”美名十分悲傷。
“拜託,他是哪根筋有問題啊?”身為美名的堂妹兼閨中密友,優希為溫柔善良的她大感不平。
“他爸爸都快六十了,有個三十二歲的美女願意嫁,他應該替他爸爸高興才對吧!”優希說。
“他認為我不愛高夫,只是覬覦他家的財產……”提起這個,美名就更覺委屈了。
她的咖啡廳在神田開始營業的那一天,照川高夫是第一個光顧的客人。當時,他一臉的寂寞,像是有什麼心事般。
她覺得他給她一種似曾相識的溫暖感覺,於是跟他聊了幾句。後來,他經常光顧她的咖啡廳,並跟她漸漸熟稔起來。
她從不覺得他老,而他也不覺得她小,他們有好多好多的話可以聊,從沒有“代溝”那樣的問題。
她愛他,想陪他走完人生,絕不是貪圖他的財富及地位。不過,這樣的感情在旁人眼中,一定充滿了陰謀及企圖吧?
“其實高夫的兒子會那麼想,也是正常……”美名幽幽地說。
“正什麼常?他太多疑了!”優希很是氣憤,“哪來的那麼多陰謀啊?只有搞政治的,才會一天到晚陰謀陰謀個不停。”
“高夫家看來相當有錢,他都已經當爺爺了,他的子女不接受我這麼年輕的繼母,是我預料中的事,我只是……”說著,美名眼眶又紅了,“只是沒想到他的兒子會當著所有家人的面,那麼說我……”
想到堂姊在對方家裡所受到的屈辱及質疑,一向好打抱不平的優希不覺義憤填膺,“我看他一定是見不得別人好,存心破壞別人的感情!”
說著,她像是想起什麼似的,“他結婚了嗎?”
“還沒。”美名說。
“有交往對象嗎?”她又問。
美名搖搖頭,“沒聽高夫說過,不過高夫說他家的老二是個工作狂,所有時間幾乎都投注在工作上。”
“哼!”優希哼出鼻息,“那就對了,他根本是心理不正常的變態!”
“咦?”美名一怔。
“他沒結婚,甚至沒女朋友,只知道工作賺錢,反觀他的大哥已經結婚生子,連喪偶多年,年近六十的父親也即將迎娶美嬌娘,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她直視著美名,一臉篤定地道:“他心理不平衡!”
美名一頓,“你是說……”
“他是只沒人愛、感情不順、孤僻、自卑又變態的癩蛤螅”她下了定論。
“癩……癩蛤蟆?”美名眨眨眼睛,“不……”
“不?”優希眉心一蹙。
“白馬……”
“白馬?”她不解地睇著美名。
美名無奈一笑,“我是說,他是個白馬王子。”
“ㄟ?”優希一震。
“他長得又高又帥,是那種讓人見了就很難忘懷的美男子。”美名神情認真。
“那……”眼見自己估算錯誤,優希露出了“怎麼會這樣”的表情。“那他還是個沒人愛、感情不順、孤僻、自卑、變態加自以為是的白馬王子。”
聽見優希這麼說高夫的兒子,美名並沒有因此而比較釋懷。
她憂鬱地一歎,“算了,反正我本來就不抱太大的希望。”
“美名姊!”見她一臉落寞又沮喪的樣子,優稀有點生氣,“你怎麼能這麼快就放棄呢?”
“可是……”
“你喜歡他,不是嗎?”優希神情嚴肅,“你為了跟他在一起,努力了很久耶!”
美名沉默了一會兒,無奈地一笑,“那倒是……”
高夫的年紀比她母親還大上兩歲,當初她跟母親提起跟高夫相戀之事時,她母親差點沒昏倒呢!
“總之,你不能這麼快就放棄,你們是真心相愛的。”優希唇片一抿,表情十分正經,“我一定會全力支持你的。”
美名感激地笑望著她,“謝謝你,不過我跟高夫的事,是任何人都幫不上忙的。”
“誰說的?”優希挑挑眉,像是有著什麼打算似的,“我有辦法為你剷除‘障啊物’!”
“咦?”美名一怔。
“他單身獨居,對吧?”優希問。
“是啊…”
“他就是太閑了,生命中只有工作跟錢,而寂寞總是不定時地糾纏著他……”她像念詩般,“像他那種生命就快枯竭了的人,根本見不得別人幸福美滿,所以我決定讓他……墜人情海。”
美名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墜入情海啊!”優希抿唇一笑。
“我不懂……”美名納悶。
“我決定去勾引他,讓他愛到死去活來、昏天暗地,根本沒空管你跟照川先生的事。”優希眼中閃著異采。
瞧她說得煞有其事,美名怔了怔,“你……不是說真的吧?”
優希眉心一擰,“我當然是說真的。”
“怎……怎麼可能?”美名有些難以置信,“你去勾……勾引他!?”
她不是對優希的美貌有所質疑,而是她根本無法將性情活潑又大剌剌的優希,跟“勾引”這樣的字眼聯想在一起。
優希似乎覷出了堂姊的質疑,“你別擔心,我行的。”
“優希,你……”
“安啦!”優希自信滿滿的,“我好歹也看了十年的羅曼史,讓一個生命枯萎的大男人墜人情海,沒那麼難啦!哈哈……”
“可是……”美名憂心忡忡的。
“美名姊……”優希打斷了她,“放心吧!我會‘學以致用’的。”
美名一怔。
“總之,你儘量把他的資料搜集給我,剩下的,就交給我吧!”她咧嘴一笑。
“不好吧……”美名隱隱覺得可能會出什麼亂子。
“唉唷!你到底想不想跟他結婚啊?”優稀有些激動。
“想啊!”美名微低著頭,“但是……”
“別再但是了,就這樣說定了。”優希一副勢在必行的表情。
美名一臉猶豫,若有所思。
“老闆娘,結帳。”一名頭戴漁夫帽,身穿長風衣的男子走了過來.
“噢,好的。”美名暫時丟下優希,替客人結了帳。
客人離去後,優希好奇地睇著走出店門口的男子。“他常來?”
“不,是生客。”美名說。
“噢……”她挑挑眉,“他好奇怪!”
“怎麼說?”
“天氣那麼好,他竟然穿風衣!”優希癟癟嘴,“拜託,他在演名偵探柯南還是金田一啊?”
聽見她那麼說,美名忍不住笑了起來。“優希,你真是的……
離開咖啡廳後,身穿長風衣、頭戴漁夫帽的怪怪男子,驅車來到了港區的百禾投顧公司。
進入了十八樓的專務辦公室,他見到了負責人照川與一。
“什麼?”在聽到他的報告後,與一有些惱怒,“她說我是什麼?”
他濃眉一叫,“沒人愛、感情不順、孤僻、自卑、變態又自以為是的癩蛤蟆?”
儘管他沒見過高木美名的粉領族堂妹,但她的一席批判,已教他火冒三丈。
他不是沒人愛,只是他不愛人家。
他沒有感情不順,只是他還不想談感情。
他不是孤僻,只是喜歡獨處、喜歡自由。
他沒自卑、沒變態,更沒自以為是的毛玻
至於癩蛤蟓…該死的女人,他可是“頂港有名聲、下港尚出名”的帥哥。
他是個生意人,對任何事情都抱持著合理的懷疑,看見年近六十的父親再次深墜情海,他當然擔心。
他擔心父親遭到二度傷害,老來還為情所苦。
大哥是個溫吞的斯文人,即使心裡有所質疑,也不忍傷父親的心;但他不同,他不是只粉飾太平的喜鵲,當他覺得事有蹊蹺,他會當只惹人厭的烏鴉。
當初父親怎麼都不相信他對花店老闆娘的質疑,但後來事實不也證明他是對的?
自從母親死後,難耐寂寞的父親就不時傳出戀愛的消息,但每次對方都是看中他的地位及財富。當然,年近六十的父親還是有著他迷人的魅力,但在那些女人眼中,照川家的財產比父親要來得動人多了。
而且,以前那些女人至少跟父親年齡相仿,最多也不相差超過十五歲,這次實在太扯了,差二十六歲!?那個女人當他女兒還差不多!
他絕不讓那女人得逞,他會在父親迎娶她過門前,揭穿她的真面目。
“高木美名的堂妹叫什麼?”他問。
“優希,高木優希。”偵探梅澤回答。
“高木優希?”他眉心一蹙,冷哼一聲,“光聽名字就知道她是個笨女人。”
見他龍顏大怒,梅澤一笑,“照川先生也不必太在意……”
自覺反應有點激烈,他眉心一斂,沉默了一會兒。
重整情緒,他問道:“關於高木美名,你查到些什麼?”
“高木美名目前跟她母親住在一起,父親已去世多年,她是寡母養大的……”梅澤續道:“因為家境普通,她念完高中就踏入社會,有過一個交往六年的男朋友,後來男友栘情別戀……”
直至目前,與一還沒聽到什麼比較勁爆的消息,他有點不滿意。
“還有呢?”
“她生活單純,除了家裡跟咖啡廳,很少到其他地方去……”梅澤說。
“什麼?”與一一臉“怎麼可能”的表情。“她該不是知道有人在跟蹤觀察她吧?”
“不會的!”聽出他暗喻自己可能已經露餡,身為一流偵探的梅澤矢口否認。“不可能。”
與一斜睇了他一記,“你怎麼知道?”
“這……”面對他的質疑,梅澤皺皺眉頭。
“你認為她是個好女人?”與一問。
梅澤微頓,“她看起來似乎是……”
“似乎?”他撇唇一笑,不以為然,“也許等她順利嫁進照川家後,就會要求我父親為她買房子、買名牌,甚至改遺囑了。”
他並不貪圖父親的財產,畢竟,他已有屬於自己的事業。
但他無法容忍父親被騙、無法容忍一個別有居心的女人,毀了他們平靜和樂的生活。
他會揪出她的小辮子,讓父親看清她的真面目。
“除了這個,你還知道些什麼?”與一往椅子裡一靠,雙臂環抱胸前,看著他。
“她們有個計畫。”梅澤說。
計畫?這個字眼聽起來就有些聳動了。
他背脊一挺,眼睛一亮,有點見獵心喜的味兒。“什麼計畫?”
“高木美名的堂妹準備要勾引你。”
“啥?”與二怔,旋即張狂大笑。“她要勾引我?”
“是的。”梅澤點頭,“她想勾引你,讓你墜人情海,然後無暇過問令尊及高木美名的婚事。”
與一眉心一斂,唇角一掀。“果然是笨蛋才想得出來的蠢計畫!”
勾引他?他照川與一身邊圍繞著的美豔名模及名門淑媛,都難以令他動心了,她憑什麼認為她可以勾引他,甚至讓他墜人情海?
“照川先生,這是她的照片。”梅澤拿出他以拍立得所拍攝的照片,“相片中的女子,就是高木優希。”
與一接過一看,挑了挑眉。“長得還不錯……”
“是很漂亮。”梅澤一笑。
“好。”他突然站起,“我就給她機會‘勾引’我。”
“咦?”梅澤一怔,“給她機會?”
“當然。”與一笑得莫測高深,“我會向我父親證明,她們堂姊妹倆為了嫁進照川家,是如何的無所不用其極。”
他唇角微微一揚,露出了自信又霸氣的笑容。
高木優希,他倒要看看她能玩出什麼把戲來。
“儘快把高木優希的資料找來給我。”他睇著梅澤,“戰爭開打了。”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6-17 00:02:42
第二章
得知照川與一是百禾投顧的負責人後,公司也在港區的優希,就多次跑到百禾投顧的辦公大樓,去觀察敵情。
為求知己知彼,百戰敗勝,她甚至一連幾天混進百禾的員工餐廳,打探消息。
不過,像他那樣的大人物,絕不可能到員工餐廳用餐,她自然也就碰不著他。
吃完了飯,她正準備啟程回公司上班——
“木村主任,怎麼這麼晚?”@W西裝筆挺的男子走了進來,負責打飯菜的歐吉桑問道。
“你也知道,照川先生是個工作狂,會沒開完,哪那麼容易放飯?”木村說。
聽見他們的對話中提及照川,正要離去的優希就近坐了下來。
“照川少爺跟他父親真是一點兒都不像……”歐吉桑似乎對照川家父子兩代都非常熟悉,“照川先生是個非常注重生活情趣的人,休閒跟工作的比例一直是一比一的。”
木村頗有同戚,“大概是他還單身,沒有什麼家庭的羈絆吧!”
“他也三十了,照川先生沒替他安排相親?”歐吉桑問。
“安排過。”木村低聲說道:“他當場就拒絕了人家。”
“什麼!?”歐吉桑皺皺眉頭,“那怎麼行!”
木村聳聳肩,“沒辦法,他不結婚,誰也拿他沒轍。不過……”木村續道:“他不結婚,我可是最大的受害者。”
歐吉桑不解地問:“為什麼?”
“他老拉著我去喝兩杯啊!”木村苦哈哈地一笑,“我老婆還叫我乾脆‘嫁’給他算了。”
歐吉桑聽著,忍不住笑了,“真是辛苦你了!”
“是呀!今天晚上,我又有得辛苦了……”木村十分無奈,“他已經約了我在銀座的‘酒藏’見面了。”
聽到這兒,優希總算笑顏逐開。
辛苦“臥底”了那麼多天,終於讓她得到了天大的好消息。
銀座的酒藏嗎?好,真的太好了,她今天晚上就在那裡堵他。
下班後,優希直奔美髮沙龍,要設計師幫她弄一個成熟又嫵媚的髮型,順便化個美美的妝,雖然是有點“裝大人”的味兒,但她好歹也二十有五了,加減有個樣子。
接著,她到同事家借了件有美豔熟女調調的紅色洋裝,然後跳上計程車,直奔銀座的酒藏。
進到店裡,她發現這是一家非常高級的酒吧,出入的都是一些看起來頗有社會地位的人士。
身穿一襲紅色洋裝的她,一進門就成了明顯的目標,這讓她非常不自在,畢竟這是她首次進到這種地方。
不過她今天的角色是成熟嫵媚又有著致命吸引力的女性,她必須儘量的大方、自然,並表現出樂於受人注目的樣子。
“請問……”她坐在吧台前,低聲問著調酒師:“照川先生來了嗎?”
調酒師怔了一下,疑惑地看著她,“他今天不知道會不會來……”
“噢……”看來,照川與一是這裡的常客。
單身漢拉著公司主管泡酒吧……老天,他的生活還真是枯燥乏味!
人家她沒事時,至少還會拉著堂姊逛逛街。
演什麼就要像什麼,她向調酒師點了一杯薄酒。“給我一杯薄酒……”
“什麼薄酒?”調酒師問她。
“不會喝醉的就好。”她說.
調酒師納悶地睇了她一眼,“好的。”
不一會兒,他給了她一杯長島。
根本不會喝酒的她輕啜一口,覺得口感還不錯,於是又喝了一口、一口,再一口……
解決完三杯飲料,她已經等了大半個晚上,還是沒見到照川與一的鬼影子。
就在她準備喝下她的第四杯長島,調酒師低聲地對她說道:
“小姐,照川先生來了。”
“ㄟ?”她一怔,“在哪裡?”
該死的傢伙,摩蹭到現在!她翻腕一看表,都十一點了!?
調酒師指著角落的位置,“他跟朋友坐在那邊。”
優希朝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昏暗的角落裡,剛坐進兩名男子。
“需要移個位子嗎?”調酒師問道。
“不,不需要。”她明快地拒絕了。
“那……”他狐疑地望著她,“你是……”
“我要請他喝杯酒。”她說,“他平常喝什麼,你就給他什麼。”
今日事今日畢,她只想趕快結束今天的進度。
“噢,好的……”調酒師訥訥地說。
即使心裡充滿了疑問,他卻還是熟練地調了一杯酒,並親自送到與一的位置上——
望著調酒師端來的酒,與一怔了一下。
“我還沒點吧?”他睇著調酒師問。
“是那位小姐請的。”調酒師輕指吧台處。
與一納悶地朝吧台望去,只看見一名身著紅色洋裝的女子。
她緩緩地轉過頭來,對著他一笑。
“就是她?”
“是的。”調酒師回答。
放下新婚妻子來“陪酒”的木村,好奇地問道:“你認識?”
與一高深地一笑,“說認識,其實不認識;說不認識,好像又認識。”
雖然只是一瞥,而且她又穿著一點都不適合她的衣服,化著一點都不適合她的妝,他還是輕而易舉地認出她來。
沒錯!她就是高木美名的堂妹——高木優希,那個誇下海口說要勾引他的笨蛋。
儘管他只看過她的相片,而且還是半側面,但她那乳臭未乾的味兒,可是濃妝掩不住的!
酒吧搭訕?啐!她一定是電影看太多了。
他忖著,起身,“我過去一下。”
說罷,他旋身緩緩地踱向了她。
“小姐……”
她微怔,轉過頭來。
燈光下,他看清了她的模樣。
他必須說,他有點震驚。她是個漂亮的女孩——這不是新發現,因為他早看過她的照片,知道她長得不賴,他震驚的是……她撞進了他的心裡!
她不只是漂亮,還有著一種難以形容的個性美!濃妝不適合她,卻令她有著另一種不同的風情。
“小姐,聽說這杯酒是你請我的?”他問。
“是的。”她點頭。
“有任何理由嗎?”
她挑挑眉,故作輕鬆。“需要理由嗎?”
“凡事都有個理由。”
迎上他深邃的眸子,優希不自覺地慌了起來,已經背到滾瓜爛熟的臺詞,在這時竟全忘光了。
“理由是……是……”
該死,她明明已經想好要怎麼應付他,怎麼在這節骨眼上卻忘得一乾二淨?
他有一張端正的臉,正如美名堂姊所說,他是個帥哥。
長而濃的三角眉、挺直的鼻樑、長長的眼睫毛、平整的下巴、漂亮的額頭,還有那飽滿的唇瓣……他長得還真是該死的好看,就像明星或模特兒一樣。
天啊!像他這種男人,怎會是心理不平衡,一心想破壞他人愛情的壞蛋呢?
突然,一條警覺的神經將她拉回——
慘了,她居然在欣賞他!?
她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她的任務是勾引他墜入情海,怎麼任務未竟,她就先被迷住了!?
這一震,她背好的臺詞又一字一句的回到腦袋裡——
“一定要有個理由嗎?”她挑挑眉,斜睇著他。
看她努力地想演好一個性感女子,他也努力地配合她。
“希望你能為我解惑。”他說。
“就為紀念我們的再次相逢吧!”她依照著羅曼史中女主角的臺詞說道。
他微怔,“我們見過?”
她支著下巴,神情嫵媚,“難道說……你已經把我給忘了?”
儘管知道她是誰、她的目的為何,但一迎上她美麗的眸子,他還真的有點恍神。
“小姐的芳名是……”很快地,他將自己思緒拉回,並裝出一副迷惑的表情。
“不知道耶!”她發出連她自己都雞皮疙瘩掉滿地的嬌軟聲音,“好像遺忘在什麼地方了……”
說著,她又斜睇著他,“會不會是遺落在你心裡了呢?”
與一一怔,訝然地望著她。
救命喔!這是什麼搭訕臺詞啊?像這種過時的搭訕,大概只有在懷舊電影裡才看得見吧?
他發誓,他真的好想笑,但是……他不能!
憋著笑,他又佯裝一臉的迷惘兼無知——
“小姐,你……”
“我該走了。”她忽地跳下了高腳椅。
“咦?”他一怔。
走?他才剛來呢!
“是的,我的騎士正等著我呢!”說完,她結了帳,優雅地走出了酒吧。
步出酒吧,優希頓覺鬆了一口氣。
雖然她剛才的表現好到超乎她的想像,但說真的,她的心臟都快跳出來了。
“老天……”她在酒吧外的椅子上坐下,拍撫著胸口。
真是沒想到第一次出任務就那麼順利,看剛才他望著她時那發亮又迷惘的眼睛,她就知道他迷上她了。
“想不到我還挺有魅力的嘛!”忖著,她不覺有幾分得意。
站起身,她決定攔輛計程車回家——
“嘿。”突然,她身後傳來了低沉的聲音。
她一震,因為這聲音不陌生。
轉過頭,剛才還在酒吧裡的照川與一已經站在她面前。
她震驚又惶惑地看著他,“ㄜ……”
“你的騎士呢?”與一笑睇著她。
看著他那瀟灑的模樣,她一陣心悸。“他……他……”
“看來你的騎士爽約了……”他說。
“不是的,他……”該死,她該說什麼?
睇出了她的慌張,與一不急著拆穿她,他準備跟她玩。事實上,他覺得那比他原先所預期的還要有趣。
“這次是我們第三次相逢了,你準備告訴我你的名字了嗎?”他說。
“第三次……”她一怔。
是喔!她剛才說他們是再次重逢,那現在當然是第三次了。
完了,她都還沒計畫好第二次的出擊,他就又出現在她眼前,這……這該如何是好?
“ㄟ……”他勾起一抹性感迷人的微笑,“我是照川與一,你呢?”
“我是高木優希。”她笨笨地回答了他。
“優希?”他抿唇一笑,“好可愛的名字。”
睇見他那迷人的笑容,她的心又是一悸。
天啊!她好緊張,緊張到胃裡一陣翻攪。
“看來你的騎士是不會來了……”他凝睇著她,“我有這個榮幸送你回家嗎?”
“ㄜ,我……”救命啊!她快不能呼吸了。
突然,胃袋一個翻騰,她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就快要從咽喉裡沖出來了……
“嘔——”她搗住嘴巴,拔腿就往一旁的巷子裡跑。
這下糗了!
扶著牆,她吐得死去活來,其慘無比,正想從包包裡摸出面紙擦拭,一條手帕突然地來到她眼前。
不管三七二十一,她抓過手帕,拚命地擦嘴。
“你沒事吧?”忽地,他的聲音又出現在她耳邊。
她嚇了一大跳,跌坐在地上。她這種反應倒也嚇到了與一,他驚訝地望著她。
“你……”看她一副狼狽模樣,他竟不覺幸災樂禍,反而憐惜起她了。
伸出手,他拉了她一把——
心想自己的手可能沾有嘔吐物,她焦急地想掙開他。“我的手髒……”
他緊緊地抓住她的手,“你先站好吧。”
她心頭一震。他竟是個如此溫柔又紳士的男子,這令她內心有點掙扎。
“謝……謝謝……”她輕輕掙開了他的手,“你的手帕……髒了。”
“別介意,只是條手帕。”他說。
“你喝了很多?”他接著又問。
她點點頭,“四杯長島……”
四杯長島就吐了?他簡直不敢相信.
“你的手帕……”她皺著眉,一臉抱歉,“真是對不起。”
他蹙眉一笑,“真的沒關係……”
“不,不行。”她“好女孩”的本性是怎麼也掩飾不了的,“我洗乾淨了再還你。”
與一微頓。原來是這樣啊!看來,嘔吐是她的手段,而藉由還手帕製造再一次見面的機會,則是她的目的。
他挑挑眉,不以為然地一笑。好啊!我看你還能玩出什麼花樣。
“這是我的名片。”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張名片給她。
她一愣。
“你不是要還我手帕?”
“噢,對……”她接下名片,“真……真的非常抱歉。”
“別再說對不起了。”他一笑,“要我送你一程,還是幫你叫計程車呢?”
她不假思索,“請幫我叫計程車,謝謝。”
她伯母跟美名姊經常在她家出出入人,要是被他看見了,豈不是破功?
“好吧!”與一凝視著她,溫柔一笑,“希望我們很快又能相見。”
她一怔,頓時臉紅,“咦?”
他唇角一勾,“你還要還我手帕,不是嗎?”
“噢,是……是的。”她心慌地低下了頭。
睇見她那心慌意亂的模樣,他暗自竊笑。
勾引他?拜託,是誰被誰勾引了?
巢鴨高木家
“什麼?”美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親耳聽見的,“你去酒吧堵他?”
優希得意地笑笑,“沒錯啊!”
“你瘋了?”美名十分憂急,“那種地方很複雜的,你……”
“不會不會,那裡一點都不複雜。”優希一邊吃著零食,氣定神閑的,“我跟你說喔……他被我迷得神魂顛倒!”
“ㄟ?”美名一震,“你是說……高夫的兒子?”
“對啊!就是他。”
美名眨眨眼睛,有點懷疑。
像照川與一那樣冷靜又冷傲的男人,怎麼可能為女人而神魂顛倒?
“你沒說錯,她真的很帥……”優希喝了一口奶茶,續道:“像他那種帥哥,居然是拉著職員喝小酒的無趣男子耶!好奇怪……”
“不然帥哥都得做什麼?”美名瞥了她一記。
“健身、泡妞囉!”
“小鬼,別說得一副好像很懂的樣子。”美名好氣又好笑。
“是真的。”優希坐正,“我們公司裡的帥哥都是那樣的。”
“總有例外。”美名說。
“沒錯,他就是個例外。”她眼珠子一溜,若有所思,“他就是太例外,才會怪怪的……”
“他怪?”美名用手指戳了她一下,“你才怪吧?想不到你真的做那種蠢事!”
“我蠢?”優希不服氣,“我可是為你出生入死耶!”
“是喔!好感激。”美名伸手輕捏她的粉頰,“拜託你別再去了……”
“為什麼?”
“因為……”美名輕聲一歎,“順其自然吧!”
優希瞪著眼睛,像看著怪物般盯著她,“你太沒出息了。”
“這關出息什麼事?”美名笑歎著。
“當然關出息的事囉!”她一臉嚴肅認真,“他那麼羞辱你、誤解你,你要是就這麼打了退堂鼓,豈不是順了他的心、如了他的意?”
看她比自己激動,美名一臉感動。“優希……”
“你不能退縮,而且一定要嫁給照川先生。”她抓住美名的肩膀,正經八百地說:“結婚後,你要跟照川先生相親相愛、不離不棄,最重要的是……你立刻宣佈放棄繼承遺產。”
“嗯?”美名一怔。
優希挑眉一笑,“這麼一來,他就會因為誤解你而深深、深深地感到內疚且慚愧。”
“優希……”
“總之,這個計畫,我會繼續下去的。”她打斷了美名,信誓旦旦地說:“我一定要把你送進照川家。”
看見她那副認真的表情,美名突然有點心驚膽跳。
她有一種預感,將會發生一件非常令人震驚且措手不及的事情,真的,她感覺得到。
看著桌上一疊高木優希的資料,與一一會兒蹙眉沉思,一會兒又抿唇而笑。
自從酒吧一會後,他就要求梅澤儘快將她的資料找齊給他。因為,她勾起了他的好奇心,讓他千篇一律、節奏快捷的生活,有了一點樂趣。
“高木優希,櫻花女子大學畢業,單身粉領族,沒交過男朋友……”他挑挑眉,“真的假的?”
突然,他想起她那蹩腳的性感——
撇開她那天的性感打扮不說,她感覺起來像是個單純的上班族,實在無法將“心機重”這種事跟她聯想在一起。
但事實上,她確實是有心機,她企圖誘使他將注意力放在她身上,而無暇阻止高木美名跟他父親的婚事。
她怎麼會那麼蠢?怎麼會認為她能得逞?他可是照川與一啊!
“哼!”忖著,他輕聲一哼。
他向來只在商場上跟對手過招,情場上,他倒還沒跟誰勾心鬥角過。
她出現得正是時候,他正好拿她來練練功,順便解解無聊。
現在,他什麼都不必做,只需等著她自己送上門來——
燙著已經洗好的手帕,優希不自覺地想起了照川與一的模樣。
說句實在話,像他那樣的俊男,還真是不多見。
他俊美,但不陰柔,反倒有著一種特別的陽剛味,散發著一種侵略感及危險性,明明教人望而卻步,卻偏偏充滿了吸引力。
想起他遞給她手帕時,那溫柔的表情及語氣,她就忍不篆…
ㄟ……慢著!他可是企圖破壞美名姊好事的壞蛋耶!
“哼!”她輕哼一聲,“假像,一切都是假像。”
有時候看似無害的人,卻往往是最變態的!
說美名姊貪圖他家的財產?幹嘛!?有錢了不起啊!?
愛情既無罪又沒有一定的模式,哪能拿來秤斤論兩?美名姊只不過是愛上了一個有錢的、年長她二十六歲的鰥夫,不行嗎?犯法了嗎?那傢伙憑什麼說美名姊是貪錢的女人?他一點兒都不瞭解美名姊的為人。
不管,反正她一定要迷到他七葷八素,讓他自顧不暇,毫無余心餘力去多管閒事。
“哼!”忖著,她忍不住又是一哼。
突然,她聞到一股焦味——
“ㄟ?”她一回神,猛然發現他的手帕已經冒煙了。
“啊…”她飛快地拿起熨斗,卻驚覺手帕已回天乏術。
眼見他的手帕被她燒出個洞來,她心頭一陣愁雲慘霧,“這下又糗了。”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6-17 00:02:57
第三章
兩天後,與一接到了優希的來電。
“是……是我,高木優希。”她的聲音聽起來有點生怯。
“喔。”他挑挑眉,一笑,“你總算出現了。”
“ㄜ……我要還你手帕。你什麼時候有空?”
“你說個時間,我配合你。”他說。
“這樣啊…”電話那端的她遲疑了一下,“今天晚上在老地方,行嗎?”
他故作糊塗,“老地方?”
“就是酒藏啊!”她說。
“噢……”他撇唇一笑,“好啊!幾點?”
“C點好嗎?”她以商量的語氣說。
這會兒,他再也忍不住地笑出聲來。“我是沒問題,不過……”
“不過什麼?”她的語氣有點急。
“酒藏八點半才營業。”
電話那頭,她沉默了一會兒,“那……”
“八點半見,好嗎?”他打斷了她.
“嗯。”她沒有太多意見,“好啊!”
頓了一下,她像是忘了什麼而急著補充說明:“對了,我……我想先跟你說聲抱歉。”
“為什麼?”他微頓。
“因為我把你的手帕燙壞了。”她說。
“是嗎?”這年頭,哪個年輕女孩還會燙手帕啊?
說什麼燙壞了?依他看,她根本是不敢洗也不想洗,一上計程車就把手帕“空投”出窗外了吧!
“我到處找了兩天,找不到你原來的那一種樣式,所以我買了另一條,希望你……”
“我不會介意的。”他說。
“真的嗎?”她有點鬆了一口氣,“那真是太好了。”
“那麼……晚上八點半酒藏見,就這麼說定了。”他說。
“嗯。”她欣然地說,“晚上見,我要掛電話了。”
“好。”他唇角一勾,微笑著。
“再見。”
“再見。”他發現再這麼下去,有點沒完沒了。
“嗯……”電話那端的她還沒收線,似乎正為著該在什麼時機掛電話而苦惱。
“你先掛吧!”他說。
“喔,好……”她還是猶豫了一下,才掛了電話。
聽到電話裡傳來嘟的長音,他確定她已經收線。
放下電話,他不自覺地撇唇一笑。
她的反應給他一種單純、嬌憨、可愛的感覺,跟那天在酒吧裡的她完全不同。
他忘了曾在哪裡看過一句話——越美麗的女人越會欺騙人。她就是那種看似無害,卻城府極深的女人嗎?
晚上八點半?不知為何,他竟有些等不及。
他想更快見到她,他想看看她不同於晚上的樣貌……
中午吃飯時間,優希跟幾個要好的同事一起走出公司,說說笑笑地討論著公司裡的趣事,絲毫沒發現遠遠的地方,有雙銳利的眼睛正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
坐在椅子上,與一雙手環抱胸前,神情有點嚴肅。
他已經在這裡坐了十分鐘。打從她步出公司門口的那一刻,他就在眾多面孔裡發現了她。
她穿著極為簡單的套裝,臉上沒有太多的妝,就像個剛踏出社會的清純女孩般。她與同事之間的互動良好,看得出來她是個人緣極佳的女孩。
這個女孩……就是那天晚上打扮成熟,試圖勾引他的小女人?
見她們漸行漸遠,與一站了起來,稍微整理一下衣服,他緩緩地踱著,尾隨她們的腳步。
接著,她們來到一家專賣平價定食的餐館,就在她們商量決定要進去之前,他開口叫住了她——
“高木小姐。”
她一怔,回過頭來,頓時露出了驚愕的表情。
他假裝一副不期而遇的樣子,“真的是你?”他不疾不徐的走上前,優雅而穩重。
她木木地望著他,“你……”
“我還以為我看錯了……”從她的表情,他可以看出她是多麼的驚訝、多麼的慌張。
“優希,他是……”優希的同事們對眼前穿著西裝、舉止優雅、聲音低沉的英俊男子感到無比好奇。
“他是……”優希不知道該如何向同事們說明。
“我是高木小姐的朋友。”與一主動為她解圍。
看見她露出了感激的表情,他抿唇一笑。
“小姐們……”他唇角一揚,笑容迷人,“不知道可否將高木小姐借給我一個午休時間?”
“當然。”
“借給你幾個午休時間都沒問題。”幾個年輕女孩搶著開優希玩笑。
優希因為心慌而羞紅了臉,“ㄟ,你們……”
“去啦!去啦!”女孩們將她往與一推去,“拜了。”說罷,她們邊說邊笑地走進餐館。
優希尷尬地杵在原地,動也不動。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在這裡遇上他?她現在的樣子一點都不成熟性感,怎麼勾引得到他?她一臉焦慮地的暗忖著。
“一起吃飯吧。”他說。
“咦?”她怔望著他。
他凝視著她,一笑,“我知道個不錯的地方,你喜歡法國菜嗎?”
“ㄜ……”她一副手足無措、焦慮不安的樣子。
這種毫無預期碰面的情況是她事先不曾想過的,她沒有應對措施,更沒有戰前演練。
她身上的衣服不對、臉上的妝不對、身分不對,什麼都不對……現在的她只是個平凡的粉領族,毫無神秘感、毫無吸引力。
“走吧!”他伸手拉了她一下。
“ㄟ,我……”她驚羞難安,“還是不要吧!”
他轉身睇著她,疑惑地問:“為什麼?”
“我……”她只準備了晚上的臺詞,現在,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不喜歡法國菜,我們可以吃別的。”他說。
他發現她似乎在逃避他,但,她的目的不是接近他嗎?
難道說這一招“欲迎還拒”,也是她的手段之一?如果是的話,她算是挺高桿的,知道如何誘使男人對她更有興趣。
她為難地搖搖頭,“不……不是的,我們已經約好了晚上見,不是嗎?”
“中午見跟晚上見,有什麼不同嗎?”他笑睇著她。
“ㄜ……”她低著頭,不安地搓弄著指頭。
她如此羞怯不安的模樣,確實搔到了他的癢處,他不得不說……現在的她比那天在酒吧的她,更教他心動。
心動!?他倏然一驚。
他心動個什麼勁兒?她可是處心積慮想勾引他,使他無暇反對父親婚事的女人。
她對他別有居心,他又怎麼能對她動心?
“還是不要吧!”她怯怯地抬起頭,“我習慣跟同事一起吃飯。”
他微蹙眉頭,凝望著她,“再這麼摩蹭下去,你會來不及吃飯喔!”
經他提醒,她連忙翻腕看表,露出了焦急的表情。
“我還有個好方法。”他靈機一動,“我們買便當吃。”
“ㄟ?”
買了便當,他們在公園裡找了個陰涼的地方用餐。
“我很久沒這麼做了……”吃著便當,他一臉滿足。
她望著他,有些疑惑。
“學生時代,到處都能蹲著吃便當,但出了社會以後,那種事就再也沒做過了。”
“真的?”她望著他,甜甜一笑。
睇著她甜美的笑臉,他陡地一震。
他驚覺到自己此刻的心情居然異常的好,但……只是因為一個便當嗎?
“你怎麼了?”見他表情突然一沉,她也有點不安。
“沒事。”他回過神,撇唇一笑,“快吃吧!”
“嗯。”她扒了幾口飯,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
“對了……”她放下便當,從皮包裡翻出兩條手帕,遞給了他。“這是……你的手帕。”
他微怔,隨即擱下便當,接過了手帕。
他很快地分辨出她買的新手帕,及他的……舊手帕。
“那條新的是我買的,不曉得你喜不喜歡?”她有點不好意思,“我真的很努力想找到相同的,但是……”
與一下意識地展開他的舊手帕,發現上頭真的被她燙出個窟窿來。
這也就是說……她並沒有丟掉他的手帕,而且還真的洗了它、燙了它。
思及此,他莫名地感到罪惡及歉疚。老天!他真想不到現在還有會燙手帕的女孩……
眼一抬,他迎上她不安的眼神,不覺心頭一悸。
微風輕吹著她的發,她水亮的眼睛定定地凝視著他,有點不安、有點羞怯,像是正等待著他給她什麼肯定或稱讚的小女孩般。
他感覺到心底深處有什麼在騷動著,暖暖的、甜甜的、慌慌的……
“該死!”他陡地一震,驚覺到自己竟有片刻的失神。
不管她是如何的吸引著他、迷惑著他,他也不能忘記她的真正目的。她可不能跟他來真的,她的每一個眼波流動、舉手投足,都可能只是一種手段。
“你……不喜歡?”她有點不好意思。
“不。”他輕輕搖頭,“我很喜歡。”他將手帕往口袋裡放。
照川與一啊照川與一,你可別真的暈頭轉向、神魂顛倒了。他在心裡提醒著自己。
聽見他說喜歡,她終於露出了安心的笑容。“是嗎?那真是太好了。”
“吃飯吧!”他重新拿起便當,心情卻已變得沉重。
“嗯。”她點點頭,拿著便當,扒了幾口。
睇見她毫不做作地吃著便當,他心裡糾纏著複雜的心思。
她要釣他,他就讓她釣。她想教他墜入情海,忘記父親的婚事,他就假裝上當,趁機尋找她及高木美名的把柄。
事情原本就是這麼簡單,怎麼突然之間……複雜了?
“照川先生,”她抬起眼,“那晚上的約……”
“嗯?”他猛回過神。
迎上他的眸子,優希不知怎地又紅了臉。“我是說……手帕已經還給你了,晚上還要見面嗎?”
“你不想跟我見面?”他直視著她。
“我……”他炯亮銳利的眼神令她一震。
他還想跟她見面嗎?這麼說來……他對她就算沒有意思,至少是有“好感”囉?
忖著,她有點放心了。
“我希望我們還是可以常常見面。”他說。
是的,他當然必須這麼說,因為他要給她機會,他要向父親證明他的判斷及直覺是對的,他要讓父親免於受到傷害及欺騙。
聽到他這句話,優希不覺心裡一悸。成功了嗎?他已經墜人情海了嗎?
“優希……”
聽見他突然叫她的名字,她竟滿臉羞紅。“ㄟ?”
“我叫你的名字,你不反對吧?”
打定了一定要證明給父親看的決心,他進行著原定的計畫——誘敵。
她羞怯地搖搖頭,“不……不反對。”
他露出致命而迷人的笑容,“那麼我可以約你?”
“咦?”她一怔。
“我可以約你出來吃吃飯、看看電影,或是賞夜景什麼的嗎?”他徵詢她的意見,而他知道她一定會同意。
優希怔望著他,一時之間競發不出聲音。
這應該算是追求吧?
她成功了,她非常順利地吸引了他,令他對她產生興趣,並展開追求。
但……多奇怪啊!她以為自己會因此而洋洋得意,可她心裡卻有著一種深切的罪惡感。
“你怎麼了?”見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他有點訝異。
他如她所願地對她產生興趣並開口邀約了她,她應該高興的,不是嗎?
“沒什麼……”她望著他,臉上微帶愁色。
“我是不是太冒失、太強人所難了?”
“不是的,只是我……”她蓋上便當,“我沒想到你會約我……”
“為什麼?”
“因為……”她拾起眼,迎上了他深邃的眸子。
因為你是個只知道工作,沒人愛、感情不順、自卑、孤僻、變態又自以為是的……
唉……她原本是這麼想的啦!誰知道,他根本不是她以為的那種人。
他溫文儒雅、溫柔穩重,而且他……他充滿了魅力!總之,他確實如美名所說,是個不折不扣的白馬王於。
身為白馬王子的他居然對她有興趣,而且是在看見她平凡的一面之後?
“因為什麼?”他睇著她,唇角掛著一抹微笑。
“因為我……”她又習慣性地搓著手指,“我很平凡。”
他一笑,“你一點都不平凡。”
“咦?”她微怔,疑惑地望著他。
“難道沒有人告訴過你,你很美嗎?”這句話,他倒是說得誠懇。
她眼睛一瞪,耳根一熱,臉兒在一瞬間泛紅。
“你是說……現在的我,還是那天晚上的我7.”
他唇片一彎,勾起一道醉人的弧線。“都很美,不過……我喜歡現在的你。”
他說得自然,就像……那都是他的真心話般。
而事實上,他說的的確是真心話,雖然他不太想承認這個事實。
“ㄜ……”優希眨眨眼睛,驚羞地望著他。
喜……喜歡?老天,她從不知道這個字眼會有如此的震撼力。他真的喜歡上她了嗎?可是……她只是想分散他的注意力,讓他不能破壞阻撓美名姊的婚事耶!
慘了!她從沒想到當計畫如此成功時,她會有這麼大的罪惡感、猶豫及不安。
“你的白天跟夜晚,為什麼會有那麼大的不同?”他凝睇著她。
“ㄜ……”她總不能說那天晚上的她,根本是裝出來的吧?
因為不知所措,因為心慌意亂,她下意識地想趕快逃開——
“啊!”她霍地站起,“我該回去上班了。”說著,她飛快地將便當盒往紙袋裡塞。
“優希……”
“我不能遲到的。”她一手抓著皮包,一手拎著紙袋,“我先走了,謝謝你的午餐。”說罷,她急急忙忙地要走。
“等等。”與一起身,幾個大步就追上了她。
他輕抓住她的手臂,“我怎麼跟你聯絡?”
她回過頭,驚羞地望著他,“咦?”
他其實已知道各種跟她聯絡的方法及管道,她家的電話、公司的電話,甚至是手機號碼,他都了若指掌,但他不能那麼貿然地就打電話給她。對她來說,他還是個對什麼都毫不知情的人。
“怎樣才能找到你?”他問。
“我……”被他那麼注視著,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驚慌心悸。
“我不想枯等你打電話來。”他說。
迎上他炙熱的眸光,她只覺得快要不能呼吸。
“優希……”
“3356-1111。”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給了他什麼號碼,只想著能趕快逃離他熾熱的視線範圍。
他一笑,鬆開了她的手。“快走吧,你要遲到了。”
她沒來得及探究他笑容裡的意思,轉過身,快步地離開。
神田歐洲庭園咖啡廳
打烊後,咖啡廳裡只剩下美名及照川高夫。
“美名,關於結婚的事,我……”
“高夫,”她打斷了他,“那件事,先不要提了吧!”
他一怔,“為什麼?”
“我……”
“是因為與一的反對嗎?”他問。
她默認,但不埋怨。“對他們來說,大概太突然了。”
“不管與一他們反對或贊成,都不會影響我的決定。”他神情堅定。
“但是……”她輕握住他的手,“我希望得到祝福。”
“美名……”
她溫柔一笑,“在世俗眼光中,我們的結合確實是非常突兀,我一點都不怪他們會那麼看我。”
“美名……”她的善解人意及溫柔體貼,令他對自己的選擇更為篤定,“我不想讓你這麼跟我耗下去,我要給你名分。”
“名分這東西說重要是重要,說不重要也不太重要,你別那麼在意。”
“這怎麼行!”照川高夫濃眉一叫,“就算我不對你交代,也要對你母親交代。”
“高夫……”她眼眶一濕。
“你母親將你的一生幸福交付給我,可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我不能辜負她。”他緊緊握住她的雙手,深情地凝視著她。
美名難忍激動的淚水,“高夫,我……”
“與一並不瞭解你,等到我們結婚後,他會知道你是個善良又溫柔的好女人。”
“但是在這之前,你就為了我跟他失和的話,他又怎麼會願意敞開心胸接受我?”她說。
“這……”他不知該說什麼,因為她的話不無道理。
“高夫……”她反握住他的手,神情平靜,“我不急,你也別急著要他們接受我。”
“美名,那我們的婚事……”
她一笑,“先擱著吧!”
他似乎還有所猶豫,“這……”
“行了!”她拍拍他的手背,“我們就繼續享受戀愛的感覺吧!”
知道自己說不過她,照川高夫笑歎一記,“好吧!都依你。”
不一會兒,他似乎想起什麼,微皺著眉頭,“不過說也奇怪,自從那天後,與一再也沒跟我提過你的事。”
“也許他認為不值一提。”她說。
“不!”他搖搖頭,“與一那小子性情很直率、很沖,他心裡有事絕不會擱著。”
他話才說完,她就想起了優希那丫頭。她說她跑去勾引與一,要迷得他七葷八素,無暇阻撓她及高夫的婚事,難道說……她成功了?
不!不會的。她看得出來,與一是個精明的人,以優希那麼一點點的心眼,絕逃不過他的銳眼。
“你在想什麼?”見她發怔,照川高夫疑惑地問道。
她搖頭笑笑,“不,沒什麼……”
優希正在幹的蠢事,她還是不要告訴高夫吧!
“對了,最近都沒看見優希……”他啜著咖啡,“她不是沒事就往這裡跑嗎?”
“是啊!不知道最近在忙什麼……”她隨口應著。
他睇著她一笑,“那丫頭該不是忙著談戀愛吧?”
她乾笑兩聲,沒有搭腔。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6-17 00:03:10
第四章
巢鴨高木家
自從那天一時糊塗把電話告訴他之後,她已經在他的邀約下,跟他約了幾次會。
事情發展得非常順利,她的計畫眼看也算是成功了,但……她總覺得有點彷徨。
為什麼呢?是不是哪裡出了問題?
“優希。”推開門,美名就看見優希支著下巴,坐在窗前發呆。
聽見美名的聲音,她一震。
“美名姊。”轉過頭,她笑笑。
美名走到她銦A坐下。
“優希……”望著她,美名神情嚴肅,“你沒繼續吧?”
“ㄟ?”她一怔,一時不解美名的意思。
“我是說,你應該已經放棄那個‘計畫’了吧?”美名問。
她頓了頓,有點心虛、有點尷尬。因為,美名提起她想了一整天的人跟事。
“我跟你說喔!高夫他兒子很精明的,你別妄想能瞞過他……”美名擔心她若行跡敗露,反而會加深與一對她的質疑。
聽她這麼說,優稀有點不服氣,“他精明,我也不笨啊!”
“相信我。”美名輕捏她的臉頰,“跟他比,你差多了。”
優希鼓起腮幫子,“是嗎?”
她的堂姊真是小看了她的魅力,完全不知道照川與一已經表明態度要追求她了。
“你擔心我出槌,反而誤了你的婚事?”她問。
美名蹙眉,有些無奈,“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這真的不是好方法。”
“為什麼?”她眉丘一攏。
“不管你成功與否,結果都將令人遺憾,不是嗎?”美名沉沉一歎,續道:“你失敗了,我頂多結不了婚,但要是你成功了,那……”
“我要是成功了,你就能順利跟照川先生結婚,不是嗎?”
“是沒錯。”美名抓著她的手,輕拍她的手背,“但是你怎麼辦?”
“我?”她一怔,不解。
美名又是一歎,“你成功的讓他墜入情海後,將如何收尾?”
優希心頭一震,驚覺到美名所說的事情,正是她所苦惱之事。
沒錯,她成功了,她已經成功地讓照川與一注意到她的存在。接下來,她會抓緊他所有的心思及注意力,她要讓他忘了父親再婚的事。
但怎麼收尾呢?等美名姊順利跟照川先生結了婚,她跟照川與一的事要怎麼結束?
老天,這就是罪惡感嗎?像塊大石頭般,壓得她喘不過氣來的罪惡感。
“你難道不擔心嗎?”美名凝視著她,“你等於是欺騙了他的感情耶!”
“這……”她也不是沒想到,只是等她想到的時候,照川與一已經對她表態了啊!
雖然他現在離墜入情海還有段距離,但假以時日,也不是沒可能的事。
“優希,我覺得這樣不太好……”美名眉頭一斂,憂心地說:“我不希望你因為我,而誤傷了另一個人。”
“唉唷,沒那麼嚴重啦!”優希故作輕鬆,“他看起來很強ㄋㄟ,嘿嘿……”
“再強的人也有脆弱的一面,再說……”美名一歎,若有所思地看著她,“我擔心受傷的是你。”
“ㄟ?”優希怔望著她,“什麼意思?”
“我是說……要是他識破了,反將你一軍呢?”
優希眨眨眼睛,“怎麼可能?我很小心的!”
“好,就算你沒被識破,而不幸的他是個花花公子,反而把你給吃了咧?”
“ㄜ……”這她倒是沒想過,不過,應該不會發生這種事吧?
“總之,不管我怎麼想,就是覺得不對勁,你還是別再……”
一陣電話鈴聲打斷了美名的話,兩人互視了幾秒鐘——
“優希。”樓下傳來她媽媽響亮的嗓門,“你的電話,是個男的。”
一聽是個男的,美名立刻挑挑眉,似笑非笑地睇著她。
優希一臉尷尬的接了電話,“喂,我是高木優希……啊!是……是你?”
見她神情怪異,美名挨到她身邊,企圖聽到電話那端的聲音。
優希推了她一下,“是,是……ㄟ?河口湖?”
“沒過夜,當天往返?”她臉上的表情不斷變化著,“這……ㄟ?可是……好……好吧?”
“嗯,我……我知道了。”她的聲音越來越有氣無力,“好,再見。”
電話一擱下,美名立刻揪住她。“誰?是誰?”
剛才在優希的談話中,她聽見了河口湖,還有什麼當天往返的,可見有人要約她出遊,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是男的。
優希眉一垂,“誰?還會有誰?”
“你不說,我怎麼知道?”美名興致勃勃的。
“就……他!”
“誰啊?”
“照川與一。”
“啥米!?”美名驚訝得眼珠子差點跳出來,“高夫的兒子!?”
優希沒力地點點頭,“我剛才一直想告訴你的……”
“告訴我什麼?”
“告訴你說,他好像、可能、應該要追我。”她說。
美名怔了好一會兒,“是……真的?”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那麼順利……”說著,她傻氣地一笑,“可能我真的魅力無窮。”
“笨蛋!”美名狠狠地敲了她腦門一記。
“什麼啊?”她不甘心地咕噥著。
“剛認識就邀你去那麼遠的地方出遊,你不怕被吃了?”
“不算剛認識,其實我們已經開始約會了。”她囁囁地說。
美名驚訝得幾乎說不出話來,“什麼?你跟他……”
“唉唷!河口湖哪有多遠啊?更何況,他是你心愛男人的兒子耶!”優希故作輕鬆地說:“你對你心愛的男人沒信心啊?他會教出那種占人便宜的兒子來嗎?”
被她這麼一堵,美名當下還真是頂不上話來。高夫是個非常正派的男人,他教養出來的兒子,應該不會是什麼可惡的衣冠禽獸吧?
“總之我……我已經答應了。”優希一副準備“壯烈成仁”的模樣。
“優希,我覺得……”
“美名姊。”她打斷了美名,“不管結果如何,計畫已經開始了,我不會半途而廢的。”
“老天!”美名有些焦急,“我是要你懸崖勒馬。”
“別說得那麼嚴重嘛!”
“我是認真的。”美名一臉嚴肅,“我覺得會出事……”
優希眨眨眼,不以為意地道:“安啦!我冰雪聰明,一定會馬到成功。”
“優希啊…”
“美名姊。”她出其不意地伸出手,搗住了美名的嘴巴,“我要看著你穿上婚紗,幸福地跟照川先生走進禮堂,這是你應得的,也是照川先生應得的。”
美名睜著微濕的眼睛,激動又憂心。
優希咧嘴一笑,語帶安慰地說:“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黃金周的第一天,優希穿著輕便的外出服,準時到新宿車站前等待。
原以為他約她在這兒碰面是準備搭車前往,卻沒想到他開了車來——
開著一輛嶄新的淩志休旅車,與一來到優希面前。
搖下車窗,他看著還一臉睡意的優希,“上車吧!”
“開車去?”優稀有點驚訝。
“你喜歡搭列車?”
她搖搖頭,“我沒意見。”
他撇唇一笑,“那就上車吧!把握時間。”
“噢。”她應聲,飛快地繞過車頭,開門上車。
來回車程大概要五個鐘頭,不好好把握時間是不行的。
“你困的話,就睡吧!”他踩下油門,往前駛去。
“不好吧!我怎麼能讓你一個人孤單地開車。”
“我不孤單。”他睇了她一眼,唇角微微上揚,“你不是在我身邊嗎?”
不知怎地,他只是隨口的一句話,就能令她心悸不已。
真是太糟糕了!她好像也墜人情海了ㄋㄟ!
美名姊擔心她因愛受傷、擔心她被反將一軍、擔心她被吃了,可是她真正擔心的卻是……她喜歡上他。
對她來說,這才是最糟的情況吧?
“你在想什麼?”他問。
“沒啊!腦袋還有點遲鈍。”她隨口回應道。
“優希……”
他叫得很順口、很自然,她卻聽得很心慌、很羞悸。
“ㄟ?啊?”她尷尬地看著他,“什麼?”
“你家裡有些什麼人?”
“我啊?”她抓抓頭,“爸爸、媽媽,還有個妹妹……”
“噢?”他挑挑眉,一笑,“人口倒是很簡單。”
“是啊!”她乾笑兩聲。
“你不問我?”他飛快地掃了她一眼,“你對我一點都不感興趣嗎?”
“ㄟ?”她一怔,莫名地感到慌張。
“你對我沒興趣,但我對你卻很好奇。”他語帶試探。
她微頓,有些疑惑、有些緊張。
在她眼底,他覷見了一絲心虛及失措。他感覺她在思忖著什麼,卻極力隱藏著不讓他知道。這種氣氛有點像是諜對諜,但他相信,他的智商比起她,略勝一籌。
“從你出現在我眼前的那一刻起,我就覺得你是個有點神秘、有點難懂的女孩。”事實上,他一點都不覺得她神秘、難懂,但他必須這麼說,才能讓她自以為已經得逞。
而且,女人大多都喜歡男人覺得她神秘難懂。
“是嗎?”她眉頭微蹙著,若有所思。
“你的白天跟黑夜實在大不相同,哪個……”他微頓,然後轉頭凝視著她,“哪個才是真正的你?”
這句話,他問得有幾分認真。
哪個才是真正的她呢?真正的她是個心機重、企圖幫助堂姊嫁入豪門的拜金女?還是如她外表般,是個單純的平凡粉領族?
當然,他根本無需懷疑,因為她企圖誘他墜入情海,以幫助高木美名嫁進照川家,是個不爭的事實。
他懷疑高木美名,不是沒有道理的。她幼年喪父,由母親含辛茹苦養大,吃了不少苦頭,她比任何人都知道沒錢的痛苦。如果說她會巴著一個富豪,想盡辦法嫁入豪門,他一點都不覺得奇怪。
再者,關於她說她愛上大她二十六歲的父親,可能是因為她父親早逝這一點,更無法得到他的認同。據他所知,她交往六年的前一任男友,比她還小上一歲,她根本沒有什麼戀父情結。
種種的不合理,強力支持著他的懷疑。
看見父親一臉幸福並完全相信她的樣子,身為兒子的他真的非常憂心,他不希望父親再次上當。
他高度的懷疑高木美名居心不良,而她——高木優希,是高木美名的同夥。
他兩隻眼睛緊緊地盯著她,卻毫不自覺。
“喂!”優希拍了他一下,“看前面!”
他猛地回神,將視線栘往前方。
“拜託你開車專心一點,我還不想死耶!”她拍拍胸口,一臉緊張。
“我不會讓你死……”他喃喃自語。“我還沒……”
他還沒……還沒什麼?給她懲罰嗎?
其實他大可以直接在父親面前揭發高木堂姊妹倆的詭計,但他為什麼沒說,卻反而給她機會接近他呢?
“還沒什麼?”優希望著他,怯怯地問。
她覺得他剛才的表情有點可怕,卻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他好像在盤算著什麼,神情有那麼一點陰沉……
他轉頭睇著她,神情倏地一變,笑了。“沒什麼。”
她對他的回答不盡相信。沒什麼?怎麼可能!他那種表情,活像是獵豹在算計著該如何逮到羚羊般……
老天!難不成他真會像美名姊所說的,企圖“吃”了她?
不會吧?每次約會,他都非常紳士、非常守禮啊!
“我……我們不會在那裡過夜喔?”她臉上帶笑,語帶試探。
他瞥了她一記,高深地一笑,卻沒有回答。
他隱約知道她在擔心著什麼。怕吃虧嗎?一定程度的“犧牲”,不也應該是她計畫中的一部分?難道她以為在引誘他的過程中,她可以全身而退?
睇見他那種高深莫測的笑容,優希突然背脊一涼——
不是吧?他真的會占她便宜?
雖然她真的很困,但現在看來,她非得全程保持清醒不可。
要是睡著睡著被載去什麼奇怪的地方,可真是虧大了!
適逢黃金周及富士櫻祭,河口湖的遊客絡繹不絕。
雖然心裡忐忑不安,又不時提醒著自己要小心提防,優希還是陶醉在河口湖的美景中。
傍晚,他們搭船遊湖,並計畫一上岸就準備啟程回東京。
倚窗而立,金黃色的陽光灑落在一望無際的湖面上,把富士山襯托得縹緲又神秘,如此美景,令人神迷。
“好美……”優希凝望著這片美景,忍不住讚歎著。
睇著她美麗的側臉,與一沉默不語。
傍晚的霞光照在她白皙的臉龐上,襯得她更加嬌美動人。他不得不說,若不是他知道她的身分及目的,他會為她深深著迷,不可自拔。
只是……他現在很清醒嗎?他沒被她迷惑住嗎?他能輕而易舉地在揭穿她以後抽身嗎?
似乎覺察到他的目光正熾熱地注視著她,優希微微一怔,轉過了臉。
迎上他的目光,她心頭一震。她不曉得他已經這麼盯著她多久了,只知道……此刻她心跳如擂鼓。
“你……你在看什麼?”
“看你。”他聲線低沉。
她一悸,臉兒刷地一紅。
“你……”她難掩嬌怯不安,“你應該欣賞湖光山色吧?風景很美耶!”
“比起湖光山色,你更賞心悅目。”他深邃幽深的雙眸緊鎖住她。
他高明的恭維令她臉紅心跳、面紅耳赤,而她那惹人憐愛的羞澀,勾動了他的心弦。
四目相對,彼此的心湖都激起漣漪。
他知道她是有目的的接近他,但……他有點動了心。
她假意跟他同墜情海,以幫助堂姊的婚事順利進行,但……她開始認真了。
也許是景色太美,也許是眼前的人數他倆心蕩神馳,他們都有著一種如幻似真的感覺,那就是……他們戀愛了!
“你……”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輕輕地撫過她的臉,“喜歡我嗎?”
這話,他自覺問得有點白癡。她怎麼可能喜歡他?她接近他,只是為了將高木美名順利地送進照川家。
但,他就是想聽,聽她嘴裡說出些什麼。
迎上他炙熱的目光,優希突然有種喘不過氣來的緊張感覺。她不是怕他看穿了她,而是……他的眼神讓她心慌意亂!
她喜歡他嗎?在她還沒見過他、認識他之前,她可以非常肯定地說“不”。可是現在……她無法那麼明快地否定這件事情。
在與他相識之後,她被他吸引著。他有著一種獨特又致命的男性魅力,明知道有點危險性,她卻還是說服自己一步步地踏進去。
她喜歡他嗎?也許在初見面的那一瞬,她就已經喜歡上他了吧?
但這樣行嗎?這只是一個計畫,她一直告訴自己,不能真的喜歡上他……
“怎麼不說話?”見她踟躕,他的眼神更加專注地鎖住她。
他緊盯著她的眼睛,像要看穿她眼底深處的所有秘密般。
“我……”她下意識地躲開了他的目光,轉而望著湖岸。
“優希……”他伸出手,突然,將她的肩膀一扳,讓她面向了自己。
她驚羞地望著他,唇片歙動,卻說不出話。
他知道她對他不是什麼真情真意,但他卻固執地要聽她的回答,仿佛那是他唯一的希望。
“現在問……”她支吾著,“現在問這個,太……太早了吧?”
“一點都不早,我們也約了幾次會,不是嗎?”他凝視著她,聲線低沉而篤定,“你給了我機會,難道不是因為你對我有好感?”
“ㄜ……”她猶豫起來。
她給他機會是因為,那本來就是她的目的,但是,只是這樣嗎?如果她在見到他的那一瞬,就對他感到極度的厭惡及不耐,這個計畫能進行下去嗎?
事情應該不是這麼簡單吧?她……老天!她真的喜歡他!?
“優希?”見她不知想著什麼而發呆,他輕拍她的臉頰。
她的思緒被強拉回來,露出了茫然的神情。“我……”
“你……”他雙手端住她的臉,略帶霸氣地要她正視著自己,“喜歡我嗎?”
被他逼急了,她沖口而出:“你喜歡我嗎?”
待她驚覺到自己好像有點失言,一切已經來不及了。
“喜歡。”他毫不猶豫地給了她答案。“是的,我喜歡你。”
這句話不只是為了誘敵,不只是為了引蛇出洞,他知道他認真了。
驚覺到這點,他其實相當懊惱。
一直以來,他是個工作狂。他有很多機會談戀愛,像蝴蝶采蜜般與不同的女人周旋,但他沒那麼做。也許是見多了女人貪圖他家財產的嘴臉,他對愛情這玩意兒,一點興趣都沒有。
如果說愛情跟事業都是一種賭博,那麼賭贏了愛情能得到什麼?在事業上衝刺能讓他擁有成就,享受睥睨天下、傲視群倫的快感,可是愛情呢?
他並不排斥婚姻,他也知道自己終有一天要走進婚姻,那時,他會找個適合的女性,不必經過愛情的階段,就直接進入婚姻。
可是現在……他喜歡她,在他還對她抱持懷疑態度的時候。
“你……”她拿開他的手,將臉一別,“你有點嚇到我了……”
“難道這不是你預料中的事?”他說。
她一怔,驚疑地看著他。
預料中的事?他是什麼意思?他所謂的“預料中的事”,指的是他喜歡上她,還是……
睇見她神色有異,他的心一陣抽緊。
這句話,他是帶著點試探意味的。她察覺到了嗎?
因為不知如何回應他,她索性直視著湖岸,話鋒一轉。“快靠岸了……”
知道她故意顧左右而言他,他也沒如在商場上衝鋒陷陣、攻勢淩厲般的對她。
“是啊!快靠岸了……”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6-17 00:03:26
第五章
下了船,他們沿著湖岸,緩緩地往回程走去。
一路上,兩人都沉默著,似乎還在為剛才在湖面上的那一番對談傷神。
“我們該回東京了吧?”她怯怯地問。
“嗯。”他沒有說太多的話,神情有幾分的凝肅。
她隱約覺得他不太高興,甚至是有點懊惱。為什麼?他在生氣嗎?因為她沒給他確切的回答?
她剛才Y使昧著良心,也該很肯定地回答他“對,我也喜歡你”的,為什麼她說不出口?
“剛才我……”
“你今天還開心吧?”他打斷了她。
她咬咬唇,訥訥地說:“嗯,很開心……”
“那就好。”他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心裡卻翻騰著千百種思緒。
這是他第一次感到害怕,害怕自己深陷其中,難以自拔。
他總是能嗅到危險的味道,也總敢迎向危險,正面挑戰它。可是這次不一樣,他嗅到了危險的氣味,卻打從心裡畏懼它。
他知道一切都不對勁,他必須在出事之前避開它。
就這樣了,就到這裡結束吧!
回東京後,他就要把她們堂姊妹倆“飛上枝頭變鳳凰”的計畫告訴父親,徹底地切斷父親及高木美名的關係,然後……他跟她再無任何瓜葛!
他大步地走著,優希必須小跑步才能趕上他。
望著他高大的背影,她不知怎地感到惶惑。方才在湖上還那麼熱絡的他,怎麼突然變得冷冰冰的?在這麼短的時間裡,他的心裡產生了什麼巨大的變化嗎?
“你……”伸出手,她不知為何競想抓住他。
突然,他停下腳步,她一頭撞了上去——
“唉唷!”她的快步前進因為他的駐足而中斷。
抬起眼,她的視線側過他的肩膀,看向前方不遠的地方。
湖邊聚集了不少人,還有警車及救護車在場,像是發生了溺水事件。
“有人溺水?”她問。
“應該是。”他說著,然後緩緩轉過了頭,淡淡地問:“怕嗎?”
“咦?”她微怔。
“你怕的話,我們繞道。”他說。
雖然他剛才的表情及口氣都有點冷淡,但此時他不經意流露出的細心及溫柔,卻教她心神為之一撼。
她感覺他是個值得依靠的男人,就像他的父親一樣。
她深深地自責著,因為,在未見到他之前,她把他說成是沒人愛、感情不順、自卑、孤僻又變態的傢伙。
他不是那種人,雖說他眼底偶爾會閃過一種難懂的、高深的、陰鬱的銳芒,但他絕不是沒人愛的男人,至少,她已經喜歡上他。
“真吉真是個笨蛋,居然尋死……”兩名婦人迎面走了過來,語氣感慨。
“也難怪他了,兩千多萬的退休金,居然都被那個東京來的女人騙走!”
“那個女人才三十幾歲,長得又美豔漂亮,怎麼可能愛上他這種歐吉桑?是他太天真了!”
“唉,可惜……”
兩名婦人看起來是當地居民,也似乎熟識那溺水的死者。
當然,他不單純是溺水,正確的說是“自殺”。
兩名婦人掠過他們身邊,漸行漸遠,而與一臉上的表情也隨著沉重陰鷥。
三十幾歲的美麗女人、歐吉桑、退休金、欺騙……多熟悉的情節。他父親有的,可不是什麼區區兩千萬的退休金,對別有企圖的女人來說,那是充滿誘惑的龐大數字!
“好可憐……”聽見兩名婦人的談話,優希幽幽一歎,同情著死者的遭遇。
可憐!?他不自覺地睇著她。
“你覺得他可憐嗎?”他直視著她,聲線平靜而不帶一絲感情。
“當然。”優希不假思索,“那個女人真是太不應該了,怎麼可以欺騙老人家的感情!”
她義憤填膺,完全不察他臉上的神色變化。
“你知道嗎?”他神情自若,像在說著跟他無關的事情,“我父親最近也被一個年輕女人纏上了。”
“ㄟ?”因為知道他所指的年輕女人是誰,她的臉無預警地一垮。
覷見她那樣的表情,他毫不意外。
“那個女人在神田開咖啡廳,我父親正打算跟她結婚。”他平靜地說著。
“喔?是……是嗎?”她感到惶惶然,卻不忘提醒自己要沉住氣。
他突然地拉住她的手,繞出沿湖步道,“我們繞路走吧!”
“好……”一時反應不及,她就那麼任由他拉著。
“我父親以前也曾被一個開花店的女人欺騙……”他睇了她一眼,“她騙了他幾千萬。”
“ㄟ?幾千萬……”她一震。幾千萬!?他家那麼有錢喔?
“幾千萬對照川家來說,只是九牛一毛。”他淡淡地說。
“錢沒了不要緊,但我父親被欺騙了感情……”他忽地注視著她,“卻是我無法容忍的事。”
迎上他淩厲的目光,她陡地一震。
“我不會讓同樣的事情再發生。”他仿佛宣誓般地說。
優希瞪大了眼,錯愕而惶惑地望著他。突然問,她感覺到他這番話像是說給她聽似的。
只是……他為什麼對她說?莫非他知道她跟美名姊的關係,也知道她接近他的目的?
不,不會的,如果他知道,就不可能約她出來玩,還對她說“我喜歡你”。
“你……”她盡可能地理性而平靜,“你怎麼知道這個女人不是真心愛你父親呢7.”
“她才三十二歲,足足小了我父親二十六歲。”
“年齡不是距離嘛!”她咧嘴笑笑。
“她是個美女,有太多的機會認識與她年齡相當的男性,愛上足以當她父親的男人,並不合理。”
“愛情常常有其不合理之處。”她忙著幫美名澄清一切。
聽她不斷地推翻他的判斷,他不覺煩躁起來。
那是當然的,因為他口中所說的女人,正是她的堂姊。
她想為高木美名辯解嗎?她能說服他嗎?
“我見多了這樣的女人。”他冷冷地說,“我大哥婚前,身邊就圍繞著無數拜金虛榮的女人,而在我母親過世後,我父親身邊也總是出現這樣的女人。”
聽他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她頗不能認同。
“不能因為有人居心不良,你就認定現在這位小姐也是那種人吧?”
“她們沒什麼不同。”他眼神一凝,“再不久,她就會開始提出各種要求。”
“如果她不要你家的錢呢?”
雖然她不斷提醒著自己要冷靜理性,卻還是因為身為“關係人”之一,而不自覺地激動起來。
他目光一斂,注視著她.“她不要錢?”
“對……對啊!”被他一瞪,她還真有點膽顫心驚。
他唇角一勾,冷冷地一笑。“我沒看過不要照川家一分一毫的女人。”
她眉心一擰,十分不以為然。
誰說沒有?她堂姊就是那種人啊!他根本不瞭解她堂姊,憑什麼武斷地認定她是個愛慕虛榮的女人?
“你哥哥結婚了吧?”她忍不住地反駁他,“難道你大嫂也是那種女人?”
“我大嫂出身名門,生活優渥,金枝玉葉,但如果照川家不是有錢有勢,她也不會嫁進照川家。”
“照你這麼說,婚姻跟錢根本脫不了關係囉?”她的口氣越來越激動,越來越不悅。
他看著她,“可以這麼說。”
“那你呢?”她已經盡可能地壓制住脾氣,卻還是忍不住地揚高聲線,“你結婚的物件,也必須是有錢人家的女兒嗎?”
他一震。在遇上她之前,他是那麼認為的。他將來的物件就算不是什麼富豪之女,至少也必須是名門淑媛。但遇上她以後,他動搖了。
若不是因為她對他不是真心,若不是他知道她的身分及企圖,他會義無反顧地追求她,即使她是乞丐的女兒,他都會愛她。
但……他清楚的知道她是誰啊!
見他不說話,她不知怎地竟急了、氣了。
“你說啊!是那樣嗎?”
假如他心裡是那麼想的,為什麼要追求不是富家千金、名門淑媛的她?他只是玩玩嗎!?
噢,老天!她……她是怎麼了?她不該如此激動的!雖然她現在認真了,但她一開始的念頭也不光明正大啊…
看她一臉氣憤,他有點愕然。她生氣了?為什麼?因為他剛才的那番話?
他想,他是有點失去控制了。即使他即將在父親面前,拆穿她們堂姊妹倆的詭計、即使他一回東京就跟她不再聯絡,他也沒必要惹惱她。
“我惹惱你了?”他盡力穩住不再平靜的聲線。
優希眉心一擰,懊惱又失望。“沒有,我只是突然想到一件事……”說著,她快步向前走去。
他伸出手,驟地將她一扯。
“什麼事?”他問。
回過頭,她怏怏地道:“我不是什麼富家小姐、名門淑媛。”
他濃眉一叫,“然後呢?”
“所以你不該喜歡我,我也不該答應你的邀約。”她難掩激動。
她不該真的生氣!不該說出這麼決絕的話,她還沒順利地將美名姊送進照川家,不能因一時意氣而前功盡棄,但……她忍不住!
她……她在設計他的同時,自己也不小心墜入情海了。
睇見她美眸裡閃著隱隱淚光,他陡然一震,不知是一時激動還是什麼情緒催化,他反射動作似的將她往胸膛一撈。
雙臂一鎖,頭一低,他吻上了她氣憤得發抖的唇——
她知道在她設計他的過程中,可能免不了跟他拉拉手、搭搭肩,但親嘴……卻是她想都沒想過的!
這是她的初吻!而他卻在這個不是時候的時候奪去了它!?
她正在氣頭上,他怎麼能……
“不要!”她恨恨地推開他。
“為什麼不要?”他沉聲問道。“我喜歡你。”
“我不是富家千……”
“你不必是。”他打斷了她,沖口而出,“即使你不是,我也喜歡你。”
她一怔,臉兒倏然發燙。“你……”
這是他的真心話,但他不相信自己竟脫口而出。懊惱滿布在他臉上,他濃眉糾皺,一語不發。
“我家不富有,難道你不怕我也貪圖你家的錢?”她負氣地說。
“你會嗎?”他神情嚴肅。
“那不重要。”她瞪視著他,“我們談的是你父親跟我……跟那個咖啡廳老闆娘的事。”
差點說漏了嘴,她還真為自己捏了把冷汗。要是他現在知道,她跟他父親的女友是堂姊妹關係,肯定更不能接受美名姊了。
“你要談我父親跟那個女人的事?”
“我們本來就是在談那個。”
他眉丘一隆,與她的目光對峙須臾。“你為那個女人打抱不平嗎?你認為我誤解了她嗎?”他有點咄咄逼人。
“難道不是?”為了替美名姊澄清一切,她激動又氣憤,“你試著瞭解她了嗎?你知道她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嗎?”
他臉一沉,武斷地說:“我非常瞭解接近我父親的女人,是什麼樣子的女人。”
優希秀眉一揚,“你先入為主!你怎麼知道是她接近你父親?你為什麼不認為是你父親接近了她?”
他微怔。的確,他的確沒想過是他父親接近了高木美名!
“如果她是個好女人,你管她小你父親二十六歲還是三十六歲!這是什麼年代了?你不知道同性戀都能結婚了嗎?”她連珠炮似的說道,“你不老吧?觀念為什麼那麼保守?”
他保守?不,他只是謹慎,容不得一點點的失誤及瑕疵。
“我不保守。”
“你是。”她氣得有點無賴起來,“你是,你是,你就是!”
看著她盛怒卻依舊美麗的臉龐,他胸口一陣躁動。
冷不防地,他將她腰身一攬,低頭再次攫住了她的唇——
“ㄟ?”還沒反應過來,他火熱的唇片已經貼上了她的,那一瞬,她的心跳加快,所有的血液好像都往腦子去了。
他的唇輾轉又熱情地擠壓在她唇上,她的頭昏了,整個人仿彿不斷地往下墜——
她該火速地推開他,接著痛?他一頓,但是她什麼都做不了,因為他的雙臂把她箍得很緊,緊得她快缺氧。
好似過了一世紀那麼久,他的唇離開了她的,那發亮的、霸氣的眸子直視著她。
“我不保守,我是會做這種事的人。”他說。
“你……”就為了證明他不是個保守的人,他就……就親她?而且是第二次。
她臉頰羞紅,嬌斥著:“你只證明了你是個無禮的人!”
說著,她推開了他,抓著皮包,氣呼呼地轉身走去。
“你去哪裡?”他抓住她的手。
“回家。”她說。
“我的車在那邊。”
“我坐電車。”她惡狠狠地瞪著他。
“最後一班電車快開了,你趕不及。”他提醒她。
她一頓,有點懊喪,但旋即又揚起秀眉,“我在車站等早班車。”
“你……”他驟然發現這看似嬌柔的小妮子一拗起來,可不輸那種潑辣小辣椒。
“我送你回去。”他一把攫住她的手腕。
“我不要。”她負氣地說:“我跟你不合!”
他一怔。不合?
她的目的是接近他,誘他共墜情海,現在他都快溺水了,她才說不合?
“我原本以為你是個討厭的傢伙,但認識你以後,我漸漸地改觀,但現在我發現……你真的很討厭!”她說。
聽見她的話,與一的心頭微微一震。
她這幾句話的意思是說……她後來喜歡上他了嗎?
還來不及高興,她又說話了——
“你為什麼不能祝福你父親跟那位小姐呢?”她神情正經又嚴肅,“就算你家的財產是真的吸引了她,只要你父親高興,她又願意一輩子待在他身邊就好了,不是嗎?”她的神情認真,就像在說著一件她認為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般。
但聽在他耳裡,卻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她是說……高木美名真的被他家的財產吸引了?她的意思是那樣嗎?
見他一臉冷肅陰沉,優希未察覺到什麼,只以為q^/他是不認同她的論調。
“你不認同嗎?”她認真地想跟他溝通,“你不認為他們兩個人能在一起,比什麼都重要嗎?”
他沉默地看著她,失望而懊惱。
天啊!這整件事真是荒謬。他明知她是誰,明知她的目的為何,卻偏偏給了她機會。他早該揭穿她及高木美名的詭計,卻因為樂在其中,而遲遲未決;他不該真的喜歡上她,卻越陷越深,難以自拔。
他以為在更深入的認識她以後,能推翻些什麼嗎?他自認是個聰明人,竟差點誤了事。
濃烈的失望化為憤怒,他感覺自己的身體裡像著了火般,突然之間,他覺得事情不能就這麼算了——
“你說得對。”他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一切恢復平靜。
驚見他情緒的驟變,優希不禁有點訝然。“你……你是說……”
他唇角一勾,“我確實該祝福他們。”
“咦?”優希驚喜,“你不反對了?”
因為一時高興,她竟忘了她應該是個既不認識他父親,也不認識咖啡廳老闆娘的“局外人”。
他眼底閃過一抹高深的銳芒,她未察覺。
“你怎麼這麼高興?”他語帶試探。
她一怔,有所警覺。“沒啊!我只是覺得……覺得他們愛得很勇敢……”
“勇敢?”他撇唇一笑,徹底緩和了剛才的劍拔弩張。
“當然。”她一臉認真,“他們相差二十六歲耶!要是我,一定沒辦法克服……”
勇敢?哼!為了錢,很多人都很勇敢的。
在國外,不就有一名性感的妙齡女郎嫁給了八十幾歲的老富翁,並順利在他死後繼承了所有遺產?
“不早了,我們走吧。”他神情自若,心裡卻有著另一個盤算——
他跟她是諜對諜,就像美國的FBI對上蘇聯的KGB一樣。做間諜的總要有隨時為任務犧牲的打算,她以為她大功告成,能全身而退?
不,他會讓她出乎意料,懊悔莫及。
坐上車,才行駛沒三分鐘,他的淩志休旅車就在他的“小動手腳”下,熄了火。
“ㄟ?”她一怔,“怎麼了?”
他佯裝一臉的苦惱,“大概是油門又出問題了……”
“又?”她眨眨眼睛。不會吧?這輛車不是號稱馬力及配備更勝賓士嗎?不便宜的咧!
他皺皺眉頭,“買來以後已經有過五、六次熄火的記錄了。”
“那……”她不覺憂心了起來,“那怎麼辦?”
料准她不懂車,他毫無顧忌地瞎掰起來。
“這個問題一向由一名汽修師父幫我處理,不過他在東京。”他說。
“ㄟ?”她一震,“那我們怎麼回去?”
他濃眉一叫,苦惱道:“看來我們得等到明天……”
“你是說……要過夜!?”她驚叫。
看她那一副驚恐的模樣,他知道她原本鐵定很有自信能全身而退、毫髮無傷。
不!任何跟他對峙的人都不可能全身而退,她也不會是例外。
“你成年了,家裡應該不會……”
“不行啦!我老爸一定不肯的。”她又急又慌。
那麼在意老爸的想法?難不成她還是個乖寶寶?不,乖寶寶不會玩危險又刺激的間諜遊戲,她只是不想有任何閃失,企圖躲開可能的危機罷了。
“最後一班電車應該已經走了……”
“可是……”她低著頭,自言自語:“那怎麼行呢?我……”
“ㄟ,優希……”他輕拍她的肩膀,溫柔地睇著她,“你怕?”
迎上他深邃的眸子,她的心跳有幾秒鐘的不規律。
“你怕我對你……”
“不,不是的。”她羞紅著臉,“我只是沒有在外過夜的經驗。”
他挑挑眉,不以為然。
二十五歲了,說沒在外過夜過,鬼才相信。
“一次都沒有?”雖然不信,他還是假意問道。
她肯定地搖搖頭。
大學時跟要好的同學一起旅行當然是有,不過跟男人在外過夜,這是從來不曾有過的。
“我不是懷疑你會怎樣,只是……”她試著想解釋。
“對不起。”他打斷了她,神情歉疚,“我讓你掃興了。”
“ㄜ……”見他一臉內疚,她頓時覺得自己實在太大驚小怪。
“其實……”她又無意識地扳弄著手指,“唉,算了啦!在車上過夜也不會死人……”
“在車上過夜?”他一笑,“不,我至少會找張床給你。”
“床?”她蹙眉一笑,“現在是黃金周假期,沒有事先預約,找不到房間的。”
他神秘地一笑,“這你就不必擔心了……”說罷,他開門下車。
繞到乘客座,他為她打開了車門,“下來吧!”伸出手,他輕拉她一把。
下了車,她心裡有點忐忑。“你真的……”
“放心吧!”他一臉自信地笑笑。
鎖好車門,他自然地牽住她的手,往前走去.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6-17 00:03:40
第六章
徒步十五分鐘後,他們來到一棟獨棟小別墅前。
小別墅的屋齡約莫在三十年以上,建築風格簡約樸實,圍牆不高,但還是相當有隱密性。
屋裡一片寂靜,像是無人居住般。
“今天就住這裡。”他說。
“ㄟ?”她一怔,“這誰的家?”
他沒回答,逕自蹲了下去,在大花盆底下摸出一把鑰匙。
搢ㄔL像變魔術似的打開了大門,她瞠目結舌。
“你……你……”老天!他這是擅闖民宅耶!
“進來吧!”他拉著她,大剌剌地走了進去。
“ㄟ,不……不好啦!”她試著勸阻他的大膽行為,“要是被主人發現了,我們會被帶到警察局去的!”說著,她急著轉身想走。
突然,他的大手一伸,在她還來不及奪門而出之前,關上了大門。
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壞了她,“你……”
昏暗的光線下,他如疾風似的欺近,頭一低,他的臉幾乎快貼上了她的。
“你不覺得很刺激?”他的聲線低沉,卻又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侵略性。
刺……激?該死,她都快被他嚇死了啦!
她伸出手,怯怯地擱在他胸口,試著想推離他。
但這次,他文風不動。
“我想,我們還是別……”
抬起眼,她看見他在微光下閃閃發亮的黑眸。再如何遲鈍,這時候的她還是意識到一些什麼……
“我……我說真的,我們快走吧!”她勉強擠出鎮定的笑容,“侵入民宅不是什麼好玩的事。”
他的身體與她維持著微妙的距離,雖沒貼緊,卻讓她難以忽略他強烈的存在感。
“這是我家。”他貼近她的耳朵。
“什麼?”她驚訝地瞪大眼睛。
他撇撇唇,促狹地一笑。“你應該不必擔心擅闖民宅那樣的事了吧?”
“你……你家?”她難以置信,“你家不是在東京?”
“照川家在很多地方都有置產,這只是其一。”他淡淡地說。
優希詫異地望著他,有點半信半疑。“你沒騙我?”
“不然我怎麼進來的?”
“你在花盆底下找到鑰匙。”她說。
“是我放的。”他一笑。
“你?”
他點頭,“我上次來時放的。”
看他不像是在說笑,她有點相信了。
只是……如果這是他家,那麼他約她到河口湖玩,不會是早已打算要一起過夜吧?
“你在想什麼?”他將臉湊近,近得可以看見她眼底的羞悸。
“不,沒……”她想躲,可是她無處可躲。
斜著眼,她試探地說:“你……你應該不是早有預謀吧?”
他似笑非笑,“如果我說是呢?”
“ㄟ?”她驚羞地瞪著他,“那你就太過分了。”
他唇角一掀,笑了。“你也看見我車熄火了,不是嗎?”
她微頓。那倒是啦!車子秀逗,確實不是他的錯。
這麼一想,她又比較放心了。不過……他實在是貼得太近了!
“這裡應該有水有電吧?”她問。
“有。”他突然將嘴唇貼近她的唇,“應有盡有。”
就在她以為他又要吻他的時候,他突然一個抽身,離開了她。
她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同時卻也有著一種莫名的失落。
他轉身走向那扇鐵灰色的大門,打開,然後進入屋內。
就在他進入屋內的兩、三秒鐘後,原本烏漆抹黑一片的房子,突然亮了起來。這會兒,她很難不相信這裡真的是他家的產業之一了。
“進來吧!”他說。
“噢。”儘管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她還是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既來之則安之,反正車壞了,哪裡也不能去。
屋裡的陳設簡單卻極富品味,沒有累贅的家飾、奢華的設計,一切的東西部給人一種實用、樸拙以及溫暖的感覺。
“我的手機沒電了,有電話嗎?”她問。
“在那裡。”他信手一指,“我先上去整理一下房間。”說罷,他轉身上樓。
確定他上了樓後,優希放心地拿起電話,撥給在東京的美名。
“美名姊,是我……”她盡可能地壓低聲音,“我還在河口湖啊!”
“我也想回去,可是他的車壞了……嗯,嗯,你放心,一切都很順利,我沒事的……你幫忙跟我老爸說一下,隨便你掰,對……對……我知道,我會小心……行了,我不會吃虧的……好,那拜託你了,再見。”
擱下電話,優希歎了口氣,伸伸懶腰,往撲著軟墊的大籐椅上一癱。“唉……”
美名姊什麼都不怕,就怕她吃悶虧,被佔便宜。當然,她也不是不擔心,只不過比起那個,更讓她擔心的應該是……她很可能愛上了他!
一開始她的任務就是協助美名姊順利完婚,一旦美名姊跟照川先生結婚,她當然是要功成身退。
她跟照川與一是不能有結果的,要是他知道她是高木美名的堂妹,而且還耍手段幫助高木美名嫁給他父親的話,鐵定會搞到天下大亂、雞犬不寧。
為了美名姊往後能生活得平靜又幸福,她勢必要適時的自人間蒸發,那也就是說,她跟他快結束了!
“唉……”突然,她的心情沉重起來。
站在二樓的樓梯口,他清楚地聽見她所說的每個字、每句話。
一切很順利?她在向高木美名報告她的輝煌戰果嗎?她為能輕易打動他、改變他而洋洋得意嗎?
從她跟高木美名的簡短對話聽來,高木美名似乎相當擔心她吃了虧。
哼,想得到什麼,就得先付出些什麼的道理,她們不懂嗎?憑什麼以為她們可以不費吹灰之力,輕輕鬆鬆地就得到她們想要的?
他不是一定要懲罰她、羞辱她,或是從她身上得到什麼,但至少他要讓她們知道,他照川與一既不是省油的燈,也不是笨蛋。
打定主意,他調整了一下心情,也順便撫平臉上的惱色。
“給你家裡打過電話了吧?”他緩步下樓,若無其事地問道。
她端坐好身子,“嗯。”
“這裡不像很久沒人篆…”第一次與男人共處一室,她有點不自在,因為不知道該說什麼,她隨便哈拉著。
“每個禮拜都有人來打掃。”他說。
“原來是這樣……”到處有房子,還每個禮拜雇人打掃整理?噢,真的粉有錢ㄋㄟ!
她家雖也是獨門獨院的房子,但可是她老爸打拚了半輩子才買來的。至於雇人整理嘛,別作夢了,她老媽才沒那種命呢!
說真的,他家這麼有錢,也怪不了那些老纏著他照川家單身男人的女子了。因為就連她這種不拜金也不奢望嫁入豪門的平凡女性,都會有種“有機會當少奶奶,應該也不錯”的感覺。
“你要不要洗個澡?然後我們出去買點吃的。”
“我不餓。”
“那也得洗澡。”他撇唇一笑。
“我什麼部沒帶。”
他把她從椅子上拉起,“這裡有我的衣服,你先將就著穿。”
“可是……”
“你不想帶著一身汗味睡覺吧?”他蹙眉一笑。
她一頓。雖說這裡的天氣乾爽宜人,但一天下來,她也流了些汗。
“有味道嗎?”她有點不好意思地睇著他。
他凝視著她,“我誠心地建議你洗個澡。”
聽他這麼一說,她還真覺得自己是非洗澡不可了。硬著頭皮,她怯怯地說:“也……也好。”
“上來吧!我拿衣服給你。”說著,他轉身上了樓。
站在浴室鏡子前面,她脫掉了衣褲及貼身衣物。
拿著上衣“用力”地聞了聞,她皺皺眉頭。“雖然不香,但也沒有汗臭味啊!”
看著鏡子裡赤裸的自己,她突然驚覺到自己真的是很勇敢。長這麼大還沒談過戀愛的她,居然用這種餿主意來幫美名姊;幫了不打緊,初吻沒了也算了,她居然跟他一起過夜:過夜就罷了,她……她還在他家“脫光光”?
老天!她看了那麼多年的羅曼史,可從沒想過要實地操演書中情節啊!
“不會有事的,放心。”她努力擠出笑臉,安慰著自己。
一覺醒來,他就會送她回東京,接著,美名姊會順順利利地嫁給溫柔的照川先生,然後她就像泡泡一樣,啵的一聲,自動消失。
對,就是這樣,一切再美好不過了。
“唉……”無意識地,她一歎。
一切都很順利,都很美好,怎麼她卻有一種落寞惆悵的感覺?
積極又樂天的她很快的又安慰起自己:“優希啊優希,你最棒了,一定沒問題的,趕快洗完澡,早早上床睡覺去。”
沒錯,事情一定能圓滿結束的。忖著,她開始刷洗起自己。
洗完頭、沖完澡,再吹幹頭髮、洗內衣褲、用吹風機烘乾不能不穿的小褲褲……她總共花了一個鐘頭的時間,不長不短,剛剛好。
他的T恤套在她身上變成迷你短洋裝,短袖成了五分袖,樣子有點滑稽,但當睡衣穿倒是很舒服。
她大字型地躺在床上,長籲了一口氣。“啊…”
睡不著,有點無聊,她把T恤往上一掀,蓋住自己的臉,又聞了聞。
他的T恤是乾淨的,當然沒有他的味道,不過卻有一股清淡的香味。“嗯……好香……”
“你在做什麼?”突然,他的聲音從房門口傳來。
“ㄟ!?”她大吃一驚,飛快地把T恤拉放下去。
頭一撇,她發現他竟站在房間裡。
“藹—”想到他剛才看見她的小褲褲,她驚羞大叫。
“你在做什麼?”他朝她走了過來。
她想翻身起來,竟因為過度驚嚇而有點腿軟無力。“我……我才要問你咧……”
待她好不容易坐起,他已經坐在她床沿。
她瞪大眼睛,下意識地縮胸駝背,怕他看見她胸前的兩點“激突”。
“你為……為什麼進來?”見鬼,她明明鎖門了說。
他促狹一笑,從口袋裡摸出一串鑰匙,“為了證明我真的是屋子的主人。”
“ㄜ……”見他手上握有這棟房子的所有房間鑰匙,她乾笑兩聲,“好,那你證明了,我……我也相信了,你可以出去了吧?”
他神情自若地看著她,唇角勾起的笑意既危險又神秘。
出去?他怎麼可能會出去?他打定主意要給她好看,又怎麼會錯失任何一個機會?
“我喜歡你。”他凝視著她,聲線低沉而性感。
“嗯,好,謝謝。”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見她神態慌張,他更興起了一種不知名的衝動。
“優希……”伸出手,他輕撫著她的臉頰,“我……”
“等一下。”她打斷了他,輕輕撥開他的手,“這樣不太好……”
“你以為我想幹嘛?”他撇唇一笑,有點使壞。
她漲紅了臉,“就……就那個啊…”
“哪個?”他使出渾身解數勾引她。
“就是……我……我從沒打算跟你發……發生關係……”
“我也是……”他一笑。
聽他這麼說,她略鬆了一口氣。“是……是嗎?”
“但是我情不自禁。”他熾熱的目光緊鎖住她。
她陡地一震,“啥……唔!”
還來不及反應,他突然欺近,一把摟住了她的腰肢,低頭攫住了她的唇——
在他男性的身軀碰觸到她女性的柔軟同體之際,一股熱流在他體內爆開。
這原本只是一次捉弄、一種懲罰,他只是想讓她知道他的厲害,卻沒想到他對她的渴望竟是如此強烈。
明知不可為,他卻任憑激流快速地在他四肢百骸裡亂竄。
“不……”她驚羞又帶著點不滿地推開他。
她的拒絕激起他更熾狂的衝動,不顧她的反對,他將她一擒,壓倒在床上。
緊摟著她的柔軟身軀,他封堵住她抗議的唇片,灼燙的熱度在唇片交纏問傳送,他霸道地汲取她的美好。
探入舌尖,他猶如狂暴的颶風,不顧一切地席捲了她。
她被他突如其來的粗暴動作嚇得楓出眼淚,“不要……”
驚見她的眼淚,他一震。
“不要這樣……”躺在他身下,她掩著臉低泣著。
他神情掙扎地睇著她,心底有兩種聲音交戰著——
別這麼對她,她是個柔弱的小女人,她毫無經驗,生澀可憐……
不!她的柔弱是裝出來的,在你看不見的時候,她不知道笑得多倡狂。
天啊!曾經他為自己的了若指掌而洋洋得意,現在他卻寧可自己一無所知,從頭到尾被蒙在鼓裡。
如果他什麼都不知道,現在應該快樂些……
“為什麼要這樣?”優希慢慢地將手栘開,怨怨地睇著他,“你好可怕……”
她的眼淚在一瞬間柔軟了他的心,但旋即,他又武裝起自己。
他試著說服自己,她的一切都是偽裝的,因為那樣一來,他就可以毫無罪惡感的給她一次懲戒。
“我只是想要你……”他試著放慢速度。
不急,夜還長,長得夠他給她致命的一擊。
他和緩的語氣及適時的抽手,讓她平靜一些,她淚眼未幹地睇著他。
“對不起……”他輕柔地抹去她眼角的淚。
雖然他從不在愛情上浪費時間,但他知道女人吃哪一套,知道如何將她們帶上床,進入狀況。
她怯怯地望著他,“你……你剛才好嚇人……”她從不知道當男人衝動起來,會是那麼粗暴又強硬。
不知道今天晚上會發生這種事,她毫無心理準備。
“抱歉,我……”他輕輕地撥開她臉上的發絲,“我真的很喜歡你。”
這句話,不假。要不是真的喜歡上她,他也不會這麼痛苦掙扎。
“你喜歡我嗎?”他輕聲地問。
迎上他熱情的眸子,她嬌怯又支吾,“我……我是喜歡你,不過我……我還沒打算跟你……”
“我知道。”他輕掩住她的唇,“我為剛才的魯莽行為抱歉。”
魯莽?剛才何止是魯莽,有那麼一瞬,她以為自己快被他殺了。
“你能不能原諒我?”他話聲溫柔。
其實她只是被他嚇壞了,倒沒有因此而憎惡他。既然他都道了歉,她也不打算計較。
暗忖須臾,她羞澀地點了點下巴。
他一笑,若有所思地凝視著躺在身側的她。
他知道跟他上床不是她計畫中的一部分,但他要讓它成為最經典的一環。
四目交會,優希心頭一悸。
她感覺他的眼睛裡有些什麼,但她覷不清。他好難懂、好高深,也許美名說得對,他是個精明的男人。但……他並沒有發現她的秘密,對吧?
嚴格來說,她……欺騙他。她實在不想那麼做,可是又不得不。
“優希,你……”他輕端起她的下巴,“你在想什麼?”
“沒……”想到她欺騙了眼前這個男人,她不知怎地就覺得難過。
鼻子一熱、眼眶一濕,她又掉下了眼淚。
她的眼淚又教他迷惘起來。他不清楚這眼淚的含義……不,也許他懂,只是不想明白。
低下頭,他溫柔地吻著她的唇辦。她微微掙扎了一下,卻沒真正的抗拒。
他以唇舌細細地描繪著她的唇,然後慢慢的將手往她身上輕放。她沒推拒,他便一點一點地進逼。
“嗯……”她自覺應該拒絕,卻不知為何感到舒服無力。
他的吻熱情卻也溫柔,不躁進、不溫吞,恰好在她想拒絕卻又不捨得拒絕的分寸上。
她眨眨眼睛,慢慢地眯起。“嗯……”
這種感覺,她一直以來都只在書上看過,親身體驗,這是第一次。她發現,比書上形容得還要舒服。
他的吻漸漸地熱情起來,最後,靈活的舌糾纏著她的……
“唔……唔……”她下意識地想拒絕更深入的接觸,卻不敵他勾魂的誘惑。
他的手輕輕地覆上她的胸口,隔著T恤,他試探著她衣下的反應。
“唔……”她想撥開他的大手,但他卻頑強地盤踞在她胸前。
她的身體有一點麻、有一點熱,癢癢的,舒服得教她顫抖……
這種感覺太危險、太美妙,連不曾嘗試過的她,都忍不住想繼續下去。
就在她恍神之際,她驚覺到他的手探進她寬鬆的T恤裡……
“不……不行,那裡……”她滿臉通紅,急著想阻止他,“那裡不……”
他不讓她有機會抗議,倏地吻住了她。
發不出抗議之聲,她只能扭動身軀,但一扭動,情況卻更難以控制,她發現他們兩人的身體不斷地摩蹭著.
“唔……”她奮力一推,推離了他的臉。
他沒停止動作,旋即轉戰至她胸前……
“啊…啊…”她都快分不清自己是在喘息,還是在申吟。“不要……”
他細細觀察著她的每一個表情,甚至每一個毛細孔的變化。
他知道她的情欲已被他挑起,他知道今晚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他的手沿著她平姻一的腹部往下滑……
只要得到了她,他就可以大聲地告訴她“我知道你是誰,我早已識破你的詭計”。
但……他真的得意了嗎?真的大獲全勝了嗎?
不,他輸了!他從沒輸過,但這次他必須承認,他確實是輸了,現在他唯一能做的,只是讓她“賠了夫人又折兵”。
“不行……”她驚羞地抓住他不安分的手,“不……”
她的氣息微弱而醉人,她的聲線柔軟得猶似討饒般。“不……不要……”
他感覺到她身體的顫抖,連身體深處都是。
“該死……”他迫不及待地想攻佔她。
極度的掙扎矛盾,使他的動作略為加速且狂野,沒多久,他將她推向高峰.
她掐著他的手臂,難耐激情衝擊:她的腦袋幾乎抽空,快不能思考了……
突然,他的動作停止。
她有點恍惚地睜開眼睛,只見他正預備脫掉內褲,她嚇得緊閉雙眼。
難道……剛警覺到大事不妙,他已扳開了她的雙腿,欺近了她——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6-17 00:04:01
第七章
當他火熱的那一部分觸及她的,她驚慌得幾乎要哭出來。
她強忍著眼淚,不讓它奪眶而出,因為……是她默許他進行到這種地步,而且她還沉醉其中。
要是她現在才喊停,他會怎麼想?他會不會覺得她根本是在假仙?
她繃緊了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經,卻因過度的緊繃及忍耐而顫抖起來……
睇見她緊閉雙眼,極力忍耐的表情,他一怔。
她害怕什麼?怕吃虧?還是……
她發著抖,紅著臉,咬著唇……反應像是未經人事。驚惆麭o一點,他心頭一陣緊縮,像是有人狠狠掐住了他的心臟,讓他無法喘氣般。
真的非兩敗俱傷不可嗎?他早已看穿她的詭計,而她跟高木美名也得不了逞,他何必非得贏回什麼?
更何況,他真能贏到什麼嗎?不,沒有,他什麼都得不到。
思及此,他欲火已熄,只餘殘燼。
他抽身而退,為她穿回底褲,然後坐在床沿,將衣褲一件件地穿上。
發現他竟什麼都沒做的穿上衣服,優希困惑又嬌怯地坐起。
她將T恤往下一拉,蓋住大腿。“你……”
雖然他中途喊“卡”,她是有種逃過一劫的感覺,但……為什麼呢?他明明可以佔有她,為何沒那麼做?
是她不夠好?還是他……他有毛病?
“你沒事吧?”她囁囁地問。
他一歎,唇角略略一勾。“我很好。”
“ㄜ……”她捏著T恤的下擺,“剛才你不是……不是已經……”
“已經什麼?”他睇了她一眼。
她不好意思地瞥著他未完全消褪的欲望,“已經那個了啊!”
“硬了?”他說。
她面紅耳赤,“天啊,別說得那麼白啦!”
“好,那充血、腫脹……”因為未能完事,他不覺懊惱起來。
她搗住耳朵,“行了,行了……”他就不能“文雅”一點嗎?
“你想說什麼?”他拿開了她的手,淡淡地問。
望著他平靜的臉,優希心裡納悶極了。
他怎麼做到的?他怎麼能那麼快就“船過水無痕”?
“為什麼不做?”她眨著大眼睛,一臉天真,像是忘了自己剛才有多害怕。
他濃眉微叫,不解地睇著她。“你很想做嗎?”
她羞赧地搖搖頭,“一般人會做完,不是嗎?”
“我不是一般人。”
“你是……同性戀?”她一臉認真的問。
他眉頭一擰,“不是。”
“還是……”她想了一下,“你有性功能障啊?”
他臉色越來越難看,“我像嗎?”
“不然……你有心理障啊?”她煞有其事地猜測起來。
也許他曾受過傷害,對女人有心理障啊,而也就是因為那樣,他不相信女人、不相信愛情,也反對美名姊跟他父親的婚事……
啊!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她誘他墜入情海這一招,可真是對症下藥了!
不過,他沒完事,是不是表示她還沒完全除掉他的心理障啊呢?望著他,她開始檢討起自己是不是辦事不力……
“你受過什麼傷害嗎?”她捱近他,一臉正經地問。
他懊惱地將她一壓,俯視著她。
“我不是同性戀、沒有性功能障啊、沒有心理障啊,也沒有受過傷,我瘋狂地想佔有你,但是你在發抖。”他一口氣說著,“該死的,你在發抖……”
說著,他放開了她,霍地站起。
“我下不了手……”他有點懊喪。
聽見他這番話,她既感動又內疚。感動的是,他是這麼的寶貝著她,即使生理上有需索,卻還是努力忍耐著;而內疚的是,他雖然有些霸道,卻是個溫柔的好男人,而她竟欺騙了他,甚至隨時準備落跑。
情不自禁地,她伸出雙手,環抱住他的腰。
不料她有此一舉,他
第八章
黃金周結束,所有的人也都回到了工作崗位上,與一也不例外。
上班第一天,他鎮日恍惚,於是提早從公司回到了目黑的家。
他向來只有加班,從不早退,這是頭一遭,原因是——他不想也不敢待在有女人的地方,因為他所看見的每一張臉,都變成了優希的臉。
當他連看見清潔阿桑的臉,都能以為那是優希的時候,他知道,代志大條了!
因此,他逃離了公司、逃離了人群,回到他認為應該是最安全的地方。
但……俊一來了。
“唷?你七早八早就回來了!”看著來應門的他有氣無力,俊一促狹一笑,“生病了?”
他給了俊一一記白眼,怏怏地踱回沙發上癱坐著。
“你是怎麼了?”俊一睇著他,“工作至上的你,是從來不早退的。”
“我是人,不是機器。”
俊一似笑非笑地睇著他,“你臉色真的很差,該不是太累了吧?”
聽出他話中帶話,與一斜瞪著他,“你想說什麼?”
“在河口湖的那一夜很精采喔?”
“喂!”與一指著他,“小心我翻臉。”
“真的沒發生什麼事?”俊一不死心地問。
“都跟你說沒有了!”他不耐又懊惱。
還以為回到家裡就不會想起任何有關於優希的事,沒想到他老哥居然跑來搗亂!
見他真的發了脾氣,俊一收斂了一些。
“這麼說……”他笑意收起,比較正經了,“是真的沒怎樣?”
與一瞪著他,“對。”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跟老爸說?”俊一問。
“什麼?”
“就是高木美名跟她堂妹的事啊!”俊一挑挑眉,“你不是說從河口湖回來後,就要跟老爸講嗎?”
經他一提,與一陡然一震。
是啊!揭穿高木美名及優希的詭計,不是他一直想做的事嗎?現在他可以揭穿她們,為什麼卻……
從他回到東京的那一刻起,他就該直奔世田穀的老家,將這件事完整的告知父親,怎麼他競沒那麼做?
他的腦子被優希的身影占滿,他完全不能思考、不能工作,也無法好好的睡覺。
他……他是怎麼了?
“與一?”見他發怔,俊一有些疑惑。
“我……”第一次,他拿不定主意去做一件事。
“我憋得很辛苦耶!”俊一微蹙著眉,“不然我今天就跟老爸說……”
“不要!”與一沖口而出。
俊一一震,而與一也被自己嚇到了。
俊一狐疑地睇著他,“究竟怎麼了?你有點反常……”
“我只是……”該死!他在猶豫什麼?
“一開始最反對的人,不就是你嗎?”俊一直視著他,像是要找出他反常的原因般,“你給她機會勾引你,就是要抓到她們的把柄,對吧?”
“對……”他濃眉叫皺,神情苦惱而彷徨。
“小子,你該不是真的……”俊一察覺有異。
“不是!”他激動又懊惱地打斷了俊一接下來要說的話,因為他知道俊一要說什麼,而他不想聽。
“與一……”
“你先回去吧!”他霍地起身,“這件事……我再想想。”
俊一沉默須臾,若有所思地說道:“隨便你吧!不過老爸最近拿了很多的婚禮目錄,還要你大嫂幫他看。”他扶了扶眼鏡,“我看,他是來真的。”
與一沒回應他的話,神情凝沉。
“既然你還在猶豫,那我……就繼續憋著。”俊一起身,“我先走了。”
“嗯。”他點頭。
俊一走到門口時,與一不知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叫住了他——
“哥。”
“嗯?”
俊一回頭,只見與一眉頭糾結,欲言又止。俊一沒催他,隱約覺得他似乎要說什麼很重要的事。
“你相信純粹的愛情嗎?”他神情嚴肅地問。
俊一微怔,沉吟片刻,表情非常認真地答道:“你呢?你相信嗎?”
與一眉丘微微隆起,“我在問你。”
俊一撇唇一笑,“一個人被另一個人吸引,總是有其原因,有時可能甚至只是因為喜歡對方的一個笑容、一道皺紋,當然,錢也是一個人被另一個人吸引的原因之一。要說愛情純不純粹,我想,見仁見智吧!”
“錢也是原因之一……”與一不知想起什麼而喃喃自語。
“ㄟ……”俊一拍了拍手,喚回了他,“你又在想什麼?”
“我想起她說的話……”他看著俊一,“她說,就算老爸的錢吸引了高木美名,但只要他高興,而高木美名也願意一輩子陪著老爸,那就該成全他們。”
俊一唇角微微一揚,“你被她說動了?”
他沒承認也沒否認,“我只是在想……那算不算也是一種異性間吸引的要素。”
“一個要錢,一個要開心?”俊一抿唇一笑,“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也算啦!”
“如果我堅決反對到底,你認為老爸會打消念頭嗎?”他問。
俊一思忖了一下,“這場戀愛,他低調地談了三年,我覺得……很難。”
“是嗎?”
“不過在你堅決反對之下,就算他們結婚了,家人之間應該也造成裂痕了吧?”俊一蹙眉一歎。“讓你猶豫的就是這個?”
“唔。”他輕點下巴,“你怎麼想?”
俊一挑挑眉,“我看你的決定。”
他的決定?他就是無法決定,才會問他的意見。
父親迷上了高木美名,而他被高木優希所吸引,怎麼他們家兩個男人,全拜倒在高木堂姊妹倆的石榴裙下呢?
他該若無其事的祝福老爸找到第二春嗎?他該忘了她們曾經用計阻止他反對老爸的婚事嗎?他跟優希之間所發生過的種種,他能當作從未發生過嗎?
當他覺得自己應該毫無異議看著父親迎娶高木美名的時候,他就忍不住想起讓他輸得慘烈的優希。
而當他認為自己該反對到底時,她那垂著兩行清淚的美麗臉龐,又鑽進他腦海
他六神無主、茫然失措,他的生活嚴重的被打亂了……
“與一。”俊一的聲音將他飛遠的思緒拉了回來,“說或不說,你再考慮考慮……”
“嗯。”
是的,他需要再想想,好好的想想。
從河口湖回來後,優希變得消沉。
美名千方百計想從她口中套出些什麼,但她就是抵死不肯吐露。
她怎麼說得出口呢?說她失敗了?說她幾乎快被照川與一摸透了?說她……她已經愛上了他?
美名姊跟照川先生的婚事已經被她搞砸了,她……她如何向美名姊交代?
與一不肯聽她的解釋,而她從他堅決又無情的態度,亦看得出他是無論如何都會阻止他父親跟美名姊的婚事。
一樁美事,已然成為遺憾,而她是罪人。她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簡直“帶賽”到家了。
“優希。”打開房門,美名探頭看著坐在床沿發呆的她。
“美名姊……”
“你最近怎麼都不到我店裡去?”美名走到她旁邊坐下,“怎麼了?”
“沒有。”她蹙眉一笑,“最近比較累……”
“是嗎?”美名斜睇了她一眼,“你從河口湖回來後,整個人都不一樣了。”
她有些心虛,“沒有啊!”
“以前你總是神采飛揚,快樂得跟只小鳥一樣,但最近你卻心事重重。”美名憂心地道:“到底怎麼了?不能告訴我嗎?”
“我……”迎上她關心的眼神,優希心頭一抽。
“優希。”美名握住她的手,“我們是好姊妹,對吧?”
她用力地點點頭,“嗯。”
“你總是分擔我的憂愁,我希望我也能為你分攤煩惱。”美名真誠地說。
“美名姊……”不是她想隱瞞,而是她真的不知如何說出口。
“照川先生他……”她小心翼翼地試探著,“他最近有跟你提結婚的事嗎?”
美名搖搖頭,她跟高夫說好了暫時不談婚事,而高夫非常尊重她的決定。
見她搖頭,優希都快難過死了。
一定是與一從中阻撓,一定是的。她在心裡忖著。
“優希。”美名笑睇著她,一歎,“有沒有結婚對我來說,並不是那麼重要的事。”
“美名姊……”她感到萬分自責愧疚。都是她搞砸的,都是她!
“對……對不起!”她忍不住掉下眼淚。
見她突然傷心掉淚,美名一怔。“優希,你……”
“我搞砸了,我……”她揉著淚濕的眼睛,“他知道我是故意接近他的……”
美名微頓,“你是說……高夫的兒子?”
她用力地點點頭,“他很生氣很生氣!還說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同意你跟照川先生的婚事!”說著說著,她越想越傷心,越哭越難過。
“對不起,都是我害的,我……我……”
看她那麼自責,美名心疼地摟著她的肩膀,“傻瓜,不關你的事……”
“不,是我……”她抽泣著,“他從一開始就……就知道我的目的,他一直在……在……”
美名輕聲一歎,“我說過,他是?明人。”
“他根本是狡猾,他……”她抬起淚濕的眼,“他一直配合我演戲,他一直暗暗的在嘲笑我,他……他……”
知道這就是她悶悶不樂的原因後,美名其實還比較放心,因為一開始她還以為優希是吃了什麼悶虧,所以才會心事重重。
“沒關係的,小傻瓜……”美名安慰著她,“我一開始還以為你吃了虧呢!”
提起吃虧,優希不禁想起那個夜晚,她眼底閃過一抹羞悸,而美名注意到了。
美名陡地一震,“你真的……吃了虧?”
“不,我……”她急著想解釋。
“他對你做了什麼嗎?”這會兒,美名又急又氣,“他居然對你做那種事?”
“不,我沒吃虧啦!”優希秀眉顰蹙,“算沒有吧?”
“什麼叫‘算沒有’?”美名神情嚴肅地盯視著她。
她怯怯地說:“他跟我,我們……”
“如果他是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跟你發生關係,我還可以原諒他,但是他早就知道,卻還對你……我不能就這麼算了!”個性溫柔的美名一嚴肅起來,神情凜然,令人敬畏。
見她生氣,優希急著解說當晚的情形,“不是,他沒真的把我怎麼了啦!我們是有親嘴、摸……摸摸,但是他最後並沒有對我……”
“真的?”美名半信半疑地睇著她。
“是真的。”她舉起手,“我發誓。”
看她表情認真,美名稍稍放心。“那就好……”
“美名姊。”優希神情幽惻,“我雖沒跟他……不過我失去了我的……”
她像是要說什麼,又及時打祝
從她眼底,美名覺察到一絲異樣。
“優希。”她驚訝地望著欲言又止的優希,“你……你愛上了他?”
聽美名道出自己的心事,她再也忍不住地眼眶一熱,剛止住的眼淚又掉了下來。“嗯……”
美名難以相信地驚呼:“我的天,優希……”
“我真沒用,幫不了你,自己還栽進去!”她十分懊喪。
“不!”美名急忙安慰著她,“別怪你自己,是我,你都是為了幫我,才……”說著,她自己也快哭了。
“美名姊……”見她也快掉淚,優希趕緊擦了淚水,“你別難過,我沒事的。”
“優希。”美名抹去眼角的淚花,“你有沒有告訴他?”
優希搖了搖頭,“我試著跟他說明你跟照川先生是真心相愛,但是他……”
“我是說,你有沒有跟他說……你愛上了他?”美名問。
優希微微一頓,神情沉鬱。“沒有。”
“為什麼?”美名略顯激動,“你為什麼不告訴他?”
“說了又怎樣?”她吸吸鼻子,輕揚起下巴,“他打死都不肯相信你是真心愛著照川先生,我幹嘛跟他說我愛他?”
美名沉沉一歎,“我的老天,你應該試著告訴他的,你喜歡他,不是嗎?”
“他已經暗地裡嘲笑了我這麼久,要是他知道我愛上了他,豈不是到臨終前都還在笑?”說著,她輕聲一哼,恢復了一些元氣,“我才不讓他稱心如意呢!”
“優希。”見她如此倔強逞強,美名無奈笑歎,“愛情不需要賭氣魄。”
“我沒有。”她矢口否認。
從小一起長大,優希口不對心,難道身為堂姊的她會不知道。
跟高夫在一起,她非常快樂,至於結不結婚,她其實不是那麼在意。因為,就算沒有名分,她也會陪著高夫走下去。但,優希為了幫她而意外墜入情海,她自覺是有點責任的。
嘴上雖然沒說,但她心裡已有了打算——
聽到門鈴聲,與一從螢幕裡看見美名就站在他家門口。
“有事嗎?”透過對講機,他與她對話著。
“我可以跟你談談嗎?”美名以商量,甚至是近乎懇求的語氣問。
他猶豫了一下,打開了門。以他的脾氣,他應該是不可能開門的,但他開了。
他想,這段日子以來,確實是有些事讓他動搖了。
不一會兒,美名來到他家的門前。
打開門,他看著站在門外,神情有點不安的她。
“照川先生……”她深呼吸了一口氣,“我今天來,不是跟你談我跟令尊的事。”
他眉梢微微一揚,“除了那個,我們有別的可以談嗎?”
對於他冷淡的態度及口氣,美名盡可能不去在意。
“是關於優希……”
提及優希,與一濃眉一叫,眼底明顯有了情緒。
只那麼一眼,美名就覷出端倪。他是在乎優希的,否則他不會有那麼幾秒鐘的激動。雖然他把自己的情緒控制得很好,但眼睛騙不了人。
“沒什麼好說的。”他故作冷漠。
“你誤會優希了。”她說。
“我沒誤會任何人。”他直視著她,非常不客氣,“她為了讓你順利跟我父親結婚而接近我,我沒有冤枉她吧?”
美名微微蹙眉,“這我不否認,但是她並沒有任何企圖。”
他哼地一笑,“讓你跟我父親結婚,不算是一種企圖?”
“我可以不跟你父親結婚。”她神情堅定。
他微怔,疑惑地望著她。“你說什麼?”
“我說我可以不跟令尊結婚。”她重申一次,“我只想跟他在一起,能否結婚,並不重要。”
聽見她這麼說,他不能說不震驚。結婚才能保障她的合法繼承權,不是嗎?而那個應該是她在意的東西啊!
“也許你認為我跟他在一起,都是為了他的錢,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我沒有。”她目光澄澈,神情平靜,“交往三年,我沒拿過他半毛錢,我甚至是近一年才知道他總裁的頭銜。”
與一一臉懷疑地睇著她,“你從來都不知道?”
她點頭,“我愛他,因為他是個溫柔的人,我們心靈契合,而我知道我再也遇不見這樣的男人……”
“當我知道他其實是個富豪的時候,我很擔心,擔心別人看我的眼光、擔心別人以為我愛的是他的錢,我曾經想過跟他分手……”提及過去交往的種種,她顯得有幾分的激動,“是他的成熟及體貼,帶著我一路走過來。”
看見她眼底泛著淚光,他心頭微微一撼。
“你對我會有那樣的誤會,我能體諒,剛認識他時,我也沒想到自己會愛上一個足以當我父親的男人。”她笑歎一記,“我告訴過他,沒有他家人的祝福及同意,我不會跟他結婚,但我會陪他繼續走下去。”
“難道你沒有想過,他已經快六十歲了,你的人生還很長,而他……”
“我知道你顧慮什麼。”她打斷了他,“我母親當初反對的理由就是這個,但是將來的事,誰知道呢?”
她神情溫柔地道:“他雖然五十八了,但也許他還有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的時間,而我雖然才三十二,可是或許我只剩幾年日子好活,誰知道呢?”
她這些話震撼了他。他神情凝肅地看著她,一語不發。
“不管你信或不信,這都是我的真心話。”她說。
“如果你真的不祈不求,為什麼她要千方百計接近我?”
“優希是個傻丫頭。”她淡淡一笑,“她認為我千辛萬苦才得到家人同意而跟他在一起,就應該要跟他結婚才是。”
“照川先生。”她凝視著他,“她是為了我,才會做出那樣的傻事。”
“這不是傻事,這是非常過分的事。”
“一開始,她的動機確實不單純。”她切入正題,而這也是她今天來的主因,“而我沒有阻止她,也有不對,但是……她愛上了你。”
與一陡地一震,“你說什麼?”
“我說她愛上了你。”她聲線和緩,“在她設計你的同時,她自己也深陷了。”
“她……”
“她已經快溺水了,你……你願意拉她一把嗎?”美名誠心地要求。
她溺水?真正溺水的人是他吧?
“照川先生。”看出了他心裡的掙扎猶豫,美名直問:“你喜歡她嗎?”
他一震,愕視著她。
“她在賭氣,你呢?”她柔柔一笑,“你也在賭氣嗎?”
他發現自己在她面前無所遁形,而這個發現讓他既心慌又懊惱。
“愛情是不需要賭氣的,照川先生……”她溫柔卻堅定地注視著他,“我不希望她後悔,也不希望你後悔。”
他不發一語,神情凝肅。
“我該說的都說了,那麼,不打擾你了。”她向他彎腰一欠,轉身就要離開。
“你……”就在她轉身的那一瞬,他突然開口:“真的愛我父親?”
她回頭看著他,毫無猶豫地道:“是的,我愛他。”
“沒名沒分,一無所有都沒關係?”他問。
她撇唇一笑,“怎麼會一無所有?我已經擁有他了啊!”說罷,她再次彎腰一欠,“我走了,再見。”
注視著她離去的背影,他不斷地想起她說過的話,還有那澄澈真誠的眸子……
那不是演戲,不管他如何催眠自己,說服自己她是在作戲,他的心都告訴他,那是真的。
她跟他父親相差二十六歲,她只是個在神田開咖啡廳的平凡女子,她……是真的愛著他父親。
但她說優希愛上了他,那是真的嗎?
如果是,那天在河口湖,她為什麼不告訴他?
“她在賭氣。”他想起剛才高木美名所說的那句話。
他呢?他是不是也是因為在賭氣,而不肯誠實地接受自己深愛著她的事實?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6-17 00:04:19
第九章
在家裡蹲了兩天,他不斷地想起高木美名所說的那席話。
他必須說,她的談話震撼了他、感動了他。但他太倔強、太大男人,所以始終還是沒主動找過優希。
他也是在賭氣吧?忖著,他無奈一笑。
往沙發裡一癱,眼尾餘光一瞥,他發現花瓶裡有只小小的螞蟻,正奮力地想離開水面。
它不停地掙扎、不停地掙扎,終於遊到了花瓶邊緣,接著,它離開水面,沿著玻璃表面爬了出來……
它應該溺斃的,但它沒有。因為……它遊出來了!
他會游泳,而且求學時期還曾經是校隊代表,螞蟻都沒淹死,曾是游泳健將的他怎麼有理由溺水?
沒錯,他不該讓自己溺水,他應該遊上岸。
付著,他霍地起身,打了通電話給他的父親——
“爸,是我。”因為終於想通,他神清氣爽,“我不反對你跟高木小姐結婚了。”
“什……”電話那頭,照川高夫十分訝異。
“我想,高木小姐應該是個好女人,就算她不是,只要你高興,我就沒意見。”他說。
因為他突然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照川高夫一時之間還有點反應不過來,“你是說……”
“你們準備結婚吧!”
“我以為你反對……”
“一開始是,不過現在……”
“發……發生了什麼事嗎?”照川高夫在電話裡急著探究原因。
“因為我溺水了。”他說。
“溺水?”照川高夫一怔,“你在說什麼?”
“我墜入情海,溺水了。”他一笑,“不過你放心,我就快要遊上岸了。”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照川高夫被他搞糊塗了,“你跟誰墜入情海?”
與一朗聲一笑,語帶玄機地道:“爸,我們也許會變成連襟喔!”
“咦?”照川高夫一震。
“總之,你開始籌備婚禮吧!不然我可能會趕上你。”說完,他掛了電話,心情無比輕鬆快樂。
接著,他又撥了個電話,號碼是——3356-1111。
“優希,你的電話。”
聽到樓下母親大聲喊著,她拿起了話筒。
“我是高木……”
“是我。”電話裡傳來與一的聲音。
自從河口湖一別,他們已經一個多禮拜不曾聯絡過。聽到他的聲音,優希著實嚇了一跳。
“我有話跟你說。”他快速地切入正題,毫無贅詞,“我住在目黑的綠芙大樓C1,如果你不能來,我就去找你。”
因為太過突然,她一時反應不過來。“你……有話跟我說?”
“是的。”他說,“你堂姊,也就是高木美名小姐來找過我,她……”
“優希!”忽然,她母親神情驚慌地推開了她的房門,也打斷了她即將聽到的一切。
她看著母親,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不好了!”她母親緊張又激動,“美名她墜樓,被送進醫院了。”
她陡地一震,腦袋有幾秒鐘的空白。
她木然地掛了電話,聲音顫抖著,“美名姊她……墜樓?”
怎麼會墜樓?那麼大個人了,為什麼會……
倏地,她想起剛才電話中與一提起美名姊去找過他的事情,難道……難道她墜樓跟這件事有關?
“老天……”她腦中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
是他說了什麼嗎?是他刺激了美名姊,說了什麼令她傷心難過的話?是他……是他逼得美名姊一時想不開而……
是的!錯不了!之前在河口湖他曾經說過,只要有他在的一天,美名姊就休想嫁給他父親。
為什麼?為什麼他要傷害美名姊?為什麼他就是不肯成全他們的愛情?
“目黑綠芙大樓C1?”她眼底進出憤怒惱恨的光芒,“我不會原諒你的……”
“優希,你發什麼呆?”她母親見她神情怪異,驚疑問道:“我們快到醫院去看美名啊!”
她眉心一擰,唇片一咬,憤恨地奪門而出——
“優希!優希!”她母親慌張地叫著她,卻只能看她以跑百米的速度沖下樓去。
不多久,大門砰地一聲關上,嚇了她一跳。
“怎麼回事?”她拍拍胸口,發現自己心跳得又急又快。
“這孩子在搞什麼?”她喃喃,“我還沒跟她說是哪家醫院呢!”
搭上計程車,優希不斷催促並威脅司機以噴射機般的速度,將她送到目黑的綠芙大樓。
來到C1門前,她發現他居然自己住這麼大的房子。
真是個有錢的大少爺!難怪他把每個女人都當成是覬覦他家財產的壞女人。
按了門鈐後,她激動地拍打鍛造的大鐵門。“照川與一!照川與一!”
不一會兒,她看見視窗站著一個男人,定睛一看,她發現是他。
“你開門!你給我開門!”她氣憤地大叫,全然不管她是否影響到社區裡的其他住戶。
看見她出現在自家門口,與一有點訝異。
剛才在電話中,他正準備將高木美名的事情告訴她時,她就突然掛了他的電話。他以為她還在生氣,根本不想見到他,甚至連他的聲音都不想聽到。
而當他決定親自登門拜訪她時,她卻突然來了,而且……情緒很激動!
按下開門鍵,他看見她快步地跑了進來。
他打開大門,還沒來得及反應,一雙粉拳已迎了過來——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一連串憤怒的問號加上連續的捶打,優希已經快失去理智。
“你……”幹嘛?他不過是說有些話要跟她說,有必要這樣激動嗎?
“你這個混蛋!”她一拳一拳地落在他結實的胸口,“為什麼要那麼做!?”
他濃眉一叫,“我做了什麼?”真是莫名其妙!
“你還裝什麼蒜……”她怒瞪著他,氣到淚流不止。
看她神情激動又氣急敗壞到淚眼汪汪,他納悶地問:“發生什麼事了?”
“你……你……”她聲線哽咽,“要是美名姊有個三長兩短,我絕對不放過你!”
他陡地一驚。高木美名?三長兩短?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問。
她冷然一笑,“你還裝無辜?你……你究竟跟美名姊說了什麼?”
“我?”兩天前高木美名來找他時,他並沒有口出惡言啊!
“你反對她嫁給你父親也就算了,為什麼要逼到她想不開跳樓自殺!?”她忍不住地又捶了他一下。
當她想再給他一記之時,他及時地攫住了她的手腕。
“喂!”他懊惱地一喝,“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他逼高木美名自殺?他有那麼壞、那麼殘忍嗎?
“你說美名姊來找過你,不是嗎?”
“她是找過我,不過……”
“為什麼你就是不肯成全她!?”她惱恨地道:“她到底做錯了什麼?你為什麼要那麼對她!?”
“我沒對她說什麼重話。”
被她誤會,他有點氣、有點失望。在她眼中,他是那麼冷酷無情的人嗎?
“如果不是你說了什麼,她會在見過你之後立刻跳樓自殺?”她質問他。
“立刻?”他蹙起眉心,不悅地道:“我們見面已經是兩天前的事。”
“就算是兩天前,那她也是被你逼到想不開而尋短。”
她的思緒已經完全被美名墜樓的事情攪亂了,無法平靜地處理一切,更無法平撫她激動的情緒。
第一時間,她不是趕往醫院,而是直奔他家,找他算帳。
“你別硬栽我罪名。”他有點動怒了,“你堂姊跳樓,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不是你,是誰?”她狠狠地瞪著他,“只有你……只有你從頭到尾反對他們,你……”說著說著,她因為想起美名姊可能正生命垂危而痛哭失聲。
見她哭得那麼傷心,與一心生憐惜。
雖然剛才還為了被她誤會而慍惱,但此時卻還是忍不住想安慰她、疼惜她。
伸出手,他輕抓住她的肩膀,“不要哭……”
“別碰我!”她像只驚獸般推開他,“不要!”
“優希……”
“不要叫我的名字!”她大叫著,“你還有什麼話好說?在你傷害了她以後,還要對我說什麼?”
想起他方才在電話中說有話要告訴她,她就更是無法冷靜。
他要說什麼?說他成功的阻止了美名姊跟他父親的婚事嗎?老天!為什麼她愛上了這麼冷酷無情的男人?
“你真的太過分了,你……”
她話未說完,突然,他的手機響了。
他一手緊抓著她的手臂,不讓她離開,一手從口袋裡摸出手機——
“喂?是你啊?什麼事?”他神情嚴肅,“怎麼會這樣?嗯,沒大啊吧?好,我知道了,嗯,就這樣……”
說完,他將手機塞回口袋,然後,唇角微帶促狹地睇著她。
見他笑,她火大了,“放手!”
“我送你去醫院。”他說。
送她去醫院?敢情他現在把她當精神病發作的瘋女人了?
“你這個人真是……”她咬牙切齒,怒不可遏,“我不需要進醫院,你才要!”
他撇唇一笑,“我是送你去醫院看你堂姊。”
她一震,“你說什麼?”
“剛才打電話來的是我哥……”他挑挑眉,無奈地一笑,“他說你堂姊摔斷了腿,現在在醫院裡,我老爸正陪著她。”
“什……”她頓了一下,“你看,我沒騙你吧?美名姊真的被你逼到跳樓!”
“跳樓跟墜樓可差很多……”
“差什麼?”
“一個是不小心,一個是故意。”他說。
“你還在掰!”她一時無法意會,“你……”
看他依舊是一派氣定神閑,若無其事地笑著,她突然“清醒”過來——
“故意?不小心?”她喃喃自語,“故意?不……不小心?”
“你堂姊是意外墜樓,不是蓄意跳樓。”他點醒她,“她不是想不開。”
她像傻了似的杵著,“那……那……”
她像是驚覺到自己做錯了什麼,瞬間出現羞愧又尷尬的表情。
抬起眼,迎上他帶笑的俊臉,她只覺得丟臉極了。
“我……對不起,我是……”她心虛起來。
他眉梢一挑,語帶促狹,“剛才罵我的時候那麼溜,怎麼道歉的時候卻口吃了?”
“我……”她羞慚地道:“我是一時急了,所以……”
“算了。”他一笑,“我先送你去醫院吧!”
見他大人有大人量,一點都不計較她的無心之過,她既感激又慚愧。
“我告訴你……”他一手拉著她,慢慢地往車庫踱去,“你堂姊沒道理想不開。”
她不解地睇著他。突然,他回頭給了她一記高深的微笑——
“為什麼?”她性子急,哪受得了他吊她胃口。
他不回答她,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大久保醫院五一七病房
“什麼?”在聽到美名向她解釋何謂“墜樓”後,優希驚叫著。“太高興而從陽臺上跌……跌下來?”
美名不好意思地笑笑,“這大概就叫樂極生悲吧!”
“什麼嘛!”優希鬆了一口氣,“都怪老媽沒把話說清楚!”
“我聽嬸嬸說,你一聽到我進醫院就跑出去,她根本來不及跟你說清楚。”
“什麼來不及啊?”她懊悔不已,自言自語,“這回真是糗了!”
“對不起。”美名溫柔一笑,“讓你擔心了。”
懊惱是懊惱,但見到美名還能有說有笑,總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她笑歎一記,“算了,你沒事就好,不過,是什麼事讓你高興到從陽臺上跌下來啊7.”
“因為高夫啊!”美名臉上漾著幸福的笑意。
優希微怔,“照川先生?”
美名點點頭,“他打電話給我,說與一已經不反對我們的婚事了。”
“ㄟ!?”優希陡地一震。
這麼說來,是她錯怪了與一?難怪他剛才會說美名姊沒道理想不開。
只是……他為什麼突然想開了?
“怪不得他剛才一臉神秘,原來是這樣……”
“他?”美名微怔,“你是說……與一?”
“不是他,還有誰?”她沉歎一聲,“我一聽到你墜樓送醫,立刻跑去他家興師問罪。”
“你為什麼會把我的墜樓跟他聯想在一起?”美名不解地睇著她。
她眉心一皺,懊悔地道:“因為他剛好打電話給我啊!”
“ㄟ?”
“他說你去找過他,還說有些話要跟我說……”她詳細?述著當時的情形,“說時遲那時快,老媽就沖進來說你墜樓送醫了。”
美名了然地一笑,“然後你就認為是他說了什麼重話,逼得我去跳樓?”
“你還笑?”優希漲紅著臉,“我是替你打抱不平耶!”
“你真是夠了!”美名呵呵笑著。
見她大難不死,還嘲笑起自己,優希不服氣又無可奈何,“還不都是為了你!”
“對了!”突然,她像是想起什麼似的,“你沒事幹嘛去找他啊?”
“我是為了……”
“你去求他!?”等不及美名說完,她就氣呼呼地道:“你為什麼要求他?”
美名搖頭笑歎,“我沒求他什麼……”
“那……”
“我去跟他解釋一切,包括你的事。”她說。
優希一愣,“我……我的事?”
“嗯。”美名點點下巴,笑容溫柔,“我告訴他,你這個傻丫頭已經愛上了他。”
“啥米!?”聞言,優希神情激動,“你出賣我!?”
美名眉心微微一蹙,“我只是說出實情,哪叫出賣?”
“唉唷!”她懊惱又沮喪,“我完了,我會被笑一輩子的……”說完,她趴在床沿,捶胸頓足。
看她的反應那麼激動又可愛,美名睇著她,愛憐地一笑。
“優希,你知道高夫還說了什麼嗎?”美名匆地一臉神秘。
“什……什麼?”抬起臉,看見她那樣的表情,優稀有種奇怪的感覺。
“他說與一除了祝福我們之外,還跟他說了一些奇怪的話……”
“咦?”提及與一,她不禁聚精會神。
美名噗哧一笑,“很緊張喔?”
“喂,你真過分!”她羞惱,“人家……”
“他說他可能會跟高夫成為連襟的關係唷!”
“ㄟ?”優稀有點反應不過來,“那是什麼意思?”
對於她的少根筋,美名是既好氣又好笑,“你真的不懂?”
她眨眨眼,一臉困惑的搖搖頭。
“傻瓜!”美名忍不住在她額前敲了一記,“他愛你啦!”
“愛……”優希瞪大了雙眼,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他愛我!?”
“嗯。”美名抿唇一笑,“如果你嫁給他,那我們真是親上又加親,你說是嗎?”
“誰嫁他啊?”優希揚起秀眉,一臉不希罕的表情。
明知她死不認帳,美名也沒當面戳破她。
“好了,替我把高夫叫進來吧!我有話跟他說。”美名推推她。
“幹嘛?說悄悄話?”優希趁機嘲笑她。
“對對對!”美名不以為意,“我們要情話綿綿,你羨慕還是嫉妒啊?”
“厚,你還真是越來越不知道害臊了!”優希朝她扮了個俏皮的鬼臉,起身走了出去。
走出病房,優希看見照川父子倆坐在外面的椅子上。
“你們姊妹倆聊完了?”照川高夫喜孜孜地睇著她問。
見他異常的高興,優希心裡納悶不已。
眼尾一瞥,迎上了與一深沉的目光,她心頭一震。
“優希啊…”照川高夫站起來,輕拍她的肩膀,笑得有點詭異。
“什……什麼事?”她不安地睇著他。
照川高夫眯起眼睛一笑,“我們就快要是一家人了。”
“ㄟ?”她一怔。
一家人?為什麼她會覺得他指的不是他跟美名姊結婚,他們就是一家人,而是暗指……
咦?她本能地瞪了與一一眼。
他跟他父親說了什麼嗎?該死,是不是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做過哪些蠢事了7.
“與一。”照川高夫看著身後坐著的與一,“你送優希回家,我今天會待在醫院裡。”
與一起身,勾起一抹迷人的微笑。“我非常樂意。”
“優希,你先回家吧!美名有我照顧,沒事的。”說罷,照川高夫輕拍了她的肩膀,然後暗暗地推了她一把。
她就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往前走了兩小步,靠近了已經起身的與一。
回過頭,照川高夫已經走進病房,並關上了門。
她懊惱又羞赧地低頭不語,腦子裡竟一片空白。
“我送你回家吧。”他的聲音拉回了她遠颺的思緒。
猛一回神,她迎上他專注又深情的眸子,心跳漏跳一拍。匆地,她想起剛才美名跟她說的那些話,也想起照川高夫意有所指的“一家人”……
老天!因為心慌,因為不知所措,她本能地想逃。
轉過身,她急著要走。
“優希。”他拉住了她,“我送你。”
“我會坐車。”她說。
“你還在嘔氣?”他溫柔地笑歎一記,“在解釋清楚之後,你還是要繼續賭氣?”
她回頭,白了他一眼。“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已經不反對我父親跟你堂姊的婚事了。”他說。
“我知道。”她微噘著嘴,“那是應該的,你本來就不該反對他們。”
睇著她嬌悍卻可人的臉龐,他撇唇一笑,眼底淨是柔情。
“我為之前的固執及誤解向你道歉。”他誠心地道。
“固執?誤解?”她不甘心的斜瞪他一眼,“你根本是冥頑不靈,蠻橫無理吧!”
“你怎麼說都行。”他身段極軟,“總之,我現在是衷心祝福著他們。”
“那最好。”她說。
“那我呢?”他凝睇著她,“你是幫了你堂姊一個大忙,但是我怎麼辦?”
迎上他熾熱的目光,她心頭一悸。
她隱隱知道他想說的是什麼,卻佯裝迷糊。
“我怎麼知道你怎麼辦?你應該不是我的責任吧?”
“怎麼不是?”他濃眉微微一蹙,苦笑著,“你拉我下水,而我都溺水了,你卻想見死不救?”
聽見他這麼說的時候,她甜蜜得想笑。
覷見她唇角不經意露出的甜蜜笑意,他放心地輕歎。“你笑了!”
她羞赧地皺起眉頭,“誰笑啊?你哪只眼睛看見我笑?”
在她努力想斂起笑意的同時,嬌怯的眼神卻已洩露了她的心事。
“優希。”見狀,他乘勝追擊,“我愛上你了。”
她一怔,不自覺地抬起了眼。四目相對,她又心虛地低下頭。
“我知道你的墜入情海計畫,一開始就知道……”他緊拉著她的手,要她耐心地、仔細地聽清楚他所說的每字每句。
“我明明早有防備,卻還是不知不覺地被你吸引。當我越想遠離你,就越是無法自拔的陷進去……”他端起她低垂著臉,凝視著她,“你成功了,你確實擄獲了我的心。”
“是嗎?”為了掩飾自己的真正心情,她故作不在意。
“是的。”他給了她非常肯定的答覆,“我已經墜入情海了,你呢?”
看著他溫柔的臉,她既羞悸又驚喜,但臉皮薄又愛面子的她,怎麼都不肯鬆口。
“你也溺水嗎?”他問。
“誰……”她揚起臉,打算向他抗議。
突然,他捧住了她的臉,然後……他低下頭來。
“唔!”她驚訝地瞪大眼睛,只因他親吻了她,就在病房外的走廊上。
她驚羞地想推開他,而他卻不動如山。
好不容易逃開了他唇片的封鎖,卻還是無法掙出他強勢又霸道的懷抱。
“你……你做什麼?”她滿臉通紅,心跳加速,“這裡是醫院!”
她盡可能地壓低聲音,怕驚動其他人。
“我知道。”他在她耳邊低聲地說。
“知道你還……”她羞惱地瞪著他,卻不知還能說什麼.
他撇唇微笑,眼底有抹狡黠。“你覺得地點不對?”
“廢話。”羞色在她耳朵、臉頰、頸項上蔓延開來,無限醉人。
“那麼……”他近距離的凝視著她,深情款款,“我們可以換個地方。”
語罷,他緊攬著他的肩,迅速地移動腳步——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6-17 00:04:30
第十章
在她還來不及抗議並反對之前,與一已經把她丟上了車,然後帶著她回到目黑綠芙大樓C1,他的住家。
進入車庫後,他關上電動門,並熄了火。
“喂,你怎麼可以這樣!”她羞惱地質問他。
但因為人都已經在他家了,她這質問的時機給人一種虛張聲勢的感覺。
他好整以暇地睇著她,唇角是一抹高深莫測的笑。
“你笑什麼?”她臉兒羞紅,氣呼呼的,“快開門,我要回家。”
“你一定要跟我抬槓嗎?”他撇唇笑問。
“誰有空跟你抬槓?”她說。
再惱火的語氣都掩蓋不了她眼底的情意,而她竟不自覺。
“你不認為你該賠償我的精神損失?”他笑問。
她一怔,“精神損失?你損失什麼?”
要說損失,她才真的是虧大了吧?她可是讓他又摸又親了好幾回耶!
“你設計我啊!”
“你根本知情,我設計誰了?”她不服氣。
“就是知情還中計,才叫損失。”他語帶促狹,神情卻相當認真。
“那是你笨,不關我的事。”說著,她羞急地想開門下車。
她伸出手,勾住了她纖瘦的肩。
勁臂一勾,她倒向了他的懷抱——
一倒進他懷裡,她的心就亂了。
這裡沒有別人,而近距離的接觸,令她想起他們曾有過的親密與纏綿。
“我是笨……”他低下頭,唇片緊貼著她的耳朵,“我笨,所以我看不見你堂姊對我父親的真心;我笨,所以才故意配合你演戲,以為能揭穿什麼;我笨,所以……”
他的大手撫摸著她的頸背,低聲地道:“以為自己不會深陷,結果卻愛上了你。”
他的低沉嗓音及溫熱氣息不斷地吹進她耳裡,讓她腦子慢慢的熱起來,慢慢的不能思考……
“你不喜歡我嗎?”他的唇幾乎咬著她的耳垂,“那晚在河口湖發生的一切,都只是為了幫你堂姊?”
她背脊一僵,整個人酥麻地顫抖著。
她想逃開,但他卻箍緊著她。
“別提那晚的事……”她聲線微微發抖。
“那晚的事,對我別有意義。”
“什麼了不起的意義啊?你的第一次?”
“是第一次。”他不假思索地道。
“ㄜ?”她陡地一震,猛地推開他的胸膛,“你愛說笑!第一次?”
騙肖ㄟ!他動作那麼純熟,哪像第一次?
覷出她眼底的質疑,他淡然一笑。“我是第一次如此迷戀著一個女孩,迷戀到不捨得也不忍心佔有她。”
迎上他火熱的眸光,她一頓,然後驚羞地壓低著臉。
“優希。”他將她一撈,“你就是那個女孩。”
抬起眼,她看見他熱切又深沉的眼眸,有著一種她難以承受的狂驚。
她睇見他飽滿的唇片微微一掀,有種親吻他的衝動及念頭。
他似乎察覺到她的心思,低下頭,輕輕地覆住了她柔軟而嬌羞的唇——
他的吻由一開始的輕柔和緩,慢慢地轉變成熱情而急切。
她被他吻得幾乎快不能喘氣而試著想掙開他,但他的手卻更狂肆地纏上她的身軀。
當他的手不經意地在她身上摩挲時,她驚羞地推開了他——
“ㄟ……你幹嘛?”
“沒幹嘛。”他聳肩一笑。
她嬌嗔著他,“少來,我知道你打什麼壞主意。”
“別一副很懂的樣子……”他將唇欺近她發燙的俏臉,“你說,我現在要做什麼?”
“你……”她心跳驟狂,羞澀地瞪著他。
而在同時,他的臉越來越近,然後……他重新印上了她的唇。
這一次,他深深的攫住了她的唇,不讓她有一絲呼吸及說不的機會。
在她急喘而微張著嘴時,他的舌敏捷又熱情地探入她口中,狂野地糾纏著她。
她倒抽了一口氣,面紅耳赤地瞪大了眼。對上他火熱的眸子,她心跳如擂鼓般,不能自已。
因為羞於直視他的眼睛,她只能緊閉雙眼,未料,一閉上眼睛,她竟迅速地跌進他所卷起的熾熱漩渦裡。
“唔……”當他的唇舌糾纏著她的,一種不知名的熱浪自她腹下延燒開來。她無力地癱軟在他的臂彎裡,全身流竄著她似曾相識的激流……
是的,這種感覺在河口湖時的那一晚,她知道接下來,自己會被帶到什麼樣的境地去。
不自覺地,她伸出雙手,遲疑又害羞地勾住他的脖子,生澀地回應著他熱情的深吻。
在得到她的唇舌回應後,更是挑起了他積壓已久的渴望。
“優希……”他幾乎無法再克制自己急欲擁有她的欲望,“今天……可以嗎?”
在他將氣息輕吹在她耳畔之際,她失神地呢喃:“嗯?”
不等她的明確回應,他熱情地?吻住她的耳垂,溫柔又極盡挑逗地。
經他撩撥,她渾身猶如火燒,不由自主地輕顫起來。
“我愛你……”他輕咬著她的耳朵。
“嗯……”她攀著他,陶醉在他的調情之下。
“嫁給我,好嗎?”
“嗯……”她已經漸漸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麼,只覺得自己好像靈魂快出竅了般。
“車上不舒服,我們……”他吻著她的臉頰,“下車好嗎?”
“嗯……”
他飛快地開門下車,並繞到副駕駛那頭,幫她打開車門。
車門一開,他一把將她抱住,又熱情地吻著她。
他們緊緊相擁,跌跌撞撞地離開車子,走上階梯,來到後院,然後兩人像麻花似的卷在一起,來到了後門——
“開……開門啊!”被包圍在他跟門板之間,她快要不能喘氣。
“我在找啊!”他把手伸進口袋裡摸索著。
一邊摸索的同時,他仍然熱情不減地吻著她。
“鑰……鑰匙咧?”還不開門?他想在這裡上演露天活春宮嗎?
“我在……”他亂摸一把,這才想起整串鑰匙都還在車上。
“該死!”他懊惱地低聲咒?一聲,然後心急地道:“你等我,我下去拿。”
說著,他轉身往地下車庫跑——
他的唇舌及手一離開她的身軀,她就有點回過神來了。
再定神看看他急忙跑開的背影,她乍然驚覺到自己竟又一次地被他誘惑了……
“唉唷!”她懊惱地掩上自己已經敞開的衣襟,氣自己的不爭氣。
不一會兒,他以跑百米的速度沖回來,歡天喜地,像個快樂的小男孩。
“鑰匙來了……”他跑過來,絲毫未覺她臉上已沒有一絲的意亂情迷。
他打開後門,拉著她,胳臂一扣,又抱住了她。
這回,她沒有伸出手巴著他不放,而是沉默地望著他。
覺察到她已“冷靜”下來,他一怔。“你……”
“引擎熄火了。”她打趣地說。
“ㄟ?”他一震,“那麼突然!?”
拜託,他已經跑很快了耶!
“小姐,我才下去十秒,頂多十五秒,你就……”
“你的車還不是開著開著就熄火了?”她拿上次的事糗他。
聽出她話中帶著揶揄的成分,他皺皺眉頭,“你不是故意的吧?”
“沒有啊!”她一臉漫不經心。
他斜睇著她,“你在報仇?”
“不是。”
“不然是怎樣?你剛才明明……”
“你上次還不是突然就‘熄火’了。”
這次,他知道她指的是人,不是車。
“當時我對你還有誤會,現在已經……”他濃眉一叫,“不是你對我還有什麼不瞭解吧?”
“瞭解還不夠多。”她說。
他神情轉而凝重地望著她,若有所思。
她眨眨眼睛,“你想什麼?”
“我在想……”他眼中閃過一抹異采,“要不要現在撲倒你。”
她瞪大眼睛,一臉“你敢就給你好看”的表情。
見她堅持,他有點沮喪。
“你真是太過分了……”他懊惱。
“我哪裡過分了?”她神情無辜。
他白了她一眼,“已經兩次了。”他語帶抱怨,“你不知道中途喊停對一個男人有多傷嗎?”
“沒那麼嚴重吧?”她不以為然,“上次到現在也有十幾天了,你不是還好好的活著?”
看她得了便宜還賣乖,他有點慍惱,“還耍嘴皮!”
眼看今天沒搞頭,他懶懶地進到廚房,穿過長廊,來到客廳裡坐著。
“唉……”他歎了一口氣,怨歎自己愛不對人。
“你怎麼像是喪氣的公雞?”她走過來,在他旁邊坐下。
他癱在沙發裡,不滿地瞪了她一記,“明知故問,你是欠扁?”
她乾笑兩聲,“別生氣嘛!以後有的是機會。”
聽到她這麼說,他不覺又打起精神,“是嗎?什麼時候?”
她挑挑眉,“真是夠了你,我們還沒開始呢!”
“我都向你求婚了。”
“我還沒點頭。”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點頭?”他心急地問。
她歪著腦袋,左思右想,遲遲不給回應。
“高木優希,你在玩我?”他故作發火地瞪著她。
她嫣然一笑,“你不怕我愛的是你的錢?”
“你這是在挖苦我嗎?”他無奈地濃眉叫皺。
“不是。”笑意一斂,她神情認真,“我不是你認定是結婚對象的那種名門淑媛喔!”
他深情凝視著她,“我不是說過嗎?你不必是……一
她臉兒酡紅,有點嬌憨地望著他。
“你不必是什麼名門淑媛。”他以手背輕輕地滑過她細嫩的臉頰,“不管你是什麼,我都一樣愛你。”
說罷,他緩緩地將臉靠近,吻上了她的唇。
這一次,他乖乖的親吻她,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不是他不想,只是……他不想再被推開。
唉……男人可是很容易受傷的!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6-17 00:04:45
終曲
一個月後
因為意外墜樓而受傷的美名,終於拋開了拐杖,試著走路了。
而因為她的傷勢漸漸地好轉,她與照川高夫也就開始籌備婚禮。
而就在這時,與一再一次帶著優希前往河口湖度假——
在甜甜蜜蜜玩了兩天之後,與一有種預感,那就是……今天是個好時機。
不是他滿腦子只想著那檔子事,而是想擁有心愛的女人,是每個正常的男人都會有的念頭。
更何況,先前曾有過那樣的接觸,要他忘記她的美好,還真是困難!
“累了嗎?”他溫柔地問。
“還好……”她柔聲地回答。
攬著優希的肩,他們漫步在湖邊。
他時而玩玩她的發絲,時而搔搔她的粉頰,而她依偎著他,像只溫順的小羊。
感覺很好,時機也對,他決定……
“想回去了嗎?”他試探地問。
“嗯?”她眨眨眼睛,有點嬌憨地望著他。
“回去洗個澡,吃點東西,休息了,好嗎?”他以商量的口氣問道。
“你累了?”
“我不累,但是……”他在她額前輕吻一記,“我想跟你在一起。”
她睇著他,嬌羞地道:“我們現在就在一起了啊!”
“我是說沒有別人,就是……二人世界的意思。”
她微頓,然後嬌嗔:“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他挑挑眉,他的“居心”這麼明顯嗎?怎麼她一眼就知道他想搞什麼飛機?
正當他以為她又要給他釘子碰的時候,她突然軟軟地蹦出一句——
“走吧。”她勾住他的手,將頭靠向了他的肩膀。
他喜出望外,“真的?”
“對埃”她甜甜地一笑。
其實她也覺得今天的氣氛及感覺都很對,是那種很適合發生什麼事,或有更進一步發展的日子。
迎面,來了一名穿著細肩帶上衣,合身牛仔褲的時髦女子。
“ㄟ?”女子走近時,像是突然發現了什麼似的,“與一?”
看著迎面而來的人,與一怔了一下,像是在回想她是誰般。
女子看看他,再看看他身邊的優希,笑著:“你不會有了新歡,就忘了我吧?”
“你是……”與一皺著眉頭,一臉苦惱的模樣。
他從來沒刻意記過任何女人的樣子,即使他跟她們有過身體上的關係。
“兩年以前,我們在這裡共度過一夜,你忘了?”女子說,“那一晚對我來說是那麼地難忘,你卻不記得了?”說著,她失望地笑歎一記。
聽她這麼說,他好像有點印象了。
不過就在他有點恢復記憶的同時,他驚覺到有兩道可怕的視線,正惡狠狠地射向他……
就在他暗叫不妙的同時,原本緊勾著他的手的優希,悻悻地甩開了他的手。
女子一點都不在乎優希的臉色大變,繼續回憶著:“那天我們在小酒吧那邊邂逅,聊得很盡興,然後我們就去……ㄟ?”
她話還沒說完,優希已經一臉鐵青,氣衝衝地往前走去。
“小姐,抱歉。”與一蹙眉一笑,“我真的不記得你了,再見。”說罷,他趕緊追上前去。
“優希。”他拉住優希的手,“別這樣……”
她回頭狠狠瞪了他一眼,“哼!”
“你聽我說……”
“你認識她?”
“ㄜ……”
“她叫得出你的名字。”她醋勁大發,“什麼小酒吧嘛!你搞一夜情?”
“當時我還沒認識你,而且我年少輕狂……”他努力地為自己辯駁。
“年少輕狂?”她聲線拔高,惱火地瞪視著他,“兩年前你都二十七、八歲了吧?還年什麼少?輕什麼狂?濫情!隨便!”
與一一臉無奈,“小姐,講講理……”
“我不講理,你去跟她講理。”她負氣地甩開他的手。
“剛才氣氛很好,只是有點小意外,你何必……”他伸出手想再拉她。
“哼!”不等他手伸過來,她已經手兒一揮,拒絕了他。
她大步地向前走去,方才的好心情都不見了。
“優希……”
真是該死的倒楣!明明已經醞釀好情緒,怎麼會殺出個程咬金?
他的求愛之旅,真是如此多災多難!老天還要考驗他多久?唉……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匪類”……
就在他怨歎懊惱之際,他的手機響了——
“喂?”他有點懊惱,“老爸啊?什麼事?思……什麼!?”
因為他的聲音突然攀高三度,走在前方的優希忍不住停下腳步,回頭看著他。
“真的?”他露出驚喜之情,“你沒騙我吧?嗯……嗯,不會不高興,只是很……很驚訝!”
“好,我知道了,回去再聊吧!再見。”說完,他將手機塞回口袋裡。
優希睇著他,有點疑惑。
通常他父親的事,幾乎都跟美名姊有關。她跟美名姊是好姊妹,當然要關心一下。
“什麼事?”因為還在生氣,她的口氣跟表情都不太好。
“你絕對不會相信。”他走上前來。
“我警告你喔!別賣關子。”她語帶威脅。
“你表姊今天去試婚紗時,突然昏倒了。”他說著,唇邊還帶笑。
啥米?美名姊昏倒?她昏倒,他還笑個什麼勁?
“你笑什麼?”她生氣地問道。
“是喜事,我當然笑。”他不疾不徐地道:“她懷孕,快兩個月了。”
聞言,優希怔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你是說……她要當媽媽了?”
他點頭,“我老爸好高興,還說希望是個女兒。”
“天啊!”因為太過震驚,也太過興奮,她一時忘了方才所發生的不愉快,“我的天啊!”
她抓他的手臂,又叫又跳,“美名姊可以當媽媽了!她可以當媽媽了!”
“她當媽媽是理所當然的吧?”
“我以為她沒機會當媽媽了啊!”她說。
他皺皺眉,“為什麼?”
“因為你爸已經快六十了呀!”
“拜託,我們家的男人都很行的,好嗎?”這會兒,他有點驕傲起來。
見他那得意勁,她挑挑眉,酸溜溜的道:“是喔!”
他以為已經前嫌盡釋,親熱地搭著她的肩,“我爸那麼厲害,我們千萬別輸給他。”
“誰跟你是‘我們’啊?”她掐著蓮花指,把他的手拿開,“你別以為我有健忘症。”說罷,她又快步前進.
他一歎,懊悔尾隨著。“優希,我們溝通一下嘛!”
她回頭朝他吐吐舌頭,扮扮鬼臉。
“作夢!”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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