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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 若小歡 】邪娘子 (全書完) [列印本頁]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6-29 08:45:04     標題: 【 若小歡 】邪娘子 (全書完)



【書名】:邪娘子

【作者】:若小歡

【內容簡介】:



看著沾著鮮血的床褥,看著狼狽癱軟在床鋪上的赤裸嬌軀,

  李厲行不覺有絲毫的愧疚,整理好衣物後,毫不留戀的轉身離去……

  她既然敢李代桃僵,把他耍得團團轉,就該付出相對的代價,

  奪走她的清白身只是第一步,

  只要她一日不乖乖交出玉如意,拯救師妹的性命,

  接下來還有許多「好戲」等著她……

  即便在成親前,她就知道他是為了挽救心愛的女人,才請求皇上賜婚,

  就算在成親後,他依舊為了心愛的女人,不惜放任下人欺壓荼毒她,

  吃冷飯、睡柴房、劈柴提水洗衣樣樣來,

  不過,為了保全家人的性命,莫邪不後悔冒充姊姊嫁入厲王府,

  況且──

  早在新婚之夜,當他破門而入時,她就決定交出真心,

  她堅信,她的委曲求全,總有雲開見月明,破鏡重圓時……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6-29 08:45:53

第1章(1)

    「孩子,你確定要這麼做嗎!?」傅玉邪對女兒的決定感到心疼不已。

    為何她想要的平淡幸福不但沒有降臨,反而還害了她的女兒呢?

    十幾年前,她為了活下去生下了兩個孩子,但大女兒承繼了她身上的絕情蠱,過著與她之前相同,被絕情蠱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日子,而現在二女兒為了姊姊,必須嫁給一個素昧平生的男人,難道這是她違逆天地,尋求苟活,所該付出的代價嗎?

    「這是唯一的辦法了。」莫邪的表情冷漠,但投向母親的目光是平靜溫柔的。

    她對於自己的決定並不後悔,為了家人她願意犧牲自己的婚姻,反正以她冷面冷心的個性,這輩子要她愛上男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為什麼?為什麼老天爺要這樣折磨我們?」傅玉邪哭倒在丈夫的懷裡,讓莫漢的眉心蹙得更緊了。

    如果可以,他也想違抗聖旨,只是此乃滿門抄斬,誅連九族的大罪,豈是他能隨意決定的。

    為今之計,只能遵從聖命,將女兒嫁給厲王,即使這會令他心如刀絞。

    「娘,您不該傷心難過的,您該為女兒找到歸宿而高興才對!」莫邪不捨爹娘為此而自責難過,面露喜色地安慰著娘親。

    「你這個傻孩子,娘希望的是你能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找到一個你真心喜歡的如意郎君呀。」小女兒的貼心懂事讓傅玉邪更加心疼。

    打從這對孿生姊妹來到人世,她都將注意力放在大女兒身上,為了莫玉身上的絕情蠱而費盡心思,幾乎忘了小女兒莫邪的存在,而這個孩子似乎也懂得父母親的苦衷,從小到大就安安靜靜地待在一旁不吵不鬧。

    「娘,女兒能夠嫁給位高權重的王爺,這輩子肯定是錦衣玉食,您就別為女兒操心了。」莫邪嫣然一笑,能為心愛的家人付出,她真的不覺委屈。

    自小看著同胞雙生的姊姊飽受絕情蠱的折磨,自己卻只能袖手旁觀,這讓她一直深感愧疚,如今皇上所下的聖旨,無疑是她唯一能為姊姊所做之事,她自然是義無反顧。

    「娘實在不明白,厲王為何對玉如意如此執著,甚至不惜要求皇上賜婚?」傅玉邪眼眶再度泛紅,她真的萬萬沒有想到,原是用來保命之用的玉如意,竟會帶來災難。

    當初這塊玉如意還是相公浴血沙場,用無數功勳換回來的賞賜,為的就是玉如意具有壓抑絕情蠱的神奇功效,如今大女兒莫玉仍須靠玉如意保命,絕對不能讓厲王奪走,只是,他們沒想到厲王竟會使出賜婚的詭計。

    幸好,外界鮮少有人知道當初她生的是對雙胞胎,即使知道,也會認為莫家大女兒體弱多病,應該早已一命歸西。

    如今厲王請求賜婚,聖旨上並未指名道姓,可見厲王並不知道莫邪的存在,以為莫家只有一個體弱多病的女兒,這也讓他們有機可乘,能夠保住莫玉的性命,只是如此一來,勢必要犧牲莫邪了。

    對傅玉邪來說手心手背都是肉,莫玉是她的孩子,莫邪也是她的孩子,就算因為莫玉身上的絕情蠱讓她忽略了莫邪這孩子,但再怎麼說,她都是自己懷胎十月所生的心頭肉,如今為了顧全大局,莫邪不得不嫁給厲王……這讓傅玉邪愈想愈難過,豆大的淚珠不停滑落。

    瞧見娘親哭得肝腸寸斷,莫邪只能趕緊漾笑,繼續安慰道:「娘您別擔心了,女兒不會有事的。」

    「怎麼可能會沒事,厲王此舉擺明是為了玉如意,如果讓他知道你身上沒有玉如意的話……」傅玉邪身子微顫,不敢想像當厲王知道真相後,莫邪會遭到怎樣的對待。

    「就算厲王知道我身上沒有玉如意,他也不會對我下手的,畢竟這是他主動要求的御賜婚姻,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他總會顧忌皇上的面子。」

    傅玉邪知道這是女兒安慰她的話,就算厲王不會對她動手,但是要折磨她還是輕而易舉的事,失去玉如意,大女兒的生命會不保,但如果不把玉如意交出去,小女兒又可能會受盡折磨。

    不管選擇哪一個,都令身為母親的她心痛,傅玉邪又忍不住地撲在夫君懷裡放聲大哭。

    看到妻子傷心欲絕,瞧見女兒莫可奈何,身為一家之主的莫漢終於開口。

    「孩子,要是厲王敢欺負你,你儘管回來告訴爹,爹就算是拼上性命,也會向皇上死諫,替你討回公道。」莫漢下了決心,只要女兒從厲王府逃回來,皇上也不能插手管兩家的家務事,甚至他能反將厲王一軍。

    莫邪點點頭,眼裡充滿柔情。「我知道了,爹。」

    有疼愛自己的爹與娘,和愛護自己的姊姊,她覺得自己已經相當幸福了。

    *****************

    「師兄……」小女人欲言又止,絕艷的小臉蛋充滿慘白之色。

    「可兒,你好好休息。」李厲行疼惜地摸摸她的頭,然後替她蓋好被子。

    「師兄,我不要你因為我,娶你不愛的女人為妻。」衛可兒眨了眨水眸,聲音顯得有些虛弱,「求求你,別這麼做。」她已經欠他太多,多到她無力償還,她不能再讓師兄為她賠上一輩子的幸福。

    「你別想太多了。」李厲行淡淡道:「我遲早要成親的,不只是因為你的緣故。」

    「師兄,你應該值得更好的女人,而不是為了一塊玉如意而犧牲自己的婚姻。」衛可兒眼裡充滿愧疚,師兄對她的好,她已不知該如何回報,如今自己又中了蠱毒。為了能爭取更多的時間尋找破解蠱毒的方法,李厲行打聽到先皇有一塊玉如意,聽說具有壓制蠱毒的效果,可是卻被先皇賞給一名將軍。

    經過多方尋查,終於找到那名已經辭官退隱的莫漢將軍,李厲行不惜紆尊降貴親自登門拜訪,說明打算用重金買下那塊玉如意,卻沒料到對方連想都沒想就拒絕他。

    「只要莫將軍肯割愛,本王能答應你任何條件。」李厲行許下承諾,卻依然得不到滿意的答案。

    「厲王爺,玉如意如果對莫某沒用,自當雙手奉上,但是小女身患痼疾,需要玉如意保命,請恕小的實在無法答應。」

    就這樣,李厲行敗興而歸,但為了師妹,他卻沒有因此放棄,他向皇上請求賜婚,只要莫家體弱多病的女兒踏進他家大門,玉如意就形同落入他的手中,師妹就可以不用再承受蠱毒的折磨了。

    衛可兒知道他的打算後,當然非常反對。

    「師兄,你能收回你對聖上的請求嗎?」

    知道李厲行決定用一生的幸福來換玉如意時,她覺得既心痛又愧疚,他已經為她做得夠多了,她不能再讓師兄犧牲下半輩子了。

    從小師兄就將她捧在手心呵護著,在她父母雙亡後更是將她接進王府照顧,她一直把他當作親生哥哥,沒想到他卻對自己多了一份男女之情。

    李厲行搖搖頭,「君無戲言,皇上既然已經下旨賜婚,就無法再收回。」

    「可是我不要你因為我犧牲你的婚姻,娶一個不認識又不喜歡的女人為妻。」衛可兒激動地坐起身,虛弱的身體有些搖晃。

    其實師兄是先皇東巡時,遺留在民間的孩子。從小被母親送來學習武藝,直到十五歲那年,他的母親因為身染重病,自知可能不久於人世,才透露他的身份,要師兄進京認祖歸宗。

    這些年,師兄憑藉著一身的好武藝馳騁沙場,立下不少汗馬功勞,讓他得到當今皇上的賞識與認可,在波譎雲詭的朝廷鬥爭中,終於站穩腳步。

堂堂的親王,本該配上金枝玉葉,而不是為了她的病情,隨意迎娶一名退役將軍的女兒,況且他根本不愛那名女子,這樣的婚姻怎會幸福呢?

    「只要能夠讓你恢復健康,我不在意娶誰為妻。」李厲行輕擁衛可兒纖弱的身子,溢滿柔情的黑眸情不自禁地鎖在她蒼白似雪的嬌顏。

    衛可兒明白李厲行對她的感情,可是她對他只有兄妹情,根本無法響應他的厚愛啊!

    看到她低垂眼眸,刻意閃躲的態度,李厲行的神情微黯,手指曲握成拳,嘴角噙著一抹諷刺的笑容,不管他對她多好,衛可兒的心終究不屬於他。

    「算我求你好不好?」雖然無法響應他的情,但她還是希望他能找到幸福。

    「你好好休息,再過一陣子,我就會把玉如意拿到手,這樣就不怕你身上的蠱毒發作,可以有更多的時間尋找解藥。」李厲行撫著她細柔髮絲安撫道,迴避她的請求。

    對於玉如意,他勢在必得。

    對於李厲行的一意孤行,衛可兒感到挫敗,如今她只能祈求上蒼,希望莫家的女兒能夠打動師兄的心。

    *****************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6-29 08:46:35

第1章(2)

    外面的喧囂熱鬧,更顯新房內的一片寧靜。

    莫邪頭頂沉重鳳冠,身穿艷紅嫁衣,正襟危坐在床畔。

    只是,隨著時間一點一滴的消逝,頸子愈來愈酸痛,新郎倌卻沒有要現身的跡象。

    脖子好酸!喜帕下的一對柳眉不禁輕蹙,莫邪再也忍不住地伸手,拉下喜帕。

    「王妃,您不可以這麼做呀!」新娘子自掀喜帕的舉動,讓站在一旁安靜等候的侍女們慌了手腳。

    「你們家主子是不會踏進新房的,先下去休息吧。」莫邪冷冷命令道。

    眾侍女們怔愣在原地,你看我、我看你,卻沒有一個敢離開。

    「王妃,您還是把喜帕蓋回去吧,不然王爺進來後,可是會生氣的。」最後一名較為年長的侍女怯生生地開口,她們情願整夜守在新房,也不敢惹主子生氣。

    瞧幾名侍女有如驚弓之鳥,莫邪的嘴角不自主地抽搐著。

    素聞厲王的冷血無情如同他的赫赫戰功一樣令人膽寒,在沙場上殺人如麻,銀白色的鐵劍被血水染紅,經過他的身邊都還聞得到一股濃濃的血腥味……但這些傳聞,莫邪只當是以訛傳訛,並沒有放在心上,畢竟她已與這樣的男人拜堂完婚,即使她的夫君是個冷面羅煞,她也只能勇敢面對。

    「你們放心,如果王爺怪罪下來,我會扛起所有的責任的。」莫邪冷漠道,不想陪她們燃盡蠟燭,還空等不到新郎倌來掀喜帕。

    他會這麼做,無疑是想給她下馬威,她才不想隨著他起舞,忙了一整天,她已經累壞了,不想再等下去。

    反正他的目的是姊姊身上的玉如意,她不可能乖乖交出,況且她身上也沒有,她必須拖到等到他發現的那一天為止。

    「可是……」眾侍女們面面相覷,卻沒一個敢離開。

    「我已與王爺拜堂完婚,就是你們的主子,叫你們退下就退下。」莫邪最後不得不板起臉孔。

    在她的命令聲中,侍女們才乖乖聽話全部退下去。

    新房內頓時只剩下她一個人,她把鳳冠拿下,揉揉酸疼的頸子,輕歎成親真是折磨人。

    若不是因為皇上的賜婚聖旨牽連到家人的性命,她才不會……莫邪微皺起眉頭,把心中想法拋到腦後。

    現在想這些都沒有用了,如今最重要的是,她要怎麼將厲王蒙騙在鼓裡。雖然知道事情可能隱瞞不了太久,但能拖一天是一天,希望在厲王發現真相前,姊姊已經順利抵達萬蠱山脈,找到蠱王破解身上的蠱毒,屆時厲王想要玉如意,她會無條件的雙手奉上。

    只是在此之前,她得要隱瞞自己的身份,千萬不能讓他發現她身上沒有玉如意。

    至於要怎麼做才能不露出馬腳?莫邪就真的不知道了,因為不瞭解厲王究竟對自己的姊姊莫玉瞭解多少,她也只能見機行事。

    莫邪一邊想一邊褪去身上的大紅嫁衣,身上只剩下雪白單衣,當她正打算掀被就寢時,房門外卻傳來喧嘩聲。

    怎麼回事?

    她蹙起眉頭,才剛下床站起來時,房門突然被用力踹開,一道偉岸頎長的身影就矗立在門外,從他一身大紅蘇繡錦袍的裝扮,莫邪知道,他就是她的夫君──厲王!

    *****************

    看著眼前一身大紅喜袍,臉上卻沒有半點喜氣的新郎倌,任君騏只能搖搖頭,不知該說他是癡心,還是愚蠢?

    堂堂的親王,不僅地位崇高,還因為戰功彪炳深受當今聖上寵信,如今卻為了一個不愛他的女人,不惜犧牲自己的婚姻。今天明明是他的大喜之日,卻拋下一堆賓客,躲在這裡跟他喝著悶酒。

    「你真的不打算進新房,看一下你的新婚妻子嗎?」任君騏不得不提醒李厲行,今天可是他的大喜之日。

    「不看!」李厲行把酒倒進嘴裡,辛辣的滋味灼燒著他的喉嚨。

    「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呢!」任君騏歎息道。

    他真的看不下去,李厲行做這麼多卻得不到他小師妹的半點響應,他覺得他根本在自討苦吃。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這句話道盡他的心聲。

    「你這根本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任君騏沒好氣道:「你難道不知道,你的小師妹對你只有兄妹之情,現在你為了她娶了別的姑娘,只怕她更不可能嫁給你了。」

    以衛可兒善良的個性,即使心有所動,也會顧慮到另一名無辜女子而不願嫁給他為妻,李厲行簡直是在作繭自縛。

    「我知道。」李厲行神情黯然地仰頭,再度飲盡杯中酒。

    「既然知道,又為何這麼做?」任君騏實在不明白。「難道你不想娶你的小師妹為妻嗎?」

    「想,但我知道她不會嫁給我。」李厲行的目光凝視著酒杯,眼眸變得深邃,嘴角露出苦澀的笑容。

    他知道對衛可兒而言,他只是如兄、如父的存在,完全沒有男女情愛,只是他已經無法阻止深陷的心,就算衛可兒不愛他,他還是無法眼睜睜看她受盡蠱毒的折磨而香消玉殞。

    「既然知道,你又為什麼……」

    「我只要小師妹活下去。」李厲行緊握酒杯,眸底的冰冷寒芒犀利尖銳。「既然莫家不知好歹,不肯乖乖交出玉如意,我只好用這種方法逼他們交出來。」

    「你這樣做,衛可兒也不會開心的。」任君騏搖搖頭,不懂他這破釜沉舟的心態,是想逼自己,還是逼衛可兒投降?

    不管是哪一個,最後都一定會變成兩敗俱傷的局面,最無辜的還是他今日娶進門的莫家千金。

    「呵,我有的是能讓她開心的方法,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怎麼解決她身上的蠱毒。」

    「衛可兒有告訴你,她身上的蠱毒是怎麼來的嗎?」

    「她不肯說。」衛可兒在數月前,曾到江南一趟,回來時就身中蠱毒,但她卻絕口不提原因。

    「你沒去查?」他認識李厲行可不是一兩天的時間,對於任何事都要充分掌握的他,任君騏不信他會就此草草了事。

    面對任君騏的詢問,李厲行選擇沉默以對。

    任君騏歎口氣,「你既然不想說,就當作我沒問吧。」他明白他的沉默,等於是默認了。不過,若他不想說,誰都無法逼他說出口。

    李厲行輕輕嗯了一聲,繼續喝酒。

    氣氛又變得沉悶起來,彷彿一朵厚重烏雲籠罩在四周,最後任君騏受不了這種壓迫感,轉移話題。


「你打算怎麼處理你迎娶進門的厲王妃呢?」

    「擺著。」李厲行回答的簡潔有力。

    任君騏不禁翻個白眼,「她可是活生生的人,怎能任由你擺著?」

    「能不理就不理。」他的語氣冰冷,對於今天迎娶進門的女人,他半點興趣也沒有,要不是她身上有他想要的東西,或許他會直接忘了她的存在。

    「你好歹去掀開人家的喜帕,別讓人一直空等著。」任君騏苦口婆心勸道。

    「我沒叫她等。」李厲行承認自己是個自私的男人,為了挽救自己心愛的女人,卻要犧牲另一個無辜的女人。所以在請求皇上賜婚時,他就決定,只要她肯乖乖交出玉如意,他會讓她一輩子錦衣玉食,不愁吃穿。

    「不過你選的地方還挺有趣的,竟然會選在新房前喝酒。」任君騏一臉玩味地看著李厲行。

    他們現在正在新房外,不遠處的涼亭內喝酒,可以清楚看見新房內搖曳的燭火光影。

    「因為這個地方最安靜。」李厲行冷若冰霜的神情,與灑落一地的柔美月光形成強烈對比。

    「最安靜?」任君騏微微一愣,但細細思量後,便瞭然不惑地點點頭,「任誰也想不到你這名新郎倌會躲在新房門前喝悶酒,最重要的是,你的小師妹不會知道,你未踏進新房一步,不然她肯定會怪你的。」

    李厲行拿著酒杯的手掌微微一震,睨著任君騏,從雙唇間擠出一句話,「你沒說話,不會有人把你當成是啞吧。」

    「被我說中了?」任君騏挑挑眉,不知死活地繼續在他的傷口上撒鹽。

    「你管太多了。」李厲行狠狠咬牙,黑眸底處冷芒閃現。

    看到李厲行眸中出現嗜血的寒光,任君騏識相地舉起酒杯,「好吧,我把嘴巴閉上,乖乖陪你喝酒,這樣總行了吧?」

    只是,話才剛說完,就看到新房的門被打開,侍女們魚貫而出,他不由得好奇地問:「新房裡發生什麼事了嗎?侍女們怎麼通通走出來了?」

    李厲行眉頭緊蹙,有些不甘願的將視線移往新房門口,看到侍女們一個個走了出來,不由得放下酒杯,眼眸變得陰鷙。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6-29 08:47:21

第2章(1)

    「誰准許你們走出新房的?」

    李厲行狠戾的目光,嚇得所有侍女們手腳一軟,跪倒在地,討饒聲此起彼落。

    「奴婢知錯,請王爺恕罪……」

    「王爺!奴婢知錯!奴婢領罪……」

    「奴婢知錯!請王爺息怒……」

    「別這麼凶嘛,瞧你把她們都嚇壞了,還是讓我來吧。」任君騏搖搖頭,以李厲行一副凶神惡煞的猙獰臉孔,絕對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你們別怕,有我在,你們家主子不會處罰你們的。」

    「謝謝任公子……」侍女們對任君騏充滿感激,但偷瞄了自家主子一眼後,馬上又低下頭,閃躲他冰冷的目光。

    李厲行沒好氣地瞪了任君騏一眼,他以為這裡是他家嗎?說不處罰就不處罰,完全不把他放在眼裡。

    不過除了一記冰冷的目光外,他也沒有再多言,默許了任君騏的提議。

    瞧主子的態度有所緩和,眾侍女們通通鬆了口氣。

    「你們能告訴我新房裡發生什麼事嗎?」任君騏的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容,說起話來不急不徐,一副溫文儒雅的模樣,舒緩眾侍女們緊繃的神經。

    「是王妃……」一名小侍女怯生生地開口。

    「王妃?」任君騏挑挑眉,「她怎麼了?」

    聽到與那個女人有關,李厲行下意識地蹙起眉頭。

    「王妃說……她累了……想睡了……」小侍女期期艾艾道,眼角餘光還不忘偷偷觀察著李厲行的神色。

    只見他臉色一沉,不怒而威的氣勢嚇得小侍女趕緊閉上嘴。

    「她說累了,想睡了?」李厲行沒想到她竟然會這麼大膽,新婚之夜不等新郎倌掀喜帕就自顧自地就寢,擺明沒將他放在眼裡。

    「你的新王妃還挺有趣的!」

    任君騏愉悅的輕笑揶揄聲無疑是火上加油,讓李厲行深邃無底的黑眸中,射出兩道駭人的憤怒火焰。

    沒錯!他是不打算進新房掀喜帕,但現在連巳時都還沒過,她竟然就說要就寢了!?這根本就是在對他做無言的挑釁。

    「我一點都不覺得有趣。」李厲行扔下這句話後,衣袖用力一甩,就往新房大步邁進。

    任君騏看著他的背影,嘴角微勾起來,覺得看李厲行生氣,比陪他躲在一旁喝悶酒要有趣多了。

    *****************

    李厲行毫不猶豫地踹開門,力道之大險些把門給撞壞,也讓房間裡的小女人不禁顰眉。

    她就站在那裡,像一尊精雕細琢的白玉娃娃。

    燭光照在她雪白的肌膚上,晶瑩剔透的肌膚閃爍圓潤光澤,如羽翼般的眼睫輕輕扇動,高挺小巧的鼻尖下,嫣紅的嫩唇抿成一直線,又大又圓的雙眸宛如清澈透亮的黑玉。

    胸口彷彿被拳頭狠狠地重擊,李厲行感覺到心猛然一顫,但僅僅是一瞬間,很快就被怒火燒得一乾二淨。

    李厲行眼神銳利地緊盯著莫邪,雪白單衣下隱藏著玲瓏有致的姣好身材,美麗的嬌顏上看不到一絲一毫的驚恐,更顯恬靜安閒。

    「你是我的夫君?」她的語調清冷,但音色卻有如黃鶯出谷。

    「不然呢?」他反問她,除了他之外有誰敢踏入這間新房?

    李厲行犀利的目光始終停留在她的臉上,本以為能看到隱藏在她眼中的畏懼,但她的表情不但平靜無波,還淡淡掃了他一眼之後,下達逐客令。

    「如果王爺沒有事情要交代,妾身想早點休息了。」

    她竟然敢驅趕他!?李厲行瞳仁微縮,宛若鷹眼的銳利眼眸讓人不寒而慄。

    「你忘了今晚是我們的新婚之夜。」他嘴角的一抹笑,勾著陰森寒意。

    她惹得他相當不悅,她的表情、她的反應好像他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妾身沒有忘。」莫邪愣了下,他上門來是為了要履行他的權力與義務嗎?

    「既然沒有忘,為何自掀喜帕,甚至把嫁衣和鳳冠都拿下來了?」

    面對他的質問,莫邪依舊冷靜以對。

    抬起頭,晶瑩眼眸與他直視。「如果王爺是想要掀喜帕,請等會兒,我立刻把嫁衣和鳳冠穿戴好。」問題是他會掀嗎?她直視的眼眸透露出這個疑問。

    他會走入新房就已經出乎莫邪的意料之外,她還以為今晚他不會與自己見面,看來她提早就寢的舉動似乎惹惱他。

    只是,當他冷不防地踹開房門時,她的心湖卻莫名地漾起一圈圈的漣漪。

    他就是她的夫君嗎?她原以為他會長得像牛頭馬面,要不然就是眼歪嘴斜,一副惡人的模樣,沒想到他深刻的五官俊俏倜儻,舉手投足間儘是不可漠視的王者霸氣。

    李厲行抿著嘴角,目光如炬。

    「你的作為足以讓我現在就休了你。」李厲行的聲音冰冷無溫,聽得出濃濃的警告意味,她對夫君的不尊重,足以讓他有借口將她掃地出門。

    莫邪保持沉默,或者是她根本就不在乎,她也知道李厲行在未拿到玉如意之前,是不會將她趕出去,他的威脅就像只紙老虎,聽聽就算。

    氣氛變得詭異,她沒有開口,臉上淡漠的表情顯得漫不經心,這令李厲行眉頭打結,有股說不出的鬱悶在胸口翻騰。

    「你似乎不怕我?」他瞇起眼,冷峻的唇角微勾。

    「我為何要怕你?」莫邪抬起白玉小臉蛋,一雙盈盈水眸不閃不躲,直視著李厲行。

    面對她坦然無懼的態度,李厲行的黑眸閃過一絲疑惑。「你真的是莫家的女兒嗎?」

她明明知道他「居心不良」,卻仍能神態閑雅,從容自若,實在令人感到不可思議!

    「你在懷疑什麼?」他該不會發現什麼吧!?莫邪的心中閃過一抹不安,但臉上依舊波瀾不興。

    「我在懷疑你是不是李代桃僵?」

    「什麼李代桃僵?」她努力不讓自己的臉上出現一絲異色,義正辭嚴道:「我是莫家的女兒,莫家還沒有愚蠢到違抗聖旨,欺瞞皇上。」

    「如果是這樣最好,不然的話……」

    「不然怎樣?」莫邪昂起小腦袋,與他冰冷目光對視。

    李厲行突然露出狡詰的詭笑,一步步向她逼近,「你應該知道後果的嚴重性。」

    他低沉的嗓音在耳畔響起,溫熱的氣息擾亂了她的心跳,莫邪感到呼吸一窒,身子陡然僵直。

    「請王爺放心,莫家就算向天借膽,也不敢做出欺君罔上之事。」

    她當然知道欺君之罪,當誅九族,但當初聖旨上並未指名賜婚對象,所以她並沒有「李代桃僵」,她確實是莫家的女兒,只是她不是李厲行想娶的對象。

    「先喝交杯酒吧。」

    望著他遞上來的酒杯,莫邪猶豫了,不知道該不該接過手,因為她從來沒有喝過酒。

    「怎麼,不敢喝嗎?」李厲行冷眸凝視著她,「別忘了,你已經跟我拜堂完婚,是我的妻子了。」

    「我比誰都清楚這件事。」他的挑釁激發莫邪體內倔強不服輸的因子,伸出手接過盛滿清澈酒液的杯子。

    李厲行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我希望你最好做到出嫁從夫。」

    「哪怕是你要我的性命?」莫邪低頭淡淡道。

    「你放心,我不會要了你的命。」他要的只是她身上的玉如意。

    「你真的不想要我的命?」莫邪抿抿雙唇,沒好氣的反駁,奪走她手上的玉如意,不等於是要了她的小命嗎?

    「你在暗指什麼?」他怎麼會聽不出,她的話裡帶著濃濃的諷刺意味。

    「王爺心裡應該清楚,不是嗎?」

    看來他的新王妃是個才貌雙全的奇女子啊!

    李厲行眼裡閃現一絲玩味,一雙深幽的黑眸在燭火的照耀下,更顯深邃難測。

    「你到底要不要喝交杯酒?」

    莫邪猶豫了一下,最後輕輕頷首。但當她舉起酒杯時,卻見他手腕一轉,酒杯中的透明液體瞬間灑落一地。

    莫邪頓時怔愣住,她不明白他的用意,提議要喝交杯酒的人是他,現在把酒倒掉的也是他,他是故意要羞辱自己嗎?

    「為什麼?」

    「因為你擺明不想喝。」薄唇揚起嘲諷的微笑,強而有力的指掌倏地扣住她小巧的下巴。

    李厲行的突然靠近,令莫邪的心跳不自覺的加快,背脊莫名竄起一股寒意。

    巨大無形的壓迫感,讓她終於明白,為什麼提到厲王,大家都會露出驚恐的表情。

    *****************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6-29 08:47:57

第2章(2)

    「放開我。」她依舊冷冷命令道。

    李厲行冷笑,她愈是從容自若,愈是激起他心裡更強烈的征服欲。

    「你真的想喝交杯酒嗎?」他的眼眸變得深幽,看了一眼她端在手上的酒杯後,突然從她手中奪過,然後仰頭飲盡,接著覆蓋住她的紅唇。

    莫邪像是受到巨大驚嚇,眼睛瞪得好大。

    他竟然……白皙臉頰一陣緋紅,止不住狂亂鼓動的心跳如萬馬奔騰。

    「放……」莫邪本想開口抗議,卻沒想到反而嘗到辛辣的酒液!

    一道熱燙滑過喉嚨,竄入體內,但來不及醺然,男人霸道的舌已入侵她微開的櫻桃小嘴!

    他把舌頭伸了進來!?

    莫邪完全傻了,不可置信地瞠大眼睛,即使他吮吻著她的雙唇,舌頭伸進她的小嘴裡攪拌,她也無法反抗。

    心跳驀然加速,陌生的感覺讓莫邪感到恐懼,屬於他的氣息將她團團包圍,手腳不知為何變得虛軟無力,一股莫名的熱浪從小腹湧上,她無力地癱軟在他的懷抱中,氣喘吁吁,臉兒潮紅。

    直到呼吸開始變得困難,莫邪才驚覺,如果再不脫離他的懷抱,她會溺斃在這個可怕男人的懷中。

    她用力推開李厲行厚實的胸膛,但卻掙脫不了緊箍著小蠻腰的粗壯手臂。

    「你究竟想做什麼?」莫邪的語氣透露出明顯的驚慌。

    他該不會打算,要與她共度洞房花燭夜吧!?思及此,莫邪再也無法保持冷靜,方寸大亂了。

    「你覺得我想要做什麼?」

    她終於知道什麼叫恐懼與害怕了吧!李厲行睨著她,一雙黑眸仍舊沒有溫度,但卻多了一絲征服者的滿意。

    從一開始,眼前這個小女人就不斷挑戰他的權威,根本不把他這個王爺及夫君看在眼裡,不論她是無心,還是有意?他都不喜歡。

    這就是他對她的懲罰。

    李厲行要讓她知道,什麼叫「出嫁從夫」,她的一切該由他來決定。

    「你應該不會想碰我。」

    「為什麼不想?」李厲行瞇起眼反問她,很不喜歡她篤定的口吻。

    「因為你根本不是真心想娶我,所以也不會自找麻煩。」莫邪斷然道,彷彿在提醒他不該碰她。

    「如果我改變主意了呢?」大掌下的嬌盈身軀像根緊繃的琴弦,這讓李厲行薄唇上揚起勝利的微笑。

    「我身上的絕情蠱會傳給下一代,你不會愚蠢到讓自己的孩子也變得跟我一樣。」

    「為什麼你這句話聽起來像是在威脅我?」

    「妾身怎敢威脅王爺?」

    她示弱的語氣讓李厲行不屑地輕哼一聲,她嘴裡說的跟心裡想的完全不一樣,她以為他會相信她的鬼話!?

    「你真的不敢嗎!?」語氣充滿嘲弄,他剛才聽到的可不是這個意思。

    莫邪全身僵硬,心中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

    原本以為他只對玉如意有興趣,所以壓根沒想到他會踏進新房,甚至……如果他真的打算與自己行夫妻之禮,那該怎麼辦?這麼一來,他就會發現玉如意根本不在她身上!

    她緊捉著胸前的衣襟,用防備眼神盯著他。「我想王爺忙了一整天應該也累了,不如早點休息吧。」

    「你說的一點都沒錯。」李厲行貼在她的耳畔,有如惡魔一般無限邪魅的低語道:「我確實累了,該休息了。」

    話落,沒等她反應,就將她欄腰抱起,走往鋪著龍鳳雙喜鴛鴦被的大床。

    出乎意料的發展,讓莫邪根本來不及思考應對辦法,只能瞪著他,手心因緊張而微微冒汗。

    直到李厲行的手伸向她的衣帶時,她才猛然回神,杏眼浮起一抹驚惶和狼狽。

    「你這樣做,對你有什麼好處?」她拉緊身上的衣服,小臉蛋上浮起一抹怒意。

    他這樣做分明是想羞辱自己!

    「好處!?我只是想跟新婚的妻子洞房花燭夜,應該與有沒有好處無關吧?」一雙如刀的冷眼依然盯著她,不過微揚的嘴角,嘲諷意味十足。

    「你……」莫邪咬緊牙關,怒視著李厲行,「我知道你真正想要的是什麼,但我告訴你,我是不可能交出玉如意的。」

    就算他奪走她的清白,成為她名符其實的夫君,她也不會把玉如意交出去,他這樣做只會讓她更加看不起他。

    「不管你願不願意,玉如意我是要定了!」

    李厲行斬釘截鐵的語氣叫莫邪心口一疼,一直隱藏在心中的話再也忍不住的脫口而出:「難道為了她,你就不顧我的死活嗎?」

    其實她早就知道厲王是為了心愛的女子,才請求皇上賜婚的,但現在看到他為了另一名女子瘋狂,莫邪的心不知為何,竟隱隱泛疼。

    氣氛陡然變得僵凝,房間內只剩下沉重的呼吸聲。

李厲行眼神陰鷙,看到她緊抿雙唇,晶瑩炯亮的杏眸與他對視,忍不住諷刺道:「你看起來好的很,我真的懷疑你有病嗎?」

    「如果沒有,我又何須犧牲自己一輩子的幸福嫁給你?」沒有一個女人願意拿自己的婚姻開玩笑,除非「逼不得已」。

    「如果讓我發現你欺騙我……」李厲行語氣低沉,但話還沒說完就被莫邪打斷。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為了她,你真的可以不顧我的生死嗎?」莫邪知道說一個謊,需要更多的謊去圓。

    為了姊姊,她不怕撒更多的謊言,即使下地獄要割舌頭,她也在所不辭。

    「沒錯,為了小師妹,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李厲行臉色一沉,眸底閃現冰冷的寒意。

    「哼,看來那名女子很不簡單,竟能讓堂堂的厲王,為她犧牲婚姻,甚至不惜毀損名聲,欺壓一名手無縛雞之力的無辜弱女子。」

    莫邪的冷言冷語激怒了李厲行,他握住她纖細的手腕,力道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雪白肌膚上留下青紫痕跡。

    「你知道什麼?你根本什麼也不知道。」她竟然敢譭謗小師妹!

    衛可兒不是為了自己而會去犧牲別人的女人,她是那麼的溫柔且善解人意,為了這件事,她與自己爭吵不下數十次。

    李厲行很生氣,臉色更加難看,像毒蛇噬人的目光緊盯著莫邪。

    劇烈的疼痛讓她幾乎不能呼吸,但莫邪仍不肯示弱地對他露出不屑的笑容。

    「我不用知道太多,我只要知道,你為了她,不管他人的生死,你是個自私的男人。」

    她若想惹火他,她的確做到了。

    「沒錯,我確實很自私,但你現在已成為自私男人的妻子,你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我從來沒有打算要逃。」她根本沒有逃跑的權利,為了不連累家人,她只能選擇與他正面迎戰。

    「你還真聽話,明知道我要你的命還乖乖送上門來。」其實李厲行也明白,她不嫁就等於抗旨,為了保護家人,她不得不接受這段婚姻。「如果你乖乖交出玉如意……」

    李厲行眼裡閃過一抹內疚,他知道自己這麼做確實很自私,畢竟她是無辜的,但為了小師妹,他已經無法回頭了。

    話還沒說完,門外響起疾跑的腳步聲,接著是急切的敲門聲。

    「王爺不好了,衛姑娘又發病了。」

    李厲行臉色一變,整個人從床上彈跳起來,二話不說邁開修長雙腿往門外沖。

    莫邪慢慢從床上爬起來,凝視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一陣陣殘酷又清冷的寂寞無助感,隨之席捲四肢百骸,心神彷彿在瞬間被掏空了。

    這個男人就是她的夫君,一個深愛另一名女子的男人,對他來說,除了玉如意之外,她的存在根本一文不值。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6-29 08:48:33

第3章(1)

    整整三天了,厲王除了新婚之夜外,至今未再踏入新房一步。

    這讓莫邪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但只要想到那晚的情形,莫邪的心中還是有股悵然若失的感覺。

    這樣的感覺,讓莫邪有些侷促不安。

    她不該有這樣的感覺,因為李厲行名義上是她的夫君,但實際上卻是一個冷血無情的殺手。

    為了奪取玉如意,他請求皇上賜婚;為了另一個女人,他不惜犧牲她的性命,如此寡情少義的男人,根本不值得她惦記心頭。

    只是,李厲行的身影像是一道烙印,深刻在她的腦海裡,讓她揮不去也忘不掉,尤其看到他為別的女人著急的模樣,急奔而去的背影,心頭就不禁泛起陣陣酸意……

    搖搖頭,莫邪阻止自己再胡思亂想下去。

    炎炎夏日,驕陽似火,暑氣騰騰得令人心浮氣躁。

    「小姐,你要不要到池塘邊的涼亭坐坐,那裡比較涼爽也比較舒服。」看到主子顰眉蹙額,盈月端來一碗消暑的酸梅湯建議道。

    莫邪輕嘗一口之後,看著一臉嘴饞的貼身婢女,心領神會地直接將瓷碗放進她的手裡。

    「給你喝吧。」

    盈月是她從娘家帶來的貼身婢女,在人生地不熟的厲王府裡,也只有她能撫慰自己寂寞無助的心。

    「小姐,你喝吧。這碗酸梅湯可是我向灶房廚娘拜託了好久,她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分我一碗的。」一想到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僕人,盈月就有一肚子的氣。

    「小姐風風光光嫁進厲王府,可是那些下人根本沒把小姐看在眼裡,真是太過分了!」

    「盈月,我們初來乍到,凡事還是以和為貴吧。」

    莫邪抬起頭,臉上並沒有太大的怒氣,從小爹就告訴她,奴僕也是人,應該給予尊重。

    「可是……要是下人爬到小姐頭上怎麼辦?」事實上那些下人已經爬到她的頭上了,不僅在背後說她的不是,還百般刁難。

    「總之,你別老是為了我與人爭吵,免得到時候吃虧的會是自己。」莫邪非常清楚自己在厲王府的立場。只要李厲行不重視她,下人們自然不需要給她好臉色看,所以她只能消極地躲在自己的小天地裡,盡量避免與厲王府的人起衝突。

    「我這麼做也是在替小姐打抱不平嘛。」盈月噘起小嘴道,她實在看不過去那些下人背著小姐說三道四。

    「你不是說要到池塘邊的涼亭嗎?我們過去吧。」莫邪轉移話題,不想再為這些小事庸人自擾。

    「小姐您先過去吧,我去吩咐灶房準備些糕點。」盈月當然知道小姐的用意,換上一張笑臉,興沖沖地衝出房間。

    *****************

    門外艷陽四射,熱浪迎面撲來,讓莫邪忍不住皺起眉頭,想打消念頭回到房間內,但想到盈月興奮的模樣,她還是踏出房門。

    來到涼亭內,微風輕拂,池塘裡的荷葉迎風搖擺,粉色、白色的荷花點綴在綠色波浪中,淡淡的撲鼻幽香令人感到心曠神怡,也趕走腦中亂七八糟的想法。

    「小姐,您瞧,有您喜歡吃的糖漬蓮藕呢!」盈月高舉著手裡的食籃,蹦蹦跳跳地跑進涼亭內。

    「別跑那麼快,小心跌倒了。」莫邪搖搖頭,擔心著總是莽莽撞撞的盈月。

    「放心,我不會把東西給打翻的。」盈月將食籃放在桌上,取出裡頭的糕點,「小姐,您快來嘗嘗這盤糖漬蓮藕,這本來是要準備給衛姑娘的,我說您也喜歡,廚娘就給我了。」

    準備給衛姑娘的!?莫邪的心頭突然湧現不祥的預感,急忙詢問:「盈月,你該不會是搶了人家的食物吧?」

    「我才沒有呢!」盈月搖搖頭,她又不是強盜,怎麼會搶人家的食物。「我是問過廚娘,廚娘說可以,我才拿過來的。」

    「對方的神情如何?」

    「廚娘這次不但沒有刁難,還一臉笑嘻嘻的呢!」盈月得意地回答道。廚娘肯定是怕如果再得罪新王妃,會丟了飯碗,才趕緊巴結討好,彌補之前的過錯。

    「盈月,你慘了!」莫邪歎息,似乎能預知即將發生的風暴。

    看來李厲行已經開始行動了,讓盈月犯下過錯,然後將她趕回莫府,如此一來,她在厲王府就真的是孤立無援了!

    「小姐,我做錯什麼了嗎?」莫邪一臉嚴肅的模樣,把盈月嚇得臉色發白。

    她知道小姐絕對不會無的放矢,故意嚇唬自己,可是她實在不明白,她只是要了一盤糖漬蓮藉,又沒有做錯事,為什麼會慘了呢?

    「他來了。」莫邪表情平靜,但語氣卻是沉重的。

    看到李厲行原本冰冷的眼眸中充滿了濃濃的怒意,莫邪不由地打了個寒顫,趕忙轉頭對著盈月交待道:「待會兒你什麼話都不要說,若王爺要你解釋,你就道歉求饒,說什麼都不知道就行了。」


盈月嚇得直點頭,雖然一切都在狀況外,但她現在只能聽從小姐的吩咐。

    她相信小姐一定會保護她的!

    *****************

    「我想你欠我一個解釋。」

    看到她那張淡漠的臉孔時,李厲行突然覺得原本滿腔的怒火,頓時削減一半,只因為她那雙冰冷的眼睛掃向他時,彷彿已經看穿他的意圖。

    「我不明白王爺的意思?」莫邪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還故意拿起一片糖漬蓮藕放進嘴裡輕咬。

    「你為何搶走廚娘替可兒準備的膳食?」

    「我什麼時候搶人膳食?」莫邪微歪著小腦袋,一臉無辜的看著他。

    「你吃的糖漬蓮藕是替可兒準備的。」

    「可兒是誰?」她輕聲詢問,卻又像是想到什麼,「啊,我知道了,她就是你喜歡的女人?」

    她嘴巴上雖然說得無關緊要,但內心其實感到陣陣揪疼,被他捧在手心呵護的感覺一定很幸福!

    「沒錯!」李厲行沒有掩飾,眼眸頓時變得深沉。

    「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是我搶走你喜愛女人的膳食?」她靠在石桌邊,又將一片糖漬蓮藕送進嘴裡,清脆的咬嚼聲彷彿是在指責他的不公。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6-29 08:49:16

第3章(2)

    她是故意在挑釁他!李厲行臉色變得更加陰森。

    「廚娘準備好的糖漬蓮藕就在你眼前,還需要什麼證據嗎?」他倒要看看,她怎麼解決這次的事件,若她處理不好,別怪他拿她身邊的人開刀。

    李厲行知道自己很陰險、很狡猾,但是他已經沒有太多時間陪她玩遊戲了。

    本來他打算強搶玉如意,但深怕逼急了,她會選擇玉石俱焚,所以他只好使計,讓她主動交出玉如意,而孤立她是第一步。

    「有這回事嗎?盈月,你知道這件事嗎?」莫邪抬眸詢問身邊的小婢女。

    盈月從善如流地搖搖頭,「奴……奴婢不曉得這件事,奴婢以為這盤糖漬蓮藕是灶房準備給王妃品嚐的……」她擠出笑容,但看到厲王投過來的殺人目光,嚇得躲到莫邪身後。

    「夫君打算為了一盤糖漬蓮藕責備我嗎?」莫邪遞給他一記玩味的笑容。

    看到笑容裡隱藏的諷刺,李厲行的嘴角忍不住抽搐,額上的青筋也若隱若現。

    「可是這與我所聽到的完全不同。」李厲行向她步步逼近。

    莫邪沒有退縮,她知道自己不能露出絲毫的驚恐,不然就會被他吃得死死的。

    「怎樣不同?」她佩服他為了心愛的女人費盡心機,但是她也有想要保護的人!

    高大魁梧的身子給人一種無形的巨大壓迫感,她忍不住地微顫了下,但仍舊不願服輸地迎視他冷冽的黑眸。

    「我聽廚娘說,是你的貼身婢女打著王妃的名號,不顧她們的反對,就把她們替可兒準備好的糖漬蓮藕奪去。」他緩緩開口,望著她晶瑩澄澈的眼眸,罪惡感像塊沉重的石頭突然壓在他的胸口。

    「我雖然不知道廚娘為何要誣陷盈月,不過以我厲王妃的身份,難道不行要盤糖漬蓮藕嗎?」莫邪理直氣壯的反問他。

    「我……我沒說不行。」她的反應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讓李厲行一時間被問得有些結舌。「這是為可兒準備的,你要的話,可以吩咐廚娘再替你準備,你何必搬出王妃的身份為難下人?」

    「你心疼你的女人,就把我這名正室的需求擺在一旁。」莫邪漫不經心道:「也難怪府內的下人似乎沒把我這位王妃放在眼底,你覺得這又是誰的錯呢?」

    「你在怪我虧待你?」李厲行下顎緊繃,眼裡閃過怒意。

    「妾身不敢,只是好奇王爺為何為了區區一盤糖漬蓮藕,大費周章地跑來興師問罪?」她說得輕聲細語,心情卻相當沉重。「不論王爺在盤算什麼,請別再連累到其它人。」

    「你覺得我是在針對你?」李厲行沒想到她會如此直接,有種被撕碎假面具後的狼狽感。

    「是與不是,王爺自己應該最清楚。」莫邪紅潤的嘴角噙著淡淡的苦澀笑意。「今後,請夫君吩咐灶房,麻煩他們準時把膳食送到我的房間裡好嗎?」

    再怎麼說,她的婚姻是皇上所賜,是李厲行名媒正娶的妻子,希望保有最基本的尊嚴。

    李厲行放在身側的兩隻手緊緊握起拳頭,二話不說地甩袖轉身離去。

    「小姐好厲害。」躲在身後的盈月見厲王遠去,立刻拍手叫好,卻換來莫邪的深深一歎。

    「我看以後只會更慘。」她淡淡道,望著桌上那盤糖漬蓮藕,心裡五味雜陳。

    他用盡心機是為了挽救心愛的女子,但相對的,是要讓她上當!

    「會嗎?」盈月不明所以,剛剛小姐不是狠狠給了王爺一記下馬威了嗎?

    「我們把灶房那邊的人全得罪了,以後你想要什麼東西,恐怕他們都不會理你了。」她輕輕搖頭,看向盈月的目光充滿同情,以後她恐怕要多跑幾趟了。

    「不會吧!?那我們以後該怎麼辦?」

    「你放心,我們不會被餓死的。」頂多是午膳變成晚膳,或者三餐變二餐,總之今後的日子鐵定會更加不好過。

    *****************

    「我實在不贊成你這麼做!」任君騏搖頭,一臉不能苟同的模樣,端起正經八百的臉孔道:「你這麼做根本是損人不利己,我想你的小師妹若知道你因為她而去傷害一名無辜的女子,她也會反對的。」

    「不管她同不同意,我都已經決定這麼做了。」李厲行眼眸變得冷冽無情。「你也親眼看到可兒現在的狀況,如果再找不到解藥,說不定她撐不過下一次發作的時間。」

    「但是你這種方法實在太過惡劣了!難道就沒有其它方法了嗎?」

    「你不是打從一開始就知道我的目的?」李厲行語氣不悅,眼睛充斥血絲,脾氣變得暴躁。

    從他成親那晚開始,小師妹的病情就持續惡化,情況比他想的還要嚴重,如果不盡快拿到玉如意,小師妹恐怕凶多吉少。

    「當時我沒有阻止你,是以為你會讓她心甘情願地把玉如意交出來,誰知你竟然……叫下人去刁難她,這種做法太卑鄙了!」任君騏沒好氣道:「難道你就不能好好跟她談談嗎?」

    「談什麼?她打從一開始就跟我擺明了,她不會交出玉如意,除了逼她交出來,我想不出其它辦法了。」

    「動之以情,難道也不行嗎?」

    「你要我跟那個女人搖尾乞憐?」李厲行瞇起眼,想也不想地搖頭拒絕。

    他不想在莫邪面前露出卑微的樣子,這樣只會滋長她的氣焰,尤其每當被那雙清冷的眼眸凝視時,他會覺得自己真的好無能,連一名弱女子都擺不平。

    「搖尾乞憐?還不至於到那種地步吧?」任君騏古怪看了他一眼,不懂他對那名女子為何懷有這麼深的成見?「或許你應該採取比較謙卑的態度。」

    「我的態度還不夠謙卑嗎?」這一生他還沒這麼窩囊過,「難到要我跟她下跪,才算態度溫和謙恭嗎?」

    「為什麼一提起她,你就變得如此激動?」任君騏覺得他的態度有點莫名其妙,他只不過是建議他與妻子好好談談,他需要這麼咬牙切齒嗎?

    「總之,我要她身上的玉如意。」為了救小師妹的命,就算要他化成魔鬼也無所謂。

    「我知道、我知道,但你不覺得有些小題大作了,為了一盤糖漬蓮藕去興師問罪,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你是故意找麻煩。」任君騏搖搖頭,難怪莫家千金不給他好臉色看。

「只要她識相些乖乖交出玉如意,我就不會為難她。」是她自取其辱。

    「她與可兒姑娘一樣,都身中蠱毒,她也需要玉如意來保護,你要她交出玉如意,等於是要她的命,她當然會拚命抵抗……」

    「你在可憐她?」李厲行氣惱地打斷他的話,他為什麼一直在替那個女人說情?

    「沒錯,我是可憐她。」任君騏誠實點頭,「畢竟在這裡面最無辜的人就是她。」

    「無辜!?」李厲行嗤之以鼻,「如果她肯乖乖交出玉如意,何來無辜之有?」

    「如果她堅持不願交出來,你打算怎麼做?」看到李厲行嘴角上的冰冷笑容,任君騏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如果她不願交出來,我就用搶的,我是絕對不會眼睜睜看著可兒死去。」

    搶的!?看著他扭曲猙獰的臉孔,任君騏確定,為了救衛可兒,李厲行真的會不管其它人的死活,哪怕那個人是皇上賜給他的妻子。

    「讓我去試試看吧!」任君騏怕李厲行若真使出強硬手段,最後恐怕只會造成兩敗俱傷的下場。「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會用比較客觀的角度,試著去分析說服她的。」

    「你一定會無功而返的。」李厲行根本不看好他會成功。

    「不試看看怎麼知道,至少是個機會啊。」任君騏歎息,他總不能看李厲行愈做愈過火而袖手旁觀吧。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6-29 08:49:52

第4章(1)

    「小姐,他們真的太過分了!」盈月哇哇大叫。

    「發生什麼事了?」莫邪放下手上的書卷,看到盈月端來的膳食,立刻心知肚明了。

    因為膳食一天比一天還要寒酸,有時甚至還是冷掉的食物,莫怪盈月要抱怨了。

    「灶房的下人們實在愈來愈過分了,準備給小姐的膳食不僅寒酸,還都冷冷冰冰的,我非得去跟王爺告狀不可。」盈月放下膳食就準備往外走。

    「站住,不准去!」莫邪冷聲命令,阻止她的腳步。

    「小姐!」盈月憤憤不平地跺腳,「為什麼您不讓我去呢?」

    「就算去了,他也不會理你,你又何必自討沒趣。」

    「但是那些下人真的太過分了,如果不馬上反應,以後說不定餐餐都會如此。」盈月覺得小姐好可憐,風風光光地嫁進厲王府,以為能從此飛上枝頭當鳳凰,沒想到鳳凰當不成,還淪落到被下人欺負!

    「就算你去吵也沒有用,又何必白費力氣。」

    「小姐的意思是……這一切都是王爺指使的?」盈月不確定地問。

    「就算不是他主使的,也是因為他的縱容,不然那些下人又怎麼會有膽量做出這種事。」莫邪邊說,邊來到桌子旁,開始用膳。

    盈月看了好不忍,在莫家別說主子了,就連下人吃的也是熱騰騰的飯菜,沒想到嫁進厲王府,竟遭到這樣的待遇,她真的替小姐打抱不平,可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小姐不如我們以後自己打點膳食,這樣的話就可以吃到熱騰騰的食物,也不需要看那些人的嘴臉了。」盈月臨時起意,雖然她的廚藝沒有好到令人讚不絕口,但普通的家常菜還難不倒她。

    「你覺得他們會讓你使用灶房嗎?」莫邪放下筷子,推翻盈月的異想天開。

    「這樣不行、那樣也不行,難不成我們要一輩子吃冷飯涼菜?」

    「應該不會一輩子。」莫邪看著房外的天色陰陰暗暗的,心情也莫名的沉重了起來。「再過一陣子,厲王就會來找我談了。」

    從那日李厲行為了一盤糖淹蓮藕跑來興師問罪後,莫邪知道李厲行的耐心即將用盡,他不會給自己太多時間,隨時都會有進一步的動作。

    「莫姑娘?」想得入神時,門外傳來陌生男子的聲音打斷她的思緒。

    「盈月,去看看誰來了?」嫁進厲王府後,莫邪幾乎都待在自己的房裡,除了新婚當天那幾名侍女之外,她沒有見過其他人。

    盈月領命打開房門,只見門外站著一名溫文儒雅且舉止得宜的男子。盈月問明男子的來意後,踅回屋內報告。

    「小姐,一位自稱是王爺好友的公子,說有事與你一談。」

    「我知道了。」莫邪點點頭,放下筷子起身,看到盈月亦步亦趨跟在身後,她回頭命令道:「盈月,你待在屋裡就好。」

    「但是小姐……」

    「你不用擔心,不會有事的。」她一個人走向門口,留下盈月嘟著小嘴,悻悻然地待在原地。

    「我們到屋外談吧!」無論如何,她已是厲王的妻子,不適合讓陌生男子進房,以免引來更多的流言蜚語。

    任君騏挑挑眉,不置可否地跟在後頭。不過,看到莫邪冷漠淡然的態度,任君騏終於明白李厲行為何會拿她沒轍。

    眼前這名外表纖柔似水的人兒,骨子裡卻是剛硬如鐵,尤其那雙淡然的眼眸,似乎已經看穿他來此的目的,或許真如李厲行所說,他將無功而返。

    「莫姑娘,在下任君騏,是厲王的摯友,有……」話才開口說到一半,就被莫邪冷聲打斷。

    「你是想跟我談玉如意的事吧?」

    「看來瞞不過莫姑娘。」任君騏苦笑,「雖然我知道莫姑娘也身染蠱毒需要玉如意壓抑,但是……」

    「我是不可能交出玉如意的。」不等他把話說完,莫邪立刻申明自己的立場,不想多費唇舌。

    氣氛一下子變得尷尬,任君騏的笑容僵在臉上,看來她真的很難纏。

    「莫姑娘,你暫時失去玉如意並不會危及性命,但衛姑娘已經命在旦夕,所以是否可以請您先將玉如意借給我們,只要三個月,我們就會將玉如意雙手奉還。」

    「這麼做對我有什麼好處?」莫邪不是傻子,若讓他們現在就知道她身上沒有玉如意,厲王一定會想盡辦法找到姊姊,屆時憑姊姊脆弱不堪的身子根本敵不過這些人無情的摧殘。

    「莫姑娘,你有自信保得住你手上的玉如意嗎?」

    「任公子的意思是有人想用強硬的手段,把我身上的玉如意搶走?」莫邪面無表情,一點也不訝異。

    「我希望能夠做到兩全其美,而不是兩敗俱傷。」任君騏一臉嚴肅,「況且莫姑娘與厲王畢竟是夫妻,應該也不希望兩人的關係鬧得太難堪吧?」

    「他有把我當妻子看待嗎?」莫邪輕聲詢問,羽翼般的雙睫低垂。「他娶我只是想要我身上的玉如意,何時在意過我的感受?」她很明白李厲行的目的。

    「既然莫姑娘知道厲行對玉如意的勢在必得,何不聽從任某的建議,先將玉如意借給厲行,如此一來,不但不會傷了夫妻間的情分,又能救人一命,豈不是皆大歡喜嗎?」任君騏語重心長地勸道。

    「厲王打從一開始就沒有顧及到夫妻的情分,我又何必在乎呢?」是他無情在先,怎能怪她無義在後。「況且我已經自身難保,何來多餘的能力去保他人性命。」

    唉,這件事情李厲行確實處理得有欠公允,難怪莫家小姐會如此生氣了。

    「據我所知,莫姑娘身上的絕情蠱大約每隔半年才會發作一次,因此即使沒有玉如意,你也不會有立即的生命危險,求求你先將玉如意借給我,好嗎?」

    「我相信任公子應該知道『大約』的意思,萬一我身上的絕情蠱突然發作了,有誰能保證我的性命無虞呢?」沒有人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的。

    「我可以保證,只要莫姑娘需要玉如意時,我一定會雙手奉還的。」任君騏拍胸保證道。

    「你與我非親非故,要我如何相信你的話?」

「莫姑娘的意思是……」

    「叫我的夫君出面與我談,只有他的話,我才願意相信。」

    「我知道了,我會將你的話轉達給厲行知道的。」任君騏點點頭,有道是「清官難斷家務事」,這夫妻間的事,只有當事人能解了。

    看著任君騏離去的背影,莫邪知道下次再見到李厲行,或許就是攤牌的時候了。

    「師兄,求求你別這麼做。」衛可兒捉著李厲行的手臂,苦苦哀求。

    「可兒,你現在只要安心養病就可以了。」瞧見衛可兒更加憔悴慘白的臉色,李厲行沒有回答她的請求,安撫她乖乖躺好休息。

    「師兄,你若不肯答應我,我就離開這裡,我不要你拿別人的性命來交換我的性命,這樣我會一輩子良心不安的。」

    「好好好,師兄答應你,絕對不會去強迫任何人。」為了安撫衛可兒,李厲行不惜撒謊。

    「真的嗎?」衛可兒仍舊不太放心地確認。「師兄你不可以騙我喔!」

    「師兄何時騙過你?」李厲行溫柔地揉了揉她的頭,輕聲安撫道:「聽話,你現在只要專心養病,其他的事,師兄會處理的。」

    得到李厲行的保證,衛可兒這才露出滿足的笑容,闔上雙眼安心地進入夢鄉中。

    待在一旁的任君騏,看到李厲行對衛可兒疼愛有加的模樣,也不禁要懷疑,當李厲行拿到玉如意後,是否還會在乎莫邪的生死?

    「你去找她談得如何了?」確認衛可兒睡著後,李厲行才安心地走出房門外,在門口直接詢問。

    衛可兒的身子一天比一天虛弱,倘若任君騏沒有帶來好消息,他只能使用最後的殺手鑭。

    任君騏搖搖頭,「果然不出你所料,我確實無法說服她。」

    早料到那個冥頑不靈的女人不會乖乖交出玉如意,李厲行的唇往上彎起露出譏諷的淺笑。

    「不過,事情也並非全然無望。」他至少爭取到一次談判的機會,所以不能算是無功而返。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聽到還有下文,李厲行急忙追問。

    「莫姑娘希望能直接跟你談談。」

    「跟我談?」李厲行濃眉擰皺,這幾天守在衛可兒的身邊,讓他看起來格外頹廢,但仍不減他身上的霸氣。「她要跟我談什麼?」

    任君騏聳聳肩膀,「我向她保證,絕對不會不顧她的死活,但她說,她與我之間非親非故,無法相信我的話,所以想找你談。」

    「只要她肯交出玉如意,一切都好談,不過……」李厲行嘴角噙著一抹笑意,但眸底的森冷,卻令人不寒而慄。「如果這只是她的拖延戰術,那麼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你該不會想對她做出什麼可怕的事吧?」任君騏太瞭解李厲行了,只要被他認定為敵人,他就絕不會手下留情,只不過……

    「你幹嘛這麼緊張?」李厲行冷覷了任君騏一眼。

    「我怕你日後會後悔。」

    「我要後悔什麼?」李厲行嗤之以鼻。

    任君騏挑挑眉,「她對你真的一點意義都沒有嗎?」

    在戰場上,不論遇到再難纏的敵人,他都能冷靜以對,但為何提到他的小媳婦時,他就完全失去章法,變得暴躁易怒,甚至出現複雜的眸光,彷彿在做痛苦的掙扎。

    他不相信她對他一點意義也沒有,自從新婚之夜,他從新房走出來之後,他的情緒一直處在焦慮不安的狀態,外表看來是為他的小師妹擔憂,但偶爾失神凝視著某處的舉止又是那麼令人玩味。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李厲行瞇起眼,仔細觀察著任君騏的表情,難道他發現了什麼嗎?

    李厲行無法否認,他確實忘不了新婚之夜,站在燭光前,那雪白剔透的肌膚,那宛如黑玉般清澈透亮的水眸,和那隱藏在單衣下玲瓏有致的嬌軀。

    「算了,就當我什麼也沒說。」

    「你想說什麼就直說,別吞吞吐吐的。」任君騏的欲言又止反而勾起李厲行的好奇心,他究竟察覺到什麼?

    「她再怎麼說也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這點你不能否認吧!」

    「然後呢?我就要負責任,你的意思是這樣?」

    「人是你娶的,你不用負責嗎?」任君騏沒好氣道,「況且她是無辜的,我覺得你不該做得太絕情。」

    「只要她肯交出玉如意,我自然會負起責任,保證她這輩子錦衣玉食,如果她仍冥頑不靈,就別怪我無情。」李厲行冷冷地扔下了一句,轉身走人。

    看著他的背影,任君騏不禁歎道:「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不要多想,他只需要玉如意,他不需要介意那名女人!

    李厲行一臉陰鷺,雙拳緊握地踏入新房。

    他的小妻子就倚靠在窗台上,微風輕拂,揚起青絲隨風飛舞,芙蓉面上淡淡的笑意,使她看起來像冰天雪地裡的寒梅,恣意綻放著孤傲與美麗。

    一剎那,李厲行的心悄然微顫,但很快就被他壓抑了。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6-29 08:53:20

第4章(2)

    「你來了。」轉向他時,莫邪刻意收斂起臉上的笑意,恢復平淡的臉孔,不想讓心中泛起的陣陣漣漪影響了她的思緒。

    「你在等我?」李厲行瞇起眼眸,對於她的冷靜還是有些不能適應。

    「我知道你遲早會來,根本不用等。」莫邪淡淡掃了他一眼,然後站起身子幫他倒了杯茶。「請喝茶。」

    「我不是來找你喝茶的。」李厲行冷冷道,看著她柔美的小臉蛋閃過一抹黯然時,胸口莫名出現微惱的情緒。

    他不知道自己何時這麼在乎她的情緒來了!?娶她的目的只是為了救小師妹,她對他而言一點意義也沒有。

    李厲行不停告訴自己,但是連他也不明白為何看著眼前這張精緻的容顏時,情緒會莫名變得焦慮不安。

    「我知道你來找我的目的。」

    「既然知道就乖乖交出玉如意,也省得我多費唇舌。」李厲行攤開手掌示意她交出玉如意。

    「我說過,我不可能把玉如意交給你。」

    「看來你是有意挑戰我的忍耐極限!」李厲行嘴角微勾,露出冰冷的笑容,一步步朝她逼近。

    看著高大頎長的身影逐漸逼近,莫邪身子微僵,屬於他的溫熱氣息輕吐在她的細嫩小臉上,心驀然停止律動,白皙臉頰升起兩抹可疑紅雲。

    她討厭他的靠近,每當他一靠近,她的腦袋就無法思考。

    李厲行看著她酡紅小臉蛋,感到不可思議。

    「你臉紅了。」他的手撫上她的嫩頰,她忙不送地往後退,出現戒備的眼神。

    「你、你看錯了。」狂亂的心跳,讓她有些結巴。

    「是嗎?」看到她失去冷靜,李厲行有種勝利的得意感,原來她只是假裝冷靜,凝視著染上兩抹嫣紅的小臉,有如誘人採擷的桃子,突然有種想咬一口的衝動。

    「夫君,你忘了你的目的了嗎?」莫邪撇過頭,迴避他犀利的目光。

    聽到她刻意轉移話題,李厲行沉思了一下,詭譎目光掃向她,嘴角露出一抹邪佞的笑。

    「我沒有忘了我的目的,只是突然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他的眼神陡然變得深沉,讓莫邪覺得自己像是落入陷阱中的小白兔,等著被人宰割。

    「什麼重要的事?」腦海響起危險不安的警訊。

    「我們還沒有圓房。」一雙如刀的冷眼依舊,薄唇吐出的字句卻令人震驚萬分。

    「夫君真的想與我圓房嗎?」她怎麼會不明白李厲行想做什麼,其實早在嫁進厲王府前,她就已經想過,遲早要面臨他的「搜身」。

    「怎麼!?你有意見?」李厲行噙著抹冷酷的笑容,既然她不願意主動交出玉如意,那麼就別怪他用這種手段侮辱她。


「不敢!」莫邪抿著雙唇,眼裡閃過一抹諷刺。

    「過來。」他命令道。

    在他的凝視下,莫邪蓮步輕移,最後停在李厲行的面前。

    陽光穿過窗欞灑在她曼妙的身軀上,金光閃爍,烏黑的髮絲隨風輕揚,李厲行注意到了她並沒有把頭髮挽起,無形透露她對現在的身份嗤之以鼻。

    「你似乎忘了你已婚的身份。」他掏起一踏青絲把玩,眼眸微黯。

    即使心裡早有準備,但真正面對時,心中仍是撼動不己,逼近的暖熱氣息幾乎要燙著了她。

    「如果夫君希望我盤發,妾身會遵從。」她語氣平淡,眼眸低垂,不想讓他看到她眼底的羞意。

    「你根本言不由衷!」沒有見到她手足無措的模樣,讓李厲行不滿地拉扯她的髮絲。

    頭皮上傳來的刺痛,讓莫邪眉心打結。

    「夫君多慮了。」他毫不憐惜的動作讓莫邪心裡染上苦澀。

    「是嗎?」李厲行很懷疑。

    「是的。」想到她與另一名女子的天壤之別,莫邪只能心痛地板起臉冷默以對。

    倏然間,兩人陷入詭譎的沉默裡。

    李厲行不得不承認,她的嬌顏在新婚之夜時,就已深刻在他心底,讓他對她無法忘懷,她是繼小師妹之後,讓他在意的男一名女人。

    若不是有小師妹的話……李厲行皺起眉頭,不喜歡腦海中湧起的想法。

    她只不過是娶來讓自己對小師妹死心的女人,同時他需要的是她身上的玉如意,她對他來說一點意義也沒有。

    但是,看著那張嬌美的小臉蛋閃耀著晶瑩剔透的光芒時,手忍不住伸過去撫弄著圓潤臉頰,指間傳來的柔嫩觸感令人愛不釋手。

    「如果你願意放棄玉如意,我保證可以讓你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

    就是這句話就莫邪從恍惚中猛然回過神來,看到他如黑玉般的深遠眼眸,心裡浮起苦澀和難堪,他念念不忘的是她身上的玉如意。

    「不勞夫君費心,我覺得現在的生活已經很不錯了。」

    聞言,李厲行臉色一沉,手指用力扣住她小巧的下顎,雙唇一點都不溫柔地獵奪她的粉唇,毫不憐情地蹂躪。

    嬌媚的小臉浮起兩抹艷紅,莫邪無法克制當他靠近自己時,熱氣不斷撲上自己的粉頰,雖然感到有些慌亂,卻不想因為他灼熱的視線把頭轉移。

    不想在這男人面前示弱!

    就因為這個念頭,莫邪站在原地與他大眼瞪小眼,卻沒想到他竟然用蠻橫的態度掠奪她的雙唇,他毫不客氣咬痛艷紅唇瓣,在她微啟雙唇時,霸道地將舌頭竄進檀香小口,盡情糾纏著她的舌頭。

    「唔……」莫邪才升起反抗的念頭,男人黝黑的手掌已經覆蓋住胸前的渾圓使勁揉捏。

    頓時,她渾身僵硬,腦海一片空白,一股莫名的熱浪從小腹湧上,身體的力量彷彿被抽離,只能癱軟在他的懷抱中。

    他的吻從她的粉唇、小巧的下頓,順著白皙的細頸一路往下,一波波的熱潮隨之在體內亂竄,令她不由自主地繃緊身子。

    「放輕鬆。」李厲行低語,眼裡閃過詭異的眸光,雙唇微勾,如惡魔般誘惑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安心地把一切交給我。」

    不行!莫邪在心裡吶喊著,但是才嚶嚀一聲,雙唇再度被男人擄掠。

    纖細的身子在顫抖,像在慾海中載浮載沉,彷彿隨時會被淹沒。

    隨著他的大掌在她身上游移,理智漸漸瓦解,只感覺到整個身體在發燙,小腦袋昏昏沉沉。

    李厲行很驚訝,她外表看起來像座冰山,但在冰冷的外表下卻有副敏感的身體,她頑強抵抗慾火在身體裡蔓延,好幾次她想要推開他,卻總是被他吻得昏頭轉向。

    嘴角微勾,他知道該怎麼讓她乖乖臣服於他了。

    「告訴我,玉如意在哪兒?是在這裡嗎?」他的手開始解開她的衣帶,用力一扯,春光若隱若現。

    「不……」莫邪搖頭,聽到玉如意三個字就清醒過來,但是清醒沒多久,意識又被體內竄起的慾火給燒盡。

    他竟然把手掌伸到她的肚兜內,用力擠壓那片嫩白。

    把她身上的衣服一件件扒除,卻看不到玉如意的蹤影,火大的他乾脆用力扯下粉色的肚兜。

    「你……」他的粗魯讓莫邪猛然清醒,愕然發現到自己胸前光溜溜一片,手足無措遮著自己的胸捕,臉頰泛起紅潮。

    就算她的性子再怎麼冷靜,但在男人面前赤裸身子還是令她心慌不已。

    李厲行,由上往下冷冷俯瞰著她,鷹隼般的眼眸凝視著被逼到角落的獵物。

    「玉如意呢?」

    莫邪渾身一僵,心中深感懊惱,怎麼會如此輕易就被他攻陷,讓他趁心如意,對她為所欲為?

    「明知道你對玉如意有所企圖,我當然不會傻到把玉如意放在身上。」她露出慘白的笑容,心在隱隱作痛。

    到最後他心裡想的還是另一名女子,就算他在挑逗自己,想的也是該怎麼從她身上奪走他想要的東西,反觀自己的心房卻因為他而動搖。

    莫邪覺得自己真的很可笑,她不應該對他產生任何幻想,他的目的她很清楚,他一向都是她的敵人。

    恢復冷靜後,即使裸著身子,莫邪仍板起小臉,迎視他的怒眸。

    「你把東西放在哪裡?」

    沒想到她竟然一直提防著他,內心湧起一股憤怒,又有股說不出的窒息感。

    瞧她冰冷的神情,似乎對於他所做的一切都不在乎時,心像被什麼給揪著不放,他分不清是憤怒還是失望比較多。

    「你覺得我會說嗎?」

    為了保護心愛的小師妹,他不惜傷害無事的第三者,這樣的做法莫邪無法苟同,更何況那個無辜的第三者,還是自己所愛的親人。

    李厲行額頭青筋抽動,看得出來他正處在極度的憤怒中。

    「你身上沒有玉如意卻還是神采奕奕,看來你的身體並不像傳說中的虛弱……」像是想到什麼,李厲行臉色一變,眼神變得銳利。

    「你在看什麼!?」他犀利的目光彷彿可以看穿一切,莫邪突然覺得坐立難安。

    「我在看,沒有玉如意的你,為何還能如此理直氣壯地面對我。」李厲行用力握住她的雪白香肩,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側,「你、到、底、是、誰?」

    穿幫了!?

    莫邪心一驚,但立即恢復冷靜。

    現在的她不能自亂陣腳,免得被他看出蛛絲馬跡,他只是懷疑,不是肯定,她必須繼續演下去,直到無法再偽裝為止。

    「夫君,你怎麼會這麼問呢?我是你的妻子啊。」莫邪淡淡回復,儘管內心慌亂不已,但她仍希望能為姊姊多掙取一些時間。

    她希望姊姊能夠平平安安、順順利利到達萬蠱山脈,然後找到蠱王解決她身上的絕情蠱,她就不需要再擔心了。

    「你當我是傻子嗎?」他怎麼也沒想到莫家竟然膽大包天到做出欺上罔下的事,她身上根本沒有玉如意,卻硬是將他耍得團團轉。

    痛!莫邪覺得肩膀的骨頭快被他捏碎了,可是她不能承認。

    「我不懂夫君在說什麼?」

    「你這該死的騙子!玉如意到底在哪裡?」李厲行氣得渾身顫抖,因為他的一時疏忽,可能讓小師妹賠上性命,如果短時間內找不到玉如意……光想到這,他的背脊一片寒涼。

    「放開我!」莫邪忍不住疼痛,用力推開他。

    「把我耍得團團轉,你很得意是嗎?」他像只狂怒的野獸撲向他的獵物,想用嘴裡的利齒和爪子將她撕得體無完膚。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看到他猙獰的臉孔在眼前放大,莫邪終於體會到,為何人人會聞「厲王」而色變。


「你明明知道可兒命在旦夕,卻故意拖延時間!你明明不需要玉如意,卻不拿出來救可兒!我真的沒想到,你竟是如此惡毒的女人!」

    面對他無情的斥責,莫邪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6-29 08:53:49

第5章

    「我是惡毒的女人!那你呢?在你的眼裡,除了你所愛的女人,又何曾替別人想過?為了拯救你的所愛,你不惜犧牲別人的性命,難道就不惡毒嗎?」

    「我不想聽你廢話,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對你重要嗎?你真正想問的是,我身上究竟有沒有玉如意吧?」莫邪冷冷道,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你錯了,你的身份對我而言很重要,因為只有莫家的女兒才會有玉如意。」

    說到底,他在意的還是玉如意,莫邪的心像被一隻大掌緊緊握著,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如果我的身上沒有玉如意,你會怎麼做呢?」咬著唇瓣,她不願承認,他的話重重傷了自己。

    「你承認你不是莫家的女兒?」

    「我沒有說我不是莫家的女兒。」她是莫家的女兒,只是她身上沒有玉如意。

    瞧她沒有任何畏懼的神色,李厲行腦中閃過一道靈光,眼眸陡然變得冰冷深沉。

    「莫家有二個女兒,身染蠱毒的是你的姊姊還是你的妹妹?」他嘲弄的問道。

    原來他知道莫家有二個女兒!莫邪雖然感到詫異,但仍力持鎮定,打定主意能拖多久就多久。

    感覺到她的僵硬,李厲行的眼眸變得更加冷冽,憤怒在胸口內燃燒起,「你以為保持沉默,我就拿你沒轍嗎?」

    莫家這招「李代桃僵」讓他有種狠狠被羞辱的感覺,再想到衛可兒的病情,他就恨不得將眼前的小女人千刀萬剮。

    他倏然掠奪她的小嘴,打算把怒火全發洩在她身上,不管莫邪怎麼掙扎都沒用,他的力道與體型都讓她覺得自己好渺小、好脆弱。

    「唔……不!」他的牙齒咬痛她的唇瓣,莫邪仍是緊閉雙唇,直到他的大掌用力揉捏她的雪\ru,一陣驚惶讓她開口,但才說出一個字,他的舌頭便霸道竄入,男人狂猛的氣息淹沒了她。

    莫邪感到恐懼,她害怕再這樣下去她會被燃燒殆盡。

    「你沒有說不的權利。」李厲行臉孔扭曲,膽敢欺騙他,就要付出相對的代價!

    「李厲行,你想做什麼?」莫邪語氣浮現驚慌,被他壓在床上,兩人的身體撮合得不剩半點空隙,她不明白他為何對她有這樣的影響力,他的溫度覆蓋在她的身體,讓每寸肌膚都灼熱起來,頓時像火在燒,全身滾燙。

    「住……手!」莫邪咬著唇瓣,想要阻止火焰的蔓延。

    「出嫁從夫,你已經是我的妻子,就必須聽命於我。」

    莫邪聽到這句話,胸口像被沉重大石壓著,原來在他心中她就像件物品,只能任由他為所欲為,不能提出反抗。

    「你這麼做是為了懲罰我嗎?」聲音空洞,連眼神也變得無神。

    「如果這樣會帶給你痛苦的話,我很樂意這麼做。」她的每個生澀反應都挑起他的興趣,令他想更進一步品嚐她的甜美。

    「在接到賜婚聖旨時,我就已經明白,對你來說,我的存在一點意義都沒有,你更不會在乎我的感受,因此在踏進厲王府前,我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如果你以為奪走我的清白就能讓我痛不欲生,那我只能跟你說聲抱歉,你的期望肯定會落空。」

    「你說謊!」他在她耳邊低語。「如果你真的不在乎,為什麼要解釋那麼多?」

    「信不信隨你,要怎麼做也隨你,總之,我已經不在乎了。」她閉上眼睛,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

    「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不在乎?」

    ……

    完事之後,李厲行僵直身子,眼裡閃過一抹對自己及對她的厭惡,看著她狼狽的癱軟在床鋪上,整理好自己的衣物後,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莫邪的水眸中閃過一抹淡淡的哀愁。

    剛才他眼中的厭惡,她捕捉得清清楚楚,知道他對她的鄙夷,心傳來陣陣窒息般的絞痛。

    她慢慢爬起身子,看到沾著鮮血的床褥,顯示她的清白已經不在。

    露出苦澀的笑容,閉上眼睛,李厲行離去前厭惡的眼神一直盤旋在腦海裡,心痛的感覺也揮之不去。

    「小姐,你沒事吧?」站在羅帳外,盈月小心翼翼地詢問。其實看到厲王怒氣沖沖地走進小姐房間時,她就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但她實在鼓不起勇氣進來阻止。

    「放心,我沒事。」莫邪不想表現出自己的脆弱,但微微顫抖的小手卻洩露出她的心情。

    「小姐,你別再逞強了,想哭就哭吧。」盈月淚眼婆娑,莫邪都還沒哭,她就已經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盈月,你別哭了,我都說沒事了。」

    「騙人……王爺他……他將人吃干抹淨後就拍拍屁股走人……這種無情無義的舉動跟登徒子有何差別,王爺真的太過分了……」盈月硬咽,想到李厲行可惡的行為,就替莫邪感到不值。

    「我說沒事就沒事,你去幫我準備熱水,我想淨身。」莫邪實在沒有力氣安撫她,只好先將她打發。

    盈月收拾涕淚,點點頭下去張羅。

    莫邪全身虛軟地癱倒在床上,她知道接下來的日子肯定不會好過。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6-29 08:54:19

第6章(1)

    「從今天開始,你搬到柴房去睡。」李厲行一進門,就對莫邪下達命令。

    「王爺,您怎麼可以叫小姐搬到柴房呢?」盈月毫不猶豫地站出來,替小姐打抱不平。

    在莫家,莫邪可是被人人捧在手心呵護的金枝玉葉,怎能去住簡陋的柴房。

    李厲行根本無視盈月的存在,繼續對著莫邪問道:「你有聽到我的命令嗎?」

    莫邪緩緩抬起頭,臉上相當平靜。

    她早就知道他不可能放過她,但是沒想到他用的方式竟是如此殘忍,望著那張毫無溫度的俊臉,莫邪只能沉默以對。

    「怎麼,你有什麼意見嗎?」他的口吻很淡很冷。

    「我沒有意見。」她淡淡道,把小臉撇過去,不想看到那張令她心痛的臉孔。

    李厲行眼眸微沉,她逆來順受的小媳婦模樣,更令他心裡掀起陣陣怒海波濤。

    「既然沒意見,就把東西收拾好,滾到柴房去。從明天開始,廚房的徐嬸會告訴你,你該做些什麼。」

    李厲行本以為她會出言反抗,沒想到莫邪僅是看了他一眼後,就一言不發地低頭起身,越過他的身子走向門口。

    「等等,你要上哪兒去?」他不悅地喚住她的腳步。

    「柴房。」莫邪微啟朱唇吐出二個字,沒有看到他難看的臉色,逕自走出房間。

    她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做,但她一點都不後悔自己的決定。

    李厲行咬牙,眼中飄過一抹冷冽。

    看來光是奪去她的清白還不夠摧毀她的意志,既然如此,他倒想瞧瞧她究竟能撐到什麼時候?

    「小姐,你等等我。」盈月從後面追上去。

    「站住!」李厲行命令道,害盈月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王爺……」她怯生生地看著他,不懂李厲行為何喊住她的腳步。

    他這一聲也讓莫邪停下步伐,回過身子,無言地看著他。

    李厲行感到微微吃味,沒想到一名小婢女都比他還要能吸引她的目光。

    「以後你就到灶房幫忙。」

    「什麼!?」盈月慌了,「可是小姐怎麼辦?」

    「她有自己該做的事,從今以後她不再是你的小姐。」李厲行決定把莫邪身邊唯一的依靠也奪走。

    「王爺,您讓小姐一個人去住柴房,又不讓我在身邊侍候,萬一小姐有什麼三長兩短,那該怎麼辦?」盈月急著替莫邪抱屈。

「厲王府從不養廢物,如果覺得委屈,可以選擇滾出厲王府!」只要她敢擅自踏出厲王府一步,他就會馬上以「逃婚之罪」將莫家一族全部打入大牢,屆時不怕她不乖乖交出玉如意。

    「盈月,你別再說了。」莫邪對她搖搖頭,要她別再爭下去。

    「可是」盈月眼眶都紅了。

    「你別擔心,我會好好照顧自己,不會有事的。」莫邪柔聲向她保證。

    「可是柴房那種地方又髒又濕又冷,小姐的身子怎麼受得了?如果還要再做苦工,我實在不放心……」

    聽到盈月的泣訴,李厲行知道自己的做法是很卑鄙,但只要想起小師妹還在與死神搏鬥,他就無法原諒莫邪。

    「如果她肯說出玉如意的下落,我可以讓你回到她的身邊。」這句話雖然是對著盈月說的,但他炯亮的目光卻直視著莫邪,想從她臉上看到一絲絲的畏懼。

    只要她露出恐懼,他就有把握攻破她的心防,問出他想知道的一切。

    「盈月,別哭,我不會有事的。」莫邪聲音平淡,不知是安慰盈月,還是說給李厲行聽。

    沒像到她甘願受苦,也不願說出玉如意的下落!?

    李厲行臉色陰沉,從漆黑雙眸中看得出怒火在跳躍。

    「小姐,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喔。」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盈月雖然不捨,但她知道,她無力反抗強勢的厲王。

    「要是你想開了,可以來找我。」李厲行凝視她的背影扔下這句話。

    莫邪沒有回頭,她知道他這句話的意思,緊握雙拳,堅持自己的想法。

    她不會出賣自己的親人,哪怕吃再多的苦,她也不怕!

    柴房內充滿木頭腐敗的氣味,莫邪掩著鼻子,看著柴房內堆滿木柴,僅剩的空間也被稻草給佔滿,濃重的濕氣讓人感覺渾身不舒服。

    「進去吧。」廚房裡的徐嬸面無表情命令道。

    莫邪沒有任何異議,她能感覺到徐嬸看向自己的目光沒有任何的尊敬,反而帶著一抹鄙視,臉上清清楚楚寫著對她的厭惡。

    哪怕她心中已有了心理準備,但是面對鄙夷的目光,莫邪的心還是感到微微刺痛,她面無表情假裝不在意,卻聽到徐嬸不屑的嘀咕聲。

    「聽到衛姑娘命在旦夕不僅沒有絲毫的惻隱之心,就連王爺紆尊降貴百般懇求,也不肯點頭答應救衛姑娘一命,果真是個冷血無情的惡毒女人啊!」

    莫邪身子微僵,當作什麼也沒聽到,挺直腰桿走進柴房內。

    徐嬸用怪異的目光看了她一眼,她確信自己的聲音大到能讓對方聽見,但瞧瞧莫邪一副不以為意、氣定神閒的神情,彷彿一點都不在乎她對她的指控。

    這名姑娘真的是冷血極了!徐嬸看向她的目光更加不善。

    「從明天開始,由你負責劈柴,灶房及澡堂每天所要用的木柴,總共一百捆,如果沒有完成就別想吃飯。」

    「這也是李厲行的命令?」莫邪目光淡然詢問道,卻換來徐嬸晚娘般的臉孔,接著是大聲的斥責。

    「大膽!你怎麼可以直呼王爺的名諱!?」

    「他是我的夫君。」

    「你只不過是王爺準備休掉的下堂妻,等衛姑娘病好之後,王爺就會迎娶她為妻,至於你嘛……誰又會記得你是誰?」徐嬸一臉不耐,她都被趕到柴房了,還以為自己是堂堂的厲王妃嗎?「哼,你最好不要給我惹麻煩,否則肯定讓你吃足苦頭。」

    看著破爛的柴房大門被甩上,伴隨徐嬸逐漸遠去的腳步聲,莫邪小手緊握,一顆心彷彿被撕成兩半。

    原來她對李厲行而言,不僅毫無意義,毫無價值,而且還很礙眼,把她趕到柴房來,就可以眼不見為淨了!

    「你真的把人趕到柴房裡?」任君騏無法置信地再次確認。

    沒想到李厲行竟會做出如此卑鄙的事!把一個弱女子趕到陰森森的柴房裡,他記得那裡不但陰暗潮濕,而且還髒亂不堪,那樣的環境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

    「沒錯!」他要看看她何時會閉口求饒。

    「你瘋了嗎?」任君騏怒斥。「你把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小姐趕進柴房裡,不是擺明了要她的命!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殘忍無情,難道她不肯交出玉如意就是她的錯,你別忘了,害衛可兒病危的人不是她,冤有頭、債有主,你去欺負一個無辜的小女子有什麼用?」

    「我不管,如果可見因為她有什麼萬一,我不會饒過她的。」李厲行咬牙切齒,腦海浮起莫邪無動於衷的小臉,心中的怒火沸騰。

    「你的小師妹不是因為她才病情再加重的,你這根本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任君騏,這不是你該管的事。」他擺明了不想談。

    「我沒有辦法眼睜睜看著你傷害無辜,而不加以阻止。」任君騏瞪向他。

    他不明白李厲行為何要對他的小媳婦這般嚴苛,竟然把人趕到柴房裡!

    「只要她乖乖把玉如意的下落供出來,我可以讓她的生活回到從前一樣。」

    「你念念不忘的還是玉如意。」任君騏歎息。「你不是派人去尋找了,又何必把人趕到柴房去?」

    「因為這是最快、最直接的方法。」

    「真的是這樣嗎?你不是故意要折磨她?」任君騏反問。

    李厲行驀地回頭,兇惡眼神足以把一名大男人嚇得雙腿發軟。「我為什麼要故意折磨她?」

    「這個答案只有你自己最清楚。」任君騏覺得他是故意想抹滅他對莫邪產生的感情,他不願承認自己對她其實是有些在乎的。

    「我不想聽你說這些廢話。」他下達逐客令。「沒事快滾,我要去看看小師妹的狀況了。」

    「你真的要繼續為難你的小媳婦?」

    「我說了,只要她主動招出玉如意的下落,我就不會為難她。」

    「如果她一直不願說出玉如意的下落,你要虐待她到什麼時候?」

    「直到她說出來為止。」

    李厲行低著頭,冷漠無情的話從薄利的雙唇間擠出,但心中一閃而過的不捨只有他自己知道。

    好癢!

    莫邪搔著雪白的藕臂,細皮嫩肉上佈滿被蚊蟲與跳蚤咬過的痕跡,看起來慘不忍睹。

    哪怕她早知道日子不好過,但怎麼也沒想到會被蚊蟲大軍攻擊,咬得她欲哭無淚,但為了家人她必須要咬牙忍耐,絕對不能讓李厲行的「奸計」得逞。

    「叫你砍柴,你竟然還在這裡偷懶!」徐嬸雙手叉腰,對著莫邪斥喝。

    「我不知道怎麼砍柴。」

    「斧頭在角落,拿起斧頭將木材劈成兩半,這樣你會了吧?」投給她鄙視的目光,心裡嘀咕著這點小事也不會。

    「我知道了。」莫邪點點頭,將徐嬸投注過來的厭惡眼神視若無睹,猶豫了一會兒後,才開口請求:「我想……」

    「你想怎麼樣?」徐嬸板起臉孔,才聽到兩個字,語氣就十分不悅。

    「不知是否可以給我一些傷藥……」話都還沒說完,徐嬸就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

    「還真是細皮嫩肉的,還沒工作就受傷啦?」

    「能不能給我藥?」莫邪不理會徐嬸的冷嘲熱諷,平靜要求道。

    「我為什麼要給?你可知道衛姑娘所受的苦可是你的千百倍,只不過被蟲咬了幾口,就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不覺得太小題大作了嗎?」

    徐嬸的譏諷讓莫邪沉默下來,胸口像被針扎得刺痛。

    「你可知道厲王府上上下下有多麼心疼衛姑娘,她是個善良溫柔的好姑娘,就因為你才會病倒在床榻上,你如果還有點良心,就該救救衛姑娘。」

    莫邪眼臉低垂,沒有提出反駁,氣氛陡然變得僵凝。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6-29 08:55:03

第6章(2)

    徐嬸見她不回話,心裡十分不舒坦,活似她虐待她似的,瞥了一眼她裸露出來的手臂,上面確實佈滿又紅又腫的傷口,眼裡閃過複雜的眸光,但憐惜的念頭很快就被拋到腦後。

    就是要讓這種女人吃點苦頭,她才會學乖,免得害了善良的衛姑娘。

    「快點把柴火劈好,否則今天別想吃飯了。」扔下這句話,徐嬸調頭就走,留下莫邪呆站在原地,晶瑩的淚珠無聲滴落在地板上。

    她不明白眼淚為何會莫名其妙冒出?莫邪擦去臉頰上的淚痕,心中浮起了一股異樣的酸澀,心裡直泛疼。

    是李厲行故意散播不實的謠言,將她推到刀鋒上,讓她成為眾矢之的,成為人人唾罵的壞女人嗎?

    思及此,胸口上彷彿被壓了塊大石,讓人喘不過氣來。

    搖搖頭,莫邪要自己別再胡思亂想,看著一旁等著她的木頭堆,再看看柴房角落邊放著一把有些生銹的斧頭,猶豫了一下,還是走到角落邊吃力地拿起沉重的斧頭。

    好重!沉甸甸的斧頭,光是舉起,都讓她的小手有些發軟,更別說劈柴了。

    該怎麼辦呢?

    看著成堆的木頭,莫邪牙一咬,使盡全身的力量,硬是把斧頭高高舉起,然後用力揮下。

    豈料,她的眼睛明明瞄準了木頭中央,但手上生銹的斧頭卻完全不聽使喚,沒碰到木頭也就算了,還差點砸到自己的腳,斧頭劈到堅硬地板所產生的反震力,更是震得她雙手發麻。

    她不想認輸,甩了甩髮麻的手,決定再試一次。

    這一次砍到木頭了,但只是在上面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跡。

    抿著小嘴,她沒有遲疑,繼續一遍又一遍瞄準木頭,一次又一次舉起斧頭,但結果卻愈來愈糟。

    二個時辰後,當徐嬸再度來到柴房時,看到的是一片狼藉的現場,大小不一的木塊與木屑散亂一地,臉色當場變得很難看。

    「你是故意在找我的麻煩,還是這些柴火與你有仇,瞧你把它們砍成什麼德性?真是比豬還要笨呀!」

    徐嬸完全不留情面的責罵,讓莫邪感覺好不委屈,但強地抿著雙唇,一言不發瞪著徐嬸。

    看到她的清靈水眸一瞬也不瞬地凝視著自己,徐嬸雖然有些心虛,但還是雙手叉腰,大聲吆喝:「怎麼,你不服氣嗎?」

    「我已經盡力了。」莫邪淡淡陳述,換回來的是徐嬸的嗤之以鼻。

    「盡力有什麼用,你看看,這些柴火被你劈成這副德性,根本不能用了。」

    「為什麼不能用呢?它還是木頭,只要是木頭就能燒火。」她不悅反駁,覺得徐嬸根本是故意在找自己麻煩。

    「你還敢頂嘴,像這樣大小不一的柴火,你告訴我該怎麼放進爐灶裡?也對啦,你是養在深閨中的千金大小姐,根本不瞭解我們這些做下人的辛苦,現在從雲端掉到泥地的滋味如何呀?」廚房大娘氣呼呼道,她就是不喜歡她那張天真單純的臉孔,瞥向自己的目光清澈冷冽,好像是她對不起她似的。

    「我知道了,我會重做。」把所有委屈往肚裡吞,莫邪知道不管自己怎麼做,對方都會有意見,既然如此,又何必與她爭吵。

    她知道這是李厲行授意的,故意叫徐嬸來刁難她,以為她會吃不了苦,就乖乖投降嗎?

    哼,別癡心妄想了,她絕對不會讓他趁心如意的。

    「動作快一點,不然別怪我不給你飯吃。」

    莫邪默默把木塊擺好,舉起沉重的斧頭砍下去。

    徐嬸看到她瞥扭的姿勢也懶得糾正,反正她今晚鐵定要餓肚子了。

    好累!

    莫邪縮在柴房的角落,全身傳來陣陣的酸痛,令她眉頭深鎖。

    看到原本細嫩的掌心冒出大大小小的水泡,有些水泡還因為破裂而滲出血水,她不禁悲從中來,淚水無聲無息地爬上臉頰。

    她真的已經盡力了,但木頭的大小就是無法統一。

    剛才徐嬸又來看過一遍,這一次她沒有冷嘲熱諷,僅僅丟下一句「工作沒做完,不准吃飯」後轉頭就走。

    她知道這也是李厲行的指示,派人折磨她,又故意不給她飯吃。

    哼,他愈是殘忍,她愈是不可能將姊姊的下落告訴他。

    經過一整天的勞動,莫邪早已餓到前胸貼後背,現在連站起來的力氣也沒有,蜷縮在柴房角落,她覺得有些昏昏沉沉,不知是因為太餓,還是太累了?

    「小姐小姐,你在嗎?」

    門口突然傳來盈月的輕喚聲,讓她原本模糊的意識登時明晰了起來。

    盈月在柴房門口左顧右盼了一下,確定四下無人,才推開柴房破損的木門走進去。

    當她看到莫邪一身狼狽地縮在角落時,眼眶馬上泛紅。

    「小姐,是盈月無能,沒法保護你,害你受委屈了。」

    「盈月,你怎麼來了!?」莫邪很想假裝若無其事坐直身子,但才稍微移動一下,尖銳的痛楚立即襲擊全身,身子一軟,又倒了下去。

    「小姐,你沒事吧?」盈月忙不迭地把手上的東西放在一邊,攙扶著她。

    「沒事,我只是餓到沒力氣了。」莫邪想擠出笑容,卻發現連牽動嘴角都變得好累,沉重的身體讓她根本不想動。

    盈月一聽到她說餓,眼淚立刻往下掉。

    「小姐……王爺真的好狠心……竟然這樣虐待你……」她不明白小姐到底做錯什麼,為什麼要承受這樣的懲罰?

    「你別哭,我沒事的。」莫邪吃力地舉起手,想安撫盈月。

    但卻反而讓她看到慘不忍睹的手掌心,盈月的淚掉得更加厲害了。

    「什麼叫沒事,你看你的手都傷成這樣了,怎麼會沒事呢?」

    「你看你,我都沒哭,你倒哭成了淚人兒!」

    「因為小姐哭不出來,我幫小姐哭,壞蛋王爺,混蛋王爺。」盈月不滿發洩,恨不得拿斧頭將厲王劈成兩半,替莫邪出氣。

    「傻瓜!」莫邪好氣又好笑,看著盈月孩子氣發洩的動作,胸口一暖,知道至少有個人瞭解自己。

    「小姐,你肚子餓了吧!」盈月連忙把帶來的包袱打開,裡面是冷掉的饅頭和藥膏。「這裡有饅頭,雖然冷掉了,但一樣好吃喔。」

    「謝謝。」接過饅頭,莫邪不顧形象地大口咬下,她真的已經餓到頭眼昏花了。

    看到莫邪大口吃著冷掉的饅頭,盈月心一酸又哭了起來。

    「小姐,這樣的日子還要持續多久?我什麼時候才能回到小姐身邊侍候你啊?」

    「別哭了,我相信不會太久的。」這句話不知是安慰盈月還是安慰自己。

    她心裡雖然惱怒他,但卻無法恨他,雖然他對她如此殘忍……矛盾的心情在心中翻攪。

    她如果可以直接怨恨他,或許心情還會好過些,可是只要想到他,莫名的悸動就在心中如漣漪般,一圈圈地泛開,擾亂著她的思緒,她的心神。

    「可……可是……」盈月欲言又止。

    「想說什麼就說,別吞吞吐吐的。」莫邪臉上露出淡淡的笑靨,她都已經淪落到這等地步了,還有什麼好忌諱的呢?

    「我聽灶房裡的下人們在討論,說王爺準備迎娶衛姑娘,還打算……」

    「休了我是嗎?」莫邪眼臉低垂,斂去眼中複雜的情緒,變得平靜無波。

    對於這件事,她早就做好心理準備。

    「小姐,如果真的是這樣,那該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他要休就休吧,反正對他來說,我只是個礙事的傢伙。」心裡微酸,沒有利用價值的她對李厲行來說,已經成為棒打鴛鴦的礙事者。

    莫邪搞不清楚自己的心是從何時開始轉變的,成親前,她就知道他是為挽救心愛的女人,才請求,皇上賜婚的;成親後,他依舊為了心愛的女人,不惜放任下人欺壓荼毒她……最後甚至直接將她趕到柴房,但她卻不恨、不怨,因為她知道自己已經心繫於他了,或許早在新婚之夜,當他破門而入時,她就決定交出真心……

「這怎麼可以呢!?自從小姐嫁進厲王府後,不但沒有嘗到幸福的滋味,還受到如此不公平的待遇,難道你不會覺得不甘心嗎?」盈月憤憤不平,她不明白她們家的小姐為什麼要受到這種不公平的待遇。

    「別說了。」莫邪閉上眼睛,心裡感到五味雜陳。

    「小姐,我真的覺得……」

    「這一切都是我自己選擇的,我不會後悔。」睜開眼,莫邪語氣堅定地打斷盈月的話。

    她不後悔冒充姊姊嫁進厲王府,也不後悔冒著生命危險欺騙李厲行,更不後悔愛上他。

    「可是看到小姐一路被欺負,我真的好不甘心啊!」

    「別生氣,我相信會有否極泰來的一天。」她相信會有那麼一天。

    「可是那一天什麼時候來?到時候小姐先倒下去怎麼辦?」盈月擔心莫邪的身體撐不到那一天。

    「你別擔心我,還是快點走吧,免得被人發現,你可是會倒大楣的。」

    「我知道了。」盈月悻悻然地站起身,然後不放心地叮嚀著:「小姐,別忘了抹藥,還有手上的傷口,也要小心處理喔。」

    「你放心,我會的。」莫邪遞上一抹淺笑,要盈月趕緊離開。

    直到盈月離開後,莫邪再也撐不住,全身虛軟地癱靠在牆角邊,閉上眼睛,緩緩進入夢鄉……

    在她闔上雙眼的同時,柴房的窗口出現一抹黑色身影,炯亮的眼神在月色的照耀下,顯得格外閃亮。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6-29 08:55:36

第7章(1)

    他不該去看她的!

    李厲行的心情惡劣到極點,看到她縮在角落邊可憐的模樣,他的胸口竟然泛疼,像被刀子深深刺上。

    但從她口,中聽到「不後悔」三個字,一股怒火又往上竄,眼神變得冰冷,臉色鐵青。

    「哪個不怕死的傢伙,竟然敢惹惱厲王呢?」

    任君騏才踏進書房,就看到李厲行一臉陰沉,濃眉輕佻,最近他的火氣特別旺,就像只被踩到尾巴的老虎嚇得眾人紛紛躲避。

    「沒人惹我。」他嘴巴上雖然否認,但咬牙切齒的表情卻完全不像這麼一回事。

    「看你的表情分明是想找人大打一架。」瞇起眼,任君騏猜測道:「又是因為莫姑娘讓你變得心浮氣躁?」

    「廢話少說,找我有什麼事?」李厲行避重就輕,不想回答有關於莫邪的任何問題。

    任君騏看得出他在逃避,自動跟著轉移話題,說出來找他的目的。

    「你不是派人尋找蠱王的下落?」

    「有消息了!?」李厲行驀然站起身子,鷹隼般的雙眸散發出凌厲光芒。

    「他帶著新婚妻子正朝厲王府的方向前來,我已經派人去接他們,明天就會到達。」

    「小師妹有救了?」從天而降的喜訊讓李厲行露出久遠的笑容。

    「沒錯,就算沒有玉如意,只要請蠱王引出衛姑娘身上的蠱毒,衛姑娘很快就可以恢復健康了。」任君騏看著李厲行臉上狂喜的表情,突然收起笑容,一臉正經道:「既然衛姑娘有救了,你是不是也該收回對莫姑娘的懲罰?」

    一聽到他提起這件事,李厲行的臉色又沉了下來。

    「這件事不用你管,我白己會定奪。」

    「既然衛姑娘有救了,你就大發慈悲饒了她吧!」

    「你為什麼一直在替那個女人說話?」李厲行臭著一張臉,語氣夾帶著淡淡的酸味,他不禁要懷疑,任君騏是不是喜歡上她?

    「我是看不過去你這樣折磨人家小姑娘,她只不過是為了守護家人,才會做出代嫁的決定,你不該欺人太甚的。」任君騏苦口婆心勸說,在他眼裡,莫邪並沒有做錯任何事,況且整件事李厲行才是始作俑者,如果他沒有請求皇上賜婚,莫邪也不必嫁進厲王府。

    「夠了!她的事我自有定奪,不需要你來多費唇舌。」

    「不說就不說,你自己好自為之吧。」任君騏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話中有話。

    他非常期待,當李厲行發覺自己其實已經愛上莫邪時,會用什麼樣的表情及心情去面對她。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是期待會發生什麼事嗎?

    「沒什麼,我該下去安排蠱王一行人的住宿問題了。」話一說完,他轉身不見人影。

    想到蜷縮在柴房裡那抹纖細的身影,李厲行的胸口又閃過惱人的刺痛感。

    他為什麼要在乎那名該死的小女人?她毫不在乎欺瞞自己,還差一點害死衛可兒,像她這種惡毒的女人根本不值得同情。

    眠著唇,撇去腦中的想法,李厲行繼續埋首處理公文,不讓那抹纖細身影佔去自己的腦海與時間。

    莫玉好開心,自從身上的絕情蠱去除之後,她終於可以盡情跑跳,不須再壓抑自己的情感,可以大大方方的談情說愛,這一切都要拜自己所愛的男人,是他賜與她新的生命!

    愛戀目光停留在古爭天剛毅冷然的臉孔上,別瞧他一副冷酷樣,其實吻她時可是相當溫柔的。

    想到兩人在閨房裡的親密模樣,莫玉的臉兒忍不住一紅,甜蜜的笑容始終掛在臉上。

    「爭天,我們要上哪兒去呢?」

    自從破解她身上的蠱毒之後,古爭天就決定離開自己的故鄉,陪同莫玉一起回家。

    一路上,他們一邊遊山玩水,一邊往回家的路上前行,但今天他特地交代車伕要先繞到別處,讓她忍不住好奇詢問。

    「因為有人請我去幫忙破解蠱毒,我想順便經過就去看一下。」

    古爭天雖然沒有明講,但莫玉知道,如果沒有特別的因素,他是不會刻意繞道而行的。他肯定是考慮到她大病初癒,答應替人去蠱,也能順道讓她喘口氣,得到充分的休養。

    對於他的體貼,莫玉真的感到好幸福,小手臂環住男人的頸子,露出可愛的笑容。

    古爭天不語,淡淡微笑,眼中充滿對她的呵護與寵溺。

    「可以告訴我,是誰的面子那麼大,竟能請得動蠱王出馬呢?」回想當初自己的求醫之路,可是吃盡苦頭呢!她真的很好奇,是誰這麼幸運,竟能不費吹灰之力找到蠱王治病。

    「別急,你馬上就會知道的。你看,他們來了。」隨著古爭天手指的方向,她看到一群人騎著馬匹走了過來,為首的年輕人跳下馬背,俊毅的臉孔上充滿傲然的霸氣,不怒而威的王者氣勢顯示出他出身不凡。

    「有勞古先生遠道而來,本王由衷感激。」

    古爭天從馬車上跳下,淡漠的氣質與眼前的男子相比,一個高傲、一個冷漠,但古爭天的氣勢並不會輸給他。

    「王爺不須如此客氣,在下只是碰巧路過罷了。」若非顧慮到莫玉的身體,他是不會接受厲王的邀請。

    李厲行覺得眼前的男子實在太過年輕,若不是任君騏再三保證,他絕對不會相信眼前的年輕男子就是當今的蠱王。

    突然間他的目光被馬車上的小女子給吸引住,那張美麗且充滿活力的小臉蛋漾著甜甜的笑,腦中登時浮現另一名女子的臉孔,李厲行微微一楞,世上竟會有如此相像的臉孔!難道……李厲行搖搖頭,笑自己想太多,不可能這麼湊巧的。

    「怎麼了?」古爭天蹙起眉頭詢問,身子一移擋住他的目光。

    李厲行猛一回神,神色有些怪異。

    「請問馬車上的姑娘是……」

    「是內人。」

    聽到「內人」兩個字,莫玉笑得更燦爛,眼兒微瞇,喜悅之情溢於言表,讓李厲行忍不住多看幾眼。

    莫邪如果笑起來應該也是這個樣子吧?可惜他從來沒有看過她的笑容。

    李厲行收回目光,看到古爭天眉頭緊鎖,知道自己的舉動引來誤會,急忙解釋道:「尊夫人與我所熟識的一名女子長得十分相似,所以忍不住多看幾眼,若有唐突,請勿見怪。」

李厲行的解釋,古爭天不以為意,倒是莫玉在一旁好奇詢問。

    「我能見到那名長得與我相似的女子嗎?」這個世界上,除了妹妹莫邪之外,竟還有人長得與自己相似!

    「她不過是名下人,請古夫人別在意。」他輕描淡寫帶過,但心中卻湧起莫名的不安。

    噘起小嘴,莫玉眼裡還是有掩飾不住的好奇。

    「好熱!」

    艷陽在頭頂散發炙人的灼熱,讓早上起床時就覺得不舒服的莫邪更加難受,再加上柴房內充斥著刺鼻的腐臭味,她感到快要窒息了。

    「你在做什麼?還不趕緊工作!」徐嬸的斥喝聲,在耳邊嗡嗡作響,讓莫邪更感頭昏眼花。

    今天早上只喝了一碗稀粥,之後就負責洗了一大籃的衣物,好不容易才想緩口氣,又被拉回柴房劈柴,此刻她真的是全身發軟,手腳無力了。

    莫邪沒回答,她知道不管說些什麼只會換回徐嬸的冷嘲熱諷,但是她真的有些力不從心,好幾次手中的斧頭都差點砸到自己的小腳。

    看著她慢吞吞的動作,徐嬸有些見獵心喜,彷彿抓到她的小辮子,立刻撂下警告。

    「今天要是沒有劈完一百捆柴火,你一樣休想吃飯。」

    一百捆嗎?莫邪露出苦澀的笑容,別說一百捆了,依照目前的情況來看,她連劈完十捆都有困難,看來今天她又要餓肚子了。

    手上斧頭的重量似乎愈來愈沉,汗水不斷從香額上冒出,身體變得好熱,喉嚨裡就像有把火在燃燒。

    好渴,她想喝水。

    只是,現在她已經無法過著飯來張口,茶來伸手的日子了,要喝水就必須靠自己去打水,踩著蹣跚的步伐往井邊的方向走去。

    幸好柴房離水井並不遠,但這一路遇到的下人們都紛紛投來厭惡或鄙視的目光,讓她感到難過不已。

    莫邪知道府內上上下下都認為她是勢利又可怕的女人,雖然安慰自己不要在意,但眾人鄙夷的眼神就像利針一樣,一直猛往她心裡刺去,讓她痛得難受。

    「不打緊,只要姊姊沒事就好。」她不斷喃喃自語,自我安慰。

    李厲行那裡遲遲沒有任何消息傳來,莫邪知道他應該是還沒有掌握到姊姊的下落,不然不會如此風平浪靜。不過,這樣的平靜能持續多久呢?她知道,如果再找不到人,李厲行一定會再找上她逼問姊姊的下落,此刻或許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吧?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6-29 08:56:12

第7章(2)

    來到水井邊,看著深不見底的水井就像只張開大口等著獵物上門的怪獸,莫邪突然有點害怕,但她知道,若不想渴死,就必須靠自己動手汲水。

    這裡不會有人願意幫她,除了被指派來監視及虐待她的徐嬸之外,所有的人都巴不得離她愈遠愈好。

    莫邪把汲水用的木桶扔進井裡,聽到木桶的落水,聲後,她才開始轉動著木樁上的把手,只是,手上的傷口泡了一個早上的水,現在已經不堪負荷了。

    難忍的疼痛,令她冷汗涔涔,小腦袋一陣暈眩,好不容易拉上來的木桶差點就又掉了下去。

    不行,至少得把水給提起來,不然她還沒被餓死,就先渴死了。

    她使盡吃奶的力氣,終於看到木桶子,她連忙伸手捉住綁在木桶上的繩子,也不顧粗糙的草繩在細嫩手掌上又留下一道痕跡。

    但是,當她彎腰要提起木桶時,一陣昏眩感突然襲來,她只覺得天昏地暗,一個重心不穩,整個人便往井裡栽了下去。

    一名女婢正好經過井邊目睹到這一幕,立刻發出尖叫聲。

    「不好了!快來人呀,有人投井自殺了!」

    「無聊,真的好無聊!」莫玉嘟起小嘴向古爭天撒著嬌。

    才入住厲王府兩天,她就覺得無聊透頂了,因為古爭天要醫治病患的關係,幾乎沒有時間陪她,丟下她一個人四處亂晃,可是沒有他在身邊,她對一切都失去興趣,當初十分吸引她的世界頓時變得索然無味。

    「這幾天我都要治療病息,你就再忍耐一下,等我把衛姑娘身上的蠱毒誘出,我們就可以離開這裡了。」古爭天拍拍她的小腦袋安撫道。

    「會很麻煩嗎?」她問。

    「麻煩倒是不會,只是在未拿到誘蠱的東西前,我也沒法子動手就是了。」

    「誘蠱的東西?那是什麼呀?」莫玉頻頻追問。

    「百年何首烏。」

    「為什麼要百年何首烏?一般的不行嗎?」

    「百年何首烏會發出異香,才能把潛藏在衛姑娘身上的金線蠱給引誘出來。」

    「金線蠱?聽起來好像是一條長長的金線喔,它們真的長得像金線嗎?」

    瞧她有說不出的好奇感,古爭天嘴角微勾,詢問道:「你想看嗎?」

    莫玉有些為難的搖搖頭,「我不要,想到會有一條條可怕的蟲子從人的身體爬出來,我就頭皮發麻。」

    「習慣成自然。」古爭天淡淡道。

    「爭天,你希望我陪你嗎?」

    「這該由你自己決定,不過我還是希望,如果你覺得無聊可以陪伴在我身邊。」當他說出他的要求時,莫玉開心地笑了。

    「我就知道這二天你也很想我。」

    「那你要陪我嗎?」古爭天不動聲色地問。

    「這個嘛……」莫玉的雙眼骨碌碌地轉啊轉的,「讓我考慮考慮。」現在的她還是對於那種畫面有些抗拒,吐吐舌頭,她一溜煙跑到前方去。

    厲王府內很大,莫玉一邊跑,還不時回頭對著古爭天露出甜蜜的笑容,一不小心就與人撞個正著,整個人跌得四腳朝天。

    「好痛!」莫玉與另一名女子的聲音同時傳出,古爭天皺眉走過去將她扶起。

    「瞧瞧你,走路不看路,把人給撞倒了吧!」

    「對不起嘛。」莫玉乖乖認錯。

    「你該跟她說對不起才對。」古爭天比了比她的身後。

    莫玉回頭一看,一名小姑娘被她撞倒在地,到現在還沒有爬起來。

    「怎麼辦?這是要招待客人的甜糕,現在打翻了,廚房大娘肯定不會饒過我的。」

    看到碎了一地的碗盤,小姑娘焦急到都快哭出來了。

    「你沒事吧?」莫玉滿臉愧疚,若不是她不看路也不會撞到人。

    小姑娘猛然抬起臉,本想開口罵人,但看到眼前的人時,頓時怔楞住了,因為眼前這張熟識的臉孔不應該出現在這裡啊!

    「大小姐,你怎麼會在這裡!?」

    「盈月,你怎麼會在這裡?」兩人異口同聲地問。

    古爭天挑挑眉,看著兩個小女人大眼瞪小眼,似乎都傻住了。

    「你們認識嗎?」古爭天打破沉默詢問。

    莫王這才猛然回過神,露出開心的表情忙不迭地問:「盈月在這裡的話,代表小邪也在這裡囉?」

    因為盈月是莫邪的貼身牌女,她們向來是孟不離焦,焦不離孟。

    經她這麼一間,盈月反而紅了眼眶,急忙哭著向她求救。

    「大小姐……請你救救二小姐,她真的好可憐」想到莫邪的處境,盈月幾乎泣不成聲。

    「小邪怎麼了!?」莫玉臉色一白,嚇得連忙追問。

    「二小姐她……」盈月把莫邪代嫁的來龍去脈大致說了一遍。

    聽完後,莫玉頓時感到五味雜陳,她萬萬沒想到,妹妹當初肯讓她單獨出遠門尋找蠱王治病,竟是因為厲王逼婚在即,為了保全她,她才會先將她送離是非圈,甚至不惜犧牲自己一生的幸福代嫁。

    「厲王實在太可惡了!」

    莫玉氣得渾身發抖,自己在遊山玩水時,妹妹竟然過著水深火熱的日子,眼淚不爭氣地直往下掉。

    古爭天不動聲色地把莫玉擁入懷中,無聲地安撫著她。

盈月忍不住好奇看了古爭天一眼,看得出來大小姐與這名男人十分親密,眼裡透露出好奇。

    「大小姐,這位公子是……」

    「他是我的夫君。」莫玉抹去臉頰上的淚水,拉起盈月邁開腳步。「走,我們馬上去找小邪,我絕對要替她討回公道。爭天可以嗎?」她回過頭看著心愛的男人,想要尋求他的支持。

    古爭天點點頭,「走吧,我想對方不敢為難我們。」

    聽完事情的原委,古爭天也是一臉嚴肅,對從未見過面的小姨子感到既佩服又感激。

    在盈月的帶領下,三人還沒走到柴房,就看到一堆人擠在水井邊議論紛紛。

    「真沒想到她竟會想不開投井自殺!」

    「哎呀,被王爺打入冷宮,當然會想不開呀。」

    「是呀,才剛進門,就被老公趕到柴房,還被百般刁難,任誰都會想不開的。」

    被王爺打入冷宮?被老公趕到柴房?盈月一聽就知道大家討論的對象就是自家的小姐,連忙衝上前,捉住嚼舌根的僕人詢問。

    「你剛剛說什麼行我家小姐怎麼可能投井自殺!」

    「可是剛剛真的有人看到她跳進井裡面。」

    「不可能!」搖著頭,莫玉嚇得臉色發白。

    依照莫邪的個性,她是不可能會想不開跳井自殺的。

    「我家小姐人呢?她現在人呢?」盈月尖叫詢問,熱淚滿溫眼眶,她不相信小姐會尋短。

    莫玉被嚇得六神無主,脆弱無助地倒在古爭天的懷抱中。

    「她已經被打撈出來,送到王爺的房間了。」

    所有人的目光全投射在他們身上,不明白與莫家千金一起陪嫁過來的貼身婢女,為何會與府上二名貴客一起出現?

    而且兩名貴客臉上似乎透露著不尋常的神色……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6-29 08:56:49

第8章(1)

    李厲行臉色鐵青,目光一直停留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兒身上。

    他不敢相信她竟會投井自殺,難道這是她在對他進行的無言抗議嗎?

    最令他不解的是,當知道她投井自殺時,胸口竟傳來陣陣的刺痛,讓他忍不住握緊雙拳,恨不得把自己殺了。

    「陳大夫呢?為什陳大夫還沒來?」李厲行怒吼,嚇得在一旁伺候的婢女們個個臉色發白,噤若寒蟬。

    「稟王爺,棟大夫正快馬加鞭的趕過來了。」府裡的總管趕忙稟報。

    「什麼叫做快馬加鞭趕過來,他不就住在西廂房嗎?你們是怎麼辦事的?」李厲行雙眼佈滿了血絲,猶如一頭抓狂的猛獅,嚇得所有人紛紛縮著頸子,往後退去,深怕會遭受池魚之殃。

    「厲行,你冷靜點,你難道忘了,是你讓大夫休假回家與妻小團聚的。」任君騏蹙著眉頭提醒。

    為了壓抑衛可兒身上的蠱毒,陳大夫已經好幾個月沒有回家了。這幾天因為蠱王願意接手醫治衛可兒身上的蠱毒,所以李厲行才讓陳大夫離府回家探望妻小。

    「該死的你,要是你敢死,我絕對不會饒過你!」李厲行氣急敗壞地對莫邪撂下狠話。

    他的行為看在任君騏眼裡卻覺得很可笑,他根本是為了要掩飾心中的焦慮與不安。

    他不願承認,他後悔不該把她趕到柴房,他一直以為她是個很堅強的女性,從她不服輸的態度來看,她確實是個不會輕生的人,豈料當她投井自般的消息傳來時,李厲行才驚覺,他的做法確實太過嚴苛,但為時已晚,卻又拉不下面子承認錯誤。

    「讓開!」突然間,門外傳來女子的怒吼聲。

    還來不及細想是誰,房門已經被猛然推開,一名嬌俏的身影衝進廂房內,當她看到躺在床上臉色蒼白、昏迷不醒的人兒時,眼淚頓時奪眶而出。

    她不是蠱王的妻子嗎?怎麼會衝進房裡,看到床上的人兒就痛哭流涕呢?

    「大小姐……」追隨在她身後的是莫邪的貼身婢女,一衝進門也急忙對著床上的人兒喊道:「小姐,你沒事吧?你醒醒呀!」

    「小邪,姊姊來了,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呀!」莫玉輕搖著莫邪的手臂,眼淚像斷線的珍珠不停往下掉。

    姊姊!?聽到這聲呼喊,李厲行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他不願承認,但是兩張神似的臉孔同時出現在眼前,讓他不得不承認,蠱王身邊的小女人竟然就是他尋找已久,玉如意的真正主人——莫玉!

    任君騏也被眼前突如其來的景象弄糊塗了,直到看到李厲行的異樣神色,他才恍然大悟,真是冤家路窄呀!

    本來小倆口的關係就已經是個難解的結,現在又被女方家人知道他不僅虐待人,還逼得人家投井,自殺,看來衛可兒的性命是否能夠保住,還是個未知數啊!

    古爭天緩緩踏進屋內,目光狠戾地掃過李厲行,然後才走到妻子的身旁,打算搶救昏迷中的小姨子。

    「爭天,快救救我妹妹。」莫玉哭喊著,一雙手緊握住妹妹的手掌不放,這才發現妹妹的小手變得好粗糙,甚至佈滿大大小小的傷口。

    想到虐待她的人就在現場,莫玉再也忍不住地投給李厲行一記凶狠的目光。

    看到莫玉憤憤不平的表情,李厲行的心猛然往下況。

    他真的沒有料到,事情會發展到這種地步,更不曉得接下來該如何是好?不過,唯一能肯定的就是,他絕對不會讓床上的小女人死去。

    看著那張蒼白小臉,心彷彿被人緊緊揪住檸緊。

    當初他只想讓她吃點苦頭,希望她會開口求饒,可是莫邪倔強的脾氣,讓她情願吃苦也不願求饒,更是增添他心中的怒火。

    李厲行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對她如此苛責,只因為他不想承認她對他的影響力?

    「你放心,她沒事,只不過是受了風寒,氣力較為虛弱,服藥後靜養二、三天就會恢復的。」古爭天診完脈後,說出令莫玉心安的話。

    聞言,盈月頓時鬆口氣,雙腿發軟地跪坐在地上。

    「太好了,小姐沒事。」

    「我就說小邪不會有事的。」莫玉沒好氣地狠瞪李厲行一眼後,轉身請求古爭天:「爭天,麻煩你親自開藥方,然後親手熬煮湯藥,厲王府裡的人,我沒有一個信得過!」

    眾人、心虛地左顧右盼,唯有李厲行專心一意地凝視著昏睡在床上的人兒。

    聽到她沒事,李厲行懸在心中的大石終於放下。

    他專注的目光全落在古爭天的眼裡,他眸光一閃,似乎做出了決定。

    莫玉把所有人給趕出去,只剩下盈月與她。

    「盈月,你幫我把小邪身上的濕衣服換下來,免得病情加重。」

    「好的,大小姐。」盈月點點頭,與莫玉一起把莫邪身上的濕衣脫下,看到雪白的肌膚上佈滿大大小小的紅痕,莫玉整個人震驚極了。

    雖然知道妹妹遭受虐待,但因為沒有親眼看到,還天真的以為厲王會念在夫妻一場手下留情,不過,現在看到妹妹幾乎是體無完膚,莫玉氣到渾身顫抖。

    「小姐怎麼會變成這樣?我不是有拿藥膏給她嗎?」盈月心疼地哭喊著,不敢想像莫邪這些天來,究竟過著怎樣的生活?

    莫玉衝出房間,看見守在門口的李厲行,劈頭就罵:「李厲行,你太過分了,你進來看看你做的好事!」

    她氣呼呼地拉著李厲行的衣襟,想將他拉進房裡。

    眾人沒想到她會突然大發雷霆,不禁替她捏了把冷汗,普天之下,除了皇上之外,大概沒人敢動李厲行一根汗毛吧?

    面對莫玉無禮的舉動,李厲行臉上的表情雖然沒有絲毫改變,但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卻透露著令人不寒而慄的危險氣息。

    「李某做了些什麼事?」

「玉兒,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動腳的。」古爭天眉心糾結,不著痕跡地把莫玉拉離李厲行身邊,他可不想她與別的男人太過親近。

    「小邪身上全是被蚊蟲咬過的痕跡,幾乎沒有一塊肌膚是完好的。」

    聞言,李厲行二話不說,推開擋在房門口的莫玉,進入廂房內。

    盈月才替昏迷中的人兒穿上一半的衣服,見李厲行突然闖入,急忙張開雙臂阻擋,但看到李厲行飽含警告意味的冷瞪,只能乖乖地退縮到一旁。

    看著裸露一半的香肩、手臂上,佈滿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紅疹,除此之外,細嫩的掌心也是傷痕纍纍。

    李厲行濃眉緊蹙,薄唇緊抿,一言不發地站在床邊,眼神變得深沉。

    莫玉走了進來,像只護子心切的母老虎擋在他面前。

    「請你離開,在小邪未醒來之前,我不准你再靠近她。」

    「她是我的妻子。」

    「你把她虐待成這樣,竟然還有臉說她是你的妻子!?」莫玉氣憤不己,已經把李厲行列為她最討厭的人。「我絕對不會再把小邪留在你身邊,我要帶她回家。」

    「你不能帶走她!」李厲行斬釘截鐵道。

    「我為什麼不能帶走她?」莫玉氣得雙頰通紅,「她是我的妹妹,我怎麼可能把她留下來,繼續讓你虐待?」

    「我們的姻緣是皇上御賜的,我不可能讓你帶走她。」

    「原來你是擔心皇上怪罪下來!」這男人真的是太可惡了!為了玉如意,逼迫莫邪上花轎;發現莫邪沒有利用價值後,就百般刁難凌虐;現在不准她帶走莫邪,只因為無法對皇上交待!他到底把莫邪當成什麼了?

    就在兩人僵持不下時,門外傳來古爭天的詢問聲。

    「你們幫小邪換好衣服了嗎?」

    聞聲,盈月這才回過神來,趕緊把未完成的工作做完。剛才看到大小姐理直氣壯地質問厲王,真的有種大快人心的感覺,如果不是考慮到自己的身份,她還想拍手叫好,然後請求大小姐狠狠教訓一下冷酷無情的李厲行,替二小姐討回公道。

    「大姑爺,我已經替二小姐穿好衣服,您可以進來了。」

    古爭天一進門就看到劍拔弩張的場面,不禁皺起眉頭。

    「你們在吵些什麼?」

    「我要把妹妹帶回去。」

    「我說不准!」他不可能讓她把莫邪帶走,只要一想到再也看不到她,莫名的不安與惶恐立即湧上心頭。

    「你根本沒有資格說不准……」莫玉氣得直跳腳。

    古爭天將莫玉擁在懷裡,阻止她意氣用事。

    「小邪目前最需要的是安靜休養,她的去留問題,我們是不是應該等她醒來後,再問她本人呢?」

    古爭天的提議結束兩人的爭執。

    莫玉不得不承認古爭天說的對,就算要帶妹妹離開,也要等莫邪的身體好一些再說。

    「好,我們就等小邪醒來之後,再問她本人的意見。」

    李厲行抿著薄利雙唇,對於莫邪願不願意留下,他真的一點把握都沒有,不過,此刻確實不宜繼續爭執,還是讓莫邪靜心休養,盡快康復最重要。

    她分不清自己是熱還是冷?一下子熱得難以呼吸,但下一刻又沁寒入骨,令她全身顫抖。

    意識模糊間,她似乎聽到姊姊的聲音。

    她充滿朝氣的聲音像是已經解決身上絕情蠱的問題,但是她又怎麼可能會出現在自己的身邊呢?

    這是夢境吧?

    「小姐,該吃藥了。」她聽到盈月的聲音,接著苦澀的藥液滑進小嘴裡。

    好苦!她呻吟著。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6-29 08:57:26

第8章(2)

    之後,苦澀的湯藥不知喝過幾回,莫邪終於從黑暗中清醒過來。

    如羽扇般的眼睫微顫,當莫邪緩緩睜開雙眼時,房內一片昏暗,蠟燭微弱的火苗彷彿快要熄滅。

    她側頭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盈月用手臂當作枕頭,趴睡在床畔,瑩瑩火光照耀在那張熟睡的臉龐,顯得更加恬靜安祥。

    這個傻丫頭,睡在這裡可是會著涼的!

    莫邪想要推醒她,趕她回房睡覺時,卻發現自己的手臂根本舉不起來,身體虛軟無力的感覺讓她有些沮喪。

    臉上露出苦澀的笑容,看來自己病得並不輕,要不然怎麼會連抬起手臂都覺得困難重重?莫邪才想開口卻聽到門口有動靜。

    她想也不想地閉上眼睛,聽到門開啟的聲音,然後是輕緩的腳步聲。

    莫邪躺在床上動也不動,想不出來誰會在三更半夜造訪她的房間,會是他嗎?腦海中閃過一抹男人的身影,心跳倏然加快。

    眼睛微瞇,睜開一條縫隙,看到的是男人頎長的身影。

    她看到他的黑眸中閃爍著複雜的思緒,不明白他來此的目的,是因為擔心自己嗎?

    是他下令把她趕到柴房,也是他下令讓徐嬸欺凌她,但現在卻偷偷跑來看她,是因為受不了良心的譴責嗎?

    棉被裡的小手緊握成拳,她對李厲行並沒有怨,也沒有恨,有的只是淡淡的心傷。

    難道在他的心目中,真的只能容得下衛可兒嗎?難道不能空出一個位置給她,哪怕是最角落的地方也不行嗎?

    突然,男人粗礪的指腹劃過她雪嫩的臉頰,莫邪屏住氣息,根本不敢呼吸。

    「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李厲行輕歎息。

    他知道她醒來之後,莫玉就會帶她離開,小師妹的病情也沒辦法得到醫治,除非她顧意開口,但她會願意嗎?

    李厲行嘴角微彎,諷刺一笑。

    這就是他的報應吧,為了小師妹傷害別人,而且還是自己的妻子,他怎能求她大人有大量,原諒他的所作所為?

    李厲行臉色變得陰沉,心情像洶湧波濤般起伏不定。

    躺在床上動也不動的人兒不明白他在說些什麼?他的語氣聽起來有些感歎,與嘲諷他自己的意味。

    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當他的手指輕輕拂過她的臉頰時,就像在她的心湖投下一顆石子漾起一圈圈的漣漪,他從未對她如此溫柔過。

    莫邪身體微微顫抖,而這不經意的小動作,卻難逃李厲行的法眼,他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有些尷尬的挺起身子,退離床邊。

    「你既然已經醒了,為何要裝睡?」李厲行刻意壓低嗓音,怕吵醒在一旁睡著的牌女。

    莫邪睜開眼睛,露出水漾燦爛的眸子,無言與他對視。

    兩人沉默,一股說不出的詭譎氣氛包圍,彼此間大眼瞪小眼,似乎都想從對方的眼裡找出些什麼。

    她不明白他為何用那種複雜的目光看著她,於是她打破沉寂。

    「你有什麼事?」她開口,語氣卻是格外疏離。

    「你恨我嗎?」李厲行突然問道。

    莫邪瞪大雙眼,不明白他為何這麼問?

    「我恨不恨你,你會在乎嗎?」她聲音微弱,眼裡充滿淡淡的諷刺,在他眼裡她什麼都不是,他根本不在乎。

    「我根本就不在乎。」聽到她諷刺的語氣,李厲行有點賭氣的脫口而出,等到他發覺時話已出口來不及收回。

    他暗自懊惱,不明白為何在這小女人面前總是會忍不住衝動,看著她愈是冷漠的小臉,心裡的情緒愈像海浪翻騰,根本無法控制。

    「既然不在乎,你又何必問。」莫邪撇過頭,心裡傳來陣陣刺痛。

    她應該恨他,可是看到那張俊顏時,她實在恨不下去。

    「對不起。」突然,李厲行從雙唇間擠出這三個字。

    他竟然跟她說對不起行莫邪猛然回過頭,像是受到極大的驚嚇。

    「你為什麼要跟我說對不起?」

    「我不應該傷害你,也不應該讓你受苦。」

    「你有什麼目的?」她盛起眉頭,露出一臉防備。

    他與自己道歉的目的是什麼?總覺得像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眼。

李厲行臉色沒有任何變化,用漆黑雙眸凝視著她,「我希望你能請求蠱王替可兒治病。」

    「蠱王?」莫邪一臉迷惑,她不明白他在說些什麼。

    「我希望你能拜託蠱王,答應替可兒破解身上的蠱毒。」李厲行重申。

    可兒,又是他心愛的女人!莫邪的心真的好痛,就算她已病倒在床,他想的還是別的女人。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不認識什麼蠱王,你找錯人了。」她的聲音有點大,夾帶著怒氣,把睡在床邊的貼身婢女給吵醒。

    「小姐……你在跟誰說話……」盈月揉著惺怯睡眼,沒有發現李厲行就站在她的身後。

    李厲行深深地凝視她一眼後,隨即扔下一句話。

    「以後你會明白。」說完,他飄然離去。

    看著他的背影,莫邪心裡頓感五味雜陳。

    明白?她要明白些什麼,明白他對那名女子的感情不可能改變,就連對不起三個字也是因為她臥病在床,他才對自己低聲下氣?

    她笑了,笑聲充滿苦澀,心在淌血。

    「小姐,你怎麼了?」盈月原本還有點睡意,但聽到她淒涼的笑聲猛然清醒過來,看著她的眼裡淚光閃爍,有些慌了手腳。

    「我沒事。」莫邪搖搖頭,試著把眼淚收回。

    她知道他不值得自己為他哭泣,但是左胸口傳來的陣陣刺痛,讓她無法控制,只能任由淚水奪眶而出。

    愛上一個不該愛的男人,是自己的失策,她真的沒有想到,竟會陷得那麼深。

    「騙人,小姐一定是感到不舒服,才會痛到掉淚。」盈月真的慌了,「我馬上去請叫大小姐過來。」

    「大小姐!?盈月,你說的是誰?是姊姊也被他們捉回來了嗎?」莫邪屏住呼吸,小手緊捉著盈月的手腕,臉色頓時刷白。

    為什麼?為什麼李厲行就是不肯放過她們姊妹倆呢?

    「小姐你別擔心,大小姐是被請來當貴客的,因為他們不敢得罪蠱王。」

    「蠱王?」這是她第二次聽到蠱王的名字,在自己昏迷的這段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小姐,盈月求求你行行好,可別再想不開了。」盈月話峰一轉,突然開口懇求道。

    「想不開?」她不明白地問:「我什麼時候想不開了?」

    聽到莫邪否認,盈月眼眶馬上泛紅,「小姐,從現在開始,你不需要再委屈求全了,王爺也不敢再虐待你,所以你千萬別再想不開投井自殺,否則盈月只能以死謝罪了。」

    「投井自殺!?我什麼時候投井自殺了!?」莫邪瞪大眼睛,一臉錯愕。

    「小姐,你有什麼委屈就直說,真的不需要再懼怕王爺。」有大小姐和大姑爺在,厲王絕對不敢再動小姐一根汗毛,連她說話都變大聲了呢!

    「我真的沒有投井自殺。」

    「那小姐為什麼會被人從井裡救出來?」盈月一臉迷惑。

    「我口渴想喝水,結果身體不舒服沒有站穩,就不小心掉進井裡了。」

    「真的只是這樣?」盈月瞪大眼睛,不太相信。

    「不然你以為呢?」看著貼身牌女怪異的表情,莫那哭笑不得,開口緩緩道:「你以為我是因為吃不了苦,所以才想要投井自殺?」

    心裡突然想到李厲行對自己的道歉,該不會也是因為這個理由?可是又為何會牽扯到蠱王呢?

    「因為厲王府裡的人都說你是投井自殺,所以我們才會以為你是因為一時想不開,才會投井自殺。大小姐還為此大發雷霆,扯住王爺的衣襟大罵。」盈月癟起小嘴,原來是誤會一場。

    「姊姊?」莫邪流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她身上的絕情蠱已經破解了嗎?」

    身中絕情蠱的人最忌諱情緒激動,姊姊能生氣拉著李厲行的衣襟大罵,是否代表她身上的蠱毒全都治好了?

    「那是當然,有蠱王在,大小姐的病全都好了呢!」

    「蠱王?」莫邪不由得好奇地問:「你是說姊姊跟蠱王同行?」

    盈月用力點頭,「蠱王還成了未來的大姑爺喔!」

    「大姑爺?」莫邪驚訝不已,「姊姊要與蠱王成親?」

    「大小姐是這麼說的。」盈月肯定的點點頭。

    「太好了,姊姊不但可以擺脫絕情蠱的折磨,還覓得如意郎君,真是太好了!」莫邪替姊姊感到開心不已,但隨即想到李厲行對她所說的話,胸口又傳來陣陣絞痛。

    難怪他會低身下氣地哀求她,原來是姊姊與蠱玉的關係,讓他心生恐懼,擔心蠱王會因此不管他心愛女人的死活。

    看來她想在他心裡佔有一席之地的願望,是永遠都不可能實現了。

    莫邪突然覺得好累好累,閉上雙眼,試圖抹去腦海裡的那道俊挺身影,不過,一旦將人烙印於心,抹去亦有痕啊!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6-29 08:58:01

第9章(1)

    「小邪!」莫玉開心地飛撲進莫邪的懷中,差點把她撞倒在床上。

    「大小姐,你別太激動了!」在一旁侍候的盈月忍不住提醒,「小心別撞傷二小姐了。」

    「我又不是牛,怎麼可能撞傷小邪呢?」莫玉不滿地輕聲抗議。

    「姊姊,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莫邪忍不住好奇,說巧合也未免太巧合。

    莫玉指著一旁的古爭天,露出嬌羞的笑容。

    「我是跟著他一起來的,他說這裡有人請他幫忙治病,我就跟來了。」

    「你身上的絕情蠱呢?」莫邪望向站在三旁的男子,淡漠的氣質與自己有些雷同,不過他的深遠黑眸中有著不易發現的柔情,她相信,這份鐵漢柔情是專屬於姊姊的。

    「你看我像深中絕情蠱的樣子嗎?」莫玉開心地在她面前轉了幾圈。

    「你真的好了!」露出笑容,莫邪替她高興。

    從小姊姊因為身上的絕情蠱,不能跑、不能跳,即使百般小心,還是躲不過絕情蠱每半年發作一次的痛苦,把莫玉折磨得人形消瘦。

    但她現在的體態比以前豐潤健康多了,臉上不再是病態的蒼白,而是兩抹嬌艷的嫣紅,這一切全是拜她身邊的男人所賜。

    「謝謝你。」莫邪由衷感謝古爭天。

    「她是我的娘子,這是我該做的事。」古爭天露出難得的笑容,輕輕頷首。

    聞言,莫玉羞怯不己的躲進他的懷抱中。

    莫邪回以微笑,兩人的鰜蝶情深惹人羨慕。

    「小邪,我們一起回家好不好?」

    「我回不去了。」她露出苦澀的笑容,「我已經嫁給了厲王,還是皇上下的聖旨,我不能說走就走。」

    「這些我知道。」妹妹的犧牲讓莫玉心疼不已。「我知道你是為了我才答應嫁給厲王,也知道厲王為什麼娶你,但現在不同了。」

    「有什麼不同?」莫邪不知道姊姊在打什麼主意,只看到她圓滾滾的水眸骨碌碌地轉個不停,嘴角露出神秘笑容。

    「因為爭天會幫我們。」

    莫邪的目光落在哭笑不得的男人身上。

    「我從頭到尾可沒說要幫你們。」

    「為什麼?」莫玉不滿地質問:「難道你要眼睜睜看著你未來的小姨子被人欺負嗎?」

    「你要我怎麼幫?」他反問她,眼中儘是對莫玉的縱容與溺愛。

    看到兩人打情罵俏,莫邪替姊姊開心,又難免心酸。

    李厲行從來沒對自己如此溫柔過,他要的只是玉如意去搭救他心愛的女人,在他眼中她根本可有可無,就連道歉也是因為怕蠱王不肯救他的心上人,他才會向她低頭。

    這樣的婚姻還能持續多久?

    莫邪心頭縈繞著苦澀,但聽到姊姊興高采烈的幫忙出主意,她也只能勉強擠出笑容。

    「很簡單,我們可以跟他談判。」

    「談判?」古爭天濃眉微挑,「你打算怎麼做?」

「我打算以人換人。」莫玉信心十足地說出自己的計劃,「你答應治療那名女子,條件是要厲王寫下休書,放小邪自由,以後各不相干。」

    「你覺得他會答應嗎?」古爭天挑挑眉,問著當事人。

    「他會的。」眾人目光全看向她,莫邪擠出無奈的笑容。「他為了他所愛的人,什麼事情都會答應。」

    臉上裝作不在乎的樣子,但莫邪曉得她的心在淌血。

    「這是你要的結果?」古爭天一臉沉重問道,話中帶話。「我希望你想清楚。」

    「我……」咬著紅唇,莫邪流露出猶豫,而在一旁的莫玉二話不說跳了出來。

    「小邪要跟我們一起回家,她不要再待在這種鬼地方,我不要她留下來繼續被人虐待。」她嘟起小嘴,向古爭天撒嬌。「你到底要不要幫我們嘛?」

    「我沒說不幫,只是要詢問過當事人的意見。」他把問題扔回給莫邪。

    她心裡雖然遲疑著,但是她很明白,只要等到衛可兒恢復健康後,自己就會成為他的下堂妻,她不該猶豫、不該遲疑、不該再抱持任何奢望,只是……她就是無法下定決心——離開他。

    「小邪,你該不會想留下來吧?」莫玉無法置信地望著她,「那個人對你這麼壞,你為什麼還要留下來?」

    是呀!明知道他對自己並不好,明知道他根本不可能喜歡她,但她就是無法忘懷李厲行的身影,但是她更明白自己留下來也不能改變什麼,還不如各走各的路。

    否則留下來看他們倆親親我我,那簡直就像刀子刺進她的心,足以令她心碎而死。

    「好,我跟你們一起回家。」莫邪斷然做出決定。

    「太好了!」莫玉與盈月異口同聲地開心歡呼。

    「等一下!」古爭天突然出聲制止,讓所有人都投以迷惑的眼神。「我必須先讓你知道一件事。」

    瞧他嚴肅的臉孔,莫邪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古公子請說。」

    「你現在已經是有孕在身。」

    古爭天的話有如晴天霹靂,讓所有人全都怔楞住了,沒有人敢吭聲,詭譎的沉寂瀰漫在四周。

    「你為什麼不先告訴我?」莫玉打破沉寂,在一旁哇哇大叫。

    「我現在不就告訴你了嗎?」古爭天四兩撥千斤回答。

    莫邪伸出手,緩緩撫向平坦的肚皮,心裡五味雜陳。

    她真的沒想到會懷了他的孩子,不過她知道,這個孩子對李厲行而言一點意義也沒有,她並不是他心愛的女人,所生的小孩應該也得不到他的愛,這樣的話還不如一開始就別讓他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

    打定主意之後,她緩緩說出自己的決定:「這個孩子是我一個人的,他沒有父親。」

    態度堅決沒有絲毫的猶豫。

    「沒錯,我們莫家又不是養不起小孩。」對於莫邪的決定,莫玉只差沒跳起來拍手叫好。

    「這就是你要的嗎?不打算讓孩子的父親知道?」古爭天詢問道。

    「沒錯,這就是我要的。」

    與其讓他知道後,叫她把孩子拿掉,或是孩子生下來得不到父愛,還不如一開始就別讓他知道。

    沒錯,為了保護肚子裡的孩子,她必須做下這樣的決定,因為她不想讓孩子知道,他的父親不要他。

    她認真的表情讓古爭天沉思了一會兒,最後點頭。

    「好,我答應,如果這是你希望的話。」他意味深長的表情讓莫邪情不自禁撇過頭,迴避他的目光。

    「是的,這是我的希望。」閉上眼睛,她聽到自己的聲音變得飄渺微弱。

    「這就是你們的條件?」李厲行語氣低沉,臉上被一片烏雲籠罩,森冷陰沉,銳利的眼眸掃向躺在床上的小女人,拳頭慢慢收緊。

    「沒錯!」莫玉跳了出來,擋住他犀利的目光。「爭天會替你的心上人治病,但你必須先寫封休書,放小邪自由。」

    「你以為皇上御賜的婚姻,能夠說結束就結束嗎?」李厲行感覺到怒氣在胸腔裡燃燒,她就這麼急著想要離開他嗎?

    「這是你的問題。」莫玉把問題丟了回去。

    李厲行將目光鎖在莫邪身上,臉上充滿不悅,「你想要離開這裡嗎?」

    「這不是你想要的嗎?」莫邪迎視著他反問。

    看到她冷漠的眼神,李厲行的嘴角露出諷刺的笑容。

    「你就這麼想要逃離我的身邊嗎?」不等莫邪消化他這句話的含意,眼眸一沉,做出決定。「只要蠱王願意救人,我會把休書送到你們手上。」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6-29 08:58:36

第9章(2)

    李厲行斷然的回復揪疼了莫邪的心,低下頭,不讓任何人看到她眼中的失落與難過。

    他根本不在乎她,雖然早就知道他的選擇,但是親耳聽到他的決定時,心還是糾結成團。

    「休書必須先給我們。」莫玉一臉慎重道:「免得人醫好了,你又翻臉不認帳。」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李厲行下巴縮緊,不滿被人懷疑。

    「君子?!在你虐待莫邪時,你就沒有資格當君子了。」

    這句話徹底喚醒了李厲行的心,他動了動雙唇,卻沒有說出半句話,漆黑雙瞳凝視著床上的小女人,想到他帶給她的傷害,內心不禁升起濃重的罪惡感,還有說不出的擔心與害怕。

    當聽到她投井自殺的那一瞬間,他感受到從未有過的驚慌與無措,只是他刻意忽略掉心中的感受,不願承認他愈來愈在乎她。

    李厲行強迫自己別再胡思亂想下去,現在唯一要考慮的是小師妹的病情,其他的以後再說吧。

    「好,我明日就把休書寫給你們,但也希望你們說到做到。」

    他斷然做下決定,努力忽略掉腦中那抹嬌俏身影的存在。

    如果不這麼做,李厲行擔心自己真的會出爾反爾。

    「你放心,我們才不會像你一樣牽連到無辜的人。」莫玉向他吐著舌頭,扮個鬼臉。

    從頭到尾,古爭天都站在一旁不打算插手,只是看到莫玉扮鬼臉的舉動,還是忍不住地敲了一下她的小腦袋,轉頭對著李厲行承諾。

    「請王爺放心,該盡的責任古某會負責到底。」

    有了蠱王的親口承諾,李厲行點點頭,再次凝視床上的小女人一眼後,轉身離開了。

    「沒想到這麼簡單。」莫玉開心地跑到妹妹的床前,笑到眼兒微彎。「等到爭天把人給治好後,我們就可以離開了,小邪開不開心呀?」

    「嗯……」莫邪勉強擠出難看的笑容。

    「你的表情不像開心的樣子。」莫玉眼裡泛起疑惑。

    古爭天伸手一拉,把莫玉擁進懷裡,「讓她靜一靜。」

    「可是……」她話還沒說完就被拉了出去。

    「你幹嘛一直拉著我?」莫玉嘟起嬌唇,喃喃抱怨。

    「你還看不出來嗎?」

    「看出什麼?」她眨眨眼,不明白地問。

    「你的妹妹心繫何人?」當他吐出這幾個字時,莫玉再怎麼愚笨也嗅出端倪,幾乎放聲尖叫。

    「不會吧!?」她滿臉錯愕,「可可是……那個男人這麼過分,小邪怎麼會喜歡上他?」

    這實在沒道理!

    「感情本來就沒有道理可言。」就像當初他愛上她一樣,就是在一瞬間觸動心弦。

    莫玉感歎,「那現在怎麼辦?對方已經心有所屬,小邪留下來只會吃苦。」小腦袋不時頻頻望向莫邪的廂房,心裡充滿對妹妹的不捨。

    「你別想太多,一切只能順其自然。」

    古爭天看得出端倪,但是他們夫妻倆的事,還是得由他們自己去解決。

    廂房裡,莫邪閉上眼,緩緩開口:「盈月,你也下去吧!」

    「小姐累了嗎?」盈月猶豫著,總覺得莫邪的聲音帶著一股淡淡的悲傷?

「我想睡一下。」平淡的語氣聽不出任何的情緒。

    「好的。」帶著滿腹疑惑,盈月走出廂房,順便把門給帶上。

    寧靜的廂房內,莫邪的眼角閃爍著淚光。

    這樣的結果,也許對誰都好,她可以回家當個孝順的女兒,李厲行可以迎娶他所愛的女人,兩全其美,可是她的心為什麼還是隱隱作痛!?

    眼前擺著文房四寶,筆墨早就準備好了,可是他卻遲遲無法下筆。

    只要寫下去,他與莫邪就形同陌路,再無瓜葛。

    這不是他想要的!

    不!不是!

    李厲行搖搖頭,他娶她的目的是為了讓自己對小師妹死心,他其實想好好對待她的,可是他又不能否認自己的私心,因為只有玉如意能延長小師妹的壽命。

    只是他沒料到,莫邪的性情竟是那樣的不可愛,脾氣但得像石頭,惹得他滿腔怒火,為了救小師妹,他不得不使出卑劣手段。

    只是到最後,他也忘了當初的目的是什麼,明明想要好好對待自己的妻子,但傷她最深的人卻也是他。

    李厲行一口仰盡辛辣的酒液,灼熱感一路從喉嚨燒到腹部,卻燒不掉心底傳來的陣陣刺痛,桌上那張白紙此刻顯得格外刺眼。

    人總是要等到失去之後,才懂得什麼叫做珍惜。

    他彎了彎嘴角,眼神充滿對自己的諷刺。

    「你躲在這裡喝悶酒,是無法改變任何事的。」任君騏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書房門口。

    李厲行把酒猛往嘴裡灌,心情十分惡劣。

    他知道他為什麼心情不好,但也知道這要怪他咎由自取,連他都覺得厲行做得太過火了。

    「你想說這是我的報應?」

    「還需要我說嗎?你自己不就是這麼認為?」任君騏沒有留任何情面給他。

    「說的也是。」李厲行眼神微黯,凝視著手上的酒杯,大方承認。

    任君騏歎口氣,看到桌上的白紙,確認道:「你真的準備寫休書?」

    「不然呢?」他反問。「為了拯救小師妹的性命,我不得不這麼做。」

    「或許有兩全其美的好方法。」

    「如果有,我也不會答應寫下休書。」李厲行淡淡道,捏緊酒杯的指尖微微泛白。

    「你真的不在乎嗎?」只要他願意,相信一定可以找到好方法。

    「我不在乎。」李厲行不願承認心中對她的眷戀,既然她想要離開,他就成全她。

    「如果真的不在乎,你也不會躲在書房裡喝悶酒。」他一針見血道。

    「我是因為被人威脅很不爽。」李厲行繼續口是心非道。

    「你非要等到失去了才會明白嗎?」

    為何他這個局外人看得一清二楚,他卻毫無所覺呢?還是他不想承認?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李厲行蹙眉,死鴨子嘴硬。

    「你愛上她了。」

    被人一語道中心事,李厲行惱羞成怒的吼道:「你別胡說八道。」

    「我有沒有胡說,你自己很明白。」任君騏搖頭,不明白他在逃避什麼?

    「如果我真的愛上莫邪,怎會對她做出這麼過分的事?」

    「你做的愈過分就表示你在抗拒這段感情,我所認識的厲王可不曾為任何一個女人失去理智。你為了抹滅對她的感覺,用殘忍的手段對待她,其實這只是你替自己找台階下,你想說服自己,你愛的人是衛姑娘,而不是她。」

    「你什麼時候變成我肚裡的蟲?」李厲行覺得可笑。

    「既然你對她沒有絲毫感情,為什麼遲遲不肯動筆寫休書?」任君騏指著桌上一片空白的紙張質問,「只要你寫下休書,你的小師妹就有救了,以後你與你的小師妹就可以雙宿雙飛了,這樣不是很好嗎?」

    「可兒愛的不是我。」李厲行低吼,這一點他非常清楚。

    「你替衛姑娘做了這麼多,說不定她感動之餘會願意嫁給你。」

    「我不要她的感謝,我要的是……」話說到一半,嘎然停住,此時他腦海裡浮現的竟是莫邪的身影。

    心一慌,李厲行拿起筆奮筆疾書,一封休書沒多久就寫好了。

    看著他的動作,任君騏啞然無言。

    「我會用行動來證明,我並沒有愛上她。」李厲行淡淡道,眼中充滿固執。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6-29 08:59:08

第10章(1)

    莫邪看著手上的休書,感覺呼吸變得困難。

    即使嘴角輕輕揚起,但她的眼中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笑意。

    只有痛。

    痛!心像被撕裂般,痛得她幾乎無法言語,苦澀哽在喉嚨間,但她卻極力掩去眼裡的傷痛,不讓人察覺。

    「恭喜你,你自由了。」

    聽到李厲行平淡的語氣,莫邪緊握手上的休書,也吐出冷漠的詞句。

    「是啊,我們以後就各不相平了。」

    她的話,引來李厲行的極度不悅,他差點就要克制不住,衝上前逼問她是否真心想要離開他的身邊?

    他在想什麼?!心一凜,李厲行的神色有些不太自然,想起昨晚任君騏對他所說的話,就像巨石撞擊他的胸口,掀起的波濤遲遲無法平復。

    深吸一口氣,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既然你已不再是厲王府的人,我希望你盡早離開。」如果繼續看到她,他真的怕自己會後悔。

    「我知道了,我會請古公子盡快治好衛姑娘的病,然後離開厲王府。」忍著眼裡的淚,甚至還露出微笑。

    第一次看到她的笑容,竟是在她收到他的休書時,李厲行俊朗的臉龐上沒有一絲表情,但雙眸變得更深幽無底。

    看來她是真心想要離開他,思及此,胸口莫名的悶痛,讓他心慌。

    他不斷告訴自己已經把休書交給她了,兩人再也沒任何關係了,應該離開了,可是雙腳彷彿生了根,讓他無法踏出步伐。

    「你還有什麼事要交代嗎?」見他站在原地,遲遲沒有離去,莫邪不禁感到好奇。

    她不明白他都已經把休書給她了,為何不走?為何要在這裡與她大眼瞪小眼?難道……他後悔了?

    「沒有。」李厲行抿著雙唇,握緊雙拳,轉過身不再看她,聲調變得更加冰冷。

    聽到他回答得斬釘截鐵,心頭最後的希望也跟著落空了。

    唉,既然選擇退讓成全他與衛可兒,她就不該再抱持任何希望。

    「我去找古公子,請他盡快治好衛姑娘的病。」抬起頭朝著他的背影看了最後一眼,莫邪轉身離開他的視線。

    李厲行凝視著她的背影,巨大的空虛感頓時籠罩,即使心中有萬般的不捨,也只能眼睜睜看著她消失在他的生命中。

    四個月,她離開近四個月了。

    李厲行提醒自己,不該再想起她,但那抹纖弱的身影總會不請自來,不斷干擾著自己的心神。

    「師兄,你在想什麼?」一隻小手在眼前揮了揮。

    李厲行猛然回神,看到衛可兒紅潤的小臉蛋,在蠱王使用百年何首烏再搭配一些藥材把她身上的蠱蟲引出來之後,她已經漸漸恢復健康。

    「你怎麼不躺在床上休息呢?」

    「我已經躺了快半年的時間了,我不想再躺下去。」衛可兒搖搖頭,再躺下去她的骨頭都快要生銹了。

    「別逞強,累了就要休息,知道嗎?」李厲行再三叮囑。

    「師兄老叫我別逞強,那你自己呢?」衛可兒凝視著他,心中不禁感到自責。關於莫邪的事,任君騏都已經告訴她了。

    「你在說什麼?」男人濃眉微蹙起來。

    「自從她離開之後,師兄就變得魂不守舍。」

    「你別胡亂猜測,我何時變得魂不守舍了?」李厲行下意識地否認。

    「有沒有變得魂不守舍,師兄自己應該最清楚。」從小就跟在李厲行的身邊,她怎會不知道他的轉變。

    「我喜歡的人是你。」

聞言,衛可兒嫣然一笑。

    「或許師兄曾經喜歡過我,但那只是出於一種習慣,又或許是一種責任,其實師兄心裡真正喜歡的是莫邪姑娘。」

    「不可能……」

    「師兄別急著否認。」衛可兒打斷李厲行的話,她必須彌補因自己所造成的遺憾。

    「以前師兄從來不曾坦言說喜歡可兒,但現在卻直言無諱,證明你是在強迫自己。」

    李厲行心一凜,真的是這樣嗎?

    「那你又怎麼知道我喜歡的不是你?」

    「師兄確實喜歡可兒,但喜歡與愛是不一樣的。你對待可兒就像對待親人一樣,不管可兒怎麼吵、怎麼鬧,師兄都可以包容我,不過你對莫姑娘卻是異常苛刻,那是因為師兄在抗拒你對她的感情,你一直以為自己愛的人是我,所以才會刻意抹煞對莫姑娘的愛意。」

    「你說了這麼多,讓師兄覺得自己像個傻瓜。」李厲行自嘲地笑了笑。

    「師兄在笑什麼?」衛可兒不明白地間,小臉上寫滿困惑。

    「我是真的愛過你。」他收起笑容道。

    這句話讓衛可見決定要下猛藥。

    她抬起晶瑩的杏眸,如壯士斷腕般回復:「如果師兄願意娶可兒,可兒就願意嫁。可兒的這條命是師兄給的,若不是師兄的努力,可兒早就魂歸西天了,可是師兄真的想娶可兒嗎?」

    李厲行被開得啞口無言。

    雖然他知道他可以趁機娶到朝思暮想的小師妹,可是他心中卻浮起莫邪毅然決然的表情,那雙晶瑩剔透的水眸,彷彿透著淡淡的傷心與淒冷,胸口候然傳來陣陣絞痛。

    我們成親吧!這幾個字卡在喉嚨裡,遲遲無法說出口,只因為那抹深深烙印在腦海裡的纖弱身影,有如一張牢不可破的鐵網,將自己網住了。

    「師兄的選擇呢?」衛可兒詢問,內心有些焦急。

    她知道自己這是孤注一擲,丟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來,可是看師兄這麼冥頑不靈,她只好使出這招,讓李厲行看清楚自己的真心。

    如果這個方法還是行不通,那麼她會依言嫁給師兄,畢竟她的命是李厲行救回來的,就算不是因為愛,為了報答師兄的恩情,她願意一輩子陪在師兄身邊。

    「可兒,你不須勉強自己,我不是為了要你嫁給我才救你的。」他苦笑,怎麼會看不出來她的用意。

    她說的沒錯,他對可兒的愛確實包含著責任,但並不能否認的,他也曾對她心動過,只是這份心動不知何時,開始轉移到另一名女子的身上了。

    李厲行終於認清自己的心意。

    當小師妹答應願意嫁給自己時,他並沒有想像中的欣喜若狂,反而想到莫邪的委曲求全。

    「我真心希望師兄快樂。」

    「你真的不會吃嫂子的醋?」李厲行挑挑眉,淡淡的笑意掛在唇邊。

    「師兄的意思是……」他看清自己的心了嗎?

    「我會把她接回來。」李厲行眼中閃過堅定的光芒,「哪怕她不願意,我也會把她接回來。」

    「哇!小邪的肚子開始大起來了耶!」

    小手摸著莫邪的肚皮,莫玉一臉興味盎然。

    「你肚子裡不也有一個。」莫邪輕笑,看著莫玉嘟著小嘴,拍拍自己的肚皮。

    「我的才一個多月,一點感覺都沒有。」若不是因為這幾天老是反胃想吐,她還不曉得自己的肚子裡孕育著一個小生命。

    「以後慢慢就會有感覺了。」莫邪帶著幸福的笑容,摸著微凸的小腹。

    自從回家後,父母親沒有追問她任何事,只是張開溫暖的雙臂,迎接她,還有她肚子裡的孩子。對他們來說,只要女兒過得健康快樂,他們就別無所求了。

    「你還會想他嗎?」莫玉突然問道。

    「想誰?」莫邪微楞了一下,表情有些錯愕。

    「李厲行。」當莫玉說出這三個字時,她眼臉低垂,撫著隆起的小腹。

    想他嗎?莫邪無法欺騙自己,每當夜深人靜時,腦海裡總會浮起李厲行的臉孔,尤其是看到逐漸隆起的小腹,她是多麼希望他能夠陪在自己的身邊,與她一起分享這份喜悅。

    此時此刻,李厲行應該已經如願地迎娶衛可兒,並與她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怎麼可能還會記得她這個下堂妻呢?

    「不想了。」她口是心非道。

    「騙人,如果不想的話,為何老是三更半夜爬起來發呆?」

    莫邪知道一定是盈月那個死丫頭,在姊姊面前碎嘴碎舌。

    「我看你根本忘不了他,所以才會想到無法入眠吧!」莫玉沒好氣道。

    「不是!」她想也不想就否認,不想承認自己是因為他而失眠。

    「這麼急著否認,分明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看著姊姊,莫邪無奈地歎息。「不管我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吧?」

    「誰叫你老是不說實話。」莫玉嘀咕,「你愛他吧?」

    「不愛。」

    莫玉笑著挑挑眉,「我又沒說愛誰,你幹嘛又急著否認?」

    「你……」莫邪沒好氣地賞了莫玉了起白眼,她根本是挖陷阱給她跳嘛!

    「可愛的妹妹,生氣了嗎?」莫玉伸手戳著她氣鼓鼓的臉頰,眼裡閃過一抹笑意。

    「你到底想說什麼?」

    「如果厲王來接你回去,你會回去嗎?」

    「怎麼突然問起這個問題?」莫邪眼裡充滿疑惑,她不會無緣無故談起這個話題。

    「我只是好奇,如果他真的來接你回去,你會跟他走嗎?」

    「我回去做什麼?看他與另一名女子卿卿我我嗎?」光是想像李厲行與衛可兒親密的畫面,莫邪就已經感到心痛不已了,更別說親眼見到,她才不會傻到去自討苦吃呢。

    「如果他沒有迎娶別的女人呢?」

    「姊,你究竟想說什麼?」莫邪擅眉,覺得事情並不單純。

    「我只是希望你能和我一樣,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

    「我現在已經很幸福了。」莫邪帶著滿足的笑容,「有沒有他都無所謂了。」

    「真的無所謂嗎?」莫玉仍然質疑。「孩子也需要爹吧?」

    「你當初不是說莫家又不是養不起一個孩子,他有沒有爹都無所謂。」

    「但是你需要呀!」莫玉忍不住脫口而出,「如果不是為了你,我才不會那麼好心呢!」

    「姊,你是不是有事瞞我?」她聽出弦外之音。

    莫玉閉上小嘴,烏溜溜的眼睛轉個不停,就是不敢看向妹妹。

    「姊……」莫邪蹙起眉頭,每當姊姊露出這種表情時,就代表她心中一定藏事。

    「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曉得……」莫玉捂起雙耳,溜得比誰都還快。

    她到底在搞什麼鬼?莫邪心中泛起疑惑,邁開步伐決定找莫玉問個清楚。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6-29 09:00:16

第10章(2)

    這是第幾次吃閉門羹了?

    李厲行跟著嘴角,縱然心裡有幾分不是滋味,但他明白對方已經算客氣了,畢竟是他不明事理休了人家的女兒,現在要回頭求人家再將女兒交給他,任誰都不會給他好臉色看。

    這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

    李厲行已經連續三個月,天天登門拜訪,但仍被拒於門外,遲遲無法見到朝思暮想的人兒。

    算算日子,他與莫邪已經七個月沒有見面了,但烙印在腦海裡的纖弱身影不但沒有消失,反倒愈來愈清晰。

    所以不論他還要被拒絕幾次,他都不會放棄,會一直登門拜訪到與莫邪見到面為止。

    三個月後的某天,莫家的大家長莫漢看到他出現時,淡淡掃了他一眼後,就扔下一句話。

    「進來吧!」

    終於能夠踏進莫家大門讓李厲行欣喜若狂,但他也知道接下來還會有一連串的嚴刑逼供,要見到他想見到的人還早的很。

「伯父,我想接莫邪回家。」李厲行開門見山道。

    「回哪個家?別忘了,小邪已經不是你的妻子了。」莫漢淡淡提醒他。

    「我沒有忘,是我自己寫下休書的。」

    「既然沒忘又為何前來?」

    「為了我自己的心。」

    「心?」莫漢冷笑,他可是有聽說眼前這名男子把自己的女兒折磨得相當淒慘。

    「你還有心嗎?」

    莫漢的話說得尖銳,擺明想替自己的孩子出氣。

    「我承認自己做錯事傷害到她,所以我願意用一輩子的時間來贖罪。」只要莫邪肯原諒他,要他做什麼都可以。

    「贖罪?我可不敢奢望堂堂的厲王,會為了小女紆尊降貴,你還是死心吧。」莫漢的語氣充滿濃濃諷刺。

    若不是因為念在他三個月風雨無阻地天天上門拜訪,再加上看到女兒因為思念他而憔悴消瘦的模樣,他根本不會見他。

    「不!在沒有見到莫邪之前,我是不會放棄的。」

    「小子,你不要以為你是親王,我就拿你沒轍!」

    「此刻站在您面前的不是親王,而是一個來請求妻子原諒的丈夫,無論伯父打算怎麼做,我都願意接受,只求能見莫邪一面。」

    聽到李厲行的這番話,莫漢眼裡閃過一抹異色,嘴角似笑非笑地微勾起來。

    「你真的想見小邪?」

    「是的。」李厲行說得斬釘截鐵。

    「要見小邪可以,但你必須先答應我三個要求。」

    「請說。」打從一開始,李厲行就知道不可能這麼願利,他早就有心理準備。

    「第一,不准再讓我女兒受到任何委屈或折磨。」他可不想再將女兒送進虎口。

    「我會將她捧在手心,細心呵護。」只要是他認定的女人,他就會拚死保護,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傷她一根汗毛,包括他自己也不行。

    「第二,你必須保證終生不納妾,連貼身婢女也不准有。」

    聽到莫父的第三個要求,李厲行的嘴角微勾起來,一口氣就答應。

    「我保證此生絕不納妾,也會將原本的服侍牌女,改成小廝。」

    莫漢緊盯著他的眼眸,看到他的真心誠意後,才提出最後一個要求。

    「第三,小邪生下來的第一胎,不論是男是女都得姓莫。」

    「好。」李厲行沒有任何猶豫,反正第一胎在哪兒還不知道,當務之急是要先見到莫邪。

    聽到他的承諾,莫漢眼裡閃過笑意。

    「小子,如果你敢違背今天所立下的誓言,我絕對會讓你欲哭無淚的。」

    「我不是傻瓜。」他已經後悔一次了,不想再讓自己後悔第二次。

    莫漢點點頭,終於放行。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6-29 09:00:59

尾聲


「邪兒在內院,你進去吧!」

    想到終於可以見到朝思暮想的人,李厲行滿心歡喜地邁開步伐往內院走去,完全沒有聽到莫漢從身後傳來的喃喃自語。

    「小子,別說老丈人坑你,這是你欺負我女兒的代價。」莫漢的臉上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

    這下子莫家終於有後了!

    望見莫邪大腹便便的樣子,李厲行完全傻住了。

    他想過各種見到莫邪時可能的情形,甚至連第一句話要說什麼都想好了,誰知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見到如此出乎意料之外的情形,他只能擠出這句話——

    「你竟然偷了我的種。」

    即使挺著大肚子,但看到李厲行時,莫邪仍動作矯捷地站了起來,然後心慌意亂轉身想逃離他的視線,卻沒想到動作太快,反而絆到自己的腳,踉踉蹌蹌的模樣令人冷汗直冒。

    她發出尖叫聲,小手下意識地護著自己的肚子。李厲行眼捷手快一個箭步衝上前,將她摟進懷裡,穩住她踉蹌的腳步。

    「都已經為人母了,還這麼不小心,你打算把我嚇死嗎?」李厲行被嚇得失去理智,滿腔的柔情也被怒火所取代。

    「你怎麼會在這兒?」早已習慣他的怒目相向,莫邪不以為意地問道,不過仍下意識地抱著肚子,一臉的防備。

    「幾個月了?」李厲行答非所問。

    猶豫了一下,莫邪才老實回答。「八個月了。」

    「八個月了?你該不會早就知道了吧?」那時她尚未離開厲王府。

    莫邪倔強地抿著嘴角,一言不發。

    「原來你早就知道了!」如果他不來莫府,根本不知道自己要當爹了。

    「孩子是我的,你別想打他的主意。」雖然不明白他來這裡的目的,但她絕對不會讓他搶走孩子。

    「跟我回家。」

    「我的家在這裡。」雖然已經從莫玉口中得知,李厲行不但沒有迎娶衛可兒,而且還天天上門請求原諒,但莫邪仍不想輕易放過他。

    「不,這裡是你的娘家,你必須跟我一起回家。」李厲行霸道決定,「不過你現在不適合長途跋涉,還是等孩子生下來再回去。」他看著她的肚子,臉上寫滿對她的擔憂。

    「李厲行,你別忘了,你已經將我休離了,我已經不是你的妻子。」

    「但你有我的孩子了。」

    莫邪屏住呼吸,之前是為了衛可兒,現在是為了孩子,難道她在他的心中真的無法佔有一席之地嗎?

    「我說了這不是你的孩子。」她咬牙,說什麼也不會把孩子給他。

    「不是我的,又會是誰的?」雙手環摟著她,灼熱的目光緊鎖著她的嬌顏不放。

    「孩子的父親不是你。」莫邪低下頭,逃避他的目光,說出違心之論。

    「不管孩子是誰的,你都得跟我回去!」他在意的是她。

    「你又不愛我,為什麼還要我跟你回去?你跟衛姑娘兩情相悅,以後要生幾個孩子都可以,為什麼要來跟我搶孩子呢?」

    一想到先前的委屈,莫邪的淚水就再也控制不住地奪眶而出。

    「對不起,你別哭,我沒有要跟你搶孩子……」

    以前不管他怎麼對她,她都不曾掉淚,總是倔強地與自己爭鋒相對,可是現在她的眼淚燒疼他的心,讓他手足無措。

    「你為什麼要再出現在我面前,難道我還不夠委屈求全嗎?為什麼非要把我的心弄得傷痕纍纍?」愈想愈難過,淚水不爭氣地掉個不停。

    瞧見她哭得梨花帶雨,李厲行倏然明白,她誤解自己的意思了。

    「我確實愛過衛可兒,這點我不能否認。」李厲行決定把事情說清楚、講明白。

    聽到這句話,莫邪心痛到差點無法呼吸。

    「我願祝福你和她。」

    「你讓我把話說完好嗎?」他緊摟著她,不讓她逃離自己的身邊,「在你還沒有出現之前,我確實愛著可兒,所以才會不擇手段,請求皇上賜婚,希望能夠因此得到玉如意,保住可兒的性命。只是我萬萬沒想到,你的出現竟改變了我對可兒的愛。」

    「我不相信!如果你真的在乎我,又怎會忍心傷害我?」

    「那是因為我害怕,害怕原本應該給小師妹的愛逐漸被你取代了。」他從來沒有想過,除了衛可兒之外,他竟會愛上別的女人。「你離開厲王府後,我以為一切都可以恢復到從前,可是後來我發現我太天真了,我花了四個月的時間,卻仍然無法忘記你。」

    「夠了,我不要聽!」莫邪摀住耳朵,擔心在這麼下去她一定會心軟相信他的。

    「我愛你。」

    莫邪難以置信地望著他,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我愛你。」他又說了一遍。

    「不可能,你一定是在騙我。」她仍不願相信。

    「我愛你。」他不厭其煩地再說一遍。

    「你真的沒有騙我?」知道李厲行並不是會把愛隨便掛在嘴邊的人,但她仍忍不住再次確認。

    「你願意被我騙嗎?」

    「我又不是傻瓜。」莫邪嘟起小嘴,她可沒那麼好騙。

「那可以請你當一次傻瓜,讓我們重新開始,好嗎?」拭去她臉上的殘淚,他真心誠意的懇求道。

    能讓堂堂的厲王放下身段,誠懇請求原諒,她還有什麼好說的?

    臉上綻放出最甜美的笑容,莫邪輕輕點頭應允,願意為他再傻一次。

    她知道這不是結束,而是重新的開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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