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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 綺綺 】我的愛情不二價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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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7-3 10:28:57
標題:
【 綺綺 】我的愛情不二價 (全書完)
【書名】:我的愛情不二價
【作者】:綺綺
【內容簡介】:
嗟!都什麼時代了,還流行聯姻嗎?
要是她會乖乖答應,她的名字就倒過來寫!
嗯……她得在三天之內,趕快找到另一個優質男
和他串通演一齣戲,把她的未婚夫氣跑才行
於是她聽從好友的建議,去牛郎找合適的人選──
嘿嘿!沒想到老天爺還真是幫忙
眼前這個牛郎完美得讓她幾乎忍不住流下口水
只是……他開出來的價錢,並不在她的預算之內!
迫不得已,她只好厚著臉皮跟他「殺價」
他倒也很阿莎力,只要她答應他一個條件
他就不跟她收任何一毛錢,同意這場「交易」!
她正暗自慶幸終於可以擺脫那樁商業利益的婚姻
卻在兩人「銀貨兩訖」之後才愕然發現
她以為的「牛郎」,正是她極力想擺脫的未婚夫……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7-3 10:29:28
楔子
「沒有人可以任意的主宰我!」白瑞雪因震怒,嗓音有些顫抖,隱約的,她覺得肌膚發燙,氣湧了上來。她對著電話,大聲宣示自己的主權,「聽著,我的婚姻由我自己決定。」
遠在美國西岸的那一頭,直截了當的宣佈,「不,你的婚姻由我們決定,你將在一個月後完婚,並成為英倫集團的總裁夫人。」
父母的蠻不講理激起白瑞雪的火氣,她聲色俱厲的朝著話筒喝道:「我該死的不會成為任何人的夫人!」
搞什麼鬼,對方甚至是圓是扁、是老是醜,她都還弄不清楚,隨隨便便硬塞給她一個未婚夫,就打算結束她美好的單身生涯?
「我再重申一次,我絕對不會嫁給那個什麼鬼總裁!臭老頭,你聽清楚了沒有?」
都什麼時代了,還妄想以煤妁之言、父母之命來壓搾她!身為二十一世紀的新女性,豈容自己的婚姻由他人越俎代庖?
「你別無選擇。」
彷彿不把她的抗議當成一回事,電話裡傳來更令人錯愕的消息。
「爹地和媽咪一致認為,在舉行婚禮之前,讓你們熟悉一下彼此,是個很不錯的主意。」
天啊!誰來告訴她,這對父母究竟是怎麼回事?想女婿想瘋了嗎?
這般獨斷獨裁的行為,與那種會將親生兒女活生生推入火坑的父母,又有何差別?
簡直沒天良到了極點!
「寶貝,你會喜歡他的。」
江亞川年輕、多金,重點是,他還是個名冠全亞洲商業界的理財神童。若能夠擁有這樣一個完美無缺的優質女婿,他們白氏企業在商界上的立足點,就更加穩固堅實了。
「爹地、媽咪,我真的……」她企圖做最後的掙扎。
「就這樣吧!乖女兒。」越洋電話的費用並不便宜,一向以摳門聞名業界的白瑞民準備收線了。
「你們真以為我會與那個姓江的傢伙『相處愉快』?」白瑞雪提高音量,暗示性的質問一意孤行的父親。
「他會在三天後抵達台灣。」白瑞民早就下定決心,就算是用綁的,也要將女兒綁進結婚禮堂。
在結束通話前,聽筒內又傳來語重心長的柔聲懇求,「親愛的,別令我們難堪,你知道白氏企業目前急需外援,這一場婚禮對我們而言非常重要!你乖,聽媽咪的話,就這樣決定了,嗯?」
「媽咪,拜託你不要……」
嘟……
「對我這麼……」
嘟……嘟……嘟……嘟……
「殘忍。」
緊握著掛斷許久的話筒,她緩緩的閉上了眼睛,感覺到整個空氣似乎都凝結了,胃部就像被人狠狠痛揍了一拳般,隱隱絞痛著。
一夕之間,她竟成了父親為挽回事業頹勢的犧牲品,就這麼廉價的拱手讓人了。
她仰望著窗外一片烏雲密佈,雨水沉重的敲擊著玻璃窗,遠處雷聲透過窗框咆哮,一如她此刻心中愁悶難解的情緒。
她就該這樣屈服於命運嗎?
噢!當然不!
現在還不是坐以待斃的時候,她絕不會就這樣窩囊的屈服,任由那對自私又任性的父母無情的擺佈。
然而時間已迫在眉睫,她必須在三天之內想出解決辦法,然後完美的結束這場惱人的惡夢。
驀地,一道靈光閃過,她的心底慢慢升起一個主意。
「噢!上帝,我需要一個男人!」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7-3 10:30:03
第1章(1)
寂靜深夜的台北街頭,一條靜得出奇的狹窄街道上,一輛新款賓士跑車駛出,然後緩緩停靠在東區一家知名門口。
一道俊傑的身影由車內步出,舉止一貫的灑脫優雅,儀態翩翩,身穿剪裁合身、俐落大方的阿曼尼西裝。
如刀鑿雕琢過般的俊逸臉龐上,一張性感薄唇微彎,斜削而入的濃眉之下,是一對深邃幽藍,像極了大海顏色的眼眸,在黑夜中閃閃發亮,絢麗奪目。
除此之外,英挺厚實的肩膀上,還垂掛一繒黑亮的發尾,為男子壯碩身軀增添一份陰柔之美。
就是他了!
細微的氣音,從幽暗街角處傳來,縱然那一聲驚艷般的歎息,細如蚊蚋、薄如輕煙,仍是引起男子的注意。
「是誰?」男子眉頭微蹙,腳步略微一頓。
沒有回應。
「出來。」男子極具磁性的嗓音,醇厚而有力,簡單幾個字,就透出威嚴。
然而四周依然沒有動靜,靜謐空氣中,陷入一片尷尬的膠著對峙。
男子僅存的一絲耐性,逐漸在等待中消磨殆盡,幽藍的眸漸漸轉為深濃,像極了暴風雨前的寧靜海洋,危險而神秘。
「小姐,別讓我動手抓你。」雪白的蕾絲裙角早已洩漏她的行跡。
唉!還是被發現了,原本還想多觀察這個即將被她交易的對象一會兒……
這個交易品幾乎完美得令人不敢直覷!
就算是儀態優雅、受過嚴格教育的淑女,也會為那一張俊美皮相而喪失理智,陷入瘋狂的迷戀中。
只可惜,幾近完美的相貌,有一處小小瑕疵,就是在他左邊的太陽穴附近有條細小疤痕,從眉毛一直延伸到耳上的髮際。
不過,倒也沒差啦!端憑那足以媲美男模的俊帥外表,就已是物超所值。
黑暗中,款款步出一位美若天仙的女子,粉雕玉琢般的小臉上,還殘存著一絲被逮著的窘態。
只是這份羞愧並沒有維持太久,直到她蹬著三寸細跟高跟鞋,一路晃到他面前為止。
現在白瑞雪姣美誘人的身影完全暴露在對方銳利的視線範圍之內,也讓男子得以藉著明亮路燈,看清這個半途殺出的美人兒。
是她?!
男子發出一個細微的抽氣聲,還來不及嚥下錯愕驚歎,耳邊即又貫人一句極具暗示的邀約。
「喂!要不要與我來場交易?」
水亮的眸,毫不客氣的直瞅著他,放肆的目光,不時逗留在他身上,彷彿在挑選一件中意的商品,正細細思量著消費與否。
「你說什麼?」藍眸進出愕然,濃眉也大大打了個結。
這個放肆的、無禮的、該死的鬼丫頭!她知道自己在跟誰說話嗎?
「放心,事成之後,我會付你酬庸的。」她保證銀貨兩訖,絕不佔便宜。
怎麼?難不成他還是被交易的那一個?
看樣子,這個小妮子不但認不出他來,最糟的是,他極有可能被眼前的小傢伙,誤當是販賣靈肉、出賣靈魂的午夜牛郎了。
終於,探勘完畢的眸,恩寵般挪往他的臉龐,笑問:「怎樣?你考慮得如何?」
「我很貴。」
可謂是冤家路窄呀!剛離開了機場,他就與未婚妻子來個不期而遇。在揭露身份之前,他倒是很好奇的想知道,這個精靈古怪的丫頭,葫蘆裡究竟是賣什麼藥?
索性順水推舟,看她能變出什麼把戲?
殊不知死期將近,白瑞雪對著眼前不知名的俊美男子,大膽的比出一隻食指。
「不怕,我也很大方的!三天,這樣……」誘惑似的,她在他面前用力搖晃著白嫩嫩的青蔥小指,充分表現出十足的「誠意」。
「你的意思是打算用一百萬包養我?三天?」而且還僅僅只是台幣?他就值這個行情嗎?
「嗯嗯!」她笑著點頭。
他緩緩搖頭,「不夠。」
「咦?那究竟要多少,你才肯與我交易?」黛眉一蹙,白瑞雪滿是困惑。
「我的價碼至少要這樣……」厚實大手撫上軟嫩小掌,逐一掰開其間的中指與無名指,並附上一個但書,「美金交易。」
換算起來,她得掏出一億多台幣啊!
「搶……搶劫啊!」這根本是獅子大開口!
世界上哪有這麼貴的牛郎,又不是嵌銀鑲鑽的,她乾脆去路邊搶一個回來還比較快。
臭靜繪!還說這家的男人優質到不行,簡直是千金難買、萬金難尋,一再推薦她來這兒找「臨時工」。
果不其然,這會兒她連零頭也買不起!
「讓一個男人放棄尊嚴,任憑一個女子為所欲為,這樣的價錢很合理。」
江亞川兀自凝視著她氣急敗壞的可愛表情,並且樂在其中。
「合理?這個天價已經超出我所能負荷的範圍太多了!」話說回來,她還只是個大學生耶!
她以哀求的目光瞅著他,雙手合十,討價還價起來,「喂!這位老闆,你就不能算我便宜一點嗎?大家交個朋友嘛!」
這個該死的丫頭!又不是上菜市場買豬肉,還可以讓她這樣論斤算兩的就地喊價嗎?
江亞川拚命壓抑住想掐死她的衝動,他的下巴緊縮著,右邊眼皮還抽動了兩次,實在是氣極了。
「好,在要求打折之前,你告訴我,為什麼會想找個男人……『交易』?」
如果她只是想嘗試男歡女愛的滋味,他願無條件奉陪,但前提是,若是另有圖謀,他絕對會讓她生不如死,悔不當初!
「別誤會,我絕不是找你做『那檔子』事兒。」白瑞雪粉嫩嫩的可愛小臉微微一皺,嫌惡的表情彷彿強調著男女之間的親密關係才是世界第一怪。
「既是如此,你為何要花錢找男人?」凝視著那張認真的面容,他猜想,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妮子,或許還未曾真正體驗過激情的銷魂滋味吧?
這個可能性,讓他剛峻的面容緩和了許多。
倘若她依然完美,那麼他會衷心的感謝上蒼,對他竟是如此厚愛恩寵,倘若不是,那麼就算與世界為敵,他也非揪出那個毀了她童貞的混蛋,將他千刀萬剮,一腳踢進地獄裡去。
「喂!不是我愛說,你的問題還真多耶!」怪了,她才是買主不是嗎?怎麼淪落到讓「商品」對她盤問起來了?
「你知道的,交易前,我總得確認一下工作環境的安全性。」挑高一邊眉,他裝腔作勢的打量了她一圈,意有所指的道:「尤其是我不熟識的新面孔。」
「你!」他的小心翼翼,看在白瑞雪眼底,不啻是一大諷刺。
就算是白癡,也看得出這個男人臉上的表情,幾乎明白的寫著:呼!這個不知從哪兒蹦出來的傢伙,說不定是個同性戀兼愛滋病帶原者,搞不好還是個憤世嫉俗的危險人物,故意製造社會亂源的禍根。
感覺受辱,白瑞雪正想發飆當頭,忽又想起對方話中略帶玄機,遂將舌尖打轉的怒氣一口嚥下,板著臉問道:「你的意思是,我們仍有交易的可能?」
江亞川聳聳肩,一抹性感的微笑浮現在迷人的薄唇上,「不無可能。」
就暫且匿名與她玩玩吧!他倒要看看,那顆賊呼呼的小腦袋裡,究竟都盤算著哪些主意?
「這麼說,你是答應這場交易了?」白瑞雪水亮的眸眨呀眨,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氣,隨即一想,又蹙眉道:「先說好,我手上沒有那麼多現金。」
對她而言,這個男人所開出的價碼,已經嚴重違反了公平交易法,一夜身價竟達百萬美金,簡直昂貴得令人咋舌。
看她面有難色,一副想打退堂鼓的表情,令他差一點就大笑出來,她臉上頗為氣餒的神情,很是生動。
「如果你答應我幾個條件,我願意調整一下這場交易的金額。」他露出一抹微笑,這個笑容讓原本傲慢迷人的他,變得更加令人屏息的英俊。
為證明所言不虛,他又補上了一句,「當然,我也可以是免費的。」
「真的?」免費耶!這個優質到令人幾乎要流口水的男人,居然是免費耶!這豈不是便宜又大碗了嗎?
「大丈夫一言九鼎。」他微笑承諾。
「那有什麼問題?別說幾個,就算一百個我也答應你了。」喜出望外的白瑞雪,早就將剛剛的不平之鳴全拋諸腦後了,也不管人家開出什麼樣的條件,當場誇下海口。
「口說無憑,我怎能相信你是個信守承諾的人?」
俊朗面孔逼近,白瑞雪在男子湛藍的瞳眸中,訝異的看到自己顯得驚惶失措的神情。
這個男人實在是漂亮得過分!
她從未見過一個男人可以從髮梢到指尖,從舉止到談吐,每一處都教人怦然心動!尤其那一雙略帶神秘的藍眼珠,似乎能輕易的將人看穿……
在他一瞬也不瞬的注視之下,她的聲音像是悶住了,羞澀的臉兒,飛起朵朵紅雲,心頭小鹿更是不守規炬的橫衝亂撞,手腳也不知道要往身上哪裡擱才好。
強壓下心中莫名的悸動,她故作優閒的問:「那你要怎樣才能夠相信我?」
兩道俊秀的濃眉緩緩揚了起來,蘊含笑意的眸,始終沒有離開那張粉嫩柔媚的小臉,他不動聲色的再度傾身上前,直至她的唇邊,才淺笑一語·
「像這樣。」
「咦?呃……唔!」
還來不及會意過來,一抹灼熱的氣息陡然撲面而至,趁她輕喘的瞬間,襲擊了她軟嫩的唇兒,攪弄裡頭的丁香小舌。
這個吻,讓江亞川發覺了她的稚嫩與生澀,他捺著性子教導著、誘哄著,當她笨拙的回應時,按在她腦後的大掌,又將她壓向他需索熾熱的唇。
他們的雙唇融合為一,舌尖交纏,熱吻就像醉人的微風,讓人心蕩神搖,也像灑在身上的陽光,溫暖洋溢。
由於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也太震撼了,她驚愕得根本忘了該怎麼去抵抗,只覺得體內有一股莫名的熱流在湧動、在膨脹,彷彿漫步在微風輕拂的雲端裡,悠悠蕩蕩,暈暈乎乎,全身舒暢得軟綿綿的,思緒也跟著飄飄然的,任他為所欲為。
直到意識到這一切的時候,她最珍貴的初吻,也在此宣告終結。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7-3 10:30:40
第1章(2)
「你美好得令人感到不可思議……」
一吻既終,低沉的男性嗓音抵靠在她的耳畔低語,伴隨著灼燙濕暖的呼吸,往她耳廓頸間吹襲而來。
體內那一股熱流逐漸散去,她虛軟的癱靠在他的懷抱中,帶著暈眩般的歡愉回到現實中來,仰頭乍見的,是一簇隱於黑夜中的詭譎耀藍。
那是他蘊藏著濃郁神秘色彩的藍眸,是一種能讓人心悸的藍……
「聽著,我唯一的條件是,未來三日之內,你所有一切都由我主導。如果你沒有任何異議,我們的交易就算即時生效。」
「就只是這樣?」這樣也算是條件嗎?
「就只是這樣。」三天,足夠他好好「整治整治」她了。
吻著她柔軟的發,黑暗中,他勾起薄唇,露出一絲算計的詭笑。
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
既然已是栽在他手裡了,又豈有輕易放過的道理?任憑這個丫頭再怎麼精靈古怪,終究還是飛不出他的五指山。
※※※※
車內空間寬闊而舒適,乾爽無氣味的空調系統讓白瑞雪大大鬆了一口氣。她一向討厭車內擺放的廉價香水氣味兒,那會令她的胃酸激增,翻嘔不止。
還好車中除了一抹淡淡麝香氣味外,並沒有帶給她太多不適,她甚至是有些享受這股味道的。
那是屬於男人的專屬味道,而這股清新的味道還有幾許殘留在她的唇上,溫溫的、軟軟的,仍有些酥麻的感覺尚未消散……
羞澀的目光,悄悄落在身旁一張俊挺的臉龐上,這個十分鐘前才吻過她,並與她順利達成交易的男人。
「為什麼……我會在你的車上?」
「因為交易期間,你必須與我同住。」抬頭瞄了她一眼,江亞川露出一抹迷人的微笑,「我以為我們討論過這一點了。」
「但,這是為什麼?」
「說好了這是條件之一,還記得嗎?」他低聲說著,伸出大掌捏了捏她擱在腿邊的柔嫩小手,注視她的目光像是在挑選一道美食,「我從不習慣在陌生的環境下『工作』。」
又是這一句,這個男人是沒詞了,還是有嚴重潔癖啊?
鈴……鈴……
一連串悅耳的手機鈴聲響起,江亞川俐落的按下接聽鍵,並且用著流利的英文應對,「您好,我是江亞川,哪位?」
「是江先生嗎?」手機裡傳來的熟悉聲音,令他怔忡了下,下一秒他隨即關閉手機擴音系統,並戴上免持聽筒的藍芽耳機。
他回眸對著大皺其眉的白瑞雪歉然的微笑了下,無聲的說出「商業機密」四個大字的嘴形。
真的假的?
牛郎耶!
居然還有商業機密?
是她孤陋寡聞,還是少見多怪了?
白瑞雪不解的將小臉轉向車窗外的景色,心中暗暗為一個牛郎的生意可以做到如此輝煌的程度,感到嘖嘖稱奇。
另一頭……
「江先生,您對於這一次的安排還算滿意嗎?」
「很好。」江亞川不動聲色的瞥了仍是渾然不覺的白瑞雪一眼,用著極滿意的口吻回道:「完全符合我多年的期待。」
「那麼……」對方傳來一絲希冀的聲音。
「放心吧!既然我已經得到想要的,又豈有不肯買單的道理。」
「那麼,小女……」白瑞民既是內疚又有些放心不下的道:「她未來的幸福,就托付給江先生了。」
雖然因為公司年年虧損的財務危機,不得不將腦筋動到寶貝女兒身上,其實白瑞民內心也曾有過掙扎,但為了不想讓祖父輩一手辛苦創立起來的龐大企業,就這麼淒淒慘慘毀在不成材的自己手上,唯一的解決方法,就只有求助外援。
而江亞川,就是唯一能解決所有困頓的最佳人選!
白瑞民確信,無論是江亞川雄厚的資金、精明的企業手腕,抑或他在商界上輝煌的成績,絕對有辦法解救他瀕臨瓦解的公司。
根據可靠消息來源,江亞川於十年前在美國商業重鎮——紐約市,神秘的崛起。
他如同一顆閃耀的明日之星,風靡於各大企業之間,他用著驚人的股市操盤能力,為不少知名企業紆解了資金上的匱乏,更是為所屬公司賺進了不少雄厚利潤。
但令人費疑猜的是,江亞川往往在要求給予一筆可觀的紅利之後,便二話不說的辭職離開,從不眷戀每一個為犒賞他有功而願意雙手奉上的高薪頭銜,抑或以重金延攬的慰留。
之後,這似乎成了慣例,在借重過江亞川運籌帷幄的能力解除倒閉危機的企業,都會紛紛親自奉上一筆豐厚謝禮。
從此,江亞川的事跡便在美商業界中,廣為流傳,並讓人津津樂道。
一開始,在他找上江亞川這號傳奇人物的時候,他曾欣喜若狂期待著能與他有商議援金的機會。
如今機會是有了,卻意外得無條件奉上寶貝的獨生女兒!
這是江亞川所開出的唯一條件,他不要任何謝禮,只要他答應在公司營業額重回往昔利潤,並增加百分之十的時候,他就必須信守承諾,將女兒嫁予他為妻,並且不得反悔。
在權衡得與失之間的利害關係後,白瑞民毅然決然的簽下這一紙合同,他滿心期待的想,或許他不是賣掉一個女兒,反而是賺回一個在企業上對他相當有力的好賢婿。
每每想到這一點,心裡最後一絲絲對於女兒的歉疚,也瞬間消失得蕩然無存。
「江先生,您會……善待她吧?」
「這恐怕就屬於我私人的問題了。」掛斷了電話,江亞川從方向盤騰出一隻大掌,輕柔的刷過白瑞雪的腦後,揉搓她香軟的髮絲,並暗施巧勁,為她按揉微僵的肩頸,「讓你久等了,寶貝。都在想些什麼?」
他親暱的撫觸,在她身上引發了一連串的小火苗,他溫熱的大掌令她窒息,但奇怪的是,她一點也不覺得厭惡,甚至還頗為享受的闔上雙眼,接受這一項額外的服務。
只是她不解,原本該身為「商品」的他,現在怎麼看都像是發號施令的那一個!
現在她越來越不確定,究竟誰才是主顧了?
「難道七十二小時我都得跟你黏在一起?」
「恐怕七十二小時都還不足以滿足我對你的渴望。」他熾熱的目光在她嬌媚的臉兒上來回巡視著,企圖將每一個動人表情深深嵌入腦海裡。
自從那一次的分離,整整十四年了,他對她的思念卻從不曾減少過一些!往昔的璀璨笑顏,始終深埋在他心底,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迴盪於他腦海中,每每教他思念成狂。
「你說什……咦?」車身些微的震動,加上衣物摩擦的聲音,令白瑞雪錯愕的瞠開雙眸,發現自己的唇已經被一堵濕潤的溫暖所包圍。
他霸佔了她柔軟的甜唇,舌尖長驅直入,再次狠狠的侵犯了她。
他極盡能事的挑逗著她,越吻越深,越見濃烈火辣,企圖撩起她體內熾熱的火焰。
「唔……不!」隨著他舌尖灼熱的探刺,一次又一次襲擊著她僅存的思考力,酥麻的感覺再起,忍不住發出一聲細微的喘息,想藉以掃去不斷上升的體溫。
不料,這聲極具誘人的媚吟,卻將她推入一場更深沉、更迷濛的暈眩裡。
他深深的加重了這一吻。
直到燈號變換的前一秒,他才意猶未盡的結束這場短暫且熱烈的接觸。
「你的滋味真好,令我百嘗不厭。」離開她的唇,溫暖的大掌改而握住她冰冷的小手,並將它們挪至他依然熾熱的唇邊,細細啄吻著,「事實上,我很享受這一次的交易。」
白瑞雪睜開迷濛大眼,被吻得紅潤的楓唇微微半啟,仍止不住喘息著,一對水眸則是一瞬也不瞬的瞅著眼前這個一再侵犯她嘴唇當樂趣的俊美惡魔。
這個男人,他怎麼敢……怎麼敢如此為所欲為?竟然肆無忌憚的選在紅燈號志變換前幾秒間,大膽的擁吻她?
老天!今晚與她達成交易的,究竟是優秀的臨時演員,還是一個調情聖手?
她已經越來越沒有自信,可以跟這個「盡職」的男人撐過未來的七十二小時了。
「我鄭重的警告你,往後沒有我的允許,不准你再隨便的吻我!」白瑞雪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聲音,並努力克制顫抖個不停的嗓音,讓它聽起來還保持著一份鎮定,「我才是主控一切的人,你沒有權利命令我。」
他沒有爭辯,只是露出一抹淡淡的、征服似的笑容,「寶貝,才三天,你會習慣的。」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7-3 10:31:13
第2章(1)
一雙骨碌碌的眸兒,訝然的凝視著眼前所觸及的一切。就算她身為亞洲排名百大豪門的富家女,也從未見過如此奢華氣派的豪宅!
她不禁猜想,這個世界上若有最多金牛郎排行榜的話,身邊這個男人絕對夠資格榮登第一名寶座。
在車座上呆愣了半晌,白瑞雪這才怔怔的跨出車子,放眼環顧四周。厚實的朱紅磚牆在陽光照射之下閃閃發亮,高聳的歐式建築內擁有高格調的品質,環繞屋外幽靜的和式院落,更是吸引住了她全部的目光。
「你剛剛說……你在台灣有幾處像這樣的宅院?」
「不多,僅三處而已。」江亞川推開沉重的雕花大門,微笑的站在一旁,紳士的護衛著她踏進屋內,「這些年來,我長居美國,所有事業也以海外居多,鮮少在台灣置產。」
他這番話,意外的惹來她一陣側目,「想不到你這樣的『事業』還可以拓展至海外啊?」
「呃?這……」江亞川一時不察,差點露出破綻,俊眉緩慢一揚,不慌不忙的解釋,「你知道的,這樣的買賣……也可以是無國界的。」
對於這個荒謬的回答,白瑞雪沒有絲毫懷疑,僅淡淡的點點頭,一副很是認同的表情。
「那倒是,銀貨兩訖嘛!」沒有人規定,牛郎這一類的「商品」不許「外銷」吧?
「你說得一點也沒錯。」江亞川竭力的藏住笑,擔心萬一真笑了出來,那麼所有的計謀就前功盡棄了。
一雙含著深長笑意的俊眸,熾熱的看著眼前毫無心機的小女人,好奇他的未婚妻子,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寶貝?
她對陌生人一點警戒心也沒有!單純得像一張白紙,真不知她是天真得可以,還是愚蠢到了極點?
但不管如何,這個讓他苦苦守候了近十四個寒暑的小新娘,總算是教他騙回家了,而且還是自投羅網,令他得來完全不費吹灰之力。
只是對於這樣的結果,讓江亞川不知是該慶幸,還是該悲哀?
※※※※
「好了,我們可以開始討論未來三天裡,你將為我工作的內容了嗎?」白瑞雪的聲音溫潤而甜美,隨意在一張沙發上落坐後朝江亞川微微一笑,那紅潤微彎的楓唇,在迷人的微笑中更具誘惑,彷彿邀請他上前擷取……
「當然。」他靈巧,幾乎是有些促狹的托起她的下顎,在散發著光澤的甜唇上低語輕喃,「你希望我怎麼做?」
「其實,這……這是個很簡單的工作。」白瑞雪目不轉睛的凝視著他極為性感的薄唇,想起幾分鐘前,它溫潤濕滑的觸感,這讓她的思緒飄渺了起來。
她試著想將眸光移向別處,卻怎樣也做不到。
「然後呢?」他等著她的下文。
「做我三天的情人。」她屏息的道。
「就這樣?別無其他?」他確信,她的美麗毋需付出任何代價,就能令一個男人瘋狂的愛上她,並甘願為她犧牲一切。
「當然,你還得幫我完成一件事。」
他什麼也沒說,只是露出了一抹微微的、研究般的笑容。
望著他,她先是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一字一句,清楚的、鄭重的說道:「你必須在二天之內,以身為我情人的名義,幫助我與我的未婚夫解除婚約。」
江亞川有好一段時間說不出話來,一股憤怒的情緒在他的體內迅速的蔓延、發酵、膨脹。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就此表明自己的真實身份與立場,好順理成章的親手掐死這個滿肚子壞水的小惡魔!
「你清楚自己在說些什麼嗎?」他的聲音低沉,卻掩不住其中的憤怒,及緊繃的控制力。
她抬眼看他,見到他英俊的臉上滿是怒氣,挺拔的身子變得僵硬如石,此時在他的身上完全看不到一絲柔和的線條。
「不會很難的!」唯恐他拒絕,她不放心的火上加油,又添了幾句,「只要你有辦法讓我的未婚夫心甘情願與我解除婚約,事成之後,我願意支付你一倍的佣金。」
這是再也划算不過的交易了!
「你覺得怎麼樣?」
「不怎麼樣。」江亞川的惱怒全在緊鎖的眉心表露無遺。
「難道你不喜歡這個計畫?」這可是她想破了頭,才想出來的絕妙佳計,只要安排得巧妙妥當,絕對是萬無一失的。
「你認為用羞辱的方式來激怒你的未婚夫,會是個很聰明的方法?」他憤憤的駁斥,濃濁的口音像是在跟誰生氣。
「我承認手段是卑劣了點兒,但我沒要你假戲真做啊!你只要『假裝』一下,假裝,你懂不懂?只要騙過我的未婚夫就行了。」
真是見鬼了!又沒讓他偷拐搶騙,有必要搞得這麼嚴肅嗎?
即便已是在盛怒之下,卻又不好當面發作的江亞川,只能鐵青著臉,用力的咬緊牙關,才不至於在她的面前失控抓狂。
「如果我說,我一點也不想假裝呢?」他決定暫且保留所有的怒氣,在真實身份揭曉之前,說什麼也得好好教訓一下這個膽大妄為、算計用盡的鬼丫頭!
「這是什麼意思?」她不解的望向他。
「既然你如此厭惡你的未婚夫,由我取代他不好嗎?」他不動聲色的為她斟了杯香氣濃郁的白蘭地,眸中蘊含著戲譫神情。
「取……取代?」她重複一次,以為自己聽錯了。
「讓我成為你真正的情人。」他舉起酒杯,示意她也一起。
「啊?」她怔怔的接過酒杯,腦海裡不斷消化他想表達的真正意圖。
「這樣說或許有些唐突,不過我是認真的。」他把她的手拉到自己的唇邊,輕輕翻過她的手腕,吻著她脈搏跳動的地方,喁喁情濃的歎道:「只做三天的情人,對我而言……太殘酷了。」
「但我存款有限,無法支付……」天真的白瑞雪以為他只是想藉故調高佣金的價碼。
「我說過我不要你的錢。」江亞川有些慍怒的低斥了句。「事實上,我一點也不想與你有金錢上的交易。」
「那……那你要什麼?」她慌張的將杯中剩餘的白蘭地飲盡,心急的想改變話題,卻完全忘了衡量自己的酒量。
「我要什麼?難道你認為我的表示還不夠清楚?」他眼中散發出強烈的訊息,用銳利的藍眸侵犯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我要你的人,甚至於你的心、你的一切……」
他要成為她永遠的情人。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7-3 10:31:53
第2章(2)
擱下手中的空酒杯,在他灼熱的注視之下,她感到體內一股躁動,肌膚像著火般的發熱、發燙了起來。
「可是我們認識還不到一個小時。」
「又何妨?我們有的是時間去瞭解彼此。」他一語雙關的說著,眸光一逕的瞅著她的唇。
這讓她顯得有些不自在,不安的舔了舔發乾的唇,而他的表情立刻僵硬了起來。
「如果我們無法瞭解彼此呢?或許……我們一點也不合適。」
一陣暈眩的快感令她的思緒恍惚了起來,但她認為他柔軟的嗓音,遠比酒精還具影響力。
不可否認,這個男人的確長得好看,他擁有一張古銅色,鑿刻般的英俊臉孔,一頭鐵銹色的長髮與一雙深海般的藍眸,傲慢而挺直的鼻樑下,則是她一再渴望品嚐的性感薄唇。
以一個牛郎來說,這般超優質的外型,算是頂級貨色了。
只是……這樣一個男人,怎麼可能同時擁有一副迷人的笑容和一對冷酷的雙眸呢?
她在他的身上嗅到了一股特別的魅力,即使他沉靜不動,仍有著讓人心醉神迷的魔力。
「你都還沒有嘗試過,又怎麼會知道我們合不合適?」他帶著惡魔般的笑容,不經意的、輕輕的在她嫣紅的唇上灑下一連串的細吻。
雖是淡淡的啄吻,卻令她的肌膚酥麻,心律加快了起來。
他那緩慢而柔軟的動作就像極了愛撫,如此的誘人,如此的甜美。在酒精的催化之下,他們的界限逐漸變得模糊起來。
他的氣味是那麼的美好、陽剛,令她下意識的微啟雙唇,迎接他甜蜜的入侵……
她的主動令他訝然,思緒也更加狂亂,不明白這個小妮子究竟是無意還是存心挑逗、誘惑他?
但不管是什麼,他想都沒有多大關係,因為這正是他的目的之一。
輕柔的將日夜思念的人兒深深擁進懷裡,他的目光像匕首一樣刺進了她,束縛住她的靈魂,一如他同樣的用身子束縛住了她。
緊繃的男性象徵,就抵在她最柔軟的區塊,一股熱力及野蠻的衝動驅策著他,渴望佔有。
驀地,她驚覺了他強烈的意圖。
「不!」腦中警鈐頓時大作,她開始嘗試著掙脫束縛,但他有力的手臂就像一張解不開的鐵網,緊緊困住她。
無視於她突如其來的慌亂,他的唇依舊緩慢而自信的誘惑著她,品嚐甜美柔滑的香舌,感受其中的濕潤與溫度。他一再深入、需索,試圖挑起她所有的情慾。
她徒勞無功的推擠著那堵文風不動的胸膛,並不斷試圖將頭甩開,以躲去他一連串落下的吻。
可他不願就此罷手,反而將十指插入她的發中,固定住她,然後繼續好整以暇的品味著她。
「唔……不……不行……」當她因缺氧而用力呼吸時,攝入的全是他男性的麝香氣味,清爽、陽剛,卻飽富威脅。
「有何不可?」
他的皮膚像鋼鐵般堅實,灼熱而有力,他那對漂亮的藍眸不至於使她發瘋,卻也具有催眠和懾人的效果。
他以手指抬起她的臉,用拇指撫觸她光滑的肌膚,低喃的嗓音令人心神恍惚。
「親愛的,我可是你今晚『買』回來的……」他用著沙啞的聲音提醒她。
對啊!他的確是她買回來的,但是她沒要他那麼「盡職」啊!她只是要他……
陡然,她氣息一屏,嬌軀微顫,震愕的感覺他正吮弄著她的耳垂,一面又低語著他梢後將如何對她做出種種親密的事兒。
「今晚……我會讓你滿意的。」
他的氣息是如此的熾熱,而在她耳邊喃喃的誘惑輕語更是令人興奮,幾乎教她無法設防。
「等等……這樣是不對的,這……這和我預期的計畫不一樣!」她口齒不清的念著、抗拒著他極具暗示性的邀約。
他將她的臉托得更高,讓他們的視線相遇。
她一窒,心兒加速狂跳了起來。
他的眸光在月光下顯得那麼深邃、誘人,彷彿是兩簇帶著魔咒的火焰,燒灼著她所有感官,令她不得不屈服、順從他。
他的頭緩緩低下,她的唇軟化、微張,在碰觸到他的唇的那一刻,一陣猛然的顫抖傳遍她的全身。
他的雙臂立刻環住她,將她拉向自己。他的頭側轉,壓在她唇的吻更用力了。
……
「我美麗的主人……」他在她耳邊輕柔的說著,語氣裡充滿挑逗的味道,「我還沒告訴你,我的名字呢!」
狂歡後的疲憊襲染她的全身,癱軟的身子任他溫柔環抱著偎向他堅實的胸膛,她的手則是自然的圈住他的頸項,將暈染瑰麗色澤的粉頰,溫順的貼著他的頸窩處。
「唔嗯?」她累得沒有再睜開眼睛。
她不得不承認,今晚是她所經歷過最瘋狂,也是最甜美的一夜!或許這個傢伙說得對,沒有嘗試過,又怎麼知道他們適不適合做一對情人?
在體能上,她想,他應該是及格了。
她發出一聲貓般的滿足歎息,用鼻尖磨蹭了下,在他懷裡尋找更舒適的位置,「那你叫什麼?」
「我姓江,親愛的。」
「哈嗯……」她不淑女的呵了一口氣,漸漸沉入夢鄉,囈語的問:「然後呢?」
「我是江亞川。」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7-3 10:32:31
第3章(1)
那三個字就像一陣雷鳴,將白瑞雪撼得震耳欲聾,動彈不得!
現下,她的表情就像見鬼了一樣,醉意全醒。
為了不讓自己因為情緒失控而發出極不淑女的尖叫,她緊緊閉上眼睛,從一數到十,再度啟口時,她的聲音因為盛滿恐懼而顯得有些微微發顫。
「你說……你叫什麼?」她屏息的問。
「江亞川。」他感覺懷中的她幾乎要凍結成冰塊,他必須極力控制住,才不至於在她面前大笑出聲。
「我所認識的那個江亞川?」她抬起頭來,一臉的氣急敗壞。
「要不然你究竟還認識多少個江亞川?」他傾身向前,讓她的身子被迫貼著他堅實光滑的胸膛,露出一抹神秘又危險的微笑俯視著她。
「不……」她崩潰般的發出一聲哀鳴,心中的恐懼在他笑著承認後轉為憤怒。
「該死的!」她捂著疼痛欲裂的太陽穴,難以置信的道:「事情不該是這樣發展的,我明明都計畫好了。」
「哦?那麼屬於你那份『該死的計畫』,原本應該是怎樣的發展?」他抓住她的下巴不讓她搖頭,他受不了她一臉崩潰的樣子。
「我——」她開口欲言,卻被他冷聲截斷。
「就讓我替你說吧!你天真愚蠢的想隨便找個男人來打發我,好令我顏面盡失,知難而退,然後你就能高枕無憂,盡情享受得逞後的快意了?嗯?」
他溫柔的聲音中透出一抹不容置疑的威嚴,絲絲低沉的嗓音中藏著駭人的冷酷。
至此,他那對蔚藍如天的眸,已變得毫無暖意。
有好一段時間,他氣得說不出一句話來,他瞪著她,她則瞪著自己的膝蓋。
好半晌後,她才垂頭喪氣,囁囁嚅嚅的吐出了一句,「至少……你是經過精挑細選的。」
「那麼我現在是否該額手稱慶,好在我那個愚蠢至極的未婚妻第一次的初夜是給了我,而不是隨便送給一個在夜店門口勾搭上的野男人?」
若不是她先遇上了他,否則這個笨丫頭就要愚蠢的與一個來路不明,連底細都摸不清楚、名字都喊不出的男人上了床!
光是想像她光潔的身子一旦被其他男人所玷污,他的胸口就有一股油然而生的強烈妒意。
「你怎麼說得這麼難聽……」想起自己剛剛雙手奉上的童貞,話鋒一轉,她語氣哀怨的道:「嚴格說起來,是一開始你先灌醉我,誘拐我與你發生關係的。」
聞言,他冰寒的目光掃了過來,略微一瞇,冷道:「你就這麼容易被男人誘拐?」
聽罷此言,她不由得發威動怒了起來。
「若不是你使詐,我今晚會跟個『野男人』上了床?」這一切根本都是他故意設下陷阱,好誘拐她跳下去的。
「若今晚換作是別人,我早把那個膽敢侵犯你的男人給殺了。」他的聲音冷硬如鋼,充滿了說服力。
「哦?是嗎?」她反唇相譏,冷冷的回敬了一句,「江先生,那麼你現在就可以自我了結了。」
聽出她語氣中不無諷刺與挖苦,他不怒反笑,唇角嘲弄的揚起,「在你還沒成為我的新娘之前,我很珍惜生命的。」
「別再癡人說夢了!江亞川,你別以為我父親向你調借了幾個臭錢,就能夠說服我嫁給你,要知道,我賠上的可是一個女人一生的幸福!」
接下來,就是她一連串歇斯底里的大聲撻伐,以及一句句譴責咒罵他的粗劣字眼。
但,教人氣餒的是,這個傢伙居然還是一副不痛不癢的無謂表情。
真是夠厚臉皮了!
江亞川得意傲慢的態度激怒了她,她臉上熱辣辣的,對著他大皺其眉,「你打從一出生就這麼令人厭惡嗎?」
他聳聳肩,沒有回嘴。
「現在請你轉身過去,我要穿衣服了。」她瞪著他,凌厲的眼神示意他迴避。
但那個傢伙完全沒有要配合的意思,還故意施予恩惠的道:「請便,親愛的,我一點也不介意你在我面前更換衣服。」
說罷,他將身子大大的朝後一仰,舒適的將雙肘交疊於腦後,就這麼光裸著挺拔的上半身,衝著她露出一抹慢條斯理、極為迷人性感的笑容。
說真的,他這個未婚妻子噘嘴的模樣,實在可愛極了。
這個無賴,擺明了就是要令她難堪!
白瑞雪低聲詛咒,心忖著:與其要在這個討人厭的傢伙面前露出慌亂無措的表情,還不如大大方方換給他看。
心思底定,她霍然一躍而起,賭氣般的在他面前一一拾回上半夜裡歡愛過後,散落一地的證據。
江亞川則是一聲不吭,好整以暇的躺在那兒,逕自飽覽著眼前那副美艷誘人的女性裸體。她白嫩的肌膚沐浴在皎潔銀白的月光裡,像是鍍上了一層迷人的金色。
在燈光照映之下,她高聳撩人的胸部、粉嫩飽滿的楓唇、豐滿圓滾的臀部,無一不撩撥著他的視覺神經。
直到胯間慾望洶湧而起,其勢幾近於疼痛,他才不得不暫且別開視線,壓下腹下一股蠢蠢欲動的慾念。
直到那個無情虐殺他所有情慾的小妖精,一一穿回所有衣服,踩著她一雙名牌高跟鞋奔至門口,用著一連串粗暴的舉止開始虐待起他的大門後,他才悠悠的再度啟口。
「親愛的,這麼晚了,你還想上哪兒去?」
她現在的模樣就像一隻鬥敗的小母雞,隨時都有啄傷人的可能。
「什麼地方都好!」白瑞雪頭也不回的吼道,並且帶著一抹挑剔的口吻,「就算讓我去地獄,也比待在一個會誘拐良家婦女的陰險男人身邊來得舒服。」
該死的!這扇門怎麼這麼難開啊!簡直像是釘死在牆壁上似的……
「呵呵……是嗎?」他輕柔的啞聲一笑,話裡故意有挑釁的味道,「在我的認知裡,所謂良家婦女是不會隨便跟一個陌生男人回家的。」
「你說什麼?」她立在原地,一雙清麗的眸子此時像是兩道利刃,恨不得剜出他的心。
「你已經是我的人了,除了待在我身邊,你哪兒也去不了。」
他現在的語氣及態度都著實傲慢極了,教她聽了不但刺耳,還險些七孔出竅,氣暈了過去。
「打從出了娘胎,你就如此目中無人,狂妄自負嗎?」
「除了這一句,你沒別的話好說了嗎?」他無奈的睨了她一眼,深覺她實在沒有與人爭吵的天分。
白瑞雪緊抿著唇兒,渾身都處在怒火之中,不敢相信這個男人居然還有心情調侃她。
「沒發現你的真實身份,還被騙上了床,算是我今晚……不!這輩子最嚴重的失策,但請你不要天真的以為,我白瑞雪會是個因失去貞潔而決定從一而終的女人。」她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酸了他一句,「很抱歉,我沒有你那麼傳統迂腐。」
他不以為忤,只是懶懶的發出一聲淺笑,幽黑的雙眸,神情如謎的凝望著她,「我想……你還沒聽懂我的意思。」
「你究竟想說什麼?」
他眼中藍光閃動,撒旦般的微笑又在他的唇邊盪開,每一個細微動作,都有著一份屬於男性的優雅,以至於明明對他恨之入骨,目光卻又忍不住被他的一舉一動所牽引。
「猜猜看,稍早在車內打來的那一通電話會是誰?」他對她眨了眨眼睛,露出一抹頑皮的笑容……
「會是誰?」她不以為意的撇了撇嘴,問道:「難不成還會是我的父親跟你在電話中將我論斤算兩的賣了?」
「你很聰敏。」他以些許訝異及讚許的眸光看向她。
她則驚訝的發出一聲重重的喘息,難以置信的問道:「那真的是我的父親?那個早該下地獄的死老頭,他……他真把我給典當了?」
對於她歇斯底里、大聲撻伐父親的口吻,令他感到有些不悅,不禁譴責了一句,「你不該這樣詛咒自己的父親。」
「那我該怎樣面對這樣自私的決定?」她面色鐵青,憤恨的回道:「千恩萬謝他將我送給一匹惡狼?」
他眉頭微擰,深覺自己的男性自尊受到了傷害,「你就真的那麼討厭我?」
她丟給他一個肯定的眼神,冷道:「我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如此的痛恨一個男人。」
「如果你認為做我的妻子算是委屈了,那麼現在你大可以從這扇門離開,但……」他冷酷的眼眸灼向她,藍眸裡燃著怒焰,「我不保證令尊是否撐得過這一次瀕臨破產的危機。」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7-3 10:33:06
第3章(2)
彷彿過了一世紀那麼久,白瑞雪才又重拾回她的聲音,「破……破產?」
難道前些日子爹地對她說的都是真的?他一手創下的龐大企業,確實已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了?
「令尊年年虧損的生意,讓原有資產已全數抵押在本公司名下,若不是我一而再的動用人力、物資,更甚以鉅額資金鼎力相助,令尊早就是個窮光蛋了。」
他嚴厲的瞪著她,平板的語調,卻深深震撼她的心緒。
換言之,若不是這個男人及時出現,並挽救了父親岌岌可危的事業,她早就得去喝西北風了,哪裡還有這般優渥舒適的日子好過。
原來她不愁吃穿的千金小姐生活,還是對方好心的施予之下,才能維持至今的?
倘若她父女倆哪天要是惹得他一個不高興,他只需動用一根手指,或是隨意下達一個簡單指令,白氏企業就會立刻從天堂跌入地獄,過著永不見天日的悲慘生活。
不!她絕對不要變成那個樣子,她看過好友魏淑好窮酸成性的可憐模樣,一生都過著拮据而窮困的貧苦生活,那樣的日子,絕不可能是過慣了優質生活的她所能想像,她就算窮死,也絕不要成為一個會成天帶著一台電子計算機,與一隻零錢包就出門的女人。
她不要變成那樣,那是惡夢啊!
事到如今,她終於明白父親的用心良苦了,只是如同洪水猛獸般的厄運來得太快,快到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原來我父親一心一意將我奉送給你,就是為了這個原因?」
「事情還不算太糟,至少你還有兩個選擇,一個是接受令尊即將破產的事實,另一個嘛……」他的眉緩慢一揚,故意用著會使她發瘋的愉悅聲音說:「就是乖乖躺回我溫暖舒適的懷裡,然後安分的等著成為我的新娘。」
瞪著眼前對她勢在必得的男人,她在心中暗暗叫聲苦。
所謂落難鳳凰不如雞,眼看一生的自由與幸福,就要被這個自負且傲慢至極的男人所終結,真教她好不甘心啊!
白瑞雪無奈的心忖著,既然此事已是拍板定案,她也無力去中止一切,何不暫且拋去自尊與原則,與他虛與委蛇一番?
「我……我明白了。」
「孺子可教。」他薄唇一扯,一抹慵懶、性感的笑容在他的唇角漾開,他微微攤開雙臂,等待佳人主動的投懷送抱。
瞪著他那讓天下所有女人都著迷的光裸胸肌,她困難的吞嚥下一口唾沫,告訴自己,忍字心頭一把刀,好死不如惡活著。
在他堅定的注視之下,她輕歎口氣,遵從的蹬掉腳上的高跟鞋,硬著頭皮在他攤開的臂彎裡躺下。
「你仔細聽著,臣服你只是一時,但不會是永久的!我今日可以成為你的女人,但別以為你還能用金錢買到我的心!」她嘟囔著。雖然知道自己已無法去改變什麼,但漂亮的小嘴仍是心有不甘的發出最後怒吼,「我永遠都不可能愛上惡魔!」
「話可別說得太滿,親愛的。」溫柔的拂開散落在她臉上的發,他含情脈脈的看著她,近乎於著迷的目光在她纖美的胴體上移動,聲音充滿了情慾,「總有一天,我會要你心甘情願的將心獻給我,並且親口說你愛我。」
「你休想……唔!」
他低下頭來,以吻封緘,中斷了她嘟囔吵鬧的話語,然後傾盡所有的浪漫,點燃了一場又一場熱情如火的纏綿……
※※※※
噢!那個該死的野獸!瞧瞧他把她折磨成什麼德行了?
白瑞雪傾身靠近鏡台前,隨意用指尖梳理了一下滿頭蓬鬆亂髮,從鏡影倒映中,她訝異的見到自己一臉狼狽的妝容。
她現在看起來就像是被超級龍捲風狠狠刮過一樣。
「那個殺千刀的惡魔!」
憶起昨晚,那個慾求不滿的男人對她無止盡的摧殘,讓她忍不住再次低聲咒罵那個予取予求,整整折騰了她一夜的魔鬼。
他對她似乎沒有感到饜足的一刻,整晚的體力旺盛到令人髮指的地步。
可憐她出師未捷「身先失」,賠了夫人又折兵……
指尖輕輕撫過微腫的唇,回憶著那時的興奮與歡愉,他不只一次將唇緊貼著她、狂吻著她。
他一遍一遍,極富耐性的挑逗著她,撩逗得她如癡如醉,讓她的身體在他的愛撫之下,不斷的引發一次又一次的高潮快感。
憶起昨夜的種種激情,仍敦白瑞雪臉上不禁泛起陣陣紅霞……
只可惜,他的確是個技巧高超的調情聖手,可她卻不是位好演員,假意求和的戲碼,一旦東窗事發,依那個男人狡猾陰沉的性情,她的下場必定是淒慘無比。
為了防患未然,現在該是她打電話求救的時候了。
就在白瑞雪翻找著手提包內手機的同時,浴門外陡然傳來一陣輕脆的敲門聲,接著是一抹極富磁性的低沉嗓音響起。
「嘿!美人兒,我可以與你一同分享浴室嗎?」
「當……當然不行。」白瑞雪手忙腳亂的扭開水龍頭,讓水流嘩啦啦的直淌,厲聲婉拒了門外那匹惡狼,「浴缸已經讓我一個人全佔滿了,沒你的位置。」
「不管如何,我在出門上班之前,都得盥洗一下。」他刻意放軟了聲調,以博對方的同情。
「親愛的,我總不能一臉憔悴的去見人吧?」他苦笑了聲。
「你憔悴?」她一臉嫌惡的瞪著浴門的方向,心忖道:真正憔悴的人應該是她才對吧!
想起今天早上,當她睜開眼後,才發現自己全身肌肉酸痛得令她差一點下不了床。
「寶貝,天知道昨晚你有多野。」江亞川倚門斜立,捏了捏僵直的頸部肌肉,藉以鬆弛疲乏的神經。當他開口回應時,溫和如煦的聲音裡添了幾分笑意,懶洋洋的嗓音就像一頭正打著呵欠的獅子。?白瑞雪喘息出聲,手機差點被她捏成兩半。
「我野?」她簡直不敢相信此刻耳裡所聽見的。
這個男人根本不知廉恥為何物,居然還厚顏無恥的把她形容成像個慾求不滿的蕩婦。
被激怒的白瑞雪一個箭步奔至浴門口,猛地將門一把推開,盛怒的瞪視著他,「江先生,這是我所聽過最荒謬的笑話。」
在她甜美的微笑中,還挾帶著一絲嚴厲的語氣。
蒼天可證,她再也無法忍受這個超級自大男了!
她真恨不得一把抹去他嘴邊如惡魔般的笑容,再往他那一張俊帥到不行的臉上,狠狠重擊個幾拳,好讓他明白,她滿腔的怒火就快要無處發洩了。
儘管白瑞雪表情嚴峻,冷冷的眸底見不著一絲暖意,但渾身仍是散發著無窮的魅力。
她黑夜般的長髮、琥珀色的眼睛,以及飽滿紅潤的唇,都是他最深的迷戀。
「沐浴在早晨陽光下的你也很美,只是……」他暖暖的、略帶沙啞的笑,反覆刺激著白瑞雪的耳朵與神經,「我都不曉得,原來白大小姐洗澡是如此的神速,短短幾秒鐘,連身上都烘乾了?」
「我想既然江先生急著盥洗,身為客人的我,又怎好佔著不讓。」她沒好氣的退了出來,將整個浴室全讓給他。
「說真的,我一點也不介意我們共用一間浴室。」這種感覺就像一對夫妻的早晨。
「可我介意。」她一口婉拒了他的好意,「原諒我沒有在一個陌生男人面前洗澡的習慣。」
「對你而言,我還算是陌生的嗎?」嚴格說來,經過昨晚一夜纏綿,他可是她名副其實的未婚夫婿了。
「我們認識還不到二十四小時,江先生。」她丟給他一個事實,然後冷冷的掉頭離開。
看著她消逝在臥房轉角的身影,江亞川的唇邊露出一彎淺笑,低語喃道:「你怎麼能夠確定,我們相識真的不超過二十四小時?」他在心底澀澀的附加一句。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7-3 10:33:42
第4章(1)
駕駛著朋馳跑車,平穩的在高速公路上疾行,得意自適的江亞川,將雙手輕鬆自然的擱置在方向盤上,一副春光滿面、神清氣爽的模樣。
反觀坐於副駕駛座上的白瑞雪,臉上烏雲密佈的神情,可就沒那麼愉悅了。
從小到大,她從來就沒有這麼窩囊過!
被一個男人吃得死死的也就罷了,就連吭也不能吭一聲,簡直是嘔死她了。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可恥的是,昨天夜裡,她還不只「失足」了一次,而是好幾次,跌得她鼻青臉腫,險些下不了床。
這下平白沒了童貞不打緊,恐怕就連自己的婚姻選擇權,也將白白葬送了。
早知道她的自由會控制在江亞川這樣一個專制又霸道的男人手上,當初爹地在提及聯婚一事時,她就該「包袱款款」抓準時機,逃到國外去避難才對。
「唉……」她輕歎了一口氣,事到如今已是於事無補,怨歎也無用。
不過好在所有一切,仍有轉園的餘地!
現在她將希望都寄托在某人的身上,只期望那個人不會教她失望才好啊!
「好端端的,歎什麼氣?」江亞川微蹙眉,將不解的目光投向她。
「我歎我的氣,跟你有什麼關係?」所謂強中自有強中手,要比蠻橫、比霸道,還怕她找不到幫手嗎?
有道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如果她預計得沒錯的話,滿心期待將她自水深火熱中解救出的大救星,應該在來的路上了。
現下她只需好整以暇的培養情緒,好好演出一出即將上演「英雌」救美的戲碼就行了。
呵呵呵……
想著想著,白瑞雪忍俊不住的笑開一張粉嫩嫩的小臉,得意極了。
「什麼事那麼好笑?能與我分享嗎?」他問著,且眨了一下眼睛,彷彿強調著他那雙能夠洞悉所有秘密的雪亮眸子。
笑?等會兒她保證他將笑得比哭還難看!
「可別怪我沒警告過你喲!你啊!就快倒大榍羅!」她涼涼的語氣中,隱含著一股自信。
「哦?」他挑高一邊眉,再次好奇的看向她,想知道她會說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何以見得?」
「事實上,我還有個論及婚嫁的『心愛』男友呢!怎麼,我還沒告訴過你嗎?」她故意在心愛兩字上加了甜甜的語音。
「論及婚嫁?」他雙手緊握著方向盤,眉頭大大的皺起。他對於這四個字反而很感冒。
他的怒火明顯的被挑起,他的下巴緊縮著,右眼皮還抽動了兩次。她突然覺得很得意,想不到自己居然可以如此輕易左右這個倨傲狂的情緒。
須臾,當後照鏡中出現一抹熟悉的俊俏身影,並以極快的速度逐漸接近中時,她不禁雙手合十,由衷的發出一聲勝利的歡呼。
「『他』來了!」
※※※※
轟隆隆……
一輛發出悶雷般,有著低沉引擎聲的重型機車,如鬼魅般霍然出現在車尾不遠處。
那流線型超優的重型機車,不但緊緊尾隨,並且不斷企圖超越。在大部分的時候,對方還以一種挑釁的姿態,僅用一個車身的距離,險象環生的緊貼著江亞川所駕駛的跑車。
一車一機,就這麼肆無忌憚的在高速公路上一前一後的追逐著。
這好比一場高度危險的競賽表演,永遠不知道會是哪一方最先退出這場高速的追逐。
目睹這一切的江亞川,俊容一擰,高高顏骨、方正的輪廓,勾勒出他最嚴峻的表情。
「你最好解釋清楚,這個不懂交通規則的小子究竟是何方神聖?」他低下頭,銳利的視線直逼著她,英俊的臉上滿是怒氣。
「『他』呀!是鼎鼎有名,威克集團總裁的長孫公子——王茉希,同時,也是我秘密交往多年的戀人。」無視於江亞川臉上嚴厲陰沉的表情,她臉不紅、氣不喘,繼續吹噓著不實的謊言,「我們兩人相愛了好多年羅!若不是你這個程咬金來攪局,我們早就成為一對人人稱羨的神仙眷侶了,尤其可貴的是,我們彼此心靈相通,在任何時候,我心愛的『茉希哥』總是能夠找得到我。」
茉希哥?還墨西哥咧!
不願理會她那一連串漏洞百出的可笑謊言,江亞川暫且壓下滿腔怒意,轉頭凝視著她,並意外的朝她露出一抹微笑,只是那抹笑容是陰鬱且冷峻的,他的目光則似嚴冬的寒霜。
「真的是這樣嗎?」俊朗的面孔逼近,薄唇上綻出一抹可怕的笑容,讓看的人拚命的顫抖。
「可在我的印象中,威克集團王總裁的膝下,只有一個獨生孫女兒,如果我的印象沒錯的話,『她』的名字恰巧也叫王茉希。」
被戳破謊言的白瑞雪,心虛的開始往車門移動,他卻騰出一隻手,用力的將她攬了回來。
「親愛的,你要不要為我解惑一下,嗯?」他用著低抑其怒氣的嗓音,在她的耳邊問道。
「你……你這樣開車,很……很危險喔!」自知理虧,她強裝鎮定,卻克制不住自己的結巴。
他一言不發,只是瞇著眼望著她。
在他無語的瞪視之下,她感覺到週身的空氣都凍結成冰了。
對此時的她而言,雖然自由誠可貴,但是小命價更高,老是委曲求全也不是個辦法,尤其是他那一對灼灼的目光,咄咄逼人,似乎能輕易看穿她的思想,洞悉她所有情緒。
為了保留僅存的一絲尊嚴,她斷然不能就這樣被他一眼看穿,說什麼也得硬著頭皮,豁出去了。
「好吧!我承認,我是同志。」這番話才剛說出口,她就差一點咬斷自己的舌頭。
為了取信於他,這個謊,是越扯越大了。
「你……什麼?」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聽不懂嗎?同志就是同性戀者,講難聽一點就是、蕾絲邊,就是那種一輩子都不可能愛上男人的女人,就好比飛鳥永遠不會愛上海豚。」她故意發出一聲長歎,露出一抹惋惜的表情,「真遺憾哪!我們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呢!」
回以她的,是一副欲掐死她的表情。
啪啪、啪啪……
這時,用著同樣車速,慢慢接近駕駛座的王茉希,面無表情的猛拍著車窗,冷峻的對江亞川比了個手勢,要他立即停下車速,駛向路肩暫停。
那股帥氣的模樣,就像是正在執勤警務中的交警……
「該死!」猛捶了一下方向盤,江亞川低咒了聲。
他那雙銳利的藍眸瞇得更緊了,隱約透出不悅。
無奈基於安全的考量之下,他不得不依言將車子停了下來。
他不想拍電影,也不想上社會新聞頭條,更不想在高速行駛的路上表演飛車追逐的戲碼。
不是因為他的駕駛技術不如人,而是他還不想將身邊那個始作俑者甩飛出車窗外去。
在熄火下車之前,依然可見他俊挺的臉龐上,混雜著各種壓抑的憤怒情緒。
他咬著牙,轉過頭來,惡狠狠的警告白瑞雪,「聽著,你欠我一個解釋,我願意等到你想清楚了再跟我說,但唯一的要求是……」他托起她的下顎,力道一點也不溫柔,眸光像把鎖般的鎖住了她的視線,「別再讓我聽見你任何一句謊言!」
他森冷的語調令人無法抑制的顫抖,白瑞雪不由得感覺到下腹一陣翻攪,並衷心希望自己剛剛沒有說出那些話來激怒他。
「好好待在車上,沒有我的允許,不准你離開車門一步,聽見了嗎?」他一直瞪視著她,直到她有所回應。
「我聽……聽到了。」抖落在空氣中,窩囊的嗓音,連她自己都不忍卒聽。
※※※※
眼前的畫面,怎麼看都像是兩個高大英挺的男子對峙的場面。
空氣中,除了還保留些許火藥味外,其實這樣性感養眼的畫面,還頗讓人賞心悅目的。
「嘿!這位先生……」王茉希單手摘下全罩式安全帽,露出一頭俐落的黑亮短髮與一張充滿英氣的白淨臉龐。一身火紅的賽車勁裝讓足足有一百七十八公分高的她看起來更加英姿颯颯。
不同於王茉希,江亞川是一身內斂筆直的亞曼尼名牌西裝,與一張陽剛味十足的異國臉龐。
「有何指教?」江亞川的聲音低沉渾厚,俊挺斯文的臉龐上,懸掛著一抹紳士般的笑容。
「跟你要個人。」王茉希下巴微微一抬,無奈的瞥了一眼趴在車窗內,正用可憐兮兮的求救目光,猛瞅著她的超級麻煩精,「她得跟我離開,現在。」
乾淨俐落,從不拖泥帶水的王茉希直接就點明了她的來意,更藉以告知的語氣向對方表達她的目的,而非徵詢同意。
「很抱歉,這一點恐怕不能如閣下所願。」江亞川倒也乾脆,斬釘截鐵,一口回絕。
「你竟敢限制她的行動自由?」驀然被拒,王茉希臉色明顯的一垮,不悅的質問,「你以為自己是她什麼人?」
「很高興你問到了一個重點。」江亞川風度翩翩,優雅自適的從西裝內取出一張燙金的名片,遞到她面前,「初次見面,我姓江。」
接過名片,王茉希制式化的瞥了一眼名片上的抬頭。
下一秒鐘,她眉頭深蹙,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表情,瞪向眼前依舊微笑如煦的男人。
江亞川?
英倫集團總裁?
她……沒眼花吧?
英倫集團可是美國東岸鼎鼎有名的一流企業呀!
這個集團的領導人在美國商業界中極富盛名,就連在商界上打滾了大半輩子的爺爺,對這號人物也曾表示過十分激賞,她是不會記錯的。
據聞在美國紐約道瓊股市中創下歷史新高的神秘操盤手,是個專業的股市金融經理人才,美國許多知名企業紛紛挖角,最後自立門戶,在東岸創立了英倫集團……
不會這麼巧吧?
王茉希暗暗心忖,眼前這個中美混血的傢伙,真是那個在美國金融界上創下歷史奇跡,卻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企業神童?
此人來頭不小,卻偏偏和瑞雪扯上關係,如此一來,她覺得有些棘手了起來。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7-3 10:34:19
第4章(2)
不料江亞川隨之而來的一句話,卻讓她震撼得差點將下巴掉到胸口上。
「我另外一個新身份,則是白小姐的未婚夫,幸會了。」
「未……未婚夫?」一臉錯愕的王茉希,險些把挾提在腰間的安全帽掉在地上。
難掩訝異的回眸,她瞪著被反鎖於車內的好友,俊俏的臉上滿滿寫著疑惑。
「喂!你要不要先跟我解釋一下,現在的狀況是怎樣啊?」
「你甭理他!」白瑞雪掙扎的將一半身子探出車窗外,狼狽至極的為自己爭辯,「那是我爹地未經同意逕自為我決定的婚約,我根本就不承認,是他們輕率的決定一切,卻自私的不讓我有回絕的機會。」
看瑞雪丫頭激動的神情,只差沒對她喊出一聲:王大人哪!請您主持公道,為小女子伸冤啊!
王茉希將一手抵在唇邊沉思了一會兒,俄爾,眸光才從指間上的名片移開。
嗯哼!原來是這麼回事啊!
那一向不沾染男色的丫頭,終於要嫁做人婦了?
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啊!
淺噙在唇邊的那抹微笑,很快的變成了明顯而燦爛的露齒大笑,王榮希暗暗慶幸自己,很快的又要擺脫一名超級損友了。
真是蒼天有眼哪!
只是她爸媽究竟是施了什麼法術?竟神通廣大的為寶貝女兒弄來這麼一號「重量級」的未婚夫。
最令她好奇的是,這位行蹤向來神秘的股市神童,是在怎樣的因緣際會之下,與那個麻煩精扯上了關係?更離譜的是,兩個看似八竿子打不著的人,居然還歡歡喜喜論起婚嫁來了。
平心而論,如此一個身價上億的男人——一個有錢又有腦的帥哥,可是打著燈籠都找不著的好對象。
換作了別人,還求之不得呢!
嘖嘖!瑞雪這個丫頭算是賺到了呢!實在是沒什麼好計較的。
再仔細打量過一遍眼前具有濃濃異國面孔的俊帥男子後,王茉希笑了,唇角嘲弄的揚起。
「那麼我該說一聲恭喜嗎?」
白瑞雪咬著牙,一雙媚眼警告性的睨著她,媚呼道:「你當然不行!親愛的。」
親……親愛的?
這個傢伙是腦袋秀斗了,還是吃錯藥啦?幹嘛這樣叫她?害她全身雞皮疙瘩掉滿地。
「你忘了我們之間愛的諾言了嗎?」
茉希在搞什麼嘛!她們在電話中明明都說好了不是嗎?
一旦攔住了江亞川的座車,在第一時間裡就要想盡辦法,不管是用平和的方法,還是直接用蠻的,其最終的目的,就是要幫助她脫離虎爪的不是嗎?
眼看茉希那一臉悠哉游哉的神態,她根本就是在跟那個男人瞎閒聊嘛!
「你頭殼壞啦?我們之間哪有什麼鬼諾言?」王茉希一臉嫌惡的表情。
還愛咧!
「你明明對我說過的,就……就是那個永恆的愛呀!」白瑞雪咬牙切齒,猛對好友眨眼睛,一再暗示是該按部就班,開始行動計畫的時候了。
「什麼愛?」不明就裡的王茉希,仍是一頭霧水,一臉霧煞煞的表情。
白瑞雪急了,生怕再這樣惡搞下去,難保不會讓眼尖的江亞川一眼看出破綻。
「厚!就是這個啦!」她索性以行動表示。
呼啦一伸肘,一把捉住王茉希的衣領,不由分說,她大小姐仰首就是一記深情綿綿的吻。
「不……唔!」王茉希臉色瞬間發青,來不及阻止她愚蠢的舉動,即被硬生生的奪走一個吻。
天啊!最讓她崩潰的是——對方居然還是個女的……是女的耶!是、女的,啊啊啊啊啊!
就讓她平靜的死去吧!王茉希在心中無言的吶喊·
要是早知道這個麻煩精會用玉石俱焚這一招誘逼對方就範,今天她就不會蠢得來膛這一灘渾水了。
媽的,噁心死她了!
得逞之後,白瑞雪放開處於石化狀態中的好友,漂亮的眉毛一揚,盛滿得意神情的小臉,對著江亞川笑睨了一眼。
「你都看見了?我與她之間的情感是任誰也介入不了的,我們的愛情更是不容褻瀆。」她自信滿滿,唱作俱佳的又道:「江先生,我勸你還是打消與我結婚的念頭吧!難道你想娶一個只喜歡女人的女人當妻子嗎?相信這一點是任何一個正常男人都無法接受的。」
江亞川對眼前發生的事情並不驚慌,洋洋自得的笑容使任何人相信他絕對有能力挽救頹勢。
在商場上,什麼大風大浪、爾虞我詐的戲碼沒見過?這樣一個漏洞百出的小小把戲,他是一點也不放在眼底。
還有,最數人失望的是,這兩個人的配合度也太差了,一點說服力也沒有。
唉!他搖搖頭。
對於這場鬧劇,僅付以淡淡一笑。
※※※※
咦?這個傢伙是怎麼搞的?
她都使出殺手鑭了,他怎麼還是一個勁兒的猛笑?
難道被她氣傻了?
「喂!你不想表示一下嗎?最起碼……你也該對我們說一聲祝福。」
「我不相信你只喜歡女人。」江亞川的眉緩慢一揚,眸光與白瑞雪的視線相遇,謎樣的笑了笑,「昨夜你不也挺享受我的,不是嗎?」
她那柔媚的低吟、慵懶的體態,在一次次激情的衝刺中,所散發而出的迷醉神情,直到現在,仍教他魂牽夢縈,心思所向。
經過一夜纏綿,對她的慾望還在胸口發燙著,不曾消停過。
「住……住嘴!」
天殺的!
這個男人臉皮厚得就像一堵銅牆鐵璧,炮打不穿!居然還有臉提及昨晚他們之間所發生的事。
她掩飾不迭,窘愧著一張粉臉,狡辯道:「所以我是個雙性戀,可男可女,來者不拒!這樣對你而言,不是更糟嗎?」
「不,在我的調教之下,你還有挽救的機會。」性感的唇角盪開一抹笑
容。他敢說她臉上的紅暈,足夠引燃一場大火了。
他決定讓她更徹底的尷尬一番。
「相信我,蜜糖,昨夜可能是我『不夠用心』,但我保證今晚過後,我將徹徹底底的改造你,讓你成為一個貨真價實的完美女人。」他用拇指捏起她的臉尖,兀自欣賞上頭粉艷瑰麗的顏色,「噢!知道嗎?我已經等不及黑夜的降臨……」
「你休想再動我一根毫毛!」她憤然拍開他的祿山之爪,將目光重新調向前來為她解厄的救星,「茉希,你說句話呀!你就眼睜睜看著這個男人對我為所欲為?」
捂著方才慘遭狼吻的嘴,王茉希一手撫著頭,極力穩住喉頭欲作嘔的感覺。
「我覺得……他說得很對。」
聽到此言,白瑞雪只差沒把眼珠子給瞪出來!
「你說什麼?」
「跟你做了十幾年的朋友,我曾一度懷疑過你的性向問題。」王茉希始終相信,白瑞雪至今還能保有童貞的原因,完全是為了她兒時記憶中的初戀情人。
不過經過剛才那樣駭人的舉動,她對於這個好友一相情願的想法,完全改觀了。
「為時不晚啊!瑞雪,我寧可相信你還有得救,你只是需要有個人來糾正你的觀念。」
「你幹嘛在這個節骨眼上,淨跟我扯些五四三的?」拉拉雜雜扯了一大串,這個傢伙到底還要不要救她啊?
「瑞雪,我的意思是,你應該跟這個男人走。」王茉希將雙手重重搭在她的肩頭,用著鮮有的認真表情看著她,並且語重心長的道:「我相信現在除了這個男人,沒有人能夠幫助你。」
她終於聽出好友的弦外之音。
「王茉希,你不會是想見死不救吧?」居然還打算將她往火坑裡推!
這算哪門子的姊妹啊?
僵冷著一張臉,王茉希完全不在乎背後對著她張牙舞爪的怨女,兀自上前與江亞川攀談。
「江先生,這個丫頭就麻煩你了。」
反正只要把這塊燙手山芋丟給這個男人發落就對了!
「當然。對於這一點,我自當『盡力』。」江亞川揚起一個得意的笑容,欣慰自己又成功籠絡一個她身邊的人。
「那麼我就把她交給你了。」王茉希在戴上安全帽的同時,乘機抖掉那個變態女死命巴在肩上的一對魔爪。
「請放心。」
「很高興認識你。」
「我也是。」
用力回握了下對方的手,王茉希頭也不回,像火燒屁股似的跨上唯一賴以逃生的重型機車,飛也般的奔離兩人視線之外。
久久,慘遭好友「惡意離棄」的白瑞雪,喉嚨漸漸爬升出一股力量……
「王茉希,你這個背叛者,我一定要跟你絕交!」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7-3 10:35:23
第5章(1)
車上的氛圍冷若冰霜,江亞川一早的好心情,全被五分鐘前的那一場鬧劇,破壞殆盡。
五分鐘過去了。
那張臉仍臭得跟什麼似的。
又過去了十分鐘。
他慍怒的表情依然沒有緩和的跡象。
白瑞雪不禁猜想,這頭已然發怒的狂獅,會選在什麼時候將她拆吃入腹呢?
很快的,漫長的一個鐘頭過去了,忐忑不安的她,感覺神經緊繃,始終抑制的忍耐,已達到了臨界點。
「我可警告你,台灣是個有人權的國家,別以為什麼事都能由著你為所欲為。我爹地只是讓我嫁給你,可沒說要把我的自由也奉送給你,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試圖將我……」
陡然,一道冰寒的目光掃來,略微一瞇,輕易的令她噤若寒蟬,瞬間畏縮成一團小肉球。
所有的頤指氣使就像冬雪遇上烈陽,頓時消融得無影無蹤,光是那對凌厲的眼神,以及冷酷的氣勢,就已經夠讓她畏懼三分了。
「相信我,你還沒開始明白我的脾氣有多大?不過我向你保證,如果你仍然不把我的警告當作一回事,屆時,你就可以知道我的脾氣到底有多壞了。」
他冷冷的威脅,差點就把小肉球嚇得魂飛魄散。
她怔愣了幾秒鐘,好不容易才稍稍恢復鎮定。
「你這是在威脅我?」她無法掩飾住聲音中的懼意。
他注視了她半晌,眸光明亮,表情卻十分淡漠。似乎過了一世紀那麼久,他才又緩緩的啟口。
「對,這是威脅。」他語意不善的回應。
隨即她驚呼了一聲,但隨即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藏住心中的懼怕。她猶豫的注視著他,過了一會兒,才抖著聲音問他。
「但你不會真正的傷害我,對不對?」
他面無表情的直視前方,不做任何回應。
「你只是生氣我對你說謊,可你不會傷害我的,對吧?」
對於她的任性,令他實在氣極了!他決心要讓她明白,她目前究竟處於何種薄弱的地位。
見他不語,她不由得委屈極了,小嘴一癟,幾串淚珠兒便滴滴答答的直往下掉。
「嗚……」
該死!他在內心咒罵著。
「你現在又怎麼了?」他低咆了聲,接著又補上凶狠一瞪。
她的身軀簌簌的顫抖,竭力抗拒著淚水,以及撲上前拉扯他頭髮的衝動。
「你嚇到我了,混蛋!」
一個熟悉且明顯被激怒的聲音響起。
「你喊我什麼?」
他本想朝她大吼,卻在瞥見她眼中的淚水時,幾乎忘了她口不擇言的惡毒咒罵。
即使她仍然不斷的提醒他……
「你是我所見過最傲慢的傢伙!你是個沒心沒肺的大爛人,而你的同情心也只和一頭老公羊差不多。」
他下鄂微微一抽,是發怒的前兆。
「你罵夠了沒有?」
他盡可能裝出嚴厲的語氣,但由她立即反擊的惡劣態度判斷,顯然他還不夠嚴厲。
「還沒有!」她厲聲的頂了一句。「全天下最難聽的字眼都不足以形容你的惡劣行為。江亞川,我最討厭你!」
最末一句話,像一把利劍,狠狠穿透了他的心。
俊朗的五官有瞬間的僵硬,他深攝入一口氣,藍色的眼睛閃過複雜的神色。
他相信,當他開始了策畫多年的報復行動後,她對他的感覺將不只是厭惡而已,那將會是深惡痛絕的怨恨。
她會恨他!
這個念頭不斷燃燒著他,讓他渾身就像被火舌舔噬般痛楚,他心中充滿了各種矛盾的情緒,悲傷爬滿他的臉龐,想辯駁些什麼,嘴唇卻在罪惡感與痛苦的重重枷鎖下,動彈不得……
「怎麼,不說話代表默認了?」
聞言,他苦澀一笑,用著被打敗的嗓音,歎道:「如果你沒有辦法喜歡上我,那就討厭我吧!我不會介意的。」
是的,他不會在乎!與其教她由愛生恨,他寧可從一開始就讓她恨他。
他突然一百八十度轉變的態度,深深迷惑了白瑞雪,令她猶墜五里迷霧,完全摸不著一絲頭緒。
他的意思是他不奢求得到她的愛?即便她揚言恨他,討厭他,他依然非她不娶?
會是這樣的意思嗎?
她正想開口詢問,卻感覺到車身微微震盪了一下,接著彎出一道弧線,車子便駛離了交流道,繼續穿過幾條鄉野小路後,駛進一處她所不曾見過的廣闊郊區。
車窗外的景色,是一片絢麗豐盈的花海,嫩黃色的油菜花隨風搖曳,姿態輕盈,嫩綠喜人。
她的目光很快的被眼前旖旎美景所吸引,還來不及發出一聲讚歎,眼簾又映入一幕濃郁蒼翠的景色。
盪開視野,那是一片無邊無際的草原,草地讓太陽曬得很溫和,散發著一陣陣青草和泥土的芬芳。
道路旁圍上了竹籬笆,不遠處的草原上,傳來一陣馬蹄聲,騎在一匹棗紅色馬兒背上的年輕男子,微笑的揮動著黝黑的手臂,向他們招手。
「那是阿哲,我最優秀的員工。」
不待她開口,他便做了個簡單的介紹。
「你的員工?你的意思是……這兒是你的牧場?」這個足足有好幾座高爾夫球場大的地方?
「很奇怪嗎?」難道他在台灣不能有自己的產業?
「倒也不是奇怪,只是……」她知道他是個上億鉅富,但不知道他竟然如此富有。
況且這一片翠綠的草原,讓她有一股說不上來的熟悉感……
「我們下車透透氣。」他突然宣佈道。
「為什麼我得跟你在這個地方透氣?」有他在身邊,每分每秒她都感覺到窒息。
「相信我,你會愛上這裡的。」
「你可真是有自信。」她冷冷一笑。
她覷了他一眼,並沒有下車的打算,直到他極具諷刺的回敬了一句。
「當然,我選擇了你,不是嗎?」這就等於跟慢性自殺一樣!
她微皺了一下層,這破壞了剛才她微笑的表情。
「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就在兩人拌嘴的當口,一位高大的莊稼漢走近,爽朗的問候與陽光般的笑容頓時襲染了兩人。
「歡迎蒞臨白薇山莊。江先生,許久不見了,近日可安好?」
陸哲,大約二十多歲,是個皮膚黝黑而結實的男子,有一頭深褐色的鬈發,當笑起來的時候,兩頰總是會露出一對迷人的酒窩。
他穿著一件軟皮製的工作服,下半身則是穿著一件已有些磨損破舊的牛伃褲,黝黑的臉上因強烈的日曬而泛起些許紅潮。
「是啊!好一陣子沒回來了,你看起來也更加壯碩了。」江亞川點點頭,拍拍陸哲的堅實臂膀,微笑的問:「如何?山莊裡一切都安好嗎?」
「都好,上個月初,您的黑影與淑女還順利的生下一匹漂亮的小母馬呢!」陸哲笑逐顏開的轉告主人農場上的新成員。
「這真是個好消息!給馬兒命名了嗎?」
「還沒呢!大夥兒聽說江先生要回來,都紛紛建議您親自為幼馬取名。」
「是嗎?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看看這個小傢伙了!我想黑影與淑女所孕育的孩子,一定很漂亮吧?」說到這兒,江亞川的笑容漾得更開了。
「是的,我從沒見過那麼俊的馬兒。」陸哲微笑中帶著一絲恭敬,應和著主人,同時也將視線調到主人身後的新面孔上。
只見他禮貌性的問道:「江先生,馬廄裡的空氣可能有些污濁,這位小姐也要一起去嗎?」
那位小姐不僅看起來很優雅,身上的名牌服飾也顯示了她高尚的社會地位,或許她並不想弄髒昂貴的衣裳。
「你好,我姓白。事實上,我一點也不介意馬的味道,我真正擔憂的是馬蹄。」白瑞雪聳聳肩,誇張的說道:「誰知道它們會不會冷不防的在我屁股上踢上一腳?」
「啊?」突如其來的天外一筆,令兩個男人同時轉頭看向她,臉上都佈滿訝異的表情。
「我開玩笑的啦!」她吐了吐舌頭,覺得他們一點也不懂得幽默。
「只要不逼我騎上馬背,我對馬兒真的一點意見也沒有。」雖是嬌生慣養,但她這個千金大小姐,還沒有嬌貴到連馬廄都不敢踏進去的地步。
「白小姐不會騎馬?」陸哲問道。
「不是不會,是不喜歡!」她強調。
「為什麼?」江亞川則想知道原因。
她輕歎口氣,回憶的道:「因為我在很小的時候,曾經被一匹瘋馬從背上摔下來過,那一次發生的墜馬意外,讓我差點扭斷了脖子。」
有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從那時候起,她就再也沒碰過馬了。
「那真是太驚險了!」聞言,陸哲不禁為眼前這位可愛的小女士,深深捏了一把冷汗。
「若不是我福大命大,讓人及時拉了一把,當時的我,早就沒命了!」只可惜那位恩人早在多年前就與她斷了音訊,人海茫茫,也不知該上哪兒報恩去?
於是這段英雄救美的往事,便在她腦海深處寄存著,不曾一日淡忘過!期望著有朝一日,能再見到那位救命恩人。
江亞川微斂著眸,靜立一旁,默然無語的聽著她述說著那一段往事,濃長的睫毛覆蓋著眼瞼,在她提及墜馬的瞬間,顯得朦朧而陰晦,幽黯的眸子深處,湧現塵封在記憶中的殘存印象——
一匹沒有繫上馬鞍,並且尚未被馴服的野馬背上,緊緊攀附著一個滿是驚恐表情的亞裔女孩。
危急的當頭,他出現在她的身邊,她求救的向他伸出一隻纖細的手臂,絕望的眼神告訴他,不是拉她一把,就是讓她連人帶馬一起衝向斷崖,而她想活著,活著!
當時,他在千鈞一髮之際,將她拉進自己的臂彎裡,用性命保護了她!
時光流轉,小女孩長大了,卻仍然逃不過命運的安排,終究將成為一場復仇之下的犧牲品……
「你還記得那位救命恩人的模樣嗎?」許久之後,江亞川才開口,平淡的聲音聽不出起伏,連細微的情緒,都被完美的隱藏。
「很模糊,不太記得了,只知道當時意外發生之後,那位大哥哥不幸跌傷了頭部,額頭給撞破了好大一個傷口,流了好多好多的血,那時周圍趕來幫忙的人都喊他叫……傑……傑恩,費傑恩!」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7-3 10:36:03
第5章(2)
當這個被淡忘許久的名字,匆地從她的口中進出時,江亞川迷人的雙瞳在瞬間收縮了下。
「不過我都喊他獨行俠,因為他總是獨來獨往,不愛與人打交道,是個十足的怪咖。」她回憶的道:「不過也因為他先發現了這場意外,這才及時救了我一命。」
記憶中的那個少年,同時也是她的初戀。自從獲救之後,她便默默的喜歡上那個總是惜字如金的英雄。
「但是話又說回來,我的記憶真是好得令人咋舌。」她忍不住吹噓道。
「就算記得對方的名字,那又如何?」江亞川嘲諷的道:「一個當時只知道哭,連一句謝謝都沒有的丫頭,只會令人嫌惡吧!」
「拜託,那時我還只是個孩子,場面又那麼混亂,每個人的表情又是那麼的驚慌,我嚇都嚇傻了!哪還會記得要謝謝救命恩人……」
呃?等等……
「為什麼你會那麼清楚當時我是哭是笑?還忘了道謝啊?」當她抬頭凝望他時,腦子裡突然閃出一個高大影像,感覺像是模糊卻又無比清晰,直到又看見他左額邊的那道傷疤時,心中那份熟悉感更強烈了。
她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是個出色的男人,即使臉上有道明顯的傷痕,仍然無損於這張完美而性感的臉龐,反而大大彰顯了專屬他的男性魅力。
傷痕?
噢!對了。
聽說獨行俠在意外發生之後,似乎也在額角留下一道深深的疤痕,會不會……
她好奇的攀附在他的頸邊,恍若無人般的打量起他額上的疤痕。
那道疤痕看起來有好些年歷史了,令她不禁有點懷疑的心忖著:難道他會是救她的那個少年嗎?
纖柔的指,順著刀琢般的頰,如絲般在他剛毅的臉龐上滑動,迷濛的眼神彷彿正細細打量著一件上好青瓷,生怕一個不留神,就將這張迷人性感的臉龐給刮傷了。
在她小心翼翼的溫柔撫觸下,江亞川不由得怔忡了。
但他沒有移開身子,也沒有表現出抗拒的樣子,反而為了大大滿足她的好奇心,故意微俯著臉,雙腳微分的站著,任由她一次摸個夠。
半晌,她終於感覺到週遭的氛圍出現些許變化,氣氛變得詭異得安靜。
當她疑惑的將眸光探向他的臉龐時,卻看見了掛在他唇邊的一抹微笑。
「呃?對……對不起!」她羞赧的急忙抽回小手,彷彿剛被太陽灼傷一樣,尷尬得頰生紅暈。
真是羞死人了!她居然看他看到恍神了。這還不打緊,糗的是她還像個花癡般捧著人家的臉胡亂摸個不停!
天啊!她真有這麼慾求不滿嗎?
反觀於她羞窘的表情,江亞川則是一派優閒自然。
「欣賞得夠仔細了嗎?」捋了捋被撥亂的發,他溫和的聲音裡增添了幾分笑意。
「為什麼你的額頭上也有一道疤痕?」粉臉上滿足不解的神情。
由於另一個身份還不是曝光的時候,他刻意避開她的目光,生怕她會從他略顯慌亂的眼神中,發覺事實的真相。
「那是我在五年前,參加一場慈善募款的賽車比賽中,意外留下的戰利品。」他唇角略掀,謎樣的笑了笑,否認了她的懷疑,「很遺憾,我不是你的英雄。」
輕描淡述的解釋過後,他轉過身去,繼續與陸哲未盡的話題。
一旁無言凝視著他高大背影的白瑞雪,心底總覺得他剛剛似乎沒有完全的對她說真話……
※※※※
一個小時後。
江亞川騎上了黑影,並邀白瑞雪與他共乘一騎。
「很顯然的,你剛剛沒聽懂我的話。」拍開從馬背上伸來的大手,對於他的好意,她絲毫不領情。
「只要你願意再嘗試,就會忘掉過去的恐懼。」他對她露出一貫迷人的笑容,並再次將手遞向她,「過來,我保證不會讓你摔下馬去。」
「我不要!」他的保證聽在她的耳裡,是一點作用也沒有。
她不但嚴詞拒絕,並在他的注視之下,竟顧不得所謂的大家閨秀、淑女風範,狼狽的轉身拔腿就跑。
這一幕「落荒而逃」的舉動,不但讓江亞川的面子險些掛不住,也錯愕極了。
眼看著她彷彿正有一群洪水猛獸在身後追趕似的,一路跌跌撞撞,拚命的想逃離他的視線。
無奈的闔上雙眼,他的臉色混雜著壓抑的憤怒。
他的怒氣足以使無數的大男人退避三舍,但這個小女人竟然一次又一次大膽的挑戰他的耐性!
江亞川暗暗的提醒自己,對於這個不聽話的小女人,他得更加心思縝密的布下天羅地網,然後慢慢的降服她。
心思底定,他扯動韁繩,挾緊馬腹,讓黑影小跑了一會兒,便趕上她的步伐,並在她發出氣餒的尖叫聲前,彎下身子,伸出一隻手臂攔腰抓住她。
「想向我炫耀你的不自量力嗎?」
現在她整個人被迫陷入一堵散發著陽剛氣息的懷抱裡,並且不可抗拒的感受到一股微溫的男性體熱,正緊緊的熨貼著她的臉頰。
他渾身散發著致命的力量、令人瞠目結舌的敏捷,她咬著牙,仰起頭,從他鋼鐵般結實的長腿到寬闊的胸膛,望向他冷峻的面孔。
「你少得意了!」她挑釁的盯著他,出言恐嚇,「等會兒我要是把今早的美味餐點吐了出來,保證你會後悔讓我騎上馬背。」
恫嚇的話剛落,江亞川卻在那一刻不禁放聲大笑了起來,低沉而宏亮的笑聲讓土地似乎都在震動。
「天啊!我勸你千萬別這麼做,黑影一向討厭它的身上有異味出現。」
他對她用力的搖搖頭,勸她最好三思而行。
「那又如何?」白瑞雪挑高一邊眉,不置可否。
「那會令它感到渾身不自在。」他止住了笑聲,一本正經的說:「如果你想和一隻龐然大物共享一場泥漿浴的話,大可不必把我的警告放在心上。」
聞罷,一張粉臉明顯的垮了下來,她輕歎一口氣,伸出兩條小手臂,認命的攀在他的腰際。
她的舉動令他有些錯愕,縱然他愛煞了她主動的投懷送抱,但……
「你應該緊緊捉住韁繩。」那是最安全的騎乘方式。
「我知道。」她低哼了聲,兩條小胳臂仍然沒有鬆開的打算。
「那你為什麼……」
「誰知道你騎術好不好啊?」她仰起頭來瞪著他,惡狠狠的道:「萬一出醜了,我隨時還可以拉你當墊背。」
聞言,他也不以為忤,反而深深的將她攬進懷裡,在她的耳邊低喃輕語,「若真是如此……我願意。蒼天可監,就算要我為你犧牲生命,我也在所不惜。」
就在她深覺自己似乎又再一次羊撲狼懷,自投羅網的瞬間,她的下顎忽然被托起,然後他的唇覆上她的。
神奇的是——這個溫柔的吻幾乎融化了她……
他的吻是如此的有力、需索,她別無選擇,只有順從。
她難以置信自己竟是如此放縱,竟任憑自己去習慣他的吻,習慣他的擁抱及他的征服,明明知道繼續這樣下去,她只會讓自己進退失據,一顆心卻還暗暗期待著。
她……究竟是怎麼了?
※※※※
午後的太陽像一團火焰,懸掛在蔚藍的天空中,燠熱的陽光漫空傾洩而下,落在清波激濫的湖面上,晶瑩閃爍,散發著一股狂野不馴的美。
烈日當空,為驅趕燥熱,江亞川決定領著懷中人兒彎進一處僻靜深幽的綠蔭小徑裡。
樹林裡綠葉成蔭,一片茂密。
小徑兩旁盛開著幾株野生薔薇,一股涼爽微風迎面襲來,還可以聞到空氣中瀰漫著些許淡淡馨香。
嬌艷可人的花朵不但消除了白瑞雪對於馬兒的恐懼,也讓她的心為之雀躍了起來。
「哇!好可愛的玫瑰花,每一朵看起來都漂亮極了。」
「那是薔薇,白色的薔薇。」他微笑的糾正。
「白色的薔薇?」一雙水眸眨呀眨的,滿是困惑。
「許多年前,這裡原本是一位美籍男子的投資產業,他深愛這兒的一草一木,並用心經營這片遼闊草原。半年後,他與他的妻子相遇、相戀,為了見證他們永恆的愛情,他更以妻子的名字為這片草原命名,並在滿山遍野中植滿白色薔薇,象徵他們無瑕的愛情……」
白瑞雪在這一刻抬眼看他,發現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溫柔了他的眼睛。
不知何故,她的心跳突然像蝴蝶煽動的翅膀一樣,狂跳個不停。
她感覺到雙頰發熱,口乾舌燥,見他含笑望來,更是心慌,趕緊低下頭去。
「我可以知道那個幸運的女子叫什麼名字嗎?」她隨意問了句,希望能轉變自己莫名羞窘不安的心緒。
他指著滿山遍野的白色薔薇,輕柔的說:「她的名字早已在你的眼底。」
「薔薇?白……薇?」是他山莊的名字?
他點點頭,性感的唇是微彎的,笑容卻未達眼底。
因為,那同時也是他亡母的名字……
凝望著眼前如詩如畫的美景,她陶醉的問:「後來呢?白薇與心愛的丈夫是不是從此過著浪漫而幸福快樂的日子?」
「不……」痛苦的嗓音穿透了曠野,憶起過去不甚愉悅的往事,令江亞川的嘴唇扭曲成一抹苦笑,「幸運之神並沒有降臨。」
那位美籍男子在台灣結識了一位道貌岸然的朋友,貪婪的友人覬覦這一切,並施以巧計奪走了它!
非但如此,那只貪婪的狐狸還泯滅著良心,親手謀害了始終都待他如親兄弟的朋友。他先是讓男子身敗名裂,最後又眼睜睜的看著他病死在監獄裡,憾然離世。
最教人痛心的是,那個等無良人歸期的妻子,在得知丈夫死訊之後,竟心神俱喪,發狂的自懸崖一躍而下,結束了她美麗卻短暫的一生。
至於那個巧取豪奪友人產業的卑鄙小人,正是她的父親——白瑞民。
復仇因子不斷在他心裡發酵、在血液中流竄著,為了雙雙含怨而死的父母,他勢必教白瑞民付出最嚴厲的代價!
「那是什麼意思?」她掩不住失望的問:「難道她沒有與心愛的丈夫長相廝守?」
「她再也沒有那種機會了。」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嘶啞,一字一句,低語道:「她死了,選擇了殉情,是為永遠追隨她摯愛的丈夫而去。」
殉情?
她訝異的問:「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那是一段很長、很長的故事了,是屬於這片草原的另一段塵封的歷史。」亦是他心中永遠的傷痛!
「然而……現在你卻成了這片牧場的主人?」
「是的,我很幸運。」江亞川不動聲色的將視線調向遠方,並沒有特別解釋自己是如何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方法,從白瑞民的手中奪回原本屬於父親的一切。
不過這只是個開端,他還沒讓那隻老狐狸嘗到真正的苦頭。
她偷覷了他一眼,卻發現他的眸中有著強烈的痛苦,這一瞬間,她也啞然了。
是什麼令他如此?
是那段塵封的往事?還是那個名喚白薇的美麗女子?他與這片草原又存在著怎樣的一個故事呢?
他就像個謎團,突然的出現,並且未經同意,便蠻橫的闖入她生命之中。
像他這樣一個謎樣般的男人的出現,對她而言,究竟是幸福的開始,還是痛苦的延伸?
或是,兩者兼而有之?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7-3 10:36:43
第6章(1)
晚風襲來,夕陽帶著最後幾道光輝,落到西方地平線下,散發出昏黃幽淡的光芒。
江亞川俯首在白瑞雪耳畔低語,溫柔的嗓音暖得醉人。
「今天真是美好的一天,是不?」
一無回應,感覺身子一沉,他微蹙著眉,低頭望向懷中的她,柔和的橙橘色晚霞映上她極困的睡臉,一如灑在她豐滿迷人的嬌軀上。
他著迷的凝視著,撩起她一綹長髮,放至唇邊,深深攝入它的芬芳。想要完全擁有她的感覺越來越深、越來越強烈……
對他而言,這紙婚約,不再只是一場單純的交易!
他要的,不僅僅是成為她的丈夫,更希望在每個清晨醒來時,都能在枕邊看見這張嬌顏,吻她、愛她,看見她笑,聽她用著軟軟甜甜的嗓音,低喚著他的名……
唇微一彎,他情不自禁的低頭吻住了她,趁她輕喘調息的瞬間,將灼熱靈活的舌探入她唇內,狂野的飽嘗她唇上的滋味,並強迫她也品嚐他的。
……
※※※※
當白瑞雪幽幽轉醒時,仍然有一抹揮不去的暈眩感,一股不可思議的溫暖包圍著她。
她以鼻子摩擦著熱源,吸了一口清爽又具有男性氣息的氣味,然後發出滿足的輕歎。
陡然,她似乎想起了什麼,水眸瞬間圓瞠,凝視著四周陌生卻又熟悉的環境,愕然想起剛剛所發生的一切……
「天啊!」深深抽了口氣,她面色蒼白的逸出一聲挫敗的呻吟。對於自己二度失守的事實,感到相當無力。
實在太沒出息了!居然讓同一個男人,在二十四小時之內,把她連續吃了兩次。
她開始移動,想逃離他的懷抱,他卻在這個時候捧住她凍僵的雙腳,開始按摩起來。
她在那一刻抬眼看他,他深邃的藍眸,瑩亮得如兩把火焰,與她眸光接觸的瞬間,轉為柔和。
蒼天可證,他是她見過最富魅力,也最令人心慌的男人!
「入夜後,山區的氣溫會驟降,再不趕緊離開,等會兒我們兩個都會被凍成冰塊。」從鞍袋內,他取出一件羊毛毯,將她密密包裹在柔暖的中心,然後輕扯韁繩,催策馬兒前進。
落日的餘暉,細灑在他那張性感的臉龐上,黑亮的頭髮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像一塊上好的黑絲絨。
隨著移動,幾綹松落的髮絲垂在他額上、喉嚨,及光裸的肩上,他隨手撩去掉落在臉頰上的發,卻在看見自己正被她目不轉睛的凝視時,他飽滿而性感的唇,輕扯出一個戲謔又傭懶的笑。
見他含笑望來,她羞澀得滿臉通紅,心慌的低下頭去,拉緊了毛毯,隨意找個話題,避開這份尷尬。
「我餓了,你呢?」她真正的意思是,她的肚子餓了。
不料這一語雙關極其曖昧的詢問,反而將氣氛弄得更加尷尬!
嘴角微揚,他發出一陣邪肆的輕笑。
「當然,我也是,親愛的,但……」粗礪的指溫柔的劃過水嫩的楓唇及嫣紅臉頰,然後緩緩俯下頭來,直到距她只餘寸許,一抹笑浮現在薄唇上,
「你不覺得晚餐之後,我們再『繼續』,會比較理想嗎?」
他感覺臂彎中的她,幾乎要變成石頭,他必須咬住下唇,才不至於大笑出聲。
幾百萬噸的炸藥,倏然從她的頂上爆開來,她的喉嚨發熱,臉色羞窘,只想立刻在地上找個大洞鑽進去。
羞澀的臉蛋兒,飛起朵朵紅雲,直到他領著她再度返回山莊之前,她始終沒有多看他一眼。
※※※※
超級市場?!
她以為他們會在白薇山莊享受一頓豐盛晚餐之後才會離開。
但……
那個傢伙是哪根筋不對了?
白瑞雪感到不可思議的瞪著站在蔬果專賣區前,彎著腰,逐一挑揀新鮮蔬果的英俊男人。
江亞川,一個名揚國際的商業鉅子,這會兒,居然提著一手與他身上一襲昂貴名牌服飾完全不搭調的菜籃子,瞇著眼,很是熟稔的檢驗著手中的洋蔥新鮮與否。
稍早,他那件價值不菲的亞曼尼西裝外套已被脫下,並被隨意的懸掛在肘上,繫於領口上銀底斜紋的領帶,也被摘了下來,且被胡亂的塞進褲袋裡,純白色的絲質襯衫,被扭開了兩顆銀製鈕扣,微敞的領口處,隱隱約約露出他性感而誘人鎖骨弧線。
江亞川,一個渾身散發著致命吸引力的優質男人,她認為就算他穿著一襲筆挺的西裝,也與全裸時一樣性感迷人。
然而,這不是她的幻想,而是事實!
因為整個超級市場裡,幾乎有一半以上的歐巴桑,不時猛盯著他的俊臉瞧。
其中,更有幾個粉領族頻頻暗送秋波,偶爾竊竊私語,偶爾發出驚艷歎息,卻全都是企圖引起他的注意。
一股微酸醋意湧上心頭,白瑞雪故意提高了音量,且用著充滿佔有慾的目光,趕走紛紛圍繞他四周的鶯鶯燕燕。
「親愛的,我以為你會帶我上高級西餐廳用餐呢!」
這個傢伙難道沒發現,他光是站在那兒不動,依然擁有著足以讓每個雌性動物心醉神迷、流連忘返的魔力?
「親愛的?」一抹笑容溫柔了他的眼睛,「這是你第一次這麼喊我。」
「你不喜歡?」她朝他微微一笑,晶瑩的美眸底,對周圍此起彼落的歎息聲,流露出一絲得意。
「怎麼會?」對於她主動的示好,他還希望能繼續保持下去。
「為什麼帶我來這兒?」看著他特意選購的各式蔬果,她可愛的鼻尖皺了皺,「先說好,我只負責吃,可不會做菜。」
在她的記憶裡,她白大小姐握鍋鏟的紀錄,幾近於零。
「放心,我對你也沒有那種期待。」輕擰了下她可愛的鼻尖,他寵溺的說:「今晚我親自下廚,做幾樣拿手菜給你嘗嘗。」
「你會做菜?」真是不得了了,她居然吃得到英倫集團總裁親自烹飪的美食佳餚呢!「你是不是大老闆當膩了,想改行當廚師啊?」
「如果你喜歡,往後我天天都為你下廚,嗯?」
他這番話讓她心頭一片暖烘烘的,覺得自己彷彿被陽光包圍住,心中充滿了幸福的暖意。
「別那麼有自信,我連你的第一道菜都還沒有品嚐到呢!誰曉得你是不是光說不練,只有三腳貓的功夫?」
「相信我,甜心。」他勾唇一笑,伸手過來,親暱的揉亂她的發,「我既然可以抓住你的人,自然也能夠抓住你的胃。待我先把你的味蕾給慣壞,再將你困在我身邊,哪兒也去不了。」
※※※※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7-3 10:37:18
第6章(2)
他是說真的。
這個男人不但懂得如何大把大把的賺錢,就連烹飪也難不倒他!
白瑞雪目瞪口呆的看著江亞川在廚房內,神乎其技的翻炒著平底鍋上的美食,陣陣撲鼻而來的珍饈美味,讓肚裡饞蟲早就叫翻天了。
「你真的會做菜啊?」
真是黑千仔裝豆油,看不出來耶!
「你以為我一出生就是咬著金湯匙的幸運兒嗎?」他笑覷了她一眼。
「難道你不是?」
他微笑搖頭,「在我留學的那幾年,為了能節省開支,三餐大部分都是自行打理,或許因為如此,練就了一手的廚藝,幾樣家常菜,應該還難不倒我。」
家常菜?
她的眸光愕然掃向餐桌上,那一席足以媲美六星級飯店的可口佳餚,深覺是他太過謙虛了。
畢竟就算是尋常人家的老媽子,也未必煮得出這麼一桌色香味俱全,兼具一流行家品質的「家常菜」。
偷扒了一口香氣騰騰的西班牙海鮮飯,濃郁鮮甜的滋味溢滿雙腮,好吃到只差她沒流下感動的淚水來。
「你太謙虛了,這一桌美食根本不可能是普通平民經常吃得到的家常菜。」
這讓她想起唯一的「貧民」好友——魏淑好。
在魏淑好的餐桌上,是不可能在一餐裡同時見到兩盤以上的菜色,在她的眼底,就算是醃黃瓜配地瓜葉,也算是奢侈了。
「平民?」他一臉不解的表情。
「就是那種會跟菜販老闆殺價,在速食店裡偷拿免費的番茄醬包,撿拾別人丟棄的傢俱,一年買不到一件衣服,就連吃涮涮鍋也堅持要把湯底喝個精光的那種人啊!」
「什麼人?」他眉頭緊皺,完全不能理解她在說些什麼?
「算了,說了你也不懂,反正那不會是你能夠瞭解的世界。」接過他遞來的奶油培根義大利面,她先是品嚐了一口,然後像是發現新大陸似的大力讚道:「喂!你果然有兩下子,這是我所吃過最道地的義大利面耶!」
「你剛剛喊我什麼?」驀地,他微瞇著眼,不悅的擰起她兩旁圓潤的粉頰,抗議的提醒道:「如果你不習慣喊我的名字,你可以喚我為親愛的!我喜歡你這麼叫我,那比直接喊我喂,感覺好太多了。」
「拜託,我嘴裡還在吃東西耶!別讓我消化不良好嗎?」這個傢伙怎麼老愛在稱呼上計較個沒完啊?
哎喲!臉被捏得好痛喔!到底還讓不讓人吃東西嘛!
罷了!他眉頭一鬆,沒有繼續堅持下去。
放開她後,看著她津津有味的與桌上那堆美食正式展開廝殺後,他這才心滿意足的點點頭,又轉身踏進廚房。
剛將洗淨的鍋子歸回廚櫃,被隨意擱置在流理台上的手機,在這個時候鈴聲大作了起來。
他用肩頭挾著手機接聽電話,一邊用手巾拭乾雙手。
「您好,我是江亞川。」
「傑恩?」
另一頭傳來的是一抹熟悉的低啞嗓音,毋需再三表明,他已能清楚的確認對方的身份。
因為能輕易喊出他真實身份的名字,除了他最熟悉的家人外,他從不懷疑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能知道這個秘密。
「尚恩?」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嘶啞,像是剛發洩過一樣,「發生什麼事了嗎?」
江亞川不禁感到好奇,是什麼天塌下來的大事,竟讓一向沉穩內斂的胞弟變得如此脆弱?
「我建議你立刻回美國一趟,並中止你在台灣那一樁愚蠢至極的婚禮。」霸道的命令裡,還含著一絲騰騰怒氣。
「你不該在愛上仇人的女兒之後,還妄想假戲真做,真的娶了那姓白的丫頭——」執迷不悟只會害慘了他!
「聽著,我自有分寸,用不著你來教我該怎麼做。」江亞川打斷他的話,低沉嗓音裡充滿了權威。
「該死!現在不是鬥氣的時候。傑恩,你還記得那份檢驗報告嗎?」費尚恩的語氣轉變為嚴肅,苦澀的問。
經他一提醒,江亞川的臉色變得有些僵凝。
那是一份醫療檢驗報告,有關於前些日子,他在美國時就有的暈眩症狀,及頻繁的劇烈頭痛症狀的診斷書。
但他堅信那不過是自己太過勞累的緣故,並不如先前他的主治醫生羅德所判斷的那樣,是個潛在的嚴重疾病。
「結果如何?」
「很遺憾,結果並不如你所預期的樂觀。」費尚恩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沙啞的宣佈,「是腫瘤,腦腫瘤。」
江亞川頓時覺得渾身冰冷,身上彷彿蓋上了一層冰霜,他無助的向後跌退了一步。
腦癌?!
這個答案令他面如死灰,好似剛剛被宣判死刑的囚犯。
他深深攝入一口氣,平穩了一下混亂的思緒,平靜的聲音裡聽不出任何情緒。
「那麼……我還有多久的時間?」
「大約……一年左右,或許更短。如果你一意孤行,繼續滯留台灣不歸的話,我不能保證你是不是撐得過今年的冬天。」電話裡的聲音顯得有些急促,「我與羅德評估過了,他認為目前對你最好的安排,就是立即接受紐約最專業的醫療團體的治療。」
「我知道了。」
掛斷了電話,江亞川冷靜的表情崩潰了,一手掩臉,龐大的身軀頓時失去重心,重重跌靠在冰冷的牆柱上。
一雙略顯呆滯的俊眸,凝望著窗外的一片漆黑,他一動也不動的站著,努力的想揮開失望與挫折的情緒,還有嚙噬著胸口的那抹絕望的感覺。
命運徹底打敗了他,他的心,似乎也被粉碎了……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7-3 10:37:55
第7章(1)
「可惡!」
江亞川氣惱的猛捶了一下牆壁,發出一聲巨大的悶響。
為什麼會是他?
這太不公平了!
好不容易,就差那麼一點了,誰知命運做了這樣殘酷的安排,教他一點招架之力也沒有。
江亞川心中充滿了各種矛盾的情緒。這是第二次他即將失去她,唯一不同的是,這次他或許再也沒有能力要回她了……
記憶,跌回十四年前,那場最初的相遇。
當時的她,不過是個懵懵懂懂的孩子,而他已是個身負血海深仇的少年。
為了報復白瑞民,他刻意親近她、討好她,甚至對她許下永恆的承諾……
種種美好的過去,讓他堅信,在西雅圖那段曾經與她一同度過的歲月,將是他一生中最難忘的日子。
與她分開,是在墜馬意外發生後沒有多久,白瑞民殘酷的選在一個暴風雨即將來襲的夜裡,將他們兄妹三人硬生生的攆出白氏莊園,任其自生自滅。
這樣的恥辱,他永遠也不會忘記。
短短的幾年之內,他從挫敗中成長、茁壯,逝去的歲月並沒有抹去他隱藏在心中的仇恨,反而不斷累積、發酵。
直到半年之前,他認為自己羽翼已豐,足以對白瑞民展開報復之時,他找到了白瑞民在台灣的據點,並在短短三個月之內,成功鬥垮白氏企業名下所有相關產業,完全掌握了白瑞民的生殺大權。
就在他即將擊出最後致命一擊,讓白瑞民永墜無邊地獄的時候,他的腦海裡,出現了一張稚嫩的臉龐。
為此,他稍稍改變了原有的計畫。
他決定奪取白瑞雪,然後在對她失去胃口之後,再無情的狠狠將她拋棄。
這麼做,只為讓白瑞民也嘗嘗在身無半文流落街頭之際,還得面對唯一的寶貝女兒被仇人糟蹋的事實。
白熱化的回憶如一把火焰般在他腦中燃燒,為了期待這一天的來臨,他無時無刻的提醒自己,父母殉死的血海深仇,他一定要向白瑞民討回一個公道!
他的心被憤怒的仇恨劇烈的灼烤著,漸漸的,還有一種無以名之的痛楚,正一點一滴的撕扯著他的靈魂。
是她。
她從來沒有在他的腦海裡消失過,她一直是他日夜思念的人兒啊……
「你的臉色看起來很糟。」
一個甜潤的嗓音,匆由身後揚起,隨之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紅嫣嫣的俏臉。
悸動,猶如燒灼的鋼鐵,令他的心潮劇烈的起伏,一時難以自抑。
他知道自己的心,已是進退失據,愛上最不該愛的人……
「剛剛在電話裡發生什麼事了嗎?」
他在掛斷電話後,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好像發生了什麼很棘手的事。只可惜英文向來超菜的她,就算有心想偷聽,也是鴨子聽雷,完全霧煞煞。
「是我在美國的總公司出了一些狀況。」他睫毛一掀,與她目光相遇,「明天……我必須回美國一趟。」
「很嚴重嗎?」
「還在我能夠應付的範圍之內。」江亞川不著痕跡的隱瞞了真相,不想她為他擔憂,但隨之一想,這無疑是杞人憂天。
如果一開始,她就知道事實的真相,知道他對她根本就是圖謀不軌,居心叵測,現在也許會很慶幸,她終於可以擺脫他這個惡魔了。
「這一趟回去,你會在美國待上多久?」
他挑了挑眉,唇角微抿,斜睨著她。
「你希望我能待上多久?」他語意不善的回應,濃濁的口音像是跟誰生氣,並搶在她之前回答了問題,「最好是一輩子都別再來煩你,嗯?」
他沒有高聲咆哮,但冰冷的語氣令她一寒。
「我並沒有這麼想。」她屏息的問:「你……怎麼了?」
剛剛明明還對她有說有笑,兩人氣氛融洽自然,現在他的口氣卻冷得像冰塊,變得毫無感情。
對於他突如其來的火氣,她感到十分的莫名其妙。
「抱歉。」她眸中的恐懼消弭了他部分的壞情緒,因而放軟聲調,「是我嚇著你了,我是無心的。」他輕歎口氣,放下緊捏在手的手機。
「我知道。」
「你知道?」他挑了挑眉,斜覷著她,懷疑她知道了些什麼?
「我知道你絕對不會傷害我的,無論你有多麼生氣。」漂亮的唇角突然彎起。
「別太有自信。」他笑覷了她一眼,準備踏出廚房。
「等等!」她追到他身後,猛然抓住他的臂膀,迫使他轉身面對她,「在你回美國處理公事之前,我還有話……想跟你談談,可以嗎?」
他站在那兒好一會,仔細的飽覽她的美,欲將她美麗身影深深印入腦海中,以供在他所剩不多的日子裡細細緬懷。
「亞川?」她甜甜軟軟的嗓音深深鑽入他的耳裡。
他愛極了她低喚他名字時的羞澀模樣,但同時也注意到了她攬在他臂彎裡的手正在發抖,他竭力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我們一定得站在廚房門口談嗎?」
※※※※
他們一同踏進舒適寬敞的內廳,江亞川優雅的為兩人倒了一杯威士忌,然後挑了一個舒適的姿勢,在白瑞雪對面鬆軟的沙發上落坐。
此時的他,已恢復了原有的冷靜與沉穩。
「說吧!你想怎麼談?」
當她終於抬起頭時,眼裡充滿了迷惑,但聲音卻是誠懇的,「這是有關於我們的未來。」
這對她而言很重要。
如果她不能選擇自己的婚姻,那麼至少也要保障自己的未來。
她暫且稱之為「婚前的良性溝通」。
「但在那之前,我想問你幾個問題,你必須對我百分之百的坦承,不能有一絲隱瞞,當然,之後我也會向你坦白一個深藏在我心底多年的秘密,可是你得保證不生氣。」
他是個驕傲的男人,她相信那個秘密極有可能令他抓狂,而且恨不得一手將她掐死。
他單手支肘,微瞇著眼,隔著桌子凝視著她。
她無法躲閃,被他的目光牢牢的攫住。
他不在乎她將會提出怎樣尖銳的問題,他真正好奇的是——那一個教她認為可能令他大發雷霆的心底秘密。
「你問吧!」
看著他那雙魔鬼般迷人的藍眼睛,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問:「你為什麼想娶我?」她停頓了一下,然後糾正自己,「我的意思是,為什麼是我?」
他深蹙的雙眉顯示出他並不十分瞭解她的意思。
「倘若你真對我瞭若指掌,那麼你應該知道,其實我心底還一直深愛著另一個人。」她認為自己絕對有必要在舉行婚禮之前,將所有的事情理清,包括她的感情、她的心。
聽完,他翻眼向天,沉忍住氣的回道:「親愛的,據我瞭解,台灣法律是不容許同性通婚的。」
這個小傢伙該不會是還想著那個姓王的女子吧?
他承認那名女子的確生得十分俊俏,也挺有個性的,但那個傢伙畢竟是個女人。
一個貨真價實的女人。
「我指的不是茉希。」她發出一聲氣餒的呻吟,「看來我爹地親自交給你有關於我私人檔案的資料裡,與現實中的狀況還是有一些差距。」
「你知道我在抵達台灣之前,翻閱過所有有關於你的一切檔案?」江亞川難得換上一副震驚的表情,他無法掩飾心中的訝異。
「那真該感謝我那多嘴的母親。」她誇張的扮了一個鬼臉。
這對她而言,根本算不上是什麼秘密。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7-3 10:38:35
第7章(2)
「那麼你到底想對我說什麼?」他對她很瞭解,感覺得出她話裡有話,儘管他無法洞悉全部實情。
「你一定得娶我嗎?」她不等他的回答,匆匆又在句末加上了一句,「即使我並不完全的……愛上你?」
凝視她的銳利視線並沒有挪開,他的眸子仍舊是一片深不見底的湛藍,且其中找不到一絲溫暖。
白瑞雪盡可能不發抖的和他對視了好一會兒,但終究還是忍不住移開了目光。
「好吧!我知道我不能無禮的要求你放棄婚約,畢竟那是一場重要的交易。」
她最末一句話,讓江亞川的眼睛危險瞇起,深感自尊受到了嚴重的摧殘。
然後,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她不愛他。
這個訊息很快的閃過他的腦海。
就如同尚恩所預言的,那不過是一場可笑的兒戲,他不該當真的!
唇上笑容逝去,他的眼神變得犀利無比,他瞪著她,深吸了幾口氣,並且在心中數著數字。
四周瞬間靜默了一會兒,為了緩和胸口間隱隱作痛的燒灼感,他顫然的長吁了一口氣,然後將久握在手中的威士忌一口飲盡。
「你希望我怎麼做?」他擱下了淨空的酒杯,抬眼看她,聲音裡有些苦澀、有些克制,還有一些莫可奈何的情緒,「取消這一場……『交易』?」
他知道或許自己已經不能再擁有她,但他怎麼也想不到,她會是為了另一個男人而不要他。
他受不了這個!
她的沉默不語,讓他沉痛的替她開了口,「告訴我,你……愛他嗎?」
「我不能否認過去。」
她的誠實更加刺傷了他的心,他無言的聽著她的解釋。
「他是我心底最深的愛戀,即使命運使我們分隔兩地,但這些年來,我始終堅守著這一份情感。」
聽完她這一席話,他的胸中已沸騰著一股強烈的妒意,痛楚凝結在胸口,沉重得像塊巨石,他無法馬上回應她。
直到她娓娓的又道:「但是我無法漠視父親搖搖欲墜的經濟狀況,白氏企業在我父親眼底等於是他全部的生命,他斷然不能失去這一切。」
「所以?」他挑眉睨了她一眼,等著她的下文。
「我願意嫁給你。」她的口吻裡有著一絲妥協的味道。
「嘖嘖!瞧我發現了什麼?一個孝順的女兒?」他托起她的下顎,力道稱不上溫柔,他的眼睛則似雷電一般的殛住了她。
「為了你那自私的父親,你竟然願意放棄一切,勉為其難的嫁給我,好成全了他的霸業?不可否認的,這個孝行著實令人感動,但是你大可以不必如此的委曲求全,因為我也不是非你不娶!」
他話裡的怒氣像烙鐵一樣的燒灼了她,他為自己付出的情感感到深深的可悲。
或許尚恩是對的!
愛上她的他,的確是個十足、頑固的——笨蛋。
※※※※
我也不是非你不娶!
不知為什麼,這一句話,令白瑞雪的胸口沒來由的一陣刺痛,像被人緊揪著心口,讓她感到一陣暈眩。
深吸一口氣,她試圖鎮靜,但她的心仍是疼痛如絞……
她是怎麼了?她應該要為這個天大的好消息所喝采,並且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才對,但她為什麼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整個人反而被一股難過的氛圍所籠罩,像是只離水的魚,張大了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奪眶而出的淚水,瞬間消除了江亞川所有的怒氣,他錯愕的瞪著她,然而她似乎沒意識到自己正在抽泣。
他冷眼看她,強迫自己保持原來的姿勢,不上前去安慰她。
「我能判斷這是『喜極而泣』嗎?」
該是攤牌的時候了!
既然命運為兩人做了這樣的安排,他只有鬆開緊握的手,放她自由。
這是個開始,他不能後悔!無論如何,他必須在今晚之前與她做個了結,然後他會馬上把她從記憶裡抹去,永遠忘了她。
「就當是幫我個忙吧!如果你一心想拒絕我,就別再給我任何幻想,這樣只會讓我以為你心裡還有那麼一絲絲的在乎我。」他蔑諷的說,仍然強迫自己漠視她眼中的淚水,「事實上,我並不野蠻,白小姐,我江亞川還不至於會去強迫一個女人帶著滿腹的委屈嫁給我。」
他的話就像一桶冰水澆過她全身,不但讓她瞬間凍結,也教她的心一路涼到了谷底。
不知哪來的勇氣,她失控的對他大吼了起來,「你這個自以為是的傢伙!」
她的聲音微顫,雙眼也被眼淚刺得發痛。
「江亞川,你是我所見過最差勁的男人,我怎麼會以為對你坦白一切,會使我們未來的婚姻有所幫助?我簡直是蠢到家了!還好我對你一點感覺也沒有,所以我不會感到難過,我很慶幸原來你沒有娶我的打算,這真是讓我鬆了一口氣,我……」她言不由衷的說著,不斷湧出的淚水毀了她的妝容,看起來既狼狽又無助。
他歎了口氣,在她說出更多傷害自己的話之前,他傾身上前,低頭吻住了她。
壓覆在唇上的那個吻,已不再如往昔般溫柔,而是需索、熾熱的,彷彿要把這份美好、柔軟的觸感,深深刻印入她心版……
她攝入他的氣味,品嚐他的味道,感覺自己正被一股情慾所挑逗。她柔軟的渾圓無意識的抵靠在他的胸口,感受到那堵銅牆般堅實的肌肉,一波波傳達而來的熱量……
他的吻來得突然卻又無比溫暖,在她有所反應之前,他卻又無聲息的退開。
「告訴我……」性感的薄唇輕輕吐出一聲歎息,那聲歎息,吹開了她額前的發,「究竟……我該拿你怎麼辦?」
他低低說著,在昏暗柔和的燈光下,充滿磁性的嗓音就像是一杯上好的醇酒,令她沉迷,也令她昏昏欲醉。
那個蝕魂奪魄的一吻,引發了一連串的化學作用,她對他不再感到防備。
她的視線被釘到他的臉上,她突然渴望再一次感受他嘴唇的溫暖,然後她付諸了行動,將自己的唇,輕輕的印了上去。
她的主動,引發他後背一陣觸電般的震顫。
她模仿著他親吻她的方式,一遍一遍挑逗著他、駕馭著他,讓他漸漸無法自持,唯恐自己會在下一秒鐘要了她。
「你這是在玩火。」他沙啞的嗓音聽起來既沉重且克制。
「我只是好心的告訴你,你該拿我怎麼辦?」
她這是在誘惑他嗎?
是的,她的心告訴她,她不喜歡他將她推開的感覺,那使她感到無比的失落,就像是即將要失去了些什麼。
「這算是個邀請嗎?」他喜歡她挑逗他的方式,但他不相信她所說的話出自於她的真心,是什麼令她變得如此大膽?
正當疑惑當頭,卻赫然發現,那個小妮子居然引誘似的在他的面前寬衣解帶。他臉色一震,在她扭開上衣的最後一顆鈕扣時,伸出雙手逐一再將它們重新扣上。
「穿上。」他厲聲喝止,表情嚴峻,「你是不是醉了?」
「我沒有。」她反駁。
「但你看起來很不正常。」他憤憤的駁斥,「我不會跟一個神智不清的女人上床。」
「告訴我,是什麼原因讓你變得君子了?」她水眸一瞇,唇兒略掀,提醒道:「上次你誘拐我的時候,我似乎也沒有多清醒。」
「你這是誘惑嗎?要知道我是個正常的男人,對於這種邀約可能無法克制自己太久。」
「那麼你還在等什麼?正常的男人。」她輕輕的回答,嗓音充滿了誘惑,並把她嬌美的手滑到腰際,魅惑般的勾住她穿在裙內的底褲,慢慢的、挑逗的將它拉了下來,並將它踩開,這一次完全看不出她有一絲羞怯。
他發出一聲低吼,她再次感受到他懾人的目光,之後他的唇重重吻上了她。
……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7-3 10:39:09
第8章(1)
翌日清晨,白瑞雪在錯愕中起身,發現寬闊的主臥房裡,已尋遍不著江亞川碩長的身影,指尖所碰觸到的,淨是一片早已泛涼的床單。
陡然,一顆心像是懸在半空中,她的反應就像是被閃電擊中了一般。
她怔怔的喚了他一聲。
但緊閉的門外沒有任何回應。
「你在外頭嗎?」
仍然是一片沉寂。
這樣的結果,先是讓她感到吃驚、迷惑,然後是一陣憤怒,她呆呆的枯等了十分鐘,依然不見他回來。
最後當她再也無法忍受自己像個呆子般,枯坐在床上苦等時,她隨即抓了件衣裳跳下床去,逕自在屋內四處穿梭,逐一尋找他的蹤影……
屋內,很靜,只有她光著腳丫子走在光潔地板上的聲音,除此之外,再也尋遍不著第二種聲音。
難道……他就這麼離開了?
她失魂落魄的回到房裡,強烈的絕望與失落感襲上了心頭。她感覺到全身無力,就像是個沒有生命的物體,唯一殘留的知覺,就只有無盡的等待、等待……
直到日落西移,夜色重新襲染了屋內的每一個角落後,她這才不得不承認,這一回……他是真的離開了。
然而最令她感到心寒的是——一個月之後,他甚至沒有出席自己的婚禮。
他就像是在人間蒸發了般,消逝得無影無蹤,就連為什麼取消婚禮的原因竟也沒有特別的交代,僅僅從美國派人發了一通電報,單方面的宣佈兩人之間的婚禮結束了,並且保證不再打擾她的生活,她可以隨心所欲的過著她想過的日子。
簡簡單翠的三言兩語,他就這樣甩了她,彷彿絲毫不費任何力氣……
※※※※
白瑞雪穿著一襲雪白的結婚禮服,愣愣的站在人潮散去的教堂中央,環視著寂靜的教堂門外,淚水頓時模糊了雙眼。
結束了,他們真的……就這樣結束了?
他怎麼可能就這樣輕易的放過她?
他應該是要牢牢抓住她的,霸道而強悍的抓住將屬於他們之間的幸福……
「我們回去吧!就如同那姓江的所說的,他不會再出現了,你們之間已經結束了。」拉了一把怔愣在原地的白瑞雪,王茉希不願再見到好友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江亞川會知道他錯誤的決定,將會令他失去了多少。」同是婚禮上伴娘之一的顏靜繪,也不禁為好友抱屈。
一旁的魏淑好則是弄不清楚這些有錢人,他們的感情世界為什麼總是那麼的複雜?只衷心的期望她「有錢人」好友之一的白瑞雪,沒有任何實質的損失。
「他不會在乎的……」白瑞雪的身軀簌簌顫抖,竭力抗拒著淚水。
可悲的她,就連個被拋棄的理由都沒有,即淒淒慘慘、狼狽的被封殺出局。
「最糟的部分已經過去了,親愛的。」
驀然,身後揚起一個神清氣爽的聲音。
「你再也不必為了爹地,而勉強去嫁給一個你不愛的男人,我剛剛接獲會計師陳小姐的來電,稍早已有一筆龐大資金由美國匯入,我們白氏企業有了這一筆資金紓困,終於免於瀕臨破產的恐懼了。」
說話的是白瑞民,爽朗渾厚的嗓音裡,有著放下心中一塊巨石般的舒坦。
「從美國匯來的龐大資金?」白瑞雪瞠大了眼睛看著父親。
「足足有一億美金哪!」
江亞川著實是個大器的男人,那言出必行的性格令人激賞。雖然他放棄了婚禮、放棄做他白瑞民的女婿,但意外的是,他沒有因此取消這一筆交易。
這讓他大大鬆了一口氣!就怕送女兒不成,反而落個賠了夫人又折兵的窘境。
白瑞雪不敢相信此時耳裡所聽見的。
「他竟然……兌現了承諾?」
他不要婚禮、不要她,卻遵守了與父親之間的約定?
誰來告訴她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她絕不相信,那個冷酷無情、倨傲狂佞的男人,會蠢得讓自己當冤大頭,把白花花的銀子往外送。
他把她攪糊塗了……
「是啊!你才陪了他幾天,就換來足足有三十多億台幣資金的代價,我們父女倆算是大大撈了一筆呢!」白瑞民厚顏無恥的搓著粗厚的掌心,一味慶幸自己的好運道,完全漠不關心女兒的貞潔與否,彷彿那不過也是他用來利己的交易貨品之一。
白瑞雪厭惡的看著父親喜形於色的表情,痛苦的想起那張英俊卻冷漠的臉龐,那個無情冷血的男人,竟也與父親一樣,將她玩弄於股掌之間,把她當成了高級娼妓,任意販售她珍貴的愛情。
她緩緩的閉上了眼睛,憤怒的淚水刺痛了眼眶,一顆淚珠湧了出來,她深吸一口氣,試著控制情緒。
「你必須把資金全數歸還給江先生。」她面如死灰,身子已像秋水般透涼。
「為什麼?」白瑞民驚恐萬狀的瞪著寶貝女兒。
「為什麼?」她訝然的怒瞪著父親,低吼道:「因為你的女兒不是娼妓!」她威嚇的冷道:「如果你不聽勸告,我即日起就跟你斷絕父女關係,你就守著那些產業直到棺材裡去吧!」
最後她以鄭重警告般的眼神,狠狠瞪了父親一眼,即腳下一旋,抓起厚重的婚紗裙擺,頭也不回的筆直的往更衣室走去。
白瑞民一張老臉整個垮了下來,想不到女兒居然這麼極端,還專揀他死穴戳。
「寶貝啊!這一次英倫集團投入這三十多億的資金並不只是投資那樣簡單,雖然江亞川改變了心意,沒有與我白氏企業結成煙親,但重點是,他的確有意與白氏企業長期合作。」
其言下之意便是,這座金礦山,他是打死都不退!
陡地,她停下腳步,忍無可忍的回過頭來橫了父親一眼,「你這個守財奴!既然你已經決定保有財富,那也是等於將我這個女兒高價拋售了?好,那麼從今以後,我的事也與你無關,你再也不能左右我的未來!」
現在,她的未來是屬於她的,她的心也將不再屬於任何人!
她終於自由了,但她怎麼也快樂不起來,一顆心卻彷彿失去所有般的痛苦。
難道,她真的愛上了他——那個冷絕的惡魔?
※※※※
已經整整一個月了……
記憶中,那張開朗如煦的笑顏,已從日漸蒼白的粉臉上,足足消失一個月了。
王茉希甚至記不得,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那丫頭連話都不說了。
微擰著眉,從後照鏡中凝視著呆坐在副駕駛座上的白瑞雪,只見她一臉抑鬱神情,就像個失智的老嫗,面無表情,一語不發的愣看著車窗外,就連她大喊了三聲她的名字,她卻依然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嘿!你還活著嗎?」
不得已,王茉希猛按了喇叭一下,企圖喚回她的注意力。
「怎麼了?」白瑞雪驚慌的瞪向她。
「還問我怎麼了咧!你也行行好,我好不容易抽空帶你出門散心,你幹嘛還擺出那張臉啊?」都苦得可以搾出一缸黃連汁了。
「抱歉。」白瑞雪勉強擠出一個微弱的笑容,然後歉然的低聲道:「我只是想不出,現在還有什麼是足以令我開心的事?」
「怎麼沒有?你終於成功擺脫你那個視財如命的老爸了啊!」都不知道她有多羨慕這丫頭。自從她被爺爺視為醫院下一任院長接班人後,她無時無刻都能感受到被緊迫盯人的滋味,比起深陷於水深火熱的她,這丫頭根本就是閒人一枚。
「這倒是喜事一樁。」白瑞雪唇兒略掀,微笑的承認了這一點。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7-3 10:39:46
第8章(2)
自從那場中斷的婚禮過後,她與父親之間,就算是真正的決裂了。
但父親的好運,並沒有持續下去,就在幾天前,不知為何,那原本答應從美國匯來的龐大資金,忽然毫無預警的跳票了!
沒有了那筆紓困的資金,父親的企業也等於是垮了,雖不至於宣告破產,但已是掉入谷底的產業,卻也無力再回天了。
至於她,目前寄宿在顏靜繪大方供應的一處私人寓所裡,日子過得簡單、平凡,卻相當的自在。
她可以隨心所欲的做任何一件想做的事,到任何一處想去的地方,沒有限制,沒有繁瑣的規矩,更沒有惱人的事物來壓搾她。
至於這一項意外的收穫,她應該感謝他,是他讓她得到了這一切。
「今天醫學院裡沒課,你想上哪兒去,我陪你啊!」身為有義氣的朋友,除了兩肋插刀之外,她還能為瑞雪做的,就只有盡量讓瑞雪感到快樂。
她相信,時間可以沖淡一切,快樂更可以消弭一切悲傷。
她認為瑞雪需要保持快樂的心情,這樣一來,瑞雪才有足夠的時間來忘卻所有的不愉快,包括那個深深傷了她的心的傢伙。
白瑞雪點點頭,語氣輕得恍如一聲呢喃,「謝謝你,茉希。」
憑著殘存的記憶,白瑞雪不由自主的領著王茉希來到江亞川曾經帶她來過的那一片遼闊的草原上。
這兒的景色依舊,一如記憶中,淨是璀璨絢麗的旖旎風光。
小徑旁,初綻的薔薇迎風搖曳,濃郁的花香,隨著風兒四處飄散。深深攝入一口香氣,一陣浪漫的回憶,向她席捲而來。
無法欺騙自己,她依然想念那一張鑿刻般的異國臉孔,想念他如海洋般的藍眸,想念他性感而飽滿的唇,想念他溫暖而厚實的懷抱,想念他低沉醇厚的嗓音。
還記得,他那低沉的嗓音,就有如夜裡的晚風,徐徐的輕拂著她的肌膚……
好想念。
這……就是愛吧?
只是景物依舊,人事全非。
這是多麼諷刺的情況呀!就在她開始愛上他之後,他卻已經不要她了。
「哇塞!這兒空氣不錯,景色也很優,我都不知道,原來台灣還有這樣一處人間仙境。」
停妥車後,王茉希隨著白瑞雪踏出車門外,大大伸展著四肢,活絡一下僵硬的肌肉,頓時覺得神清氣爽多了。
悠悠漫步走在前頭的白瑞雪,微笑以對,「這兒是白薇山莊,屬於私人產業。」她語頓了下,又更正道:「是江亞川名下的產業。」
「他?!」王茉希錯愕的瞪著眼前這一片幾乎看不到界線的牧場,難以置信的問:「這片土地居然是那個姓江的產業?」
光瞧這一片綠油油的草原就有好幾個高爾夫球場大,更不消說其他眼力所不能及的遼闊土地了。
嘖嘖!江亞川這傢伙還真不是個簡單的闊佬耶!年僅三十出頭,就已坐擁如此龐大的事業王國。與其說那傢伙是商業界的黃金單身漢,她說他活脫脫就是個嵌金鑲鑽的頂級金龜婿嘛!
優閒漫步於林中的兩人,等到發覺時,已經穿越了薔薇園林的深處,出乎意料的是,園林的另一頭,竟是一望無際的藍色海洋。
這是一個遲來的驚喜!
但白瑞雪不懂,為何上一回拜訪白薇山莊時,江亞川卻只是帶著她凝賞過薔薇花海後,便中途折返了?
難道這一片令人心曠神恰的蔚藍海岸,是一處他不願與外人一同分享的天地?
「嘿!你看,前面崖頂上,好像還立了一座白色的十字墓碑。」眼尖的王茉希,立刻發現了與這片美麗海岸格格不入的墓碑。
順著王茉希遙指的方向放眼望去,那純白的十字墓碑,在陽光的照射之下,被鍍上一層淡淡的金色光圈。
閃爍著潔白光輝的十字墓碑,就這麼風雨無阻的靜靜佇立於崖邊,就像一位凝海眺望的美麗女子,一心一意等待著心愛人兒的歸期。
凝視著那座十字墓碑,白瑞雪霍然想起,他曾經對她說過的那一個浪漫的愛情故事……
她猜想,倘若那段淒美的愛情,真實的存在過,那墓碑之下,應該就是那位因愛而與世訣別的女子,所長眠之地了吧?
她抬起頭來,唇兒略掀,對著王茉希微笑道:「你知道嗎?在那座墓碑之後,還曾經隱藏了一段不為人知的淒美故事呢!」
「哦?」眉尖一挑,王茉希不禁覺得好奇,「那是怎樣的一個故事?」
「是一段屬於戀人之間的愛情故事。」
一份無法抗拒的命運,安排一對戀人永遠的分離,為追隨丈夫離去的腳步,女子選擇了殉情一途……
可憐的人兒啊!她們的愛情為何如此的相似?
但,她仍然比她幸運。
至少她是為了愛她的男人而殉情而死,她卻是為了一個不愛她的男人而傷心欲絕……
白瑞雪走上前去,輕撫著光滑如鏡的墓碑,默默在心裡為那名喚白薇的女子祝禱,願她在遙遠的天國裡,終能與心愛的丈夫團聚。
瞇著眼,蹲在十字墓碑前的王茉希,好奇的一宇一句念出十字架上的碑文,「白薇,生於一九五四年,卒於一九七八年……」好年輕啊!死的時候才二十四歲,「立碑人,費……傑恩。」
最後三個字,就像一陣雷鳴,深深撼動了白瑞雪的心房。她抖著嗓音,用著毫無血色的雙唇問道:「茉……茉希,你剛剛說立碑人叫……叫什麼名字?」
「費傑恩。」雖然上頭是英文書寫,但她的拼字應該沒有錯吧?
由於她過於明顯的微顫聲調,令王茉希擔憂的回頭覷了她一眼,不料卻撞見她一臉惶然失色的神情,整個人像是浸在冰水之中,渾身不斷的發顫。
這一幕,令王茉希也跟著緊張了起來。
「天啊!你怎麼了?是我說錯了什麼嗎?你現在看起來似乎很……」不舒服?
噢!不,她的反應看起來何止不舒服,她整個人根本就像是被雷電擊中一般。
只見她面無血色,雙手緊抱,全身不住的發抖,嘴裡還不斷喃喃重複念著費傑恩這個名字。
難道是那個名字有什麼不對?
週遭的海浪聲似乎退去了,白瑞雪唯一聽到的、看到的,只有自己狂野的心跳,與嵌刻在石碑文上,那一個曾經令她熟悉,卻又無比陌生的名字。
頓時,回憶像一波波翻湧的海浪,陣陣向她席捲而來,糾結在腦海裡的記憶,不斷拼湊著所有被遺落的故事……
然後她得到一個答案。
他,就是費傑恩,就是當年那個從發了狂的馬兒背上,冒著性命危險救了她的少年!
同時,也是父親在十四年前,以莫須有的罪名,從莊園攆出去的那個男孩。
原來這一切根本就是個策畫已久,為當年父死母殉的悲劇,所進行的一場復仇計畫。從一開始,他接近她,就是別有居心。
只可惜就在他好不容易贏得她的好感之後,一場墜馬意外毀了所有按部就班的計畫。
多年之後,他幸運的又找到了她,故意指定要她成為新娘作為條件,誘使父親與他訂立約定,最後在進行報復之後,斷然毀約,讓父親在一夕之間失去所有,身敗名裂。
至於在將她狠狠玩弄之後,再棄如敝屣,她確信那是他對父親所做的最後致命的一擊。
他從一開始就計畫好的!
如此步步為營,如此小心翼翼,其目的就是想打擊父親,毀去所有的一切,然而這一切,卻都只是為了當年父親加諸在他身上的種種迫害,所進行的一種報復行為罷了。
所有的溫柔言語、所有的誓言,以及無數個纏綿的夜晚——都是一場精心策畫的殘忍騙局!
深深闔上了雙眼,白瑞雪已無法言語,因為揪住她的痛苦是如此的強烈,幾乎撕裂了她的心,她感到一股突然而來的,幾乎是刺痛的愧疚感。
是她縱容了自己去愛上這樣的一個男人,縱容了自己深陷他所設下的情網,卻依然執迷不悔。
是她……一切的一切,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驀然,她感到一陣暈眩,來不及呼喚,一道黑暗便迅速襲擊了她……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7-3 10:40:28
第9章(1)
「你說什麼?!」
震耳欲聾的低吼穿透了玻璃,直奔雲霄,受到驚動的鳥兒紛紛撲翅亂飛,各自竄逃。
王茉希怔瞪著眼前一身白衣裝束的男子,難以置信從他嘴裡所宣佈的一項驚人消息。
「醫生,你是說我朋友昏厥的主因是……是因為……她懷孕了?」
有沒有搞錯啊?
「沒有錯,這位小姐的確懷有八周的身孕了。」身為專業的婦產科醫生,他對自己的醫學判斷,一向有相當程度的自信。
「你確定?」
「我確定。」醫生點點頭,推了一下架在鼻樑上的黑框眼鏡,又囑咐道:「這位小姐昏厥的狀況是因為長期食慾不振,加上懷孕初期常見的貧血症狀所造成,只要從現在開始多休養、多進食營養品,暈眩的情況會隨著孕期增長而慢慢改善的。」
有好半晌,身為聖陽醫學院最高驕傲的王茉希,無法做任何的回答。
最後,她只能無奈的點點頭,承認了這個事實。
「好,我明白了,我會好好照顧她的,謝謝你,醫生。」
送走了醫生,王茉希頹然的坐在床沿,瞪著那一張毫無血色的蒼白小臉,一抹五味雜陳的思緒,不斷在她胸口中翻滾。
天啊!原來這個小妮子真的懷孕了!
天啊!而她居然一點也沒有察覺到!
天啊!原以為這丫頭一副疲乏倦怠的樣子,是受前陣子被迫中斷的婚禮影響所致,不料竟是懷有身孕的徵兆。
媽的!虧她還是醫學院裡的高材生咧!
她成天跟在一個孕婦的身邊,卻一點敏感度也沒有,教她怎麼對得起學院裡的眾家教授啊!
但,這還不是重點。
重點是,這個被人硬是坐上了霸王車,卻事後賣不出票的小可憐,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就快要當媽了?
「唔……」昏躺在床上已有一晝夜的白瑞雪,輕輕吐出一聲疲憊的呻吟,眼皮下的珠子快速轉動著,眼看就要轉醒。
「太好了,你終於醒來了。」王茉希大大鬆了一口氣,只差沒開香檳慶祝她再度醒來。
「我的頭好昏,我……」白瑞雪試著坐起身子,但一陣昏天暗地的暈眩感襲來,迫使她發出一聲挫敗的呻吟,虛軟的又躺回鬆軟的枕頭上。
「天啊!我究竟睡了有多久了?」她凝視著身邊的王茉希,虛弱的問。
王茉希聳聳肩,回道:「不多不少,正好二十四小時。」
「嗄?」她睡了有那麼久嗎?「我怎麼可能……呃?」
陡然,她發覺自己並非躺在所熟悉的床上,放眼望去,房內所有裝潢陳設淨是一片陌生的華麗。
這兒絕對不是她那簡樸的小公寓,況且她那僅有四坪大的臥室裡,也絕對不可能掛上那盞看起來既奢華又氣派的水晶吊燈。
「天啊!我在哪裡?」這裡看起來像皇宮一樣!
「你放心,我們還在白薇山莊裡。」見她一副吃驚的模樣,王茉希無奈的苦笑了聲。
「什麼?」白瑞雪一對水眸裡盛滿了問號。
「昨天你在崖頂上昏過去後,沒多久,山莊裡的人發現了我們。後來一個叫陸哲的人說他認得你,也是他為你請來了醫生做診療。」王茉希解釋道。
聞言,白瑞雪驚慌的表情倏然一鬆,就連她皺起的眉頭也舒開了。
「原來如此。」她眨了眨眼,淡聲應道。
「就這樣?」王茉希無奈的翻眼向天,不確定這個小妮子究竟是少了一根筋,還是根本就是一枚天生的傻瓜?
她全然不知大禍就要臨頭了,還一副無事之人的模樣。
「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一點也不感到驚訝!」
看到王茉希臉色凝重,煩躁不安的表情,她懶洋洋的打了一個呵欠,擺擺手,用著依然倦意十足的嗓音安撫道:「如果你是擔心我們會叨擾了山莊的人,那麼你儘管放一百顆心吧!就算我成不了山莊的女主人,但我相信他們也不致如此勢利眼。我和他們相處過,他們都是一群相當可親的人們。」
「該死的,我指的不是這個。」王茉希低咒了聲,瞥了一眼白瑞雪詫異的表情,她猶豫了一下,斟酌詞句,然後繼續未盡的話。
「你知道嗎?我剛剛才得知一個有關於你的消息。」她頓了頓,更正道:「一個壞消息。」
「哦?怎樣的一個壞消息?」足以令一向沉穩冷靜的茉希,看起來就像一頭發狂的母獅。
「你聽著,這是一件相當嚴重的事,我要在確信你做好心理準備之後,才能公佈答案。」王茉希表情嚴肅而謹慎。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她所有的睡意都被王茉希嚴厲的表情所驅逐殆盡,神經也跟著緊繃了起來。
「發生大事了。」王茉希一臉陰鬱,眉宇深斂,彎下腰與她對視,「你,懷孕了。」
現在是怎樣?玩益智遊戲,還是腦筋急轉彎啊?
「你說我……什麼?」
王茉希再度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表情瞪著她,「你懷孕了……天啊!難道你自己一點也沒有感覺嗎?」
恍然大悟的白瑞雪立刻換上一副震驚的表情,「我……我不知道。」
「看樣子,孩子的爸應該也不知道吧?」
就在此時,門外傳來一輛勞斯萊斯的馬達低鳴聲,倚在門窗邊的王茉希瞇著眼,看見一個戴著墨鏡的男子在管家的服務之下,緩緩的由車內優雅踏出。
漆黑如墨的頭髮落在男子的額上,古銅色有力的喉嚨由白襯衫領口露出,他有一張鑿刻般的剛毅臉孔、一隻傲慢挺直的鼻樑以及一雙藏在鏡片之下的銳利眸子。
匆地,她感覺到男子神秘的氣質與某個人十分的相似……
很快的,她想到了一個名宇。
「太好了,你也許有機會和孩子的爸,一同分享這個天大的『好消息』了。」
※※※※
一道深沉、醇厚的嗓音響起,盈滿了屋內,主宰了每個人的呼吸。
「在屋裡最安靜的角落清出一個房間來,我希望在晚間看到它,還有……」
他的視線停留在樓梯的玄關上,被一抹蒼白的小臉所攫住。
他見到一張絕美的東方臉龐,她的容貌完美的符合一個男人的夢想,精緻雕琢的顴骨、挺直纖細的鼻子、豐滿的雙唇、小巧的下巴,以及看來如同孩童般柔嫩的肌膚。
她很美,而且容貌該死的令他似曾相識。
「少爺,我忘了向您稟告,白小姐與她的友人目前暫宿於山莊之內。」說話的是陸哲的父親陸嚴,同時也是山莊的老管家,負責掌管山莊之內所有事務。
「白小姐?」
難道會是白氏企業的千金,白瑞雪?
當男子懷疑眼前的女子,就是令他唯一的兄長深深愛上,且令之難以自拔的那個禍端時,黑色的睫毛因驚訝而眨起,眸光瞬間轉為深濃,幽黯的眸子略略一瞇,神情頓時如謎。
「好可愛的小姐,是你的朋友嗎?」
門外傳來一道溫潤甜膩的女音,一位風姿綽約的金髮女郎款款踏入大廳,直到踩著香奈兒最新款的高跟鞋,一路踏進男子的懷裡,女子才又甜甜的問:「你不為女士們介紹一下嗎?」
男子將目光調向女子,皺起的眉頭已經舒開了,隱約還可以看見他眸光裡對著懷中人兒有著無限憐愛。
這令白瑞雪感到一陣刺痛!像是心臟狠狠被人掐住一般,無法喘息。
「這位是白小姐,白氏企業董事的掌上明珠。至於這位——」
「就讓我自個兒說吧!」
就在他啟口準備為兩位女士引見的當口,女子驀然打斷他,笑意盈盈的往前踏了一步,對著她自我介紹道:「你好,我是亞娜,英倫集團總裁江亞川的新婚妻子。久仰了,白小姐。」
女子故意在身份上加了重音,以示自己嶄新的地位。
「你……結婚了?」白瑞雪驚顫的嗓音中,有著錯愕與訝然。
一時之間,她只能站在那兒,一動也不動的看著他們,試著將混亂的思緒嚥下……
她哽咽的音調令男子詫異的回過頭來,並將銳利的眸光調向她,與她模糊的視線相遇。
當他看見白瑞雪眸中奔流的淚水時,他濃眉緊皺,面如死灰,平淡的聲調,向她迎頭潑下一盆冷水。
「是的,我結婚了。請問,我已婚的身份是否有冒犯你的地方?」
白瑞雪愕然的抬起頭來,淚水在眼眶裡閃亮,但她說不出話來,只能徒勞的搖頭。
就算他賞她一記耳光,也不會比這句話更傷人。
「他媽的!你冒犯她的地方可多了!」一旁早就聽不下去的王茉希決定挺身而出,街上前去就是給這個不知廉恥,對白瑞雪始亂終棄的爛男人狠狠一拳。
匆被襲擊的費尚恩,來不及躲開那迎面而來的一擊,黑色的墨鏡被狠狠擊飛了出去,露出寶石般湛藍的眼珠子。
「江亞川,你這個混帳東西!」忿忿不平的王茉希高扯他的襯衫衣領,咬牙切齒的怒責道:「你難道不知道瑞雪她已經……」
「別說!」白瑞雪並不想破壞他的婚姻,他們看起來是如此的登對,如此的相愛,遠勝過他和她的一場遊戲。
「瑞雪,我建議你應該告訴這位小姐,她的新婚丈夫有多麼冷血無情,是個人面獸心的衣冠禽獸!」王茉希像是丟一包垃圾般的甩開他,彷彿多碰一下這個混蛋,都讓她覺得穢氣。
白瑞雪露出一抹悲哀的微笑,搖搖頭,低聲的說:「所有一切都已經結束了,我並不想給『費』先生徒增困擾。」
「你知道我姓費?」他注視著白瑞雪,眼光深沉。
「這並不容易。」白瑞雪盡力保持平穩的聲音迎視他,「我付出了一切,才得到了所有的真相,包括我們上一代所有的仇恨、恩怨。」
如果可以,她寧願讓一切仇隙到此為止,不要讓彼此的傷害無止盡的糾纏下去,至於腹中的孩兒,將成為她未來唯一的珍寶。
忍住眸眶即將奪出的淚水,白瑞雪強顏微笑祝福,「願你們新婚愉快,費傑恩先生。還有費夫人,請接受我最誠摯的祝福,願你們幸福快樂,白首偕老——」
「你應該祝福他下地獄去!」王茉希截斷她的話,聲音像鞭子一樣的擊打下來,「這種卑鄙小人會幸福,那才是真有鬼!」
他媽的……王茉希在內心不斷咒罵著。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7-3 10:41:04
第9章(2)
「夠了。」白瑞雪竭力保持鎮靜,不讓旁人看出她心底的悲傷,「為我保留一點尊嚴吧!」
白瑞雪挺起身子,試著在沒有任何人的攙扶之下,踏出山莊的大門,因為她僅存的驕傲並不想讓她在其他人面前露出崩潰的樣子。
臨離開前,王茉希惡狠狠的瞪著眼前的負心漢,在她冰冷如霜的面容之下,是一股掩藏不住的怒意。
「江亞川,我發誓,總有一天,你將會後悔今天讓瑞雪就這樣離開。你將會付出代價的,我保證。」
※※※※
不到五分鐘,費尚恩便深深感到悔意了。
「請聽我解釋,白小姐,我並非故意令你感到難堪,但我確信我們之間確實存在著一些誤會。」
當他從管家口中獲悉,白瑞雪已懷有費傑恩的孩子之後,他立即為自己方纔的言語與行為,感到十分的愧疚與自責。
他不該與老愛興風作浪的妹妹亞娜,合演了這麼一出氣走未來准大嫂的蠢戲。
「沒有什麼鬼誤會!」王茉希從駕駛座上推開了前座車門,催促白瑞雪上車,「我們立刻走人,毋需理會這個人渣。」
「我是說真的,白小姐!」他的手像鐵鉗一樣的捉著白瑞雪的肩膀,不讓她離開寸步,「我們必須談談。」
聽見他既冷淡又疏離的稱呼,白瑞雪心底一寒,感覺處身在一片冰涼之中,腦袋頓時清醒了不少。
「我得承認你很高明,費先生。」白瑞雪勉強抽回停留在他身上的視線,不願讓他見到她還凝聚於睫端的眼淚,「閣下傷人的方式,著實令人折服。對於過去家父所造成的傷害,我則感到萬分遺憾。」她說著,極力使自己的聲音沉穩而冷靜,「但家父不也得到最嚴厲的懲罰了,不是嗎?適可而止吧!我祝福過你,和你那位美麗的新娘了,你還想我怎麼樣?難道要我踐踏自己的尊嚴,搖尾乞憐的向你求饒嗎?」
她不能保證自己能夠做到這一點。
「天殺的!」他低咒了一聲,沉聲道:「我沒別的要求,只期望你能給我幾分鐘,聽聽我的解釋。」
他俊秀的臉孔扭曲成一團,理智逐漸在潰堤。
傑恩說得對,這個小女人的身上,總是有著一種特別的魔力——一種可以輕易使聖人發瘋的魔力!
「聽著,我既不是亞川,也不是傑恩,我是尚恩,費尚恩,難道我哥哥從來都不曾對你提起,事實上,他還有個雙胞胎弟弟嗎?」
白瑞雪瞪著眼前與江亞川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臉上淨是一陣錯綜複雜的表情,不敢相信此時耳朵所聽見的。
「你說……你是誰?」千百個問號在腦海裡撞擊,白瑞雪不能全然的理解這個男子所說的每一個字。
「費尚恩。」撥開前額的髮絲,他露出光潔的額頭,以便讓她驗明正身,「瞧,我沒有傑恩那塊醜得嚇人的疤痕,不信你摸摸看。」
但是他們幾乎長得一模一樣!
那抹總是可以輕易惑人的微笑、低沉的嗓音、一樣傲慢的眉,就連眼珠子的顏色,也像海天般湛藍。
「你真的……不是他?」
「真的不是。」她要是再不信,他就要舉白旗投降了。
「可我差一點就上當了。」
費尚恩只能露出一抹無奈的笑容,「我們兄弟倆的長相,本來就很容易讓人混淆,難以分辨。」
「那麼既然你不是他,為何要冒充他?你這麼做,有什麼特別的理由嗎?」知道不是他,白瑞雪的心底著實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看著她,費尚恩此時腦海裡浮出的,卻是費傑恩那張日漸蒼白而顯得憔悴的臉。
他苦苦的囑托仍言猶在耳:無論如何,不能讓她發現事實的真相,不要讓她知道他所剩的日子不多了,即使她心底從來沒有他……
但是費尚恩卻不這麼認為。
但很顯然的,這個小女人的心,是屬於傑恩的,否則她不會在聽見假冒傑恩身份的他已婚的消息時,還能即時隱瞞住自己已懷有身孕的事實。
她對傑恩的愛早已超越一切,她希望傑恩幸福遠勝於讓自己幸福,是他的兄弟低估了自己在對方心中的份量。
她深愛著他,過去是,現在亦然。
僅管現在他取代了傑恩的身份,並接管了名下所有的事業,可他堅信這一切只是暫時性的,他永遠不可能真的取代傑恩。
為了讓他那個在愛情學分上,永遠只有像三歲智商的哥哥再燃起生存下去的動力,他必須找個可靠的幫手。
而她,或許是個不錯的人選。
「我可以知道真正的原因嗎?」
事實上,從剛才談及費傑恩之後,她就覺得他的臉色明顯變得蒼白而壓抑,似乎有些話一直隱藏在他喉間,欲語還休,考量著該怎麼說出口。
驀然,費尚恩的聲音轉化成沙啞的低歎,沉凝的嗓音就和他的神色一樣的嚴肅。
「因為我將可能取代他,取代江亞川這個名字,成為英倫集團下一任的新總裁。」
「為什麼?難道是亞川……我是指傑恩他……他發生什麼事了嗎?他為什麼會突然宣佈退出商界,並且由你『取代』他?」
就算已是功成名就,但年僅三十初歲就辦理退休,會不會太早了些?
她敏銳的觀察力令費尚恩的嘴唇扭曲成一抹苦笑。
她果然是個聰敏的丫頭,如同傑恩所吹噓的保證,什麼事都瞞不過這個鬼靈精。
「傑恩的健康的確出了一些狀況。」他藍色的眸子變黯,表情蕭索的道:「他的時間……可能不多了。」
她錯愕的瞪著他,腦海登時呈現一片空白。
「傑恩罹患了腦癌,在他僅存的生命裡,只剩下半年的時間……」費尚恩聲音沙啞的宣佈,聲音裡充滿了苦澀。
她用力的搖頭,抗拒著這個噩耗,不願相信那麼一個驕傲自負的男人會如此的脆弱,他才不會死!
她試著吸氣,試著抵抗那份擊潰了她的強大痛苦。只是這份痛苦來得太快、太深,幾乎撕裂了她!
如果他死了,她要怎麼活下去?
淚水傾注流下了她的臉頰,她聲音破碎的嗚咽、尖叫。
「這又算什麼?另一場惡作劇?」
如果是,她真的已經受夠了!
「我明白這個消息令人難以承受,一開始我也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傑恩就像是他的一面鏡子,如果他離開了,他失去的不僅僅是一個兄弟,更是永遠的失去一位亦師亦友的大哥。
「所以……他與我取消婚約,是為了這個原因?」
「是。」既然已是全盤托出,他也毋需避諱去承認這一點。
「很好……」現在她全明白了,他可真是用心良苦啊!以為這樣她就會感激他,會原諒他的不告而別嗎?
不,休想!
當她抬起頭來時,一顆淚珠滑下臉龐,她深吸一口氣,試圖鎮靜。
「我想見他一面。」
「這個要求可能有些困難。」費尚恩語帶憂慮的說。
「難道他不想見我?」
「沒有一個男人會願意讓心愛的女人看見自己一副病體懨懨的模樣。」
尤其是他那個男性自尊超強的大哥,他寧可死,也不願接受別人對他同情的目光。
白瑞雪一個箭步上前,猛然抓住費尚恩的襯衫前襟,面容鐵青,雙手緊握成拳,連指節都泛白了。
「無論如何你得幫幫我,我愛他,我不能就這樣失去他!」
「我們不會失去他。」
費尚恩意外的一句話,像一記強心針,霍然注入她的心房。
「我們還有挽救他的機會,是嗎?」她說著,語調有意顯得熱情輕鬆。
費尚恩點點頭,說道:「但他必須冒險,畢竟那是一場大手術,成功機率幾乎不到一半。」
他據實以告,沒有半點隱瞞。
「只要還有希望,我絕對不會放棄。」
「可是要說服那頭蠻牛,就連一半的機會都沒有。」費尚恩輕歎口氣,語調裡有著莫可奈何。
當那個固執的傢伙知道自己僅剩半年的生命時,便早早的就給自己判了死刑。
他失去在商場上呼風喚雨的鬥志,對生命失去了信心,只是一心一意的等待著死亡降臨。
難道這一切……真只是情字擾人?
「我會說服他的,就算任務再艱難,我也要完成它。」她說著,語調堅決而平靜。
費尚恩靜靜的看著眼前充滿決心的女子一會兒,然後柔聲的笑了,雖然笑聲中有著苦澀,但聲音裡充滿了感情。
「我似乎聽見,奇跡的鐘聲已經敲起了……」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7-3 10:41:54
第10章(1)
這個女孩配不上傑恩!
即使她看起來純潔得像張白紙,但她身上流的,仍舊是那早該下地獄的白瑞民的血。
遺憾的是,傑恩卻不這麼想,他任憑自己愛上了她,為了這一段感情,幾乎摧毀了多年來的復仇計畫。
最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她那癡情到近乎愚蠢的大哥,甚至還撥出一大筆資金,讓那老賊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所幸,她搶在那之前暗地裡破壞了一切!
一張撤資通知函,輕易摧毀了白瑞民的大半江山,讓那老賊兵敗如山倒,從此一蹶不振,再也永無翻身之地。
現在好了,他居然還有臉繼續使出美人計,把他那懷有身孕的女兒推出來送死。
費亞娜,一個冷艷型的西方美女,一頭波浪的金色長髮垂及腰間,一襲合宜的粉色套裝將姣美的身段襯托得更加出眾,儘管表情冷漠,但她看起來仍像是一幅完美的浮雕作品。
費亞娜瞪視著眼前的亞洲女孩,臉上沒有一絲愉悅的笑容。
就是她?這個身材平板、個子嬌小,除了臉蛋還稱得上秀麗,全身上下幾乎沒有一絲可取之處的小丫頭。
這個女孩讓她充滿了壓迫感,令她渾身都不舒暢極了,她現在就可以確定,在未來她也不會喜歡這個丫頭!
「這裡並不歡迎你,你可以離開了。」費亞娜冷冷的下達逐客令。
白瑞雪深深的感覺到,這位西方美女似乎不怎麼友善,而且很明顯的只針對她。
「費小姐,我必須見亞川一面。」白瑞雪語氣輕柔而溫和,她並不想讓她以為她是來找麻煩的。
「很好,他就在你旁邊。」費亞娜甚至沒有微笑,四兩撥干金般的搪塞一個人給她。
被寶貝妹妹利用來打發白瑞雪的費尚恩翻了翻白眼,無奈的招認道:「亞娜,我把一切都告訴她了。」
「噢!你該死的都說些什麼了?」費亞娜倏然停住欲轉身離開的腳步,冷厲的眸光射向那個多嘴的傢伙,在看見費尚恩一臉已招認的表情時,她怒形於色的責備道:「你不該洩漏真實身份,毀了你與傑恩之間的約定。」
「我痛恨那個約定。」費尚恩唇角嘲弄的揚起,眸中卻帶著火焰。
「我更痛恨你的任意妄為。」費亞娜不能接受這樣的解釋,「因為你的愚蠢,很可能將為這個家帶來一個麻煩!」
「那也會是我的麻煩。」
霍然,一道熟悉的嗓音在眾人身後揚起。
白瑞雪怔怔的轉身,隨著聲音來源的方向望去,眸光不偏不倚的與江亞川的相遇,她的心跳陡然漏掉一拍。
那雙熟悉中海洋般的藍眸恍若無人般凝視著她,熾熱的目光像一把火焰,無聲無息的燒灼著她每一片肌膚。
「你應該好好待在床上躺著的。」費亞娜瞪視著她最珍愛的大哥,聲音中透露著不滿與不捨。
陡然,一陣突如其來的暈眩感,讓江亞川虛弱的微晃了一下,他將大半的身軀倚靠在門板上,雙眸痛苦的緊閉。他深攝入一口氣,強迫自己凝眾精神。
「現在你吃到苦頭了?」費亞娜不悅的皺起眉頭,命令道:「你應該聽我的勸告,四處亂跑加上吹冷風,對你的病情並沒有半點幫助。」
江亞川顫巍巍的輕吐了一口氣,待暈眩感完全消散之後,他重新站直了身子,像個驕傲的王者,婉拒了費亞娜的規勸。
「在我還能走動以前,我並不想將所有的生命都浪費在床上。」
「我只是期盼能夠延長你的生命,我並不想失去你,傑恩。」費亞娜的聲音聽來有些哽咽,但驕傲的遺傳因子拒絕讓她看起來像個無助而悲傷的親人。
「亞娜,相信我也與你一樣,祈求能有個奇跡,但它畢竟微乎其微。」他已被來勢洶洶的病魔折騰得心力交瘁,形容枯槁。
死,對他而言,或許是另一種解脫。
「與其渾渾噩噩的結束生命,我寧可妥善利用剩餘的時間,處理一些私事。」江亞川暗示性的瞥了費尚恩一眼。但願他那心思如密的弟弟,能夠明白他現在的需求是什麼。
同樣絕頂聰明的費亞娜,自然也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她立即不滿的嬌聲叱道:「別告訴我你現在還打算要和這個女孩繼續糾纏不清。」
「不會太久的。」江亞川注視著她,眼光深沉,表情淡漠。
接獲訊息的費尚恩,二話不說,立刻挽著如麻雀般聒噪不休的妹妹走向門外,為許久不見的兩人保留一些私密空間。
※※※※
「你不該來這裡的。」
待費尚恩和費亞娜兩人遠離後,江亞川在一扇窗下躺椅上落坐。他靠著椅背凝視著白瑞雪。
她無法閃躲,被他的目光牢牢的攫住。
我來這裡,是因為我愛你!她在心中大吼,但他隨即而來的話,就像一桶冰水澆過全身,凍得她說不出來。
「白氏企業一夕之間垮台的消息,在商界已是鬧得滿城風雨了。你今天來這兒的目的,應該是為令尊而來的吧?」
據聞,白瑞民在垮台之後,已不知去向。
他的妻子劉淑芳則在遭逢劇變的打擊之下,竟連夜逃回澳洲的娘家。為了卸責,更在沒有多久之後,便主動宣佈與白瑞民分道揚鑣,正式提出離婚要求,所有負債將由白瑞民一人扛起。
至於白氏企業的千金白瑞雪,至今下落不明……
為了她,他曾經擔憂了好一陣子,害怕她在雙重打擊之下,會不會做出什麼傻事來?
更因為這份恐懼,他曾不只一次嚴厲的責備過亞娜,怪她不該自作主張,欺瞞重病臥楊的他將援助白氏企業的上億資金全數抽回,導致白瑞民因苦無資金周轉,坐困愁城數月之後,終於正式宣佈破產。
「你以為我就那麼好打發嗎?」她武裝起自己,盡力保持平穩的聲音迎視他,「江先生,你那筆『出爾反爾』的援金或許能輕易鬥垮我父親,但你是擊不倒我的。」
聞言,他的胸口無聲無息的傳來一陣刺痛,只為她那一句疏離的稱呼。
可憐他事到如今,對她深情依舊……
心,已是涼了半截,他卻只是對她恍惚的一笑,「是嗎?我明白了。」
他走向書桌,拉開書案上的抽屜,取出一疊空白支票。
「說吧!你需要多少?或者令尊需要多少?僅管開口,這一次我以人格保證,絕對認帳。」
這一次,她再也按捺不住,失控的喊出,「你是聽不懂中文,還是聽不懂人話?江亞川,你給我仔細聽著,我從來都不希罕你一毛錢!你聽清楚了沒?我、不、希、罕!」
「令尊倒是很需要。」他目光冷凝,簡明扼要的道。
她閉上雙眼,極力控制自己聲音裡的怒氣。她不想失態,但他該死的令她無法克制。
「我父親的事業與我無關,我根本不在乎他毀了幾問公司,而且我也沒有興趣繼承。」
「如果令尊成了窮光蛋,白小姐認為自己還有優渥的生活可言嗎?」他對她微笑,但那微笑是陰鬱的,他的目光則似冬天的寒雪,「別與白花花的支票過不去,這是你應得的。」
一句句諷刺的言語,不斷侵襲著白瑞雪的思維,就算她不想聽,卻還是全部流進了耳裡。
她無法繼續忍受他的嘲弄,以及那一張冷漠而毫無溫度的臉,她發現自己正在喪失冷靜,喉嚨也充滿大叫的渴望。
而她,真的當他的面喊出來了。
「如果你真有心要彌補我的損失,那麼就請你履行約定!」
他在那一刻抬眼看她,有好半晌,竟無法做任何回答。
他必須承認,這是她今天所說過的話中,最令他動容的一句話了!
他不敢相信這個丫頭正在向他示愛,這遠比親口對他說出:她愛他,還令他雀躍不已。
她要這一場婚姻。
這讓他深感意外,卻也為時已晚……
「很動聽,但你大可不必如此認真看待這一場『交易』。」他以無情的目光拒絕了她,「因為我打從一開始便沒有娶你的念頭。」
他的坦白讓那對美麗的眸子盛滿了受傷的情緒,他忍不住避開了視線,冷著臉望向窗外,心裡卻恨不得將自己槍斃!
縱然如此,他們之間仍然要有個了結。
「我利用你來打擊白瑞民曾經對我雙親的傷害,當初若不是你父親背信忘義,我母親不會失去一個丈夫,而我與尚恩也不會失去父親,亞娜也不會甫出世就成了孤兒。」
憶及過往,江亞川英俊的面容,此時是灰白而緊繃的。
「還記得那個名字嗎?」他凌厲的眸光睇來,冰冷的眸子鎖住她蒼白的臉,他的悲痛清楚的攤在她的面前。
「費傑恩,一個曾經遭受令尊迫害的可憐蟲。」
是的,她記得這個名字,那是她的初戀,是她孩提時代最珍貴的記憶,她永遠也忘不了。
記憶的火花在腦中爆炸開來,他的嘴唇扭曲成一抹苦笑。
「事實上,那個曾拜令尊所賜,在一場暴風雨來襲的夜裡,被攆出白氏莊園的窮酸小子,現在就站在你的面前。」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7-3 10:42:42
第10章(2)
淚水湧出她的眼眶,她無力的搖著頭,已不能言語。
他卻漠視一切,繼續指控道。
「令尊趕盡殺絕,害死自己的好友還嫌不夠,就連無辜的妻小也不肯放過!」他的臉繃成嚴厲的線條,以深痛惡絕的眼神望著她,「既然如此,我拿他唯一的寶貝女兒開刀,又有何罪之有?」
「這麼說來……當你還是費傑恩的時候,你就已經是在利用我了?」
原來那個曾經對她許下承諾,陪她哭、伴她笑,與她一同度過每個孤寂長夜的男孩……竟都只是一場幻影?
面對她的指控,他連一絲反駁都沒有,算是默認了一切。
她露出一抹悲哀的微笑,心涼的道:「我到現在才知道,原來我一開始愛上的,和後來愛上的,都是痛恨我的人。」
她的聲音中滿是心碎,眸中流露而出的受傷神情,深深撕扯著他的心。他仍然渴望著她,即使他猶如風中殘燭的病體,已不容他再繼續多想。
她還想爭辯幾句,可是嘴唇在愧疚與心痛的重重枷鎖下動彈不得,猶豫了片刻,她最後選擇默默離開。
儘管前一刻費傑恩看起來還算鎮靜如常,但下一刻見她霍然默不作聲的走向大門,看似欲要離去,他偽裝的冰冷面具,也在這一瞬間崩解。
「你不也沒有守住承諾嗎?」
眼見她就要離開,他心中充滿了各種矛盾的情緒,臉龐痛苦的緊繃著。一旦想到就將永遠的失去她,他的心似乎也被粉碎了。
「你允諾了這樁婚姻,接受了江亞川身份的我,卻背叛了與費傑恩之間的約定。」
意外的,他的指控成功的讓她猝然停住腳步,但也就這麼一剎那。她繼續往前走去,嘴邊噙著一抹苦楚的笑。
「是啊!誰又能輕易跳脫長年精心策畫的陷阱呢?」
見她仍執意離去,他的心跳幾乎停止了。
「站住!」他倉卒的追到門口,抓住她的手臂使她轉身面對他,「沒有我的允許,我不准你離開半步。」
「這也是你的報復之一?」她面無表情的看著他,「想因此而軟禁我嗎?」
「會有期限的。」
她的身子被迫貼近他堅實的身軀,她沒有抗拒。他的手像鐵鉗一樣的捉著她的肩膀,倔強的不讓她離開寸步。
她感覺到他溫暖的氣息流過了她的頸背。
他的聲音沙啞,喉頭逸出一絲哽咽,「我保證,在我生命結束之前,我會還你自由的。現在,我只求你陪在我身邊,不要離開我,我……再也承受不了。」
他的痛苦顯而易見,就像一頭負傷的雄獅。
她能感覺到他的呼吸急速,緊繃的肌肉顯得有些僵硬。面對這樣無理的要求,她應該要奮力的掙脫他,並且從此與之劃清界線的。
但不知為何,她就是無法狠下心腸做到這一點。
她仰視他的臉,他眼中一抹流露出來的哀傷神情,揪痛了她的心,她知道自己再也無法撇下他,任性離去。
他喁喁的道,聲音因長久的克制而有些嘶啞,「儘管現在活著的每一天,對我而言都是種折磨,我仍渴望還能再有見你一面的機會。」
聽著他一字一句誠摯的告白,才剛止住的淚水,又再次失控,滾滾而下。
「事到如今,你已無法否認你還愛著我,不管過去、現在還是未來,你愛我,愛我、愛我……」她哭嚷著,洩憤似的捶打著他。
他的雙臂緊緊環繞著她,用最溫柔的聲音安撫著她,「是,我愛你,我願傾盡全部的生命來愛你。」
他俯下身子吻住了她,她沒有抗拒,並且雙手環住他,回應他這深情一吻。
一吻既終,她將臉龐輕貼在他的胸口,聽著他漸趨乎穩的心跳聲,柔聲要求,「如果你真的愛我,就請為我活下去!」
聽及此,他看向遠方,眸中有著深深的無奈。
「只有幾個月太短暫了,我不能接受,也無法接受。我愛你,傑恩,我要我們永遠在一起。」
他勾起薄唇,露出難得的淺笑,拇指溫柔的游移過她的唇及臉頰,「這算是對我的告白嗎?」
「答應我,活下去!別丟下我。」她乞求著,美麗的眸子裡盈滿了淚水。
他沒有勇氣再回應她的話,害怕結局仍舊教她失望。
現在,他唯一能做的,只是更加緊擁著她,珍惜著兩人還能相愛的每一刻。
在生命消逝之前,還能擁著一生的摯愛,聽她親口說一聲愛他,這份喜悅令他再也沒有任何遺憾!
此生,他已別無所求了。
這一天,夕陽顯得耀眼而璀璨,象徵著兩人最後的美好時光……
※※※※
五年後
充斥著瓶瓶罐罐藥劑的診療室裡,空氣中散發著一股刺鼻的藥水味,一名綰著長髮的美麗少婦手牽著一名男童,莫約五、六足歲,模樣生得乖巧可愛,圓圓的小臉上,活靈鮮透的眼珠子,是閃著寶石般光芒的淡藍色瞳眸。
須臾,一名身穿白袍的醫生出現在診療室門口,並熱情的向久候的母子倆打聲招呼。
「讓你們久等了,抱歉。」一個清悅爽朗的聲音響起,其中挾雜著一絲歉然,「最近來門診的病人似乎變多了,這真不是個好現象。」
「與其擔憂別人,不如多關照自己的健康吧!」少婦微笑睇望了來人一眼,問道:「前一陣子聽靜繪說你得了重感冒,差點下不了床?」
「不過是受點兒風寒,死不了人的!」王茉希用著一貫灑脫的語氣道:「瞧,我還不是壯得跟一頭牛一樣。」
「少得意了,若不是『有心人』關照得宜,能讓你這樣每每總是化險為夷、生龍活虎的嗎?」
一想起那令少婦口中讚譽有佳的「有心人」,一陣甜意仍不禁湧上她的心頭。
但她卻從不曾在少婦面前顯露出雀躍的神情,在少婦面前,她仍是保有一貫的平常。
她目光調向依偎在少婦腳邊的男童,從抽屜中取出一份神秘小禮物,誘哄似的道:「小翔,今天怎麼這麼安靜呀?見著阿姨也沒叫人。」
「茉希阿姨。」男童一見有禮物,整個精神都來了。
「小翔真乖!」王茉希微笑點頭,滿意的將手中禮物交給男童,並笑著問:「告訴阿姨,媽咪這幾天有按時吃藥嗎?」
男童點點頭,用著稚嫩的童音道:「都是我提醒媽咪吃藥藥的。」
「這個小管家公喔!」抱起心愛的兒子,少婦眸中有著欣慰與感激,「他每晚都必須親眼看著我把藥吃掉,才肯放心的上床睡覺。」
「也真多虧你有這麼一個好兒子,這些年來,你的精神狀況穩定多了。」
五年了!那一場差點就擊垮這個小女人的暴風雨,也已經平息了有整整五年了。
五年前的冬末,是費傑恩剛離開人世的那個季節,白瑞雪完全失去了生存的力量,他的死徹底掏空了她的心。
無形的傷口撕扯著她所有的感官神經,她甚至忘了該怎麼流淚,該怎麼去發洩心中至深的痛楚。
接下來的幾個月,她像個行屍走肉般的活著,不哭不鬧,不吃也不笑,每天夜裡總是在黑暗中睜著一雙空洞無神的雙眸,蜷縮著身子,在幽暗牆角呆坐到天明。
最後在心理醫生證實之下,她罹患了嚴重的憂鬱症,體重暴跌,整個人形容枯槁,所有人都擔心她會再度崩潰。
但幸運的是,幸福並沒有完全的遠離她,腹中的胎兒在沒有母親的關注之下,仍以自己的步調,堅強的慢慢的成長、茁壯。
同時,也為她的生命帶來一線曙光。
「我想再過不了多久,我應該就可以不必繼續服用抑制憂鬱症的藥物了。」她已經許久不曾再作過惡夢了,雖然他仍然存活在她的心底,但他的幻影已不再如影隨形。
「那麼,最近你睡眠的狀況如何?」
「雖不是一覺到天亮,但還算安穩。」
「很好。」截至目前為止,這是她所聽到最好的消息了!王茉希微笑的宣佈,「看來你可以先試著戒掉服用安眠藥的習慣了。」
「但是不吃安眠藥,我根本睡不著!」白瑞雪眉頭微皺。茉希的建議令她顯得有些為難,「我吃了安眠藥還可以睡個幾個小時,不吃它,我只能撐著眼皮到天亮。」
「試試看嘛!先是半顆,然後一顆,最後慢慢遞減,我相信你能克服的。」王茉希鼓勵她。
「我對自己可沒那麼有信心。」她不確定真能克服得了沒有安眠藥可吃的漫漫長夜。
「不管如何,我很慶幸你現在的精神狀況,遠比五年前的你好太多了。」看著好友日漸豐腴的雙頰,知道那場惡夢已然離她遠去,王茉希心中只有對上蒼存著無限感激。
「時間雖不能抹去一切,至少淡化了一些痛楚。現在的我不僅為自己,也必須為這個孩子而活。」
也因為這個孩子的降臨,她變得更加堅強,讓生命中不再有任何挫敗足以打倒她。
孩子出生後,她便正式脫離父母溫暖的羽翼,帶著孩子過著獨立而自給自足的生活。雖然孩子的父親在病逝之前,曾在遺囑上留給她一筆可觀的財富,但她從不去動用那筆錢。
她要讓在天上的他相信,沒有他的保護,她仍然可以帶著孩子堅強而無憂的活下去。
如今,她做到了。
天上的他,是否也為此感到欣慰?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7-3 10:43:12
尾聲
晚風輕拂,天邊佈滿耀眼紅霞。
一對母子由對街轉角處徐步而來,走在前頭的小男孩抱著一袋蔬果,一路上蹦蹦跳跳,顯得精神十足。
後頭慢步追趕的母親,則是不斷叮嚀孩子腳下的步伐,偶爾掩嘴而笑,被兒子可愛逗趣的模樣逗得發噱。
那是一幅天倫和樂的幸福景象,平凡卻動人,也深深撼動他的心房。
她,仍舊一如往昔,短短幾年的歲月不曾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跡,她的美依舊令人屏息!
只是此情此景卻已不再屬於他,錯失了五年的記憶,也讓他錯失了一切原本觸手可及的幸福。
冷不防的,小男孩在自家門前撞上一堵牆,這一撞,不但讓小男孩撞掉懷裡的蔬果,也撞掉母親臉上懸掛的笑容。
「小翔,你沒摔疼吧?」眼見孩子闖了禍,白瑞雪三步並作兩步奔上前,檢視著兒子是否受了傷。
「媽咪,我沒事。」
「對不起,這位先生,我孩子沒撞傷您吧……」她仰頭看向來人,歉然的為孩子賠個不是,一張熟悉的臉龐卻在這時候映入她眼簾。
「你還記得我嗎?」幽黯的眸子略略一瞇,聲音裡有著苦澀。
「我怎麼可能把你忘記?」她笑望了眼前西裝筆挺的男子一眼,解釋道:「對不起,上星期我才剛搬家,加上前一陣子你似乎忙得很,我沒能跟你聯絡上,你不會因為這樣就埋怨我吧?」
「你這是在怪我嗎?」故意諷刺他很忙,怨他沒能來尋她嗎?
「我沒有啊!倒是你,怎麼說起話來讓人聽著挺彆扭的,是不是坐了幾個小時的飛機覺得累了?」
尚恩這個傢伙也真是的,要飛來台灣也不打聲招呼,難得見了面,說話卻是這樣顛三倒四的,讓人摸不著頭緒。
「進來吧!雖然家裡沒什麼可以招待你的,不過一杯咖啡我還負擔得起。」他大概是累壞了吧?
「這麼多年不見,你僅僅只是招待我一杯咖啡?」怒氣凝結在胸口,沉重得像塊巨石,面對她如此生疏的態度令他的目光變得陰鷥,溫和模樣蕩然無存。
他怨慰的語氣令她吃驚,凝視她的藍眸中,一抹深濃的感情及痛苦,幾乎整個淹沒了她。
有那麼一瞬間,她誤以為眼前的男人就是每每縈迴在她夢裡不去的那個人……
「我媽咪泡的咖啡很好喝!」小男孩搶在母親開口之前急急打了張包票,「茉希阿姨都說是世界第一。」
「他是你的孩子?」他沒有回應小男孩的話,一雙厲眸直勾勾的瞪向她,「你嫁人了?」
「我沒有嫁人!請不要故意試探我,我說過我永遠都不會背叛你哥哥,尚恩。」這一回,她真的生氣了!除了他逾矩的行為之外,還有他惡意的栽贓。
他不但污蔑了她對孩子的父親深濃的感情及無怨無悔的付出,他也看輕了他大哥在她心中的份量!
「我不是尚恩。」男子冷聲否認,卻深深震撼了她。
「你……你說什麼?」她心臟鼓動如擂,臉色則是一片慘白。
「我不是尚恩。」男子壓下所有怒氣,又說了一遍。
「你知道嗎?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捉弄死去的人是有罪的!」不再理會男子的瘋言瘋語,她拉起兒子往家門口走去。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的確不是他。」他追上前,抓住她的手臂使她轉身面對他,「是我,我是傑恩,我回來了。」
她訝異的望著他,在他深情執著的凝視中,她看到了一簇簇熟悉的目光,屬於他的記憶就像快門一樣,不斷在她腦海中閃動、跳躍。
突然間,她似乎感覺地面在旋轉,四周景色也逐漸變得模糊了起來。
「天啊……難道又出現幻影了嗎?一定是停止吃藥的關係,原以為好多了說……」她口齒不清的念著,低著頭,急惶惶的從手提包裡胡亂掏出許多瓶瓶罐罐來。
「你找什麼?」他被她怪異的舉動懾住了。
「好了,連幻聽都出現了,這一切居然……居然還如此真實?」她強裝鎮定,卻克制不住自己的結巴,「沒關係,茉希說過的,只要我按時服藥,幻聽幻想的症狀就會好多了。我的藥呢?我的藥呢?咦?放哪兒去了……」
「瑞雪?」
「不,你是假的,是假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的想像,你不存在、不存在……」
聞言,他低聲詛咒。
她卻故意搖頭晃腦,摀住雙耳,假裝沒聽見。
「我存在,而且好端端的站在你面前。」他抓住她的下巴不讓她搖。他受不了她否認他存在的模樣。
「該死的,別碰我!別再跟我說話!我不想再讓別人當成精神病患一樣的看待,我好不容易擁有平靜的生活,我不容許任何人來破壞!尤其是你!」
突然間,她歇斯底里的拍開他的手,並萬分憤怒的對他大喊,「你已經死了!你還想怎麼樣?遠在五年前……那一場腫瘤手術,在手術台上……你就已經死了!」
「我沒有!」
當年亞娜欺騙了所有的人,竟與主治醫生聯手謊稱手術失敗,宣稱他已經死在手術台上了,其目的卻只是希望被視如眼中釘的瑞雪,能因此愧疚而離開。
只可惜他活了下來,卻也失去了大半的記憶,直到一個月前,一場車禍意外的令他重新恢復了記憶,當時,他差一點就親手捏死那個自私的壞丫頭!
當然,他也差一點就恨死了自己。
最後,他找到了始終被亞娜蒙在鼓裡的弟弟,當尚恩第一眼看見他活生生的站在面前時,也一度以為自己是精神錯亂了。
後來,由尚恩口中得知,當年瑞雪在參加了他的喪禮之後,便生了一場重病,這些年來,始終被一群好友們所照料著……
「我活著,一直活著,至於我會延遲了這麼些年才來找你,是因為我失去了片斷的記憶。」
他試著解釋,但她似乎一個字也不信。
她撫著頭,只覺得一陣陣的暈眩感像浪濤般不斷侵蝕著她,若不是還有一點意志力支撐著,恐怕她現下已經厥過去了。
「你要怎麼樣才能相信我所言不虛?」
「趕快消失。」這是她發自內心最好的建議。
「我愛你,就算你已經結了婚、生了孩子,依然無法阻斷我對你的感情。」他信誓旦旦的宣佈,「這一回,我不會再從你的面前消失了。」
他的唇微一彎,低頭吻住了她。
他不但奪去了她的呼吸,也觸動她整個人。他的聲音突然飄得好遠,她能體會的、唯一真實的,是他火熱、探求的雙唇。她無法不去注意他的碰觸是多麼充滿佔有慾,一如記憶中的他。
「不……」她的喉間逸出一聲破碎的嗚咽,他的唇終於離開了她。
他們目光相遇,彼此都瞭解對方剛才心裡的波動。
「你的唇……是溫熱的?」她能感到一股不可思議的溫暖正包圍著她。
為了不讓自己掉下淚來,她緊緊閉上了雙眼,當再度開口時,她的聲音因盛滿情感而微微顫抖。
「你是真實的,而且你……活著?」
他低笑而不語,眸中有著笑意與溫柔。
須臾,他的氣息再度溫暖了她,他的男性氣息同時也充滿了她。
他喃喃低語,再一次深深吻住了她……
「媽咪,這位叔叔為什麼一直在吃你的嘴巴啊?」
兒子揶揄的抗議,讓纏綿的兩人如大夢初醒般,立刻分立兩旁,並面有赧色的看著小男孩。
「小翔,這是爸爸喔!」
「喔!」小男孩聳聳肩,隨意應了聲,心中暗忖,太好了,終於有人注意到他了。
「孩子,你叫什麼名字?」費傑恩俯下身子,第一次以認真的眼神打量這個漂亮的男孩。
他的男孩。
「費俊翔。」他吐字有力,字正腔圓,沒有他的洋腔洋調。他感到十分欣慰,瑞雪將這個孩子教育得很好。
「俊翔,我是你的父親。」他不想架起父親的威嚴,他只想先跟兒子套套交情。
但費俊翔似乎不給臉,哼聲以回,「這件事我剛剛知道了。」
費傑恩挑高一邊眉,雙臂盤胸,覺得自己有棋逢敵手的威脅感。
「要成為我爸爸也不難,得看看你有多少能耐?」
這是一個五歲孩子會講的話嗎?
他蹙眉抬頭看了白瑞雪一眼,她卻只回他一抹無可奈何的尷尬微笑,所以他決定收回她將孩子教育得很好的那一段感動。
「你會電腦程式嗎?」不待他回神,費俊翔劈頭就是丟來一個質問。
他微笑點點頭。
「幾樣程式?」費俊翔又問。
「全部。」他想也不想。
「會幾個國家的語言呢?」
「八國。」費傑恩附加一語,「精通。」
「目前身價有多少?」費俊翔像八卦記者般問個不停。
費傑恩低頭想了一下,才慎重回道:「這個問題得容我稍後撥通電話給會計師才能給你正確的答案。」
「小翔!」一旁已經聽不下去的白瑞雪丟給兒子一記警告的眼神,要他別太過分。
「最後一個問題。」費俊翔拉了拉他的西裝袖口,待他低頭望向他時,他認真的問:「你是真的愛我媽咪嗎?」
「至死不渝。」這個問題較前幾題顯得容易回答多了。
費俊翔鬆了一口氣,點點頭,以極滿意的口吻道:「我不介意你當我的爸爸,但是試用期是三個月。」
「我用不著三個月就能收服你這個小鬼。」他對著兒子露齒一笑。對於這個人小鬼大的調皮精,他有完全的把握。
「別太有自信。」她好心的提醒費傑恩,「你兒子不同於一般年齡的小孩,對付這個年齡層的兒童,除了攻心為上,耐性也是挺重要的。」
對於她的建議,費傑恩不置可否,反而看著滿地散落的蔬果食材,笑著問:「今天晚餐是法國菜嗎?」
「你還懂得烹飪?」他的隨口一問,引起兒子的注意。
「中、義、法、日、台都略懂一些。」他對兒子伸出五個指頭,臉上有著驕傲的神情。
就算他是個首屈一指的神廚也不重要,重要的是……
「那你會做義大利面嗎?」費俊翔關心的是這一點。
「六種。」
「六種?」費俊翔不自覺的揚高了嗓音,眼底散發出崇拜的光芒。
「任何一種口味都足以讓你回味再三。」費傑恩的嘴角散發著信心十足的微笑。
「你知道嗎?我在想,或許我們會很合得來,老爸。」為了美食,費俊翔已經是完全的臣服。
這一點,倒是跟貪吃的媽媽略有雷同。
「真是太沒有挑戰力了,兒子。」結果,他僅用了三分鐘,就讓這個小傢伙心甘情願的喊他一聲老爸了。
「你可以試試挑戰別的。」
「例如?」
「給我個妹妹或弟弟什麼的,這樣我將來的負擔會比較小……」
隨著日落西移,父子兩人親暱並肩的背影,也被晚霞拉得筆長,此時,遠處傳來幾聲悠揚悅耳的教堂鐘聲,象徵家的幸福,已然成形……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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