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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 綺綺 】我的愛情不打折 (全書完) [列印本頁]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6-28 10:21:49     標題: 【 綺綺 】我的愛情不打折 (全書完)



【書名】:我的愛情不打折

【作者】:綺綺

【內容簡介】:



到底是誰規定帥氣的女生一定會導致同性相吸?

  她已經幾百次大聲疾呼自己根本不是蕾絲邊

  只差沒袒胸露乳,證明自己不是「帶把的」

  那些眼睛長滿苔蘚的學妹們還是一個個前仆後繼

  這會兒居然連身材魁梧的金剛芭比也來湊一腳?!

  她氣得正想把這個糾纏不休的白目傢伙踹下樓

  卻後知後覺的發現對方是個男扮女裝的變態!

  她當然不再客氣,馬上使出手刀加飛踢好生伺候

  但他老兄不知哪來的決心,即使鼻青臉腫也不放棄

  不但買通她的房東,硬是成為她唯一的室友

  之後更使出「高超手段」逼得她跟他同床而眠──

  好吧,栽在這個厲害男人的手上,她也只好認了

  只是當她沉浸在幸福的愛情裡,卻驚訝的察覺

  他不過是爺爺派來「收服」她這個頑劣孫女的棋子…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6-28 10:22:25

楔子

    凝結成珠的水滴,緩緩在額間彙集,滑過微蹙的眉,掉落在長而捲翹的眼睫上。

    燠熱的空氣在四周流竄,讓人雖是身處微風輕拂的涼爽走廊上,汗水仍如湧泉般源源不絕,幾乎濡濕了前襟與髮絲。

    隨著一雙晶亮的眸銳利的瞇起,空氣霍然凝結,彷彿可以拿把斧頭狠厲的劈開。

    她凌厲的目光沒有和緩的跡象,尤其在對上一張粉面微酡,純潔如天使般的臉孔後,眼瞇得更緊了。

    當這位微笑天使迎面遞來一封情書時,兩人間的氣氛更加詭異。

    王茉希漂亮而略帶英氣的面孔開始扭曲,幽暗的眸光轉為深濃,隱隱射出高溫的怒火,臉上青筋微微抽動。

    「這是什麼意思?」她冰冷的語氣似乎飽含殺機。

    不察有異的微笑天使雙手合十,甜甜的要求道:「請你答應和我交往。」

    聞言,王茉希的下顎微微一抽,很明顯的,那是發怒的前兆。

    「不要。」回復微笑天使的是一聲冷硬的拒絕。

    「為什麼?」微笑天使的笑臉瞬間垮了下來。

    「為什麼?」王茉希的眼因驚訝而猛眨,嗓音也提高了八度。「睜大你他媽的死魚眼好好看著我,我像個男的嗎?」

    媽的!又是一個蕾絲邊。

    最該死的是,這已經是今天的第六個了!

    這些女孩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們的腦袋瓜子裡究竟都裝些什麼東西啊?漿糊嗎?

    遠從踏入醫學院的第一天起,她就已經不下數十次宣告世人,她是個女的、女的!

    可是任憑她好說歹說、費盡唇舌,這群眼睛似乎長滿苔蘚,愚蠢至極的女孩們依然打死不相信她王茉希確實是個貨真價實的女人!

    難不成她還非得袒胸露乳,讓她們驗明正身一番,才得以平息這惱人的錯誤嗎?

    而且學校裡的雄性動物是不是全死光啦?這些女孩非得三不五時來找她麻煩才覺得舒坦嗎?真是見鬼了!

    微笑天使再度釋出善意。「像,不過我不會介意的。」原來她在意的是這一點啊?真是可愛。

    「我介意。」

    不想再繼續與對方抬槓,王茉希冷淡地拋下一句,旋即掉頭走進女子宿舍的大門,拾級而上。

    反正她已經鄭重表明過立場,她絕對是百分百支持及奉行異性戀者,對同樣是女性的同胞絕對一點非份之想也沒有!

    微笑天使不死心,見她要逃開,便立即追問道:「你到底在彆扭些什麼?」

    這一問,讓王茉希的身子陡然一僵,整個人就這麼定格在階梯上,一動也不動。

    似乎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她才重新找回自己的聲音。

    「我沒有彆扭什麼。」僵硬的轉過頭來,她的表情冷漠得嚇人。「該死的一、點、也、沒、有!」最後一個字,她幾乎是吼出來的。

    這個死蕾絲邊,竟然使出死纏爛打、一痞天下無難事的爛招數來對付她?

    「那你為什麼拒絕?總要給我一個被封殺出局的理由吧!」微笑天使有點狡猾的伸出手,緊緊拽住她的衣角,以防尚未在得到一個明確的答覆之前讓她有機會脫逃。

    王茉希鄙夷的眸光由下至上掃過眼前這個一身粉色蕾絲洋裝,兩條油亮的麻花辮垂掛雙肩,上頭還繫著一對俗艷的蝴蝶結,活脫脫像個金剛芭比的傢伙。

    「我不喜歡女人。」她一字一頓,口吻硬澀得像是啃著一塊石頭。

    她發誓、對方膽敢再廢話一句,她馬上將人從這兒踹下去,管他是男還是女。

    膽敢得罪她的,一律只有拳腳伺候!

    「看得出來。」微笑天使倏然鬆手,放開她的衣角。

    王茉希原本想,在她凌厲的拒絕下,無論是誰都該知難而退了,豈料事與願違,對方不但沒有離開,反而挪步來到她所站立的那一階,打算與她打場持久戰。

    隨著微笑天使走近,一道龐大的黑影倏然撲天蓋地而來,幾乎掩去她的視線。

    王茉希這時才察覺,這位金剛芭比的身形簡直巨大得可以,以她足足有一百七十八公分的身高,居然還比對方矮上一個頭。

    這傢伙絕對比她更有資格享有鶴立雞群的優越感。

    她訝然的眸不禁估量起眼前頎長的身子,心忖這個女生少說也有一百八十五公分以上,或許更高……

    不一會兒,微笑天使又緩緩開口了,隨著一道渾厚的嗓音有力的響起,王茉希這才愕然發覺,那是男人才有的低沉聲調。

    「那,如果我是個男人呢?」他那長長的睫毛衝著呆愣的王茉希俏皮地眨呀眨,笑著問:「你應該就不會拒絕我了吧?可愛的小希希……」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6-28 10:22:55

第1章(1)

    「那個男人是個沒腦的白癡!」王茉希咬牙切齒,表情冷峻。

    「結果你還是揍了他?」魏淑好無法置信地問。

    「只有一拳。」王茉希冰冷的語氣裡透露出些許遺憾。

    「那可是相當重的一拳。」巧遇案發現場的目擊者,同時也是校園公認的第一美女顏靜繪,攏了攏及腰的波浪長髮,柔聲更正道:「你差一點就把他的鼻樑打歪了。」

    「哼!我原本瞄準的是他的右眼。」可惜被那傢伙閃過,打只中鼻子。

    身為氣質美女,顏靜繪優雅地端起咖啡淺啜了一口,接著問道:「話說回來,那個揚言說要追求你的男人,究竟是何方神聖?」膽子可真不小,居然敵對聖陽學院數一數二的超級惡女告白?簡直是活得不耐煩了。

    「是駐校醫師。」魏淑好對小道消息總是很有一套,輕輕鬆鬆代替王茉希回答問題。「聽說長得挺帥的,短短的時間內幾乎風靡了所有醫學系的女生。」

    駐校醫師?顏靜繪黛眉微蹙,思索片刻,之後兩扇濃密的睫毛驀然眨呀眨,漂亮的唇角也揚起嫵媚的笑。

    「喔——我想起來了,就是那個兼任醫學系數授的呂泰揚呂醫師是吧?」原來是他呀!

    這就怪了,一個那麼俊俏的男人,怎會打扮成那副怪模怪樣?真是糟蹋了那副好皮相。

    「對了,前些日子我還在醫學系大樓見過他一面呢!說真格的,他的長相的確沒話說,超優質的。」對於美形男一向沒有抵抗力的顏靜繪,不禁細細回想著他那陽光般迷人的笑容,當他與旁人交談時溫文的談吐,著實吸引她駐足了片刻,只為再多欣賞他一眼。

    非但如此,他還有一張超級明星臉,像極了近年來火紅的韓國偶像劇男明星柳秀永呢!

    「優質個屁啦!」王茉希雙臂環胸,很不以為然地冷斥了聲,「你發花癡啊,那個傢伙明明是個喜愛扮女裝的大變態!」

    還優質咧?在她眼裡看來,那個姓呂的傢伙不過是一堆狗屎,而且還是喜穿蕾絲裙的臭狗屎!

    話才說完,雙肩陡然一沉,王茉希旋即被一雙大掌按進一堵銅牆般厚實的胸膛裡。

    尚未意會過來,她頭頂上即傳來一聲哀怨至極的控訴。

    「聽你這樣說,我很傷心耶……」

    他都已經解釋過了,他絕對是個百分之百的正港男子漢,不但沒有變裝癖,在性向上他也可以向她拍胸脯保證,他絕對正常。

    怎料直到現在她還不肯相信,昨天他那一身裝扮真的只是為了應話劇社同學之邀,客串劇裡某個角色罷了。

    呂泰揚以溫柔的嗓音辯解著,並抓起她的右手,萬分憐惜的抵靠在唇邊,輕輕吹著氣。

    「小淘氣,昨天你實在是太衝動了。怎麼樣,手還痛不痛?來,我替你吹吹喔……」

    充滿陽剛的男性氣息被迫竄進鼻腔裡,由於事發突然,加上過度錯愕,使得王茉希的思緒完全停擺,全然不知該作何反應。


直到耳邊開始縈繞著一句比一句更加露骨的濃情蜜語,她暫時當機的腦袋這才恢復過來。

    「他媽的,離我遠一點,你這個惡爛的變態!」冷不防,她狠狠地給了對方一記凌厲的勾拳。

    身為跆拳道高手,更擁有自由搏擊出賽經驗的王茉希出拳又快又狠,只可惜並沒有如期擊中他的下顎,手反而被握進他長滿了厚繭,又大又溫暖的掌心裡。

    他……竟然接得住她這剽悍的一拳?

    「嘖嘖……」一根修長的手指無預警的落在她的鼻尖,然後不悅地左右搖晃著。「你這樣不乖喔!」

    而他頎長的身子也緩緩彎下,像是責備不聽話的孩子股,輕輕拍打她使壞的小手。

    「女孩子不可以這麼調皮,這種暴力行為實在太粗魯了。來,跟我說一遍,我是好女孩,以後絕對不再隨便動手打人……」

    無視於四周傳來此起彼落的抽氣聲,不知死神已翩然降臨的呂泰揚,仍口若懸河地對臉色已然泛青的王茉希提醒著。

    「還有啊,瞧瞧你的記性,都跟你介紹過了,我的名字是泰揚,泰然的泰,悠揚的揚,跟『變態』兩字未免也差太多了吧?」

    終於,王茉希緊拱的唇緩緩一扯,綻出一抹令人心驚膽戰的冷笑,讓一旁兒著的人不斷發抖,拚命在胸前猛畫十字。

    「泰揚是嗎?我看你是皮太癢,欠揍!」

    只聞砰然一聲巨響,彷彿燃燒著憤怒火焰的一拳已重重擊在桌面上,霎時震得水杯匡啷作響,水花四濺。

    深感被羞辱的王茉希眼眸半瞇,目光似焰地瞪向白目的傢伙,短短幾秒鐘,腦海中已經掠過上千種如何親手擰斷他脖子的方法。

    覷了那個一臉僵凝,一對如炬的厲眼更隱隱透出殺機的混世惡女一眼,深感風雨|yu|來之勢的氣質淑女顏靜繪,不慌不忙的端起咖啡翩然起身,對眼前俊挺斯文的男人露出一抹甜笑。

    「保重羅,呂醫師。」爾後,她不再贅言,逕自走到一旁默默品嚐著手中的咖啡。

    至於魏淑好,則是頭也不抬的「習慣性」收拾起桌上的私人物品,不想讓她在月底領薪水之前還額外多出不必要的開支。

    但即使在自顧不暇,忙得焦頭爛額的當兒,一向具有正義感的魏淑好仍是愛心滿滿,抽空提醒了那只七月半的鴨子一句。

    「為了你的人身安全著想,」她瞥了呂泰揚一眼,抓起最後一本家計簿,頭也不回的高喊了聲,「你還有十秒的時間!」

    「什麼十秒?」

    呂泰揚不明所以,一頭霧水的看著週遭那些似乎感到大難臨頭、紛紛走避的學生們,尚來不及詢問原因,便已烏雲罩頂,在劫難逃了。

    乒乒乓乓,隨著長桌凌空飛起,硬生生砸向他的臉後,慘案就這麼血淋淋地發生了。

    一陣寂靜過後,顏靜繪以十分同情的目光看著被厚重的餐桌壓倒在地上,並微微抽搐的可憐傢伙。

    「唉!優質歸優質,這個男人未免也太沒有危機意識了吧?」微蹙著眉,顏靜繪對著倒地不起的男人輕輕歎了口氣,「難道他還不明白,追求茉希本身就是一件相當致命的事嗎?」

    「就跟自殺沒啥兩樣!」魏淑好憐憫地在胸口畫了個十字,不禁為那可憐的傢伙默默祈禱。「很快他就會明白『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這句至理名言的真諦了。」

    *

    餘怒末消,王茉希雙臂環胸,鄙夷的目光惡狠狠地掃向地板上那摔得「五體投地」的臭男人。

    「歐吉桑,您都多大歲數了還想把妹?」以為自己是哪根蔥、哪顆蒜啊?「也不先掂掂自己的斤兩,活膩了是不是?」

    這個死痞子,罩子也不放亮點兒!追求她之前,怎麼不先去打聽打聽她王茉希是什麼來頭?像頭瞎眼牛似的,沒頭沒腦地就死纏著她,成天嚷嚷著要與她交往。

    這個白目仔會不會也太兒戲了點?

    「第一點……」呂泰揚從地上慢條斯理地起身,優雅地拍去醫師白袍上的灰塵後,又推推被撞得歪斜的鏡框,最後才微笑分析。「你已經不小了,再說,我並不認為二十多歲與三十多歲是很大的差距。」

    他又靠近她一些,不過這一次特地保持了點距離,以防再有不測。

    「至於第二點,也是不容小覷的一點,你想,若我們能夠順利交往,不僅能為這座美麗的校園帶來一片祥和之氣,你那始終性別不明的謠傳也將不攻自破,如此美事,你又何樂而不為呢?況且……」一隻大掌不安分的又襲上她粉嫩的俏顏,愛不釋手的輕撫著,「我是那麼、那麼的喜歡你,我心愛的小希希。」

    忽然間,一記紮實的拳頭冷不防自左下腹襲來,防不勝防的呂泰揚閃避不及,硬是接下這一擊。

    難忍的悶痛令他兩道濃眉深深擰了起來,無法再維持原本和煦的笑臉。

    「你……真的很不乖喔!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女孩子不可以這麼粗魯?」

    「閉上你的嘴啦!」這個七月半不知死活的蠢鴨子!「給我拉長耳朵聽著,我不會、也絕不可能和你交往,別再浪費力氣了。」

    銳利的眸直逼視著他,王茉希的俏臉上滿是堅決的表情。

    呂泰揚注視她半晌,目光落在她滿是不悅的小臉上,眸光明亮,俊朗深邃的黑眸中緩緩浮出堅定的笑意。

    「對你,我永遠都不會放棄。」他音調降低,也變得溫柔。

    「執迷不悟對你沒有半點好處。」她冷峻的警告道。

    俊眉緩緩一揚,他仍淺笑著,完全不把她的恫喝放在心上。

    「記住,我不會給你任何機會。」王茉希目光炯炯的瞪視著他,鄭重的補上一句,「絕對不會!」

    他仍靜默不語,但唇角的笑意卻逐漸擴大。

    她如此充滿精神的表情,多年前他曾見過的……

    *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6-28 10:23:24

第1章(2)

    十多年前,剛從醫學院以優異的成績畢業,並且順利取得合格醫師執照的呂泰揚,前來一間育幼院為院童們進行預防針注射。

    原本疫苗接種的過程十分順利,直到有個膽小怕痛的男孩說什麼也不肯就範,彷彿只要在手臂上挨一針就會要了他的命似的,使得呂泰揚必須花心思和時間安撫。

    「乖,不會痛的,就像蚊子叮一樣。」他的語氣十分柔和。

    然而男孩仍左躲右閃,一點也不肯乖乖合作。

    「我不要打針,我只要吃藥藥。」

    「沒有藥藥。」他搖搖頭,打斷了男孩的冀望,「醫生今天只有帶針來。」

    聞言,男孩絕望地露出恐懼的神情,死命盯著他手中滿是淡黃色液體的針筒,害怕的嚎啕大哭起來。

    「我不要打針,我只要吃藥藥,我只要吃藥藥啦!哇……」

    呂泰揚眉宇糾結,捂著發疼的額頭,無奈的看著說什麼也不肯挨針的男孩。將眸光瞟向隨身攜帶的藥箱裡那五顏六色的藥水,他驀地心生一計。

    「你真的只想吃藥藥?」他揚唇一笑,伸手親暱的揉亂男孩的發,笑歎著問。

    聽見有藥可吃,男孩像是得到一面免死金牌,很快的止住了淚水。

    「我只想吃藥藥……」男孩可憐兮兮地又重複一遍心中的訴求。

    「那……好吧。」呂泰揚輕歎口氣,然後裝腔作勢的開始調配藥水,將咳嗽藥水、感冒糖漿等林林總總的藥水混在一塊,就這樣東添西加之後,一大杯顏色詭異,味道嗆鼻的藥水於焉誕生。

    將裝滿加味藥水的杯子遞到男孩面前,他微笑吩咐,「喏,你的藥水,要全部喝完,一滴都不許剩,知道嗎?」


男孩瞠目結舌地看著那一大杯不知是什麼味道,而且稠稠糊糊的藥水,不禁心生膽怯。

    「一定要喝完嗎?」那藥水光看就令人作嘔,別說是要喝下肚了。

    呂泰揚強忍著不笑出聲來,一本正經的說:「嗯,都要喝完。」

    他猜想,男孩雖是固執了點,但不至於那麼愚蠢吧?若這孩子真笨得打算把這杯怪藥水喝下肚,他也絕對會趕在那之前阻止的。

    就在與男孩僵持不下的同時,長長的隊伍後頭走出一個一頭短髮,一身運動衣褲,模樣生得俏麗可人的女孩。

    女孩堅定的走到呂泰揚面前,簡潔有力的揚聲道:「由我先來!」

    「你也想喝藥水?」他蹙著眉頭看向女孩,雖然十分激賞她身先士卒的勇敢,但他可是有醫德的,絕不可能讓她如願。

    沒料到女孩有出乎意料的回答。

    「又不是頭殼壞去了,鬼才要喝那杯東西!」她先是對他嗤之以鼻的冷哼了聲,隨後以鄙夷的目光冷覷了一旁膽小如鼠的男孩一眼,高高地揚起下巴,挑釁似地道:「我、要、打、預、防、針。」

    此時,在呂泰揚眼裡,這女孩簡直是上帝派來解救他的勇敢小天使。

    「小可愛,你真是個討人喜歡的乖寶寶。」他由衷的讚歎,但這番誠摯的讚美卻引來女孩一臉嫌惡的表情。

    「拜託,本小姐已經長這麼大了,還寶寶咧!」女孩以超齡的成熟口吻糾正他,「還有,不許叫我小可愛,請你特別注意這一點。」

    呂泰揚挑起一道濃眉,笑戲著眼前言詞鋒利的小女孩,不但完全不在意她的態度,反而對她十分欣賞。

    「注射的時候會有點痛喔,你要稍微忍耐。」他親切的囑咐,在挽起女孩的袖子時,發現她細瘦的手臂有些徽微顫抖。

    眸子一抬,女孩硬是逞強的可愛模樣恰好落入他的眼底。

    呂泰揚不禁微笑著問:「害怕嗎?」

    「囉唆!」女孩一臉倔強。

    「痛的話,你可以哭出來,醫生不會因為這樣而笑你的,嗯?」

    雖然早已經習慣孩童們高分貝的尖銳哭鬧聲,但他故意這麼說,目的是企圖引開女孩對針筒的注意力。

    果不其然,忽地被一種挑戰的氛圍所籠罩的女孩,揚起一對清麗的眸子,目光炯炯地直逼視著他,彷彿正對他無言的嗆聲——大叔,你就儘管放馬過來吧!

    彎起胳臂,女孩堅定的眼神給了他最佳保證。

    「打吧。」不管怎樣,她是不會哭出來的!

    倔強的她,最後如同她所保證的,沒有在他面前掉下一滴眼淚,但那張因強忍著刺痛而憋得漲紅的小臉卻令他印象深刻,久久無法忘懷……

    *

    這傢伙腦袋是不是秀逗啦?

    從剛剛到現在,他一句話也沒有說,只露出若有所思的白癡笑容,對於她疾言厲色的威嚇似乎有聽沒有懂。

    王茉希不禁猜想,這個男人若不是個智能障礙者,大概就是個只懂得成天傻笑的低能兒。

    「喂!你笑笑笑,笑個屁啊?到底聽懂我說的沒?」未了,她還刻薄地奉上一句,「這、位、大、叔,你該不會被我打傻了吧?」

    邊說,她甚至邊伸出蓮花指用力往他的腦門戳去。

    但這一回呂泰揚沒再教她得逞,反將老愛闖禍的小手攔截下來,並牢牢鉗制在掌心裡。

    他暗施巧勁,單手恰到好處地將她的小掌收握著,力道雖然不至於令人感到不適,卻也足以教她一時半刻脫不了身。

    這個事實,讓王茉希無法掩飾的紅了臉。

    「你……」羞窘的她,用盡力氣想將他的手掙脫,但它就是文風不動,她連抽出一點點的跡象也沒有。

    很明顯的,她錯估一個男人的力量可能有多強悍。

    儘管是一名醫師,呂泰揚卻不同於一般手無縛雞之力的白面書生,他渾身散發著一股致命的力量,尤其當她意外地發現,他潔白的襯衫底下竟有副發達的胸肌時,這才恍然——她完全被這個男人溫文儒雅的外表騙了。

    這個該死的男人,他一點也不文弱!

    「你想怎麼樣?」王茉希刻意以惡劣的語氣問。

    呂泰揚微笑不語,拉著緊握在掌心的小手,抵靠在唇邊,在她白皙的手背上落下一個吻。

    這個舉動,成功地再次令她燒紅了臉。

    他發現,當她臉紅的時候,就像一顆熟透的蘋果,可愛又迷人,不斷誘惑著他擷取。

    天知道他必須強忍住所有|yu|望,才不至於當著眾人的面忘情地將她揉進懷裡,好好疼寵一番!

    「聽著,你當然可以拒絕我。」呂泰揚俯下身來,故意將唇抵靠在她細緻的耳廓邊,柔聲強調,「但你無法控制我追求你的決心,我親愛的可人兒。」

    生平第一次,王茉希在一個男人面前窩囊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這個男人簡直像只打不死的蟑螂,臉皮厚得像銅牆鐵壁,風吹不倒,炮打不穿!

    「既然如此,我還能說什麼呢?悉聽尊便,你喜歡就好。」驀地,她笑得瞇起眼睛,顯得有一絲絲工於心計。

    也罷!所謂好女不吃眼前虧,識時務者為俊傑,今日是她技不如人,只好暫且拉下顏面,轉攻為守。

    反正有人願意當沙包,讓她練拳頭、練腿力,既是生死不論,又免付醫藥費,她高興都來不及!

    待他哪天警戒鬆懈時,也就是他倒大楣的時候,屆時她還不乘機展開報復,揍得他滿地找牙,跪地求饒?

    呵呵呵……一想到這傢伙哭喪著張臉,苦苦哀求她手下留情的可憐模樣,王茉希便忍不住竊笑。

    瞧瞧她,笑得跟賊一樣!任誰都察覺得出來,這個鬼丫頭語氣柔和得太假,還有唇角那明顯包藏禍心的笑意。

    嘖!當真以為他會笨得看不出來嗎?

    「那我們什麼時候開始約會呢?」呂泰揚故意這麼問。

    王茉希衝著他擺出一個極其嫵媚的笑容,連回答的語氣也溫順得像只小綿豐般輕柔。

    「你決定就好。現在可以鬆手了吧?」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有得是時間跟他耗!未來他很快就會明白,她絕對不是一隻沒有爪子、沒有攻擊性、溫馴無害的小貓。

    「當然。」

    呂泰揚帶著苦笑看著那一旦重獲自由,隨即僵冷著一張小臉轉身離開的纖長背影,不禁在心裡暗暗地道,瘋丫頭,我不會這麼容易就讓你得逞的。

    他要慢慢地降服她。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6-28 10:24:22

第2章(1)

    終於放暑假了。

    靜繪到歐洲「避難」去了,瑞雪則忙於擺脫她的未婚夫,而淑好那個勤奮的女人,當然不會錯過整整兩個月可以打工的黃金假期。

    至於王茉希,就算沒處可去,也絕不與家裡的千年老妖大眼瞪小眼,白耗時間,浪費生命。

    那一向專制又霸道的老頭子,藉著祖父的名義,已不下數十次對她下達通緝令。

    他頑固地不是要她在畢業後立即接掌他的事業,成為威克集團接班人,就是要她嫁給他替她安排的對象,而且畢業前就先結婚。

    嘖!她又不是腦殘了。

    她是傀儡嗎?要她繼承,她就繼承;要她嫁人,她就非得照做不可?

    再說她才二十四歲,還沒真正開始享受人生,有必要七早八早就讓自己陷入萬劫不復的地獄嗎?

    當她是傻子啊?

    那個異想天開的糟老頭,以為可以掌控她,就像掌控他那總是唯唯諾諾、逆來順受、溫馴得如同一隻家犬的兒子那樣輕而易舉嗎?

    天知道她永遠也不可能成為父親那樣沒有原則,也沒有任何責任感的人。

    她現在就可以告訴那迂腐的老頭,不管是繼承家業還是乖乖嫁人,她都不可能輕言妥協的!

啪一聲重重合上厚重的解剖學書本,王茉希將身子朝後一仰,疲倦地閉上雙眼,揉了揉酸疼的脖子,鬆弛一下。

    唉……悶死人了!

    說起那一群所謂的好朋友、好姊妹們,全沒一個有良心的!

    有事才她,沒事的時候,連一聲問候也無,教她一個人悶在家裡,就算沒病也快悶出病來了。

    想當初,她究竟是怎麼認識這群損友的啊?

    今年的暑假,她們似乎一個個都過得比她精采……

    這時,被隨意丟在沙發上的手機突然鈴聲大作。王茉希原以為是哪位損友終於良心發現,|yu|解救她於水深火熱之中,趕緊接聽,不料……

    「親愛的,你可終於接電話了!」

    是他!

    那個陰魂不散的傢伙,纏著她都快大半個學期了,到底想怎樣啊?

    「有何指數?」她冷冷地回應。

    「為了慶祝美好的假期已經開始,以及我們正式交往的第一百天,不如今天我們就來場約會吧?」

    所謂一失言成千古恨哪!輕易答應這傢伙追求的結果,竟是為她帶來永無寧日的生活,著實令她後悔極了。

    「我沒空。」想也不想,王茉希即冷聲拒絕,並且順手按下結束通話鍵,一點轉園的餘地也沒有。

    約莫過了一分鐘,手機鈴聲再度響徹雲霄,發現又是那一組令人惱火的號碼後,她索性直接關機,懶得繼續與呂泰揚閒扯淡。

    也不知怎麼搞的,彷彿惱人的事今天特別多,關機不久,門外便傳來一陣清脆的敲門聲。

    瞪著八百年鮮少響起的大門,她的眸子略微一瞇,心忖在這個人人有假休的時候,會是誰來拜訪她?

    「哪位?」滿心疑惑,王茉希納悶地上前應門,結果才剛打開門,整個人就差點淹沒在一片花海裡。

    搞……搞什麼鬼啊?

    因為恐花症的關係,王茉希被嚇得連退好幾步,正想發楓,旋即聽見一道醇厚的嗓音響起。

    那溫柔的語調因試圖取悅她而有些飛揚,「嗨!喜歡嗎?我特地為你挑選的喔。」

    天!怎麼又是他?王茉希直翻白眼,無語地發出一聲哀鳴。這……這還讓不讓人有好日子過呀?

    嫌惡的覷了眼那一大束嫩白的小花,王茉希極不感興趣的橫了呂泰揚一眼。

    「敢問你這是祭祖還是上墳啊?」真是個沒腦的傢伙,什麼不好送,居然送她野菊花?

    「親愛的,這是瑪格麗特。雖然它們都屬於菊科多年生草本植物,但瑪格麗特是一種代表愛情的花卉,它的花語是……」

    「好啦、好啦,隨便啦!」懶得聽那些無關緊要的長篇大論,王榮希不耐煩的揮手打斷他,質問道:「先告訴我,你是怎麼爬上這棟宿舍的?」

    「爬?」呂泰揚被問得一頭霧水,「我又不是蜘蛛人,哪會飛簷走壁啊?再說,你知道這裡有幾層樓嗎?」

    足足有七層樓耶!又不是活膩了,有門不走,捨命爬牆?

    「好。」壓抑著怒氣,她換個說法,「那你是怎麼『活著』走到這裡的?」

    據悉,宿舍管理員身兼房東的劉姨,性情可是出了名的嚴謹,在她眼皮底下,所有雄性動物都休想擅闖這棟女性出租宿舍半步。

    可是眼前這傢伙不僅毫髮未傷,還順利的躲過劉姨滴水不漏的監視,招搖過市般,一路閒閒晃至她房門口。

    這若不是意外,那準是劉姨她……

    「我說呂醫師啊!」

    受到某種程度的……

    「你確定這瓶保養液真的能夠讓我年輕個十歲喔,沒有騙我吧?真有那麼神奇?」

    引誘。

    「呵呵呵……當然了,依我專業醫師的眼光來看,其實劉小姐就算不用保養,也是麗質天生。」一道具有男性魅力的嗓音輕柔地揚起,一抹噙於唇邊的迷人笑靨,讓原本就十分英俊的呂泰揚顯得更加令人屏息。

    爾後,王茉希只見到那個陰險的傢伙頻頻對年近半百的劉姨發動一連串電眼攻擊,一雙魔魅的眸子不時發出強烈電波,光是停留在半空中的火花,就足以電得劉姨七葷八素、昏頭轉向。

    毫無防備的劉姨哪裡招架得住心機男火力全開的攻擊?不一會兒工夫已是兵敗如山倒。

    「哎喲!瞧你說的,什麼小姐呀,我孩子都生了半打羅!呵呵呵……」

    被捧得半天高的劉姨全沒了戒心,不但笑得花枝亂顫,一張嘴都快咧到耳根子後面去了。

    「來來來,這卡片就交給你了,記得收好啊。」心花怒放的她隨即爽快地將一張磁卡交給呂泰揚。

    當王茉希赫然察覺那張磁卡不是別的,正是出入這棟宿舍的通行證後,三魂七魄差點去了一半。

    「等等……」錯愕的她立即出聲阻止,但已然來不及。

    她不禁惶惶然地想,一旦將門禁卡交給這傢伙,無疑是將一群小白兔交給一頭大惡狼,哪還有什麼安全性可言啊?

    然而,這還不算是最慘的遭遇,就在五分鐘後,她意外得知另一項更悲慘、更加令人痛不|yu|生的消息——

    他,成了她唯一的室友。

    *

    拍拍身上的灰塵,擱下手邊的工具,王茉希仔細審視著門板上的「傑作」,滿意的點了點頭。

    「很好,這樣就萬無一失了。」

    雖說是室友,但這十七坪大的屋子裡還是各自擁有五、六坪大小的私人領域,除了客廳、廚房等共用的空間,只消關上房門,彼此之間其實還是可以保有個人隱私的。

    然而,這對她而言顯然還是不夠。

    為避免受到呂泰揚三不五時的干擾——應該說是騷擾,她決定多加裝幾道門鎖,以防不測。

    誰知道那頭心懷不軌的惡狼會選在什麼時候上演一出餓狼撲豐的爛戲碼?為了明哲保身,防患於未然也是好的。

    「你說什麼東西萬無一失?」

    正兀自洋洋得意的王茉希,猛然被這道聲音嚇了好一大跳,立即轉過身狠狠瞪了新室友一眼·

    「該死的!你鬼鬼祟祟躲在我後頭做什麼?」這麼高大的一個男人走路連一點聲息都沒有,這傢伙到底是人還是遊魂啊?

    「我從五分鐘前就站在這裡了,甜心。」是她太專注於手邊的工作,連他連喚了她好幾聲,她也彷彿聽而未聞一般。

    不過,話說回來……

    「你究竟在忙些什麼?」一整個下午,就看她像個大忙人似的,不斷忙進忙出,也不曉得在做什麼大事業。

    「干你屁事。」迅速收拾一地散落的工具,臨走前,王茉希從牛仔褲口袋掏出一張紙條,沒好氣的遞給他。「你若有那個閒工夫嚇人,還不如趁早熟讀這些規定。」

    「咦?」接過紙條,呂泰揚微蹙起眉,瀏覽過上頭一條條密密麻麻的規定後,不解地問:「這是什麼?」

    「互不侵犯公約。」

    「什……什麼約?」他錯愕的抬眼看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雖然我不知道劉姨究竟是著了什麼魔,竟讓你這個痞子住進來,但若以為你可以就此高枕無憂、肆無忌憚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她犀利的眸光狠狠的向他睇去,「只要犯了其中任何一條,我都會讓你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悔不當初!聽明白了嗎?」

    惡狠狠的恫喝完畢,王茉希頭也不回,旋即掉頭離去,留下一臉錯愕的呂泰揚呆立原地,一臉哭笑不得。

    名不虛傳,果然是只嗆辣的小野貓!

    不過嘛……他半瞇的眸掃過門板上釘得亂七八糟,完全沒個秩序的防盜門鎖,唇角嘲弄地緩緩揚起。

    這小傢伙未免也太天真了吧?以為幾道門鎖就可以中斷他企圖贏得美人心的計畫嗎?


還有,這小妮子果然還青澀得很!這樣大刺剌、毫不掩飾的對一個男人加以防範,豈不恰巧洩漏了自己未經人事的事實?

    臉上雖帶著無奈的笑,呂泰揚的眼神卻更為溫柔。

    呵!那個多事的笨丫頭。

    *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6-28 10:26:55

第2章(2)

    深夜十二點整,強忍著瞌睡蟲的侵襲,疲憊不堪的撐到過了半夜的王茉希,在確定所有加裝的安全鎖都一一扣上後,這才放心的鑽進被窩,閉上雙眼。

    牆上的時鐘滴滴答答,有規律的響著,寂靜的屋裡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而對門的傢伙似乎也挺安分的。

    於是,緊繃的情緒一鬆弛,折騰了一下午的她,迅速進入深沉的睡眠狀態。

    之後,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一道拔尖的嬌媚女聲陡然將她從睡夢中驚醒。

    「唔……搞什麼鬼啊?」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王茉希尚未完全清醒過來,耳邊緊接著又傳來男女不堪入耳的淫穢交談,其中還夾雜著一聲聲令人臉紅心跳的嬌喘媚吟。

    「呂醫師,不要嘛……」

    「都已經這樣了,不繼續下去怎麼行?」

    「可是……你弄得人家好痛喔!」

    「你忍忍,第一次總是不習慣的,我保證,下一次你就會覺得好多了。」

    「可是人家還是覺得好痛!」

    「好好好……我再幫你揉揉。」

    「啊……好痛、好痛!你輕一點,再輕一點嘛……」

    「忍耐一下,我就快好了。」

    「嗚……我不行了!你快停下來、快停下來,我受不了了啦!」

    聽到這裡,王茉希已是冷汗涔涔,一臉鐵青。

    她的雙手不可自抑的緊握成拳,嘴角也憤怒的抿成一直線,劇烈起伏的胸口則沸騰著一股強烈的怒氣,即使過了好半晌仍是難以平撫。

    那個該死的、不要臉的臭男人!

    才第一天就做出這等荒淫苟且之事,敢情她寫的那些公約,他一個字也沒看進去嗎?

    他媽的,當初還信誓旦旦,說什麼對她永不放棄咧!現在看來,豈不都是屁話一堆?

    盛怒之下,王茉希咬牙切齒的從床上一躍而起,光著一雙腳丫,三步作並兩步衝向門後摸出一把珍藏多年的「防狼暗器」,暗暗心忖,好個表裡不一、人面獸心的偽君子,故意帶個浪蕩女回來瞎攪和,大抵是想向她示威吧?

    嘖!當她是聾子還是瞎子啊?

    眸子冷冷的瞇起,她暗暗打定主意,今晚若不將那傢伙碎屍萬段,從此她的名字就倒過來寫!

    *

    三秒之後,微啟的房門無預警的被一道蠻力狠狠踢開。

    門板在砰的一聲失速撞上牆壁後,便重重往下墜,發出幾聲斷裂的悲鳴後,已歪斜成四十五度角。

    「你這個混蛋!看我怎麼收拾你!」破門而入後,王茉希不由分說,揚起手中防狼利器就是一記凌厲的攻擊。

    錯愕莫名的呂泰揚下意識便往右一閃,躲去凌空飛來的「暗器」後,他渾身戒備的瞪向那行為異常的瘋丫頭。

    「呃,這……」他在驚愕中倏然被她壓倒在地上,定睛一瞧,赫然發現她手中緊握的竟是一支扎扎實實的鋁制球棒,眼珠子差點瞪得掉下來。

    這丫頭該不會是想置他於死地吧?

    這時,旁邊有道甜膩的嗓音揚起,還夾雜著一絲難以置信的喘息。

    「茉希,你瘋啦?」她看不過去,不禁嗲聲嗲氣為大帥哥抱不平。「我真不明白,人家呂醫師跟你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你有必要下此毒手嗎?連招呼都不打就是一陣亂棍齊飛,你想謀殺啊?」

    也不想想,就差那麼一點點,那張巧奪天工的俊帥臉龐從此就得毀在這個暴力女的手裡了耶!

    咦,怪了,怎麼這道甜甜軟軟的嗓音像是在哪兒聽過?不僅覺得熟悉,而且那細細柔柔、頗具特色的吳儂軟語,彷彿讓人有某種錯覺,以為站在身後的女人就是……

    「靜繪!」王茉希倏然回頭,發現那個浪蕩女不是別人,正是三天前還遠在歐洲,跟她通越洋電話的好友。

    她怒火中燒,扯著呂泰揚衣領的手不禁握得更緊。

    「他媽的,呂泰揚!你偷吃也就算了,哪個女人不好找,居然還搞上我朋友?」

    耶?誰?顏同學嗎?

    「我根本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呂泰揚滿臉問號。

    「事實都擺在前眼了還想否認?」好個寡廉鮮恥的男人,偷吃還不懂得擦嘴,真教人火大!

    王茉希怒不可遏的瞪著被她撲倒壓制於身下的男人,塵封已久的怒焰不斷在胸口沸騰著。

    腦海裡的記憶翻飛,想起過去的慘痛經驗,一抹難以掩抑的失落感又重新襲上心頭。

    三年前,她那交往還不到十五天的初戀男友,也是在類似的情況下,被靜繪那張嬌艷|yu|滴、性感嫵媚的小臉迷得暈頭轉向,不可自拔,最後還足在靜繪好心的建議下,使出連環巧計,直接證實男友劈腿成性的事實。

    直到現在,那種感情被背叛,痛徹心扉的苦楚,依然令她的心隱隱抽痛。

    豈料,就快癒合的傷口,如今竟又被狠狠一把撕裂開來,還是如此莫名其妙,令她感到窩囊極了!

    「原來打從一開始接近我,你就是別有居心!想利用我當你把妹的跳板嗎?」該死的,以為她會因此而再次受到傷害?「少瞧不起人了!」

    為了稀釋心中一股微酸的醋意,王茉希將自己武裝起來,讓聲音聽起來既冷峻又漠然,但微顫的嗓音仍洩漏了她心底的秘密。

    她喜歡他,而且,可能還不止一點點……

    一向心思縝密的呂泰揚,自然將她微妙的表情變化全數看進眼底。他索性放手一搏,決定利用一下這個可能,讓兩人有進一步發展的契機。

    「告訴我,茉希,你在乎我嗎?」他的聲音低低的,充滿濃濃的情感。

    當她的名字被那充滿磁性的嗓音喚著,一種說不出的悸動就像電流般穿透她全身。

    他……他老師的咧!

    是誰給這傢伙吃了熊心豹子膽?這麼露骨的話居然也好意思當她的面說出口?

    一抹嫣紅悄然爬上冷凝的小臉,但王茉希仍倔強地回道:「你想自取其辱嗎?」

    呂泰揚臉上並沒有笑意,但一對星子般的眼眸仍舊暖得醉人,燦亮的眸光就像是一道道極為性感的愛撫,徐緩地在她暈紅的小臉上游移。

    王茉希感到雙頰無端地發熱,一顆心更是沒來由的怦怦狂跳,迎視他的目光愈久,她就愈無法呼吸,整個人就像著火了一般。

    怪了,她是怎麼回事?要知道這傢伙可是個劈腿現行犯、偷吃的濫情鬼,她還為他臉紅個什麼勁兒啊!

    她鄙夷地盯著他,為揮去心中那種詭異的感覺,她刻意加強蔑視嘲諷的語氣,冰冷地補充了句,「你省省吧,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看上你!附帶一提,你是我見過最荒謬的一個。」

    不假雕琢的言語,成功地令呂泰揚擺出從未有過的嚴峻面孔,原本溫和的神情此時也已宣告完全崩解,消失殆盡。

    「原來,在你的眼底,我竟是這般不堪?」他挑眉瞪視著她,臉上滿是怒氣,「既然如此,我也毋需再假裝下去了。」

    驟然間,他揚起雙臂,像拎小雞般抓住她,輕輕鬆鬆翻轉過身,極富威脅性的將她壓覆在他厚實的胸膛下,讓她充分感覺到他的力量,卻無力掙脫。

    「你……你這頭發情的野獸又想幹嘛!」

    王茉希驚訝於他敏捷的身手,又不得不注意到,即使已在盛怒之下,池依然待她猶如珍寶,充滿說下出的溫柔,一對深邃的眸子則是不斷對她激射出強烈的欲望,如此顯而易見,就連愛情零學分的她也看出了端倪。


她又羞又窘,頂著一張紅艷艷的俏臉,不斷掙扎,企圖躲避他虎視眈眈的目光,只可惜就算她用盡力氣,依然擺脫不了那逐漸逼近的虎爪。

    「我想幹嘛?」呂泰揚硬是捏住她的下顎,不讓她閃躲,目光裡有著慍意,「我想對你做一件只有發情的野獸才會做出來的事……」

    事已至此,他心一橫,再也不讓理智凌駕於慍怒之上,他要讓她徹底明白,故意惹惱一個男人將是一件多麼不明智的行為。

    唇微微一彎,他甚至不給她抗議的機會,唇便強行擠開她的,舌頭直接探入,以一種濃烈火辣的方式挑逗著,逐一攫取她所有的感官。

    「唔……」王茉希無法思考,只因他灼燙而濕熱的舌不斷在她嘴裡糾纏、侵略,當她喘息時,吸人的全是他男性的氣味,如此驚人,如此霸道,更充滿了力量。

    呂泰揚就像一頭勇猛的掠食者,一個性感卻又無比強悍的大男人,令她瞻怯,卻也令她有些迷戀起來。

    沉溺在醉人的熱吻裡,她覺得自己頓然變得怯懦,所有的任性和抗拒就像冬雪遇上春陽一般,消融得不見蹤影,只能任由他為所欲為。

    當意識到自己的行為竟是如此放縱,甚至於對他野蠻的侵略還毫無一絲反抗之意時,王茉希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她的一顆心不知在何時已被他悄悄掠奪了……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6-28 10:28:38

第3章(1)

    一吻結束,呂泰揚以充滿深情的眸光打量著王茉希,溫暖的黑眸恣意掠過她細長的眉,移向捲翹的眼睫、小巧的鼻,撫過細緻光滑的臉頰,然後滑落在她紅潤的唇上。

    「現在,你覺得我是哪一種男人呢?」

    吐納之際,溫暖的男性氣息輕輕撫過她的面頰,如輕煙般的嗓音也深深鑽入她耳裡,柔軟得就像一陣醉人的微風,令她暈紅了一張俏顏,也教他看得癡了。

    他們的視線交纏,彼此都瞭解對方剛才心裡的波動,直到呂泰揚重新帶著惡魔般的笑容迎向她。

    「但願我沒讓你失望,甜心?」

    他話才出口,王茉希整個人便像是被燙著般,暫時停擺的思緒又迅速運轉起來。

    「該死的!」狠狠低咒了聲,她用僅存的一絲力量推開他,極為狼狽的跳離那個惡魔,顫抖著被吻得紅腫的小嘴,又羞又怒的斥道:「你怎麼敢這樣吻我!」

    「有何不可?」呂泰揚露出一抹性感的微笑,對於她的指控毫不在意,爬了爬前額微亂的髮絲,理所當然的回道:「對一個不解風情的笨丫頭而言,與其大費周章與她談情說愛,還不如一口吃了她。」

    如此一來,他也省事多了。

    聽見如此狂妄的話語,王茉希倒抽了口涼氣,正要發作,卻被一道被遺忘許久的柔媚嗓音截斷。

    「我完全同意這一點。」

    什麼?

    王茉希氣結的瞪向一旁的目擊者,難以相信好友眼見她遭受到迫害沒有幫忙也就罷了,居然胳臂往外彎,竟對「施暴者」拍手叫好?

    「顏靜繪,你腦殘了嗎?」她連名帶姓的喊著,顯示出她已經對這個好友相當惱火。

    「別氣,事實勝於雄辯嘛。」瞧茉希滿臉嫣紅,那張少見嬌羞的臉蛋上擺明了正寫著「如沐春風」四個大字,還騙得了人嗎?顏靜繪的唇角泛起曖昧的笑,刻意壓低音量,巧笑嫣然地在她耳邊反問:「難道你敢發誓,剛才你一點兒都不『享受』?」

    問罷,顏靜繪優雅的站起身,撫平裙上微亂的皺折後,假裝不在意好友臉上已氾濫的紅潮,以略顯顛簸的步伐往房門走去。

    在踏出房門之際,她似乎又想起什麼,停下腳步,眨著眼睫,笑看著那無端吃盡飛醋的傻妞兒,彷彿要令對方更加尷尬似的,又柔聲開口。

    「喔,對了,差點忘記跟你解釋,我剛從歐洲回來,不小心在機場扭傷了腳踝,正愁半夜沒人可替我處理腳傷,想不到……你屋裡倒是『窩藏』了個神醫呢!索性借來一用,你不會跟我小氣吧?」

    說話的同時,顏靜繪一對賊兮兮、骨碌碌的亮眸還無言地對著暴力惡女嗆聲——嘻嘻,弄巧成拙了吧?

    小醋桶呀小醋桶,男人都進到家裡來了,還ㄍーㄥ個啥勁兒啊!如今美食已經自動送到嘴邊,不趁早「吃」了,還留著當擺飾不成?

    見到顏靜繪的眼神極力暗示著,接獲信息的王茉希更是羞得滿面通紅。

    她氣惱的心忖,是什麼讓她失去了平時沉著的判斷力?是那傢伙的俊美皮相,還是惑人的調情技巧?

    最荒謬的是,沒事她衝動個什麼勁兒啊!

    這下可好,平白被奪去了初吻不打緊,就連隱瞞許久的秘密似乎也被那精靈鬼怪的丫頭一眼洞悉了。

    這……怎是一個慘字了得?

    *

    本來王茉希想裝作沒事人一般,避開呂泰揚盯視的目光,打算跟在顏靜繪後頭,腳底抹油,逃之天天,只可惜天不從人願,正當她悄悄經過他面前,準備一溜為快時,一道強壯而有力的臂膀硬是將她攔了下來。

    「你還不許走。」強烈的男性氣息隨著欺近,逐漸形成一股強大的壓力,當他靠得她夠近的時候,突然橫起雙臂抵在她身後的牆上,阻斷了她所有可能逃脫的路線。

    「你想怎樣?」王茉希防備的瞪著他。

    「你是不是還忘了一件事?」呂泰揚提醒她,眼神高深莫測。

    原以為這小妮子會因為今晚的口不擇言向他表示一些歉意的,哪知——

    「知道啦!壞損的門我會負責,明天一定幫你修好,這樣總行了吧?」

    他低咒了聲,語氣裡有著深深的無奈,「誰要跟你說這個?」

    「那你想怎樣啊?」這男人還不是普通的難搞耶,娘兒們似的!「要不然我賠錢,你請人來修好了。」

    這下子他總可以放一百二十個心了吧?

    說罷,王茉希轉身離開,但又被呂泰揚伸手拎了回來。

    「難道你還不明白,天底下的女人,唯有你能左右我的心緒?」他上多了騰騰的怒氣。真是該死!他都這樣表明立場了,她怎麼還能夠裝出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

    氣憤難耐的呂泰揚再也承受不住怒氣,低頭又重重吻上她的唇,這一次的吻帶點了懲罰的味道,逐一飽嘗唇上甜美的滋味,也點燃了她體內尚未平息的火焰。

    她應該推開他的,但她發現自己幾近著迷的留戀著他唇上溫潤的觸感,以及他帶來的每一秒歡愉,身體更因充滿了渴望而不住微微戰慄著。

    「唔……」當熱浪襲來,王茉希情不自禁逸出一聲細小性感的申吟。

    「蒼天可證,除了你,我誰也不要……」

    他溫柔、沙啞的聲調充滿情欲,令她不禁心醉神迷。

    凝視著輕捧於掌心裡的嫣紅俏顏,他著迷的又覆上她那柔軟芳唇,原以為她會抗拒,卻意外發現她沒有一絲掙扎,反而怯生生的為他開啟了朱唇,欣然接納他第三度的入侵。

    激吻過後,她雙眼迷濛,朱唇微啟,充滿情欲的目光則寫滿了大膽的決心,如此誘人,如此甜美,足以教每一個心智正常的男人心神俱醉,不可自拔地軟化在她琥珀色的水眸裡。

    「我要你……」

    「你確定?」呂泰揚俯下頭,溫熱的氣息像一陣暖風般,吹拂著她微啟的櫻唇。

    基於紳士風度,他給了她最後反悔的機會。

    「少囉唆!」王茉希的手溜到他的後腦勺,插入他濃厚的發中,並施力往下一拉,用行動代替了羞人的言語。

    他沒有抗拒,完全承受她的給予,溫柔又順從的附和著,任憑她將軟唇覆蓋住他的,以生澀的方式挑逗他、刺探他。當她將小舌探入他口中時,他也微微張開嘴,迎接她蠻橫的入侵。

她羞怯地模仿起他吻她的方式,然後慢慢大膽了起來,一遍遍誘惑著他,駕馭著他,在他身上為所欲為,令他跟著癲狂。

    ……

    世界彷彿停止運轉,眼前儘是一片璀璨,之後她才從情|yu的巔峰帶著極度的滿足回到現實。

    兩人側身面對著彼此,眼裡都還殘存著激情,呼吸急促,身上也都覆著一層薄薄的汗水。

    歡愉的氣息充斥在他們之間,即使他已經離開她的身子,她仍然感覺到被他佔有的美好滋味還一直停留在她體內。

    呂泰揚深情的凝視著她,低啞地道:「我愛你,茉希。」

    「這表示你要負責嗎?」王茉希倦極的閉上眼睛,輕喘著問。

    「我一直是如此渴望著。」

    然而她笑而不答,雖沒有睜開雙眼,卻發現週遭似乎充滿了繽紛絢麗的色彩……

    *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6-28 10:29:55

第3章(2)

    翌日清晨。

    晨曦暖暖的穿過落地窗,灑落在一對相擁著沉沉酣睡的男女身上,散落一地的凌亂衣物,證實了昨夜兩人曾經歷過銷魂蝕骨的熾情狂愛。

    「嗯……」

    床上嬌媚的人兒輕吟一聲,換了個睡姿,就是捨不得睜開雙眸。彷彿夢到什麼令人臉紅心跳的情景,她俏麗的臉兒微紅,唇角還不時竊竊低笑,可愛的模樣就像一隻剛發現一碗奶油的貓,得意極了。

    「嗯?」陡然,手肘像是掃過了什麼,王茉希微蹙著眉,順手摸了下,感覺指頭下的不名物體手感溫熱,觸感鮮明,最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它還不斷的持續脹大。

    耶,什麼東西啊?

    困惑地睜開惺忪的睡眼,朦朧之中,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格放足足有十倍的男性臉龐。

    「咦?」揉了揉眼睛,確定眼前俊美無儔的睡臉不是幻象後,王茉希忍不住低喘出聲。「搞……搞什麼鬼啊?」

    當她心慌的掀被而起,赫然又發覺自己渾身不著寸縷,非但如此,她光裸的胸前還按壓著一隻黝黑的大掌,恰恰覆住她整個渾圓。

    羞慚瞬間取代了所有震懾。

    這一定是一場夢,一場超脫現實、荒誕不經的……惡夢!

    「唔……」此時,身旁的性感薄唇逸出一聲輕歎,呂泰揚睡得極不安穩,眉宇深蹙,並不斷發出囈語,「喔,小希希……你好緊,讓我好有感覺……你真是太完美了……」

    聽見如此煽情的浪語,王榮希羞愧得直想在地上挖個洞,好將這傢伙直接「就地掩埋」,免得哪天他又說溜了嘴,害她一張薄臉無處可擺!

    正想給他一記爆栗充當,卻發現自己手上從剛才就一直緊握著某種呈「條狀」的不名物體,垂下頭一看,這才發覺,她才是他睡不安穩的最大禍源。

    「喔,我的老天……」羞窘地鬆開手,她火紅著臉,迅速將自己光裸的軀體與他溫熱的胸膛拉開一些距離。

    雖然沒了他的體溫,但記憶中一幕幕羞人的畫面仍然不斷提醒著,昨夜初嘗禁果的她是如何跟這個男人狂野放蕩的盡情歡愛,不間斷地享受著彼此,直到天濛濛亮,才心滿意足地相擁著睡去……

    這一定是鬼打牆了,要不然就是卡到陰,否則她怎麼會跟這樣一個橡皮糖似的男人莫名其妙的發生超友誼關係,而且還不止一次!

    雖然捶胸頓足,懊惱自己沒定力,但追根究柢都是這個男人不好!是誰給了他特權,讓他在睡著的時候還不斷企圖引誘她的呀?

    只見他性感的薄唇微啟,輕吐著溫熱的氣息,誘人的模樣彷彿邀她上前擷取。

    還有,他明明是男人,卻有著比女人還漂亮的黑亮長睫,讓他的雙眼更顯深邃迷人,當他沒戴眼鏡的時候,簡直俊美得令人屏息。

    用力吞嚥了一口唾沫,王茉希十指緊緊收握著,忍住心中觸碰他的衝動。

    這時,那個在她內心被批判得體無完膚的男人不斷在床上翻來覆去,不安的尋找一個舒適睡姿。

    很顯然的,身旁一旦沒有她的陪伴,儼然是造成他睡眠困擾的原因之一。

    霍然間,呂泰揚無預警的翻了個身,不經意的扯開被子,使得他光裸性感的胸肌映入她眼簾。

    「該死……」王茉希低咒一聲,為免自己再受到男色的誘惑,她不得不傾身向前試著替他將被子拉高,好掩去那極可能引誘任何一名純潔女性犯罪的畫面。

    只是,當她注視著眼前偉岸的軀體時,突然很想知道,他那發達的胸肌摸起來會是什麼樣的觸感。

    好奇心驅使她上前試試。

    她輕輕地將掌心貼撫在那溫暖而結實的胸膛上,感覺他的皮膚十分灼熱,充滿了活力。

    不由自主的,她的指尖彷彿受到誘惑,忘情的在那起伏的胸肌上探索、畫圈。隨著目光往上移,她的視線與指尖一同撫過他性感的鎖骨、凸起的喉結,來到他剛毅而俊美的臉龐上。

    水亮的眸目不轉睛盯著他那兩片充滿誘惑的唇,覺得它正聲聲召喚,有種莫名的欲火催促著她,要她把自己的唇貼上去。

    淡淡的男性氣息在唇上化開來,一憶起昨夜他不止一次用他的唇吻遍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她就忍不住渾身發燙。

    於是,王茉希趕緊草草地結束這一吻,以免情況一發不可收拾。

    正當她離開時,呂泰揚卻張開了雙眼,將她逮個正著。

    「你做了什麼?」

    隨著他低低的質問,一抹紅暈襲上粉嫩的雙頰,驚駭過後,她只能像個被逮著的現行犯一樣,羞得只想盡快跳離他身邊。

    但,他豈有放過她的道理?

    有力的手驀地一揚,只是輕輕一拉,又將她扯入他寬闊的胸膛裡。

    全然的男性氣息淹沒了她,那如鋼鐵般堅實的臂彎與溫熱的肌肉觸感,在在令她感到暈眩與怦然。

    「你還沒回答我呢,甜心。」呂泰揚催促著問:「剛剛你對我做了些什麼?」

    王茉希羞赧地瞪著他,「我吻了你,就只是一個吻。」這又沒什麼大不了的,經過一夜狂歡,他看起來不像是個老古板。

    「吻?」他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糾正道:「那頂多算偷襲。」

    「我偷……偷襲?」這個不知感激的東西!肯答應與他交往,他就應該千恩萬謝了,居然還敢嫌棄她的吻像是偷襲?

    「要不然咧?」回憶著剛才那一記拙劣、令人惋惜的吻,他忍不住叨念著,「不是我埋怨,好歹我也犧牲一夜睡眠取悅你,結果換來的卻是這如同蜻蜒點水般的碰觸,這未免也太沒誠意了吧?」

    呂泰揚傭懶地環抱著她,享受她胸前的柔軟正密密實實的貼合著他,那溫熱酥麻的觸感好極了。

    「這樣吧,我要求一份應有的補償……」

    「少得寸進尺。」王茉希為他這過分的要求而怒瞪著他,「我給過你獎賞了,一記親自奉上的吻已經彌足珍貴。」

    「那還不夠。」呂泰揚的目光牢牢的鎖住她,低沉的嗓音裡帶著一絲濃濃的情欲。「我要的是一種屬於熱戀中的吻……」

    話語未盡,一隻大掌便將她壓向他需索的唇。他輕鬆的撬開她羞怯的貝齒,刺探裡頭的柔軟與香甜,蓄意讓這個吻變得深沉,不斷徐緩移動著唇的位置,誘使她也回吻他、品嚐他。

    兩人的舌尖火熱地交纏,充滿情欲的親吻聲飄散在寂靜的早晨空氣中,不斷刺激著彼此的聽覺神經。

    王榮希很快臣服在欲火之下,直到他鬆開她,她依然感覺到自己像是飄浮在半空中,久久不能自已。

    「寶貝,你的觸感好極了!」呂泰揚心滿意足的在她額頭上發出一聲輕歎,「你的唇就像花瓣一樣的柔軟……」

王茉希將羞紅的小臉深埋在他的頸下,激吻過後,她呼吸變得急促,淺促的氣息不斷吹拂在他的鎖骨上。

    「這就是……熱戀中的吻?」她羞怯地問,甚至沒敢再抬頭看他。

    「相信我,這只是開始。」呂泰揚低下頭,深深嗅聞她的髮香,彷彿承諾般地在她耳邊輕聲低喃道:「接下來,我會教你愛上的,不僅僅是一個吻……」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6-28 10:31:17

第4章(1)

    這個男人的精力,簡直旺盛到令人髮指的程度,換句話說,他根本隨時隨地都有「交配」的欲望!

    雖然她愛煞了他的吻、他的碰觸、他燙人的目光,以及他所帶給她的狂喜,但……這樣的次數未免也太頻繁了吧?

    「我不習慣在白天。」王茉希趕緊拒絕。

    「不習慣?」看著那張欲蓋彌彰的暈紅小臉,呂泰揚調侃了她一句,「若我沒記錯的話,昨夜才是你第一次享受性愛。」

    不滿被取笑,她正想開口反駁,耳邊卻傳來一陣沙沙聲響,她不禁偷眼望去,赫然發現他已身手俐落的翻身下床,並一一撿拾散落一地的衣褲,兀自穿了起來。

    「好吧,如果你真的不想,我可以等到晚上再繼續。」

    說話時,呂泰揚正穿上襯衫,由於襯衫前襟顯得有些緊繃,他只是隨意扣上幾顆鈕扣,胸膛古銅色的肌膚隱約可見,這性感迷人的模樣,令人為之怦然。

    穿妥衣褲後,他將雙臂交疊在胸前,唇角漾開一抹傭懶性感的笑,讓他刀鑿般的五官顯得無比吸引人。

    「或者在任何你需要的時候,我都可以滿足你。」

    哼!是滿足你自己吧?

    抓起薄被,王茉希頂著一張透紅的俏臉,緊緊包裹著光裸的身子,不發一語地滑下床去。

    見狀,他俊眉一挑,問道:「你要上哪兒去?」

    只見她裸露於外的粉嫩肌膚不斷泛著誘人的紅暈,頭也不回地應了聲,「回我房裡。」

    爾後,恍若洪水猛獸正在身後追趕似的,王茉希火速返回空了一夜的房間。

    笑覷著佳人那副落荒而逃的嬌羞窘態,呂泰揚性感的薄唇略微一揚,俊眸底閃過一簇興味盎然的光芒。

    *

    「請解釋一下,你跟進來做什麼?」鐵青著臉瞪著不請自來的跟屁蟲,王茉希冷聲拋下了句,「別以為我跟你上過一次床,你就可以對我為所欲所了。」就算兩人已經正式交往,她依然掌控所有主導權,如果他夠聰明,就應該明白這一點。

    對於她盛氣凌人的語氣,呂泰揚不以為意,知道這是她為了掩飾羞怯而慣用的伎倆。

    於是,他故意露出無賴的笑,柔聲更正道:「甜心,講點道理,昨晚我們至少恩愛過三次,除了第一次,其餘都是你對我『為所欲所』。」

    聞言,彷彿有幾百萬噸的炸藥從她頭頂上轟隆一聲爆炸開來。

    這個不要臉的、殺千刀的惡魔!這種只能意會不能言傳的私密事,他也好拿來說嘴?擺明就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她……她當時怎會瞎了眼,和這傢伙「有一腿」的啊?

    喔,對,是他的男色。

    緊閉雙眼,王茉希秀麗的五官不禁扭曲,耐性正一點一滴的瓦解,僅存的理智也逐漸潰決,她必須極力穩住情緒,才得以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聽著,當我從浴室出來後,我要看見你已經消失在我房間裡。」冷冷地拋下一句話,她便旋身走向浴室,然後示威般將門狠狠關上,好讓他明白,她的憤怒已達沸點。

    真是只嗆辣的小野貓,不過他喜歡!呵呵……

    「你正忙著寫報告嗎?」

    呂泰揚並沒有離開的意思,反而拉開椅子,看著書桌上一疊未完成的報土口。

    「事實上,解剖學是一門深奧的學問,要將解剖學念好,一定要先從骨學開始,一但把骨學念好,自然在循環、神經、肌肉各方面也會得心應手。身為未來的外科醫師一定要切記,基礎醫學念得紮實,將來在臨床手術時才不至於手忙腳亂,心生惶恐……」他邊細細叮嚀,邊隨手將她堆滿書案上顯得雜亂無章的資料逐一作整理。

    直到將所有資料大約整理過後,他仍然沒聽見浴室裡傳來任何回應。

    他猜想,那隻小野貓現下一定很惱火,氣他幹嘛還死賴在她房裡像個老學究般嘮叨個沒完。

    索性就饒了她這一回吧。

    放下手中整理妥當的資料,呂泰揚取來紙筆,在紙條上留下交代的事和手機號碼後,轉身走向浴室,在緊閉的門扉上留下一個吻,然後帶著滿滿的笑意離開。

    *

    海鮮粥?

    是她眼花了吧!

    桌上那一碗還冒著騰騰熱氣,不僅看起來,就連聞起來也十分美味的熱粥真的不是她的幻覺?

    只見那碗熱粥香醇味厚、料多實在,尤其是那鮮美的湯汁,她敢打包票,絕對是用上好的高湯熬煮而成的。

    沐浴後強烈的飢餓感,加上從昨晚到現在仍粒米末進的王茉希,此時肚子已經叫翻天了。

    正當她食指大動,準備大快朵頤時,意外發現熱粥下壓了一張字條。

    她拿起字條一看,那是極富個性的字體,以有力的筆觸所寫下的。

    給我最深愛的甜姊兒:

    你那些解剖學的資料我已經整理過了,右乎邊的是主要的資料,剩下的就參考著用吧!對了,桌上的粥要趁熱吃,雖然不知道你喜不喜歡,但那可是我用心烹調的愛心粥喔!

    還有,今天我大概一整天都會待在外頭,如果你想我的話,隨時歡迎來找我!

    等你。

    愛你的泰揚

    末了,他還特地在紙條左下角留下一個地址與手機號碼,像生怕她找不到他似的。

    「夫,真是個多管閒事的自戀狂!」當她王茉希是什麼人啊?成天只懂得黏在男人屁股後頭狂追的花癡嗎?

    皺了皺鼻子,她想也不想便隨手將紙條揉成一團,丟進腳邊的紙簍裡,然後興匆匆地端起暖呼呼、香氣四溢的海鮮粥,大大舀起一湯匙往嘴裡送,仔細品味了起來。

    不一會兒,一股甜鹹適中、清淡爽口的美妙滋味溢滿口中,令她笑瞇了眼,樂不可支。

    「嗯,果然是碗好粥!」結果,一眨眼的工夫,一碗極具份量的海鮮粥即如秋風掃落葉般,全數教她送進五臟廟了。

    舔了舔嘴角,王茉希心滿意足擱下見底的空碗,眸光不經意地調向桌案上那已整整齊齊的資料。

    好奇心一起,她不禁取來其中一疊,隨意翻閱了下,赫然發覺,呂泰揚不但已將所有的資料由淺至深幫她彙集妥當,還用紅筆圈出重點,並在旁邊細心地加上註解。

    由於他專業精闢的解說,所有艱澀的難題都變得淺顯易懂,也因為如此,這份報告不但令她寫來順手,內容也是豐富紮實,精采可期。

    這教一向驕傲的她雖不願承認,卻也打從心底佩服,他的確是個人才。

    既然他擁有如此豐富的學識,她敢說,依他的能力,絕對可以在一流的醫院擔任出色且稱職的主治醫師。

    由於今早起來得晚,王茉希吃完了粥,寫完報告,時間已經是正午時分。

    「唔……好熱喔!」

    外頭的太陽像一團烈火,高高懸掛在蔚藍的天空中,熾熱的陽光讓室內的溫度飄升到令人無法忍受的程度。

    偏偏冷氣選在這節骨眼上來個大罷工,而唯一的風扇在日也操、暝也操的情況下,早在八百年前就已經宣告壽終正寢。

    汗水從脖子上緩緩流下來,屋內顯得沉悶無比,令她就快要窒息。

    不行!怎麼也得出去透透氣,活動一下筋骨,否則她一定會悶得發瘋的。


只是……這會兒該上哪兒去呢?

    王茉希的視線像是受到牽引般,停留在桌腳旁的紙簍上好半晌,猶豫了片刻,她才彎腰拾回那張稍早被她丟棄的字條。

    「好吧!就賣你一個面子。」

    攤開被揉得皺巴巴的字條,她微蹙著眉,仔細看著上頭所寫的地址。當看清了地址尾端清清楚楚圈寫著育幼院的名稱時,久遠的回憶忽然如一把火焰般,在她腦海中辟哩咱啦地燃燒。

    接著,她停留在紙條上的目光,也緩緩失去了焦距……

    *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6-28 10:31:57

第4章(2)

    私立慈心育幼院

    這是一處掩映在樹陰深處,只露出紅色磚牆,依稀可見其輪廓的舊時日式院落。

    厚實的磚牆,高大的榕樹,院內一片如茵草地,一如記憶中鮮明,彷彿她不曾離開過……

    眼前熟悉的景象像催眠般,啟動了王茉希腦海裡某一處早該遺忘,卻仍舊深刻的記憶。

    十多年前,失去名分、被丈夫惡意離棄的母親,帶著年幼的她,漫無目地走在海邊。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母親就是在這種傳統而迂腐的教條之下,成為家族成員角逐勢力的犧牲品。

    結婚十多年,始終守貞不二、克己復禮的母親,仍是一本初衷,恭儉仁厚,不但事上謹慎柔順,待下更是矜惜慈愛,然而這些婦德在公婆與丈夫的眼中全視而不見。

    他們的理由是,縱然媳婦再怎麼能幹、賢淑,終究不能為夫家帶來一個子嗣。

    這便是他們要求母親離開王家最大的理由。

    最教母親心寒的是,父親非但漠視妻子當時的無助與痛心,還同意長輩的安排,在極短的時間之內,另娶一門企業千金為妻。

    母親的世界已是天崩地裂了,命運卻沒有因此而善待她。

    為攆母親走,父親竟不惜以莫須有的罪名,指控唯一的女兒根本是妻子在外頭與別的男人暗通款曲、珠胎暗結而生下的野種。

    忿恨交織、心寒至極的母親,只有帶著年幼的她四處流浪,最後來到一處人煙罕至的海邊,私心想帶著女兒一起離開這冷漠無情的世界。

    但轉念之間,她又不忍剝奪孩子生存的權利。

    於是,母親在決定自我了結之際,哄騙年幼無知的孩子回到停靠在堤防邊的轎車上,給了她一項煩瑣的任務。

    當她依照母親的囑咐,從車內找出一本鵝黃色的相本,並從裡頭挑出一張最喜愛的照片,興匆匆的趕回岸邊時,岸上早已不見母親的身影。

    她永遠忘不了那一天,被救援人員從冰冷海水裡拉上岸的母親,那張已毫無氣息的蒼白臉龐上,依舊帶著一抹抑鬱而悲愴的神情……

    自從那一天起,她所有的快樂,也隨著母親的去世而宣告終止了。

    爾後,無論身旁的大人怎麼詢問也不發一語的她,被送進了育幼院,直到爺爺找回了她……

    王茉希輕輕推開微啟的院門,伴隨著鏈鎖的聲響,門咿呀地開了,順著石階而上,走過一段鋪著碎石的小徑,她也走進了記憶的長廊。

    一陣涼風襲來,空氣中瀰漫著茉莉花香與蒼蘭的香味,偶爾還能聽見從遠處隱約傳來孩子們遊戲的嘻笑聲。

    緩步穿過樹陰,隨著記憶,繞過長長的竹籬笆,她默默走著,直到眼前的一切霍然吸引了她的目光。

    那是一大片花田,當微風吹拂,花浪滾滾,呈現出一片絢麗的色彩。

    然後,她看到了呂泰揚。

    他像個大孩子般開懷暢笑,與孩子們在花田里奔跑嬉戲,歡笑之聲不絕於耳,好不熱鬧。

    動人的畫面令她心弦一震,從來不知道,那男人除了在床上,別的時候同樣也能軟她心中怦然。

    「你是茉希吧?」

    陡然,身後傳來一道似曾相識的溫柔叫喚,她愣愣地回眸,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慈祥的臉龐。

    「孟院長。」王茉希低喚了聲。

    這聲疏離的稱呼,讓孟院長笑著輕歎口氣,「唉!你還是像以前一樣,不愛同別的孩子一般喚我一聲孟媽媽,總是喊我院長。」

    「呃……院長,我……」

    她欲解釋,孟院長卻微笑著擺了擺手,道:「院長明白,你終究是敬愛我的,只是在你心中,媽媽這個稱呼是不允許被剝奪的,你的母親依然活在你心底深處。」

    簡單幾句話,便觸動了王茉希心中隱藏多年的秘密。

    她無法否認,即使當年母親狠心拋下她,含恨離開人世,但母親的音容笑貌依然深植她心中,一刻也不曾淡忘。

    確實,對於可憐的母親,她還是愛多過於恨的。

    「還記得呂醫師嗎?」孟院長拉著她在一旁的長椅上坐下,突然這麼問。「記得以前你最討厭打針了,可是說也奇怪,只要來院裡義診的是呂醫師,你總是搶第一。」

    「啊?」王茉希一頭霧水,看著許多年不見的孟院長,不是很確定她老人家在說些什麼。

    孟院長並未察覺王茉希神色有異,兀自說了下去,「呂醫師他呀,是個大忙人,卻從不曾間斷的來探望這些無父無母的孩子。除了免費診療外,還經常資助院裡林林總總的花費,為孩子們帶來許多營養補給品,更是常有的事。」

    說到這兒,孟院長佈滿皺紋的臉上儘是感激的神情。

    「多虧有了他,不然這間搖搖|yu|墜的育幼院不曉得能撐到何時呢。」

    聽完,王茉希的唇角微微彎起。難以想像,遠在她孩提時代,這塊橡皮糖就認識她了,怪不得當她看著他時,總有一股說不出的熟悉感。

    原來那個長得帥帥卻很嘮叨的醫師、那個總是嘻皮笑臉,打針卻是一流的醫師、那個模糊卻深藏在她記憶中的熟悉輪廓是他。

    真不曉得該說是台灣太小,還是命運太奇妙,曾經有過短暫交集的兩人,在經過十多年之後,竟然還能再度相遇,甚至成為一對戀人。

    除了上天的安排,她也別無他想了。

    正當她心中感歎,孟院長又笑容滿面的宣佈另一項驚人的消息。

    「所幸上蒼垂憐,終於讓這麼好的人擁有一個深愛的未婚妻。」

    陡然,王茉希的心跳漏跳了一拍。

    「未……未婚妻?」她一窒,顫抖地問:「他有未婚妻了?」

    「是啊!」孟院長微笑著點點頭,又道:「前天呂醫師還興匆匆的在花田里摘了一大束盛開的瑪格麗特,說要送給他心愛的未婚妻,還說瑪格麗特的花語是……什麼來著?喔,對了,他說是藏於心中的愛。」

    「藏於心中的愛?」她重複了一遍。

    「嗯,他說那句花語代表了許多年來他對未婚妻深藏於心中的情感,看著他一臉幸福洋溢的表情,我也替他感到高興。」

    高興?聽到這種驚人的內幕消息,她可是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那個不要臉的蛆蟲、路邊的臭狗屎、見一個愛一個的下三濫居然誆她!

    怒不可遏的王茉希氣呼呼地摩拳擦掌,正想著要怎麼將那無恥之徒凌遲處死時,耳邊旋即聽見一聲由遠至近的熱情呼喚。

    「親愛的,原來真的是你!」呂泰揚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喘氣吁吁的問:「什麼時候來的,怎麼……怎麼不喊我一聲?」

    「我愛來就來,還得跟你通報嗎?」王茉希擺出冷酷的模樣,雙臂環胸,一臉漠然的道:「還有,你趕著救火啊,跑那麼快幹嘛?多大年紀的人了,要是跌了個狗吃屎,我才懶得理你。」

    他笑覷著她,問:「你這是關心我嗎?」

    關心?前一秒鐘她還想擰斷他的脖子呢!

    「我是怕你跌得太慘,會嚇壞了孩子們。」若不是擔心一旦動起手來場面會太過血腥,她老早就把他當沙包甩了。

「看樣子,你們已經認識啦?」看著感情似乎十分融洽的兩人,孟院長柔聲笑問道:「是什麼時候的事,怎麼都沒聽你們提起過呢?」

    「是我先找到她的。」呂泰揚喜不自勝的說:「現在,茉希已經是我的……」

    趕在這傢伙肆無忌憚的說出更令人面紅耳赤的話之前,王茉希不著痕跡的在背後狠狠擰了下他的臂膀。

    當他蹙起眉,低頭望向她時,她則警告似的瞇起眼,無言的暗示著他,如果不想死的話就給我小心點,別亂說話!

    在一番「文攻武嚇」後,她臉色一轉,像個有教養的淑女,向孟院長露出粲然的笑容,「嚴格說來,我現在是呂醫師的學生。」

    呂泰揚挑眉看向她,性感的薄唇綻出一絲詭異的笑。

    王茉希瞪了回去。對,他們是接吻了,甚至還不止如此,但那又怎樣?交往歸交往,要不要公開由她決定!

    「聽你這麼說,真令人失望。」一抹邪魅的笑意躍上嘴角,呂泰揚露出有些傭懶的神態,將一隻手抵靠在下顎,然後極具暗示性的以食指輕點著唇,「我還以為經過昨夜之後,我們之間的關係就應該有所不同了呢。」

    王茉希的嘴角隱隱抽動,不敢相信這個男人居然威脅她!

    還好她也不是盞省油的燈,一旦牽涉個人私密之事,恕她沒有奉陪的興致!

    「看來我們的認知好像還有著些許差距。」她望著他,語氣裡含著嘲弄,「聽說你還有個未婚妻?是哪家的小姐這麼有福氣?你打算什麼時候請喝喜酒啊?」

    聞言,他眼中閃爍著光亮,惡魔般的笑又在嘴邊揚起,「你確定要我說出來?」

    「有何不可?確定個好日子,大家共襄盛舉嘛!」她笑瞇了眼,嘴角露出一絲狡黠的笑意,突然很想看看他黔驢技窮的模樣。

    他微笑凝視著她,從她惡作劇的眸光裡察覺到一絲不懷好意。

    但,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有她的關門計,他自然有他的跳牆法,何不順水推舟,乾脆來個弄假成真呢?

    呂泰揚強忍住笑意,對她眨眨眼睛,一本正經的說:「也對,這件事再耽擱也耽擱不了多久……」

    王茉希點點頭,鼓勵他繼續說下去。

    「孟院長,茉希的確是我的學生,除此之外,」頓了頓,他狡猾地看了她一眼,說出一個她始料未及的身份來。「她也是我既害羞又可愛的未婚妻。」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6-28 10:32:27

第5章(1)

    王茉希醒來時,屋外已籠罩在皎潔的月色裡。

    此刻萬籟俱寂,夜色顯得格外深沉。

    月光透過窗子灑落在床上,隨著清風徐來,窗台上的盆花翩翩起舞,搖曳生姿,清麗可人。

    然而,王茉希無暇欣賞美景,只覺得腦袋像有根槌子正敲打著一般,讓她煩躁得直想殺人。

    真是見鬼了,頭怎麼痛得這麼厲害?

    捂著隱隱發疼的額頭,她感到渾身筋疲力竭,全身像脫臼似的,極為疲倦,一點也使不上力來。

    須臾,她才想起引發這一連串不適的原因——她昏過去了。

    血色自她臉上褪去,回憶完全回到腦海中,想起那個將她氣得暈過去的罪魁禍首,她忍不住恨得牙癢癢的。

    那個男人……那個厚顏無恥的蛆蟲!

    他怎麼可以未經同意就胡言亂語,散播謠言說她是他的……

    「可愛的未婚妻,你醒啦……呃?」

    呂泰揚一語未畢,一道凶狠的眸光隨之睇來。他想,如果目光可以殺人,他早就碎屍萬段了吧。

    「又怎……怎麼啦?」這女人又是哪根筋不對勁了?

    王茉希的唇陰鬱地抿成一直線,下巴緊縮,右邊眼皮更抽動著,實在氣極了。

    「怎麼了?你喊得倒是順口啊!」她冷然一笑,聲音隨著上升的怒氣而高揚,「請問一下,我什麼時候變成你的未婚妻了?」

    「不久的將來你會是的,我不過只是先『預告』一下。」呂泰揚聳聳肩。

    見她怒不可遏,他依然足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令她覺得刺眼極了。

    該死的,又不是看電影,還預告個鬼啊!

    好一段時間,王茉希根本說不出話來,僅能用表情顯示,他所說的一切都太過可笑,讓她連反駁的心情都沒有。

    所謂歹年冬多瘋子,大概就是指這一類的人吧?簡直是異想天開,荒謬至極!

    算了!若再繼續跟他這麼瞎攪蠻纏,她若不是被氣得腦溢血,血壓也會飆升到致命的臨界點。

    為了自身著想,她索性離他遠一點,保命要緊。

    「我回去了。」

    「在半夜十二點?」他急忙喊住她。「你一個女孩子回去,我不放心。」

    聽完,她只是丟給他一個不置可否的眼神。

    拜託!這個傢伙會不會也太杞人憂天了?就算是凌晨兩點半,她一個人走在街上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依她俐落的手腳、帶勁的手刀,相信也沒人動得了她,除非是自尋死路。

    「我用不著你管啦!你管好你自己就成了。」尤其是那張嘴。「沒事少惹我!聽懂沒?」

    說罷,她便逕自轉身|yu|離去,完全沒有把他放在眼底。

    呂泰揚唇一抿。他再也受不了這只任性的小野貓了!

    「你給我站住。」

    一聲嚴厲的喝止讓王茉希猝然停下腳步。

    他的語氣雖不至於嚇得她花容失色,但也具有一定的喝阻效果。

    她的俏臉繃得緊緊的,轉過身瞪向他,並且壓抑著心中企圖逃跑的念頭。就算氣勢不如人,但與生俱來的驕傲依然命令她絕不能露出一絲驚慌之色。

    「你這是命令我嗎?」她語氣不善地道,眼中閃爍著怒火。「要知道,從來沒有人能限制我的自由,就算天皇老子也無權左右。而你,不過是還在試用期的男友,憑什麼對我大呼小叫?」

    「試用?」呂泰揚濃眉一蹙,對這兩個字很感冒。

    「不然你以為自己是我的什麼人?」王茉希氣焰不減,充滿嘲諷的話語像一盆冷水潑向他,「情人?還是未來的丈夫?」

    「難道不是嗎?」他的聲音和他的表情一樣嚴肅,語氣卻是誠懇而認真的,「我會是一個值得托付終身的好對象。」

    「只可惜我的腦子既沒燒壞,也沒有自虐的傾向,更不可能讓自己的未來葬送在一個腦筋有問題的自大男人身上。」

    嘖!不過是跟他發生過關係,就要她從一而終了嗎?那她有多冤枉啊……呃?

    等、等一下!

    這傢伙,他是什麼時候把上衣脫了?

    針鋒相對好半晌,這時她才發覺,那被她數落得一無是處的自大男人現在看起來有多麼「秀色可餐」。

    只見一頭微亂的濕發幾乎掩去他大半臉龐,卻藏不住那懾人的俊美五官,一身古銅色的肌膚配上無一絲贅肉的挺拔身材,不但大大彰顯了他得天獨厚的男性魅力,也成功的迷惑了她雙眼。

    尤當他輕喘著氣,額前幾繒髮絲上的水滴墜落在起伏的性感胸肌上,讓整個畫面看起來養眼極了……

    耶,不對啊!她在幹嘛呀?才稍稍一恍神,她居然又|yu|求不滿地對著這傢伙猛吞口水起來了。

    真該死!明明應是個弱不禁風的白袍醫師,沒事長得那麼猛要做什麼?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6-28 10:32:57

第5章(2)

    她一張粉臉又泛起紅暈,那含羞帶怯的模樣全數落人呂泰揚的眼底,教他看了不禁又好氣又好笑。

    他的態度因她羞窘的媚態而稍稍軟化,一絲慵懶、性感的笑容在他迷人的唇角漾開,嚴峻的表情多了柔和的線條。

    「告訴我,你還要戴著面具到什麼時候?」輕輕攤開雙臂,呂泰揚將她控制在他隨時可觸及的範圍內,一對俊眸則直盯著她,「你知道嗎?你最大的毛病就是不老實。」

不老實?

    「這句話應該是我要說的吧?雙面人。」

    「雙面人?」俊眸裡掠過一絲疑惑,他不明白她的意思。

    「原來早在十幾年前我們就在育幼院見過面了,你卻隻字不曾提起?我真好奇,你還有什麼事是沒有讓我知道的?」

    聞言,呂泰揚的目光瞬間有些閃爍,但又立即定定地望著她,不露出一絲異狀。

    原本他就知道這丫頭不同於一般沒大腦的千金女,想不到她竟如此敏感。

    確實,是有些極為機密的事目前是不能說的。

    所謂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何況囑托之人對他而言不僅是恩人,更是如同再造父母,他斷然不會將這苦苦進行了大半年的「誘妻計畫」莫名其妙的搞砸。

    為了不讓她看出破綻,他巧妙的避開她的目光,故意說著不著邊際的話,「拜託,當時你還是個小孩子,就算我對你有什麼心思,也是白費工夫吧?」

    「我指的不是這個……」驀然,王茉希止住了口,心思流轉,低低的探問道:「那你有嗎?」

    「有什麼?」

    「你當時對我……真的沒有非分之想?」她好奇地問。

    聽了,呂泰揚忍不住翻白眼,輕歎口氣道:「就算那時你再怎麼清純可人,畢竟還是個乳臭未乾的奶娃,要我怎麼對你有非分之想啊?」他又不是喜興狎童的大變態!

    她為他那句「清純可人」再度暈紅了雙頰,卻也忍不住因為那聲奶娃而微動肝火,「那時候我已經不小了,哪裡乳臭未乾?」

    「你幹嘛這麼惱火?」濃眉微挑,他邪魅地看著她,故意問道:「難不成,你希望我在那時候就吃了你?」

    王茉希聽了更羞,不禁啐他一聲,「你這個大色狼,全沒一句正經!」

    「偏偏你就是喜歡這樣的我,甚至有些迷戀,不是嗎?」他的語氣顯得傭懶,拇指溫柔的在她的唇及臉頰上游移,強調她臉上的熱意確實是因他而起。「我確信你喜歡我,而且還不止一點點。」

    「這是當然,又有哪個女人抵抗得了年輕又極富調情技巧的男性軀體?」

    她意外的對他露出一抹極為嫵媚的笑容,一雙纖纖柔荑還肆無忌憚的撫上他的臉龐。

    當感覺到指下的肌膚緊繃了起來,她得意的藏住笑意,繼而又道:「尤其閣下對一個女人的『實用性』簡直完美得無懈可擊,試問,這樣一個可遇不可求的『情趣用品』,有哪個女人不奢望、不迷戀?」

    這是挑逗,再明顯不過了!這只狡猾的貓兒,以為他是石頭嗎?

    「既然如此,我們還等什麼呢?」呂泰揚壞壞的一笑,猛然將佳人一把攬進懷中,幽暗的俊眸底閃爍著惡作劇的炯炯光芒。

    「你……你又想幹嘛?」王茉希被他放肆的舉動震住了。

    「既然你那麼冰雪聰明,怎麼還看不出來我正準備對你盡義務呢?」他以指關節輕觸她的臉頰,聲音低低的,性感而撩人,目光放肆地在她身上游移,邪佞地道:「盡一個身為情趣用品的義務……」

    下一秒鐘,他聲音突然飄得好遠,她唯一能感覺到的,足他火熱的唇重重地吻上了她。

    她無法不注意他的吻是多麼充滿佔有|,一再挑起她體內的火焰,強迫她馴服、回應,他的舌尖深深地侵入,幾乎將她融化。

    激情的感覺如此強烈,彷彿來到天堂一般,昨夜歡愉的滋味再次湧現,並且不斷誘惑著她,讓她很快的陷入迷惘,全然忘了反抗。

    ……

    激情的歡愛過後,她已疲累得睜不開雙眼,手則自然地圈住他的頸項,將臉頰偎向他的頸窩,然後發出一聲溫柔的歎息。

    「天啊……你真是完美。」王茉希撫摸著他英俊的臉龐,如蘭的氣息吐在他唇問,「我想……你應該及格了。」

    黑暗中,呂泰揚的俊眸微微一瞇,閃過一絲教人難以察覺的幽光。

    待她帶著濃濃的倦意舒適地蜷靠在他溫暖的懷裡進入夢鄉後,他才低低地回應,「很好,也該是時候了……」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6-28 10:33:52

第6章(1)

    「女人一談起戀愛就是不一樣,變得漂亮多了。」魏淑好說得十分曖昧。

    但身為戀愛達人的顏靜繪可就沒那麼含蓄了。

    只見她唇一抿,不懷好意地笑道:「喲!我還想著,一個暑假不見,你的皮膚怎麼就變得細緻多了,原來你和呂醫師炒飯炒了一整個暑假啊,真是羨煞旁人羅!」

    「喂喂,你用字遣詞可不可以保守一點啊?」王茉希又氣又羞赧的睨了口無遮攔的小妖女一眼。

    說起這個女人喔!明明長得一副我見猶憐、天真無邪的模樣,偏偏那顆漂亮的腦袋裡裝的全是令人羞於啟齒的黃色思想,在她眼底,性愛大概就和吃飯、睡覺一樣的自然吧?

    真不愧是擁有兩次輝煌婚姻紀錄的女人。

    「保守?」顏靜繪漂亮的俏鼻微微一皺,嗤之以鼻的回道:「女人要是太保守,只會多出一堆對愛情、對婚姻都失去期待的怨婦!像我,當初就是太傳統,乖順的聽從父母的安排,走進沒有感情基礎的婚姻,結果不到半年,就讓我成為史上最年輕的怨婦……」

    十六歲,正是含苞待放,惹人憐愛的年紀,她卻得收起小女孩的天真爛漫,嫁給一個足足大她十歲的丈夫。

    原以為老夫少妻,所有寵愛將集於她一身,沒料到新婚才三天,還在新婚燕爾、濃情蜜意的蜜月期,丈夫卻開始夜不歸營。

    他將所有精力全數投注於家族企業,說是要讓她過著更優渥的貴婦生活,暫且將新婚嬌妻棄於一旁,他也是百般無奈。

    一開始她還傻傻的相信丈夫的冷落是暫時的,畢竟他們已經是夫妻了,互信互愛才是婚姻長久的基礎。

    直到她揭發一項殘忍的事實。

    他偷偷瞞著她,和公司的秘書交往,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最令她痛恨的是,明明已是罪證確鑿,他還辯稱自己是被陷害的!

    所謂孰可忍,孰不可忍,既然如此,她自然也用不著顧及他的顏面,不但大大方方養起小白臉,最後還故意設下陷阱,逼迫他訴請離婚。

    憶起往昔種種不堪回首的記憶,顏靜繪忍不住輕歎了聲,「總而言之,以過來人的身份,我必須奉勸你一句,女人還是別太保守得好。」

    「就算再怎麼開放,也該有所矜持,不該拿這種私密的事四處跟人家說嘴吧?而你,這個把男界的女王,換男人跟換衣服一樣快,還好意思拿自己跟怨婦比?」

    一般女人若是離了婚,或多或少總是鬱鬱寡歡,愁眉不展,也許消聲匿跡好一陣子,心情才可能稍稍平復。

    但這丫頭卻不然。

    天知道,她離婚的第一天便大肆狂歡買醉,隔天便搭機飛往美國,歡歡喜喜的嫁給在她慶祝離婚的派對裡剛認識還不滿六個小時的第二任丈夫。

    結果,她第二次的婚姻更短暫,還不到三天就荒唐地宣告結束了。

    「對了,靜繪,你是什麼時候回台灣的?」魏淑好忽然問道。「我以為你打算坐今天下午的飛機。」

    「甭問,她上個月就回來了。」王茉希沒好氣地說:「一回來就淨找我麻煩!」

    「哎喲,怎能說是找麻煩呢?」不小心擾亂一池春水的罪魁禍首俏皮地吐了吐舌尖,撒嬌的睨了她一眼,「雖然那晚稍稍破壞了你與呂醫師兩人打情罵俏、談情說愛,但也不能全怪我呀,誰教我前夫還不死心,這幾年窮追不捨也就算了,這一回居然親自出馬,殺到歐洲堵我?」好在她先一步接獲消息,否則就栽了!

「前夫?」魏淑好頗為好奇地問:「哪一個啊?」

    「除了齊仲凱,還會有誰?」顏靜繪哀怨的說。

    「他又怎麼啦?」

    「還不是千篇一律要求復合,但我根本一點也不想再踏入婚姻的墳墓裡。」人家她還想繼續過著遊戲人間的快活日子呢!

    「其實齊仲凱待你也不錯,若不是當初你使詐,他會氣昏了頭,答應跟你離婚?」王茉希對她的做法有些不以為然。

    顏靜繪鼻尖一皺,涼涼地道:「彼此彼此,誰教他那麼笨,只願相信眼前所見的,卻不相信我這個妻子的人格!」

    聞言,王茉希不禁猛翻白眼,沒好氣的說:「拜託,是男人都不會相信自己的妻子光著身體和一個男人躺在床上會一點事也沒有。」覷了好友一眼,她又強調了句,「要我是男人也不信!」

    「什麼光著身體,人家當時有穿睡衣。」顏靜繪嬌聲嬌氣的糾正。

    回應她的,是兩張寫著「還不是一樣」的臉。

    「話說回來,現在的好男人就像台北市的停車格一樣難找,你與其在這兒一個勁兒的糗我,還不如多費點心思,小心看顧好你那完美的醫師情人。」

    「不勞你憂心,那傢伙對我可是死忠得很哩!」王茉希拍拍胸脯,信心滿滿,「他的眼裡就只有我一個女人。」

    在這段充滿浪漫和激情的日子裡,他可說是把她當成手心中的珍寶,呵護備至。

    平常,只消她微蹙眉頭,抑或心中略有不快,他總是想盡辦法逗得她開心,或是將她緊擁在懷中,在她身上點燃一簇簇充滿愛意的火苗,讓她如癡如醉。

    雖然他常駐足於窗旁,兀自陷入沉思,似乎有什麼惱人的事困擾著他,但她從不過問,因為她相信,他若不主動提及,那便表示這與他們之間的情感是沒有任何關係的,既是如此,她又何苦自尋煩惱,多管閒事呢?

    總而言之呀,他們之間的甜蜜戀情可是固若金湯,堅若磐石呢!

    「你倒挺有自信的嘛!」顏靜繪狡黠的一笑,冷不防丟下一句,「可是我剛才從醫學系大樓經過時,怎麼看見呂醫師和一位年輕貌美的女孩不但有說有笑,還狀似親暱地一起進入研究室,大半天都沒見著他們出來,就不知道……」

    顏靜繪話未說完,只見王茉希已如大醋桶般盛怒難抑,一臉鐵青,忿忿的迅速離去。

    「不是我愛說,你還真是唯恐天下不亂耶!」魏淑好無奈的搖搖頭,從家計簿中抬起頭來,責備地瞅了顏靜繪一眼,沒好氣地道:「你明知道茉希在情感上跌過一次跤,對於這次得來不易的真愛十分看重,你有必要這樣嚇唬她嗎?」

    況且,人家呂醫師明明是認真的在辦公室裡忙著公事。

    「偶爾也該讓那自負的丫頭有一點點危機意識嘛!」顏靜繪不滿地嘟起小嘴,埋怨道:「誰教她老是欺負我?」

    唉,這個女人還真是得罪不起啊!魏淑好默默在胸口畫了個十字。但願不會因為靜繪的惡作劇,再度掀起另一場無謂的波瀾。

    *

    靜謐的空間裡,緩慢流動的空氣中夾雜著一絲絲挑逗的曖昧氣氛,時間似乎在這一刻變得緩慢而冗長。

    一張嫣紅的俏臉,細緻如凝脂,光滑如絲緞,白皙的臉上嵌著一對朦朧中略帶些許霧氣的秋瞳,嫩紅的小嘴則乞憐般的微噘著。

    「如何?您就答應我吧!」一抹甜如蜜糖的呢噥軟語,正釋放著無盡誠意,「只要您不為難我,我願意做任何事來報答您。」

    只見一名妙齡女子半跪在地上,對靠在椅背上的俊美男子不斷使出幾近挑逗的媚人手段。

    「你是說……任何事?」一道低沉而渾厚的性感嗓音帶著淺笑,由喉頭緩緩的逸出。「你是認真的嗎?」

    「那是當然的。」纖纖柔荑無聲無息地撫上男子結實的大腿,朱唇輕啟,誘惑似的低喃道:「相信我,我會讓您滿意的。」

    「好誘人的交易啊。」男子發出一聲歎息,大掌覆上那只在他腿間不斷游移的白嫩小手。

    「命令我吧!」女子輕巧的將粉頰捱近男子寬闊的肩膀,貼在他耳畔,悄悄的表示自己的愛慕之情。「我願意服從您。」

    「那麼……」男子離開椅背,挺身向前,拂開女子耳際的幾綹髮絲,低聲溫柔地要求道:「你能夠為我……用、功、讀、書嗎?」

    「咦?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的成績啊……唉,慘不忍睹!」呂泰揚皺著眉頭,對著全班成績最差的學生之一深深歎了口氣。「我對你的忠告是,在學期末之前,拜託想想辦法,讓我心甘情願地給你個吧。」除了用一堆不營養的無聊手段以外。

    「我已經在想辦法了啊!」學生皮皮的回道:「可是教授您也看見了,那一點用處也沒有!」根本不見成效嘛!

    連美色都派上用場了,這樣無所不用其極,結果他還不是一樣不為所動?

    這個棘手的傢伙,雖然帥得令人流口水,但依舊堪稱全校頭號鐵血教授之一!

    「你能想出這種色誘的手段,我只能說勇氣可嘉,但不值得鼓勵。」呂泰揚朝她晃了晃食指,然後詭異的微微一笑,道:「不如想些比較實際的補救方法吧,如果在期末考前,你都還想不出任何比用功讀書還好的方法,那麼我希望在未來兩、三個月,你還沒有安排任何節目。」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6-28 10:34:23

第6章(2)

    「這……這是什麼意思啊?」

    「這麼說吧,我想,未來的這段日子,你應該會很頻繁、很勤勞地跟某人天天約會。」在呂泰揚的眼裡,這樣的學生可說是迷途的小羔羊,需要導回正途。

    「跟誰啊?」她還是一臉迷惑。

    「不就我羅!」他對她露出和藹可親的笑容,朝她眨了眨眼,「我會陪你度過一段非常充實的課後時光,我保證,你一定受益良多。」

    「教授,你你你……不會是要幫我課後輔導吧?」聽出他言下之意,她嚇得舌頭直打結。

    「有什麼不好?」瞧他剛才的話把她嚇得臉色翻白,唇寒齒顫的。「至少我保證你的成績必定會大有進步。」

    這便是為人師表最大的寬容了,請問還有誰像他,願意犧牲寶貴的時間免費為學生補習呢?

    「呂……呂教授,我……」她害怕的縮成一團。

    「你怎麼啦?」看學生一臉菜色,呂泰揚忍住笑意,神色自若地回過頭繼續批閱手邊的報告。

    「我……我不想參加課後輔導。」那簡直是跟滿清十大酷刑沒啥兩樣啊!

    「不想?」他一愣,挑高一邊眉,疑問道:「那你的意思是,要我當了你這一科?」

    「當然不是!」女學生猛搖雙手,「我的意思是,我會想盡辦法在學期末得到一個……」

    她雙手合十,圓亮的眸中含著淚光,無限期待的望著她命運的劊子手……喔,不,是命運的使者。

    「那……好吧。」唉!算了,看她尚有悔悟之心,暫且饒她不死。「我會等著看你到學期末之前的表現。」

    「謝謝教授!」

    「不用謝,只要你多花一點時間,在課業上多用心一點,我就阿彌陀佛了。」呂泰揚歎道,頭也沒抬地交代了聲,「回教室上課去吧。」

    「知道了。」

    女學生如獲特赦,趕緊站起身,但不知是太匆促抑或是太慌張了,讓桌腳絆了一下,結果整個人往前一撲,以最尷尬的姿勢趴俯在全校女生心目中的偶像呂大醫師的褲襠下。

    「你……」呂泰揚倒袖口氣,低斥道:「還不趕快起來?」

天,這樣曖昧的姿勢若是讓人撞見了,就算他有一百張嘴也解釋不清!

    「對不起啦,呂教授……」身下傳來女學生悶悶的聲音,「我的頭髮被你腰帶上的扣環纏住了,我怎麼也拉不開耶!」

    「好好好,你先別動,我現在就把腰帶解開。」

    偏偏他的運氣就是那麼背,在解著腰帶的當兒,那個總是有諸多借口打死都不肯在校園裡跟他單獨見面的丫頭,卻選在這尷尬的節骨眼闖了進來。

    這下子,他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

    「可以解釋一下,現在是什麼狀況嗎?」

    背後傳來一道熟悉卻刻意壓低的嗓音,讓呂泰揚不禁感到一陣頭皮發麻。

    就算不回頭,他也猜得出來,後頭那張臉會有多猙獰。

    「我沒有辦法解釋。」他無奈的閉上雙眼,怎麼也猜不到今天他竟然會這麼倒楣。

    「你可以試試看。」王茉希聲音輕柔,卻飽含殺氣。

    「好吧,先是她不小心跌了一跤……」他小心翼翼的解釋著,試著還原整個不幸事件的經過。

    「然後呢?」

    「然後我的頭髮就不小心纏在呂教授的腰帶上!」女學生用力拉扯了一下纏得死緊的髮絲,氣呼呼的道:「這大概是我這輩子所遇過最糗的事了!」

    呂泰揚什麼也沒說,雙手一抬,只丟給王茉希無可奈何的一眼,表示事實就是如此,他絕對是無辜的。

    王茉希微瞇著眼,隨手抄起辦公桌上的一把美工刀,威脅似的一步步走近,就在電光石火間,手起刀落,刷刷兩聲,髮絲便瞬間獲得自由。

    約莫過了十秒鐘,一道抽氣聲重重地響起。

    「你……你竟然割斷我的腰帶?」呂泰揚臉色泛青,只差沒昏過去。

    「廢話!難道我應該割斷女孩子視為第二生命的頭髮嗎?」王茉希的聲音聽起來一點都沒有抱歉的意思,「再說,不過是損失你一條又俗又破的腰帶,值得你這樣哭爹喊娘的嗎?」

    王茉希的「威名」在醫學院是人盡皆知的,平時在課堂上與教授們針鋒相對已是稀鬆平常,但這會兒她連教授的褲腰帶都敢無情的割斷,情況接下來的發展恐怕令人難以想像。

    於是乎,為了明哲保身,此時不溜更待何時?

    一點也沒有察覺到那所謂的第三者已無聲無息「自動消失」許久的兩人,仍是繼續拌嘴。

    「你別看它俗是俗了點兒,但跟著我也有十年了。」

    十年?聞言,王茉希不禁睜大雙眼,難以置信地睨著他。「你倒很懂得收藏古董。」

    換句話說,這根本是戀物癖!尤其是那股酸腐氣,似乎跟某個人很相似……

    對了!像淑好,那個節儉成性的女人,總是物盡其用,眼底絕對沒有「廢棄物」這種東西。

    她突然覺得,這兩個人或許很合得來也不一定……

    隨之而來的解釋,很快的打斷了她荒謬的想像力。

    「這是孟院長送給我的第一份禮物。」所以他才會如此珍惜,就算舊了、磨損了都還是捨不得丟棄,一直使用到現在。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鬼話嗎?」王茉希一針見血的戳破他的謊言,「孟院長向來是不隨便送禮的,除非是……」望向忽然迥異於平常,神情嚴肅許多的他,她的聲音漸漸收小,蹙緊眉頭,若有所思地問:「你……該不會是成年之後從育幼院離開的院童之一吧?」

    呂泰揚輕聲笑了,但笑聲中有著苦澀。

    「我的確是。」

    咦?她的臉上彷彿寫了個大大的問號。

    他深吸一口氣,然後定定地看向她,以平淡的語氣敘述出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去。

    「我的母親是台灣中部某一企業的豪門千金,她在年輕時,以未婚的身份懷了我……」想起過去孩提時一些不甚愉快的往事,他的唇有些扭曲,帶著一抹苦笑。「由於連她都弄不清孩子的父親究竟是誰,又懼於這樣不名譽的醜事在上流社會曝光,於是……我成了育幼院裡的孩子。」

    當他簡單的說著自己的身世時,王茉希看得出來,他是竭力保持著鎮定。他語氣中深濃的感情及壓抑的痛苦觸動了她,也深深揪疼了她的心。

    因為,她也有著與他相同的痛苦記憶——他們同樣都被母親拋棄。

    「你母親現在一定很後悔,她失去的,是怎樣一個好兒子?」

    呂泰揚微笑搖搖頭,臉上露出苦澀的表情,聲音也顯得蒼涼,「我不知道她是否曾後悔過她當初所作的決定,我甚至不曾見過她,當我從孟院長口中得知自己的生母時,她已經死了。」

    第一次看見母親的樣貌,是在她隆重的喪禮上……

    直到現在,那份遺憾仍然教他心痛不已。

    「倘若沒有那場意外,她或許依然是個沒有荒唐的過去、沒有生育過的紀錄,幸福而無憂的貴夫人。」敘述至此,呂泰揚將眸光調向王茉希,帶著幾分暗示的意味道:「但很遺憾的,現實總是出人意料。就在她與新婚夫婿搭機準備前往歐洲度蜜月的途中,飛機爆炸,墜落在海上……」

    記憶在王茉希腦海中翻飛,不禁想起多年前,她的父親也是與續絃的妻子死於墜機的意外。

    「為何我們的命運是如此相似……」她喃喃地道,只發現他們之間的身世竟有許多相似之處,卻渾然不覺,深藏於兩人心中的痛楚記憶根本是相重疊的。

    「也許這樣的巧合併非偶然。」他的語氣中帶著玄機,「難道你不覺得,命運安排我們背負著相同的記憶,或許是為了讓我們能夠相遇?」

    王茉希搖搖頭,向來是一根腸子通到底的她,根本無法理解這種哲學式的思考。

    「我聽不懂你的意思。」

    呂泰揚給了她一個神秘的微笑,「不要緊,總有那麼一天,你都會瞭解的。」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6-28 10:34:51

第7章(1)

    「這簡直是世紀大笑話!」王茉希眸中彷彿噴著火焰,直勾勾瞪著眼前一身西裝筆挺的男子,語氣不善的問:「那個死老頭腦筋又不正常了嗎?」

    「小……小姐……」

    雖然身處在寬敞涼爽的庭院裡,男子仍是揮汗如雨,渾身緊繃,如坐針氈。

    他不禁猜想,身為威克集團董座的御用秘書,大概是所有行業中最危險的工作之一吧?

    推了推滑落鼻樑的金框眼鏡,男子大氣不敢稍喘,顫巍巍地又說:「那個……總裁要我通知小姐,時間就定在星期天下午,在家宴上,他將宣……宣佈小姐的婚期。」

    聞言,王茉希的眸子霍然瞇得更緊。

    「他應該先去照一下腦波斷層,看看有沒有精神異常或者是妄想症,若不幸得了老人癡呆症,我倒是可以先勉為其難繼承他的事業。」

    「呃,這……」這話要是讓總裁聽見了,肯定會氣得腦中風吧?

    看著面有難色,神情惶恐的陳秘書一眼,她著實也有些於心不忍,長長歎了一口氣,繼續問道:「說吧,究竟是哪個不知死活的東西答應那個糟老頭子要跟我訂婚的?」

    不消想,大概是個腦殘的傢伙吧?

    「是自己人。」

    「自己人?」她柳眉一挑。

    「是的,是我們威克集團派駐海外的總經理,同時也是醫學界數一數二的人才,去年總裁已將他調回國內,即將接任副總裁的職位。」

    副總裁?

    八字都還沒一撇呢!爺爺倒好,一出手就奉送了個肥缺,依此看來,這所謂的新任副總裁恐怕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唉,這還讓不讓人有好日子過啊?

    王茉希煩躁的斂起雙眉。對於這件棘手的事,她實在煩悶至極,不過,她可不是泥塑的娃娃,管他是有三頭六臂還是有什麼通天本領,要她心甘情願的下嫁,門兒都沒有!


此時,她的腦袋裡忽然慢慢浮現一個既完美,又同時可以解決這樁惱人婚約的計畫。

    若計畫進行得順利的話,這個週末,她將會過得十分充實且精采。

    「也罷。」緊繃的臉部線條倏地一鬆,她放緩了語氣,允諾道:「這個週末的家宴,我會出席。」

    正當陳秘書幸慶自己驚險達成任務,大大鬆了一口氣時,從不按牌理出牌的王茉希又意味深長的丟下一句話。

    「記得,我只答應出席家宴,至於那樁愚蠢的安排,就煩請陳秘書轉告,若老頭子仍一意孤行,就等著接招吧。」

    「啊?」陳秘書一愣。

    「我絕對會讓那專制的糟老頭知道『後悔』兩個字怎麼寫。」

    看著王茉希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完全不似調侃的表情,陳秘書只覺背脊湧起涼意,額上的冷汗也冒得更凶了。

    *

    夕陽餘暉落在大樓與大樓之間,在黃昏的天空中綻放著淡淡的橙橘光芒。

    幾株茉莉花開得正盛,在晚風輕拂下,飄散著芬芳,王茉希深深吸一口清冽的花香,彷彿驅散了一天的疲憊,之後旋身踏入宿舍。

    屋子裡很靜,唯一的光線是來自於落地窗外的夕陽,彷彿在屋內灑下一層柔和的金黃,靜悄悄擁抱著寂靜無聲的客廳。

    王茉希換上室內拖鞋,打量了下房間的方向,發現呂泰揚不在房內,她正好奇那平時生活規律的傢伙這會兒居然比她還晚歸,便聽見走廊盡頭處傳來陣陣水花聲。

    那是從浴室裡傳來的。

    「是你在裡面嗎?」她輕聲喊了聲。

    沒有人回應。

    「我買了晚餐,你吃不吃?」

    仍然沒有回應。

    這下可惹火了沒耐性的王茉希,那傢伙居然把她當成傻瓜一樣,讓她白白跟空氣說了半天話,以為她是只無爪的小貓嗎?

    虧她還買了求婚戒指,正打算向他求婚呢!

    氣怒沖沖,她一個箭步衝到浴室門前,按捺不住火氣,猛然推開門,劈頭就是一頓臭罵。

    「你是死了、聾了還是啞了啊?沒聽到我在跟你說……呃?」

    當眼底猛然跳入一幕火辣辣、超級限制級的畫面時,她這才驚覺自己有多麼衝動。

    呂泰揚正一絲不掛,毫不遮掩他那勇猛的體格。

    他仍沒有說話,反而對她揚起微笑。

    腦海底不斷掠過的綺念,使得她的臉無法掩飾地紅了起來。

    真是教人不敢相信,今早明明才跟這個男人在床上滾過一遍,現在她居然又垂涎起他來了!

    天啊,她才二十幾歲,還不到虎狼之年,就這樣對一個男人如此|yu|求不滿,這要是傳了出去,她這張臉還能往哪兒擱啊?

    困難的吞嚥了一下口水,努力揮去滿腦子的邪念,王茉希強迫自己將視線往上移,掠過赤裸的胸膛,停留在飽滿而迷人的唇上半晌,最後穩穩地定在他閃爍著狡黠光芒的眸子上。

    俊眸微瞇,呂泰揚興味盎然的凝視著她,發現她的小臉不斷湧上可疑的紅暈,這令他好奇地與她的視線相對,又意外發現一束奇怪的小火苗在她淡褐色的眼珠裡閃爍。

    她注視著他的方式,分明是想要將他吃下肚!

    眉緩緩一揚,他不動聲色,話裡故意帶著點挑逗的意味,「欣賞夠了嗎?」

    在他充滿興味的凝視中,王茉希感到臉頰發燙,也曉得自己正心虛的臉紅,為免更為尷尬,她決定虛張聲勢,以掩飾自己鼓動如雷的心跳。

    「欣……欣賞你個頭!剛剛問你吃不吃晚餐,幹嘛不回答我?」

    性感薄唇微微一掀,呂泰揚笑著道:「與其吃晚餐!我寧可吃你。」

    「油嘴滑舌!」為掩飾心中的波濤洶湧以及胡思亂想被逮個正著的窘態,她轉身|yu|逃,卻被他伸出的健臂攬了回來。

    非但如此,他還極具暗示性的在她面前將浴室的門鎖上,其意不言而喻。

    「你這是做什麼?」王茉希嬌怯地問。

    「明知故問。」呂泰揚抵在她耳邊低聲調侃,身上微溫的水滴幾乎濡濕她大半片後背,他平穩的心跳聲則與她的成了強烈的反比。「我們獨處的時刻,你總不希望有意外的訪客來參觀吧?」

    溫柔地伸出雙手,他靈巧地褪去她身上所有的束縛,她也不作抵抗,任由他為她輕緩地按摩酸疼的背肌與僵硬的雙肩。

    在他溫熱的大掌或輕或重,頗具技巧的揉捏之下,她肩上的每一處酸疼都得到了暫時的終解,就連僵硬的身體也在他具有魔力的安撫之下,得到完全的放鬆與喘息。

    「泰揚……」

    「噓,現在別多話。」昨晚他一點睡意也沒有,她光裸的身子一整晚始終緊貼著他,每當她一移動,他就忍不住想搖醒她,與她再來場魚水之歡。

    好不容易捱到今天早上,終於逮到時間能與她溫存,但他都還沒完全盡興,卻被一通惱人的來電打斷。

    那是來自威克集團總裁辦公室緊急撥來的電話,對方以簡短的話語對他下達一份重要的指令。

    說服她、征服她,無論是用哪一種方法,在週末結束之前,她都必須心甘情願答應穿上新娘白紗嫁給他。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6-28 10:35:25

第7章(2)

    事實上,除了用來作為掩飾的醫學院教授身份之外,呂泰揚另一個身份正是威克集團駐海外的總經理。

    想當然耳,這種「見光死」的身份,他一直以來都隱藏得很好,並且成功的在第一次接觸她時,便將自己塑造成一副成天只知對她死纏爛打的癡情追求者。

    由於這丫頭自始便十分漠視家族企業,更叛逆的違背總裁的意思棄商從醫,無論是集團的營運情況,抑或又增加哪些經營項目、獲利與否,統統不在她的關心之列。

    因為如此,總裁只好頭痛地想出一個解決方法,先從集團眾多的首要幹部裡篩選出一名優秀的人才,再秘密送至寶貝孫女面前,當她逐漸有了情感上的牽絆後,他便能針對她這項弱點,經由准孫女婿的手間接控制那個行為一向乖張叛逆的鬼丫頭。

    而他,正是被總裁欽點,連夜送進「敵營」的執行者。

    他初次遇見她是在育幼院裡,但那時他尚不知她的身份,自己亦剛進集團旗下的醫院服務,從沒想過之後完全沒有交集的兩人,會在多年之後經由命運的安排,將他們緊緊相系。

    一開始,呂泰揚是為了報答總裁當年的提攜之恩,勉為其難接下追求王茉希這位豪門千金的任務。

    爾後,當他又意外得知他的生母便是間接破壞她父母婚姻的兇手後,更是帶著一份贖罪的心,千方百計的接近她,討她歡心,讓她深深地迷戀上他。

    他承認,剛開始他對於這樣一個「有個性」的千金一度感到吃不消,但漸漸的,他發現其實她也有很小女人的一面,尤其當她因心虛而不住臉紅時,那嬌羞可人的模樣著實挺教人賞心悅目的。

    當然,還有她那生澀羞怯的吻、媚人的姿態……無一不深深吸引著他、誘惑著他,讓他充滿好奇,不斷試著探索她嫵媚和可人的那一面。

    就這樣,他付出了所有的情感,深深愛上這樣一個跋扈卻又可愛、刁蠻卻又理性、十足的暴力,卻又無比善良的奇女子。

    「只有天知道,打從一開始,我就多麼渴望擁有你……」

    他性感的低喃令她心神蕩漾,感覺臉被他抬起,不一會兒,全然的男性氣息立即籠罩住她。

    「嗯……」王茉希發出一聲細微的輕吟,感覺唇上的吻強硬卻又無比溫暖,她閉上雙眼,享受著他身上不可抗拒的男性氣息。


王茉希低低喘息著,躺靠在他緊繃、汗濕的古銅色胸肌上,感覺他依然鼓動如雷的心跳似天籟,也像催眠曲般令她昏昏|yu|睡。

    漸漸的,她墜入迷濛的夢境裡,夢見她的未來將永遠有呂泰揚為伴,她不禁感動不已。

    在瑰麗的夢中,她的世界也開始搖曳起來,並且漸漸變得朦朧……

    ***

    王茉希半夜醒來,發現身旁空無一人,徒留餘溫。

    雖然她打從心底就不希望自己的男人像哈巴狗似的總是隨侍在側,帶來沉重的壓迫感,但歡愛過後便把她一個人孤零零地丟下,這樣的做法也太不體貼了吧?

    所幸,五分鐘後,她在呂泰揚原本的房間裡找到了他。

    原來他跑到這兒來啦?

    她唇邊噙著一抹雀躍的笑意,手中緊握著一隻藍色絲絨小盒子,裡頭躺著一對白金藍寶對戒,是她給他的第一份禮物——她的未來。

    就不曉得這傢伙介不介意?她主動向他求婚,會不會失了他男人的面子?

    她想,他該不會那麼迂腐吧?

    或許他求之不得也不一定呢!

    「泰……」她正想喊他,卻見他似乎正在講一通很重要的電話,便將嘴邊的低喚收起,微微一笑,難得露出極有耐心的溫柔表情。

    她並沒有偷聽人說話的習慣,但此刻卻好想知道,他為什麼會在三更半夜一個人偷偷躲在這裡講電話?

    還有,他究竟是和什麼大人物通電話,必須刻意壓低音量,彷彿不想讓任何人聽見那般小心翼翼?

    強烈的好奇心,驅使她噤聲躲在門外,拉長了耳朵傾聽著。

    「所有一切都很順利。」呂泰揚言簡意賅,低沉的嗓音裡有著不同於平常的沉靜與冷漠。

    「你確定那丫頭已經對你死心塌地了?」

    靜謐之中,電話裡傳來的聲音清晰可聞,那是一道她就算失去了記憶,也絕不可能忘記的熟悉嗓音——是爺爺。

    她很確定,電話那頭中氣十足的大嗓門絕對是那個陰險狡猾的老頭!

    最令她詫異的是,為什麼八竿子打不著的兩人,交談的語調聽起來似乎彼此很熟稔似的?彷彿早在八百年前他們就已經認識了。

    滿滿的疑問凝結在胸口,沉重得像塊巨石,強烈的困惑不斷在王茉希心中盤旋,讓她就快按捺不住。

    該死的,誰來告訴她,這究出見是怎麼一回事?

    「我已經擁有了她,難道這樣還不夠?」呂泰揚淡淡說著,低低的嗓音裡有著莫可奈何的煩躁。

    「當然不夠!」電話裡傳來更加嚴峻的要求,「我不僅要你成為她的丈夫,更要那個倔強的丫頭對你言聽計從,百依百順,如此一來,我才能經由你的手,成功的控制她。」

    呂泰揚捺著性子聆聽,俊眉緊蹙,雙唇緊抿,胸口則翻騰著強烈的愧疚感,以至於面對總裁這般無理的要求時,他無法立即作出回應。

    蒼天可證,他再也不想做出更多欺瞞她、傷害她的事了!

    這讓他感覺自己就像個殘忍的劊子手,任意宰割、揮霍她對他的信任。

    他愛茉希,深愛著這個同樣也愛著他的女人,他們之間不再只是一出荒謬的兒戲,而是真實的情愛!

    所以他早就受夠這場惡劣的誘騙計畫,他打算用一輩子守候她、寵愛她,不僅是完成一項任務。

    但呂泰揚的靜默很快的引來一陣催促。

    「你聽見我說的話嗎?」

    「聽見了。」呂泰揚機械似的回應,顯得心不在焉。

    過了半晌,電話裡傳來一聲長歎,爾後以感性的聲音語重心長的說:「小子,你一直是我最賞識的部屬,同時也是我最得意的門生,當初會選中你當我的接班人雖然是有私心的,但我也確實深信,唯有你才能好好照顧茉希一生一世。」

    這席話,讓呂泰揚頹靡的精神又重振了些,他誠懇地道:「請放心,雖然這個決定來得急促,但我很樂意。」

    聞言,對方明顯鬆了一口氣,朗笑道:「很好,明天的訂婚宴之後,她就會是你的麻煩了。」

    呂泰揚沒有笑容,手拿著話筒,目光仍然有些渙散,心中則充滿各種矛盾的情緒。他真正擔憂的是,一旦東窗事發,依茉希那個死腦筋,她將會用什麼樣的眼光看待他?

    她會狠狠將他痛宰一頓,還是直接將他碎屍萬段、拆吃入腹?

    但不管是哪一種對待,他仍然願意用一百種死法來懇求她的原諒。

    他不想失去她,在他已傾盡所有,真心真意愛上她後,他極為害怕面對失去她的可能。

    「或許……」他的嗓音中有著深深的憐惜,「您的孫女需要的是親情的關懷,而不是壓搾,更不是限制自由。」

    聞言,對方的口氣霎時轉冷。

    「你這是教訓我嗎?」

    呂泰揚閉上雙眼,抑鬱地回道:「學生不敢。」

    「很好,那就繼續照我所說的做!或許,你也可以盡快讓那個丫頭懷上下一任繼承人……」

    聽到這裡,斜倚在門外的王茉希只覺一陣天旋地轉,幾乎站不穩。

    她感覺自己彷彿身處冰窖之中,腦袋頓時清醒不少。

    原來,他們的重逢是經過刻意安排的。

    原來,他們的相愛是假的。

    原來,她的真愛還是沒有降臨。

    原來……呂泰揚只不過是爺爺長年豢養在身邊,另一隻忠心又盡職的走狗!

    她並沒有像個潑婦般,衝向前與他大吵大鬧,反而選擇默不作聲的離開,感覺自己像是一縷遊魂,微顫的身子已變得像冬日的湖水一般涼透。

    顫抖著手抓起外套,王茉希躡手躡腳的打開大門,像是逃離般,頭也不回的踏入濃濃的夜色裡。

    無聲無息的深夜,涼風襲來,帶來陣陣寒意,她拉緊外套,卻無法使她冰寒的心變得溫暖。

    僅能感覺到的,是她的心已慢慢的死去……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6-28 10:36:51

第8章(1)

    翌日,王茉希出席了這場刻意盛大舉行的家宴。

    跨出汽車後座,環顧四周,高聳的大門、精心修剪的草坪、壯觀的建築,眼前這棟完美無缺、氣派奢華的豪宅,仍如她記憶中那般貴氣十足。

    若不是欲揭發一件令人痛恨的陰謀,她才懶得再回到這個充滿銅臭味的地方!

    王茉希不自在的拉了拉長長的絲質裙擺。如果她判斷得沒錯的話,呂泰揚或許正在這棟大宅中的某一處。她不禁忐忑的心忖著,若一旦證實了他的惡行,那她該怎麼辦?

    她的感情恐怕已是覆水難收了,重要的是,她將要如何面對一個深深愛過,卻又自始至終對她虛情假意的男人?

    心亂如麻的她駐足了片刻,才踏進飄散著濃濃花香的玫瑰拱門裡。越過花團錦簇的花圃,她便聽見不遠處的大片草坪上傳來喧鬧的人聲及陣陣優美的管絃樂。

    隨後,她看到了他。

    儘管他並不是面向她,但她依然可以一眼認出,那道高大頎長的身影就是她想了整整一夜,令她輾轉難眠的人……

    呂泰揚站在人群中,一身醫師的白袍裝束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身時尚的亞曼尼西裝。

    原本戴在鼻樑上的黑框眼鏡也拿了下來,這令他俊美深邃的臉龐更顯得出眾有型。

    也因為如此,無論他走到哪兒,週遭總有一群鶯鶯燕燕緊緊跟隨,哪怕是個瞎子,也可以從一群女人此起彼落的媚笑中確認他所在的方向。

    王茉希站在不遠處,感覺自己二十多年來的歲月,都沒有和他在一起的那些日子來得真實、幸福。

    他深濃的愛意,曾經一度讓她以尢夢寐以求的真愛已經降臨,誰知事實並非如此。

    她的夢、她的幻想,全都破滅了。


所有一切都是假象,都是一場卑劣而殘忍的整人鬧劇!

    終於,呂泰揚發現了她。

    在眸光觸及她的那一刻,他的眸底有著驚艷,更有著一份放下心中重擔的釋然。

    昨夜當他回到房裡,卻發現她已不見人影,隨即心神不寧的在屋裡尋找她,確定她的確是在半夜離家之後,他整個人都慌了。

    所幸後來顏靜繪悄悄打來一通電話,告訴他茉希已經到她那兒了,說是要借住一晚,要他別擔心。

    唉,這個鬼丫頭,連宣告婚期的前夕都要教他憂心個沒完。

    但今天的她,有一種與眾不同的美,一身領設計的藍色絲質禮服,將她的膚色襯托得猶如冬雪一樣白皙。

    這顯然是顏靜繪的傑作,可惜唯一的缺點是胸前挖空的設計實在太低了,他甚至可以察覺到現場至少有半數以上的男性眼睛都猛盯著她瞧。

    面帶慍色,他一步步向她走去。

    在他鷹隼似的注視之下,她挺直了身子,試著武裝自己,讓她看起來既優雅又冷靜,臉上沒有露出半點退卻的表情。

    「昨晚你怎麼連手機也不接?就算臨時想去找朋友,也總該告訴我一聲吧?我整整找了你一夜,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

    王茉希對於他擔憂的語氣恍若未聞,當他伸手觸碰她時,她忽然向後退了一步。

    「你……」如此疏離的舉動令呂泰揚大感錯愕。

    他端詳著她,感覺她凝視他的目光似乎與往常有些不同,但徹夜未眠的他,儘管聲音聽起來顯得有些嘶啞,但仍不改關心的溫柔語氣。

    「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吧?」冷眸一挑,王茉希以懷疑的眼神睨向他,「這是私人聚會,除了至親好友和企業股東,一向注重隱私的威克集團總裁是絕不可能輕易讓人擅闖的,我著實好奇,為什麼你會出現在這兒?」

    「我……」

    不待他解釋,她又諷刺的丟下一句,「喔,千萬別告訴我,除了醫師職位之外,其實你還有另外一個我所想像不到的身份,譬如說……總經理?」說罷,她僵冷著一張臉逕自走開,撇下他呆立原地。

    呂泰揚愣了半晌。

    他從沒見過她這樣。

    在昨天以前,只要是對他有任何不滿,冷嘲熱諷向來不是她的首選,拳頭才是對付他的最佳選擇。

    他不禁猜想,她是不是洞悉了些什麼,抑或已經知道了些什麼?像是……她已經猜出,他正是她那未曾謀面的未婚夫?

    ***

    一整個晚上,王茉希都故意不看呂泰揚,也不與他交談,儘管他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她嫵媚動人的身影,就是沒有辦法與她說上一句話。

    即使兩人視線偶然相對,她冰冷如霜的眸光卻不曾停留在他身上超過一秒鐘。

    如此一來,呂泰揚更能確定,她已經知悉了全部實情,就不知道始終壓抑著怒氣的她,會選在何時失控地爆發開來?

    當他再也沉不住氣,帶著兀自生著悶氣的她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時,屋裡卻傳來一聲宣告。

    「讓我們歡迎威克集團總裁,王銘昌先生!」

    賓客們的掌聲熱烈的響起,許多財經記者們也全部一擁而上,對著許久不曾在媒體上露面的王銘昌猛按快門。

    「王總裁,聽說您這次特地舉行這場大盛的家宴,是為了您的寶貝孫女兒?請問您是準備向大家宣佈孫小姐的婚期嗎?」

    「沒錯,正是如此。」深具王者之風的集團董座王銘曰曰,一面悠然自若的接受採訪,一對鷹眼般的眸子則是梭巡著那個刁鑽丫頭的身影。

    但願她沒忘了出席,儘管她是百般不願意。

    須臾,他在人群中瞧見了她。

    那丫頭最終還是沒讓他失望,非但如此,居然還一反常態,不但盛裝出席—臉上也是笑容可掬,看起來就像教養得宜的豪門千金。

    王銘昌向記者們表示晚宴即將結束時會宣佈喜訊,之後便結束採訪,然後朝孫女走去。

    他先是讚賞地高高揚起一對斑白的濃眉,然後點點頭,很是欣慰的道:「很好,你今天看起來像樣極了。」

    他很高興這個丫頭終於願意精心打扮,讓自己看起來像個淑女。

    然而,這份難得的感動僅維持到她開口前。

    「若不是我昨晚忘了帶換洗衣服出門,鬼才願意穿這身該死的彆扭禮服。」

    真不曉得靜繪在想什麼,都說了今天她是來興師問罪的,又不是來當花蝴蝶,偏偏弄來了這麼一件布料少得可憐的禮服給她,擺明是惡整她嘛!

    「如果你願意乖乖配合完成今晚的訂婚宴,往後你愛怎麼著就怎麼著,我絕不過問。」說完,王銘昌面有慍色地對孫女伸出一隻手,然後轉身面對呂泰揚,示意他上前。

    當兩人的視線再度交會,王茉希輕蔑地瞪視著他,故意不解地問:「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醫師?他該不會就是您親自為孫女挑選的乘龍快婿吧?」

    她的每一句話都說得諷刺極了,只見呂泰揚的臉微微抽動了下,卻也只能按捺住火氣,任憑她發洩。

    「委屈不了你的!」完全不知兩人之間已如同繃緊的弦,將一觸即發的玉銘昌開口為準孫女婿說話,「他原本是本集團駐海外的總經理,但不久的未來,他即將擔任我們亞洲區副總裁。」

    那敢情好,還是個靠著裙帶關係三級跳的副總裁呢!

    「原來這就是你真實的身份?還真教人意外呀!」王茉希將冰寒的眸光射向呂泰揚,不帶一絲溫度的說:「只可惜我對總裁一向沒有好感,更對那種將別人感情當成玩物,將婚姻當成陞遷工具,好讓自己爬上高位的男人一點興趣也沒有!」

    她瞪著他,被憤怒點燃的腦海裡不斷思索著更加殘酷的字眼對付他。

    「當我得知你為了在事業上更加登峰造極,竟對我使盡那些下三濫的卑鄙手段後,你只是讓我作嘔罷了!」

    聽完,呂泰揚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深擰著雙眉,緩緩閉上眼睛,感覺四周的空氣彷彿都凝結了。

    而一旁的王銘昌則是面如死灰。

    他簡直不敢相信,這個臭丫頭居然還是親手毀了這樁早就安排好的婚事。

    但是,王茉希卻發現,不管她怎麼嘲諷,她還是沒有覺得好過多少,她的神經仍因憤怒而繃得死緊。

    都是這個該死的男人!

    她好不容易忘卻過去受過的情傷,對他坦承愛意,可是換來的卻是如此卑劣的愚弄,這口窩囊氣教她怎麼嚥得下?

    「如果你還想得到我的尊重,就不該妄想我還會順從的嫁給你!」她的聲音中藏著驕傲,拒絕在任何人面前落下一滴挫敗的眼淚。

    「難道你不先聽聽我的解釋,就這樣否決一切了嗎?」呂泰揚沒想到她會如此決絕,就連一點餘地都不留。

    「沒有必要。」王茉希悍然拒絕,忿忿地看向他,眼裡充滿痛恨的情緒,「經過昨晚,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所說的每一個字?你是個背叛者,而且名副其實!我可一點也沒有冤枉你。」

    「這就是你希望的結果嗎?」讓他們逐漸累積的情感輕易被一場小小的誤解摧毀?

    「我十分樂見。」

    「我不相信。」他搖頭,十分清楚她的思維方式。「你只是惱火我沒有將實情全盤托出,想藉機令我難堪罷了,事實上,你根本離不開我……」

    然而呂泰揚話未說完,王茉希即狠狠給了他一耳光。

    但他沒有動,他的表情甚至沒有改變,若不是她站得夠近,瞧見他下顎憤怒的繃緊,她會以為他根本沒有感覺到這一巴掌。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她怒啐道:「此時此刻,我巴不得一輩子都不再見到你這個卑鄙小人!」

    她殘忍的話語深深重創了他的心。他能感覺到她的態度很堅決,表情冷漠得教人心寒。

    他深吸一口氣,過了好一會兒才恢復鎮定,自知再也無法挽回什麼了。

    「好。」呂泰揚將痛苦、濕潤的眸子迎上她的,面容灰白而緊繃,聲音裡滿是心碎,「謹遵所願。」

    沙啞的說完後,他淡淡的將眸光從她身上移開,隨即不發一語,頭也不回的離去。

    **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6-28 10:37:23

第8章(2)

    一個月後

    醫學系的准畢業生展開了為期三天的畢業考。

    身為準畢業生之一的王茉希,自然也出席了這項重要的考試。

    她拎著一杯義大利濃縮咖啡,帶著一張陰鬱的臉孔踏進校園。連續幾天睡得不安穩,讓她在白天裡昏昏|yu|睡,神情疲憊,精神也不像以往那樣集中。

    打了個呵欠,頂著一顆思緒混沌的腦袋,她像個老嫗般慢慢踱進教室,尚未坐定,耳邊就聽見幾名女生像麻雀般吱吱喳喳地閒聊著。

    「你聽說了嗎?今天是咱們的監考官呂泰揚教授最後一天在我們學校擔任教職了耶!」

    「咦,怎麼那麼突然?人家最喜歡上他的課了說!他不僅授課高明,人也長得挺賞心悅目的,就這麼離開好可惜喔!」說話的女生臉上滿是失望。

    「聽說他早就已經向學校遞辭呈了。」

    接著開口的是班上公認的八卦女王,只見她不慌不忙的為一群戀慕呂泰揚的粉絲們解惑。

    「雖然校方再三慰留,但他似乎辭意甚堅,聽一些與他頗有交情的學長們說,他似乎加入了什麼……無國界和平……之類的義工醫師組織,打算到世界各地醫療落後的貧窮國家,幫助一些需要幫助的人。根據可靠的消息,今天他就要搭乘下午三點的飛機離台了,聽說這次沒在國外待上三、五年,恐怕不會回來呢!」

    一旁的王茉希一字不漏的將所有的對話聽在耳裡,只覺腦子裡一片空白,有好幾秒鐘都無法思考。

    她緊抱著書本的手有些顫抖,一顆心則是翻騰不已。

    自從他們那一晚鬧僵了之後,婚當然也訂不成了,爾後,爺爺即接獲他請辭的電話。

    為此,爺爺十分震怒的怪罪於她,說她的執拗狠狠傷害了一個男人的心,也逼走了他最優秀的接班人。

    當她隔天回到租屋處,才經由劉姨日中得知,前一晚他已經搬離了兩人的住處。

    他不但沒有留下任何只字片語,屋子裡的空氣,也彷彿他不曾來過那般冷清……

    至今,他毫無音訊。

    想不到一個月不見,她聽到的卻是他即將離開台灣的消息……

    久久,王茉希終於打破沉默,鼓起勇氣上前詢問,「你們剛剛說,他……呂教授,他搭幾點的飛機?」

    「下午三點啊,怎麼,連茉希也開始對他有興趣了?」一名女同學笑問。「對了,記得去年你好像與他鬧了一場緋聞,有結果了嗎?」

    「怎……怎麼可能?」她顫抖著,為掩心虛,她淺飲了一口咖啡,帶點苦澀的味道似乎灼傷了她的唇。「我……我和他只是鬧著玩的啦,我們一點關係也沒有。」

    「喔,原來是這樣啊……呃,呂教授?」

    聞言,王茉希震愕的抬起頭,恰好與呂泰揚的眼神相遇。

    他的神情明顯微僵,似乎也聽見她方纔那句否決他的話,但他很快的恢復過來,甚至避開她歉疚的眸光。

    「好,請各位同學保持安靜,我要開始點名了。」

    恢復沉靜的他,臉上親切的笑容仍然一如往常般和煦,只是,當他看著她時,眼神已經失去對她原有的光彩。

    他……這麼快就將所有感情收回了嗎?

    明明是她先斬斷了一切,為什麼現在她的心卻覺得好痛、好痛,彷彿即將失去什麼珍貴的東西般。

    莫名的失落感,讓王茉希兀自深陷在自己的思緒裡,直到讓人從後頭推了一把,一位同學壓低嗓音好心的在她耳邊提醒,她才恍然回過神來。

    「茉希,你還沒睡醒呀?大帥哥都喊你三遍了呢。」

    「呃?」她愣愣地抬起頭,再度與呂泰揚四目相接。

    在他的凝視中,她不禁呼吸加速,嘴唇乾澀得緊,在竭力控制紊亂情緒後,她僵硬的回了一聲,「到。」

    呂泰揚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僅是點點頭,便不再看她,繼續點名。

    「葉若芹。」

    「到。」

    「王克強。」

    「到。」

    王茉希看著他神色自若的逐一點名,臉上完全看不出有任何心緒受影響的模樣。

    這就是真實的他嗎?

    一板一眼,行事嚴謹,與那個總愛逗弄她,熱情而性感的男人簡直是判若兩人。

    這樣的他,真的就要離開了嗎?

    自尊心極強的她,根本拉不下臉來向他詢問,所幸那些戀慕他的女同學們替她解決了這項難題。

    「教授,聽說您已經向學校遞出辭呈並決定出國,是真的嗎?」

    呂泰揚沉吟了一會兒才微笑坦承,「是真的。」

    頓時堂下一陣歎息聲四起。「為什麼?好可惜喔!」

    「真的很遺憾!雖然時間不長,但我和各位同學們相處得非常愉快。」他感性地說,臉上掛著笑容。「我會想念大家的。」

    那也包括她嗎?王茉希在心底澀澀地加了句,她這個強迫他分手的情人?

    「好了,不再佔用同學們寶貴的時間,我現在要開始發試卷了,請各位同學務必好好作答,就像我平常……」

    陡然,一道抽氣聲引起了他的注意。

    「茉希,你怎麼哭了?」旁邊的同學訝異地問。

    聞言,呂泰揚蹙起眉頭,將目光投向她,赫然發現她清麗的眸底盛滿了晶瑩的淚水,這令他心中一陣刺痛,卻仍狠下心腸,僅口吻淡漠地問:「王同學,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王同學?他現在只喚她王同學?

    他不是老愛喚她小希希嗎?還有小甜心、小可愛那些暱稱呢?

    疏離的稱呼,讓王茉希掉下更多眼淚。

    呂泰揚心如刀割,卻也無可奈何。因為,就算他想擁她入懷,在現場那麼多雙好奇眸光的注視之下,也只能隱忍下來。

    「我沒有不舒服……」她搖搖頭,淚霧瀰漫眼睫。

    沒有不舒服,她會哭得像個淚人兒?

    他雙手握緊成拳,心中五味雜陳,緊繃的下巴顯示內心的交戰,被挑起的情感在胸口劇烈地激盪。

    為了阻止自己對她有任何不適當的行為,他故意將雙臂交疊,夾在腋下,對她露出一抹壓抑的親切笑容,「那麼,是不是試卷上哪一題的題目讓你看不懂?」

    他溫柔的詢問摧毀了王茉希的自制,她低下頭,淚水同時無法遏抑地流了下來。

    「我什麼也看不到了……」她指的是兩人之間的未來。「它變得模糊,再也令我看不清……」

    她哽咽的嗓音撕扯著他的心,他定定看著她,文風不動地站著,竭力保持鎮靜,不讓旁人看出他心底的悲傷。

    爾後,他迅速為她更換一張乾淨的考卷。「這樣有沒有好一點?」

    「糟透了……」王茉希的聲音悒鬱沙啞,聽起來像是被踩踏的枯葉。

    這一刻,呂泰揚再也無法忍受。

    「聽著。」他無預警的將雙手用力撐在她桌上,彎下腰,警告似的逼視著她,刻意壓低音調命令道:「我不管你心裡在想些什麼,現在你都必須靜下心來,拋去一切雜念好好作答。」

    他抬起她的臉,好讓她看著他嚴峻的表情。

    「今天的考試對你將來的醫職生涯很重要,而且,你更不能因為私人因素而間接影響其他同學考試的情緒。我說的話你明不明白?」


他居然還責備她?

    王茉希難以置信地瞪著著他,咬牙切齒的回道:「我都明白……」

    「很好。」看著她又變得精神抖擻,呂泰揚滿意的點點頭,提醒道:「你還有四十五分鐘可以作答。」

    *

    呂泰揚一直等到最後一位學生交卷離去後,才把目光調向座位上的王茉希。

    「你準備好要交卷了嗎?王同學。」

    他的稱呼令王茉希蹙起了眉頭。「你是不是打算以後都這麼喊我?」

    她的聲音既惱怒又不滿,而他的目光也變得僵硬,臉上和她一樣面無表情。

    「也對。」一會兒後,他緩緩地揚起嘴角,走向她,抽走她早已寫完的試卷。「從今天起,你就算是從醫學院畢業了,恭喜你。」

    他的聲音聽起來是那麼平板,毫無溫度,她甚至懷疑他根本沒有笑。

    緊咬著下唇,王茉希將眸光調向窗外,故意不看他顯得有些憔悴的臉龐,澀然的問:「你……真的要離開台灣了?」

    「嗯,今天下午的飛機。」他淡淡應了聲。

    「我可以知道你打算去哪個國家嗎?」

    呂泰揚一聲不吭,沒有給她下文。

    這樣的沉默激怒了王茉希,她倏然回首,將已然泛紅的眸子調向他,不悅的質問:「怎麼,不想告訴我嗎?」

    一旦結束了與爺爺之間的交易,她對他而言就什麼都不是了嗎?

    「就算我們已經結束了,你也用不著防我像防鬼一樣!」

    她的指責像烙鐵一樣燒灼著他,幾乎擊潰了他的自制力。

    他的唇有些扭曲,帶著一抹苦笑,無奈的搖搖頭,「我的冷漠不是天生的,別以為傷害不會將我擊垮,我也不過是個普通男人。」

    因為她的決定,他的世界早已分崩離析。

    話落,呂泰揚便收回停留在她身上所有依戀的目光。

    在掉頭離去之前,他淡淡地留下一句祝福,「我會期待著看你成為一名出色的外科醫師。」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6-28 10:37:52

第9章(1)

    「滴滴……滴滴滴……」

    惱人的鬧鈴聲驚醒了蜷縮在被窩裡的睡美人。

    忽見一隻纖纖玉手從被窩裡伸了出來,然後緊握成拳,高高揚起,用力擊爛了那個盡忠職守的可憐鬧鐘。

    過了許久,純白的羽絨被猛然被一股蠻力掀開,一個身材曼妙,有著一頭性感波浪長髮的美女霍然出現。

    「該死!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神色慌張的她狼狽的拿起滾落床下的鬧鐘,在看見上頭的時間後,差點嚇出一身冷汗。

    正午十二點!

    她沒眼花吧?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在確定自己確實睡過頭以後,王茉希無奈地發出一聲悲嗚。

    「天啊——都已經這麼晚了,慘了、慘了……」

    原本只是想在不眠不休的連續工作七十二個小時之後抽空回家補個小眠的,不料這一躺,居然讓她足足昏睡了十幾個小時!

    最糟的是,今早還有個病人必須動手術,而她這個主治醫師,已經整整遲到六個小時以上了。

    匆匆跳下床,她隨意將長髮綰成髻,襯托出她的成熟和幹練,一件黑色高領毛線衫,則把她成熟豐滿的體態勾勒得淋漓盡致。

    稍稍梳洗完畢,她飛也似的一路狂飆到醫院,一路上還不住氣呼呼地想著,在她昏睡的這段時間裡,醫院裡的護士是不是全都睡死啦?

    整整一個早上耶!

    明知道手術在即,主治醫師卻不見人影,也不見著誰好心她一聲,難不成那些護士全進了手術房,替她動完這場手術了?

    經過五年的歲月,王茉希不僅成為一名出色的外科醫師,同時還是個頗有名氣的精神科醫師。

    也因為如此,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二十四小時,她有半數以上的時間都待在醫院裡,住處反而成了臨時旅館,僅供她稍作休息。

    這幾年來,她專注於醫療工作,雖然期間不乏有條件好、長相優,各方面都毫不遜色的異性追求,但她總是一概回絕。

    她並非不想再碰觸感情,而是在她心底深處,仍一心冀盼著有朝一日能與最初深愛過那個人有再相遇的一天。

    經過漫長時間的沉澱,她知道當初呂泰揚的確是真心真意愛著她的,可她的固執卻毀了一切,也辜負了他……

    他就像斷了線的風箏,消失在她的世界裡,她完全無從得知他的下落。

    五年的思念煎熬不算短暫,以至於她的心,也在一次次的失望後漸漸封鎖,不再為誰心動。

    **

    當王茉希匆匆忙忙踏入醫院,已經是半個鐘頭以後了。

    她趕緊走向護理長,滿懷歉疚的說:「對不起,我來晚了。二十二號病房的患者目前狀況如何?有沒有……」

    「喔!王醫師,你別緊張,已經有人代替你接下這次的手術了。」

    「什麼?」她詫異地瞪向護理長。

    真的假的?她之前才荒謬地這樣想著,沒想到還真的有人代替了她!

    等等,是她還沒睡醒,還是一向精明幹練、細心聰敏的護理長精神錯亂了?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那位病患只有一位主治醫師,而她正是那位主治醫師。

    「知道是打哪兒來的傢伙嗎?」簡直囂張得可以!竟敢未經同意就擅自搶走她的病人,這豈不是擺明了教她難堪嗎?

    「是一位剛從國外回來的外科醫師,聽說還是個高手喔!」護理長對她甜甜一笑,「一個很帥的高手。」

    聞言,王茉希的眉頭蹙得更緊了。

    「那麼,院裡其他實習醫生呢?」

    平時他們一見到她,不是老愛纏著她問東問西嗎?怎麼今天一個也不見?

    「全都跟高手進手術房了。」

    啊?王茉希的臉色明顯一垮。

    護理長倚在櫃檯裡,一臉欣羨的道:「難得醫院裡來了個名醫動刀,他們還不乘機實習一番?若不是護理站不能丟著不管,連我也想一起進手術房觀摩一番哩!」

    言下之意,就是那位高手偷走了她所有的學生。

    「全部是嗎?」

    唇一抿,王茉希壓低的嗓音裡帶著幾分怒氣,原本想直接報警,將那個非法為病患動手術的傢伙移送法辦的,但旋即一想,何不讓她先會一會這位高人?反正她也沒損失。

    「也罷,就讓我看看究竟是何方神聖,居然那麼有本事,短短半天就鳩佔鵲巢,佔地為王……」

    *

    十分鐘後,王茉希僵冷著一張臉踏進手術房裡,預備向那個喧賓奪主的不速之客興師問罪。

    豈料她尚未開口,就被刺了一記回馬槍。

    「你不知道進手術房必須先穿上手術服嗎?」

    一道冷冷的,有些嚴肅的嗓音從眾實習醫生密密環繞的中央揚起,徐徐的語調裡還透出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

    這令王茉希一愣,不速之客大膽的命今教她眼睛瞪得像銅鈴一樣。

    正想反駁,隨之而來的平板聲調又令她一僵。

    「還愣在那裡做什麼?你想將身上的細菌傳染給手術中的病人嗎?」對方聲調低沉,且帶著懾人的威力。

    王茉希自知理虧,又不好當場帶頭破壞規矩,只好咬緊牙,暫且抑下胸中的怒氣,仔細穿妥手術衣,戴上消毒口罩。

    可恨的傢伙!才短短三分鐘,他就給足了她有史以來最大的羞辱,不僅在實習醫生面前讓她像個小學生似的被呼來喝去,更是將她身為主治醫師的面子硬扯下來丟在地上踩。

    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等著吧,這口氣她絕對會連本帶利全數奉還!

    餘怒未消的王茉希,在穿上手術服後,臉上便繃著嚴厲的線條,筆直地走向那不斷對她頤指氣使、發號施令的傢伙,打算從他手中奪回主控權。

    「你最好……」

她警告的話尚未說完,他卻出乎意料向她遞出一隻手,又下達另一道命令,「給我剪刀。」

    有一瞬間,王茉希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說什麼?」她難以置信的又問了一遍。

    結果他頭也沒抬,重複道:「給我剪刀。」

    天,這個不知從哪兒蹦出來的無禮傢伙,全身上下散發出權威感,好像已經習慣了為所|yu|為,竟膽敢將她這個王牌主治醫師當小護士般使喚?

    要知道誰才是正主兒!

    終於,那雙專注的眸子在等不到回應之下,抬眼看向她。

    「你在發什麼呆?」他的語氣突然變得十分嚴峻,口罩上方的深邃黑眸隱約迸出熊熊火焰,不悅的斜睨著她,「剪刀!」

    他沒有抬高音量,但幾近粗魯的命令更加教她氣結,不過,即使已在盛怒之下,為了手術的進行與病患的安全,她還是忍氣吞聲,依言拿起盤裡的剪刀,用力交給他。

    「喏,你要的剪刀。」

    隔著淡綠色的口罩,他先是瞇著眼,目光深沉的看了她一眼,然後默不作聲的接過剪刀,又低頭專注於手術。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一旁屏氣凝神觀看的王茉希,發覺對方的技術果然高明,每一個環節他都處理得相當專業、仔細,且手法十分俐落。

    銳利的眸光一緩,她停留在那專注臉龐上的目光也轉為柔和。這些年來,在醫學知識與專業技術上,她很少佩服過什麼人,除了……呂泰揚,這傢伙是第二個。

    突然,眼前那雙專注的眸子帶給她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但細看之下,卻又感到無比的陌生……

    「鑷子。」

    恍惚之中,王茉希錯將鋒利的手術刀以危險的遞交方式拿向那只迎來的大掌。

    「唔……」

    陡然,一道悶哼聲將她從思緒中驚醒,緊接著是一道金屬掉落地面的清脆撞擊聲。

    她怔怔的看向對方,驚恐地看見他眉頭深擰,用另一隻手按壓不斷湧出鮮血的掌心。

    「呃,對不起,我……我……」霎時,她被嚇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反觀對方,倒是冷靜多了。

    他瞪著她,嘴邊則交代他人繼續接手未完成的手術,「陳醫師,剩下的縫合就交給你了。」

    「好的。」一名醫師恭敬地接過他的位子,開始著手縫合病患的傷處。

    離開手術台後,他一語不發,充滿威脅的朝她走近一步,臉上的表情顯示出他對她的不滿已經到達頂點。

    面對他嚴峻的瞪視,王茉希的臉不由得泛紅,目光只敢緊盯著自己的鞋尖。

    須臾,他緩緩地啟口,嗓音低沉、傲慢,且充滿命令的意味,「你,跟我來。」

    *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6-28 10:38:21

第9章(2)

    兩人一前一後踏出手術房,前者面色凝重,後者則是一臉愧色。

    當他旋身踏進一旁的簡易護理室後,隨即兀自清理左掌上的傷口。

    王茉希佇立一旁,尷尬地忍受這樣的靜默。

    當他為自己做了個簡單的包紮後,抬頭斜覷了她一眼。

    「聽說你是主治醫師?」他語氣不善的問,語調裡有種說不出的嚴厲。

    她不禁一愣,像個剛踏出校園的青澀實習生般,唯唯諾諾的應了聲,「是。」

    他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唇角嘲諷的輕揚,顯得有些不以為然。

    「那麼主治醫師,你覺得自己今天表現得如何?」

    對於強佔主治醫師位置,並且私自為病患手術一事,他不但隻字不提,也完全看不出一絲抱歉的意思,非但如此,他的語氣自始至終都傲慢極了,讓王茉希心裡很不平。

    不甘示弱的她立即還以顏色,倨傲的道:「由於今天我的工作被佔據了,所以我沒有辦法回答你這個問題。」

    「我倒認為連手術刀和鑷子都分不清楚的人,根本不足以勝任主治醫師這個重要的職位。」他冷眉一挑,更進一步道:「我甚至不認為你適合繼續擔任醫師。」

    王茉希因他所說的每一個字而氣得全身發抖,怒不可遏。

    「你沒有資格對我說教!」她忿忿地駁斥,高聲罵道:「你沒有經過醫院的同意就擅自為病患開刀,這樣莽撞的行為,足以令你吃上官司!」

    對於她的指控,他僅將將一份同意書遞給她,然後逕自離開護理室。

    快速的翻閱那份同意書,她錯愕的發現,這傢伙確實神通廣大,是病患本人簽字同意他進行複雜而縝密的心臟手術。

    心思一轉,王茉希追了出去,正想詢問他是如何得到這份同意書時,病患的家屬恰好在這個時候出現。

    「呂醫師,真是辛苦您了。」

    一名由兩個孫兒攙扶著的八旬老婦人緩緩走了過來,她充滿皺紋的眸眶裡含滿了感激的淚水,對他雙手合十。

    「您真是個活菩薩!不但分文不取,還大老遠從國外飛回台灣,為我女兒動這場手術,我們全家都十分感激……」

    「不用客氣,我只是盡醫師的本分,談不上什麼辛苦。倒是您,在手術房外待了一上午,一定累壞了吧?」

    不同於在王茉希面前的尖酸刻薄、氣勢凌人,他對老婦人的態度簡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眼神極為溫和。

    他眸中有著笑意,對老婦人保證道:「令嬡的手術十分成功,只需要靜養一段時日,很快就可以恢復健康的,您儘管放心吧。」

    目送老婦人離開後,他沒有停頓,旋即邁開步伐|yu|離去。

    見狀,王茉希急急喊住了他,「請等一等。」

    隨著她的呼喊,那頎長的身子有片刻猶豫,最後還是停下腳步,並且緩緩轉過身來,面無表情的看向她。

    他那冷漠的眼神好似一道不可穿越的防線,似乎還是特別只針對她,彷彿所有的不悅皆是因她而起似的。

    但她並不在意這一點,她真正在意的是,方才老婦人所說的那些話。

    「你……姓呂,剛從國外回來?」她注視著他,以有些期待的眸光審視著他,顫聲問:「是你嗎?」

    她聲音裡的情感令他大感吃驚,身驅也變得有些僵硬,黑眸則緊盯著她,掠過複雜的神色。

    「告訴我……」王茉希的眸子浮起一層薄薄的淚霧,濃烈的思念之情清楚地攤在他的面前,「真的是你回來了嗎?」

    五年了,整整五年了……

    在這將近兩千個日子裡,她受盡了思念的煎熬,總是在懊悔中度過每個漫漫長夜,而她再也無法忍受了!

    她好想他,好想跟他說一聲對不起,還有那一句深藏了五年的愛意……

    他注視著她,像是默認般,抬起手輕輕一扯,旋即露出一張教她每個夜裡輾轉反側,思念|yu|狂的熟悉臉龐。

    「天,泰揚,真的是你!」

    王茉希朗聲笑著呼喚他的名字,向他伸展雙臂,深深投入他懷裡,胳臂親暱地圈上他的頸項,快樂得彷彿擁抱了全世界。

    「我好想你,真的好想好想……」

    她欣喜若狂地向他訴說情衷,卻赫然發現呂泰揚的手臂始終垂掛身側,整個人像石柱般僵立原地,既不發一語,也不作任何反應,只是一動也不動。

    這個認知令她感到一陣羞辱,當下即迅速鬆開雙臂向後退開幾步,卻恰巧看見他一臉厭煩的模樣,彷彿碰了她就會弄髒了自己似的。

    他如此冷漠的神情深深傷害了她。

    然而,呂泰揚好像還不滿意似的,嘴上繼續對她的苛責,「你今天的表現著實令人失望!一個莽撞的醫師,只會製造出更多失敗的手術,我建議你應該趁早改行,王同學。」

    說罷,他橫過她,往相反的方向離去。

    他那疏離不帶一絲溫度的話語,不但刺傷了她的自尊,也擊潰了她多年來對他的思念。

不甘心為他空白了五年的情感,王茉希用力抹去不爭氣的淚水,一股力量命她追上前去,衝到他的面前,向他討回一個公道。

    「呂泰揚,你給我站住!」

    再度被攔下來,他不悅的停下腳步,冷眉微挑,將冰冷的目光掃向她,臉上的表情更加嚴峻。

    「有何指教?」

    「我要告你惡意離棄。」

    「告我什麼?」有一瞬間,他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王茉希卻一臉認真的模樣,「五年前,你惡意離棄你的未婚妻,也就是我。」

    聽完,呂泰揚只是看著她,似乎她已經瘋了一樣。

    「難道你不認為應該對我表示些什麼嗎?」她不死心的追問。

    「我應該表示什麼嗎?」他雙手環胸,揚起微笑,但笑意未達眼底,凝視著她的目光依然似冬天的冰雪。

    失去她,曾經讓他失魂落魄,嘗盡心碎如絞的痛楚滋味,有好一段時間必須藉由大量的酒精才得以麻醉心痛的感覺。

    為了不讓自己再度陷入愛情的泥淖裡,他曾經刻意選擇遺忘,在世界各處奔波、流浪。

    只是,分離的時間愈長,她的影子愈是在他腦海裡扎根、發芽,在每一個孤寂的夜晚總是縈繞腦海,糾纏得他愁緒如織,揮之不去。

    這樣的痛苦太過深刻,也令他恐懼,於是他心思一橫,決定不讓兩人的關係再回到過去。

    「未婚妻?不,我們根本沒有開始訂婚儀式,若我沒記錯的話,還是你拒絕了這樁婚約。」

    他冰冷的態度刺痛了她,但為了挽回屬於自己的幸福,她強迫自己厚著臉皮力爭。

    「我後悔了,我發現自己並不是真的想跟你分手。」

    呂泰揚的回答是不置可否的悶哼。

    王茉希假裝沒有聽見,繼續道:「如果當初你不是和爺爺聯手密謀,逼我就範,我們之間又何至於此?」嚴格說來,她才是受害者。

    「所以呢?」他淡淡地問,語氣變得更為冰冷,「你是想和我翻舊帳嗎?」

    他無情的話擊毀了她心中對這段情感僅存的一絲希望。她從來不知道,自己有那麼一天竟會令他感到無比厭煩!

    試著抗拒心中那份強烈的痛苦,王茉希用力拔下左手無名指上那象徵著過去整整五年的感情羈絆。

    那是一隻白金的藍寶石女戒,它曾經是一對婚戒中的一隻,是當初她為了向他表達愛意時,刻意隱瞞著他親自挑選的求婚對戒。

    只可惜,戒指尚未來得及送出,他們之間的感情也因為一場誤解而結束,而另一隻男戒也在不知在何時遺失了。

    於是,她仔細保留著唯一還與他有關的信物,期待著這樣總有一天會喚回他,讓他們的愛情能繼續下去。

    但如今看來,或許是她太過自作多情了。

    這個男人,他的心早已經死了。

    「我曾經試著爭取過想要的幸福,但從未想過要用婚姻鎖住一個不愛我的男人。」

    話落,王茉希將戒指狠狠丟向他面無表情的臉龐。

    縱然心已涼了半截,她仍是擠出一個微弱的笑容,斬釘截鐵的道:「儘管放一百二十個心吧,從今而後我不會再令你感到尢難,你也不必擔心我還會將感情浪費在你身上。」

    因為他不配!

    在一顆淚珠滑下臉龐之際,她勉強收回瞪視的眸光,然後掉頭離開。

    當她帶著心碎的背影離去,並且消失在轉角處時,呂泰揚臉上嚴峻的表情也瞬間瓦解。

    揪住他的痛苦是如此的強烈,幾乎撕裂了他的心,她又怎能明瞭?傷害她,他同樣也不好受啊!

    呂泰揚緩緩拾起掉落在腳邊,那只和他掛在胸口的男戒相同款式的戒指,望向窗外,氣悶地將雙臂撐在窗台上,不止一次咒罵著自己。

    他明明還深愛著那個女人,卻又怯懦地害怕自己再受到第二次傷害,因此在權衡之下,他忍痛放棄了她。

    但,這會因此讓他更好過一點嗎?

    答案是否定的。

    心底深處,有個低低的聲音不斷告訴著他,他還要她,還渴望著她,即使經過五年的分離,他依然為她悸動不已,因為,他的心跳就是證據。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6-28 10:38:49

第10章(1)

    「你瘋了嗎?」電話裡傳來王銘昌高聲的斥喝,要是再大聲一點,就和打雷差不多了。「除了做蠢事,你就沒別的本事了?」

    居然放著薪資高、福利佳,一流大型醫院的主治醫師不做,跑去開診所當小醫師,是吃飽撐著嗎?

    對於爺爺的震怒,王茉希早已司空見慣。

    只見她無所謂的挖了挖被震疼的耳朵,皮皮的回嘴,「您有必要這麼抓狂嗎?血壓高的人就要有自知之明,少動怒,多養生,小心腦中風啊。」

    「你……你……」你了老半天,還是你不出個所以然來,王銘昌已氣得七竅生煙,就要昏厥過去了。

    豈料,他那個不肖孫女彷彿不將他氣死不罷休似的,又涼涼的回嘴道:「就別再你呀我啊的了,反正廢話多說無益,已經決定的事,無論成敗與否我都不會更改的,就算結果不理想,我也會自行負責,您用不著操心。」

    行事作風一向有主見的王茉希,也不管眾人如何反對,毅然決然辭去醫院高薪的職位,並在短短的期間內開了一間私人診所。

    現在,她只等著招兵買馬,另起爐灶了。

    才這麼想著,診所的門響起一串悅耳的風鈴聲,她振奮起精神,向來人擺了擺手,示意對方先找個位子坐下。

    「對了,下午我還要忙著面試新人呢……」

    感覺對方落坐後,她以肩膀夾著話筒上邊在資料夾裡翻找著讓面試者填寫的空白履歷表。

    將履歷表和一支筆推到他面前,王茉希頭也沒抬,匆匆交代了句,「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請你先填一下資料。」接著又轉過身去,繼續與那個難纏的老頭唇槍舌劍。「好啦、好啦!就算將來營運不佳倒閉,我也不會推卸責任怪罪任何人。就這樣,我要掛斷了。」

    咯嚓一聲掛斷爺爺特地打來炮轟的電話,王茉希便順手整理起桌上的文件和資料,耳邊聽著面試者沙沙的振筆聲,愉悅的心情絲毫不受影響。

    一會兒後。

    「這是我的履歷,請過目。」

    「好的。」

    她微笑接過對方遞來的履歷表,快速瀏覽了一遍面試人員的學經歷,發現對方資歷豐富,甚至遠遠高出她一大截,令她望塵莫及,咋舌不已。

    「哇,你的學經歷這樣豐富,待在我這間小小的診所會不會太屈就了點?呃……」陡然,她將視線往姓名欄上一瞄,一個熟悉的名字十分刺眼地躍入眼底,著實教她看傻了眼。

    呂……呂泰揚?

    雙目往上微微一抬,將凌厲的目光射向眼前俊逸的男子後,她不悅地問:「怎麼是你?」

    「為什麼不能是我?」呂泰揚一笑,反問道:「我恰巧符合你所徵求的條件。」

    恰巧符合?

    事實上,他的條件好得嚇人,有過之而無不及!

    但……

    「很抱歉,我這間小廟供不起你這尊大菩薩,你可以請了。」王茉希甚至不等他開口,便在他的履歷表上重重蓋上「作廢」二字的大章。

    「你還是跟以前一樣蠻橫,且不留任何餘地。」呂泰揚一點也沒有打算走人的意思,反而將身子一靠,躺進鬆軟的沙發裡,兀自又道:「這樣對你一點好處也沒有。」

    「那又怎樣?」倒是他,不都跟她一翻兩瞪眼,老死不相往來了嗎?既然如此,還來她的診所應徵做什麼?

    復仇、示威,還是來攪局?

    「你想,今天除了我之外,還會有人來面試嗎?」呂泰揚突然這麼說,溫柔的嗓音一如往昔,打斷了她的思緒,「我可不這麼認為。」

事實上,在他來這兒之前已經昭告天下,說明他即將到這兒擔任醫師,並且「不希望」有同業來搶飯碗,否則後果自負。

    依他在醫學界多年的威名,暫且不問他為何非要屈就在一間小小診所當駐診醫師,既然他已經撂下狠話,表明不歡迎同業來攪局,自然也沒有人敢開罪他。

    所以,這間漂亮而溫馨的小診所,注定會是兩人診所了。

    凝視著那張總在夜裡出現於夢中的俊逸臉龐,王茉希的目光仍不自覺的被吸引,只是,一想起前些日子他是如何冷酷的拒絕她的情意,她的心直到現在都還隱隱作痛。

    她心碎的傷口還未痊癒,他就這麼急著想再將她撕碎一次嗎?

    「你到底想說什麼?」她的語氣裡透著不耐煩。

    「我的意思是,就我們兩人一塊經營這間診所也挺好的,你覺得怎麼樣?」

    王茉希的嘴角不禁抽搐。

    「對不起,請問一下,你就沒別處可去了嗎?」一定要賴在這兒,像只揮不去的蒼蠅,不停煩擾她嗎?

    「這麼急著拒絕我,你到底是沒自信,還是沒膽量?」

    呂泰揚故意以似笑非笑的嗓音刺激她,這立即惹得她雙眉深蹙,再度陷入備戰狀態。

    「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怕我把你給吃了?」

    她愈是對他抗拒,只會更加激發他征服的決心。

    即使她固執得令人感到頭痛,但他仍決定用些小策略,來突破她最後一道防線。

    語言往往是最好的武器,尤其是深具挑釁的犀利言詞,以他過去的經驗,這針對她特別有用。

    「我會怕你?」王茉希反唇相稽,回敬了句,「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之後,倔強的她抬起下顎,臉上充滿自負的神情。

    「好啊,我現在就錄取你,還怕你把我生吞活剝了不成?」

    「很好。」

    呂泰揚俊魅的眼睛因計謀得逞而變得炯炯有神,藏在鏡片後的一對瞳眸暗暗閃爍著惡作劇得逞的狡黠光芒。

    呵呵呵……這女人還不中計?

    **

    忙碌了一整天,仔細收妥病例表後,王茉希活動了一下僵硬的四肢,抬頭一看,正好瞥見呂泰揚斜靠在醫療室門外,俯首揉按著太陽穴,狀似疲憊的模樣。

    「你還不走嗎?」

    距離十點下班的時間已經超過一個半小時了,就算他想在她面前表現驚人的體力,也用不著天天都留到這麼晚吧?

    「我等人。」呂泰揚喃喃地道:「還有個預約的病人,可能會晚點到。」

    「都快十二點了,你還有病人來看診啊?」她覷了他一眼,有些吃味的問:「又是個大美人?」

    診所開業至今已經月餘,也多虧有他的加入,診所的業績蒸蒸日上。

    不過,來看診的病患大多都是女性。

    說穿了,除了衝著他一流的專業醫術而來的病患,其他大部分是無病呻吟,擺明了花錢看帥哥的花癡。

    聞言,呂泰揚抬起頭來,目光投向她。

    「我怎麼覺得空氣中聞起來有股酸味啊?」

    他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如鷹隼般的凝視彷彿看穿了她的心思,激起她內心深處的悸動。

    與他共事這段日子以來,他強烈的存在感經常令她不由自主感到心跳加快,呼吸困難,尤其當兩人獨處的時候,她甚至慌亂得連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擱才好。

    「既然你還要忙,那麼我先回去了。」抓起身邊的手提包,王茉希故意無視於他的揶揄,側身橫過他,準備離開。

    但呂泰揚卻佔據了整扇門,像張巨大的網阻擋了她的去路。

    「你想怎樣?」她戒慎恐懼的瞪著他。

    「怎麼這麼說話?」他性感的唇角噙著一絲微笑,緩緩俯身向前,湊近她敏感的耳邊,以她曾經說過的話來反諷她,「這麼多年不見,你有必要每天防著我家防鬼一樣嗎?」

    一語既出,王茉希的臉尷尬的浮起紅暈。

    接著,他更一語雙關的提醒,「再怎麼說,我倆也曾經有過別人所沒有的『情誼』,嗯?」

    性感的嗓音、低緩的語調、灼熱的氣息在在隱藏著惑人的暗示,這令她驀然燒紅了臉,迅速往旁邊跳離一大步。

    「我……我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麼。」

    想都不想,王茉希立即否認了兩人之間曾經有過的濃烈情感,同時也抹殺了苦苦相思他近兩千個日子的煎熬,她甚至閃避他咄咄逼人的目光,不讓他看出她眼底的真相。

    是的,她依然愛他。

    但那又如何?他們之間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所以,為了讓自己底徹死心,了斷一切對他的妄想,她始終與他保持一定的距離,兩人僅是同事。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6-28 10:39:42

第10章(2)

    然而,呂泰揚卻再也受不了與她如此疏離的情況了。

    五年不見,她益發嫵媚與性感,天知道在兩人重逢的那一天,他便已為她的美麗所震懾,有好幾次他都差點把持不住自己,深深迷陷在她那魅惑人心的琥珀色瞳眸裡。

    於是,後來他決定拋開男性尊嚴,丟下原則的包袱,有計畫的追隨她到這裡來。

    他渴望得知她對於他是否還有以往的心思,如果她還愛他、還要他,那麼,他會義無反顧的對她展開第二次追求。

    豈料他等了又等,就連暗示、明示都用盡了,這一個多月來,她不是有意無意躲著他,就是絕口不提兩人的過往,讓他心急如焚,卻又只能隱忍不發。

    難道是那天他在醫院裡把話說得太重,讓她又縮回自己的殼裡去了嗎?

    「不懂?」呂泰揚托起她的下顎,力道一點也不溫柔,眸底一片深幽,「需要我給你提個醒嗎?」

    他突然身子微傾,在她還來不及猜測他的用意之前,他已經吻上了她的唇。

    這個吻一點也稱不上溫柔,它甚至帶著點懲罰的意味,他在她的唇上盡情發洩五年來被她折騰得心力交瘁、形容枯槁的餘怒,吻她的方式就好像要把她一口吃掉。

    但王茉希卻在他更進一步展開親暱的侵略之際,猛然一把將他推開。

    「就算戲弄別人也該有個程度吧?」聲音微顫,她的悲傷梗在喉頭,一字一句的道:「很抱歉,我不是你可以耍弄的對象。」

    說罷,她轉身|yu|走,卻被一股憤怒的力量緊緊抓住臂彎,使得她必須轉身面對他。

    「我從來沒想過要戲弄你,一次也沒有。」呂泰揚萬萬沒想到,經過五年的歲月,在她的心底,他依然是如此不堪!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還要吻我?」她不懂,他明明已經拒絕她了,不是嗎?那時,她的心都碎了……

    「難道你真的還不懂嗎?」呂泰揚低下頭,銳利的視線直逼向她,英俊的臉上滿是怒氣,「我吻你,是因為我不想再欺騙自己,不想再否定曾經對你付出的情感!」

    他瞪著她,深吸了幾口氣,努力冷靜下來。

    「你以為我是為了什麼到這兒來當醫師的?」冷靜過後,他穩穩回視著她,黑眸裡燃燒著余慍,「因為興趣嗎?」

    「那你究竟為何而來?」

    「我是為……」他尚來不及回答,診所的門上便揚起一串悅耳的風鈴聲。

    「呂醫師,對不起,我來晚了!!」

    隨之而來的柔媚女聲讓呂泰揚懊惱地低咒了聲。

    「真該死!」他居然忘了他還要看診。

    這個意外的插曲,讓王茉希顯得有些不自在,抿了抿乾澀的雙唇,她羞澀的低著頭,嚅囁著說了句,「你先去看診吧,我會等你給我答案。」

    「不,」他搖搖頭,「這個答案將由你來回答我。」

    她不解的覷向他,正好看見他將雙臂伸到頸後,將一條隨身戴著的項鏈解下,鄭重的放在她的掌心裡。

「這是提示。」他望著她,眼睛裡有著溫柔的笑。「等我,我很快回來。」

    待呂泰揚頎長的身影離去,王茉希還能感覺到他的體溫還殘留在她手心上,為她帶來無比的悸動與溫暖。

    微微顫抖著攤開手掌,當一對婚戒同時映入眼簾時,淚水瞬間模糊了她的視線,轉眼便氾濫成災。

    那原本以為已經遺失的男戒,正與她的女戒串在一起,耀眼的藍寶石閃爍著幸福的光芒。

    原來,這些年來錯過的、後悔的、傷心的,從來就不只有她一個,她的等待一直是值得的,即使經過五年的分離,她也從來不曾失去過他。

    王茉希笑了,才剛止住的淚水又再次落下。

    多麼幸運……原來,他還是愛著她的!

    當初她因為他的背叛而失去了理智,甚至吝嗇的不給他任何辯駁的機會,深深怨恨著他,結果讓自己錯失了幸福。

    她曾經這樣狠狠踐踏一個男人的自尊,自己卻也沒有因此而好過一些,從他飛離台灣的那天起,她才發現自己的一顆心已遺留在他身上,隨著他的遠去一起被帶走了。

    就這樣,因為她的任性與自以為是,平白浪費了可以與他相愛的五年時光。

    不過,從這一刻起,她再也不想錯過一分一秒了!

    將留有他氣味的項鏈戴在胸前,王茉希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下定決心往他的診療室走去。

    *

    「呂醫師,你瞧我這胸悶的症狀是怎麼回事呢?是不是有什麼問題啊?你摸摸,我的心臟老是跳得飛快呢!尤其當人家想起你的時候……」

    剛踏進診療室,王茉希就瞧見一名身材火辣的女子像八爪章魚似的整個人俯貼在呂泰揚身上,還時不時以胸前那呼之|yu|出的雪白半球企圖勾引眼前的獵物。

    「你這毛病是絕症,無可救藥了。」

    王茉希冷聲打斷她的話,並面無表情的上前,單手就將那只該死的狐狸爪拎開。

    「絕……絕症?」女子既驚訝又羞惱的低斥道:「你胡說些什麼啊?」

    「難道不是嗎?」王茉希笑瞪著氣急敗壞,不甘被壞了好事的女子,故意促狹地道:「你嚴重缺乏男性賀爾蒙的滋潤,依我專業的醫學知識,我建議你可以花錢找男人,而不是將白花花的銀子浪費在醫療上。」

    「所以呢?」女子聲音尖銳,不滿的道:「你打算破壞我和呂醫師的看診嗎?」

    「第一……」王茉希模仿起呂泰揚曾經用過的方式,試著說服這個對她的男人有著明顯企圖的女人。

    而一旁的呂泰揚卻只是雙臂環胸笑覷著她,看她究竟會說出什麼長篇大論來。

    「就如我剛才所言,你這種症狀不需要醫學上的治療。第二,就算你有錢沒處花,我也不許你再來找這個男人。」

    「真是笑死人了,你憑什麼替呂醫師回絕求診的病患?你以為自己是他什麼人啊?」

    人家呂醫師一來尚未有家室,二來長相俊俏,又是個傑出的專業醫師,像這樣人人搶破頭的黃金單身漢,誰先佔著誰先得利,這個恰北北幹嘛半途跑出來攪局呀?

    「很好,就讓我告訴你為什麼。」冷覷了情敵一眼,王茉希驀然捧起呂泰揚的臉,以最火熱的吻極盡能事地挑逗著他。

    「唔……」須臾,呂泰揚不由得呻吟出聲,完全淪陷了。

    一吻既畢,王茉希抬起一對銳利的眸子,瞪向一旁已是呆若木雞的女人,佔有似的宣佈,「就憑他是我的男人,其他女人就休想覬覦!」

    「你……簡直是瘋子!」

    眼見煮熟的鴨子就這麼飛了,再留下來也是自討沒趣,女子只好漲紅著一張臉,悻悻然的離去。

    直到女子用力關上診所大門,王茉希這才火燒屁股似的跳離呂泰揚身上,羞赧的低著頭,不敢相信自己會為了他與別的女人如此爭風吃醋。

    「很精采。」呂泰揚溫柔的看著她,不禁再三回味還殘留在唇上的柔軟觸感,「不管是吻,還是你說的話,都讓我很心動。」

    「那麼,這是你要的答案嗎?」

    「很接近了。」呂泰揚溫柔地說。

    他一把抓住她,將她拉到他的腿上,並以一手環住她的腰,減緩那一跌的力道。

    「但我以為你應該會給我更正確的回答。」他暗示著,總覺得她那個吻還是太青澀了些。

    「那……這樣呢?」王茉希的手指柔順地貼撫著他起伏的胸肌,並往下游移,引發他一連串的震顫。

    當她不假思索的將軟嫩的唇貼上他凸起的喉結時,他不禁低啞地發出一聲輕歎,體內的熾焰開始猛烈地四處流竄。

    悸動猶如灼熱的鋼鐵,燒燙了她的臉龐。

    王茉希從來不知道,她只需隨意撩撥他幾下,就能為他帶來如此強烈的反應。

    她撩撥得他如癡如醉,耳邊意外聽到他興奮的低吟,他的身軀更在她蓄意挑弄之下不斷微微顫動,變得僵硬。

    於是,她大膽的解開他褲子的拉鏈。

    拉鏈拉下的聲音簡直就像點燃|yu|火的引信。

    ……

    尾聲

    呂泰揚難以置信的睜大了眼。

    再過三分鐘就即將跟他踏上紅毯另一端的小妻子,居然可以一面對他投懷送抱,一邊又乘機對他敲起竹槓來。

    「親愛的,你可以解釋一下,這張寫得密密麻麻的紙是什麼東西嗎?」

    王茉希一對俏麗的眸子睇了過來,覷了一眼他手裡擺動的紙張,聳聳肩道:「那是為了讓你以後都『聽某嘴』,不再被奇怪的糟老頭利用,破壞我們夫妻倆的感情所必須遵守的婚前契約,沒什麼啦。」

    「沒什麼?」足足有一百條耶!他苦笑著將她拉開一些,好讓她能看著他的眼睛。「還有,糟老頭?天啊,你一直是這樣稱呼你爺爺嗎?」

    「那已經是最客氣的稱呼了。」王茉希瞇起眸子,冷冷地說:「就是因為他的自私,害我失去了母親,又為了他的一己私利,差一點讓我失去一生的幸福。」

    呂泰揚輕歎口氣,再度將她擁入懷中。

    「甜心,事實上你並沒有失去我,而且,總裁也並非你想像中那麼不可理喻。」

    「可是……」她想爭辯,卻被他溫柔的目光制止。

    「噓,先聽我說。」

    呂泰揚捏了捏她的肩膀,讓她重新靠在他懷裡,然後淡淡地向她訴說早該解釋的一切。

    「就算當初是總裁存心利用我來控制你又如何?如果我不願意配合,他也拿我一點辦法都沒有。」

    呂泰揚陷入回憶中,敘述著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去。

    「在我的母親意外身亡後,是總裁栽培我成為一名出色的醫師,即使明知道我與他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卻依然視我為他的接班人。

    「後來,你這個孫女失而復得,很自然的,你成了他最後一絲希望,就算他心裡明白,喪母之痛使得你永遠也不可能真心接納他,更不願接手他的事業,但他還是一心一意的為你著想……」

    於是他才出現,成了特地前來守護她這個天使的秘密使者。

    「所以,」王茉希接續了他的話,「你當初是為了報恩,才答應我爺爺的請求,故意接近我?」

    「我承認,一開始的確如此。」不過,他不能否認另一個事實,「可是我卻放任自己真的愛上了你。」

    然後,他得到一連串的懲罰,所幸直到最後,他還是幸福的擁有了她。

    「可不是?」王茉希的小臉上不禁露出一絲得意的勝利微笑。「爺爺對自己的孫女可有信心了。」

    「是啊!小得意,所以是你爺爺給了我們夢寐以求的幸福。」呂泰揚沒好氣的笑著說。

不再爭辯,她微笑偎進丈夫溫暖寬闊的懷抱裡,看著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潔白又神聖的教堂。

    過去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再也與她無關。

    她要的,只是最單純的幸福,一生之中,有幸能得到心愛的男人全心全意的寵愛與陪伴,她已別無所求。

    「或許是吧。」王茉希突然覺得好滿足,輕輕合上雙眼,低聲呢喃,「雖然命運給了我狂風暴雨,但也給了我最溫暖的陽光,我想,我會用一輩子的時間,來珍惜這個太陽……」

    她心愛的太陽。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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