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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老石頭 -【天下無二】《全文完》 [列印本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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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4 00:19:51     標題: 老石頭 -【天下無二】《全文完》

【書名】：天下無二 (又名:花家喜事)

【作者】：老石頭

【內容簡介】：

花清雨原來以為既然她姐姐是天下第一美人，那她應該就是天下第二，可是後來才發現這兩者之間是沒有直接關系的。

她不是天下第二，天下第二不會被忘記在自家院子裡差點被凍死，天下第二不會被扔在山上一個月才被家人想起來，天下第二不會被嫁給滿肚子肥油的員外做小妾。

所以十五歲這一年，花清雨騎著一頭叫做“大將軍”的老毛驢逃婚了。

然後她真的遇上了一個大將軍。

她不是天下第二，她是孟懷瑾的天下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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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4 00:20:08

　　☆、〇一

　　花清雨原來以為她姐姐是天下第一美人，那她應該就是天下第二，可是後來才發現這兩者之間是沒有直接關系的。

　　她不是天下第二，就連天下第二百都算不上。

　　從小爹爹和娘親就更偏愛姐姐一些，在姐姐這顆夜明珠的照耀下，花清雨這螢火蟲根本就沒人注意。

　　七歲那年全家去看燈會，就連家裡的老婆子和丫鬟都出動了，就獨獨忘記了小花妹妹。

　　大屋裡每個房間都上了鎖，大門鎖了幾重，待花清雨從茅房裡出來的時候才發現家裡只剩她一個人了。

　　那天冷得都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小花妹妹一個人坐在院子裡，凍得暈過去，後來大夫說，要是她爹娘再晚點回來，小花妹子一定就死在院子裡了。

　　有時候小花會被父母忽視，但偶爾爹娘向她展現一點點溫情，花清雨就已經很滿足了，憑著那麼一點點的溫情，她就可以幸福快樂很久很久。

　　如果……如果不是她不想嫁給那個病癆少爺的話，她一定會就這樣一直平靜生活下去的！

　　於是，不肯嫁給病癆的小花妹妹便開始了她漫漫的翻牆人生……

　　今夜花清雨又背著她的小包袱進行著不知道第幾次的翻牆計劃，結局當然同往日一樣，空留一聲又一聲地悶響。

　　也不知道為什麼，從小到大花清雨都病怏怏的，藥罐子一樣，卻也不見得什麼大病，但就是手腳無力，羸弱無比。

　　所以內心粗獷彪悍的她只能專心彈彈琴，寫寫字，吟吟詩……於是乎後院裡這面不高的牆就像天柱子似的，爬不過去呀……

　　“就你那小胳膊小腿的，一輩子也翻不過去，還是回去繡花吧？”

　　“誰？”花清雨嚇了一跳，抬頭看去只見牆上蹲著個穿著黑衣蒙著面的人，眼珠子滴溜轉，一雙桃花風流眼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黑衣人上上下下大量了花清雨一番，略感失望地說道：“你就是花家的女兒？真是見面不如聞名，不是說天下第一美人麼？這也差太遠了……”

　　小花妹妹已經猜到來者何人了。

　　死心吧，年年來我家采花的小賊千千萬，沒有一個成功的。要知道我爹娘有多愛姐姐，請了四個保鏢保護她，還加上兩個武功高強的侍女。想偷香？沒門！不過既然是采花賊，她也懶得提醒他，繼續嘗試爬牆。

　　“算了，來都來了，將就好了。”說完采花賊就作勢要從牆上跳下來，嚇得花清雨往後一縮，連忙擺手道：“我不是天下第一美人，我姐姐才是。”

　　采花賊又打量她一番，笑眯眯地說道：“看你這樣你姐姐應該也好不到哪裡去，要不還是就你了吧。”

　　“不不不，我姐姐真的是天下第一美人！我就是受不了她的光輝才要爬牆逃跑的。”

　　“哦？怎麼說？”

　　於是花清雨把自己的遭遇添油加醋地告訴了他，說她從小久不受家裡人待見沒有感受過人間的真愛，不到十五歲就要被嫁給全城聞名的病癆少爺衝喜雲雲。

　　這個采花賊也是個性情中人，硬是被花清雨說得淚水漣漣，道：“天下的女子都是要被愛護的，無論美醜，怎可這樣對待你呢？像我，就是來追逐愛與美的！”

　　看來這采花賊還是個惜花之人。

　　花清雨對這個采花賊生出些好趕來，“我叫花清雨，你呢？”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折花公子’是也。”

　　“原來是折花公子啊！”折花公子是誰？花清雨不認識，卻還是面不改色地抱拳道：“真是久仰久仰！”

　　“花姑娘，要不我幫你一把，把你帶到牆這頭來？”折花公子問道。

　　“那就麻煩公子了。”

　　不愧是習武之人，他只用了一只手就把花清雨給拎到了牆這頭。花清雨呆呆地看著那面高牆一時間竟有些反應不過來。

　　“現在你可以逃了。”折花公子道。

　　花清雨楞在高高的青石院牆下，不想相信自己竟然就這麼離家了……

　　在牆內的時候她想的總是那些個被遺忘在外的冰冷夜晚，想的是冷清清的院子裡那瘋長的枯草，想的是爹娘厭棄她的眼神還有對著姐姐時才會露出的笑臉。

　　但如今她逃了出來，她卻不想那些了，她想的是有一年生辰爹爹溫暖的大手曾經拍過她的腦袋，想的是那次她哭倒在娘親病榻前時娘親拿手帕給她擦臉時的溫柔眼神。

　　想來這也是為什麼她總翻不過一面這麼矮的牆的原因吧，原來多少是有些舍不得的。

　　興許花清雨百感交集，看花清雨一副要哭的樣子，采花賊忍不住問道：“舍不得了？要我再把你放回去麼？”

　　花清雨搖搖頭，抽抽噎噎地抹了把淚，然後重重地跪下對著圍牆用力磕了三個頭。

　　“他們那樣待你，你干嘛還磕頭？”

　　“父母養育之恩大於天。”說完花清雨拿袖子擦擦臉不哭了，轉向采花賊問道：“折花公子，你還要采花嗎？”

　　“自然是要采的，你放心，我保證讓你姐姐服服帖帖的，待我做了你姐夫你就回來，我給你找門好親事！”

　　花清雨低著頭想了想，然後點點頭道：“既然你幫了我，那我也幫你一把吧。我姐姐的房間在西院最裡面的那一間，千萬不要走錯了。”

　　“多謝！”折花公子喜上眉梢，立馬就跳進了圍牆。

　　見他的身影消失，花清雨拔腿就跑，希望當他發現自己進的是她家武功高強的老嬤嬤的“閨房”時，依舊能夠做到愛花惜花。

　　他不是說了麼？女人無論美醜都是應該被疼惜的。那麼就好好疼惜一下她家守寡多年的老嬤嬤吧！

　　……

　　花清雨逃得一點也不急，她那麼沒有存在感，家人發現她失蹤怎麼也得個十天半個月吧，她不慌不忙地找了家客棧，好好地睡了一覺，然後換了一身男裝抹黑了臉才上路。

　　只是還沒出發花清雨就遇上了麻煩……

　　身體不好，不會騎馬。

　　身體不好，受不了馬車顛簸。

　　身體不好，雇不起轎子。

　　哦不，錢不多，雇不起轎子。

　　花清雨看著自己軟弱的手腳，第一次這般厭惡她的身體，平凡就夠了好歹有點勁成不？萬般無奈之下花清雨買了一頭老毛驢。

　　“雖然你又禿又醜，但是我很中意你的長相，所以你就叫威武大將軍吧！”花清雨拍著老禿驢的腦袋滿意地說道：“你知道威武大將軍麼？就是那個戰無不勝、攻無不克、英俊瀟灑、但是脾氣很不好的威武大將軍！嘿嘿，是不是很威風？你叫了這個名字就一定沒有壞人敢欺負我們了！”

　　老禿驢像是通人性似的叫了兩聲，於是就這樣，花清雨滿意地背著包袱，吆喝著“威武大將軍”在路人驚恐的目光中慢悠悠地往京都上梁去了……

　　一到京都花清雨就像是下鄉人進城似的，見什麼都是稀奇的，雖然說家鄉錦官城也很繁華但是怎麼都不能跟京都比的。

　　就在花清雨一手牽著驢子一手握著一個大雞腿狂啃的時候，不遠處的人群卻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竟然有人賣身葬父！

　　花清雨一下子就來了興趣，扯著“威武大將軍”就奔了過去。

　　當花清雨看到那姑娘的臉時她著實被嚇了一跳，長久以來建立的人生觀被徹底的顛覆了，那是她人生第一次經歷這樣的震撼……

　　這樣也能夠賣身葬父啊！

　　賣身的姑娘有一雙朝著天的大鼻孔，哭泣的時候鼻孔一張一合的都能看到裡面的鼻毛，花清雨看著她覺得很是心酸，她看了看自己的錢袋，雖然她剩下的錢不算多，但是幫一幫那姑娘還是足夠的。

　　花清雨拿起錢袋就往前走，可是她還沒有擠到那賣身的姑娘身前就見到一個紫衣公子走了過來，身後還跟著兩個大漢和一個小廝。

　　那紫衣公子長得俊朗非凡，姿態優雅高貴，就像是天人一般，只不過看他一眼便覺得通體舒暢，像是喝了杯雨後新茶。

　　不過這通體舒暢的人不包括花清雨，她討厭長的好看的人……

　　紫衣公子什麼都沒問就在賣身的姑娘身前放了一帶銀子。

　　路人都震驚了，包括花清雨。

　　路人的想法是，不是吧，這麼醜也有人買!

　　花清雨的想法是，不是吧，錢這麼好賺！

　　那一袋銀子看起來就不少，花清雨看得眼睛都直了！早知道錢這麼好賺，她也想去試試。

　　“恩公！”那姑娘撲通撲通地給紫衣公子磕頭道：“多謝恩公！翠紅從今為奴為婢，死心塌地的服侍在公子身側！”

　　路人不自覺地驚嘆了。

　　哇，那麼大個鼻孔，紫衣公子可真吃得消啊……

　　“混賬！”一旁的小廝罵道：“你哪裡來的山野村姑，我家公子身邊的奴婢個個都是精挑細選，就你這般粗鄙模樣也配……”

　　“南山，住嘴。”

　　紫衣公子打斷自家小廝的話，扶起翠紅道：“姑娘不必介意南山的話，至於為奴為婢也大可不必，沈某不過略盡綿力而已，姑娘還是快些把父親安葬了吧。”

　　紫衣公子笑得溫暖得猶如這天上的太陽，即便翠紅長得那麼醜也沒有露出一點嫌棄的表情來。

　　花清雨對他佩服的很，如果他不是長得那麼好看，花清雨覺得自己應該會很喜歡他的。

　　還好翠紅也不是喜歡糾纏的姑娘，她對著紫衣公子磕了個頭道：“敢問恩公姓名，翠紅無以為報，但仍可將恩公之名供在家中，早晚叩拜。”

　　不是吧，還沒死就拜，不大好吧……

　　紫衣公子還未開口，一旁的小廝就先說話了。

　　“我家公子可是九王爺沈寄言，你可記好了！”

　　沈寄言？花清雨總覺得這個名字像是在哪裡聽過似的……

　　算了，想不起來，花清雨見熱鬧湊完了雞腿也啃完了，便用油乎乎的手往衣服上摸了摸，轉頭就想拉著自己的毛驢往前面的客棧去，可就在她轉身的時候發現了一件天大的事情……

　　她的大將軍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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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4 00:20:21

　　☆、〇二

　　“懷瑾兄？是否聽見有人在叫你？”

　　這走在路上的是鼎鼎大名的京城三少的其中之二，說話的這位是折花公子刑雁來，另一位則是有京城第一美男之稱的少年大將軍孟懷瑾。

　　“大將軍！威武大將軍！你給我回來！回來！”

　　這老驢子同花清雨呆了一個多月，花清雨對它還是很有感情的，而且大將軍還帶著她的包袱，她所有的盤纏都在裡面！

　　“我對你哪裡不好了！你為何要棄我而去！”花清雨悲傷地哭嚎著：“大將軍！我的威武大將軍！你去哪裡了？你給我回來！”

　　“你聽懷瑾兄，的確有個姑娘在叫你，而且語調凄涼，你又是哪裡惹來的風流債？”

　　孟懷瑾回頭，找了半天才見到一個穿著青色男裝的女子正站在大街中央大聲地喚著自己，一聲聲的大將軍叫得好不凄涼。

　　路邊的人見狀都頻頻往他這裡看來，一副了然的表情。

　　這讓孟懷瑾有些不爽快，這群人那種“知道又是你干的好事你承認吧”的表情是怎麼回事？

　　孟懷瑾仔細地打量著這個姑娘，長得實在是過目既往平凡無奇，他完全不認識她也徹底不記得她。

　　“不認識，我們走。”

　　刑雁來搖搖頭，這個孟懷瑾仗著自己長得好看就不憐惜人家姑娘，果然世界上只有他一人是惜花之人！

　　“大將軍！”花清雨終於化悲憤為力量，衝著天空長嘯一聲吼道：“大將軍你這頭老毛驢！再見到你我一定讓你好看！”

　　這一聲長嘯終於讓孟懷瑾停下了腳步……

　　“懷瑾，我看我們還是去看看那位姑娘吧。”

　　“當然要看！”

　　孟懷瑾大步就往後走，看看到底是誰這麼大膽子敢讓他好看！

　　花清雨長嘯一聲之後只覺得一身的力氣都用完了，在原地呆站了一會兒，正准備回客棧另做打算卻被兩人攔住了去路。

　　她驚訝地抬頭看去，來者是兩個公子，都長得極其俊美。只可惜從小到大花清雨就對長得好看的人沒多大好感，皺了皺眉便准備轉身離去。

　　這讓孟懷瑾火了，他還沒見過誰用這般不屑的目光看自己，攔住她的去路道：“姑娘慢走！”

　　“公子有何指教？”

　　“方才姑娘在馬路上如此凄涼的喚在下所為何？”

　　“誰叫你了？”花清雨一臉錯愕。

　　刑雁來也是一愣，道：“你方才在街上喚大將軍喚得好不凄涼，不是叫我懷瑾兄還是叫誰？”

　　花清雨有些不耐煩地看著刑雁來，皺著眉頭說道：“大將軍是頭驢子，他也是驢子麼？”

　　刑雁來這輩子都沒有見過孟懷瑾臉上有這麼豐富的表情，一會兒變一個樣子實在是太好看了。

　　“你是說你找的威武大將軍是一頭驢？”刑雁來不懷好意地問道。

　　花清雨點點頭道：“大將軍不是驢是什麼？大將軍不是驢我還能騎它一個多月嗎？”

　　孟懷瑾的臉徹底是青了，想他京城第一美男，萬千少女追逐的對像，現在被人叫做一頭驢，他豈能不氣！

　　“以後不准再叫你的驢這個名字！”孟懷瑾瞪著花清雨道。

　　“我就是想叫也叫不了，將軍那頭老毛驢跑了！”

　　刑雁來聞言差點笑岔氣，孟懷瑾臉上也有些掛不住，可面對的畢竟是個小女子，也無法對她真的發脾氣，只能暗自吃了這麼悶虧。

　　“將軍那老毛驢跑了便跑了吧，在下可再送你一頭大將軍。”刑雁來笑眯眯地說道。

　　哪來那麼好的事情，花清雨是不相信會有人無緣無故就對自己好的，立馬擺手道：“謝了，我還是自己再找找吧。”

　　“哈哈哈！你還沒放棄找‘大將軍’啊？”刑雁來大笑著說道：“‘大將軍’定是被人給拐跑了！”

　　“我的驢子丟了，你為何這麼高興！”花清雨有些不高興。

　　見這小女子怒了，刑雁來連忙收聲道不是，他是最舍不得惹姑娘生氣的。

　　花清雨搖搖頭道：“罷了，我也知道將軍應該是丟了，不過總想再找一找。”

　　孟懷瑾聽兩人聊將軍聊得這麼起勁，已經是到了忍耐地邊緣了，他只能強忍著不說話，他怕他一出聲就會做出什麼衝動的事情來。

　　花清雨低著頭，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的頭頂射來一個怨毒的視線，也沒有意識到自己接下來的話讓人氣得發瘋。

　　“我決定貼幾張告示，至少讓偷我驢子的人把我的衣物和用品還回來，裡面還有我從小隨身攜帶的一個笛子，實在是不想丟了。”

　　“你准備怎麼貼告示？”折花問。

　　“把大將軍的特征寫一寫，比如說臉又長又呆，禿毛，灰溜溜的，走不了幾步路就開始哼唧！”

　　“哈哈哈！”刑雁來已經笑得直不起腰來了，拍著孟懷瑾的肩膀道：“哎呀，懷瑾兄，你京城第一美男還有少年大將軍的威名馬上就要跟一頭驢子聯系起來了，哈哈哈！”

　　此話一出有兩個人臉上變色了，一個是大將軍孟懷瑾，一個是小女子花清雨。

　　不是吧，這個人是大將軍！

　　之前不知道，現在一聽到京城第一美男的名號便知道他是誰了花清雨並不是傻子，很快就明白這兩人為什麼這麼熱心的對自己問東問西了，原來是她給自己的驢子取了那麼個名號得罪了大將軍！

　　那個英俊瀟灑、戰無不勝、攻無不克、脾氣特別壞的威武大將軍！

　　“你這是什麼表情？”孟懷瑾見到花清雨瞪大了眼睛看著自己不滿地問道：“怎麼，我長得很可怕麼？”

　　花清雨嚇傻了般地點點頭。

　　孟懷瑾自己知道自己長得多麼英俊瀟灑，也就是隨便那麼一問，可是他卻沒想到這個姑娘真的覺得他長得很可怕！

　　孟懷瑾氣得一眼瞪過去，而花清雨就像是忽然回過神來了似的，猛地一轉身一面尖叫著一面抱著腦袋噌的一下就跑了！

　　“不要吃我，不要吃我……”花清雨一面喃喃自語著，一面消失在了路的盡頭……

　　兩人見狀都愣住了，這是怎麼回事？向來只有往孟懷瑾身上撲的，從來沒有像這般拔腿就跑的！

　　“真是有意思，我說懷瑾兄啊，這還是第一次有人不僅對你的美貌無動於衷而且還避之不及，有沒有很失落？”

　　“哼，男子要美貌之名何用？”孟懷瑾也像是生氣了，耍了袖子便走。

　　刑雁來卻沒有跟上去，而是呆站在原地看著花清雨消失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像是在哪裡見過似的，怎麼就是想不起來呢……”刑雁來喃喃自語道。

　　不過像刑雁來這樣關愛女性的男子一向是對女孩子的臉過目不忘的，這個姑娘他要是想不起來，應該就是不認識了吧？

　　想到這兒刑雁來釋然了，笑眯眯地跟上了孟懷瑾的步伐……

　　這幾日將軍府裡的每一個人都提心吊膽的，因為大將軍的心情似乎不大好，而且特別喜歡照鏡子，每次照完鏡子之後反而會更加生氣，丟開鏡子就抓人比武，他手下的幾位總兵可謂苦不堪言。

　　說起來這也全要怪我們的小花妹妹花清雨了。

　　想他大將軍作為京城第一美男從來都是被人高高捧在天上，結果卻被一個小姑娘給無情的打擊了，不僅被人喊了半天的老毛驢無還口之力，最後還把人給嚇跑了！

　　他長得很可怕麼？用得著嚇得跑了麼？那可是他最引以為豪的相貌啊！

　　而且這件事叫刑雁來笑了他好些日子，在街上見到頭驢子那折花都要笑話他一番——“我得去問問，看這是不是那姑娘丟的那頭大將軍’！”

　　想他孟懷瑾何時受過這等閑氣？

　　今個兒下了朝之後，孟懷瑾又被那刑雁來逮住一頓笑話！孟懷瑾坐在轎子裡，忍不住捏緊了拳頭，那個小丫頭，千萬不要被他再碰到！

　　就在這時街上忽然傳來一陣喧鬧聲，孟懷瑾探出頭一看原來是下雨了，正想讓轎夫加快腳程，卻忽見不遠處的屋檐下蹲著個人……

　　“停轎！”

　　如果眼神可以做刀，花清雨已經被孟懷瑾的眼刀給千刀萬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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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4 00:20:34

　　☆、〇三

　　花清雨已經三天沒有吃東西了，這幾天她試著去找工，可是她這樣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人哪裡找得到工呢？

　　萬般無奈地花清雨只得走最後一條路，那就是推銷自己！花清雨想，上次翠花都把自己賣出去了，她應該也可以吧！

　　不過她明顯高估了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花清雨太沒有存在感、長得太平凡了，她在街上跪了幾個時辰卻依舊無人問津。

　　就在這個時候老天爺也像是要跟她作對似的，竟然下起雨來了！

　　花清雨無語看蒼天，只想知道為何天下之大卻沒有她的立錐之地，她不求跟姐姐一樣被爹娘捧在手心裡，她要得也不多啊，她只是不想嫁給馬上就要咽氣的病癆少爺，她求的不多，只求找一個長相難看、心地善良的人嫁掉，安安穩穩地過一生而已……

　　花清雨淚眼婆娑地看向遠方，就在這時候她見到一個人緩緩地向她走來，只可惜她現在暈暈乎乎地看不清那人的長相。

　　“老天爺你這是顯靈了麼？”花清雨喃喃地道：“是我那長相難看、心地善良的良人來了麼……”

　　說完花清雨就再也支撐不住，一頭栽進了眼前的水窪裡……

　　孟懷瑾撐著傘就怒氣衝衝地往遠處的屋檐下走，一心想找花清雨算賬，可走了幾步又覺得不對勁。

　　堂堂大將軍，怎麼會對這麼個小丫頭如此置氣？

　　可不去又心有不甘……

　　去了又有失風度！

　　孟懷瑾想了想，冷哼一聲准備轉身離去。

　　這時，眼前的青衣女子竟然直直地倒在了地上，撲通一聲被栽在了眼前的水窪裡。

　　孟懷瑾忍不住冷哼了一聲，暈倒都能直接摔進水窪裡，這個姑娘還真是奇怪，也不怕把自己憋死？懷著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心情，孟懷瑾立刻走上前一腳踹在了花清雨腦袋上，把她的臉踹離了水窪。

　　花清雨在地上滾了一圈，衣服有些松開，頭發披到兩邊，露出了細細的後頸，整個人再次面朝地趴在了地上……

　　“我這是為了救她，絕對不是伺機報復！”

　　孟懷瑾自我安慰著，目光放在了花清雨賣身的板子上——賣身，尋長相難看的恩公。

　　這樣賣得出去才怪呢！誰願意承認自己長的醜啊！孟懷瑾隨意看向花清雨，卻在目光掃到她的脖子時停了下來——那是一個色彩鮮艷但圖案神秘的紋身，藏在後頸不易被人看到的地方……

　　孟懷瑾緊緊捏著拳頭，一動不動地看著花清雨脖子後的紋身，雖然全力克制著情緒，可眼裡那團灼燒的火還是透露了他的憤怒與憎恨。

　　他死都忘不了這個圖騰！

　　毫不猶豫地，孟懷瑾丟開手中的傘抱起花清雨便往轎子走。

　　這一幕在三天之後傳遍了整個京城，說是一向清心寡欲的大將軍，在雨中偶遇了一個如仙子一般的少女，兩人一見傾心，那柔弱女子因受不了這狂風驟雨的摧殘，暈倒過去，被大將軍所救，從此一段仙履奇緣即將展開！

　　因為這個傳說，京城的姑娘們又有了新活動，那就是一下雨便組隊蹲在屋檐下，等著自己會不會也能偶遇將軍大人，被他接回府中去。

　　不過這都是後話了，花清雨後來聽說後還相當不屑，竟然把自己傳成仙子，那是她最討厭的東西之一！

　　“劉太醫，這位姑娘的病很重？”孟懷瑾問道。

　　劉太醫搖搖頭道：“只是多日未進食，餓暈了而已。不過這姑娘體質太差了，而且脈像混亂，像是……”

　　“像是什麼？”

　　太醫面色一變道：“中了一種慢性毒……”

　　孟懷瑾心裡一驚，這世間能讓劉太醫變色的毒可不多。

　　“這位姑娘一出生就開始接觸這種毒了，每天攝入量極少，所以表面上看並不影響生活，可卻會讓她體質羸弱，具體還有些什麼潛伏症狀就需要繼續觀察了……”

　　“那到底是什麼毒？”

　　“不敢確定……”太醫搖搖頭道：“毒藥不是我擅長的領域，只能去尋我的師兄才有可能查明，我先告退，等有消息再告訴將軍。”

　　太醫走後，孟懷瑾坐到了花清雨身邊，眯著眼打量著她。

　　這姑娘身上透著一股神秘與詭異，難不成她是有意接近自己？

　　可是她毫無內力可言，那麼細的脖子，他一只手都能夠掐斷，看起來也不是敵國間諜，那她脖子上的圖騰是怎麼回事兒呢？

　　不過想她也害不了自己，那麼細的脖子，他一只手就能夠掐斷。

　　要不干脆殺了她算了，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孟懷瑾緩緩向花清雨伸出手去，果真一掌就握住了她的脖子，他只要稍微用點力氣，這姑娘的脖子就會碎掉。

　　可就在他的手要用力的時候，花清雨忽然睜開了眼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要吃我！”

　　花清雨一面尖叫著一面抱著被子往床角縮，一臉驚恐地看著孟懷瑾。

　　“什麼叫做不要吃你？我為何要吃你？”

　　“別裝了！”花清雨指著孟懷瑾道：“你不是威武大將軍麼！奶娘說你好凶狠，會吃掉我的！”

　　每次花清雨不聽話的時候，奶媽都是這麼嚇唬她的！小心威武大將軍來抓你哦這樣！

　　聽花清雨這麼說孟懷瑾總算明白是怎麼回事兒，感情她以為他是他爹呀！

　　“你說的那是我爹，我爹死後我承襲了他的名號，放心，我不吃你。”孟懷瑾滿不在乎地說道。

　　花清雨還是不放心，戰戰兢兢地說：“你爹壞你肯定也不是好人……”

　　孟懷瑾想到花清雨並不是因為自己長得難看才嚇跑的，心情就好了很多，耐心地解釋道：“我爹也是好人，那是編出來嚇敵人的，你也太笨了吧，這種傳言也信？你瞧，你在街上暈倒了我還救了你，我那麼好的人，怎麼會吃你呢？”

　　花清雨抬頭四處看了看，發現自己正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裡，這才從驚嚇裡緩緩回神，相信了孟懷瑾的話，緩緩地點了點頭。

　　“謝謝你救了我。”

　　“不用謝。”孟懷瑾心裡還惦記著花清雨的身份，便問道：“可以知道姑娘的芳名麼？”

　　“花清雨。”

　　“年方幾何？”

　　“十五。”

　　“從哪裡來？”

　　“錦官城。”

　　這麼老實的回答了？孟懷瑾心存懷疑，正想繼續問的時候，卻聽到門口傳來一陣喧鬧聲……

　　“懷瑾兄啊，我聽說你金屋藏嬌帶了個美人回來，怎麼也不給我瞧瞧？”

　　要是真帶了美人回來還能給你瞧？孟懷瑾無奈地看向走進屋的刑雁來，不耐煩地起身去迎他。

　　“不是什麼美人，順手救了個姑娘而已。”

　　“我怎麼沒見你從前那麼好心！別藏了，給我看看！”

　　刑雁來興奮地走進屋子，目光從花清雨身上掃過了好幾遍才猛地發現她，又上上下下打量了幾番一臉迷茫的花清雨才恍然大悟。

　　“噢噢噢！”這還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刑雁來跳起來指著孟懷瑾道：“就知道你們兩人有貓膩！快快，從實招來！”

　　雖然刑雁來每天見過的姑娘極多常常忘記人家的長相，但是這個滿大街找“大將軍”的姑娘他可是終生難忘！

　　“亂說什麼啊，路上撿來的！”孟懷瑾指了指花清雨道：“這是錦官城來的花清雨姑娘。”

　　本來刑雁來滿臉笑意，卻在聽到“錦官城來的花清雨姑娘”時臉徹底黑了。

　　屋子裡的其他連個人都很疑惑地看著他，不知道他忽然犯了什麼毛病……

　　忽然刑雁來仰天長嘯，然後猛地一轉頭死死地看向花清雨，就像是看到了殺父仇人似的！

　　“當初是覺得你有些面熟，現在終於想起了……花姑娘，數月不見，別來無恙啊！”

　　“我們認識麼？”花清雨試探著問道。

　　“怎麼不認識？”刑雁來獰笑著說道：“我們兩個月前在錦官城的花家見過，你不記得了麼？花家的二小姐花清雨！”

　　見花清雨還是一臉迷茫的樣子，刑雁來冷哼一聲道：“還需要我繼續提醒麼？你可是給你的未來姐夫指了一條好路！”

　　未來姐夫？

　　指路？

　　等等！想起來了！

　　花清雨這下知道他是什麼人了……

　　采花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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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4 00:20:59

　　☆、〇四

　　當日刑雁來被花清雨所害，誤入了五十歲王嬤嬤的房間，如果不是他機智過人，他保存了多年的清白之身只怕已經不在了！

　　如今想起當日的事情，那些羞辱與淚水依舊是歷歷在目、刻骨銘心！他刑雁來這輩子都沒有吃過那麼大的虧！經受這麼大的屈辱！

　　“是說覺得你有些面熟，想來也是那天天色太暗我沒看清楚，呵，如今我可是想起來了！花清雨啊花清雨！你可算是被我給逮住了！我們新仇舊恨一起算！”

　　刑雁來如今見到罪魁禍首氣不打一處來，跳上前去就要找花清雨算賬，卻被孟懷瑾給攔住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孟懷瑾還是第一次見到刑雁來氣得跳腳，不免有些幸災樂禍，“你堂堂折花公子怎麼跟小女子動手？你不是最愛花惜花的麼？”

　　花清雨見孟懷瑾護著自己，非常識時務地跳下床躲到了孟懷瑾身後，探出腦袋向著刑雁來哀求道：“公子，你放過我吧，我不是故意騙你的。”

　　“枉我還好心幫你逃婚！”刑雁來氣得冒煙，伸手就要去抓花清雨，“我這就把你送回去！”

　　聽刑雁來這麼說花清雨嚇得哇的一聲就哭了，順手就跪在了地上，緊緊抱住了孟懷瑾的腿。

　　“大將軍，求求你救救我吧，我不要嫁給那個病癆少爺！嚶嚶嚶……我不要一嫁過去就當寡婦，我想擁有正常的夫妻生活啊大將軍！而且你不知道那個病癆少爺的長相……阿啊啊，我不要一輩子都對著那張臉，我不要啊！”

　　聽到這麼奇葩的哭訴孟懷瑾臉上的表情有些抽搐……

　　什麼叫做正常的夫妻生活？這是一個姑娘家該說的話麼！

　　可是見花清雨哭得這麼慘他心裡還是有些松動，聽她的口氣，那個少爺應該是醜到沒朋友才會讓她怕成這樣吧。

　　難怪花清雨要逃婚，雖然她長相平凡了點，沒有存在感了一點，但好歹是個年輕姑娘，就算不能嫁給自己這種英雄美男，要她嫁給一個不認識的還病著的醜少爺肯定是不願意的……

　　孟懷瑾開始同情起花清雨，再抬頭看到刑雁來氣瘋了的樣子差點沒大笑起來，他立刻覺得自己撿到了寶！

　　孟懷瑾微笑著抓著花清雨的領子把她拎到了自己的身後，然後對刑雁來擺擺手道：“花姑娘現在是我大將軍府的客人，由不得你亂來。來人，送客！”

　　“你！”刑雁來氣結，卻也不能把孟懷瑾怎麼樣，指著花清雨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來：“你等著！我就不信你能在將軍府裡躲一輩子！”

　　刑雁來揮袖而去，花清雨這才長舒一口氣，重重地坐在了凳子上。

　　雖然孟懷瑾還是有些懷疑，但是從刑雁來說的話裡可以看出花清雨沒有騙他，她的確是錦官城花家的小姐。

　　花家孟懷瑾是知道的，兩家雖然沒有血緣關系還算是沾親帶故的遠房表親，而且死去的爹娘也跟花家的老爺夫人關系不錯，小時候還帶著他順路探過親，他的確隱隱約約記得花家好像是有個二小姐……

　　想到這孟懷瑾的語氣柔和了下來，坐到花清雨對面，給她倒了杯茶問道：“你跟折花兄有何冤仇？我還是第一次見他這般氣急敗壞。”

　　花清雨接過水杯尷尬地笑了笑道：“嘿嘿，就是我給他指錯了路，哪裡知道他那麼小氣……”

　　“指錯了路？”孟懷瑾一面喝著茶一面慢悠悠地問道：“指錯了什麼路值得他這樣不依不饒的？”

　　“他來我家采花，想找我天下第一美人姐姐的房間……”花清雨笑眯眯地說：“但是我把他指到我家武功高強的老嬤嬤的房間去了。”

　　“噗！”

　　孟懷瑾把嘴裡的茶全都噴了出來，愣了愣才仰天大笑起來。

　　他這些日子沒少因為驢子的事情被刑雁來笑話，現在可不一樣了，他抓到了刑雁來的大把柄！

　　“干得好！”孟懷瑾拍拍花清雨的肩，高興地讓下人上點心，對花清雨說道：“花姑娘你肯定餓了吧，先吃些糕點墊墊肚子。”

　　花清雨不知道為什麼孟懷瑾這麼高興，但是她確實是餓了，花清雨伸手准備拿點心，可看到盤子裡的東西時，她的眼睛都直了！

　　這不是水晶芙蓉糕嗎？！

　　花清雨這輩子只吃過一次水晶芙蓉糕，而且還是人家吃剩的半個。

　　記得在她六歲新年的時候，有貴客到府上來拜年，全家人都隆重地迎接。那一次爹娘忘記帶她一起。

　　不過貴客問了句：“你家不是有兩個女兒嗎？”

　　爹娘這才記起有她，慌忙讓下人把她帶來。

　　那是她第一次見客，只記得那貴客一家都雍容華貴，老爺英武非凡，太太美得跟畫上的人似的，就連那家的小少爺都像是天上的太陽似的耀眼。

　　她不喜歡他們，但是她喜歡他們帶來的水晶芙蓉糕。

　　那盤糕點看起來亮亮的，打開盒子就能聞到一股香入骨髓的味道，母親遞一個給姐姐，只見姐姐吃得很香很香，香得花清雨直掉口水。

　　還有我啊！還有我啊！還有我啊！

　　花清雨瞪大了眼睛看著娘親，想提醒娘親還有自己呢，自己還沒有分到呢！貴客同爹聊得很高興，那小少爺正不耐煩地玩著自己的帽子，房間裡沒有一個人注意到自己，花清雨看著那盤水晶芙蓉糕一點點的變少，只覺得自己的心在一點點的變涼。

　　在看到姐姐拿起最後一個芙蓉糕的時候，她的心徹底的涼透了。

　　她縮著身子坐在空蕩蕩的大椅子上，第一次覺得其實沒有人注意也挺好的，這樣誰都看不見自己，看不見自己難過，看不見自己傷心，看不見自己掉眼淚。

　　她吧嗒吧嗒地低頭哭著，耳邊是大人熱熱鬧鬧地歡笑聲，原來孤獨就是這個感覺。

　　花清雨擦了一把淚，想偷偷溜走，可是一抬頭便對上一雙亮晶晶的眼睛，是那小少爺在看她！花清雨就像是做錯了事情一樣慌亂地低下頭，窘迫得恨不得能立馬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可是當她再次抬起頭的時候小少爺已經看向別處去了。

　　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就在這個時候貴客告辭了，爹娘帶著姐姐送客，再一次把自己給忘記了。

　　姐姐手上的糕點還沒吃完，隨手便扔在了桌子上，花清雨盯著那吃了一半的芙蓉糕突然想：也許她可以把這塊芙蓉糕偷偷拿走？

　　家人全都去了門口，花清雨閉上眼，抓住那半塊糕點就往房間裡發狂了一般地跑去，一回到自己的房間她便緊緊鎖上門，連燈都沒有點便跌坐在了地上。

　　她緩緩打開自己的手，看向那半個被姐姐咬過的水晶芙蓉糕，然後開心地笑了起來，她輕輕地咬了一小口，那味道比她想像得還要好吃，簡直是她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東西了。她一小口一小口，足足吃了一炷香的時間，才把這半塊糕點吃完，然後和衣躺在床上，笑眯眯地睡著了。

　　而今天，在九年之後，花清雨竟然看見了一整盤的水晶芙蓉糕！

　　“都是給我的嗎？”花清雨淚眼婆娑地問道。

　　孟懷瑾奇怪地看著花清雨，不就是一盤糕點，用得著感動成這樣？他點點頭道：“你要是吃得下，都可以吃掉。”

　　花清雨一臉感激地看著孟懷瑾，然後用顫抖的手拿了一塊糕點，小心翼翼地放到嘴裡，一旁的孟懷瑾見她這個樣子也不禁提心吊膽地看著她。

　　就是這個味道！

　　九年前她吃的那半塊糕點就是這個味道，而現在她竟然可以一次就吃一大口！花清雨兩口就將芙蓉糕塞進了自己嘴裡，嘴巴裡的還沒有嚼完便又伸手拿第二個。

　　只見花清雨一個一個往嘴裡塞，吃得不知道多香，看得孟懷瑾都覺得有些餓了。他伸手拿了一個嘗嘗，不知為何明明是一樣的味道竟覺得比往日的好吃了。

　　孟懷瑾見花清雨狼吞虎咽的樣子不禁笑道：“你要是喜歡我叫人再送來，不用吃得這麼急的……”

　　聞言花清雨徹底愣住了，她呆愣愣地抓著芙蓉糕，用一種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孟懷瑾，然後哇的一聲竟大哭了起來。

　　這弄得孟懷瑾手足無措，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是好了。

　　“你……你怎麼哭了！”

　　不過是盤糕點而已，自己救了她的命也沒見她感謝自己，現在竟然為了個水晶芙蓉糕就哭成這樣？這丫頭是有多喜歡吃啊！

　　孟懷瑾不知道怎麼對付流淚的女人，手忙腳亂地看著花清雨。可見孟懷瑾一臉慌張，花清雨卻忽然笑了起來，吸著鼻涕道：“謝謝，大將軍！你對我太好了！”

　　孟懷瑾有些愣住，這就算太好了呀？還真是容易滿足……

　　說完謝謝花清雨兩個眼睛都眯成了月牙，低下頭來大口大口地吃東西，徹底忽視他，可不知道為什麼，孟懷瑾也不覺得生氣，反而覺得這樣挺好的。

　　“對了，你剛剛叫我什麼？”孟懷瑾問。

　　“大槍群啊……”滿嘴糕點的花清雨口齒不清。

　　“還是別這樣叫我了，總讓我想到你那頭驢……”

　　“那叫你什麼？”

　　孟懷瑾想了想，非常認真地說道：“你就叫我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好了！”

　　花清雨呆呆地看著孟懷瑾，想，長得好看的人果然還是很煩人……

　　吃完了糕點花清雨舒舒服服地打了個飽嗝，然後坐在一邊已經目瞪口呆地孟懷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對不起，吃了五盤……”

　　“沒……沒關系，”孟懷瑾干笑道：“不過花姑娘的確是在下見過最能吃的大家閨秀。”

　　花清雨不好意思地低下頭道：“謝謝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誇獎，我也沒有別的什麼擅長的……”

　　孟懷瑾噎住——姑娘……我沒有在誇獎你！

　　“還有，謝謝你救了我，我現在馬上就走，不敢再打攪了！”

　　“誰允許你走了！”孟懷瑾脫口而出。

　　他還要留著花清雨膈應刑雁來呢！

　　“我救了你一命的事情也就不提了，你想想看今天給你看病的是太醫，你之前睡的是全京城姑娘夢寐以求的本大爺的床，還吃了五盤御賜的水晶芙蓉糕，這些你都不還了，想直接溜掉嗎？”

　　“我剛剛吃的時候你怎麼沒告訴我要還的！”

　　“現在告訴你了！”說著孟懷瑾站起身道：“你先歇著吧，病好了就在我府上做丫鬟好了，等債還清了我自會放你走。”

　　孟懷瑾一臉滿意地離去了，想著明日下朝了怎麼收拾刑雁來！讓他看見驢子就笑話他，讓他再說大將軍是頭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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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4 00:21:10

　　☆、〇五

　　這兩日都是孟懷瑾身邊的丫頭夢蝶在照顧花清雨，夢蝶長得好看，但不是姐姐花斬妍跟大將軍孟懷瑾那個檔次的美，所以花清雨還是很喜歡她的。

　　“夢蝶姐姐，這幾日真是謝謝你照顧了。”

　　“哪裡的話！”

　　這幾日府上都傳花清雨是大將軍的心上人，為了他將軍還跟刑公子吵了一架，夢蝶心裡把花清雨當成了半個主子，她做丫鬟的，照顧大將軍的人那是本分！

　　夢蝶指了指桌上的托盤溫柔地說道：“這幾套衣服是將軍吩咐給姑娘做的，姑娘看喜不喜歡。”

　　給她做的衣服？

　　花清雨低頭一看，自己這身衣服已經穿了好多天了，她笑眯眯地對夢蝶說：“夢蝶姐姐，我都臭了……”

　　“你等著，我給你去打洗澡水。”

　　泡在大澡盆裡，花清雨舒服得恨不得要睡著，離家出走之後她已經好久沒有像現在這樣舒服得洗個熱水澡了。

　　不過在家裡也不像在這裡這般好，從小到大，每樣事情都必須她主動開口才會有人記起來給她辦，小時候她很害羞，衣服褲子小了都不敢說。久而久之她的臉皮也漸漸變厚，到吃飯的點了，她就主動去飯廳等著，到洗澡的點了，早早的去火房叫下人提水，到了添置衣服的季節，一定要反反復復地跟嬤嬤說不要忘記自己的棉衣。

　　哪裡像在這裡，她沒開口便有人給她做了新衣服，這麼想來這個將軍府的人還真好，看來自己的運氣好像不錯呢。

　　房間裡水汽彌漫，剛剛夢蝶又進來給自己加了一次水，實在是太舒服了，舒服到花清雨不知不覺間睡著了，連進來個人都沒有發現……

　　孟懷瑾剛剛下朝，想到今日刑雁來吃癟的樣子他就覺得心情很好。

　　他打開房門就見到水汽彌漫，心裡只覺得夢蝶那丫頭真是越來越懂他，正想洗澡，她就已經准備好了！

　　他脫了朝服走到了屏風後，剛剛把褻衣脫掉就見到澡盆裡有一顆晃悠悠的小腦袋，那小腦袋晃啊晃的，眼看就要徹底淹進去了……

　　她果然是個大麻煩！

　　孟懷瑾大步走去，想都沒想就捏住了花清雨的鼻子把她往上一拎，這一捏花清雨徹底醒了，掙扎著拍著水，好不容易才坐穩。可才驚魂未定地坐好就見到一個赤裸著上身的男人正站在她的澡盆邊上……

　　“啊啊啊啊！”小花妹妹拿過搭在浴桶旁邊的大浴巾遮住自己，一邊羞紅了臉，一邊喊叫，“臭流氓！不准看！”

　　“誰看你了！”孟懷瑾經花清雨這麼一提窘得臉漲紅，忙後退幾步，離小花遠遠的，氣急敗壞地說道：“我……本將軍才不看你，別人知道肯定要笑話我眼睛瞎了！”

　　花清雨臉越漲越紅，拉緊浴巾道：“我在洗澡呢！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你可不可以出去！”

　　見花清雨臉紅孟懷瑾反倒不臉紅了，贏了似的拉了個板凳坐到了她旁邊，笑眯眯地說道：“這是我的房間，我為什麼要出去？”

　　孟懷瑾得意洋洋地用余光瞟著花清雨，只見她重重地拍了一下水像是在泄憤，然後咬著嘴唇低著頭，氣呼呼地不說話了。

　　真有意思，孟懷瑾想。

　　花清雨氣結，卻又無可奈何，只能又往下坐了一點，只露出個腦袋，然後低著頭假裝玩盆子裡的花瓣，隨時注意著孟懷瑾的動向。

　　孟懷瑾覺得自己被叫做驢子的仇已經報了，心情好得很，不再看小花，走到窗戶邊說：“我看你身子也好得差不多了，是不是可以開始還債了？”

　　“要怎麼還？”花清雨細聲細氣地問道。

　　“你想做什麼？丫鬟？”

　　“不知道，沒做過丫鬟……”

　　“要不去洗衣服吧？”

　　“那個我體質不好，碰久了冷水就暈……”

　　“那去廚房打雜！”

　　“我沒力氣，提不了水、切不了菜、砍不了柴……”

　　“去燒火總可以吧？”

　　“煙子一熏我就嗆著……”

　　孟懷瑾眉角抽搐，冷冷地問：“穿衣服、磨墨、端茶、倒水你總會吧？”

　　花清雨點點頭。“會。”

　　“那成，你就當我貼身丫鬟，伺候本大爺好了！”

　　花清雨心想也沒什麼好挑剔的，像她這樣子的想找分工也著實不容易，在將軍府好歹吃穿不愁……

　　唉，真是不明白自己，明明沒有那傾國傾城的貌，卻偏偏有那多愁多病的身，這不是鬧心麼？

　　其實也挺委屈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的，她當了十幾年的小姐也不會伺候人，又吃得多，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才能收回她欠他的債，真有點同情他。

　　“阿嚏！”

　　“水都被你洗涼了，還不起來？”

　　“你說我為什麼還不起來……”

　　孟懷瑾一愣，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訕訕地推門出去，一出去便碰上准備給花清雨加水的夢蝶。

　　“誒？少爺你的臉怎麼這麼紅啊？”

　　花清雨就這麼在大將軍府住下了，下人房干淨清爽，她住在夢蝶隔壁，凡事也有照應，她覺得這種當下人的日子比她當小姐的日子快活多了。

　　只是當下人的第一天花清雨沒有起來……

　　夢蝶也不是故意不叫她，而是覺得將軍很在意她，是個貴客，還是好好擔待著比較好，而花清雨本人從小到大都是睡覺睡到自然醒的……

　　有時候想起來家人對她的忽視何嘗不是一件好事，娘親不會逼著她早起學什麼琴棋書畫，所以她充分的享受了自由自在的童年和酣暢淋漓的睡眠。

　　於是乎，一大早我們的將軍大人黑著一張臉自己穿了衣服，但是更讓他生氣的事情是，等他下朝了花清雨竟然還沒有起來！

　　他推開下人房，見到花清雨正睡得安穩，嘴巴還不停的吧唧吧唧，喃喃地說著：“水晶芙蓉糕……”

　　怎麼這麼喜歡吃！

　　“大將軍是頭驢……”

　　孟懷瑾這一回是真生氣了，大步走到床邊，狠狠地捏住了花清雨的鼻子。

　　花清雨再一次被憋醒了，她喘著氣瞪著孟懷瑾，揉著自己的鼻子道：“你怎麼老是捏我的鼻子！”

　　“除了睡就是吃。”孟懷瑾嫌棄地看了一眼花清雨，道：“我問你，你是不是我的丫鬟啊？”

　　“是啊……”

　　“那你今個兒怎麼沒去來服侍我穿衣洗臉？”

　　花清雨看看天光，心虛地問：“現在什麼時辰了呀？”

　　“巳時了！”

　　“嘿嘿……都這個時辰了啊……”花清雨自知理虧，低著腦袋道：“對不住，我明個兒一定起得來。”

　　孟懷瑾用一種“信你還不如信豬”的眼神看了一眼花清雨，然後說道：“算了算了，快點換好衣服跟我出來。”

　　大將軍今天約了人打獵，少爺打獵自然是會帶著下人的，可好些個公子哥一起卻只有孟懷瑾一個人帶了個丫鬟出來。大家紛紛圍著花清雨周圍問，問她是孟懷瑾的什麼人，怎麼孟懷瑾那麼寶貝她，連打獵也帶著她一起來。

　　小花剛想說話卻被孟懷瑾給打斷了。“一會兒刑雁來到了，你們問他就知道了。”

　　話音剛落刑雁來就帶著小廝走了過來，一見到花清雨他就冷哼了一聲，冷笑道：“喲，這不是孟大將軍家的小驢妹妹嗎？”

　　“你才是驢呢！”花清雨嘟著嘴道。

　　“小驢妹妹？”有人像是猜了出來，疑惑地問：“該不是雁來兄前些日子說的那個在街上找老禿驢大將軍的姑娘吧？”

　　“可不是麼？”刑雁來得意洋洋地說道：“大將軍是頭又老又醜的驢，你說是不是啊小驢妹妹？”

　　“哈哈哈哈！”

　　幾個公子一陣大笑，氣得孟懷瑾面紅耳赤，還好他還留著後招呢。

　　孟懷瑾笑眯眯地問道：“小花妹妹，你可以說實話，告訴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他是不是你跟我說過的那個采花賊啊？”

　　雖然花清雨很害怕刑雁來，但是又覺得自己不好在這麼多人面前撒謊，只得點點頭道：“回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他是采花賊！”

　　“胡說！”刑雁來臉都氣紅了，指著花清雨道：“你……你這個忘恩負義的丫頭！”

　　孟懷瑾見到刑雁來漲紅的臉實在是太舒服了，繼續追問道：“那他後來去采的哪朵花啊？”

　　花清雨想了想，如果按照她指的路走的話……

　　“他采了我家五十歲的老嬤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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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4 00:21:20

　　☆、〇六

　　“哈哈哈！”孟懷瑾終於忍不住仰天長笑，周圍的公子哥也全都大笑不止，孟懷瑾拍了拍刑雁來的肩膀道：“雁來兄，看不出來你的品位如此……獨特……”

　　“別笑！笑什麼笑！”刑雁來怒了，紅著臉道：“你……你別污蔑我！”

　　“我才沒有污蔑你！”花清雨氣結，本來采花賊就不是好人，還這麼氣焰囂張，她瞪著刑雁來道：“什麼折花公子，我看你干脆叫采花公子算了！專門采五十歲的老嬤嬤！”

　　“哈哈哈！”孟懷瑾大笑著拍著刑雁來道：“不錯，這個封號好，采花公子刑雁來！”

　　“你們！”見到笑得前仰後合的眾人刑雁來終於忍無可忍。

　　他變了臉色騎上馬憤懣地指著花清雨說道：“我去把這林子裡的花狐狸全打了！”

　　說完便騎著馬絕塵而去。

　　刑雁來走了好一會兒大家還在笑，直到姚家公子第一個開頭說話，嘆了口氣道：“唉，采花兄弟不是從小就勵志要娶錦官城花家的花斬妍麼？平素連女色都不沾，說要為了花家姑娘守身如玉的，怎麼跑去采老嬤嬤去了？難不成是相思病病久了？”

　　“什麼？”花清雨驚訝地問道：“他……他不是專門采花的采花賊麼？”

　　“當然不是。”孟懷瑾滿不在乎地說道：“他是我朝最年輕的禮部侍郎。”

　　“完了……”花清雨哭喪著臉，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原來那天刑雁來並不是去采花，他是真的喜歡姐姐才想去找她的……

　　他沒有騙她，他真的是為了追逐愛與美！

　　“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我是不是得罪了你的朋友啊？我誤會他是采花賊，還指路讓他去了老嬤嬤房裡……”

　　“沒有。”孟懷瑾揉了揉花清雨的腦袋，笑得高深莫測：“你干得非常好！”

　　花清雨還在疑惑自己到底干了什麼好事的時候孟懷瑾就同其余幾位公子上了馬，他們追在刑雁來後得意地大聲叫道：“采花！等著我們啊！”

　　今天幾位公子收獲頗豐，花清雨跟著另外幾個僕人一起在一邊生火准備烤兔子。

　　這還是花清雨第一次在野外生活，前面十五年她都被關在深宅大院裡，哪裡有這樣的機會。她拿著火石躍躍欲試時，刑雁來趁大家不注意蹲到了花清雨旁邊，皺著眉看著她。

　　“采花公子，你找我有事嗎？”

　　“不准叫我采花！叫我刑公子！”

　　花清雨心裡對他存了歉疚，癟癟嘴道：“邢公子，你找我有事情嗎？”

　　刑雁來本來在生花清雨的氣，可這幾日被打趣多了，氣也漸漸消了，而且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著他做，所以他決定先暫時放放他跟花清雨之間的仇恨……

　　“你姐姐這些年……可好？”

　　“好啊。”花清雨聽他說姐姐的事情沒了興趣，繼續專注地打火，幽幽地說道：“她怎麼會不好呢，姐姐那樣的人，就是得到全天下的好也是自然的。”

　　聽到花清雨這麼說刑雁來也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想了想又問：“你姐姐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不少。”

　　“她有情郎麼？”

　　花清雨想了想道：“沒有，姐姐以後是要嫁給大人物的，所以雖然好多人提親，爹娘一個都沒答應。”

　　“那她有喜歡的人麼？”

　　“應該沒有吧。”

　　聽花清雨這麼說刑雁來喜上眉梢，笑眯眯地問道：“你現在在孟家當下人？”

　　“嗯。”

　　“他一個月給你多少工錢？”

　　花清雨低著頭擺弄著打火石，道：“都被他克扣光了。”

　　“是嗎？”刑雁來笑眯眯地湊到花清雨跟前，對他說道：“我看你挺有意思的，要不來我府上干活，我一個月給你十兩銀子？你只要每天跟我說說你姐姐的事情就好了！”

　　“啊！”

　　花清雨見到那兩塊小石頭之間終於迸發出了她期待已久的小火花，她要再接再厲！

　　“喂！聽到我說話沒？”刑雁來又湊了湊，頭發飄到了花清雨面前，他不耐煩地說道：“看來你還懂得坐地起價的嘛，好吧，一個月給你二十兩銀子，你來不來？”

　　“啊！打著了！”花清雨興奮地叫了起來。

　　同時叫起來的還有另外一個人。

　　“啊！我的頭發！”這一次花清雨打著的是采花公子的頭發……

　　刑雁來一邊叫著一邊跳了起來，他果然大錯特錯，他跟花清雨之間果然不能善了！

　　柴堆上正烤著兔子，花清雨抱著膝蓋坐在刑雁來身邊，一臉的羞愧。而一旁的孟懷瑾已經憋笑憋到內傷。

　　刑雁來現在是一面頭發長一面頭發短，還冒著一股焦味，想他堂堂折花公子，何曾這般狼狽過！

　　“菜花菜花，你不要生我的氣了，我不是故意的……”

　　“你才菜花呢！”

　　一旁的當朝宰相之子姚景行忍著笑道：“不過雁來兄現在的樣子還真有幾分像菜花。”

　　“閉嘴！”刑雁來怒目。

　　孟懷瑾遞給花清雨一個兔大腿道：“來，獎賞給你的。”

　　“你還獎賞她！你看你的下人把我的頭發燒成什麼樣子了？”

　　孟懷瑾拍拍花清雨的腦袋道：“這個兔腿是獎勵她不受你的利誘，忠貞不二。哼，你跑去勾引別人的丫鬟，居心叵測，活該被燒。來！”孟懷瑾又遞給花清雨一個兔腿道：“這個才是獎勵你燒了他頭發，給主子出了口惡氣的。”

　　花清雨懵懵懂懂地，接過兔子腿低聲道：“謝謝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

　　花清雨看著手裡的兩個大腿，又看了一眼在一旁生悶氣的菜花，往他那邊湊了湊道：“菜花菜花，要不我給你個腿，你別生我氣了……”

　　菜花看都不看花清雨一眼，奪過她手裡的腿，轉過身就開始啃。他自己打的腿子，他當然要吃！

　　見菜花還在生自己的氣，花清雨也很無奈，其實她內心很愧疚，從小到大她都沒有欺負過人，忽然這麼欺負一次人雖然感覺很好，事後卻很後悔。

　　“要不我給你吹個曲子？我吹笛子特別好聽！”花清雨已經想不出什麼方法逗他開心了。

　　“哦？”孟懷瑾反倒是來了興趣，說道：“你還會吹笛子？”

　　花清雨點點頭道：“這幾年我幾乎每一年都會在寺廟裡住一個月，住持是個好人，看我無聊便教我吹笛子。”

　　“你為何每年都會在寺廟裡住一個月？”孟懷瑾問道。

　　花清雨有些不知道怎麼回答，總不能答自己是被家人忘在山上吧，只好說道：“我聽到了佛祖的召喚……”

　　眾人無言。

　　“只可惜我的笛子掉了，菜花，要不我改天再給你吹，先賒著，你現在能不生我的氣了嗎？”

　　刑雁來冷哼一聲道：“一點誠意也沒有。”

　　“我倒是隨身帶著一把笛子，花姑娘要是不嫌棄，在下可以借給你一用。”在一旁的姚景行姚公子主動說道，立刻摘下隨身的笛子遞給了花清雨。

　　“那謝謝了！”花清雨打量著手裡的笛子，還真是把好笛子。

　　“菜花菜花，我吹完你可不准再生我的氣了！”

　　“吹完再說吧！”刑雁來咬著腿道。

　　花清雨一曲清笛吹得眾人如痴如醉。

　　“這曲子叫什麼名字？”孟懷瑾問道：“我怎麼都沒有聽過？”

　　“叫《梵唱》。”

　　這首曲子是花清雨小時候認識的一個大哥哥教給她的，是那個大哥哥的娘親做的曲子。除了花清雨之外，大哥哥沒再教給任何人，他說花清雨心思純粹，只有她能吹得好這個曲子。

　　大家正在七嘴八舌的問花清雨這曲子的事情，刑雁來卻一動不動地看著花清雨像石化了似的……

　　“雁來兄？你這是聽呆了麼？”

　　孟懷瑾推了推刑雁來，他這才回過神來，卻還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不禁讓孟懷瑾覺得有些奇怪。

　　“原來是你……”刑雁來自嘲地笑了笑，自言自語一般地低聲說道：“我怎麼就沒想到這一點，也可能是你啊……”

　　“什麼你你我我的？”花清雨疑惑地看著刑雁來問道。

　　刑雁來再次看向花清雨時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眼神溫柔得恨不得要滴出水來。

　　“沒什麼，只是忽然明白了什麼叫做‘眾裡尋他千百度，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還懂得了什麼叫做‘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眾人莫名其妙地看著刑雁來，只有孟懷瑾不動聲色地將花清雨往自己這裡拉了拉，然後冷冷地說道：“不是吹笛子的麼，接著吹啊。”

　　“嗯，也對，我再吹一首，剛剛那一首不夠歡快！”道歉還是應該吹歡快一點的，花清雨湊到刑雁來跟前道：“菜花，要不我再給你吹一首？”

　　“好啊！”刑雁來態度大變，他得意洋洋地對大家揚揚眉道：“小花妹子給我吹的，我就允許你們旁聽一下好了。”

　　花清雨接著吹了一首非常歡快的曲子，曲調活潑可愛，聽得人心情不自覺地好了起來，一吹完刑雁來就問：“這首我也沒有聽過，叫什麼名字？”

　　“叫路邊的野花隨便采。”

　　最後刑雁來還是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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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4 00:21:33

　　☆、〇七

　　孟懷瑾覺得花清雨今天的表現特別好，決定好好獎勵她，明天讓她繼續睡到自然醒。不過花清雨清楚自己的身份，畢竟是寄人籬下，當下人最好還是不要做逾越的事情，所以第二天早晨她讓夢蝶把自己叫起來。

　　孟懷瑾見到花清雨的時候愣了一下，說道：“不是讓你睡覺的嗎？”

　　花清雨走到床邊，下意識地取下掛在一邊的衣服道：“伺候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更衣。”

　　真乖啊……

　　孟懷瑾笑眯眯地站起身看著花清雨的小腦袋在自己面前晃來晃去，決定表揚一下她。

　　花清雨困得不行，強打著精神給孟懷瑾穿上朝服。

　　穿好朝服的孟懷瑾一臉神清氣爽，同一旁昏昏欲睡的花清雨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孟懷瑾失笑，拍拍她的腦袋道：“困了就回床上睡覺去，等我下朝了給你帶個禮物。”

　　花清雨隱約得到了指令，轉過身便一頭栽在了孟懷瑾的床上，翻個身就睡著了。

　　孟懷瑾看得目瞪口呆，他是叫她回自己的房間睡覺，沒讓她睡到他床上啊……

　　孟懷瑾想，肯定是因為他實在是太迷人，花清雨夢裡都渴望著他的氣息，才會直接睡到他床上……

　　唉，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他也不忍心傷害花清雨這樣情竇初開的少女，就讓她在他床上睡一會兒好了……

　　看著花清雨睡得香甜的臉，孟懷瑾高興地給她蓋上被子便上朝去了。出門前還特地囑咐下人，說不准打攪花清雨睡覺。

　　於是乎，不到一個時辰，花清雨在少爺房間睡了一夜的消息就傳遍了大將軍府，老管家感激涕零，又去祠堂拜祭了一番仙去的老爺和太太。

　　少爺終於不再是童子之身了！少爺真的長大了！孟家有後了！

　　孟懷瑾給花清雨帶的禮物是一個玉笛子，花清雨坐在院子裡，把這小笛子翻來覆去的看，不知道有多喜歡。

　　“你哪裡尋來這麼好看的笛子？”

　　孟懷瑾得意一笑，哪裡是尋來的，這個是他父親送給娘親的，反正他們都不在世了，放在那裡也浪費得緊。

　　“自然是花了一番功夫的，你就心存感激吧！”

　　“謝謝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花清雨很真誠地感謝他。

　　見她高興孟懷瑾也覺得快活，說道：“要不你給我吹個曲子吧？”

　　“好啊。你要聽什麼？”

　　“就上次那個《梵唱》好了。”

　　吹笛子的時候花清雨顯得特別專注，不受任何事情打擾，孟懷瑾仔細地看著她，竟覺得她那張平凡的臉變得美麗起來。

　　不過仔細看看，她好像比剛來的時候好看一些，看來還是他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養得好。

　　一曲《梵唱》吹完，兩人都還來不及說話，便聽到一陣拍手聲響起，花清雨疑惑地抬起頭，只見一位紫衣公子正翩翩而來，臉上掛著的是一個風華絕代的笑容。

　　這不是上次在路上買了那個“朝天鼻”的浮雲公子嗎？

　　花清雨忍不住皺起了眉頭，照說見過一次的人花清雨是不會記得那麼清楚的，只是這紫衣公子笑起來這麼風華絕代，長得又好看，實在是讓花清雨忘不了……

　　人對自己特別不喜歡的東西都是記憶深刻的。

　　見花清雨皺眉孟懷瑾也回過頭去，看到來人孟懷瑾立刻收起來之前說笑的神色，立馬站起身來道：“九王爺，今個兒怎麼有空到我府上來。”

　　又尊貴又好看，花清雨覺得這個紫衣公子更加煩人。

　　“王爺來了怎麼都不通報一聲？”孟懷瑾斥責下人。

　　“是我讓他們不要通報的，怕壞了這好笛聲，孟兄府上真是藏龍臥虎啊，連一個小丫頭也有這般本事。”

　　孟懷瑾看了花清雨一眼道：“她也就這麼一個本事而已。”

　　瞪！花清雨暗瞪了孟懷瑾一眼，雖然他說的絕對是事實，但是也太直接了一點吧……

　　“先下去吧，我同王爺有話要聊。”

　　“是。”

　　花清雨跟著一干人等一起下去，卻沒發現有一雙眼睛一直注視著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

　　“九王爺在看什麼呢？”孟懷瑾問道。

　　“將軍府上這條花徑很美，讓我想起一些陳年舊事。”

　　花清雨正准備回房，不想碰見了行色匆匆的刑雁來，正想跟他打招呼，刑雁來壓根沒看到她，急急忙忙地不知道去哪兒，還不小心撞到了她。

　　“姑娘，抱歉，我趕著……”刑雁來話沒說完就愣住了，見自己撞到的是花清雨，立刻緊張地抓住她的手道：“小花！我是來找你的！你……你怎麼還是這麼沒有存在感，我方才差一點沒有看到你！”

　　“呵呵，真是謝謝誇獎了……”花清雨掙扎著掙開了刑雁來的魔爪，向他問了安後問道：“菜花你找我有什麼事情麼？”

　　“我聽說九王爺來你們府上了？”刑雁來一臉緊張地問道。

　　“嗯，來了。”花清雨皺皺眉道：“跟我家將軍在園子裡呢，你往那邊去就能找到。”

　　“我不是來找他的！”刑雁來再次激動地抓住花清雨道：“你答應我，千萬不要讓九王爺知道你是花清雨，是錦官花家的女兒，知道麼？”

　　“為什麼？”

　　見到花清雨純真的目光，刑雁來猶豫了一下，還是狠下心撒了謊……

　　“他幫你爹娘找你呢，找到你之後就會把你嫁給那個少爺！”

　　“不要不要不要！”花清雨嚇得直擺手：“我一定不讓他知道我是誰，你也不要告訴他好不好？”

　　“嗯，沒問題。”刑雁來松了口氣道：“好了，就跟你說這事兒，你現在有別的事情麼？要不要我陪你玩？”

　　“不要。”花清雨干脆的拒絕。

　　“為什麼？”刑雁來有些傷心地問：“你討厭我？還記恨我？”

　　“不是不是，”花清雨笑眯眯地擺擺手道：“我就是不喜歡看見你的臉，我就想自己呆一會兒。”

　　今天見到的俊俏公子太多了，已經超過花清雨承受的限度，先是看了一天大將軍，緊接著又是九王爺，要是再跟刑雁來玩兒，她今天得辛苦死。

　　花清雨跟刑雁來道了別就轉身走了，並不知道她的一句話已經深深地傷害了刑雁來那顆追逐愛與美的心……

　　“原來……她不喜歡……我的臉……”

　　一下子刑雁來什麼都明白了，難怪小時候在靜安寺的時候小花看都不願意看自己一眼，難怪她都只跟她的“土包哥哥”玩兒，原來一直都是有原因的！

　　“她嫌我長得不夠帥！”

　　回到房間花清雨無所事事的把玩著孟懷瑾送她的小笛子，忽然發現笛子上刻著字——只許此君看，風清雨娟淨。

　　竟然有自己的名字？

　　花清雨嘻嘻地笑了起來，忽然覺得孟大公子也沒有那麼煩人了，至少擠出她心裡煩人排行榜的前三名。

　　“怎麼笑得那麼開心？”

　　見到是孟懷瑾來了花清雨立馬起身，坐在床邊甩著腿問道：“王爺走了嗎？”

　　“過幾日十五，他來請我去他府上的中秋宴。”

　　花清雨眯著眼看著孟懷瑾，說道：“看起來你還是個大人物嘛。王爺竟然親自來請你。”

　　“那是自然，你主子我可是大將軍！”

　　聽說中秋宴上有很多好吃的之後，花清雨的眼睛開始放光，求著孟懷瑾帶她去。

　　“你去了也吃不到。”孟懷瑾道：“你是丫頭只能在一旁伺候著，坐下來吃東西於理不合。你要想吃什麼我讓府上人給你去做，何必去受那個折磨？”

　　孟懷瑾一向討厭中秋宴這種局促的場合，不想花清雨也跟著去受罪。

　　“吃不到看看也好啊！”

　　花清雨很容易滿足，能見識到皇家的食物何嘗不是一件樂事？

　　“再說了，你可以趁別人不注意給我吃兩口嘛！”

　　孟懷瑾想，也許自己撿回來的是一朵奇葩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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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4 00:21:46

　　☆、〇八

　　中秋宴上花清雨的目光就沒有離開過主席，一直直勾勾地看著王爺的桌子，這讓孟懷瑾有些不大舒服……

　　“請記住丫鬟的本分，不要東張西望。”

　　“我沒有東張西望啊！”她一直看著王爺那邊呢……

　　孟懷瑾捏緊了拳頭，忽然很想用力地捏一下她的臉，最好捏得她嗷嗷直叫！他才是京城第一美男好不好！平時花清雨都不願意抬頭看他的臉，目光都只停留在在他胸前的位置，原來以為她是覺得自己太英俊不敢看，現在才知道，原來她好得是王爺那一口！

　　“王爺有那麼好看嗎？”孟懷瑾不屑地說道：“你們女子，總是被那些表面的東西欺騙，看一個男人，要看他的……”

　　“誰說我在看王爺啊！”

　　孟懷瑾一愣，不是在看王爺麼？可是這裡再沒有長相可以跟他媲美的男人了啊？

　　花清雨極其不屑地說道：“大將軍你為什麼會覺得我看的是王爺呢？我明明在看他旁邊的太監……”

　　“噗！”

　　孟懷瑾差點就沒把嘴裡的酒噴出來。

　　“你看那太監做什麼？”

　　“我羨慕他啊……”花清雨吞了口唾沫道：“他可以幫王爺試吃呢……每樣菜他都可以吃一口，實在是太幸福了，要是我能進宮做試吃太監真是死而無憾！”

　　花清雨的認真讓孟懷瑾覺得汗顏，怎麼會有人這樣目光短淺，就為了個吃！

　　“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你這樣重要的人，難道不需要一個下人試吃嗎？”

　　孟懷瑾知道花清雨打的什麼主意，無奈地說道：“我是臣子，九王爺是皇帝最寵愛的兒子，我怎能跟他一個做派？你等著，回去之後我讓廚子把這裡的菜色都做一遍給你吃，成嗎？”

　　“嘿嘿，我就是說說，也不用對我這麼好啦……”花清雨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自己一個丫頭怎麼要求這麼多，這樣是不對的。

　　別人對花清雨好，花清雨自然會千倍萬倍地還給人家，孟懷瑾對自己那麼好，她也應該好好做這個丫鬟。所以接下來的時間她都乖乖地跪坐在一邊，低著頭安靜地給孟懷瑾倒酒布菜，不再盯著那個太監流口水。

　　王爺的中秋宴是各家小姐爭奇鬥艷的場合，花清雨看得起勁，這些大小姐們果然多才多藝，這年頭想嫁個如意郎君著實不易……

　　“你要是去吹笛子，一定能把這些人都比下去。”孟懷瑾看著正在彈琴的御史家小姐說道。

　　“我跟人家比什麼……”她又不是美人，她又不喜歡那些英俊的公子。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桃紅裙子的女子吸引了花清雨全部的注意，見到花清雨的反應，孟懷瑾也疑惑地朝那個正在跳舞的女子看去……

　　“嘖嘖，都看呆了……”孟懷瑾搖搖頭道：“見到真正的國色天香才知道自己的粗鄙資質吧？”

　　這話若放在平時說，花清雨一定會滿不在乎地跟他回嘴，可是今日她卻低著頭不說話，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弄得孟懷瑾還以為她受了什麼委屈。

　　“喂，你不是生氣了吧……”孟懷瑾以為自己說錯了話，連忙補救，說道：“其實你也不錯，我們也沒必要跟人家天下第一美人比是不是？你看我這麼英俊也不過是個京城第一美男，你比她差一點也沒什麼，是不是？”

　　哪有這樣安慰人的，花清雨狠狠瞪孟懷瑾一眼道：“她天下第一美，我跟她哪裡只差了一點點。”

　　“其實……”孟懷瑾以為花清雨自卑了，便違心地說道：“其實你也挺好看的……”

　　“你才好看呢！”罵誰呢！

　　花清雨急了，孟懷瑾卻莫名其妙，疑惑地問：“你今天怎麼陰陽怪氣的，小花，你別是嫉妒人家長得美啊？”

　　“我才不嫉妒呢！”

　　花清雨正想說她最討厭長得好看的人的時候，就見一身紅衣的花斬妍跳著舞往他們的方向過來。要是被姐姐發現，花清雨就完蛋了，她一定會告訴娘親，讓娘親抓自己回去！當初讓把她嫁給王員外的點子可不就是她天下第一美的姐姐想的？

　　花清雨轉身拔腿就跑，孟懷瑾想起身追過去，可這個時候那天下第一美人正好舞到了自己面前，一時間大家都看向這裡，他不方便這樣突兀地離開，只得等美人舞到別處，才起身追去。

　　花清雨不喜歡長得好看的人其實是有原因的，那個原因就是她那天下第一美人的姐姐花斬妍……

　　從花清雨記事起，姐姐就是魔鬼一樣的存在，明明她根本不喜歡花清雨的破娃娃，卻還是要搶走；明明是她自己弄破新裙子，卻說是花清雨嫉妒她弄壞的；明明是花清雨寫的詩，她卻說是她寫的；明明是她推花清雨進池塘，卻說是花清雨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

　　總之只要姐姐在身邊，花清雨的日子就要膽戰心驚的過。

　　漸漸地一看到姐姐那種絕色的容顏，她內心就會生出一股恐懼來，這習慣到了長大也沒有改變。

　　花清雨漫無目的地在月色下走著，方才為了躲開姐姐她失策地跑進了園子裡，沒走一會兒花清雨發現自己迷路了。她索性就慢悠悠地繼續晃，找到一個假山躺在上面看星星。

　　花清雨看看天空，想想人生，想想愛，想想美好的事情，然後忍不住嘆了口氣。

　　還是那些被忘記在山上的日子好，沒有忽視，沒有那麼多孤單的夜晚，沒有那個擁有全天下喜愛的美人姐姐……
　　花清雨不明白，她和姐姐只是模樣不同，還不都是一樣的骨頭一樣的皮囊，為何際遇就差得那麼遠呢？

　　果然長得好看才是最大的美德吧……

　　“誰道群生性命微，一般骨肉一般皮。”花清雨苦笑著嘆道。

　　咕嚕……

　　一聲巨響打斷了她的思考，是她的肚子響了……

　　花清雨嘆口氣，哎……果然丫鬟不好當，照顧了人家一晚上，自己卻餓著肚子，看看天色估計還有一陣子這中秋宴才能結束，她只好接著忍。

　　花清雨嘆了口氣，然後翻了個身……

　　“啊！”

　　她一翻身竟然看見一雙鞋子出現在自己眼前！花清雨猛地坐起身大叫起來，可是嘴巴卻給人捂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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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4 00:21:58

　　☆、〇九

　　“叫什麼，我那麼可怕嗎？”

　　花清雨瞪大眼看著九王爺，雖然他長得沒有孟懷瑾俊美，但氣質可比大將軍好多了，這俊逸非凡的模樣越發惹得花清雨心煩。

　　“拜見九王爺。”花清雨恭恭敬敬地給王爺請安，說道：“不打擾王爺賞月，我這就走。”

　　花清雨想開溜，王爺卻叫住了她，問道：“你是懷瑾的丫頭？”

　　花清雨無奈地走回來，老老實實地低頭答道：“是。”

　　“叫什麼名字？”

　　“花清雨。”

　　“怎麼不敢看本王？”

　　“不是不敢看……”

　　沈寄言笑了起來，揚眉問道：“不是不敢是什麼？”

　　當然是不想啊，看著心裡煩啊！

　　“是王爺的光輝太璀璨！”

　　沈寄言忍不住冷笑一聲，心想這個小丫鬟果然也同那些女人一樣。

　　“怎麼一個人在這假山上躺著？”沈寄言又問。

　　這個要怎麼回答，花清雨努努嘴暗自翻了個白眼，總不能說她把自己主子罵了一頓就跑了，然後迷路了吧……

　　見花清雨翻白眼的這個表情，沈寄言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他笑了笑自顧自坐在了假山上，又拍拍他身邊的位置笑眯眯地對花清雨說道：“坐。”

　　“啊？”花清雨干笑著道：“這不大好吧……”

　　對著這麼張討人厭的臉，她會不舒服的……

　　“嫌棄本王？”

　　是啊！

　　“奴婢不敢。”

　　花清雨立馬坐下來，挨著王爺坐好。

　　花清雨覺得九王爺跟孟懷瑾很不一樣。孟懷瑾話多，跟他坐在一起有意思多了，這九王爺是個悶葫蘆，長了那麼好看的一張臉還無趣的要命，真是夠煩人的……

　　她想低下頭拔拔草打趣，可是發覺這假山光禿禿的一根毛都沒有，只好把注意力轉移到月亮上。

　　沈寄言轉過頭正好見到花清雨目光炯炯地看著天上的月亮，一副饒有興致的樣子，他也抬起頭看去：“有什麼好看的？”

　　花清雨其實不大想跟九王爺說話，但是人家是王爺，只好敷衍著說道：“看月亮啊。”

　　“人家看月亮要麼是寄情相思，要麼是感時傷懷，要麼是把酒問青天，天涯共此時，你為何看得如此高興？”

　　“有趣當然覺得高興。”

　　“哪裡有趣？”

　　怎麼問題那麼多！打擾人家自娛自樂！花清雨一眼瞪過去，可是一想到他是王爺，立馬低下頭乖乖地解釋道：“因為我想到很多人形容美人是嫦娥下凡便覺得很好笑……”

　　“有何好笑的？”

　　“當初人家騙嫦娥說吃了不死藥後她就能子孫後代繁衍不息，她信了，結果飛到月宮上變成了一只蛤蟆，蛤蟆不是最能生嗎？所以說誇美人是嫦娥下凡，便是說她癩蛤蟆轉世呢……”

　　說道這裡花清雨開心的笑了起來。

　　長得美了不起啊，別人覺得好，可在她眼裡全都是癩蛤蟆！

　　“不知何時，嫦娥被傳成了仙子，蛤蟆不好嗎？好像她是蛤蟆，她同後羿之間的感情就不動人似的。我倒是覺得後裔若是思念著一只蛤蟆，反而更感人一些……”

　　“這是哪來的說法？”

　　“書裡看的啊！”然後再加上一點她自己的想像力！

　　九王爺忽然笑了起來，試探著說：“我原來也聽過一個人講這個故事。”

　　“誰？”花清雨興衝衝地問。

　　“花家的女兒，就是那個天下第一美人，錦官城首富花家的女兒花斬妍。”

　　姐姐啊……

　　花清雨翻了個白眼，心想姐姐不知道又是什麼時候偷的她的故事……

　　“對了，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沈寄言高深莫測死看著花清雨，像是懷疑什麼似的，微笑著問：“只聽人叫你小花妹子，怎麼你也姓花？”

　　“嗯……是姓花……”

　　“哦？”沈寄言眼睛亮了起來，“花什麼？”

　　“花……”花清雨噎了噎，忽然靈光一閃道：“花小驢！”

　　“小驢？”

　　“嗯，驢子的驢！”

　　沈寄言干笑了兩聲道：“真是別出心裁的名字……”

　　“謝謝王爺誇獎！”

　　兩人又沒話了，花清雨無奈地打了個哈欠。

　　“九王爺，不是你辦的中秋宴嗎？怎麼離席跑到這假山上來了？”

　　所以你趕快回去吧，你是主人，這樣走了都不好啊，多沒禮數啊！

　　“你猜？”

　　“嘿嘿，王爺的心思哪是我這種小丫鬟敢揣度的……”

　　沈寄言不自覺地揚起一個溫柔的笑容來，看著不遠處道：“你馬上就知道為什麼了。”

　　馬上？花清雨順著沈寄言的方向看去，可這時候沈寄言忽然抓住她，一把把她拉到了一塊大石頭後躲了起來。

　　花清雨再次看去，只見月光下兩個長得極美的人正緩緩走來，一位名動京城的少年大將軍孟懷瑾，一位是天下第一美人花斬妍。

　　孟懷瑾心中憋悶，他出來找花清雨，怎麼會碰上這個大美人？

　　花斬妍太美，走在這樣的人身邊會覺得累，這讓孟懷瑾又想起了花清雨，還是同她呆在一起舒服，因為花清雨毫無存在感，他可以自由自在地想干嘛就干嘛。

　　“沒想到竟會迷了路，真是太麻煩將軍大人了。”花斬妍的聲音就像是裹了一層蜜糖的一口酥，又甜又軟又酥。

　　孟懷瑾有些不自在起來，清了清嗓子道：“家父是我父親的舊識，花小姐何必說這樣見外的話。”

　　哈？在假山後偷聽的花清雨一愣，原來孟懷瑾的爹認識自己的爹嗎？她怎麼從來不知道？她家不是普通的大戶人家麼？怎麼會跟將軍家扯上關系？

　　“哎……”

　　只聽花斬妍輕嘆了一口氣，一般的男子只怕都會想要安慰她……

　　花清雨看看孟懷瑾，再看看沈寄言，只見兩人的表情都很淡定。

　　嘖嘖，真不愧是一群長的好看的公子，果然超凡出眾！

　　“花小姐為何嘆氣？”孟懷瑾問。

　　花斬妍停下了腳步，不勝嬌羞地低下了頭。

　　“說來羞愧，其實這次我隨家父來是為了尋我那逃婚的妹子的……”

　　“妹子？”孟懷瑾明知道她說的是花清雨，卻故意一臉迷惑地問道：“我怎未聽說花家還有個女兒？你怎麼憑空多了個妹子？”

　　花斬妍笑了起來說道：“我那妹妹有些怪癖陋習，爹娘很是不恥，所以平素並不怎麼讓她見人，時間久了，外人便忘記我還有個妹妹了。”

　　小花除了愛吃一點哪裡有怪癖陋習了！第一美人心眼真壞！孟懷瑾忍不住在心裡冷哼了一聲。

　　“只是逃婚這種事情畢竟有些不大光彩，有辱家門，爹爹也不敢大張旗鼓地尋找，只能暗自找線索。”

　　孟懷瑾點點頭道：“不知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

　　“大將軍願意幫忙再好不過了，我們只知道清雨來了京城，可京城這般大，找個人真是大海撈針。再加上我那妹子因為長得落陋不堪所以性情陰暗，不大引人注意，想要打聽消息都很難。”

　　孟懷瑾沒想到花斬顏會這樣說自己的親妹妹，在外人面前尚且如此刻薄，可想而知花清雨在花府裡過的是什麼日子了！

　　花斬妍等了一會，發覺孟懷瑾沒有搭話，只是低著頭不說話，像是在琢磨什麼似的。

　　“孟大將軍？”花斬妍試探地叫著。

　　孟懷瑾這才回過神來，眯著眼看著花斬妍，微笑著說道：“花大小姐不用太擔心，在下一定用盡全力幫你尋妹妹。”

　　兩人走遠了花清雨才發覺自己背上出了冷汗，孟懷瑾說一定幫姐姐找她，所以他一定會把自己抓回去的！

　　回去之後她就要嫁人了，嫁給那個素昧平生但是聽說長得很英俊的年輕少爺……

　　怎麼辦，她不要回去！

　　“怎麼了？”沈寄言看著花清雨的樣子疑惑地問道：“你看你，臉都嚇白了，你在害怕什麼？”

　　花清雨慌了，皺著臉幾乎哭出來，臉色蒼白地說道：“沒什麼……王爺，我還有些事情，我得先走了！”

　　花清雨轉身就跑下了假山，她得馬上回去收拾包袱走人！要不等孟懷瑾回去肯定會把她抓去交給爹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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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4 00:22:10

　　☆、一〇

　　四處找了一圈也沒有見到花清雨的影子，孟懷瑾有些著急，立刻回了將軍府，想看看她是不是先回來了。

　　“花姑娘回來有一陣子了，背著包袱便跑了。”

　　“跑了！”孟懷瑾震怒。

　　夢蝶嚇了一跳，忙道：“我怕有什麼問題，便吩咐守衛不給她放行，只是花姑娘還沒回屋裡，想來應該還在府上。”

　　聽夢蝶這麼說孟懷瑾才放下心來，立刻命人尋找，自己也跑到她平素最喜歡呆的桃花園尋她。

　　只是沒想到的是，一進院子他便見到了一場好戲。

　　花清雨竟然在爬牆！

　　其實在決定逃跑之前，花清雨是很猶豫的。

　　孟大公子對她很好，她還沒有把那幾盤水晶芙蓉糕還完就走是不應該的。但是一想到要被嫁給那年輕公子她就嚇得直打顫。

　　“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你的恩情我只能以後再還了……”

　　花清雨把鉤子一甩，拉了拉繩子，覺得應該還蠻結實的便抓住繩子往上爬。可是花清雨還是太看得起自己了，沒爬幾步就一個沒踩穩摔了下來……

　　“哎喲！”

　　孟懷瑾本想去扶她，可正准備出手時想到她爬牆的惡行不禁怒從心起，索性抱著手臂看她繼續折騰。

　　花清雨揉了揉屁股，齜牙咧嘴地站起身來，然後又繼續抓著繩子往上爬。

　　這樣來來回回了幾次，孟懷瑾終於看不下去，拎著花清雨的領子便把她放到了牆頂上，然後取了鉤子又跳回來院子裡。

　　“誒！你放我下去啊！”花清雨急了，這牆頭不上不下的，總不能讓她跳下去吧！

　　孟懷瑾抱著手站在牆根下，甩著手裡的鉤子，瞪著花清雨道：“你為什麼要翻牆，你想賴我的帳跑了不成？”

　　“誰要賴你的帳了！”不過花清雨想著自己的確錢沒還完覺得有些羞愧，低著頭道：“抱歉，大將軍，你就放我走吧，就當沒見過我成嗎？”

　　“我為什麼要裝作不認識你，我明明就認識你。”

　　“那你是一定要把我交給姐姐了！”

　　姐姐？她怎麼知道自己同花斬妍說的話？難道全被她聽去了？

　　見孟懷瑾不說話，花清雨以為自己說中了他的心事。看了看這牆，真的好高啊！可是她是死都不要回家的，咬咬牙，管它牆有多高跳下去再說！

　　孟懷瑾沒想到花清雨真的會跳下去，忙跳到牆上去拉她卻已經晚了，低頭一看花清雨在底下抱著腿疼得在地上直打滾，幾乎要掉下淚來。

　　“你跳什麼跳？你以為你跳下來我就追不上你了嗎？”

　　“那也不能等著你追呀，萬一出現奇跡了呢！比如你忽然武功全失了什麼的……”花清雨越說聲音越低，只覺得自己真是傻透了。

　　“你怎麼敢這麼蠢！”見花清雨這個樣子，孟懷瑾用力氣拍了拍她的腦袋怒道：“長點腦子好不好，如果我真想出賣你，今個兒在中秋宴遇到你姐姐就直接告訴她了，怎麼還會瞞著她不說？”

　　花清雨想了想，好像也是這個道理，卻還是不大放心，問道：“你真不抓我回去？”

　　孟懷瑾點點頭，他怎麼會放她回去被人害呢。

　　花清雨見孟懷瑾一臉誠懇知道自己是誤會他了，她真是個壞姑娘，不知道知恩圖報，還誤會人家，還想逃債，還借錢不還……

　　“你沒事吧？”見花清雨低著頭不說話孟懷瑾有些擔心。

　　見孟懷瑾不僅不怪自己逃跑，還關心自己，小花妹妹忽然覺得有些心酸，但又覺得有些委屈，說道：“今天我看到你同我姐姐說話了。”

　　“我知道。”

　　花清雨吸吸鼻子道：“其實我不想當壞姑娘，雖然我逃婚了，但是我不想當壞姑娘……我只是不想嫁給那個什麼少爺而已，為什麼姐姐不願意嫁的人就逼著我嫁給人家呢……我也沒有怪癖陋習和陰森性情……是他們都不喜歡搭理我……我從沒有弄壞過姐姐的衣服，我也沒有嫉妒過姐姐，只是他們都不相信我……”

　　“我知道，花清雨是好姑娘，是他們欺負你。”

　　花清雨用力點點頭，又拼命搖頭，眼裡的淚也落了下來。

　　“他們不喜歡我……因為我不好看……因為我不是好姑娘……”她哼哼唧唧地哭了起來，道：“我也不想離家出走……我不想當壞姑娘……”

　　“你長得不醜，你也不壞。”

　　花清雨搖搖頭，凄凄慘慘的說道：“我醜的……我壞的……”

　　“我長得不好看，還沒用，也不知道怎麼討人喜歡。就是因為我這樣我爹娘才急急忙忙地把我嫁出去……姐姐說了除了那個少爺根本不會有人娶我的……我還逃婚，不聽他們的話，給他們丟人……”

　　孟懷瑾也不知怎麼安慰她，心裡著急得很，只能胡亂地幫她擦著淚說道：“本將軍說你不醜你就是不醜！說你不壞就是不壞！”

　　花清雨還是搖頭，道：“我知道我一點都不好，我好的話娘親和爹爹不會不喜歡我的。我一定是不好的……”

　　孟懷瑾嘆了口氣道：“你不好也沒關系，我不嫌棄你。”

　　花清雨抬起頭來，誠懇地說道：“對不起，大將軍你那麼好，我不該懷疑你的，還想賴賬逃跑。”

　　“沒事兒，我不生你的氣。”

　　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果然是好人，花清雨覺得很羞愧，她之前不應該因為他長得好看就不喜歡他，她以後再也不這樣了！

　　見花清雨的心情平靜了，孟懷瑾舒了一口氣，說道：“你就安心住在我府上，好好當我的丫頭，我保證誰都不敢把你怎麼樣。”

　　花清雨終於喜笑顏開，擦了把眼角的淚痕，笑眯眯地說道：“那個，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我有個事情要跟你說。”

　　“什麼事情？”

　　花清雨指了指自己的腿道：“剛剛跳下來的時候，我的腿好像折了……”

　　這丫頭果真是個麻煩！

　　今日花清雨腳上的夾板能取下來了，孟懷瑾想著花清雨好久沒出門，每天都呆在小院子裡估計悶壞了，便想著帶她出去逛逛。花清雨聽到這個提議高興死了，仔細算算，她根本就沒有在京城好好逛過，便高高興興地跟著孟懷瑾出了門。

　　不過很快花清雨就對自己的決定感到後悔……

　　這是游街麼？要不街上為什麼會有那麼多雙眼睛盯著自己看呢？！

　　不對，確切的說是盯著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看，然後順便看她兩眼……

　　“你看，你看！那不是大將軍嗎？”

　　“怎麼辦，他穿的是那身我最愛的貂裘，實在是太英俊了……”

　　“他身後的是什麼人？新丫鬟嗎？”

　　“我喜歡這個丫鬟！”

　　“我也是！”

　　“就是就是，之前那個綠鳶的腰太細眼睛太亮了！”

　　“那個白露我也不喜歡，小臉大胸真的是少女的敵人！”

　　“這個真平凡啊真棒！”

　　孟懷瑾對一路的議論充耳不聞，還露出一副很享受的樣子。

　　花清雨仔細想想，反覺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出門前還特地打扮過，所以今天顯得特別的風流倜儻，這般風采走在路上完全是眾人矚目的焦點，再加上京城民風開放，姑娘、大媽們那直勾勾的眼神，讓花清雨覺得一陣頭皮發麻……

　　這果然是游街！

　　花清雨本有些怕生人，腳傷剛好，走起路本就不怎麼利索，再加上好多姑娘故意來撞孟懷瑾，卻不知道為什麼老是撞到花清雨！

　　於是花清雨一路走得歪歪倒倒的，不是撞到別人就是被別人撞，孟懷瑾覺得她麻煩死了，不耐煩地拉著她的手就走。

　　“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將軍，你拉著我干嘛？”

　　“省得你走不穩，惹得街上的人都看我們。”

　　明明看的是你好不好！我無辜受到牽連，還老是被想要勾搭你的姑娘們撞到！

　　花清雨抽回自己的手道：“我會走路！只要你離我遠點，我保證不摔跤！”

　　“你是我的丫鬟，我為什麼要離你遠點？”孟懷瑾冷哼一聲，指了指街邊的店子道：“來，我們去這家衣坊看看，你挑挑看有沒有喜歡的衣服。”

　　花清雨抬起頭看了一眼，癟癟嘴道：“算了，我還是就穿身上這身吧……”

　　她可買不起，她還欠大將軍好多銀子沒還呢！

　　“我說去就去，你覺得本將軍還沒錢幫你買兩件衣服麼！”

　　一炷香時間之後，花清雨美滋滋的穿著新衣服出來了，不知道為何孟大公子今日特別大方！

　　不過花清雨是很識趣的姑娘，只挑了件樣子樸素價錢不貴的。她想也不能因為人家大方她就太過分了是不？

　　“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你真是好人！還送我衣服……我原來錯怪你了，你真是個大方的好人！”

　　“誰說我送你了？”孟懷瑾轉頭看向花清雨，毫不知羞恥地說道：“我只是說給你付錢而已，沒說送你，你要還錢的，我會清清楚楚記在賬上，你要好好為我孟家做牛做馬償還知道麼？”

　　“……”

　　花清雨忽然覺得她果然還是不太了解什麼是人心叵測、人世艱險……

　　兩人一逛就是傍晚，花清雨萬萬沒想到孟大將軍這麼愛買東西，拎著大包小包的她回到家時差點腿都要累斷了，正想趕快進府休息，剛到門口便有小廝來報。

　　“花家老爺夫人和小姐已經在府上等將軍很久了。”

　　爹娘還有姐姐！

　　“怎麼辦！他們是不是來抓我回去的？”

　　“應該不是……”孟懷瑾打發小廝接過花清雨手裡的東西，然後對她說道：“你在這裡先等著，別一會兒在府裡碰見花家人，我打發了他們就來找你。”

　　“好的！”花清雨一下子就躲到了石獅子後面，對孟懷瑾揮揮手道：“你快去快回啊！”

　　孟懷瑾如臨大敵般地點點頭就走進了屋子，只是花清雨沒想到的是她等到天黑都還是沒等到孟懷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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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4 00:22:22

　　☆、一一

　　孟懷瑾沒有想到花家的母女那麼纏人，尤其是花夫人，硬是要孟懷瑾帶著她在園子裡逛。因為花家與孟家是世交，礙著死去父母的面，孟懷瑾也不好拒絕她們母女，沒想到被她們生生地拖到了飯點！

　　孟懷瑾發誓，他真的只問了那麼一次，沒想到花夫人那麼干脆果斷地答應留下來吃飯，完全沒有跟他客氣的意思！

　　吃完飯花夫人還不肯罷休，非要去祠堂拜祭孟懷瑾的父母，讓孟懷瑾帶著花斬妍去賞月！可是外面不是下雪了麼？哪裡來的月亮？！

　　到了辰時，花夫人見孟懷瑾完全沒有要她們留宿的意思，才不情不願地帶著女兒離開，孟懷瑾這才解脫……

　　孟懷瑾回到房間，正想喚紫蝶上茶的時候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把什麼事情給忘了。

　　“將軍，要給您更衣休息麼？”

　　孟懷瑾點點頭，一面讓紫蝶給自己寬衣一邊有些疑惑地問紫蝶：“我感覺房裡好像差點什麼東西？”

　　紫蝶看了看周圍卻也想不起來差了什麼。

　　“算了，叫人拿熱水上來。”

　　……

　　不知什麼時候天下忽然下起了雪，明明下午還是晴天的……

　　花清雨躲在石獅子後一面等孟懷瑾回來找她，一面看著越來越大的雪發呆。

　　好奇怪，為什麼娘親跟姐姐都走了，孟大公子還沒有來找她？

　　雪越下越大，夜越來越冰冷，花清雨凍得鼻涕都要掉下來了，每隔一炷香的時間她就要站起來抖一抖身子才能保證自己不被這鵝毛大雪埋起來。

　　打更的都來打第二更了，孟大將軍卻還沒有來……

　　他該不會把自己給忘記了吧？

　　不，不會的，大將軍雖然很小氣，但是卻是男子漢，不會說話不算話！

　　花清雨剛剛產生這個念頭，就聽到了一聲喚！

　　“小花，你在麼？”

　　是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將軍的聲音！

　　花清雨抬起頭，果然看見一身白色貂裘的孟懷瑾正急匆匆地跑到了他面前。

　　孟懷瑾在花清雨身前站定，一低頭就見到花清雨仰著已經凍紫了的小腦袋對他露出一個甜甜的笑來……

　　“我就知道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跟他們所有人都不一樣，你肯定不會忘記我的！我就知道！”

　　孟懷瑾呆呆地站在雪地裡，竟有那麼一瞬間有些心酸得想哭……

　　這個天地那麼大，白雪皚皚的黑夜裡，花清雨顯得那麼小那麼瘦弱，可她的笑容卻讓孟懷瑾想起牆角的梅花。孟懷瑾脫下貂裘披在花清雨身上，深怕這刺骨的風摧殘了這個小小的人人……

　　碰到花清雨的手時孟懷瑾驚得一愣，他發現她都手冷得像冰，都要都壞了……

　　他立刻哈了氣把她得手放在自己雙手裡用力搓，責怪她道：“你怎麼那麼傻？不知道自己回去麼？”

　　花清雨還是笑得沒心沒肺的，傻呵呵地說到：“可是你讓我在這裡等你啊。”

　　“那我要是不來呢，你就接著等麼？”

　　“對呀，接著等呀！”

　　“我要是一晚上都不來你就等到天亮麼？”

　　花清雨想了想繼續笑咪咪地說道：“應該等不到天亮就暈過去了吧，我原來試過的！”

　　孟懷瑾愣了愣，小心翼翼地問道：“你原來是等誰？”

　　“等爹娘啊，他們說要我等著，接了姐姐就帶著我一起去燈會，結果把我忘記了，那天下雪我等了半夜就暈過去了。”孟懷瑾本以為花清雨故意說這些話讓自己內疚，可花清雨接下來繼續說：“但是我知道你肯定會來找我的！所以我一點都不擔心。”

　　孟懷瑾張了張嘴本來想說什麼的，卻苦笑著憋了回去，拍拍她的腦袋道：“好了，進屋去吧，外面冷，讓紫蝶給你弄點熱水泡個澡。”

　　“嗯！”

　　花清雨高高興興地跟著孟懷瑾身後進了府，一面吸著鼻子一面說道：“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你真是我遇到的對我最好的人了！”

　　孟懷瑾腳步一個踉蹌，差一點摔倒，“我讓你等了那麼久，還對你好？”

　　“你不是故意的啊，而且才三個時辰而已，一點都不久！這是我這輩子等得最短的一次！而且你竟然沒有忘記我！你知道我有多感動麼？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叫我等著卻真的記得我！”

　　花清雨眼裡是純真的光芒讓孟懷瑾的良心倍受煎熬，他噎了噎無聲地牽著她往屋裡走去……

　　他現在非常確定，花清雨說這些話就是讓他內疚的！

　　如果不是為何他心裡的內疚之情猶如黃河之水一般洶湧而滔滔不絕！

　　孟懷瑾想了一夜，覺得自己不能欺騙花清雨，必須告訴她他昨天的確是把她給忘記了。

　　但孟懷瑾覺得凡事都是有策略的，雖然不能欺騙單純的小花，但也沒必要把關系搞得那麼僵硬！所以他決定去找小花迅速地把這件事情一帶而過，趁她沒有反應過來帶著她去街上吃點好吃點，利用食物來轉移注意力，之後就永遠不要再提起這件事，完美地解決！

　　對，就是這麼辦！太簡單了！

　　於是第二日一下早朝孟懷瑾就急匆匆地往府上趕，沒想到再去找花清雨的時候她正在院子裡提水桶，一群丫鬟下人圍著她，見她提起了半桶水，大家愣是像她胸口碎了大石頭似的興奮。

　　“花姑娘，好樣的！”

　　“清雨妹妹，就知道你行的！”

　　花清雨得意洋洋地叉著腰，笑得跟朵花似的。

　　“嘿嘿，我明天要挑戰大半桶水！”

　　孟懷瑾也忍不住笑了起來，這丫頭的身子的確一日比一日好了，果然還是他的將軍府比花府養人啊。

　　伙房的小哥說道：“我說我們小花妹妹不僅力氣大了，而且人也變美了，你們說是不是？”

　　“是啊是啊，跟兩個月前剛來的時候比美多了！”

　　自己變美了嗎？花清雨捏捏自己的臉，她怎麼沒發現！

　　而且美這個字聽起來可真刺耳……

　　“還是我們將軍養得好。”

　　夢蝶故意打趣花清雨，賊兮兮地說道：“成天那麼小心的養著，能沒力氣嗎？”

　　花清雨瞪她，怎麼把自己說得跟個小狗似的！

　　“是啊……”白鷺拉長了聲音笑眯眯地說道：“養好了，吃起來才比較香嘛……”

　　白鷺此話一出，眾人反應各不相同。

　　這邊的丫鬟下人們全都在竊笑，一副了然的樣子。不遠處的孟懷瑾則是有些尷尬地撇過了頭，竟覺得有些不敢看花清雨的表情。

　　而花清雨呢？

　　她被嚇傻了……

　　吃……

　　吃她……

　　將軍果然吃人啊！原來他不只吃敵人還吃女人啊！難怪他老是給自己喂吃的，難怪自己最近人也胖了，力氣也大了，臉色也紅潤了。

　　原來他是想把自己養肥了吃掉……

　　十五歲的花清雨覺得自己遇上了人生最大的一次危機……

　　“都圍在這裡做什麼呢？”孟懷瑾走了出來。

　　見到大將軍來了大家都識趣的退下了，只剩花清雨一個人低著頭站在那裡。

　　孟懷瑾拍拍她的腦袋道：“小花，我有件事情要告訴你，希望你知道知道不要生我的氣，好麼？”

　　令孟懷瑾沒有想到的是花清雨就像見了鬼似的打開了她的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低著頭地往後退了一步。

　　怎麼了？孟懷瑾莫名其妙的，平時不都好好地嗎？難道是知道他昨天真的忘記她所以覺得生氣了？

　　“小花，是我不好，別生氣了。走吧，去街上給你好吃的，跟上了。”

　　又給她買吃的！

　　花清雨含著淚跟上孟懷瑾的腳步……

　　她不想被吃掉……她不想被棍子串起來在火上烤！

　　她也不願意相信孟懷瑾是為了吃她才對她那麼好的……

　　興許是走得太心不在焉，還沒出將軍府大門花清雨就摔了兩跤，在她第三次撞上孟懷瑾的背時，我們的孟大公子終於是忍不住發問了。

　　“你這是怎麼了，心不在焉的！”

　　可是令孟懷瑾沒有想到的事情是，花清雨顫顫巍巍地抬起頭，淚眼汪汪地對他說了幾乎要了他命的五個字。

　　“你……要吃我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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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4 00:22:33

　　☆、一二

　　花清雨見到孟懷瑾瞪大了眼看著自己，他愣了幾秒之後竟捂著嘴側過了臉不去看她了，細看之下還能見到他臉上有些紅暈……

　　完了，一定是被自己說中了他才那麼慚愧的！

　　孟懷瑾沒有想到花清雨竟然會這麼直接，一時間他陷入了天人交戰裡……

　　要吃嗎？

　　她還小，還什麼都不懂啊……

　　不吃？

　　她都這麼問自己了，人家一個女孩子臉皮薄，自己沒表示不好吧……

　　等一下，我為什麼要考慮這個問題！好像我真的對她有什麼邪念似的！我堂堂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怎麼會喜歡這麼難看的小丫頭。

　　見孟懷瑾欲言又止的樣子，花清雨徹底確定了，原來自己真的是食物。

　　“我……”孟懷瑾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接下來發生的事情給震撼住了。

　　花清雨撲通一下給孟懷瑾跪下了，抱著他的大腿眼淚汪汪地說道：“大將軍，求你不要吃我，我不想死，我雖然身體一直不好，但是我其實很想很想活著。我還沒有嫁給一個心地善良相貌醜陋的好男人，我還沒有生孩子，我還不想就這樣被吃了。你吃別人去吧，你看，我身上又沒有什麼肉，我一定不好吃，一點都不好吃！”

　　這一次孟懷瑾真的是目瞪口呆了。

　　這個女人！這個女人竟然真的以為自己要吃了她！

　　“噗哈哈！”

　　孟懷瑾大笑笑了起來，笑得眼淚幾乎都要流出來了。

　　花清雨見他笑，想他是不是心情好了，所以就不吃自己了，歪著頭看著他道：“你不吃我了嗎？”

　　“要吃！”孟懷瑾故意嚇她。

　　花清雨嚇得跌坐在地上，身子抖得跟落葉似的，見她這個樣子孟懷瑾滿意了，也不嚇她，蹲下身子湊到她面前道：“放心，我說的吃跟你說的吃不是一個意思，我可不吃人。”

　　“可是我聽人說你在戰場上就吃人，還會把俘虜串在木棍子上烤來吃。”

　　“那都是嚇唬人的，這樣子還沒開始打仗敵人就先怕了我三分。我怎麼會真的吃人呢？那是禽獸才會做的事情。你跟我處了這麼久，你難道還不相信我？”

　　看著孟懷瑾亮亮的眼睛，想著他平時對自己的好，花清雨點了點頭道：“我信你。”

　　孟懷瑾愉快地笑了起來，拍拍她的腦袋道：“這才是我的乖小花。”

　　花清雨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孟懷瑾對自己那麼好，她竟然那樣懷疑他，實在是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她低著頭，絞著裙子輕聲說道：“對不起，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我不應該這樣想你的……”

　　“沒事。”孟懷瑾把花清雨拉起來，拍拍她裙子上的灰道：“現在可以跟著我上街了吧？”

　　“嗯！”花清雨愉快地點點頭，跟上了孟懷瑾的腳步。

　　“對了！”花清雨的心事放下了，笑眯眯地湊到孟懷瑾跟前，問道：“你說吃不是我想的那個意思，那白鷺說你要吃了我是什麼意思？”

　　孟懷瑾忽然停下了腳步，花清雨不明白為什麼，也只好停下來看著他。

　　“你真想知道？”孟懷瑾問。

　　“想啊。”花清雨點頭。

　　“那好吧。”

　　只見孟懷瑾臉上出現了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讓花清雨覺得身上毛毛的，她忽然有些後悔了。

　　可她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見到孟懷瑾那張美麗的臉忽然出現在了她眼前，兩人近的幾乎都要貼住了。

　　孟懷瑾飛快地親了一下花清雨水潤潤的嘴唇，然後用極輕的口吻說道：“就是這個意思。”

　　花清雨瞪大了眼睛看著孟懷瑾，吃……就是親嘴兒的意思嗎？

　　見到花清雨紅彤彤的臉，和迷茫的眼神，孟懷瑾覺得自己被徹底取悅了，果然沒有誰能不為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著迷。

　　可是讓孟懷瑾不爽的事情是，一路上花清雨都維持著一個表情，紅著一張臉，呆呆地跟在他身後，他問什麼她都點頭，給她什麼她都往嘴裡塞。

　　“這個是胭脂，不能吃的……”

　　花清雨一愣，立馬把胭脂收回去，低著頭臉更加紅了。

　　終於是熬到了回府，雖然腳傷著的時候她是跟孟懷瑾一起坐著吃飯的，可是現在她已經好了，應該當丫鬟伺候他，所以花清雨便低著頭站在孟懷瑾身邊不說話。

　　孟懷瑾沒想到花清雨回來了還是這個樣子，雖然她這般傻呆傻呆的也很有意思，但是她總不跟他說話讓他有些悶。

　　果然還是太小了嗎？開個玩笑而已，竟然就嚇成了這個樣子……

　　“坐下。”孟懷瑾道。

　　花清雨垂著腦袋直搖頭。

　　“你不坐，我還吃你！”

　　聞言花清雨立刻就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力坐了下來，孟懷瑾還沒見過她做什麼事情這麼利索的呢！

　　花清雨坐了下來可是孟懷瑾卻更不高興了！

　　想他所向披靡的少年將軍，想他堂堂京城第一美男，想他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想他萬千少女追逐的對像，竟然被這樣嫌棄！

　　“你那麼討厭我吃你嗎？”

　　花清雨搖搖頭，頓了頓，然後又用力點頭。

　　見孟懷瑾的臉黑了，花清雨才支支吾吾地開口道：“你……你不能吃我……”

　　“怎麼不能！你覺得惡心了？”

　　花清雨想了想，搖搖頭道：“倒沒有覺得惡心……”

　　“那你覺得難受了？”

　　“也沒有覺得難受。”

　　孟懷瑾心情好了，笑眯眯地說道：“那你干嘛不讓我吃。”

　　“太羞人了……我不喜歡……”

　　聞言孟懷瑾一愣，很快生出了逗她的心思，不待花清雨反應過來孟懷瑾便又湊上去，飛快地親了一下的她的臉頰，然後笑眯眯地說道：“這種事情，做多了就不害羞了。”

　　“你！你混蛋！”

　　花清雨立馬跳了起來，向後退了一大步跟孟懷瑾保持距離。

　　的確是不害羞了，只剩氣憤了！

　　她氣呼呼地瞪著孟懷瑾，指著他罵道：“你這個下流胚、臭流氓！”

　　“那麼生氣啊？”花清雨越是生氣孟懷瑾就覺得越是有意思，他眯著眼睛道：“京城多少姑娘眼巴巴地指望著我親她們一口，我看都沒看一眼，你今個兒一天就被本公子親了兩次，感恩去吧！”

　　“你！”花清雨氣結，“別人眼巴巴地指望著你親你去親別人啊！我又每巴望你親！”

　　孟懷瑾聽她折磨說又不高興了，冷哼一聲道：“你這是占了天大的便宜知道麼，偷著樂去把，我都不收你錢。”

　　“混蛋！”花清雨也想不出別的什麼罵人的詞了，只能氣呼呼地瞪著孟懷瑾。

　　“瞪著我干嘛，來坐啊，不吃飯了麼？今個兒有你最喜歡的醉雞。”

　　“不吃！”花清雨遠遠地站在一邊說道：“你又耍流氓。”

　　“成成成，我發誓不再逗你了還不成嗎？”孟懷瑾一臉不滿地嘟囔道：“真不知道你干嘛這麼生氣……”

　　孟懷瑾這話一說花清雨更生氣了，漲紅了臉說道：“我……我還沒嫁人呢……你怎麼可以親來親去的！”

　　第一次親還可以解釋成是為了跟她解釋什麼事“吃”，第二次絕對就是耍流氓了。

　　“這要別人知道我哪裡還嫁的出去！”

　　“哼……”孟懷瑾冷哼一聲，滿不在乎地說道：“多大的事啊，被人知道了，大不了我就把你娶了做夫人就是了。”

　　孟懷瑾此話一出，房間裡的兩個人都愣住了。

　　一個是花清雨，一個是孟懷瑾自己。

　　他怎麼會這麼說？

　　我怎麼會這麼說！

　　完了……他看上我了……

　　完了……我腦子不好使了……

　　不不不，孟懷瑾想，他是絕對不會娶花清雨，長得那麼平凡，他是會被人懷疑品味的！而且他堂堂京城第一美男，就算不娶天下第一美人也得娶個京城第一美人吧？他那麼有品位的人，絕對不會對花清雨有興趣！

　　“對不起，我開玩……”孟懷瑾本想說他是開玩笑的，讓花清雨別往心裡去，他可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打斷。

　　“我才不會嫁給你做夫人呢……”花清雨冷哼一聲道。

　　什麼！她竟然嫌棄他！

　　看著孟懷瑾那張精致得不像話的臉花清雨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呃……長這麼好看，要是讓她看一輩子，那不是憋屈死了……

　　死都不要！

　　花清雨嘆了口氣，其實各方面孟懷瑾都是不錯的，只可惜她這人太在乎容貌……明知道這一點應該改，卻老是改不掉……

　　“你瞪著我干嘛？”花清雨問道。

　　“本公子哪裡配不上你嗎？惹得你做出這般嫌棄的模樣？”孟懷瑾氣結。

　　花清雨坐到板凳上，慢悠悠地夾了口菜，吧唧吧唧了兩下，才漫不經心的說道：“自然是嫌棄你的長相咯。”

　　“我的長相？”

　　孟懷瑾不明白，難道是他長得他英俊瀟灑，她覺得自己配不上他？

　　想到這裡他的心情好了一點，原來如此，也不怪她這樣想，自己這仙人一般的風采，的確會讓女人自愧不如。

　　可就在他想安慰一下花清雨自卑的內心的時候，他聽見花清雨開口了，她說的話足足讓孟懷瑾和孟懷瑾手下的副將們不愉快了半個月。

　　孟懷瑾是被花清雨打擊得不愉快。

　　副將們是被大將軍打得不愉快。

　　花清雨一臉嫌棄地說道：“你實在長得太煩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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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4 00:22:45

　　☆、一三

　　孟懷瑾生她的氣了。花清雨非常明顯的感覺到，這幾日早上去服侍大將軍更衣時，他連頭都不低一下，直接從她身邊走過去，這讓花清雨覺得有些煩悶，因為孟懷瑾不帶著她玩兒了。

　　雖說花清雨已經十五歲，也是大戶人家的小姐，但從小都被放養著，自在慣了，即便到了這個年紀依舊玩性大。

　　想在家裡的時候花清雨常常自己跟自己玩，雖然沒人跟她說話，但是自己跟自己說話也能找到點樂趣。可在這大將軍府呆了快三個月，跟著孟懷瑾玩慣了，再一個人呆著的時候便總覺得沒意思，以前喜歡一個人玩的花樣都覺得沒無趣極了……

　　花清雨趴在院子裡的石頭桌子上，只覺再這樣悶下去她的腦袋上就要發芽了……

　　“都怪那頭大將軍！不負責任！”

　　“我的小花妹妹，你怎麼還在想你那頭驢子啊？你有空也多想想你的菜花哥哥才是！”

　　花清雨抬眼一看，這搖著扇子故作瀟灑的做作公子不是刑雁來嗎？

　　“菜花！你今個兒怎麼來了？”

　　“你家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進宮去了，我好不容易逮著這個空！我都好久沒見到我小花妹子了，真想你，你想不想我？”

　　“不想。”花清雨殘忍地推開想要抓她手的刑雁來，冷淡地說道：“為什麼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在的時候你就不能來找我了？”

　　當然因為他不讓啊！

　　不過刑雁來是不會讓花清雨知道孟懷瑾很在乎她這件事情的，任何促進小花與別的男人感情的事情他都是絕對不會做的！

　　“你怎麼沒什麼精神？”刑雁來故意轉移話題道：“不高興麼？”

　　聽刑雁來這麼問花清雨立馬就蔫了，繼續趴在桌子上道：“我想我是惹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生氣了……”

　　那敢情好呀！

　　“怎麼會呢？告訴你菜花哥哥怎麼回事兒，我給你做主！”刑雁來伸出手想要摸花清雨的手卻再次被她殘忍地打開了……

　　“他最近都不搭理我呢，也不帶著我出去玩兒了……”花清雨越說越憋屈，“菜花！你說這是為什麼呀？是我哪裡做得不好他生氣不想理我了麼？”

　　“哎呀！你想多了。”刑雁來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故意陰陽怪氣地說道：“他不是不想理你，是沒時間理你，人家現在跟你姐天下第一美人打得火熱呢！”

　　花清雨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原來孟大公子去找姐姐了！

　　見花清雨那麼悲憤刑雁來就像是得了表揚似的，笑眯眯地說道：“我還聽說皇上有想法要把你姐姐花斬妍賜給你家大將軍做將軍夫人呢！”

　　什麼？姐姐要嫁給孟懷瑾！那她不是要被發現了？

　　“兩人也真是般配……”刑雁來故意瞟了一眼花清雨，竊喜地嘆了一口氣道：“花斬妍真是美得跟仙女一樣，孟兄那樣眼光高的人只怕也不得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吧！你說對不對啊小花？”

　　花清雨幻想著兩人在一起的樣子……美人配美人……嘖嘖，還真是煩人配煩人，絕配絕配！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除了那煩人的感覺，她心裡還有一種從未體會過的心酸和一種莫名其妙的煩躁……

　　為什麼會這樣呢？

　　為什麼她竟然會覺得有些傷心呢？

　　嗯，肯定是因為嫉妒姐姐吧！

　　“要是懷瑾兄真的娶了你姐姐，你打算怎麼辦？”刑雁來不懷好意地問道。

　　大將軍真的要娶姐姐麼？

　　花清雨忽然覺得眼前一片模糊的，刑雁來說的什麼她都已經聽不到了，她像是一只受了傷的烏龜縮回了自己的龜殼裡，一個人在自己的世界裡傷心著……

　　待刑雁來回過神來的時候，只見到眼前的小花妹妹都哭成了一個淚人了。他這下急了，他是想破壞花清雨跟孟懷瑾之間的感情，可是他也舍不得小花妹子哭呀，刑雁來一面給花清雨擦著眼淚，一面急吼吼地說道：“你怎麼哭了啊！都怪我，亂說話，惹你的傷心了，你別哭，打我一頓不好不好？”

　　花清雨不理她，自顧自地沉浸在她的悲傷裡。

　　菜花也一樣，即便現在跟自己玩得好，等姐姐出現了，他肯定立馬看不到她了，他不是專程去家裡找過姐姐的麼？
　　花清雨越想越傷心，她果然只能做姐姐影子，果然是不會被人真正喜歡的……

　　刑雁來沒想到花清雨竟然這麼喜歡孟懷瑾，見她哭得那麼難受，刑雁來也覺得心裡酸酸的……

　　他握住花清雨的手，做了一個他這輩子最高尚的決定！

　　“小花，你也別傷心，我看你家孟大公子還是挺喜歡你的，你要是這麼喜歡他，我一定幫你。”只要小花幸福他刑雁來就快樂！

　　刑雁來以為花清雨這下該高興了，可沒有想到她竟然瞪著自己，他又說錯話了？

　　“你別瞪我啊，我真心的！我跟你說，雖然那花斬妍很美，但是木得很，哪有你有意思，美人看久了也無趣了。到時候等你家大將軍厭倦了，你就上位！你菜花哥哥幫你，咱把那美人擠兌死！”

　　說完刑雁來得意地揚揚眉，心想這下她該高興了吧，可是抬眼一看，花清雨的眼睛瞪得更圓了。

　　“你怎麼還瞪我啊……”刑雁來癟癟嘴，蔫了。

　　見他這個樣子花清雨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吸了吸鼻子，忍住了淚水，衝著刑雁來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說道：“菜花，你對我真好！”

　　花清雨一向是誰對她好，她就千倍百倍地對人好的。於是她抓住了刑雁來的手，說道：“菜花，你放心，我以後再也不幫著將軍那頭驢欺負你了。我有什麼好玩的事情也先告訴你，成嗎？”

　　這還是花清雨第一次主動抓他的手，刑雁來看著花清雨那小小嫩嫩的手，又想起他五年來的單戀時光，只覺得此刻又溫馨又讓他心碎……

　　他咬咬牙，下定決心，只要花清雨幸福快樂，他就願意永遠做她背後的影子，成為那個帶給她幸福的男人！

　　“成！你陪我玩兒！”刑雁來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道：“我幫你擠兌走情敵！讓你跟孟懷瑾有情人終成眷屬！”

　　“什麼情敵啊，我又沒要嫁給大將軍。”花清雨擺擺手，翻了個白眼道：“還真當全天下的女子都要喜歡你們幾個嗎？”

　　刑雁來愣住了……

　　花清雨不喜歡孟懷瑾？

　　天啊，幸福竟然來得那麼突然！

　　此時孟懷瑾正往桃花園裡走，他剛剛以身子不適為由拒絕了九王爺沈寄言的探訪，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最近對他府上那麼感興趣，絕對有問題，搞不好跟花清雨那丫頭有關！

　　想到花清雨，孟懷瑾想起自己也有好幾日沒跟她說話了，雖然還是很氣她說自己煩人，但是見她成天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他也有些不忍心。

　　要不今個兒就跟她說說話？

　　沒想到的是他剛這麼想，就見到了花清雨。

　　只見花清雨正趴在石桌子上擺弄著手裡的茶杯，一副淚痕未干的樣子。一旁竟然還坐著刑雁來那個見縫插針跑到他府上來的不速之客！

　　刑雁來不懷好意地看著花清雨，問道：“你不喜歡他那你干嘛哭得那麼傷心？”

　　“想哭就哭了啊，女孩子都是這樣的。”

　　“那小花你告訴菜花哥哥，你家大將軍對你好不好？”

　　“好啊。”花清雨毫不猶豫地回答。

　　“你跟他呆在一起開心嗎？”

　　“開心啊！”

　　“那他人好嗎？”

　　“英俊瀟灑威武不凡啊！”

　　孟懷瑾忍不住笑了起來，看來沒白對她好。他有些得意地揚揚眉，決定停止跟她的冷戰，明天就帶她去抓螃蟹。

　　“那我就不明白了，他對你那麼好，你為何完全都不對他動心？只要是姑娘都會動心的吧？”刑雁來眼裡充滿了期待，如果不動心只有可能小花喜歡的是別的男人，比如他！

　　“我當然是姑娘啊！”花清雨不滿地說道：“你總不能因為我長得不好看，就說我不是姑娘吧！”

　　見花清雨不高興了刑雁來忙賠不是，笑嘻嘻地說道：“別生氣啊，我不是覺得奇怪嗎，要知道這事兒若是換做京城裡任何一個姑娘，只怕為了他死都願意了。怎麼到你這裡就無動於衷了？”

　　一定是因為喜歡他刑雁來吧？是吧是吧！

　　“人家喜歡他關我什麼事？”花清雨翻了個白眼道：“我為什麼要傾心於他，我的眼睛又沒有長歪……”

　　“我是永遠永遠都不會喜歡他的！”花清雨斬釘截鐵地說道：“他的長相我真的是太不喜歡了！”

　　花清雨！

　　孟懷瑾咬牙切齒地看著那青色的背影，殺了花清雨的心都有了！

　　她竟然敢嫌棄他引以為豪的長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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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4 00:22:56

　　☆、一四

　　當孟懷瑾黑著臉出現時，花清雨有了一種特別的預感，那就是自己好像是徹底把他給得罪了。

　　見到孟懷瑾一臉不善的樣子刑雁來非常識趣的跑了，他是知道這大將軍的，別看他平時沒個正經嘻嘻哈哈的，真的生氣起來那是很恐怖的……要不在戰場上怎麼會讓敵人聞風喪膽呢？

　　“小花妹子，我改日再來找你玩啊！”

　　刑雁來的話剛說完就換來孟懷瑾的一個凶狠的眼神，嚇得他一哆嗦，立馬就閃不見了，反正他今天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你回來了，我去叫夢蝶。”花清雨只想趕快閃人。

　　“叫什麼夢蝶！難道你不是我的丫頭嗎？”

　　花清雨已經邁出去的步子生生地又收了回來，她低著頭細聲細氣地說道：“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有何吩咐？”

　　“我要寫字，給我研磨。”

　　一個時辰過去，將軍大人字沒寫幾個，花清雨的墨倒是研了幾回。

　　“太淡。”

　　“太濃。”

　　“味道不好聞。”

　　“墨香太重了。”

　　花清雨知道將軍大人是在故意找自己的茬，卻並不生氣，自己是人家的丫頭，將軍跟她生氣是自然的，而且誰沒個脾氣啊，平時他對她那麼好，現在他不高興了她就更加應該讓著他了。

　　可是見花清雨這般順從孟懷瑾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他對她好她不在乎，他對她不好她也不在乎麼！

　　他真是拿她沒轍了。

　　“不寫了不寫了！”孟懷瑾丟了筆就往外走。

　　“你這是去哪裡啊！”花清雨叫住他。

　　“去校場！”

　　孟懷瑾心中郁結，他不能打她，那麼只能打他的手下了。一到了校場孟懷瑾就拉著人就比武，他的幾位副將可謂苦不堪言，前幾天被他打的傷還沒好呢！

　　將軍大人到底是哪裡不對勁，平時三天難得見他來一天，最近卻這樣干勁十足，一日要來找他們打上好幾回！

　　“接著來！”孟懷瑾一身勁裝，興奮地對著地上的一干人等叫道：“裝什麼死，給我一起上！”

　　“大將軍，你最近是怎麼了？”一旁的李將軍也看不下去了，說道：“這群副將這段時間被你折磨得死去活來，他們到底是哪裡得罪你了？”

　　孟懷瑾看了一眼在地上哼唧的眾人，冷哼一聲道：“得罪我的是別人。”

　　一干副將欲哭無淚，得罪你的是別人你打別人去啊，你找我們干嘛！

　　“我又不能打女人，只有打你們了。”孟懷瑾說得一臉理所當然。

　　原來是被女人甩了！被女人甩了就來打兄弟，將軍大人你敢不敢更窩囊一點！

　　“罷了！不陪我打，我喝酒去。”孟懷瑾轉身便上了一旁的高台，氣呼呼地讓小廝上酒來，然後對著底下的各位副將道：“既然不陪我打，你們今個兒就對打吧，雖然暫時無戰事，但是你們也不要頹廢了武功！來，打！”

　　還沒完啊！是哪位姑奶奶得罪了大將軍，怎麼她得罪的人，苦都他們受？

　　副將們無奈，起身開始練習互毆。一旁的李副將軍看著孟懷瑾喝悶酒的樣子，忍不住嘆氣。

　　哎……想來大將軍雖然戰功卓著，但也不過是個十九歲的少年而已，總有些少年的煩惱……

　　哎……年輕真好……

　　李副將估摸著大將軍這一回真的是失戀了，不過哪個女人竟然舍得甩他？

　　“大將軍，那女人為什麼甩你？”

　　孟懷瑾“哢嚓”一下捏碎了手裡的酒杯，咬牙切齒地說道：“她嫌棄我的長相……說看著我就煩！”

　　竟然嫌棄大將軍的長相！這姑娘眼界太高了，天上的神仙也不一定比他們的大將軍好看！

　　“哎……”李副將年紀大，看著孟懷瑾長大的，心裡把他當兒子一樣心疼，拍拍他的肩膀道：“男子漢，不過是被女孩子甩了一次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這是成為男人的必經步驟！”

　　等一下……

　　孟懷瑾終於聽出不對勁來了，什麼叫做被甩了？

　　“我什麼時候說我被甩了？”

　　“你沒有被甩為什麼那麼不快活？”

　　“因為她嫌我長得煩人，還說無論我對她多麼好，她都永遠不會喜歡我。”

　　這不就是被甩了麼？、李副將捋了捋他的大胡子，意味深長地說道：“大將軍，你不會連自己喜歡上那姑娘了都沒有發現吧？”

　　“我什麼時候喜歡上她了？她那麼平凡，我要喜歡也是應該喜歡花斬妍那樣的絕世美人才是吧？我審美很好的，哪像她，連我長得好看都看不出來！”

　　這還不是喜歡……算了，李將軍決定暫時就不戳穿他了。

　　“那你為何因為人家姑娘嫌棄你長相不高興？”

　　孟懷瑾噎住，想了想說道：“因為她品位差！我氣人人都說我好看，就她嫌我煩！”

　　“那你為何因為她說永遠不會喜歡你就生氣？”

　　孟懷瑾繼續狡辯：“我對她那麼好，她一點表示都沒有，我不應該生氣嗎？”

　　李副將笑了笑說道：“大將軍也太霸道了吧，有那麼多人喜歡你不夠嗎，一定要全天下女子都喜歡你？那別的男子都不要娶妻了。”

　　“我何時說了要全天下女子都喜歡我了？哼……喜歡我姑娘多了，你何曾見到我在乎過？”

　　“對，你就只在乎那姑娘喜不喜歡你。”說完李將軍拍了拍孟懷瑾的肩，語重心長地說道：“喜歡啊，就要追，時不我待！”

　　孟懷瑾看著李將軍飄然遠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中。

　　難道他喜歡上那個怪丫頭了？

　　“大將軍！我們都練了半個時辰的互毆了，還要打啊？”底下的人抱怨道。

　　被打斷思考的孟懷瑾心情非常不好，瞪了一眼說話的副將，說道：“練完互毆了？那就連挨揍吧。”

　　哪位姑娘傷害了我們大將軍的感情啊！要是被副將們知道了……哼！

　　他們一定立馬給她跪下！姑奶奶，你就從了將軍吧！

　　孟懷瑾看著繼續開始操練的將士們捏緊了拳頭！

　　他絕對不會喜歡長得那麼平凡的姑娘的！

　　他可是孟懷瑾！

　　他這麼在乎花清雨完全是因為他被人待見慣了，一時不被待見所以心裡不平衡才會這麼在乎，絕對不是因為喜歡花清雨！

　　孟懷瑾相信，只要用一點小手段一定馬上就能讓花清雨愛上他，他不會再為她的話耿耿於懷！到時候就可以證明他這樣品位優雅與眾不同的男人絕對不喜歡花清雨這種長相在標准線以下的平庸女人了！

　　對，就這麼辦！

　　完美地解決！

　　今個兒孟懷瑾沒有回來吃晚飯，到了睡覺的點也沒回來，作為她的貼身丫鬟，花清雨便不客氣的把整桌子的菜都吃了，估摸著大將軍今天去哪逍遙快活去了，所以她很不負責任的先睡了。

　　吃飽了睡覺果然睡得很甜很甜。

　　本來花清雨的睡眠是很好，可是今天她忽然覺得睡夢中有一道極其可怕的目光正朝她射來。

　　終於，花清雨還是極不情願地醒了過來，一睜開眼就對上一雙怨毒的眼睛。

　　“孟懷瑾！”

　　花清雨的膽子都要被嚇出來了，她猛地坐起身來，瞪著孟懷瑾叫道：“你什麼毛病啊！大半夜坐在人家姑娘的房間裡！”

　　孟懷瑾不說話，只是繼續用那哀怨的眼神看著花清雨，花清雨被他看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她冷靜下來，湊過去問道：“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你受什麼刺激了？要不要我安慰一下你？”

　　“我是受刺激了。”孟懷瑾的聲音悶悶的。

　　“咋了？”

　　“我發現我引以為傲的品位消失了……”

　　花清雨看著面部表情豐富的孟懷瑾，忽然有些證實了自己的懷疑……

　　這個孟大公子果然是有毛病！

　　“你的品位消失了也用不著大半夜地跑到我房間來瞪著我吧！”

　　“花清雨……”

　　干嘛忽然叫她名字……

　　“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你叫小的有什麼事情？”

　　“花清雨，明天我倆開始幽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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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4 00:23:12

　　☆、一五

　　幽會啊……

　　幽會？

　　幽會！

　　待花清雨意識過來他說的是什麼的時候，孟懷瑾已經全然不顧花清雨的心情，從窗口跳出去了。

　　第二天早上花清雨伺候孟懷瑾更衣的時候他依舊像前段日子一樣板著一張臉，這讓花清雨懷疑昨天晚上的事情是不是她做的一場夢。

　　不過她怎麼可能會做那種夢？她又不覬覦孟懷瑾的美貌。

　　花清雨越想越覺得不安心，一面伺候著孟懷瑾吃早飯，一面問道：“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你昨天晚上有沒有偷偷跑到我房裡來，跟我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咳咳咳！”

　　見孟懷瑾被嗆到了，花清雨立馬上前幫他撫背，他這反應是什麼意思，到底有沒有去她房裡啊？

　　其實孟懷瑾不看花清雨並不是還在生她的氣，只是一時間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不過他肯定是不會把自己的不安告訴花清雨的！便只好從她進他的房間開始便一直裝帥……

　　看著一臉平靜的花清雨孟懷瑾覺得委屈極了，怎麼就他一個人忐忑不安的，這家伙連不好意思都不會的嗎？

　　看到孟懷瑾一臉委屈的樣子，花清雨還以為是自己誤會他了，連忙嘿嘿一笑說道：“對不起啊孟大公子，我誤會你了，可能是我出現了幻覺吧，你怎麼可能做大半夜到人家姑娘房間裡這麼無恥的事情呢？絕對是我的幻覺。”

　　“我就是這麼無恥！”孟懷瑾的神色更委屈了，放下筷子道：“昨個兒夜裡我是到你房間裡去了。”

　　“去了就去了唄……”花清雨見到孟懷瑾這個樣子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覺得好像是自己欺負了他似的，忙賠不是道：“剛剛是我說錯話了，你不無恥，你英俊瀟灑威武不凡怎麼會無恥？再說了，我們那麼熟，你半夜去找我也很正常嘛。”

　　看著花清雨緊張的樣子孟懷瑾愣了愣，忽然明白了一個道理。

　　原來她吃這一套啊……

　　雖然心裡在偷笑，但是孟懷瑾的臉上依舊是一副落寞的神情，他嘆了口氣道：“你不是連我昨晚跟你說了什麼都不記得了吧……”

　　“記得！不就是幽會麼，我們幽會就是了！”

　　“真的嗎？你不會騙我吧……”

　　看著孟懷瑾可憐兮兮的樣子，雖然心裡再不情願花清雨還是點了點頭道：“我自然是不會騙你的……”

　　“等我下朝！”

　　孟懷瑾換上一個得逞的笑容，用力地親了一下花清雨的臉頰，然後便神采飛揚地出了屋子。

　　花清雨捂著臉，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

　　他怎麼又親她了……

　　不要臉！

　　快到孟懷瑾下朝的時辰了，花清雨正猜著大將軍會帶她去那裡幽會時就有小廝進來了。

　　小廝手裡拿著一個托盤，恭恭敬敬地說道：“姑娘，少爺說讓你換上這身衣服，然後到後門找他。”

　　花清雨疑惑地接過托盤。這個大將軍又在搞什麼鬼，見送姑娘衣服的，沒見過送姑娘鎧甲的啊……

　　穿上這盔甲後花清雨的小身板恨不得要被壓塌了，讓她懷疑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是不是認真要跟她幽會，還是單純地在逗她玩兒而已！

　　花清雨腳步沉重、歪歪倒倒地跟著小廝走到了後門，一出門就見孟懷瑾正站在一匹馬旁邊，頭發全都束了起來，穿著白色的錦服，正神清氣爽地看著花清雨。

　　看看孟懷瑾，再看看自己……

　　花清雨覺得這果然不是幽會！

　　見花清雨走得歪歪倒倒的孟懷瑾大聲地笑了起來，道：“果然還是太重了嗎？”

　　那不是廢話嗎？

　　花清雨很是不滿地問道：“為什麼只有我要穿鎧甲，你干嘛不穿？”

　　“怕傷到你啊！本將軍又不會被你傷到，穿什麼鎧甲，一點都不瀟灑！別磨嘰了，走！”

　　說完孟懷瑾就干脆地把花清雨拎到馬上絕塵而去了。

　　今日的校場彌漫著一種詭異的氣氛，或者說是肅穆的氣氛……

　　大將軍帶著一個身材嬌小的姑娘到了校場裡，然後接下來的幾個時辰，兩人就一直以學大刀的名義進行各種打情罵俏，將軍還時不時恬不知恥地以教授武藝為名，摸一下人家姑娘的小手，摟一下人家姑娘的小腰，實在是無恥下流之極，完全無視圍觀眾人的眼光。

　　“不是這樣揮的！”孟懷瑾從花清雨身後圈住她，然後握著她的手道：“來，我再帶著你揮一次。”

　　孟懷瑾帶著花清雨揮了幾次刀之後花清雨開始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低著頭支支吾吾地問道：“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你不是在吃我豆腐吧？”

　　被刺中心事的孟懷瑾有一瞬間的羞愧，但是他很快就厚臉皮地說道：“你仔細看看我。”

　　花清雨回頭看去。

　　“好看麼？”孟懷瑾問。

　　“好看。”

　　“你再想想你自己的長相。”

　　花清雨努力想。

　　“好看嗎？”

　　“不好看。”

　　孟懷瑾拍拍花清雨的腦袋，說道：“所以咯，你覺得我會吃你豆腐嗎？來，我們接著揮刀。”

　　無恥！

　　在一旁圍觀的小廝都要看不下去了，自己的主子怎麼能夠正氣凜然地說出這麼無恥的話來呢？

　　花清雨隱隱覺得孟懷瑾的話有點邏輯問題，但也沒心思和精力多計較，因為即便有孟懷瑾的幫忙，她還是需要用盡全力才能揮得動大刀。

　　“這個還是不適合你，改明兒我找人給你做一個你揮得動的，可好？不要覺得不開心了。”

　　聽孟懷瑾這麼說花清雨呆住了，他怎麼知道自己不開心的？

　　見花清雨瞪著圓溜溜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自己，孟懷瑾都發毛了。

　　“你……你干嘛這樣看著我。”

　　花清雨吸了吸鼻子，忍住哽咽笑眯眯地搖搖頭，然後轉過身繼續揮刀。

　　記得小時候她總是很孤單，也沒人陪她玩兒，她便常常看傳奇小說解悶兒，那時她最喜歡看的就是大俠的故事，一直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做個刀客。

　　她要做一個穿著紅衣服，提著大刀的女俠！她要行俠仗義，要除暴安良，因為這樣子所有人都會喜歡她，這樣子她就不會總是被人忘記了。

　　而今日花清雨發現自己竟然連刀都拿不動，才懂得兒時的幻想有的時候真的只是幻想而已，她只是花清雨，不是美若天仙的姐姐，也當不了救人危難的女俠……

　　可是花清雨萬萬沒有想到，平素吊兒郎當的大將軍竟然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沮喪，還說要給她一把她能揮得動的刀！
　　花清雨想，這個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真的是這個世界上對她最好的人！

　　因為花清雨實在是揮不動大刀，所以孟懷瑾找了個很輕的木棍，又怕木渣扎到花清雨的手，便再拿棉布把木棍底部纏了幾圈才給花清雨拿著用。

　　花清雨接過木棍的時候鼻子又酸了起來，因為從沒有人這麼細心地對待過她。

　　她果然沒有想錯，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比大將軍對她還要好了！

　　而孟懷瑾雖然不知道花清雨為什麼忽然用一種小狗看著主人的眼神看著自己，但卻非常清楚的知道這是一種極好的轉變，看來他果然是英俊瀟灑威武不凡，什麼都沒干就這麼迅速地讓花清雨喜歡他了。

　　兩人在校場練了一身的汗，孟懷瑾便想先帶花清雨洗個澡換個衣服再出門，尤其是要把花清雨的盔甲給脫了，省得重得她連路都不會走了。

　　不過當孟懷瑾得意洋洋地騎著馬帶著高高興興的小花招搖過市時，絕對不會想到一炷香的時間後，他將為自己的這個決定後悔萬分！

　　因為孟懷瑾跟花清雨前腳才踏進將軍府，兩個不速之客後腳就進門了！

　　“大將軍，九王爺和刑公子來訪！”

　　果然幽會這種事情就應該一鼓作氣不應該中途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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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4 00:23:23

　　☆、一六

　　因為沈寄言和刑雁來來得突然，花清雨也沒來得及先走，只好穿著一身沉重的鎧甲站到了孟懷瑾身後偷偷打量著剛剛走進將軍府大門的兩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花清雨的錯覺，今日九王爺與小折花好像特別的英俊！

　　因為天冷，所以沈寄言披著紫貂的披肩，衣裳是用千金難求的蜀錦做的，袖端為薰貂，兩肩前後各繡正龍一只，間以五色雲。頭發隨意地用白玉簪束在一起，更添了幾分瀟灑氣度，簡直是風華絕代地讓花清雨看不下去！

　　花清雨不知道是九王爺特地打扮過呢，還是自己承受好看人的能力忽然降低了。要不怎麼一對上九王爺含笑的鳳眼她就這麼難受呢？

　　孟懷瑾察覺到沈寄言一進來就先看了花清雨一眼，立刻低聲對她說道：“還站在這裡干什麼，還不趕快先下去。”

　　花清雨巴不得趕快離開這三個閃著光的男人，可是一轉身卻被人叫住了。

　　“花姑娘怎麼一看到本王就走？”

　　除了刑雁來依舊是一臉的喪氣樣之外，在場的另外兩人都呆住了。花清雨呆住是沒想到九王爺竟然還記得自己是誰，孟懷瑾呆住是因為沒想到九王爺那麼不上道！

　　沈寄言這好小子，一進門都不跟本將軍打招呼就直接隔著他勾搭起小花來了，真真是讓他大開眼界！

　　九王爺都已經叫自己了，花清雨無可奈何，只得轉過身衝著他倆施了個禮。

　　“九王爺吉祥，刑侍郎吉祥。”

　　聽見花清雨叫自己，一直垂頭喪氣的刑雁來終於抬起了頭，他看了一眼沈寄言，又看了一眼花清雨，暗暗捏住了拳頭，再次像是蔫了似的垂下腦袋。

　　花清雨不解地看著刑雁來，不知道他今日是怎麼回事，難不成折花真的成了菜花了，所以天一冷就蔫了不成？

　　一直在旁邊觀察的孟懷瑾也察覺到刑雁來的古怪來，他敏感地上前走了一小步，故意將花清雨擋在身後，衝著沈寄言請了請道：“九王爺，裡邊坐，天冷就別在院子裡站著了。”

　　沈寄言這才不緊不慢系把目光移向孟懷瑾，笑容冷淡地說道：“不用麻煩將軍了，今日我來是找花姑娘敘舊的。”
　　聞言孟懷瑾猛地一愣，立刻回頭瞪向花清雨，眼珠子恨不得都要瞪出來了！

　　這丫頭，什麼時候背著她認識的九王爺！而且關系竟然好到九王爺親自來找她！實在是不可原諒！

　　花清雨也傻了，她也不知道九王爺為何會忽然找來，兩人不就是在中秋宴上見過一面的麼？按照常理以及這麼多年她的生活經驗來講，九王爺應該轉身就立刻忘記了她的長相才對，怎麼還特意來找她呢？

　　一瞬間花清雨只想到一個可能——她記得刑雁來對她說過，千萬不能讓九王爺知道她是花清雨，因為他一直在幫著姐姐找她的下落！

　　如今九王爺來將軍府，身後還跟著刑雁來，也不今去坐，只說來找她，那就只能是捉她來的了！

　　沈寄言察覺到花清雨微微顫抖的身體，還以為她見到自己太激動了呢，立刻安慰地對花清雨笑了笑，然後轉過頭對孟懷瑾說：“如果大將軍不介意的話，能否讓本王單獨跟花姑娘聊一聊？”

　　介意！

　　介意死了！

　　孟懷瑾的內心在嚎叫，可是人家是九王爺，要求見他的一個侍女，也不是什麼非分的要求，他完全沒有理由不答應啊！

　　就在孟懷瑾的內心天人交戰的時候，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一幕發生了……

　　花清雨毫無預兆地撲到了孟懷瑾面前，緊緊抱著他的大腿！

　　“大將軍，你救救我！我不要跟九王爺去！哇……”

　　花清雨哇的一聲就哭了，刑雁來震驚了，沈寄言心碎了，孟懷瑾……得意地笑了。

　　意識到自己表現得太得意了的孟懷瑾立刻收了笑容，他故作嚴肅地拍了拍花清雨的腦袋，安慰道：“不怕，九王爺應該只是有話要對你說，不會把你怎麼樣的。”

　　“你騙人，他明明是要把我抓回去交給姐姐，然後把我嫁給那個病癆少爺。”

　　“這是哪裡來的說法？”沈寄言失笑道：“花姑娘上次不是還與本王在王府的假山上暢談過麼？本王要是真要抓你，何苦等到今日？”

　　什麼？聞言孟懷瑾再次瞪眼看向花清雨，這丫頭什麼時候跟九王爺發展到這一步了！她都沒有跟他在假山上暢談過！

　　花清雨還是緊緊抱著大將軍的腿不撒手，瞟了一眼一臉緊張的刑雁來，然後才嘟囔道：“那為何有人告訴我，你找我是為了抓我回花家成親呢？”

　　見到花清雨看刑雁來，沈寄言一下子就明白是怎麼回事兒了。他也不生氣，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刑雁來，然後對花清雨說道：“本王只能說告訴你這個消息的人在騙你，我找你很久了，卻不是因為這個原因。”

　　“那是什麼原因？”

　　沈寄言無奈地嘆了口氣道：“花姑娘，我們單獨聊聊可好？”

　　“不好。”花清雨斬釘截鐵地拒絕。

　　孟懷瑾得意地看向沈寄言，微笑道：“看小花這麼怕王爺，不如王爺就在這裡說吧，反正我跟小花之間沒有秘密。”

　　什麼時候他們之間沒有秘密了？花清雨疑惑地看了一眼孟懷瑾，卻並沒有反駁。

　　沈寄言沒想到會弄成現在這個局面，也無可奈何，苦笑著搖搖頭，問花清雨：“花姑娘，你當真不記得當年落霞山靜安寺裡的土包哥哥了麼？”

　　花清雨原本緊緊抱著孟懷瑾大腿的手忽然松開了，她緩緩爬起來，不可置信地往前走了一步，淚眼汪汪地看向沈寄言，哽咽地問道：“你……你真的是我的土包哥哥？”

　　沈寄言也看向花清雨，微笑著點了點頭。

　　二人互相凝望著，仿佛這天地只剩下他們似的，孟懷瑾與刑雁來都成了一旁的景物，化成了石頭和水。

　　沈寄言欣慰地看著花清雨，心裡暖暖的，果然小花是記得他的……

　　恍惚間，沈寄言又看到那個手裡拿著一個大大木叉的小姑娘，笑眯眯地看著自己。

　　“你為什麼總是這麼不開心呢？你叫什麼名字還沒告訴我呢！”

　　“嘿嘿，不願意告訴我算了，看你一臉包，我叫你土包可好？”

　　“你為什麼會覺得我討厭你呢？因為你臉上長包麼？”

　　“雖然你是醜出了水准，不過我不嫌棄你！我就喜歡你這樣的！”

　　“土包哥哥，我要抓魚，你能幫我麼？這些日子在廟裡吃素都要把我吃成兔子了！”

　　沈寄言覺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十三歲那一年，而花清雨也回到了九歲那一年，他們之間還是那麼美好，一切都沒有變過……

　　他微笑著看著花清雨，像是在給她鼓勵。

　　花清雨也一步步緩緩地走向沈寄言，每一步都是那樣的堅定而充滿了感情。

　　可就在沈寄言張開懷抱准備給小花一個久別重逢的擁抱時……

　　“大騙子！”

　　小花一個略不標准的高抬腿狠狠地在沈寄言肚子上踹了一腳，然後轉身就跑消失在了院子裡！

　　刑雁來發誓，他這輩子從沒有見過九王爺的表情這麼豐富多彩、富有表現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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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4 00:23:35

　　☆、一七

　　花清雨九歲那一年全家去靜安寺進香，回程時姐姐忽然鬧肚子，大家便停在了雲頂峰。

　　娘親牽著姐妹倆去林子裡方便，花清雨很快就好了，娘親不知道姐姐肚子要鬧多久，便讓花清雨先去旁邊玩兒，等姐姐好了她們就去找她，大家再一起走。

　　花清雨雖然有些害怕這林間竄來竄去的猴子，卻還是乖乖地抱著自己的小布包走到一邊去了，因為她想姐姐肯定不好意思在自己面前鬧肚子吧，她是應該走遠一點。

　　花清雨抱著小布包蹲到樹下，一面拔草一面等著娘親和姐姐來找她，可是一直到天黑了，林子完全暗了，連猴子們都回家了，花清雨卻還是沒有等到說好來接她的娘親和姐姐……

　　不遠處傳來幾聲狸貓的叫聲，嚇得花清雨跌跌撞撞地跑回了來時的山路，可是那裡只有路，已經沒有家裡的車隊了。

　　月光下雲頂峰透著一股詭譎和凄冷，九歲的花清雨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緊緊地抱著她的小布包，因為這山雖然是這樣的大，她卻不知道能去哪裡。

　　爹娘又一次把她忘記了……

　　沈寄言十三歲那一年臉上忽然發了痘，長了一臉的紅疙瘩，密密麻麻的極其惡心，他作為父皇最寵愛的皇子，是不能忍受自己用這般面目出現在人前的，於是他便小伙伴刑雁來一起去了地處偏遠的靜安寺養病。

　　為了不讓自己長痘的惡名在京城裡流傳，他這次出行沒有幾個人知道，除了住持之外就連靜安寺裡的和尚也不知道這位貴客是何許人也。

　　到了靜安寺之後沈寄言日日憂愁，茶不思飯不想地為著以後的日子擔憂。因為太醫說了，即便他臉上的痘消了，也非常可能留下疤痕來，這麼說來他興許一輩子都要頂著一張坑坑巴巴的臉生活了。

　　本朝想來尚美，歷朝歷代的皇帝都是以英俊著稱的，如果他長得醜，父皇一定就不喜歡他了，更別說把皇位傳給他了！

　　就算父皇不計較這些，還是讓他繼承了大統，可如果長得醜，就算有一日繼承了王位掌管了帝國又有什麼意思？

　　想到這些沈寄言不禁每日心情黯淡。

　　刑雁來作為沈寄言的伴讀加上小伙伴被迫跟著他到了這深山老林的寺廟養病，看不到家裡的姐姐妹妹們就夠讓刑雁來憋屈了，每天還要對著沈寄言苦瓜臉，簡直要多難受就有多糟心！

　　想來想去刑雁來決定拉著沈寄言去靜安寺後的雲頂峰抓狸貓解悶兒，順便散散心！

　　“真不知道抓狸貓有什麼好玩兒的……”沈寄言根本就沒心思抓什麼狸貓，只想早點回寺裡給他的臉敷藥早點變回從前那個英俊瀟灑的自己！

　　刑雁來不理沈寄言的抱怨，故作高深地說道：“狸貓最謹慎狡猾不過，娘親說了抓它能鍛煉人的耐性和敏捷，你以為我是為了好玩麼？”

　　唬誰呢……

　　他九皇子沈寄言是多麼的足智多謀，難道還看不出來你這小折花想的是什麼嗎？就在刑雁來第一次見到那只圓頭圓腦的狸貓時，他的眼神就已經徹底出賣他了！

　　你刑雁來就是喜歡這種毛茸茸的小野獸，就跟姑娘們喜歡兔子的道理是一樣一樣的！

　　“噓！”

　　沈寄言忽然緊張地停下腳步，嚇了刑雁來一跳！

　　“怎麼了？”

　　“你聽，像是有人在哭……”

　　刑雁來豎起耳朵一聽，果然不遠處傳來一陣斷斷續續地啜泣聲……刑雁來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二話不說轉身就走！可就在他轉身的時候，一只手猛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阿啊阿啊阿啊！”

　　刑雁來嚇得撲通一下就摔到了地上，沈寄言不屑地看了他一眼道：“瞧你那點膽子，快起來，去前面看看是誰在哭。”

　　“你為什麼不去！”

　　“鍛煉你的膽量。”

　　唬誰呢！明明是你自己害怕了吧！

　　不過誰讓人家是皇子呢，刑雁來無可奈何地爬起來戰戰兢兢的順著哭聲的方向尋去，只見月光下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正坐在一個大石頭上抽泣著，手裡還緊緊拽著一個小布包……

　　看見是小姑娘刑雁來就不怕了，因為他最喜歡小姑娘了！

　　“小姑娘，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哭啊？”

　　花清雨抬頭一看見到一個長相俊秀的陌生小少爺站在自己面前。

　　“我在等爹娘回來接我。”

　　“你爹娘為什麼讓你在這荒山野嶺的地方等著呀？”

　　小花雖然不喜歡長得好看的人，可是在這黑漆漆的山上只要面前的是個人都會讓她覺得無比親切的！所以她也沒多想一五一十地就把今天的事情告訴刑雁來了。

　　刑雁來聽完愣了，因為他懷疑這小姑娘有點傻，因為如果不是很傻的話，怎麼會看不出來她爹娘是不要她所以才故意把她扔在這裡了呢……

　　刑雁來的祖父是三朝元老，爹爹是當朝重臣，而他則是家裡三代單傳的獨自，所以從小就是萬千寵愛集於一身，每天被姐姐妹妹、姨娘姑母數和院子裡的丫鬟們圍著轉。因此他比別的男子都要懂得姑娘的心思，也更加疼惜她們。如今見到這麼一個九歲的小姑娘，獨自被拋在山裡，他是萬萬不能不管不顧的。

　　“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呀？”

　　花清雨記得爹娘囑咐過她，千萬不能告訴陌生人自己姓甚名誰，家在哪裡，否則就會發生不好的事情，所以她想了想道：“我……你……你叫我小花好了。”

　　“小花，你要不先跟著我走吧，我住在靜安寺裡，住持人很好，肯定會收留你的。”

　　花清雨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道：“謝謝你，可是我要等爹娘。”

　　刑雁來不忍心告訴花清雨她的爹娘不會來了，只得說：“這大晚上的山路危險，你爹娘肯定是不能來了，不如你明天再來等？”

　　花清雨還是搖了搖頭道：“萬一爹娘來了找不打我就壞了，我就在這裡等著好了。”

　　刑雁來嘆了口氣，不知道怎麼告訴這小花妹子他的爹娘是不會回來的這件事情，正在他煩惱的時候，一個帶著一絲怒意的聲音從身後響起：“蠢貨，你爹娘不要你了，你還傻等在這裡做什麼？”

　　……

　　孟懷瑾找到花清雨的時候她正一臉悲傷地坐在自己的房間裡，他輕輕地走到她面前，蹲在她身前問道：“你怎麼了？是不是那姓沈的欺負過你？”

　　花清雨搖了搖頭，還沒有開口，眼淚就先掉了下來。

　　孟懷瑾最見不得花清雨難受，更別說哭了，他氣得跳起來就要去找沈寄言算賬。

　　“管他是王爺還是皇上，看我不揍死他！”

　　“別！”花清雨連忙拉住孟懷瑾道：“沒有的，他沒有欺負我。他原來對我可好了，還是他叫我吹的笛子呢！”

　　“那你為什麼哭了？”

　　花清雨嘆了口氣，告訴了孟懷瑾一段往事。

　　原來五年前花清雨曾經被爹娘忘記在靜安寺裡，剛好遇見了土包哥哥和他的小跟班。花清雨同土包哥哥、小跟班成為了朋友，尤其是土包哥哥，待花清雨特別的好。

　　土包哥哥那時候還不像是現在這麼好看，還是個滿臉是暗瘡的醜小子，所以花清雨跟他特別的親近，也非常珍惜這段友誼。

　　不久之後土包的家人來接他回京城，土包對花清雨說讓她等著他，他過幾天就會再來找她。

　　花清雨從沒有想過土包會騙她，傻兮兮地一直等著，一個月後爹娘來寺廟裡接她回家她也不願意，只說答應了要等土包哥哥的不願意回家。

　　爹娘訓斥了她一頓，干脆把她仍在那裡三個月，直到要過中秋了才接她回去。

　　直到回家的那一天花清雨還在車上張望，但土包哥哥最終還是沒有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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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4 00:23:46

　　☆、一八

　　“土包哥哥就是沈寄言？”

　　花清雨點點頭。

　　孟懷瑾忍不住冷哼了一聲，更加生氣了。

　　不過他氣的不是沈寄言沒有按時去找花清雨，他氣的是花清雨竟然跟沈寄言有這麼一段青梅竹馬的往事，而他卻沒有。

　　孟懷瑾哼唧完再看向花清雨，只見她還是情緒低落。

　　“我有時候只是不明白，為什麼大家都騙我，都喜歡丟開我轉頭就忘。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你告訴我，是不是我特別不值得被記得，所以忘記我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了？”

　　“當然不是了！”孟懷瑾不願意見花清雨這麼沮喪，緊緊抓住她的手，試圖安慰她道：“九王爺他肯定也不是不記得你，興許……興許他有什麼苦衷也說不定。而且你才不是不值得被記得的人，我就記得你，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孟懷瑾說完這句話就一動不動地看著花清雨，等著她被自己感動，可是他死都想不到他給自己挖了一個坑……

　　善良的花清雨忽然醒悟，拍拍自己的腦袋道：“對呀，原來土包哥哥可能是有苦衷的啊！”

　　孟懷瑾傻了……

　　“喂，你怎麼就聽到這一句！後面那一句呢！”

　　“對，是我不好，怎麼沒想過這個可能呢，說不定土包哥哥因為什麼事情耽擱了，就跟我爹娘一樣！孟大公子，你說後來土包哥哥會不會真的來找過我但是我不知道？”

　　孟懷瑾只覺得有一萬匹馬車在自己心上輾過！

　　他憋了半天，才黑著臉干巴巴地說：“可能找過，也可能沒有找過……”

　　“嗯！”花清雨再次展開了笑容，高高興興地站起來道：“我這就去找土包哥哥問清楚，可不能冤枉了他！”

　　“別啊！”這些輪到孟懷瑾不讓花清雨去了，他拉住她道：“他現在肯定已經走了，人家是九王爺那麼忙，等我在朝廷裡遇到他了就幫你問可好？”

　　花清雨想了想，覺得是這麼個道理，便答應了。

　　孟懷瑾這才松了一口氣，他是絕對不會讓花清雨單獨跟什麼土包哥哥見面的！

　　哼！還土包哥哥呢，連昵稱都有了！

　　“我們說好了幽會呢，你忘了？”孟懷瑾嘗試著轉移花清雨的注意力，“我帶你去八仙樓吃飯可好？”

　　“好呀！”花清雨一聽到吃的眼睛都開始放光了，不過她還是惦記著土包哥哥的事情，“不過你遇見土包哥哥了可一定要記得給我問呀！”

　　“當然！我是絕對不會騙你的！”

　　孟懷瑾拉著花清雨就走，心裡想著，從明天開始一定要躲著沈寄言，絕對不能遇見他！

　　見到花清雨踹了沈寄言一腳刑雁來都不知道應該作何感想。

　　他是該高興花清雨不喜歡九王爺好，還是該為自己擔心好呢？

　　“那個……九王爺，我還有事啊，先走一步了！”

　　“我讓你走了麼。”

　　刑雁來一只腳都已經踏出門檻了，只得硬生生地收了回來！

　　“九王爺……我錯了……”

　　刑雁來哭喪著臉轉過身，想為自己在背後對小花說他壞話的事情向九王爺道歉，可還沒開口就見到九王爺擺擺手讓他閉嘴了。

　　沈寄言也不看刑雁來，只是看著花清雨消失的方向輕嘆了口氣道：“她生我的氣這是我料到的，如今她不願意見我，我也不好逼迫她。你同孟懷瑾交好，要幫我多注意些才是。”

　　刑雁來沒想到他那事兒就這麼過去了，忙高興的答應了再說：“成。”

　　沈寄言這才目光陰冷地瞥了刑雁來一眼，轉身往將軍府門外走，經過刑雁來身邊的時候，他輕飄飄地說：“刑侍郎，記住你的身份。”

　　刑雁來本來還笑得沒心沒肺的，一下子就僵住了，一股冷意從腳心竄過全身，讓他不寒而栗。

　　是啊，他可不能忘了自己的身份。

　　他們不是朋友也不是兄弟，刑雁來小時候是九皇子的跟班，現在是九王爺的臣子，他是永遠都不能跟沈寄言爭的。

　　他還跟孟懷瑾不一樣，孟懷瑾手握重兵，連皇帝都要忌憚幾分。而他刑家的榮耀都是皇上給的，以後則是九王爺給，他怎麼爭得過他呢？

　　刑雁來呆呆地站在將軍府門口良久，直到天色漸暗刺骨的夜風吹的他生疼，他才沉默地轉身離去。

　　……

　　本朝民風向來開放，即便是女子也不會羞於表達自己的感情，比如太傅之女潘霜兒苦戀丞相之子姚景行之事就鬧得全京城的人都知道。

　　如今京城人每日的娛樂活動有兩項，第一項是看著潘霜兒追著姚景行滿京城跑，第二件就是看潘霜兒怎麼與所有喜歡姚景行的姑娘鬥智鬥勇！

　　八卦的京城百姓們甚至在這兩天開了個局，賭過幾天舉行的百花大會上潘霜兒會不會又像去年一樣大鬧一場……

　　花清雨聽著八仙樓裡的說書人仿佛身臨其境般地描述著去年百花大會的狀況，忍不住問孟懷瑾道：“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為什麼潘霜兒去年不准別的姑娘給姚景行送花呀？”

　　“這是因為百花大會有個習俗，這個習俗就是……”

　　孟懷瑾話說到一半猛地停住，然後一動不動地看著一臉好奇的花清雨。

　　“怎麼了，你怎麼不接著說了？”

　　孟懷瑾嘿嘿地笑了兩聲，忽然生出了一個極其邪惡的念頭……

　　“不如下次幽會我就帶你去百花大會吧，去了你就知道為什麼了！”

　　“可是說書人說百花大會的請柬已經發完了，沒收到的姑娘就是不能去了的呀？”

　　“我是誰，一張請柬還搞不定麼？”孟懷瑾笑眯眯地湊到花清雨面前，：“只要你答應我一個要求，我保證讓你湊到這個熱鬧好不好？”

　　“什麼要求？”

　　“那天每個姑娘都有一朵花，只能送給一個公子，你把你那花送給我好不好？”

　　花清雨想了想，覺得這個要求一點都不過分，便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道：“好啊！”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小樣兒，孟懷瑾想，這下你可逃不出本公子的手掌心了！

　　只可惜孟懷瑾還是被歲月打磨得不夠久，不懂得千算萬算也算不透的是那命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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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4 00:23:58

　　☆、一九

　　所謂百花大會其實就是京城年輕少爺小姐們的相親大會，姑娘們會把自己的名字綁在花上，若是心儀哪位公子，就把自己的花放在那公子面前的花籃裡。小姐放花的時候公子們不能拒絕，等所有人都放完了才能從中挑選出一只來，這樣做不僅可以成全有緣人，還保全了各家小姐的面子。

　　去年孟懷瑾因為得了最多花所以才被封為京城第一美男的！

　　除此之外，百花大會還有個約定俗成的習俗，那就是如果公子從自己的籃子裡拿出了哪位姑娘的花，那就是願意娶這位姑娘的意思了，無論雙方父母同不同意，也必須接受這個接過定下這麼親事。

　　正因為有這個規定，能參加百花大會的公子、小姐們都是精挑細選的，不是名門之後也得是青年俊秀，不是大家閨秀也得是絕代佳人，否則各家的父母斷斷不能這麼輕易應允自家孩子參加大會的。

　　歷年的百花大會都能成全幾樁好姻緣，留下幾段佳話來，也因為如此百花大會的請柬可是千金難求的，即便是孟懷瑾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答應了好多不平等條約才替花清雨搞到一張！

　　“一會兒進去你就不能跟我呆在一起了，你別被的姑娘欺負了知道麼？”

　　“我……”花清雨話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還有記得花一定要給我，不能給別人了知道麼？”

　　“我……”

　　“紫蝶會跟著你，有什麼不懂的你就問她，不要自己亂跑知道麼？”

　　“我……”

　　孟懷瑾繼續嘮叨：“離潘霜兒遠一點，千萬不要靠近姚景行知道麼？”

　　花清雨默默地閉上嘴放棄插嘴了。

　　“誒，我說那麼多你怎麼都不理我！”

　　花清雨愣住，呆呆地看著孟懷瑾無奈地反問道：“你覺得呢？”

　　“嫌我煩？”孟懷瑾冷哼一聲繼續絮叨：“我跟你說，我這是為你好，你不知道京城的大家閨秀們多彪悍，就不說潘霜霜了，你知道去年多少姑娘為了我打起來麼？你以為我想嘮叨麼？我是為了你好……”

　　紫蝶無可奈何地看著自家那還在不停絮叨的主子，忽然覺得花姑娘有點可憐……

　　“紫蝶，那我就把小花交給你了，你可長點心！”

　　“公子您就放一百個心吧！”

　　紫蝶推著孟懷瑾進了男賓的入口，大將軍再不進去就算花姑娘沒煩他，她都要不耐煩了！

　　好不容易孟大公子一步三回頭地進去了，紫蝶這才領著花清雨去了女賓的入口。

　　門口的小廝檢查過請柬後將娟花遞給紫蝶道：“花小姐，可以領著您的丫鬟進去了。”

　　紫蝶有些尷尬地擺擺手，指著花清雨對小廝說：“這位才是我家小姐，我是丫鬟。”

　　小廝這次醒悟，心裡默默覺得這位花小姐人真不錯呀，別的小姐都是精挑細選了比自己難看的丫鬟帶來的，這小姐不僅選了個比自己好看的，還讓丫鬟穿的衣服比自己的鮮艷，真是難得的大度之人！

　　想到這兒小廝立刻換了眾多娟花中最好看、最艷麗、最容易被一眼看到的那一只給了花清雨。

　　花清雨倒是不在意，接過娟花笑眯眯地遞給紫蝶道：“你拿著唄，反正我要這個娟花也沒用，我又不喜歡帶這種東西。”

　　“誰說這絹花是給你帶的呀！”

　　“不是帶的是干嘛的？”

　　紫蝶用一種看著不懂事的小孩的眼光看著花清雨，一面領著她去位子上坐，一面拿出寫著“花清雨”名字的絹帶系在了花上。

　　“這個絹花代表了小姐們的心意，一會兒你看中了哪位公子就把這絹花放在他的籃子裡，表示你願意嫁給他，別的小姐也會放。若是你喜歡的公子從籃子裡選了你的絹花，那就是願意娶你的意思，你們的這門親事就算是定下來了，就算是皇帝都不能反對，都要尊重這習俗，知道麼？”

　　花清雨楞楞地聽著紫蝶講完這裡面的規矩，忽然想起了孟大公子說的話。

　　“可是大將軍讓我一定要把花送給他呀？”

　　紫蝶忍不住笑了出來，敲敲花清雨的腦袋道：“還想不明白麼小傻瓜？”

　　花清雨看著自己手裡的絹花，忽然很後悔自己當初那麼輕易地就答應了孟懷瑾的條件……

　　跟著孟懷瑾的幾個小廝都知道他們的大將軍今年格外重視百花大會，為了這次大會下重金定制了好幾套衣服。哪像去年，啥都不准備，在校場練了一身汗，邋裡邋遢的去了。

　　去年就那樣孟懷瑾還是受到了最多姑娘的青睞，今年這樣的精心打扮，只怕是要鬧出不小的騷動才是。

　　其實孟懷瑾這麼在乎今年的百花大會倒不僅因為這是他的衛冕之戰，更因為這是讓小花體會到他是怎樣一個帥到昏天黑地的人的大好機會！

　　孟懷瑾總結過自己的優點，第一個就是威武英勇是大英雄；第二個就是英俊，英俊得人神共憤！他覺得花清雨不喜歡他的原因是沒有深刻地體會到這兩點，上次在校場他已經讓花清雨體會到什麼是威武了，這一回的百花大會則是讓花清雨體會他的英俊的大好機會。

　　等一會兒當他換上特地准備的“戰袍”，在眾多少女的尖叫聲出現的時候，他相信花清雨一定能夠懂得他的美，一定能夠後知後覺地發現這一段時間她竟然忽略了身邊這樣美麗的風景，然後她會痛哭！會流淚！會捶胸頓足！會義無反顧地拜倒在他的魅力下從此瘋狂地愛上他！

　　對！就是這樣！

　　孟懷瑾忍不住哈哈地大笑了出來，直到小廝們用一種詭異地眼光看向他，他才趕緊收了笑容，干咳了兩聲道：“愣著做什麼，還不把本將軍的袍子拿來！”

　　“是。”

　　小廝立刻那袍子給孟懷瑾披上，孟懷瑾特意沒有一出門就穿上這件衣服，就是想給花清雨一個驚喜。

　　就是那種哇一下的震撼！

　　孟懷瑾看著銅鏡裡的自己忍不住嘆了口氣——哎，好看成這樣，底下那些小姐們肯定要瘋，這麼多人裡我就選了小花，嘿嘿，真是得高興死那丫頭了！

　　不過很明顯，英俊瀟大威武不凡得孟大公子還是太不了解花清雨了。

　　當花清雨開始大量起會場裡得其他人時就已經萬分後悔來湊這個熱鬧了。

　　因為這裡得每一個姑娘都美若天仙！就連紫蝶在這裡面都只能算中等！這些姑娘本來就好看，還全部精心打扮過，就連身邊帶著的丫頭也都是好看的。

　　看著場內近百位美麗動人的姑娘，花清雨只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本來就不喜歡長得好看的人，一見到漂亮的人就容易難受、堵得慌，現在看到這群美……她只覺得周圍的一切都開始旋轉起來，她隨時隨地都能暈過去！

　　“紫蝶，我們能先走麼？”

　　“當然不能呀！”紫蝶驚訝地看著花清雨道：“你直到能來這裡多麼難得麼，為何要先走？”

　　花清雨撇撇嘴道：“我難受……”

　　“你身子不舒服？”

　　“其實也不是身子不舒服……”花清雨看了一圈周圍的漂亮姑娘們，忍不住捂住眼睛道：“就是這個場合已經超出我能承受的範圍了，太多好看的姑娘了，我受不了，我難受。”

　　紫蝶先還沒聽懂，但想了想忽然就明白了，敢情是花姑娘在自卑啊！

　　“別擔心，別人再好看又如何，大將軍覺得好才頂用。”紫蝶安慰花清雨道：“你應該自豪，雖然她們是比你好看，但是她們再好看大將軍也只看你！”

　　這一回輪到花清雨不明白了，雖然紫蝶的話像是非常有哲理似的，但是怎麼好像跟她說的不是一件事情呢？

　　“紫蝶，我……”

　　“相信我！”

　　紫蝶按住花清雨的手，用充滿愛與關懷的眼神看著她，看得花清雨只得苦笑了一下，打消了提早開溜的打算。

　　紫蝶對她那麼好，她不能讓她失望。

　　於是花清雨一動不動地看著前方，盡量不讓自己的眼神亂瞟。

　　忍忍吧，看著前面那些一欄之隔的空座位就好了！

　　可是很快花清雨就後悔了，因為她看到孟懷瑾、刑雁來、沈寄言和其他風流倜儻的少爺們一個接一個地從後台走出來站到了那些空欄裡……

　　比起這百來個美女，這十來個精挑細選過的公子們才是真正具有殺傷力的人！

　　真是帥得讓花清雨不忍直視……

　　花清雨只想對著天空大吼一聲：為何讓我置身在這地獄裡，誰來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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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4 00:24:14

　　☆、二十

　　先後走出來的孟懷瑾、刑雁來和沈寄言三人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又上下打量了另外二人一番，然後各自回過頭看向前方，同時露出得意的微笑了。

　　孟懷瑾想：贏了！

　　刑雁來想：贏了！

　　沈寄言想：贏了！

　　三個人同時想：他倆沒我帥！

　　不過三個人很快就被另一個人吸引了注意力，那就是坐在最顯眼位置的花清雨。三人同時對花清雨點頭微笑，讓所有關注他們三個的小姐們齊刷刷地看向了花清雨那一桌，然後齊刷刷地把仇恨地目光對向了紫蝶！

　　紫蝶敏感地察覺到眾人想把她千刀萬剮的目光，忽然知道為什麼大將軍要讓她跟著來了。她忍不住瞪了自己的主子一眼，孟懷瑾非但不氣，還故意衝著她風騷地眨了眨眼！

　　隔壁桌的姑娘們都忍不住開口酸紫蝶了：“小狐狸精……”

　　“小妖精！”

　　“瞧她那麼瘦，腰那麼細，別是得了絕症吧！”

　　紫蝶閉上眼，在心裡對自己說了一萬遍：大將軍是我家的救命恩人……他是我家的救命恩人……大將軍是我家的救命恩人！

　　她咽下了這口氣，挺直腰板環視了一周，將那些小姐們給的白眼一個個都瞪了回去，然後才又笑眯眯地看向大將軍。

　　紫蝶記得今天的任務——替花姑娘分擔仇恨！

　　接下來是大家一起看那些會詩詞歌賦的小姐們獻藝，不過其實沒幾個人在意這個，大家都等著最後送花給自己如意郎君的環節呢！

　　再說了，這些能上台獻藝的小姐們要麼就是有錢買通了主辦人，要麼就是家裡顯貴主辦人不得不給這個面子。說白了這些姑娘們都是台下姑娘們的勁敵，大家怎麼可能認真看她們的表演？

　　至於那最受姑娘們關注的京城三少則完全沒把注意力放在這裡，他們都齊刷刷地盯著花清雨手裡那只快要被花清雨扯破的花呢！

　　紫蝶感受了一下周圍的目光，再次面色沉重地閉上了眼，也不知道一會兒她能不能活著走出百花大會！要是真的被姑娘們千刀萬剮了也算是她還了大將軍的救命之恩！

　　很快就到姑娘們獻花的時候了，孟懷瑾、刑雁來和沈寄言面前被圍了個水泄不通，而姚景行面前是張開手擋著眾人的潘霜兒和不死心一定要擠過去的眾人……

　　花清雨看到這一群俊男美女就頭痛，更別說這麼集中的全部擠在一塊兒了！

　　這裡是別人的人間天堂，確是花清雨的人間地獄！

　　“花姑娘，你還猶豫什麼呢！快去把你的花給了啊！”

　　“給誰？”

　　“當然是給大將軍呀！”

　　花清雨這才看向孟懷瑾，只見他前面圍滿了姑娘，都在搶著同他說話，要同他一起看學看星星看月亮，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

　　而這麼多姑娘圍著孟懷瑾，他竟然每一個都能顧及到，對誰都笑眯眯的，無論是哪個姑娘對他說話他都會好好回答。

　　花清雨看著他的笑容忽然呆住了，一股奇怪的酸澀感蔓延到她心頭，就像是忽然遲到了一個酸澀無比的橘子，又酸又苦……

　　原來英俊瀟大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並不是只會對她一個人這樣笑啊，原來他對別人也是這樣的。

　　花清雨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會這麼難受，但是確實是難受了。

　　這時一旁的紫蝶看不下去了，指著孟懷瑾的方向道：“花姑娘你看，你再不去小心大將軍被人搶走了！”

　　“什麼叫搶走了，他本來就不是我的。”

　　說著花清雨的目光放下別處，忽然看到角落裡站著一位特別與眾不同的公子！

　　“誒，紫蝶，你看那邊那個是誰呀，他周圍怎麼一個人都沒有？”

　　紫蝶聞言疑惑地往那邊看去，恍然大悟地說道：“他呀！他是今年的狀元郎！”

　　“狀元郎不是很厲害麼，怎麼都沒有姑娘把花給他呀？”

　　“還用問麼？”紫蝶驚訝地說道：“你看看他，個子比女人還矮，臉盤比水盆還大，在他臉上找半天才能隱約找到鼻梁的痕跡，明明努力睜著眼卻還是像睡著了，不笑還好一笑我見到那滿口的爛牙還以為是我姥姥從土裡爬出來了呢！就這樣，你還問我為什麼沒有姑娘把花給他？”

　　花清雨不可置信地看向紫蝶，直到今日她才知道紫蝶刻薄起來也是可以很惡毒的！

　　紫蝶連看都不願意看狀元郎一點，又開始催促花清雨獻花了。

　　花清雨耐不住，只得緩緩站了起來。

　　她這一站，孟懷瑾、刑雁來、沈寄言的目光就都隨著他動了起來，三人的面色都變得緊張，除了刑雁來還能以免游刃有余地跟姑娘們交談之外，其余二人都已經一言不發了，只是緊緊盯著花清雨。

　　這讓喜歡這三家的姑娘們也都好奇起來，全都齊刷刷地看向花清雨。

　　人就是愛湊熱鬧，有時候不知道自己湊的是什麼熱鬧也總是忍不住要湊一湊，所以另外幾家的姑娘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見別人看花清雨也都停下手邊的事情看了過去。

　　這個貌若無鹽的姑娘有什麼神奇的，為何所有人都看著呢？

　　一時間原本喧鬧的會場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只剩下花清雨的腳步聲，花清雨卻沒有注意到大家的眼神，只是堅定不移地朝著自己的方向走過去。

　　只見她緩緩地走向了孟懷瑾，紫蝶見到孟懷瑾面前的姑娘都露出了凶狠的神色，立刻起身走到她旁邊准備隨時護著她。

　　孟懷瑾得意洋洋地看了九王爺和折花一眼，然後輕蔑的笑了。

　　弱者！

　　而刑雁來和沈寄言看到這一幕心都要碎了，難道還沒開始比他們就輸了麼？

　　可他們的心還沒來得及碎，就立刻粘好了。

　　因為他們忽然見到花清雨毫不留戀的……

　　經過了孟懷瑾！

　　什麼？！

　　孟懷瑾的眼睛都要瞪出來了！

　　說好的把花給他的呢！

　　說好的呢！

　　刑雁來與沈寄言都面路喜色，刑雁來覺得花清雨是要把花給自己沒跑了，因為在場除了他們三個花清雨根本不認識別人，她沒有把花給孟懷瑾，她又在生九王爺的氣，那麼就只能給他刑雁來了！

　　哈哈，若是在百花大會上定了這事兒，就算是九王爺也不能把他怎麼辦了！刑雁來由衷地感謝孟懷瑾的機智，相出了這麼好的點子成全他！

　　刑雁來得意洋洋地看了孟懷瑾一眼，然後輕蔑的笑了。

　　弱者！

　　刑雁來轉過頭看向花清雨，准備給她一個絕代風華的笑，可他還沒有擺完笑容，花清雨就經過他身邊走向了沈寄言！

　　什麼！

　　說好了土包哥哥是大騙子的呢！

　　說好的呢！

　　沈寄言這下是徹底得意了，他與花清雨那是青梅竹馬的感情，就算有點小矛盾，也是孟懷瑾之流不能比的！

　　只可惜沈寄言也想錯了，他都沒來得及得意地笑花清雨就干脆的走過了他繼續往前走了！

　　這些孟懷瑾、刑雁來、沈寄言都齊齊一起抓瞎了，這花清雨到底腦子裡在想什麼呀？

　　而花清雨此刻已經下了決定了，在這個到處都是美人的屋子裡，只有一個地方才是淨土！

　　花清雨毫不猶豫地走到最角落的位置，將她的花放進了狀元郎的籃子裡！

　　所有人都傻了，包括狀元郎！

　　屋子裡陷入了比剛剛更可怕的死寂裡，現在只怕是掉根針都能聽到。

　　這姑娘口味也太重了一點吧？

　　只有花清雨沒有察覺大家都在關注她，她只是一動不動地看著狀元郎。

　　狀元郎絕對是花清雨這輩子見過最醜最醜的人，也是花清雨這輩子見過最不開心最不開心的人。

　　剛剛他獨自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悲哀地看著周圍被圍繞的公子哥兒們，仿佛他就像是一個異類，一個笑話。

　　而周圍的表現也好像是在說他這樣的人根本就不應該出現在這裡似的……

　　狀元郎低著頭，像是很羞愧，那傴僂著的背影，花清雨只需要看一眼就能看出他有多孤單。

　　花清雨很了解這種感覺，他們長得不好看的人，總是比別人過得艱難一些的。

　　所以花清雨不猶豫了，所以她終於邁開了步子走到了狀元郎的面前！

　　她不相管看到大將軍時心裡那酸澀的感覺了，她決定按照她從前決定的那樣，找一個相貌醜陋心地善良的相公。

　　就是狀元郎了！

　　這就是命運的安排，這就是她那貌醜的良人了！

　　眾人以為這肯定就是整個百花大會的最高潮了，不會更加精彩了的時候，卻忽然見到那狀元郎拿起自己的籃子把花清雨的花給倒了出去！

　　“我辛辛苦苦讀書十年，那麼不容易考取狀元，不是為了娶你這種醜女的。”

　　眾人都呆了……

　　紫蝶一面送了口氣，一面徹底地怒了，指著狀元郎就罵：“就你那樣還嫌棄別人醜啊！你這輩子是美照過鏡子還是沒撒過尿！都不知道自己長什麼樣麼？”

　　花清雨再一次被紫蝶罵人的功力震驚了，她拿起被狀元郎扔在地上的花插在了自己的腦袋上，沒有再看跟狀元郎吵得不可開交的紫蝶轉身就走了。

　　見到花清雨走，孟懷瑾徹底急了，也不管是不是眼前是眾美人，毫不猶豫地跳出了圍欄想要追出去。可是他太低估這群代價小姐們的瘋狂程度了，他還沒來得及走半步就已經有三個姑娘踩了他，有兩個姑娘故意撞她，有五個姑娘試圖摔到在他懷裡！

　　就在他手忙腳亂地應付著這群小姐時，沈寄言卻趁著孟懷瑾造成的混亂溜了出去，喜歡沈寄言的姑娘們回神時已經是追不上他了。

　　於是孟懷瑾只得眼睜睜地看著花清雨消失在百花大會的出口，再眼睜睜地看著他最大的情敵九王爺跟在花清雨身後溜了出去！

　　孟懷瑾發誓，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絕對不會想到這麼個餿主意！絕對不來百花大會！絕對不把花清雨這只小羊送進九王爺的虎口裡！

　　“你們別踩我了！”孟懷瑾哀嚎道：“也別往我身上倒了，我接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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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4 00:24:27

　　☆、二一

　　花清雨也不大知道自己算不算是受到了傷害，因為這種話她之前也不是沒有聽過，更難聽的話她都是聽過的，可是好像還是有些難過。

　　也許姐姐說得對，除了家鄉那個隨時就要死的病癆少爺之外，這天下再沒有別的人肯娶她這樣的姑娘了。就連那醜哭了的狀元郎也是嫌棄她的。

　　不過小花不傷心，她從小就練就了一種本事，就是把門和窗都關上，不聽不看外面的人說了些什麼又做了些什麼。

　　小花踏出會場，立刻就把剛剛那悲傷的心情給忘記了。

　　不要去想，不要去問，這樣就好了。

　　因為雖然她又醜、又沒本事，做什麼都很差勁，但是她還是想高高興興的活著。

　　“小花！”

　　花清雨剛走出百花大會沒幾步就被人叫住了，她一回頭就見到一個穿著紫衣絕代風華的男人——九王爺沈寄言。

　　再見到沈寄言花清雨的心情有些復雜，不知道他到底算是土包哥哥，還是算皇上最寵愛的那個皇子九王爺。

　　想了想花清雨還是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似的畢恭畢敬地給沈寄言行了個禮。

　　“九王爺吉祥。”

　　沈寄言見花清雨待自己還是這麼生疏，絲毫沒有因為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而有所改變，忍不住有些受傷，卻還是強顏歡笑道：“我們到別處坐坐可好？這附近有個酒樓，我們聊聊，向小時候一樣？”

　　花清雨扭頭看了看百花大會的場館，又抬頭看了看沈寄言，低下頭沉默不語一副不大願意的樣子。

　　“怎麼，不願意陪本王？”

　　沈寄言這樣一說，小花忍不住一個激靈，對了，差點忘記人家是王爺了。

　　雖然小花心裡一百個不情願卻只得給王爺行了個禮，垂頭喪氣地說道：“遵命。”

　　見花清雨對自己這麼客氣沈寄言也無可奈何，但是願意跟他單獨相處總算是一個好的開始，他領著花清雨去了隔壁的酒樓裡，可一直到進了包間花清雨依舊錘著腦袋一言不發。

　　“坐吧。”

　　花清雨非但沒有坐還往後退了一步，搖搖頭道：“不敢。”

　　“本王讓你坐你就坐！”

　　花清雨立刻就坐下了。

　　見花清雨只有在自己拿王爺身份壓她的時候她才聽話，沈寄言不禁一陣沮喪。

　　兩人沉默地對坐良久，沈寄言覺得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便嘆了口氣，故意露出難過的樣子道：“你准備一直對我這麼客氣下去，永遠都不認你的土包哥哥了麼？”

　　見沈寄言露出難過的樣子，花清雨的表情立刻就有些動容。

　　沈寄言看他這個樣子忍不住露出一個柔和的笑容來，她果然還是這個樣子，同情心泛濫。因為她自己難過的時候總是沒人安慰，所以別人難過的時候她就要心疼。

　　沈寄言繼續神情低落地問道：“你要一輩子都生我的氣，一輩子不原諒我麼？”

　　花清雨緩緩地搖了搖頭，雖然她自己的心情也正低落著，但是見到別人難過，她還是會忍不住去顧及他們的心情。

　　所以花清雨吹著腦袋，低聲說道：“如果你有苦衷的話，我還是會原諒你的。”

　　“真的？”

　　“真的，”花清雨抬起頭看向沈寄言問道：“那你的苦衷是什麼？”

　　沈寄言苦笑著看著花清雨，像是有些無奈，他沉默了一陣，然後才緩緩說道：“我回京之後才知道他們接我回去是因為我母妃死了。”

　　花清雨一愣，覺得有些難過，還有些內疚。

　　“對不起，我沒有想到是因為你娘親死了，我不該說你是大騙子的，是我不好，你原諒我好麼土包哥哥？”

　　又聽到花清雨叫自己土包哥哥沈寄言終於松了口氣，他忍不住搖搖頭笑了起來問道：“你這就原諒我了，這麼容易？”

　　“是啊，你有苦衷啊。”

　　“可我讓你等了三個月。”

　　花清雨想了想那些等待的日子，心裡泛起一陣酸意，但又很快地讓自己不要去想了。

　　“嗯，雖然那時候是有些傷心，但是已經過去了，我現在不傷心了。更何況你是因為你的娘親死了才不能遵守諾言，並不是因為把我忘記了呀。”

　　聽到花清雨這樣回答，沈寄言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他看著花清雨那純真的雙眼狠下心來說道：“我沒有去找你不是因為娘親過世了，是因為娘親過世後的我不一樣了。”

　　“哪裡不一樣了？”

　　沈寄言的表情冷得不像是人而是一座冰雕，他語氣生硬地說道：“我不是不能去找你，也不是不記得我對你許下的諾言，是我決定不遵守我的諾言。”

　　“為什麼？”

　　“因為那時候的我太弱了，所以我決定什麼都不在乎，不要朋友也不要親人。”沈寄言看著花清雨歪著頭疑惑的樣子狠下心說道：“所以我不是忘記你了，我是拋棄你了。即便如此，你還是願意叫我土包哥哥麼？”

　　這些話沈寄言原本是可以不說的，因為小花那樣單純，無論他說什麼她都會相信的。

　　可是這世上只有她，他是不願意騙的。

　　花清雨想了想，毫不猶豫地說道：“我聽懂你的話了，土包哥哥你是身不由己，是不是？”

　　沈寄言聽到花清雨的答案簡直是哭笑不得，有時候他真的不知道他的小花妹子是太笨了還是太聰明了，笨得不懂得這個世界上有壞人，又聰明得一句話就能戳中他的心窩子。

　　對於沈寄言來說，皇宮裡得生活就像是一個四方的決鬥場，他要存活就得不斷地判無辜的人死刑，這樣的他是不能懷有什麼美好得感情，也不能有弱點。

　　每一天他吞進去得飯菜都是死去動物得屍骸，在身體裡悲愴地被消化吸收。

　　在他眼皮子底下每一日都在發生骨肉相殘的事情，子弒父，臣弒君，手足反目，兄弟成仇。

　　臣子們嘴裡喊著的千秋萬代、萬壽無疆都是用血淚離合鑄造而成的。

　　是啊，身不由己。因為被背叛了，所以學會了處心積慮；因為摔得痛了，所以學會了步步為營。

　　“可是小花，你知不知道身不由己這種事情換句話來說就是——我愛自己比較多在乎你比較少。”

　　“那不是應該的麼？”花清雨疑惑地問道：“為什麼你應該在乎我比你自己多呢？”

　　沈寄言被花清雨的反問弄得一愣。

　　“因為人人都是這麼希望的。”

　　“為什麼？”

　　沈寄言苦笑道：“大概是因為人都自私，所以自私地希望別人都無私。”

　　花清雨皺著眉頭道：“那他們這樣想是錯的！”

　　“嗯，是錯的。”沈寄言忍不住捏了捏花清雨的臉蛋道：“你就這樣樣子，這樣子很好。”

　　兩人又不知道說什麼了，屋子裡很快就安靜下來。

　　沈寄言只是一邊喝茶一邊微笑著看著花清雨，可花清雨卻不怎麼自在。

　　雖然沈寄言就是土包哥哥，可是花清雨總覺得現在這個土包哥哥跟從前那個土包哥哥好像有哪裡不一樣了，不僅僅是變好看了而已，好像還有別的，她說不出來的東西，那東西像是已經完全改變了。

　　她有點害怕，又有點迷惑和不舍。

　　只是她不大願意去深想，這些年來她一直是這樣，那些想不明白的她就再也不去想了。因為花清雨雖然行為言語都同正常的姑娘不大一樣，但是她的感情卻比很多姑娘敏感得多。她知道，糊塗就活得高興，明白就活得不高興。越是聰明的人，就活得越是痛哭。

　　所以她不想做聰明人。

　　“哦，對了……”花清雨決定打破這詭異的沉默，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瞪大了眼睛問道：“土包哥哥，你時候的那個小跟班呢？”

　　“小跟班？你是說刑雁來麼？”沈寄言疑惑地問：“難不成你一直都不知道刑雁來就是跟我們在一起的小跟班麼？”

　　“什麼？菜花就是小跟班？！”花清雨驚訝地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那他為什麼一直都沒有告訴我？”

　　想到刑雁來在背後說過自己的壞話沈寄言也懶得替他解釋，冷冷地說道：“這你就要問他了，問問他是存了什麼鬼心思。”

　　“那菜花估計是不記得我了吧！”花清雨滿不在乎地說，“哦，對了，菜花還暗戀我姐姐呢，這事兒你知道麼？”

　　“他那不是暗戀你姐姐，他是認錯……”沈寄言話說了一半憋了回去，轉而說道：“對了，你當初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的真名，只肯說你是小花？”

　　“你不是也不肯告訴我真名麼？”

　　“我那是因為身份原因不好透露，”沈寄言苦笑著搖搖頭道：“你可是害慘了我跟刑雁來，這兩年我開始再找你，卻還以為你姐姐花斬顏才是你。至於刑雁來那小子，呵，估計搞錯了五年了。”

　　不過那也是那小子活該，沈寄言想，他背著自己尋找小花，活該弄錯了人，白白暗戀了一個陌生人五年還弄得全天下皆知。

　　花清雨聽沈寄言這麼說更加疑惑了。

　　“你們為什麼會這樣以為？我跟姐姐差地那麼多，姐姐那麼好看！”

　　想到這沈寄言有些內疚，解釋道：“後來我們跟廟裡的住持打聽到那幾天只有錦官城花家來上香過，你又叫小花，而花斬顏的年齡也合適，我們最初就以為花斬顏就是小花，沒想到會是花家另一個默默無聞地女兒，對不起。”

　　“沒關系！”花清雨笑眯眯地伸手指了指窗外地桃花問道：“土包哥哥，你看，那是什麼？”

　　沈寄言被花清雨問得一愣，不知道小花為何忽然問這個，疑惑地說道：“自然是桃花咯。”

　　“所以咯！”

　　“什麼所以？”

　　“那裡不僅有桃花，還要葉子跟樹干，可是你只看得到桃花不是麼？”花清雨笑得滿不在乎，“這就是為何你們以為姐姐是我的原因，你們被桃花的花朵吸引了注意力，自然不會去想葉子也是桃花的一部分。”

　　花清雨微笑著看著沈寄言，一副不在乎的模樣，可沈寄言卻一陣心酸，他伸出手想摸摸花清雨的臉頰，卻又覺得不合適，只得又收回手，無奈地笑了。

　　“對不起。”

　　“這有什麼對不起的，這是很自然的事情。”花清雨抬頭看看天光，覺得時間不早了，便說：“土包哥哥，我得走了，再不回去紫蝶要擔心了。”

　　“誒，小花！”沈寄言忙叫住花清雨，“我們下次何時才能再見？”

　　“等我不忙的時候你來將軍府找我就是了。”

　　花清雨回答完急匆匆地就出了酒樓，沈寄言坐在床邊看著花清雨的背影喃喃自語道：“從前一向都是我先走的，如今卻是你急不可耐地走了……到底還是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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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4 00:24:42

　　☆、二二

　　剛走出酒樓就見到不遠處站著一身狼狽的大將軍，而且大將軍好像正在對著可憐的紫蝶發火。

　　“你怎麼讓她走了！不是讓你好好跟著她的麼？你怎麼能為了跟那狀元郎吵架把她給忘了呢！她一個人跑出去萬一想不開怎麼辦！”

　　紫蝶忍不住嘟囔道：“花姑娘才不是那麼軟弱的人，才不會想不開為了這點事情自盡呢……”

　　“誰說自盡了！”孟懷瑾氣得跳腳，“我怕她想不開，一時心軟，跟著那什麼土包哥哥走了怎麼辦！”

　　紫蝶一愣，恍然大悟。

　　還真的有可能呢！

　　孟懷瑾簡直要氣死了，好不容易擺脫了那群小姐，衣服頭發都被人扯爛了，弄得一身狼狽，可是哪裡知道一出門就聽門口得小廝說花清雨跟著九王爺走了！

　　這丫頭竟然就這樣跟別的男人走了，而且是在跟自己幽會途中，他豈能不生氣？！

　　“我在這裡呢，我沒有想不開！”

　　孟懷瑾與紫蝶都是一驚，轉過一看，就見到一個穿著青衣的小姑娘正歪著頭看著他們。

　　這死丫頭不是花清雨是誰？

　　孟懷瑾正在氣頭上，見到花清雨便大步走上前去，質問道：“你怎麼一聲不吭就跟著沈寄言跑了！知不知道我會擔心！”

　　花清雨理虧，低著頭可憐兮兮地說道：“對不起……可是人家是王爺，他讓我跟著他走，我也不能不走呀……”

　　原來是那個沈寄言用王爺的身份壓著她啊……

　　哼……

　　孟懷瑾冷哼一聲，也沒有剛才那麼生氣了。

　　“別以為今天的事兒就怎麼算了，我問你，你今天為什麼不把花送給我？還送給那個醜八怪狀元郎！不是說好了給我的麼？”

　　聽孟懷瑾這樣問花清雨心裡那酸澀的感覺又回來了，她吹著頭撇撇嘴道：“那麼多姑娘送你花，干嘛還要我的，你又不稀罕！”

　　這話是什麼意思？

　　孟懷瑾呆了呆，只想到一種可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孟懷瑾已經在心裡放聲大笑一百回了！

　　小花絕對是吃他的醋沒跑了！他就知道她把花給狀元郎是有原因的！她吃醋自己收到那麼多花，所以故意把花給一個醜男氣他！

　　“英俊瀟灑的孟大公子，你笑什麼啊？”

　　孟懷瑾沒有意識到自己不知不覺地笑了起來，想起自己還在跟花清雨生氣，立馬又冷了臉，說道：“我們還有賬沒有算完呢！回去再跟你算！”

　　聽大將軍這麼說，花清雨立刻就蔫了，只得對紫蝶可憐兮兮地癟癟嘴，然後跟她一起乖乖地跟上了孟懷瑾的腳步。

　　“走那麼慢做什麼？”孟懷瑾回頭瞪花清雨一眼道：“走我旁邊來呀！”

　　“是……”

　　花清雨乖乖地走到了孟懷瑾身邊，只聽到孟懷瑾看著前方，神色極其不自然地說道：“今天那狀元郎說的話你不要在意，你不醜，我就覺得你好看。”

　　花清雨的動作一滯，只覺得一股淡淡地暖流淌進她的心頭。

　　她巴巴地看著孟懷瑾，有些哽咽地說道：“大將軍，你真的這個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了！”

　　聽花清雨這麼說孟懷瑾又得意起來，趾高氣昂地說道：“那是自然的，我多好的人啊！我告訴你，你以後啊不需要管別人怎麼說你，只需要聽本將軍說話就夠了！本將軍是什麼人？本將軍可是京城第一美男！京城第一美男你知道麼？
萬千少女追逐的對像！我那麼厲害，那麼了不起，你不相信我的話相信誰的？所以說，不能相信別人的話！我……”

　　紫蝶默默地跟在兩人身後，聽著大將軍不厭其煩地嘮裡嘮叨，說不大清楚自己的心情。

　　她是發自內心地同情花姑娘的！

　　可是看到花清雨一臉崇拜與感動地看著大將軍，再看看大將軍那鼻孔要翹上天的模樣，她又忽然同情不起來她了……

　　紫蝶真的覺得這兩個人蠢透了！

　　你們趕快在一起吧！

　　我真的受夠了啊你們兩只蠢貨！

　　百花大會之後孟懷瑾總結了一下他安排的這兩次幽會，發現雖然他自己覺得很得意，但是他與小花之間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進展。

　　花清雨對他還是同從前一樣，不僅不會像其他那些喜歡他的姑娘們一樣露出迷戀的眼神來，偶爾還會嫌棄他！

　　“英俊瀟大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你的臉可以不要離我這麼近麼？我好難受。”

　　孟懷瑾除了很難受還覺得自己有點失敗。

　　除此之外他帶小花去參加百花大會還間接地讓花清雨跟沈寄言冰釋前嫌了！那沈寄言也是臉皮厚，有事兒沒事兒就要往他將軍府裡湊，即便孟懷瑾故意把花清雨藏起來了，沈寄言也不在乎，就坐在那裡跟他對看，這樣弄了好幾次之後孟懷瑾實在是受不了了，再加上也不好總是拒絕人家王爺，便讓他見了一次花清雨……

　　可那不要臉的九王爺見見花清雨就算了，竟然還把她帶出去了！本來兩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見他就夠受不了了，現在還去了他看不到的地方！

　　更讓孟懷瑾生氣的事情是，出去玩兒這事兒還是小花提議的！

　　孟懷瑾除了很憤怒還覺得自己特別失敗！

　　“將軍，花姑娘還沒有回來，您要不要先用膳？”紫蝶試探著問道。

　　“不要！”

　　孟懷瑾一想到花清雨到了約定的時辰還沒有回來，整個人都坐不住了。

　　不是說好了晚膳前回來的麼！

　　該不會被那沈寄言拐跑了吧？

　　那九王爺最長袖善舞不過，孟懷瑾一向覺得他手段厲害，如今小花妹子落在了他手裡，他會不會把她藏起來，然後再也不讓自己見她了？

　　孟懷瑾覺得自己要被各種幻想折磨瘋了，他一拍桌子拿起他的劍就往將軍府門口衝，說是要去找花清雨，眾人簡直拉都拉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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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土包哥哥，時候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那麼著急做什麼？”沈寄言揉揉花清雨的腦袋道：“我帶你吃了晚膳再回去，可好？”

　　“不行的，我答應了大將軍晚膳前一定要回去的！”花清雨有些著急了，“再不回去他肯定要生氣的！”

　　又是那個大將軍！

　　沈寄言臉上的笑容沉了沉，問道：“你幾時開始在孟將軍府上住下的？”

　　“三個月之前吧……”花清雨得意洋洋地說道：“當孟大公子的貼身丫鬟！每個月還有銀子呢！”

　　在將軍府呆這麼久了？

　　沈寄言沉眉道：“你不是花家的二女兒嗎？怎麼會當丫鬟，孟懷瑾也是個不知輕重的，明知道你的身份為何還讓你做這種事情？”

　　“不怪大將軍的，你不要生他的氣！”花清雨忙替孟懷瑾辯解道：“我不是逃婚了麼，包袱也丟了，又欠著孟大公子銀子，他是好心收留我，才會讓我在他府上當丫鬟，又可以生活又可以還債……”

　　沈寄言聽到花清雨這麼說忽然笑了：“原來如此啊……”

　　花清雨看著沈寄言，怎麼覺得他的笑容有些奇怪。

　　“要是錢還清了呢？”

　　花清雨想了想道：“按道理說自然還完了錢就走吧！”

　　沈寄言又笑了，問花清雨：“要是土包哥哥給銀子你還債呢？”

　　“那不是一樣麼，我欠你的錢跟欠大將軍的錢有什麼不一樣的麼？”

　　孟懷瑾覺得小花有些較真，無奈抵問：“我不要你還錢，我就是願意白幫你還債不行麼？”

　　“你為何要白給銀子我還債？”安的什麼心？

　　“因為我不想你當丫鬟，不想你吃苦。你要是沒地方去就到我府上來，我好吃好喝的供著你，你跟我一起生活，可好？”

　　花清雨想都沒想就干脆地拒絕了。

　　“那不行，我不能白吃白喝你的！”

　　沈寄言一想，的確花清雨的個性是不願意占便宜的。

　　“那你到我這來，我也給你做事。既然都是做丫鬟，不如做你土包哥哥的，是不是？”

　　花清雨退後了一步，開始上下打量著沈寄言，一面思考這件事情的可行性。

　　她怎麼也想不到，曾經她最喜歡的那個滿臉是包的醜男土包哥如今竟然會長成現在這副模樣，這幅好看得不忍直視得模樣……

　　花清雨低下頭看著自己鞋子上的繡花，只感覺真是是跟土包哥哥有些生疏了。

　　沈寄言卻只當花清雨是不好意思了，溫和地笑了笑，牽起了她的手，說道：“跟我走，不要在孟家做什麼丫鬟了，你欠孟懷瑾多少銀子，我這就去幫你還了。”

　　花清雨嚇得立刻拉住了沈寄言，忙搖著頭道：“還是算了，我還是給大將軍當丫鬟慢慢還欠他的錢好了。”

　　“為什麼？你那麼喜歡當他的丫鬟？”

　　“因為……”花清雨扯著理由道：“因為當丫鬟多好啊！有吃有喝有玩！而且我不當丫鬟也沒處呆啊，在將軍府我還能掙點銀子！”

　　“那你到我府上來不也是一樣。”

　　花清雨又想了想，還是搖頭，說道：“做生不如做熟，我還是呆在將軍府好了。”

　　聞言沈寄言有些不滿，說道：“我認識你在前，你同孟懷瑾不過認識了幾個月而已，說起來你應該與我熟悉一些吧？”

　　“可是我們認識一個月你就忽然消失了啊，論時間，我認識孟將軍更久。而且……而且……”

　　“而且什麼？”

　　沈寄言雖然表面上依舊春風拂面的樣子，可是心裡已經有些微慍了，也不給花清雨逃避的機會，死死地盯住她逼著她回答。

　　花清雨也不知道而且什麼，反正她就是不想離開將軍府！

　　但是她總覺得應該有個理由吧，若是沒有一個合適的理由，她連自己都說服不了。

　　說服不了自己真的很可怕的！

　　花清雨左思右想，用力想，使勁兒想，沒想到還真的想出了一個合情合理的理由來了！

　　她可是最不喜歡長的好看的人了，而最近她看大將軍已經沒有不喜歡的感覺了，肯定是因為她已經看習慣了！

　　好不容易看孟懷瑾的那張臉已經看習慣了，她不想再花時間適應一張新的美人臉了。

　　對！就是這個原因！

　　想到這裡，花清雨高高興興地抬起頭，看向沈寄言笑眯眯地說：“而且，我覺得我應該還是對著孟大公子的臉習慣些。”

　　“你不去我府上就是因為你更喜歡他的長相？”沈寄言不可置信的問。

　　雖然他們的長相花清雨都不喜歡，但是硬要選一個還是孟懷瑾吧，畢竟看得久了，就不覺得那麼美了。

　　“恩，是的。”花清雨果斷地點點道。

　　說完她完全不顧被打擊得愣在原地的沈寄言，看了看天色道：“我真的要走了，都出來好久了，再不回去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一定又要跟我生氣了……土包，我走了啊，下次再找你玩啊！”

　　花清雨起就跑，頭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沈寄言一人站在路邊，看著她逐漸消失的背影發愣。

　　沈寄言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難不成五年前長得痘留下的痘印還沒有消？

　　明明消了呀！

　　那到底是哪裡比不上孟懷瑾了！

　　如果是別的地方不如孟懷瑾他沈寄言還能努力一把，可是現在小花妹子嫌棄的是他的長相，他連努力的空間都沒有！

　　人生第一次，沈寄言覺得自己竟然這樣無能為力。

　　不久之後這一幕又成為了京城的新八卦。

　　人說，只有見過九王爺獨自佇立在街邊的蕭瑟背影，你才知道什麼叫做“心碎”。

　　的確，在那一日，沈寄言第一次感覺到自己那顆深藏在身體裡的少年心被人深深的摧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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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4 00:24:55

　　☆、二三

　　孟懷瑾不顧眾人的勸阻執意要去找花清雨，可是出了門才想起來，他好像連他們倆去哪兒了都不知道！

　　“中午的時候花姑娘跟九王爺往哪個方向走了？”孟懷瑾氣呼呼地問門口的侍衛。

　　“會大將軍，我……”侍衛吞了口唾沫道：“我不知道……”

　　“你怎麼能不知道呢！”

　　孟懷瑾一肚子火沒地方發，劈裡啪啦就開始教訓侍衛，侍衛我了半天硬是沒有插上嘴！

　　終於等孟大將軍啰嗦完了，侍衛這才小聲嘟囔道：“花姑娘走的時候不是我當班……我怎麼可能會知道……”

　　將軍府外有一瞬的寂靜，無論是追出來的小廝，還是門口的侍衛們都不敢吭聲，大家連氣都不敢出了，因大將軍的眼神實在是太可怕了。

　　孟懷瑾瞪了那侍衛半天，終於是一口血憋了回去。

　　他有些尷尬地咳了兩聲，然後面無表情地拍了拍侍衛的肩膀道：“對不起，錯怪你了。不過下次你可以早點解釋，不必等我教訓完的，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你也沒給我機會啊！侍衛在內心哀嚎著。

　　“你們看什麼看？”孟懷瑾對在一旁看熱鬧的小廝們吼道：“還不快給本將軍備馬！”

　　“將軍，您真要去把花姑娘找回來麼？”不放心跟出來的老管家提醒孟懷瑾道：“她可是跟著王爺走的，您這樣冒冒失失地過去不大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天都要黑了她還不回來，一定是被那個心懷鬼胎的九王爺拐跑了！”

　　“我才沒跟土包跑呢，只有壞姑娘才跟人跑，我是良家少女！”

　　孟懷瑾一愣，轉頭一看見到台階下一個穿著青衣的小姑娘正拿著一串糖葫蘆不高興地看著他。

　　這丫頭不就是他惦記了一天的花清雨麼？

　　孟懷瑾正在氣頭上，見到花清雨便大步走上前去，質問道：“不是叫你晚膳前一定要回來的麼？怎麼現在才回來！”

　　“其實也沒晚多久，”老管家當著和事佬，“也就半個多時辰。”

　　孟懷瑾回頭瞪了管家一眼道：“管家你不去准備晚膳在門口做什麼？”

　　老管家吃癟，只得訕訕的轉了頭回去安排晚膳了。

　　算了，人家小兩口的事情他老頭子瞎摻和什麼……

　　花清雨見老管家也因為自己被罵了，自知理虧，低著頭可憐兮兮地說道：“我是記著要回來的，但是……”

　　孟懷瑾逼視著花清雨問：“但是什麼？”

　　花清雨扭扭捏捏地低下了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准備進門的時候忽然想起今個兒土包哥哥帶我去城北吃的糖葫蘆了，我覺得那糖葫蘆好想比從前吃過的都好吃，就想買一串回來給你嘗嘗……我本來以為我能趕得回來的，但是好像還是走得慢了一點……”

　　孟懷瑾呆住，看著花清雨遞到他面前的糖葫蘆都不知道動了。

　　“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花清雨又將糖葫蘆往孟懷瑾面前湊了湊，羞澀地問道：“你能不要生我的氣了麼？”

　　孟懷瑾沒有說話，而是低下頭一口咬在了花清雨手上的糖葫蘆上！

　　花清雨不好意思地猛地收回手，卻被孟懷瑾一把抓住了。

　　“干嘛，不是買給我吃的麼？你現在收回去是什麼意思？”

　　花清雨氣結，怎麼又成她的不是了呢？她氣呼呼地又把手伸出去道：“那你趕快拿去吃啊！”

　　可她的話音剛落大將軍是一低頭又咬了一口她手上的糖葫蘆！

　　“你沒長手啊！”

　　“我長了啊！”孟懷瑾立刻伸出兩只手抓住花清雨沒拿糖葫蘆的那只手，笑眯眯地說道：“可現在我的兩只手都忙著呢！”

　　“你……”

　　“你什麼你？”孟懷瑾衝著那串糖葫蘆努努嘴道：“給我買的就是我的了，還不趕快給我吃，吃不完不讓你進去！”

　　花清雨拿大將軍沒有辦法，只好紅著臉把手伸過去。

　　將軍府門口之前冰冷的空氣終於融化了，就連周圍的侍衛們都能感受到大將軍那忽然轉變的好心情，因為他臉上那笑容燦爛得恨不得都要開出花來了。

　　只是侍衛的心情一點都不好。

　　求求你們進屋裡肉麻去好麼！

　　“好了，吃完了，現在可以進去了吧！”

　　“可以了！你在外面玩了一天肚子該餓了，管家顧及已經准備好晚膳了，我讓廚房做了你最愛吃的菜，我們一起進去！”

　　孟懷瑾拉著花清雨就准備往府上走，可是就在這個時候他發現了一件他剛才沒注意的事情。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花清雨出門的時候穿的應該不是這一件衣服才對……

　　為什麼她會忽然還了一件裙子！她跟九王爺做了什麼！

　　孟懷瑾的臉再一次黑了。

　　“你身上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換了身衣服？”

　　花清雨沒有聽出孟懷瑾語氣裡的不善，一臉興奮地說道：“這衣服土包送我的！他去店裡買衣服，然後人家送了他一套女裝。土包哥哥說他要女裝沒用，就不要錢給我了！嘿嘿，你說是不是很幸運。”

　　原來如此……

　　這個沈寄言，還蠻會耍手段的嘛，騙花清雨說是送的，其實都是他之前安排好的吧？

　　孟懷瑾雖然松了口氣，卻還是有些不高興地說道：“你干嘛要別人的東西，你想要新衣服我不會給你買嗎？”

　　見孟懷瑾生氣的樣子花清雨一愣，不過她很快就明白自己是哪裡做錯了。

　　完蛋了，她又犯錯了。

　　“對不起……”

　　這麼快就知道錯了？孟懷瑾有點懷疑。

　　“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你說的對，我不該平白無故要人家東西，即便是送的也不應該，我換下來還給他！”

　　“恩，這就對了，明個兒我給你買！”孟懷瑾這下滿意了，高高興興地說：“還有之前說好給你打的刀今個兒也送來了，一會兒用了晚膳去我屋裡拿給你。”

　　“不行的！”花清雨直擺手，說道：“那刀你不要給我了。”

　　“為什麼不行？”

　　“因為我不應該平白無故的要你的東西，土包哥哥的不能要，大將軍的也不能要。你已經對我很好很好了，我不能再白要你的禮物，我也沒什麼可以還你的。”

　　一瞬間，孟懷瑾覺得自己有點自作自受……

　　“你不會以後都不要我送你的東西了吧？”

　　花清雨毫不猶豫地點頭。

　　“花清雨，你聽好了，別人的東西你不可以要，但是我的東西你是可以要的。以後你的東西都要我給買，知道了嗎？”

　　花清雨直搖頭，擺擺手道：“不行，我不能平白無故要你的東西，那是壞姑娘才干的事情。”

　　“怎麼會是平白無故呢，我們不是在幽會麼？幽會的時候少女接受少年給的東西是天經地義的。”

　　“是這樣的麼？”

　　“是啊！”孟懷瑾臉不紅心不跳地撒謊道：“幽會中的人，是跟別人不一樣的！當然，少女接受了少年送的東西之後，也要還點禮。”

　　“真的嗎？我怎麼沒聽說過？”

　　“你原來還跟別的男人幽會過嗎？”

　　花清雨搖搖頭。

　　孟懷瑾揚眉一笑道：“那你自然不知道了，我怎麼會騙你呢？”

　　“那幽會的少女不用送給少年什麼嗎？”

　　“這種時候少女只需要親一下少年就夠了。”

　　乃大爺的！

　　站在門口的侍衛已經聽不下去了，他們的大將軍怎麼敢這麼瞎掰？怎麼可以這樣欺騙人家良家少女？

　　無恥！

　　幽會就要親嗎？花清雨覺得有點奇怪，但是孟大公子對她那麼好，是不會騙她的。

　　“那我們一直都算是在幽會嗎？”

　　“怎麼不算了？你我孤男寡女的呆了那麼久不是幽會是什麼？”

　　原來孤男寡女呆在一起很久這就算幽會啊，那剛剛她不是也跟土包幽會了？

　　“那我應該親你一下嗎？可以只親臉頰嗎？”

　　孟懷瑾點點頭，露出一個得逞的笑容道：“可以的，親吧，不客氣。”

　　雖然花清雨還是覺得哪裡不對勁，但是既然是孟懷瑾說的，應該就真的是這樣。

　　“那好吧，我親了。”

　　於是花清雨踮起腳尖湊到孟懷瑾跟前，在他臉上蜻蜓點水般的印上了一個吻。

　　“這樣就可以了嗎？”花清雨問道。

　　孟懷瑾沒說說話，只是呆呆的看著他。

　　恩，看樣子，這樣就可以了！

　　花清雨笑眯眯地退了回去，說道：“嘿嘿，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你怎麼傻了？而且你的臉好紅哦……”

　　傻了的還有站在一旁的侍衛，乃大爺的，這一招還真的有用啊，原來現在的妹子都這麼好騙啊！

　　回頭他也要拿這一招去哄夢蝶去！

　　孟懷瑾的確是傻了。

　　之前他就知道要是小花主動親他感覺應該會很好，但是他沒有想到感覺會那麼好！

　　就像是要升天了一樣……

　　花清雨覺得她家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傻了，無可奈何地她牽起了他的手，說道：“孟大公子，我領你進屋吧。”

　　孟懷瑾剛剛就覺得自己高興得升天了，但是現在小花主動牽了他的手，他這才知道，原來啊……天外有天！

　　不過，也許是因為他實在是太興奮了，還沒有回過神來，導致我們英武的孟大將軍暈暈乎乎地沒有聽清楚花清雨說的最後一句話。

　　花清雨說的是：“下次見到土包一定要記得親他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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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4 00:25:06

　　☆、二四

　　每年的四月京城都有兩樣大事兒，一樣是月初已經結束的百花大會，另一件則是馬上就要舉行的擊鞠大賽。

　　這擊鞠大賽又跟百花大會不一樣，百花大會基本上是京城人士的自娛自樂，而擊鞠大賽則是全國的盛世，各個省份都會派自己的隊伍到京城來。

　　孟懷瑾作為擊鞠隊的隊長，決定在正式比賽之前再家裡宴請自己的隊員，鼓舞一下大家的士氣。可是請了球隊的各位公子之後又有別的朋友問為何不請他們？再請了朋友們之後親友又來問為何把他們給忘了呀？

　　於是到了最後孟懷瑾幾乎把親朋好友都請了，本來只是十來個球員的小聚一下子變成了盛大的宴會！人家問孟懷瑾為了什麼宴請眾人，孟懷瑾一下子還答不出來……

　　因為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開這宴會啊！

　　最討厭什麼人脈關系了！

　　很快就到了孟懷瑾宴客的日子，將軍府上除了這位大將軍和花清雨之外人人都在忙。

　　“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我真的什麼都不用做嗎？可我是你的貼身丫頭啊？你都不用我伺候麼？”

　　“不用！今個兒你只需要乖乖呆在我屋子裡就夠了，哪裡都不要去。你娘親和你姐姐今天也要來，你總不想被他們發現吧？”

　　孟懷瑾用花家人嚇唬花清雨，但是他心裡知道他讓花清雨呆在屋子裡最重要的原因是不讓她被沈寄言發現！

　　花清雨卻是真的不敢出去了，猛搖頭道：“我不想被發現，我呆在屋子裡哪裡都不去。”

　　孟懷瑾得逞一笑，說道：“恩，這就乖了，回頭給你准備好吃的。”

　　“懷瑾兄！你還呆在屋子裡做什麼，快看看我拿了什麼新奇物件給你看。”院子裡傳來一個有些耳熟的男子聲音。

　　“姚景行？”孟懷瑾疑惑地嘟囔道。

　　晚上才宴客，這家伙怎麼現在就來了？

　　不過既然是姚景行的話也無所謂，孟懷瑾拉著花清雨的手道：“走，先去看看姚兄拿什麼新奇物件來了，晚宴前讓你湊個熱鬧！”

　　聞言花清雨激動地直點頭，主動拉著孟懷瑾就推門往外走。

　　孟懷瑾見花清雨主動拉自己不禁喜上眉梢，可是當他看到院子裡站著的兩個人時，終於還是徹底的沒了好心情，因為除了姚景行之外還有位不速之客——沈寄言。

　　這個沈寄言怎麼陰魂不散啊！

　　“我碰見了九王爺，便邀他一起來了。”姚景行道。

　　誰讓你叫他來的！

　　孟懷瑾狠狠瞪了姚景行一眼，瞪得姚景行莫名其妙的。

　　“九王爺，怎麼這麼早就來了？宴會可是晚上才開始。”

　　沈寄言怎麼會不知道孟懷瑾在想什麼，他也不拐彎抹角，直接說道：“我提早來是為了先看看我妹子的。”

　　“你妹子？”姚景行驚訝萬分，問道：“公主在將軍府嗎？是哪位公主？”

　　“我說的不是公主，我說的是我小花妹子。”說完沈寄言便毫無顧忌得將目光放在了花清雨身上，那目光柔和得恨不得能擰出水來。

　　敢情是這麼一回事啊，姚景行立馬就了然剛剛孟懷瑾為什麼瞪自己了，原來是因為他把人家的情敵領來了。

　　孟懷瑾冷眼看著九王爺，要不是沈寄言是王爺，他只怕早就忍不住把他轟出去了。

　　可偏偏這沈寄言把話說得這麼直接，干干脆脆地說他是來找小花的搞得他反而把他沒辦法了！

　　若是別的什麼理由他還能把花清雨藏起來不讓他見著，可是他都直接說來找小花了，他也不能把小花塞回房間吧！

　　這個家伙果然是個對手，而且瞧他這個樣子，就像是恨不得把眼睛長在花清雨身上似的。

　　沈寄言根本不管孟懷瑾刀子一樣的眼神，他只是專注地看著花清雨，醞釀著對她說些什麼才好。

　　前些日子，她那番關於他長相比不上孟懷瑾的話著實打擊了他一番，弄得他這段時間過得很是消沉，直到今日他才有勇氣來將軍府再來找她。

　　不過沈寄言也想明白了，即便花清雨嫌他長得沒有孟懷瑾好也沒關系，因為這件事情也不是沒有任何努力余地的！
　　他還是要爭取她的歡心，要是最後還是不能成功，也還是有解決辦法的。

　　大不了就毀了孟懷瑾的容就是了！

　　花清雨是沒看出來這裡面的暗潮湧動的，真正完全明白狀況的其實只有姚景行一人而已。

　　現在的情況是兩男爭一女，但是很明顯還是懷瑾兄占上風一點，從小花剛才拉著他的手走出來就看得出來。至於他家的神童邢雁來嘛……這家伙完全沒搞清楚狀況，還傻兮兮的以為這只是搶玩伴的問題。

　　某種程度上來說，他跟懷瑾兄家的小花還真是一模一樣……

　　“對了！跟你們打岔，差點都忘記了，懷瑾兄，看我給你帶什麼新奇物件來了！”說著姚景行現寶似的拿出一個手掌大小的東西來，“花姑娘也來看看！”

　　花清雨立刻就被姚景行手裡的東西吸引了。

　　趁著花清雨被邢雁來的東西吸引了，孟懷瑾轉向沈寄言道：“九王爺，不如先去我書房坐坐，站在這院子裡未免顯得我太怠慢了。”

　　孟懷瑾只想趕快把沈寄言弄走，讓他離開花清雨的視線！

　　只可惜沈寄言不吃這一套。

　　“哪裡，我既然當清雨是妹子就不會再擺王爺架子，孟兄不必多禮了。”

　　聞言姚景行倒是抬起了頭，原來他不喜歡這九王爺就是覺得他太端著，現在他連王爺架子都不擺了，自然是很得他心的。

　　這四個人裡只有花清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只有她依舊專注於一開始的話題——姚景行帶來的新奇物件！

　　“姚公子，你拿這個給大將軍看是要把它送給大將軍嗎？”花清雨眼巴巴地問道

　　“誰要把這個送給你家大將軍了？”姚景行知道孟懷瑾最臭美了，一直想尋一塊琉璃鏡，便得意地說道：“我就給他看看，讓他眼饞一下而已。”

　　花清雨略微失望地撇撇嘴，無聲地嘆了口氣。

　　其實花清雨很喜歡這琉璃鏡的，她記得姐姐好像有一個，只是沒這個通透，也沒這個好看。

　　如果姚景行能把這個送給大將軍，她就能時不時拿出來看看了。

　　在一旁一直觀察著花清雨的沈寄言卻一眼看出了她的心思，忙問道：“你喜歡？你若是喜歡我明個兒叫人給你拿來，我府上剛好也有一面琉璃鏡，比這一面還大！”

　　花清雨搖搖頭毫不猶豫地拒絕道：“我不要。”

　　“為何？”沈寄言有些受傷，忙追問：“你很想要不是麼？怎麼我送的就不肯要了呢？”

　　是很想要呀，可是不能要。

　　大將軍教過她的，拿了他的東西她就要親他一口，劃不來……

　　上次的衣服還沒有還呢，怎麼可以又要他的東西？

　　“土包，你過來一下。”花清雨對沈寄言招招手道。

　　接下來事情的發展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就算是冷靜如姚景行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只見沈寄言剛在花清雨面前站定，小花就踮了起腳尖，在他的臉頰上輕輕地親了一口。

　　沈寄言目瞪口呆地看著花清雨，良久才回過神來。

　　剛剛小花親他了！

　　花清雨沒有看出這氣氛的異狀，她只覺得親土包的感覺怪怪的，跟親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不一樣。

　　不過大將軍說應該這麼做的話，那應該就沒有錯！

　　所以花清雨笑眯眯地看向孟懷瑾，邀功似的說道：“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我做得對吧？”

　　剛見到小花親沈寄言的場景，孟懷瑾的臉都綠了，這丫頭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親了別的男人，再這麼下去他可以去開店賣綠帽子了！

　　可是現在見到花清雨眯著眼跟自己邀功他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了……

　　他完全是自作自受、作繭自縛、害人害己！

　　這就叫做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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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4 00:25:18

   ☆、二五

   “九王爺，姚兄，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請各位到書房等我，怠慢了。”說著他也不管是不是會得罪九王爺拉起花清雨的手便走，怒氣衝衝地說道：“花清雨，你跟我過來。”

　　“等等！”沈寄言拉住花清雨的另一只手不讓她走，“孟將軍，本王還有話要對花姑娘說呢。”

　　孟懷瑾轉過身直視著沈寄言，還是抓著花清雨的手，絲毫沒有要放手的意思。

　　一旁的姚景行不禁為孟懷瑾捏了一把冷汗，這家伙知道自己是在跟九王爺搶人麼？

　　“放開她。”沈寄言面色陰沉地說道。

　　孟懷瑾目光沉靜如水，氣勢不減地答道：“什麼時候本將軍管教自家的丫頭還需要王爺插手了？”

　　這會兒站在一邊的姚景行恨不得立刻給自己兩巴掌就好！

　　剛剛干嘛叫王爺一起來！

　　“九王爺，孟將軍，我看……”

　　“沒跟你說話！”孟懷瑾和沈寄言同時對姚景行說道。

　　此刻的姚景行只想馬上消失！

　　叫你嘴賤！管你什麼事兒！

　　花清雨還是有點弄不清現在的狀況，她只知道她的兩只胳膊都好疼！

　　“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你能放開我麼？”

　　聽到花清雨這麼說，孟懷瑾都要氣炸了，瞪著她道：“你怎麼不叫他放手！”

　　花清雨吃癟，癟癟嘴對沈寄言說道：“土包哥哥，你能放開我麼……”

　　“不能。”沈寄言干脆果斷地拒絕。

　　花清雨恨不得大哭一場，她這是得罪誰了呀要遭這個罪？她立刻求救地看向姚景行，可姚景行卻飛快地躲過了她的目光，抬頭專心致志地望著天。

　　“不如讓小花妹子自己選要跟誰去如何？”一個聲音適時地響起。

　　花清雨激動地回頭看去，孟懷瑾與沈寄言憤怒地回頭看去，而姚景行簡直得救般地回頭看去——只見刑雁來不知何時搖著扇子出現在了院子裡。

　　“叫你多管閑事？”孟懷瑾一眼瞪過去。

　　沈寄言雖然沒有說話，可是看刑雁來的眼神也夠恐怖的了。

　　刑雁來倒是無所謂，滿不在乎地說：“你們扯到何時才能扯完？哼，你們不心疼小花我可心疼死了！沒看到她都被你們抓疼了麼？”

　　孟懷瑾這才注意到花清雨已經疼得猙獰了的表情，立刻就撒了手，忙對她說對不起。

　　見孟懷瑾撒手，沈寄言也松了手。

　　一旁的姚景行也松了口氣道：“現在要花姑娘自己選要跟誰走吧！”

　　“我跟他走！”花清雨沒有一秒地猶豫，說著就撲到了那人身上。
　　眾人皆驚，尤其是姚景行！。

　　因為花清雨撲到了他身上，緊緊抓著他的胳膊不肯放手！

　　當看到另外三人仇恨的目光時，姚景行是徹徹底底後悔來將軍府了！

　　花清雨拉著姚景行到了小花園裡，這才松了手。抬頭一看姚景行的臉都已經綠了，而且動作僵硬像是木頭人似的……

　　“姚公子，你怎麼了？”花清雨疑惑地問道：“你是不是也被大將軍跟九王爺嚇著了？”

　　我是被你嚇著了呀！姚景行在內心哭嚎著。

　　見姚景行哭喪著一張臉，花清雨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別害怕，我覺得大將軍跟九王爺應該是忽然發瘋了，過一下就好了吧！”

　　姚景行無奈地看著花清雨，帶著哭腔問道：“花姑娘，我能問你一個問題麼？”

　　“可以呀！”

　　“你選誰不好，為何偏偏選姚某？”

　　多大仇！

　　花清雨理所當然地回答道：“因為大將軍跟九王爺看起來都很可怕呀。”

　　“那刑雁來呢？”姚景行恨不得要哭，“你為何不選他！為何拉著我就走啊！都沒給我向他們三個解釋的機會！你看到他們三個看我的眼神了麼花姑娘？”

　　花清雨還是第一次見到白衣勝雪的姚景行姚公子這麼激動，她有些嚇到了，忍不住退後一步道：“姚公子，你也瘋了麼？”

　　看來瘋病是會傳染的呀！

　　姚景行腦海裡揮之不去的都是花清雨拉著自己走的時候那三人的表情，孟將軍看起來想殺了他，九王爺看起來想殺了他，至於刑雁來……

　　他看起來像是准備在全京城說遍他的壞話！

　　“為什麼啊！”姚景行逼近花清雨一步道：“你為什麼不選折花要選我啊！”

　　看著姚景行近在咫尺憤怒的臉，花清雨嚇得脫口而出：“因為你是四個人裡長得最不英俊的！”

　　她完全是靠本能做出的選擇啊，直接選了英俊程度最低的姚景行，就是這麼簡單啊！

　　姚景行一愣，一時半會兒沒有會過來花清雨的意思。

　　“姚公子……”花清雨戳了戳姚景行道：“嘿嘿，你能離我遠一點麼？”

　　姚景行這才意識到他離花清雨近得都要貼上去了，正想離開的，可他還沒來得及站直身子，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一聲暴躁、嫉妒、憤恨地尖叫……

　　“啊啊啊啊啊！小狐狸精，離我的小星星遠一點！”

　　小星星？

　　小星星是誰？

　　花清雨正疑惑著，卻見到姚景行因為恐懼而變得猙獰的臉。

　　等等，小星星該不會就是小行行吧？

　　那誰是小狐狸精？

　　花清雨轉過頭看向發出尖叫的方向，只見假山上站著一個紅衣紅裙紅褲紅靴的漂亮姑娘，手裡還拿著一根長長的鞭子，正氣得發抖……

　　花清雨忽然想起她在說書人那裡聽來的京城八卦來了……

　　“這個不會就是潘霜兒吧？”花清雨聲音顫抖地問道。

　　“是……”姚景行聲音顫抖地說道。

　　想到那些潘霜兒怒斬姚景行追求者的傳聞花清雨腿都軟了，她帶著哭腔問道：“我們怎麼辦？”

　　姚景行緊張地吞了口唾沫道：“我勸你趕快跑，我應該可以幫你抵擋一陣，活不活得了就看你的腿跑得有多……”

　　姚景行的話還沒有說完，花清雨就一溜煙跑不見了……

　　“快了……”

　　看著花清雨消失的方向，姚景行想了想站在自己身後的紅衣女，認命地閉上了眼……

　　待他轉過身的時候，已經換上了一張溫柔的小臉。

　　“霜兒，我跟那位姑娘真的什麼事情都沒有，剛剛你看到的都是誤會，你信我……”姚景行張開懷抱道：“不信你來聞聞，我身上肯定沒有別的姑娘的脂粉味。”

　　潘霜兒一愣，這還是姚景行第一次這麼溫柔地對她說話，她眼圈一紅，丟了手裡的鞭子就撲上去緊緊抱住了姚景行。

　　姚景行的身子僵了僵，然後伸出手緩緩拍了拍潘霜兒的背。

　　孟懷瑾、沈寄言、刑雁來！老子欠你們的，此刻都已經還清了！

　　花清雨這輩子都沒有跑過這麼快過，她覺得再跑下去她肯定要暴斃而亡，可一想到那些可怕的傳聞花清雨又不敢不繼續跑下去！

　　她一邊跑一邊回頭看，見潘霜兒沒有追來，這才稍微放慢了腳步，可就在這時候她猛地撞上了一個人……

　　“對不起！”

　　花清雨氣喘吁吁地停下，一面彎著腰大口喘氣一邊衝著被自己撞到的人道歉，可奇怪的是，被她撞到的人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一聲不吭。

　　疑惑的花清雨緩緩抬起頭看向被她撞到的人，只見一個絕代風華、天下無雙的佳人正站在她面前呢……

　　“姐姐！”

　　“花清雨！”

　　看到姐姐那雙因為驚訝而瞪得遠遠的杏眼時，花清雨知道她又得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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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4 00:25:30

　　☆、二六

　　花清雨這一回真的是奪命狂奔！

　　她想起大將軍囑咐她的話，說今天姐姐也回來，讓她呆在房間裡不要亂跑，她怎麼這麼不長心呢？

　　花清雨真的是後悔死了，一邊後悔著一邊對大將軍充滿了歉意，早跟著大將軍走的話肯定就不會被姐姐抓個正著了！

　　“哎呦！”

　　花清雨跑到一個轉角時迎面又撞上一個人，這次她沒有那麼幸運了，腳一崴就摔倒在了地上！

　　花清雨絕望地抬起頭卻看到了一張觀世音菩薩一般讓她覺得慈祥的面孔！

　　“大將軍！”

　　孟懷瑾正氣呼呼地在園子裡找花清雨找了半天也沒找著，結果碰上了姚景行跟潘霜兒，一問才知道花清雨跑到假山裡去了。

　　他立刻進了假山，正想著要怎麼收拾她來著呢，沒想到竟然被他給碰上了！

　　孟懷瑾正准備發脾氣的時候，花清雨卻猛地抱住了他的大腿，哭喪著臉道：“大將軍，我剛剛在假山裡碰見我姐姐了！”

　　聞言孟懷瑾也是嚇了一跳，他也知道此事才是現在急需解決的，便也不計較剛剛花清雨選了姚景行的事情了，打橫抱起她就鑽出了假山往附近的祠堂跑去。

　　這祠堂裡供奉著孟家的列祖列宗，孟懷瑾爹娘的牌位也在裡面。

　　除了初一、十五，這祠堂平時並沒有什麼人來，只有兩個家僕每日定時來打掃，所以非常僻靜。再加上滿屋子的牌位，陰惻惻怪嚇人的。

　　“大將軍，你怎不把我帶到這裡來了？”花清雨戰戰兢兢地問道。

　　孟懷瑾放下花清雨，關上祠堂的門道：“你姐姐既然見到你了，只怕現在正拆家僕到處找你呢，這家裡見過你的人也多，你暫時先呆在這裡，等我應付完今天的晚宴再給你想辦法。”

　　花清雨覺得孟大公子說得有道理，便乖乖地坐到了坐墊上，衝著他擺擺手道：“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你先去吧，現在差不多到晚宴的時辰了，客人們該是都到了。我一個人在這裡沒關系的。”

　　孟懷瑾轉身想走，卻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停下了腳步。

　　他忽然轉過身走到花清雨面前蹲下，面露難色。

　　“怎麼了嗎？”

　　“對不起。”孟懷瑾道。

　　花清雨一愣，疑惑地問道：“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怎麼變成你對我說對不起了啊？”

　　難道不是她惹他不高興了嗎？

　　“有一件事情我跟你撒謊了。”

　　花清雨呆住，心上像是被人射了一箭，愣住半響都沒有回過神來。

　　因為在花清雨心裡，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是不會騙她的。

　　人人都騙他，大將軍也是不會的，一直以來她都是這麼想的。

　　“你騙我什麼了？”花清雨有些受傷地問道。

　　“我騙了你一個吻……”

　　“一個吻？”

　　孟懷瑾垂著腦袋語氣低沉地說道：“不是一男一女單獨出去就算是幽會了，真正的幽會是兩情相悅的，否則只能算是我們一起出去玩兒。還有就是……”

　　“還有？”

　　“還有……”孟懷瑾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並沒有男孩送了女孩東西，女孩就要親男孩一下的規定……多以你其實可以不用親我，也不用親九王爺的……我想九王爺應該也很驚訝你為什麼會忽然親他一下吧……”

　　什麼！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原來不用親的啊，那土包不是覺得她占他便宜了！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土包還有姚景行他們肯定都覺得她是個不正經的姑娘！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這事兒要是給別人知道了她肯定就嫁不出去了！

　　“哇……”花清雨哇的一聲氣哭了。

　　“你，你……你別哭啊！”孟懷瑾慌亂地給花清雨擦著眼淚。

　　花清雨不領情，氣得不停地捶孟懷瑾。

　　“你害死我了，現在大家一定都以為我是不正經的姑娘，肯定沒人願意跟我玩了。要是我這樣輕薄的名聲傳出去，我肯定就嫁不出去了，哇……”

　　要是沒人願意跟你玩兒、沒人願意娶你倒好了，孟懷瑾想。

　　“沒人會不跟你玩的，你放心，也沒人會覺得你是不正經的姑娘，相信我。而且……”孟懷瑾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你不會嫁不出去的，肯定有人願意娶你的……”

　　“才沒有呢！”花清雨哭哭啼啼道：“只有家裡那個馬上就要死了的少爺願意娶我，還是拿去衝喜的！就連醜成那樣的狀元郎都嫌我醜！我肯定嫁不出去的！”

　　“我不嫌棄你！我娶你啊！”孟懷瑾叫道。

　　這一叫花清雨不哭了，孟懷瑾也愣了……

　　這已經是孟懷瑾第二次情不自禁脫口而出說這句話了。

　　可是與上一次不同的是，這一次孟懷瑾心裡真的連一點懷疑都沒有了。

　　就在剛剛，他拉著花清雨的手與九王爺對峙的時候，他就知道，他是真的喜歡花清雨的，甚至願意為她反抗九王爺。

　　那時候孟懷瑾想，就算有一天九王爺當了皇上，用他的性命逼迫他，他也是不會願意松開花清雨的手的。

　　他就是喜歡她，喜歡這個長相平凡並且毫無存在感的姑娘，喜歡得要死，喜歡得不要命，喜歡得願意為了她跟全天下作對！

　　“我才不相信你呢，你騙我。”花清雨道。

　　孟懷瑾萬萬想不到是這個答案，不過他仔細一想，這個答案總比上次那個“我死也不會嫁給你”來得好吧……

　　“你相信我，我沒有騙你。”

　　“我不信，”花清雨瞪著孟懷瑾道：“我原來那麼相信你，你說什麼我都信！可是瞧你！你竟然這樣騙我！我以後再也不相信你了。”

　　“對不起，你原諒我吧。”孟懷瑾著急地說道：“我之所以騙你是因為……”

　　“因為什麼？”花清雨抽抽噎噎地問道：“因為我很好騙是不是？”

　　“不是！”孟懷瑾抓著花清雨的手脫口而出道：“我騙你是因為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才會騙你的，如果你也那麼喜歡一個人你就會知道了。不過我現在知道錯了，知道越是喜歡一個人就越是不能騙她，否則會自食苦果，悔不當初。所以我以後再也不會騙你了，我發誓。所以你原諒我，再信我一次好不好？”

　　花清雨這下子終於不哭了，她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聽懂了孟懷瑾說的話。

　　“喜歡？”花清雨眨巴了兩下眼睛，下意識地問道：“你喜歡我？”

　　“嗯……我喜歡你。”

　　花清雨還是一臉的不解，皺著眉頭道：“可是什麼算是喜歡？是那些傳奇小說裡公子小姐們的那種喜歡麼？”

　　孟懷瑾笑了笑，凝視著眼前的人兒，目光化作了一池春水。

　　“我不大知道傳奇小說裡公子小姐們的喜歡是什麼樣子的，不過我知道我的。”

　　“那你的喜歡是什麼樣子的？”

　　“是看到你就覺得心跳快得像是打鼓一樣；是你做什麼、說什麼我都覺得特別有意思；是看見你笑、你哭、你皺眉、你打哈欠，只要看到你我就覺得高興。別人跟你說話我就不舒服，你對別人笑我就生氣，就算是對夢蝶笑我還是生氣；你表現地越是笨我就越心疼你，你表現得越是聰明我就越驕傲；有時候我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喜歡你都覺得你好，有時候又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不待見你，只有我一個人知道你的好……”孟懷瑾說完，苦笑著看著依舊一臉迷茫的花清雨，問道：“你懂了麼，我的喜歡？”

　　花清雨毫不猶豫地搖搖頭道：“你說得太長了……”

　　孟懷瑾想更正一下他剛剛說的話了，也不是花清雨做什麼、說什麼她都覺得特別有意思的，比如剛剛這一句，他就覺得一點都沒有意思！

　　“唉……”孟懷瑾長嘆一口氣，一巴掌拍在自己腦門上，扶著額頭道：“那我換個容易理解的方式跟你解釋吧。”

　　“好。”花清雨點點頭道：“記得短一點。”

　　孟懷瑾噎了噎，無奈地看向花清雨道：“喜歡就是我想要娶你的意思，互相喜歡就是我想要娶你，你想要嫁我的意思，懂了麼？”

　　“那不就是傳奇小說裡公子小姐們的喜歡麼！”花清雨忍不住鄙視地看了一眼大將軍道：“我剛剛說的是對的呀，你還解釋半天，都把我繞暈了！”

　　孟懷瑾決定放棄跟花清雨解釋，他再次看向她淚痕未干的臉，替她擦了擦臉道：“我喜歡你了，那你呢？花清雨，你喜不喜歡我？”

　　花清雨想了想，然後干脆地回答道：“不喜歡。”

　　如果喜歡就是想要嫁給他的意思的話。

　　“完全不喜歡！”

　　孟懷瑾想過花清雨的回答，也想過她有可能會拒絕他，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小花竟然會如此絕情、如此干脆、如此冷漠地拒絕他！

　　為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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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4 00:25:45

　　☆、二七

　　這一刻孟懷瑾是真真切切地明白了什麼叫做心碎！

　　可花清雨的下一句話又立刻燃起了他的希望！

　　“因為你長得太好看了！”

　　“什麼？”孟懷瑾驚訝地問道：“你不喜歡我，是因為我太好看了？”

　　“對呀！”

　　孟懷瑾有些不解，但是很快就明白過來了！

　　“原來如此！”孟懷瑾驚喜地抓住花清雨的手道：“花清雨，我知道你想的是什麼，你覺得我太好看，覺得你配不上我是不是？放心，我一點都不嫌棄你，雖然我知道我是如此的英俊瀟灑威武不凡，也知道我是萬千少女追逐的對像，但是你放心，我心裡只有你一個！你也不需要管別人怎麼想，怎麼看，我覺得你好，你就是天下最好的！所以你根本就不需要在乎我們的外貌差距！”

　　花清雨抽回自己的手，無奈地看著自我陶醉的孟大將軍道：“我想大將軍你沒明白我的意思……”

　　“哦？”不是這個意思還能有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討厭長得好看的人。”

　　“你討厭站的好看的人？”孟懷瑾完全傻了，追問道：“什麼叫做你討厭長得好看的人？你討厭長得好看的人是什麼意思？你是之討厭我長得好看，還是討厭所有長得好看的人？你說啊！啊？你說啊！”

　　花清雨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她有些明白為什麼大將軍說話的時候夢蝶喜歡翻白眼了，因為他真的是很羅嗦呀……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就是不喜歡長得好看的人，看到長得好看的人就容易不舒服，就跟你們看見長得醜的人不舒服是一個感覺。”花清雨怕大將軍不懂，便更清楚地解釋道：“你看那個醜八怪狀元郎是什麼心情，我看你就是什麼心情啊……”

　　孟懷瑾跌坐在地上，仔細地體會著花清雨話裡的意思……

　　所以說，在花清雨心裡，他“醜”得跟那狀元郎一樣，而狀元郎“好看”得跟他一樣？就像是他們倆換了臉一樣麼？

　　孟懷瑾一下子就明白花清雨那天為什麼會把花送給狀元郎了……

　　“小花，我問你個問題。”

　　“你問。”

　　“你每天呆在我啊、沈寄言、刑雁來啊我們這些人之間，你是什麼感受？”

　　花清雨想了想道：“大概就是紫蝶被三個狀元郎圍著的感受吧。”

　　孟懷瑾覺得心上又中了一箭，同時深深地同情起花清雨來了……

　　“那你是怎麼忍受的？”

　　“習慣了就好了呀，要是你每天都對著一個醜女，時間久了也就不覺得那麼醜了呀，還不都是兩只耳朵兩只眼一個鼻子一張嘴？”說著花清雨有些喪氣地垂下頭道：“不過我也知道我這樣是錯的，人不應該以貌取人，我一直在改的……”

　　孟懷瑾看著花清雨這個樣子，一時也不知道該不該為他自己難過了。他伸出手拍拍花清雨的肩膀道：“沒事兒，人無完人，慢慢克服這一點就好了。”

　　“嗯！”花清雨笑眯眯地看著孟懷瑾道：“謝謝你安慰我！我以後會盡量不去討厭長得好看的人的！我覺得我辦得到，你看，我就不討厭你！雖然你長得那麼好看，但是我還是很喜歡你的！”

　　聽到花清雨這麼說孟懷瑾又是一愣，說不出是覺得好笑還是覺得感動。

　　小花努力去喜歡他，就跟要普通的姑娘努力去喜歡那醜八怪狀元郎一樣吧。可是盡管這麼難，她卻還是努力去做了。

　　孟懷瑾忍不住伸出手抱住了花清雨。

　　花清雨心裡一驚，覺得心跳有些快，正想推開大將軍的死活，大將軍卻拍拍她的背問道：“那現在呢，不看我的臉的話，你會不會心情好一點？”

　　花清雨眯著眼笑了起來，故意逗他道：“不會。”

　　孟懷瑾心裡咯噔一下，正失落地想放手的時候卻聽到花清雨說道：“因為看著你的臉的時候我也沒有心情不好呀。大將軍，我不嫌棄你長得好看，雖然你長得好看，但是看著你的臉的時候我就會想，這個人是全天下對我最好的人！大將軍，我一輩子都會感謝你、喜歡你的……只是這個喜歡不是那種要嫁給你的喜歡……因為……因為……”

　　“因為什麼？”孟懷瑾覺得心裡暖暖地，繼續抱著花清雨問道：“沒關系，我懂得的，你繼續說。”

　　“因為我下定決心要嫁給一個長相醜陋心地善良的人，我從小就這麼決定的，所以我不能喜歡你的。”

　　“什麼？”孟懷瑾拉開花清雨，瞪著她問道：“所以你不是不喜歡我咯？”

　　“我是不喜歡你呀！因為我不想嫁給你呀！”

　　“哎呀，怎麼跟你解釋呢……”孟懷瑾有些著急地說道：“不僅僅是想嫁才是喜歡，喜歡是更復雜的！比如說……”

　　孟懷瑾說了一半，臉忽然紅了，見他不說下去，花清雨催促道：“比如說什麼？”

　　“比如說你親我的時候，我的感覺就是喜歡，”孟懷瑾有些臉紅地說道：“如果你親我的時候，你有著跟我一樣的感覺，那你就是喜歡我了。”

　　“那我親你的時候你是什麼感覺？”

　　“覺得心跳快得像是打鼓一樣，仿佛隨時都會從嗓子眼裡跳出來，覺得暈暈乎乎得好像隨時都要升天了似的，覺得很高興。很高興，好像這就是天底下最大的事情一樣。”孟懷瑾故作鎮定地看向花清雨，試探著問道：“你是這麼覺得的嗎？”

　　“我……”花清雨想了想道：“我忘了……”

　　忘了麼？

　　孟懷瑾失落地想，忘了就是不喜歡了吧，因為她親他時候的他的心情，他是一輩子都忘記不了的。

　　“要不你現在親我一下吧？”花清雨忽然說道：“你親我一下我就知道是什麼感覺了。”

　　孟懷瑾瞪大了眼睛看著花清雨，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還有這樣的好事兒？！

　　“你不騙我？真的可以麼？”

　　“我才不騙你呢！”

　　於是孟大將軍立馬丟開了方才的悲情，摟著花清雨笑眯眯地說道：“既然如此我可要親你了哦。”

　　也不待小花回答孟懷瑾就低下頭湊了過去，可就在他要碰到小花妹子的嘴唇時，一祠堂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謝謝你了，老管家，上次來得太晚匆忙，沒來得及拜一拜我的姑奶奶，這次麻煩您專程帶我們母女來。”

　　“無妨無妨，花夫人太客氣了。”

　　“那麻煩老管家在門外稍等片刻，我們母女倆同姑奶奶說兩句話就走。”

　　“好好，花夫人花小姐請便。”

　　祠堂外的竟然是花家母女。

　　“我娘親跟姐姐來了，怎麼辦？”

　　孟懷瑾立馬捂住花清雨的嘴道：“小聲點，不怕，有我呢。”

　　說著孟懷瑾便掀開桌布，拉著花清雨藏到了供桌下。

　　孟懷瑾和花清雨剛躲進桌子下面祠堂的門就被人給推開了，只聽見腳步聲由遠及近，最後停在了兩人所躲的供桌前。

　　“把香上了吧。”說話的是花夫人。

　　好久沒有聽過娘的聲音了，花清雨抓著裙角，覺得鼻子有點酸酸的。她下意識的動了動身子，伸出手就要去拉桌布，卻被孟懷瑾一把抓住了。

　　孟懷瑾把花清雨緊緊拽在懷裡，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她不要說話，仔細聽。花清雨這才回過神來，想起自己是為了什麼要躲在供桌下。

　　她好不容易才逃出來的，不能因為一時的動搖前功盡棄又被抓回去。

　　花斬顏上完香之後，娘親又上，她一面拜祭著一面說道：“清寒，我們多年的姐妹了，現在我女兒出現在了你府上，請你保佑我趕快找到她，保佑我花家一家平安……”

　　清寒是孟懷瑾娘親的名字。

　　“娘親，還找那死丫頭做什麼？”花斬妍不耐煩地說道：“她跑了不是更好麼？非要辛辛苦苦地找個什麼！”

　　“她是你妹妹呀……”花夫人的聲音還是那樣的溫柔如水，“你怎麼可以叫她死丫頭呢？”

　　“我就是叫她死丫頭！”花斬顏刁蠻的脾氣又上來了，氣呼呼地說道：“娘親，從小到大你跟爹爹都仍了她多少次了！你們明明就不想要她這個女兒！反正把她嫁給那個病癆少爺也是為了早點趕她出家門，她如今自己逃婚了，我們不用再見她了不說，還省得我們出一大筆嫁妝！這不是很好麼？而且上個月你跟爹爹都說了就隨她去不管了的，怎麼就忽然那麼火急火燎地要找她了？”

　　“閉嘴！”花夫人狠狠瞪了一眼自己的女兒，說道：“好了，我們該去宴席了，別耍脾氣。”

　　見娘親罵自己花斬妍這才閉了嘴，乖乖地跟在了母親身後，一邊走一邊嘟囔著：“扔了那麼多次扔不掉，這一次不用再扔了，還找什麼找……”

　　說著，花家母女便帶上門離開了祠堂。

　　孟懷瑾不大敢看花清雨現在的表情，他只感覺他握著的那只小手涼的像是死人的手一樣。他用力地抱緊了她，好像生怕她會就這樣消失一樣。

　　不過很快他就覺得自己傻了，怎麼會有人傷心到消失呢？

　　先開口的還是小花

　　“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她們走了，我們可以出去了。”

　　“你不要我再抱你一會兒嗎？要不你先在我懷裡哭一下？”

　　花清雨搖搖頭，掙開孟懷瑾的懷抱爬出了這供桌。

　　“小花，你還好吧？”

　　花清雨搖搖頭道：“不怎麼好。不對，是特別不好。”

　　孟懷瑾一愣，這種情況下不是一般都會說我沒事嗎？

　　接下來她會哭著跑走一個人自暴自棄，然後他再適時出現給她愛的鼓勵，把她從絕望的深淵裡拯救出來，成為她唯一的依靠……

　　不是應該這樣發展才是嗎？

　　她現在直接說她不好而且還特別不好的話，他應該怎麼辦？

　　“那我現在應該怎麼做？你想我做什麼？”孟懷瑾低聲下氣地問道。

　　花清雨搖搖頭道：“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你不用擔心，我受打擊受習慣了，所以我要一個人去傷心一會兒……晚宴不是要開始了嗎？這是御賜的可不能怠慢了，你先去吧，不用管我，你不是要我去你屋裡呆著嗎？我這就去呆著。

　　花清雨說完就低著頭往外走，她不想再在這裡呆下去了。

　　“小花，你真沒事嗎？”

　　孟懷瑾看著她的背影沒來由的心疼，忍不住叫住了她。

　　“我不是說過我有事了嗎？所以我現在去你屋裡傷心啊。”說完小花不滿地嘟囔了一聲道：“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你可真笨，都聽不懂人說話的，算了，我不跟你說了，我走了。”

　　花清雨跑出了祠堂，她是知道的，說沒事的話人家一定就知道她有事，說有事人家才會以為她沒事。

　　有個人曾經告訴過她，大家只相信虛假的，不相信真實的，只有讓真話變成了謊言，人們才會相信你。

　　一走出祠堂花清雨就開始簌簌的掉眼淚，她平時常常哭，動不動就哭，總有些事情是讓她覺得傷心或是悲憫的，因為她有很多很多的感情無處投放。還因為她的感情總是沒有人願意要，所以她才對周圍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和愛，所以她才會多愁善感。

　　可是這一次花清雨隱約覺得她哭得和從前不一樣，從前哭著哭著就沒意思就不傷心了，可是這一次她從一開始就哭得一點也不悲傷，只是覺得有什麼東西一點點從身體裡流失了。

　　她想，等她哭完這一次，她就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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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4 00:25:56

　　☆、二八

　　“清雨在這裡乖乖等著娘親，娘親很快就回來。”

　　只因為娘親的一句話，一個笑容，小小的花清雨就可以不怕黑夜，也不怕寒冷，就可以抱著她的小布包一直等下去。

　　無論要等多久，無論娘親怎樣遲了一日又一日，無論石階有多麼冰冷，無論樹林有多麼陰森，無論遠處的狼叫有多可可怕，花清雨都不怕，她還是可以這樣等得甘之如飴。

　　因為娘親讓她等呀。

　　因為她只是想娘親能多喜歡自己一點而已。

　　對於一個小孩子而言，她生命裡最最重要的事情，不過是得到娘親的愛而已。

　　而即便只有幾歲，花清雨也漸漸總結出來了一個規律，那就是只有在讓她等的時候，娘親才是最溫柔的，才會無比心疼地看著她，才會對她抱了又抱。

　　花清雨什麼都不怕，只要有娘親那麼一下下的溫柔也就夠了。

　　可原來娘親只是想要扔掉她而已呀……

　　她原來以為娘親其實也是愛她的，所以平素娘親無論對她多麼冷漠多麼嚴苛她都不在乎，因為她很容易滿足的。

　　娘親只要對她有一點點好就夠了，等她長大了她就會千倍百倍的對她好。

　　可是現在她知道了，這一切都是假的。那個占據她童年時光最最重要分量的人，那個她希冀和憧憬了那麼久的人，其實是早就拋棄她了。

　　拋棄在冬夜的院子裡，拋棄在鄉下沒有人煙的老宅裡，拋棄在險峻有野獸出沒的山峰裡。

　　花清雨想起土包哥哥那時候對他說“你爹娘不要你了，你還等什麼”，花清雨記得那時候她還跟土包哥哥吵架來著，說爹娘絕對不會不要她的。

　　現在才知道，土包哥哥一開始就說中了。

　　也對，如果不是要扔掉她，為什麼會讓她拿著放了三天干糧的小布包呢？

　　可是為什麼娘親不要她？

　　為什麼娘親不喜歡她？

　　為什麼娘親要一次又一次把她扔掉？

　　花清雨仔仔細細地回想著從小到大她記得的每一件事情，一個細節都不放過，想看看自己是哪裡做錯了，是哪裡惹人討厭了。

　　因為一定是她不乖，她壞，她不聽話娘親才要扔掉她的。

　　是不是因為她總是看一些亂七八糟的書所以娘親才不要她的？還是因為她喂鴨子的時候不小心掉進池塘弄髒了新做的衣服？或者是因為教書先生說她資質駑鈍老是說一些大逆不道的話？

　　如果她能跟姐姐就好了。

　　如果她跟姐姐一樣乖，一樣好，一樣聰明，一樣美麗，一樣討人喜歡人見人愛，那麼娘親是不是就不會扔掉她了呢？

　　可是怎麼辦？花清雨想，她一點都不乖、不好、不聰明、不美麗，也不討人喜歡、人見人愛。

　　花清雨很想祈求上天讓她重來一次，這一次她再也不看亂七八糟的傳奇小說了，她會乖乖的背女則女訓，會好好學琴棋書畫；她再也不在院子裡亂跑養一些小魚小雞小兔子小烏龜的了，就算沒人陪她說話她也願意呆在屋子裡哪裡都不去；她也絕對不再說教書先生說錯了，她會認真聽教書先生的課，好好受教，變成教書先生喜歡的那種大家閨秀。

　　她一定都做到，只要娘親不再扔掉她……

　　終於等到了曲終人散，孟懷瑾才能抽身去找他的心上人。

　　屋子裡一盞燈也沒點，黑漆漆的只有點涼薄的月光透進來，孟懷瑾輕輕地帶上了門，怕驚動了他的小花。

　　花清雨抱著腿靠在床腳，眼睛直直地看著前方就像是個失了魂的瓷娃娃。就連孟懷瑾坐到了她身邊都沒有發現。

　　孟懷瑾試探著伸了伸手，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了花清雨的肩上。見她沒有反應才摟住她的肩，輕輕把她擁進了自己的懷裡。

　　他這是為了安慰她受傷的心靈，絕對不是想占她的便宜……孟懷瑾對自己說，這麼想著孟懷瑾又把花清雨抱得緊了一點。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懷裡的小花終於開口說話了。只見花清雨抬起頭看著孟懷瑾，像是很驚訝他在房間裡似的。

　　“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你怎麼回來了，宴會結束了嗎？”

　　“結束了。”

　　“哦……”花清雨直起身子道：“那我服侍你歇息。”

　　“別……”孟懷瑾又把花清雨拉了回來，用下巴抵著她的頭頂道：“就這麼讓我抱一會兒。”

　　“你為什麼要抱我？你很冷嗎？”

　　“我不冷，可是你很傷心，你不是很不好嗎？”

　　花清雨一愣，抬起眼看著孟懷瑾道：“你怎麼知道我很傷心的？”

　　“不是你告訴我的嗎？”孟懷瑾溫和地笑道：“你說你不好，你特別不好，所以我知道你很傷心，可是皇上賜宴我沒有辦法不出現，所以只能等客人都走了才來找你，很對不起。”

　　“你相信我說的話？你相信我說我不好，特別不好？”

　　孟懷瑾點點頭道：“我自然是相信的。”

　　“你真好……”花清雨有些哽咽。

　　“這有什麼好的？”這丫頭的邏輯怎麼這麼奇怪？

　　“因為我說真話你也相信，所以你很好。大家都只相信謊話，但是你相信真話，所以你好。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你真的是我見過最好最好的人。”

　　“傻瓜……”孟懷瑾笑眯眯地拍了拍花清雨的背，輕聲說道：“我給你講個故事好不好？”

　　“什麼故事？”

　　“我小時候的故事。”

　　……

　　孟懷瑾的父親曾經是戰無不克的威武大將軍，因為邊疆常年不安慰，十幾年來戰事不斷，所以孟懷瑾從小跟隨著父親在軍營裡長大，駐守在冰天雪地的與北國交界的邊境上。

　　孟家一門都是將士，歷代的男人都是死在戰場上，所以父親希望孟懷瑾不是個小男兒而是個男子漢，也一直用對待男子漢的方式對待他。

　　從記事起孟懷瑾就是在校場裡度過的，寒冬腊月也一樣天不亮就要起來訓練，酷暑的日子就算是日頭正烈的午後也一樣要頂著烈日扎馬步。

　　孟懷瑾天生就皮膚白皙，也特別容易受傷，冬天凍掉一層皮，夏日凍裂一層皮，對於孟懷瑾來說，這些都是常有的事情。

　　七八歲的時候，孟懷瑾總是懷疑爹爹是不是真的愛他，因為雖然娘親總說爹爹在這世上最愛的就是他，他卻從來感受不到。

　　比如練習格鬥的時候一次又一次把他摔到地上，比如從不讓他玩耍只讓他習武和讀書，比如從不允許他哭不允許他撒嬌。

　　即便他身上每一塊是好的了，即便他被打得哭，即便他流血了，爹爹都從來不留情。

　　有時候娘親一面哭，一面給孟懷瑾上藥。孟懷瑾見娘親哭，就會趁機求娘親，希望娘親能跟爹爹說，讓他明天不要再訓練了。

　　可是娘親卻從來只是哭，從來都不幫他。

　　有時候孟懷瑾會想，興許連娘親也是不愛他的吧……

　　直到孟懷瑾十五歲那一年，他的父親戰死沙場。

　　孟懷瑾還記得那是個大雪天，趁勝追擊的父親不想中了敵軍的埋伏，被部下救回的時候他已經奄奄一息了。

　　父親身上都是箭，簡直就像是一只刺蝟。

　　孟懷瑾已經不大記得當日的情景了，只記得雪地都被爹爹的雪給染紅了，他沒來得及說一句話，只是看了一眼娘親，又看了一眼他，然後就死了。

　　悲憤的孟懷瑾掛帥上陣，趁著敵軍正歡慶勝利的時候突襲，終於擊潰敵軍並且拿下了敵軍將領的首級。

　　那一日當他親眼見到堆積如山的屍骸，看到頓河邊那經年的白骨，才明白戰場是如此的殘酷。

　　也是在那個時候，他才知道，原來父親曾經對他的鐵血竟是給他最好的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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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4 00:26:12

　　☆、二九

　　花清雨聽得入迷，見孟懷瑾不講了，便追問道：“後來呢？你打了勝仗之後呢？你娘親應該很欣慰吧，你給你爹爹報了仇。”

　　“她很高興，她還哭了，說我長大了，以後可以獨當一面了。”孟懷瑾抱著花清雨的手緊了緊，用很輕的聲音繼續說道：“然後她走到爹爹的屍骨面前……拔劍自刎了。”

　　花清雨聽得心裡一驚，可孟懷瑾卻笑了起來。

　　“得勝歸朝後我繼承父親威武大將軍的稱號，成了最年輕的大將軍。可天知道我多討厭戰場，多討厭血，討厭肮髒的殘破的屍體。”

　　“那你為什麼不能不去打仗？”

　　“總有人要犧牲，不是我也會是別人，”孟懷瑾不知道該怎麼向花清雨解釋國家大事，只得簡單地說道：“為了百姓安樂，為了保家衛國。”

　　“你們不打仗不行麼？不打仗百姓不是更安樂麼？他們的兒子也不用死在戰場上不是麼？”

　　“這你得跟敵國的皇帝說才行。”

　　花清雨想了想問道：“要是敵國的皇帝說不打仗了，我們的皇帝會不會也就不打了？”

　　孟懷瑾被花清雨問得一愣，因為他發現了一個他從前從未想過的問題。

　　“不知道。也許不打了，也許還是要打。”

　　“為什麼？”

　　“為了領土。”

　　花清雨癟癟嘴像是很不滿似的。

　　“皇帝真是壞東西，他們不是都有自己的地盤了麼，為什麼還要別人的。我覺得百姓跟著誰都一樣生活，有什麼可打的！如果不打仗你的爹爹你的娘親就不會死了，我討厭打仗，我也討厭打仗的皇帝！”

　　“小花，你很聰明，的確，百姓跟哪個皇帝都是一樣的生活。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孟懷瑾拍拍花清雨的腦袋道：“好了，不說這個了，我跟你說我小時候的故事可不是為了講這些的！”

　　“那你是為了告訴我什麼？”

　　“告訴你我也知道被拋棄的感受。”

　　聞言花清雨立刻垂下腦袋，又不說話了。

　　孟懷瑾知道他心裡難過，柔聲說道：“原來我也覺得我被爹娘拋棄了，所以我總懷疑是不是自己哪裡不好，所以爹娘不愛我，可後來我知道他們是有苦衷的。”

　　“所以娘親丟掉我也是有苦衷的麼？”花清雨忽然抬起頭滿懷期待地看著孟懷瑾問道。

　　孟懷瑾看著花清雨那亮晶晶的眼睛，雖然不忍心卻還是狠下心來說道：“我不知道有什麼苦衷會讓一個娘親扔掉自己的孩子，更何況她還留著另一個孩子。”

　　花清雨眼裡的那蔟火光迅速地熄滅了，她再次垂下腦袋，苦笑著說道：“我就知道，娘親只是想扔掉我而已，我那麼不好……”

　　“花清雨……看著我……”

　　孟懷瑾難得叫花清雨的名字，花清雨也難得見他這樣鄭重，便抬起頭看向了他。

　　“你的娘親為什麼扔掉你我不知道，也許她有苦衷，也許她沒有苦衷，我不能讓你空抱著期待。但是我知道的是，一個人做一件事情總是有原因的，她之所以會丟掉你，肯定有她的原因。可無論那個原因是什麼，那都不是你的錯。不是因為你不好，也不是因為你不值得被愛，知道麼？”

　　花清雨有些驚訝地微張著嘴唇，眼光濕潤地看著孟懷瑾，有些哽咽地問道：“大將軍，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

　　怎麼知道她剛剛在想，自己是不是不好，是不是不值得被愛，所以才會被娘親扔掉。

　　“因為我就是知道啊……”孟懷瑾拍拍花清雨的腦袋道：“我娘親為了爹爹殉情時，我也不明白。我不明白為何她不能為了我活下去，是不是我一點都不重要，所以她不在乎我沒了爹之後又沒了娘，也不在乎我是不是會傷心，就那麼在我面前自刎了。有一段時間我總是在想，我是不是又被拋棄了，我是不是不值得被娘親愛……

　　“可後來我發現，我可能一輩子都無法得到這個答案了。那麼我該怎麼辦呢？一直覺得自己不好，還是一直怪罪自己？花清雨，我們的爹娘有時候也只是普通人而已。因為小的時候我們的世界很小，所以爹娘的愛就變成了天大的事情，他們就像是我們的神一樣。

　　“但是事實上，他們都不是神，他們只是人。人就有各種各樣的弱點，就會有不好的地方，會有陰暗的一面。當他們對我們顯示出弱點和陰暗面的時候，我們必須告訴自己，那不是我們的錯。”

　　孟懷瑾說完這番話的時候，花清雨已經哭倒在了他的懷裡。

　　“我原來總想，娘親把她的愛分成了一萬分，其中九千九百九十九份是姐姐的，我興許只有一份。但是有一份我也滿足了，我不恨她不怪她，有那萬分之一，我就可以開開心心地活很久很久了，哪裡知道，我連那萬分之一都分不到……”花清雨看著前方，喃喃地說道：“我也不貪心啊，我只要萬分之一就好了。

　　“大將軍，我想的並不多呀，我只想要一個娘，要一個真正的娘。不會把我忘在冬天的院子裡，不會把我忘在陌生的鄉下，不會把我忘在荒涼的山上。她會很溫柔的對我笑，會給我買衣服，會幫我梳頭發。她還會督促我學琴，會在我生病的時候難過得哭，會因為我不聽話罵我，會為我不能嫁一個好人家而傷心。”

　　孟懷瑾不說話，因為他知道他給不了花清雨一個愛她的娘，他也沒法還她一個溫情的童年。所以他只是抱著花清雨，像是安慰一個小孩似的，一面拍著的背，一面緩緩的搖，直到花清雨哭累了，不知不覺在他的懷裡閉上了眼……

　　“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花清雨閉著眼，用帶著睡意的聲音緩緩說道：“我覺得我好像有一點喜歡你。

　　孟懷瑾笑了笑，像是怕吵到她似的，用極輕的聲音問道：“一點是多少？”

　　“我也不知道，”花清雨打了個哈欠，慢悠悠地說道：“反正是有一點，也不多。”

　　“算了……”孟懷瑾嘆了一口氣，說道：“總之，你也趕快喜歡上我吧，我可不能等你太久。”

　　因為若是過得太久，他一定就太喜歡太喜歡她了，喜歡到她的喜歡永遠都趕不上他的喜歡了。

　　所以他一定要使出渾身解數讓她早點喜歡上他才行，就像他喜歡她那樣。

　　因為他的娘親說過的，愛要是平等的，才能夠地久天長。

　　花清雨沒有再接話，依舊閉著眼躺在孟懷瑾懷裡，呼吸漸漸均勻。

　　孟懷瑾輕輕在她的額頭上印下一個吻，用嘆息般的聲音說道：“睡吧，睡吧……睡醒了我們的小花就長大了……”

　　夢中的花清雨像是在回應孟懷瑾的話似的，她閉著眼在孟懷瑾漂亮的錦衣上蹭了蹭，把眼淚鼻涕都蹭了上去，然後沉沉地睡去了。

　　花清雨睜開眼的時候看到的是陌生的床幃，在伸手一摸，感覺也是陌生的床褥，她扭頭一看……

　　還好，看到的是一張熟悉的臉。

　　等等……

　　“大將軍！你怎麼睡在我旁邊呀！”花清雨猛地坐起來，抱著被子縮到了床腳。

　　孟懷瑾被花清雨吵醒有些不耐煩，睜眼一看外面的天還是黑的呢，他無奈地撐了個攔腰坐起身，打了個哈欠道：“叫什麼叫啊，你不是已經有點喜歡我了麼？”

　　“那也不能……”花清雨著急地說道：“那也不能睡一張床上呀！”

　　“又不是我願意的！”孟懷瑾得了便宜還賣乖，“你昨天抓著我的衣服不撒手，我也沒辦法啊！只得勉為其難地陪你睡了……”

　　“你閉嘴！”花清雨忙打斷孟懷瑾的話道：“奶娘說了只有成親的人才能睡一起的，你別亂說什麼睡睡睡的！”

　　“可我們是睡……”

　　“叫你閉嘴！”花清雨急得捂住了孟懷瑾的嘴巴。

　　孟懷瑾這才放過花清雨，笑眯眯地抓住花清雨的手道：“放心吧，我可是正人君子，才不會對你做什麼呢！還是晚上呢，你再睡一會兒，我先回將軍府了，明個兒我讓紫蝶來這裡照顧你。”

　　“回將軍府？”花清雨這才注意到這個房間好像不是將軍府裡的房間，“這是哪裡？你為什麼帶我到這裡來？”

　　“這裡是姚景行的府邸。”

　　“小星星的屋子？”花清雨驚訝地問道。

　　孟懷瑾眉頭一皺問道：“誰是小星星？”

　　“姚公子啊！我聽潘霜兒這麼叫他的！”花清雨笑眯眯地答道。

　　孟懷瑾覺得以後他娶了花清雨過門之後一定要改改她這個毛病，怎麼見誰都喜歡叫小名呀那麼親熱！

　　“你娘跟你姐姐不是已經知道你在我府上了麼？你再呆下去恐怕會被人發現。我也不敢讓你去我名下其他的宅院，容易被查到。你放心，我跟姚景行說好了，你在這裡的事情只有你、我、他，再加上來照顧你的紫蝶四個人知道，保證不讓你被你爹娘抓回去，好不好？”

　　“好！”花清雨點點頭，又想到一件事情，支支吾吾地問道：“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那……那我以後……”
　　“你以後什麼？”孟懷瑾一面穿鞋一面問道。

　　花清雨鼓起勇氣問：“我以後是不是都見不到你了呀？”

　　孟懷瑾猛地扭頭看向花清雨，見她那一副害羞的模樣，他立刻就得意了。

　　“怎麼？這麼快就舍不得我了呀？還沒分開呢……”孟懷瑾一臉得意地湊到花清雨面前說。

　　“誰……誰舍不得你了！”

　　“你呀！”孟懷瑾一字一頓地說道：“花！清！雨！”

　　“我才沒有呢！”花清雨猛地把枕頭扔到孟懷瑾臉上道：“你快走吧！”

　　孟懷瑾一把接過枕頭，用力地在上面親了一口，然後丟到床上起身說道：“走了！”

　　說完他就從窗子跳了出去，然後跳過院牆消失不見了。

　　一直到孟懷瑾走了好久，花清雨的臉都還是紅的，她抱著被孟懷瑾扔到床上的那只枕頭再次躺了下來。

　　合眼的時候她腦海裡不禁回想起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今天說的一段話來……

　　喜歡就是看到你就覺得心跳快得像是打鼓一樣。

　　是你做什麼、說什麼我都覺得特別有意思。

　　看見你笑、你哭、你皺眉、你打哈欠……只要看到你我就覺得高興。

　　別人跟你說話我就不舒服，你對別人笑我就生氣。

　　你表現地越是笨我就越心疼你，你表現得越是聰明我就越驕傲。

　　有時候我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喜歡你都覺得你好。

　　有時候又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不待見你，只有我一個人知道你的好……

　　花清雨抱著枕頭，忽然想，她好想有一點明白大將軍所說的喜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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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4 00:26:27

　　☆、三十

　　孟懷瑾送走花清雨之後一顆心一直都懸著，他也不知道自己這個決定是不是正確的，因為讓她躲在姚景行的宅子裡雖然能夠躲避花家的尋找，可是他也一樣見不著花清雨呀。平時在將軍府裡他總是能照看她，可是現在她住到姚景行那裡，他肯定是沒有辦法時時刻刻照拂到的……

　　“這麼長久下去也不是辦法，也不能躲花家躲一輩子，我得想個辦法一勞永逸才行……”孟懷瑾忍不住自言自語道。

　　“什麼一勞永逸。”

　　身後忽然出現的聲音嚇了孟懷瑾一大跳，他回頭一看竟然是九王爺沈寄言站在他身後……

　　這一刻，孟懷瑾忽然覺得把花清雨送到姚景行那裡也不算是一個糟糕的決定……

　　“九王爺真是神出鬼沒，什麼風把您吹到我將軍府的後院來了？”

　　“我來找花姑娘。”

　　孟懷瑾此刻覺得他之前的決定實在是在正確不過了，因為他可以理直氣壯的告訴孟懷瑾：“花姑娘不在將軍府。”

　　“她出門去了？什麼時候回來？”

　　“不會回來了。”

　　“你什麼意思！”沈寄言沒想到會得到這麼個答復，一下子就急了忙問道：“什麼叫做她不會回來了？為什麼，她受傷了？被花家的人找到了？還是出什麼事情了？”

　　見沈寄言這麼著急孟懷瑾心裡很不是滋味，慢悠悠地解釋道：“都不是，只是我把她送走了而已。”

　　聞言沈寄言的心裡咯噔一下就沉了下來。

　　“送哪裡去了？”

　　“忘記了，今天花家人發現她了，她再呆在我府上也不合適，我就把她隨便送出去了。”孟懷瑾得意洋洋地說道：“九王爺最好還是不要找了，小花告訴我，她不想別人知道她在哪裡。”

　　孟懷瑾原以為聽到自己這麼說沈寄言就會打道回府，哪裡知道他竟然一掌向自己劈過來！

　　“你干嘛！”

　　孟懷瑾躲過了這一掌，可是哪裡知道沈寄言根本就不善罷甘休，招式更加凌厲起來，孟懷瑾不得不正正經經地跟他打了起來。

　　真是個瘋子，孟懷瑾想。

　　孟懷瑾一面接著九王爺的招式，一面喊道：“九王爺，你這是做什麼？”

　　沈寄言狠狠地等著孟懷瑾，還在向他進攻，絲毫沒有收手的意思。

　　“本以為你是真心對她好，我才沒有逆著她的意思把她帶走，那裡知道你竟然會做出這種事情！”

　　“我做錯什麼了？”孟懷瑾莫名其妙地。

　　“你明明知道她最怕什麼，你為何還要讓他被發現？”

　　沈寄言根本不容孟懷瑾回答，一個招式接著一個招式地攻擊麼孟懷瑾，讓他應接不暇。

　　“如今她一個人在外面出了事情怎麼辦！要是她有任何的閃失，我就是不要這皇位了也一定要你的命！”

　　孟懷瑾愣住了，他沒有想到沈寄言會這樣為著花清雨。

　　也就楞地這一秒，沈寄言一拳打在了他的胸口。

　　這一拳著實不客氣，打得孟懷瑾一陣悶痛，他都懷疑自己的骨頭是不是給打斷了。

　　戰場上都沒有被這麼揍過，如今卻被他未來的君王這樣揍，孟懷瑾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我不會再讓她呆在你身邊的，即便下一次她還是說想呆在你這裡，我也會強行把她帶走的。”沈寄言整了整因為打鬥而有些凌亂的衣服，目光堅定地看著孟懷瑾道：“你不能保護她，就讓我來保護她！”

　　說完沈寄言狠狠瞪了一眼孟懷瑾，轉身便走了。

　　孟懷瑾看著沈寄言的背影，意識到一件事情，那就是這個沈寄言是真的喜歡小花的，興許比他以為的還要喜歡。

　　是什麼時候他對她存了這樣深的心思的？

　　是多年前，他們都還小的時候啊？

　　想到這裡孟懷瑾竟覺得有些不是滋味起來。

　　對手強勁，看來他不能夠掉以輕心。

　　還好小花回去姚景行那裡了，估計九王爺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到……

　　不過九王爺那樣的勢力，要查到小花的住址只怕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這九王爺好歹是皇子，小花又是花家的女兒，花家是大家族，跟皇家還有點沾親帶故，指不定這個沈寄言會使什麼不入流的法子把小花硬搶了去。

　　他孟懷瑾是臣，他沈寄言是君，沒有臣是搶得過君的……

　　看來，他還是要盡快把生米煮成熟飯才行！

　　……

　　花家在孟懷瑾的允許下派人徹徹底底在將軍府裡找了一遍，並沒有發現花清雨的下落。雖然孟懷瑾幾次都說是花斬顏看錯了，但是花斬顏卻肯定無比。

　　奈何大家翻遍了將軍府也找不到人，花家也只得作罷，還給孟懷瑾再三道歉才離開，過了幾日還送了一大堆禮物到將軍府以表歉意……

　　當孟懷瑾看到那些價值連城的禮物時，一方面覺得有些愧疚，因為他窩藏了小花不要太久……

　　另一方面他覺得……花家不愧是首富，真有錢！

　　花清雨起先也擔心了一陣子，可見花家沒有別的動靜了，便又安心了，雖然這姚府比不上將軍府，也更比不上花家的府邸了，但是花清雨還是很喜歡這裡的。

　　“什麼叫做還是很喜歡？”紫蝶看著認真翻著書架的花清雨問道。

　　這個姚家的別院在京城也算是很有名的了。

　　“因為這裡還是有點無聊呀……”花清雨忍不住嘆了口氣道：“這個院子這麼小，大將軍又不准我到處跑……”

　　“等等！”紫蝶驚訝地問：“你覺得這個院子很小？”

　　這可是孟大將軍逼著姚景行特意騰出的最大的一個別院呀！

　　“是啊，你不覺得麼？”花清雨指了指院子中間的那座小假山道：“我院子裡的假山有它十倍大呢，所以我小時候無聊的時候就會把假山迷宮走，可是這個這麼小，都走不了。”

　　紫蝶再次震驚了，不可置信地問道：“你說你家大院的假山有這個十倍大？”

　　“不是我家大院的，我家大院比我的院子大得多。”花清雨像是對這件事情已經沒了興趣，看著自己手裡的書，漫不經心地說道：“我說的是我住的北苑裡的假山，北苑是家裡四個別院裡最小的了……嗯……不過也算是挺好的了，雖然不像姐姐的東苑有一樣涼亭有池塘，但是我有個小竹林……”

　　紫蝶原來聽說過錦官城非常的富庶，也聽說過錦官城的花家非常有錢，但是不知道竟然這麼有錢！

　　花清雨還是認認真真地看著書，可紫蝶卻覺得花清雨變得不一樣起來……

　　也許花清雨才是她認識的所有大小姐裡最大小姐的那一個吧！

　　“唉，這一本也是我看過的……”花清雨合上書，憋屈地看著紫蝶道：“這裡就只有這麼一點書了麼？”

　　“這麼點……”紫蝶瞪大了眼點點頭，皮笑肉不笑地看著花清雨道：“我猜你家書房裡的書肯定比這裡的多多了對不對？”

　　“你問我家的還是問我的？”花清雨歪著頭看著紫蝶道：“因為我家的書房爹爹都不讓我隨便進去……”

　　“你家……你……你有……”紫蝶結結巴巴地都不知道說什麼了。

　　“我什麼？”

　　“沒，沒什麼……”紫蝶看了一下這大屋子裡的十來個書架，忽然不想知道答案了，“花姑娘，不如我教你繡花如何？”

　　她真的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了！

　　她也有些知道為什麼花清雨從到將軍府的第一天起就非常平靜，從來不向別的小姐一樣一進來就驚訝於將軍府的奢華了……

　　“對了……”紫蝶忍不住問道：“該不會錦官城比京城還要繁華吧？”

　　“當然沒有！”花清雨瞪圓了眼睛道：“你不知道京城多熱鬧！錦官雖然繁華但是哪裡能跟京城比！你知道我到京城來了之後見了多少我原來沒有見過的東西麼？”

　　紫蝶終於微笑了起來，好歹她找回了一點京城人的自豪了。

　　“走，我們去繡花！”

　　因為大將軍不讓花清雨亂跑，這幾日她著實悶得慌，所以一聽說馬上要開始的擊鞠大賽她就立刻坐不住了。

　　可她求了大將軍幾天，怎麼獻殷勤他都不為所動，就是不讓她去，一直到了擊鞠大賽的當天，孟懷瑾還是沒有松口。

　　“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你就讓我去看看嘛！”

　　“不行，你姐姐跟你娘親也會去看，你不能去。”

　　“姐姐才不會注意我到我呢，我往人群裡一鑽，誰都看不到我的！”花清雨求著孟懷瑾道：“大將軍，我這麼沒有存在感，想要發現我是很難的事情！所以你放一萬個心吧！”

　　“才不是，”孟懷瑾瞪大了眼睛看著花清雨道：“你還沒有存在感呀，你沒有存在感為什麼我每一次都能一眼看到你！”

　　花清雨一愣，想了想之後非常鄭重地說道：“那是你的問題，不是我的問題。我就是沒有存在感，我活了十五年，就連我奶娘時常注意不到我在她面前！你一眼能看到我絕對是你有什麼毛病，應該你去好好反省！”

　　聞言孟懷瑾不懷好意地揚了揚眉，抑揚頓挫地說道：“我已經反省過了，我覺得是我太喜歡你的原因……”

　　孟懷瑾的話音一落他自己得意地笑了，花清雨的臉紅了，紫蝶的白眼翻上天了，而恰好走到門口的姚景行……

　　“我都惡心得快吐了好麼！”

　　姚景行剛走到門口就聽到孟懷瑾那肉麻的言論，再一想到他在戰場上的樣子，姚景行不禁懷疑孟懷瑾是不是被什麼妖怪上了身……

　　“這叫真情流露！”孟懷瑾得意洋洋地看了一眼滿臉通紅的花清雨，然後起身走到姚景行面前拍了拍他的肩問道：“你怎麼跑這裡來了？”

　　“你問我為什麼來這裡？我看你是樂不思蜀了吧！”姚景行瞪大了眼睛道：“比賽的時辰要到了！大家估計都已經在等你了，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孟懷瑾這才意識到快到比賽的時辰了，好像是不能再磨蹭了。他轉身對紫蝶說道：“紫蝶，發揮你的才能好好‘打扮’花姑娘一番，然後帶她去會場！”

　　“你讓我去看你們擊鞠了麼？”花清雨激動地跳起來。

　　“怎麼能讓你失望！你放心，無論紫蝶把你‘打扮’成什麼樣子，我還是能一眼就找到你！”

　　花清雨見到紫蝶跟姚公子火辣辣的目光，忍不住瞪了孟懷瑾一眼。

　　他怎麼老是說這種不正經的話！

　　孟懷瑾反倒是更加得意了，他不顧紫蝶與姚景行嫌棄的眼神，捏了捏花清雨的臉，然後才對姚景行說道：“走吧姚兄！我們去給錦官城的那群小子好看！”

　　“花姑娘，我們也要打扮起來了！”

　　……

　　半個時辰之後，當花清雨看到鏡子裡那個面目全非的自己時，她真心覺得夢蝶應該是故意的。

　　“夢蝶，你是故意讓大將軍找不到我麼？”

　　“對啊！”夢蝶滿意地看著花清雨臉上的妝說道：“讓他得意！成天看著大將軍那副得意洋洋的樣子真是看得人煩死了！非讓他吃一回憋不可！”

　　所以為了讓他吃癟就把她化成男人麼？

　　不過畫得還真好……

　　“我扮好了，現在我們是不是應該去排隊了，晚了只怕搶不到票了。”

　　花清雨一早就聽說這擊鞠大賽的票是一票難求啊，好多人提前三天三夜就開始通宵達旦的排隊了，她們現在去也不知道還能不能買到。

　   “不用，”紫蝶從衣服裡掏出兩張金色的請柬道：“大將軍早就准備好我倆的票了！第一排！最好的位置！”

　　花清雨看著紫蝶手裡那兩張金燦燦的請柬，略微有些不解地問道：“那剛剛大將軍為何還一副不讓我去的樣子？”

　　“你說呢？”

　　花清雨一下子就明白了，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道：“他故意讓我求他對不對……”

　　紫蝶用一種看可憐小動物的眼神看了一眼花清雨，拍拍她的腦袋然後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花清雨再次看向鏡子裡自己臉上的絡腮胡，忽然在心底對紫蝶生出了由衷的贊嘆。

　　“干得漂亮！”

　　非讓那得意洋洋的大將軍吃癟一次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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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4 00:26:42

　　☆、三一

　　擊鞠又叫做馬球，五百年前從波斯傳入中原，之後便一直在民間盛行。

　　而本朝的開國皇帝敬帝是擊鞠的忠實愛好者，他不僅專門修建了亭台樓閣作為比賽的場地，還在天禧七年頒詔，將擊鞠列為了軍隊訓練的項目之一。

　　連騎擊鞠壤，巧捷推萬端！

　　擊鞠因為其壯觀的場面和變化多端、機靈敏捷的打法，從皇宮一直風靡到民間，至今擊鞠大賽依舊是舉國同慶的盛世。

　　而花清雨也同所有人一樣，一直都夢想著有一天能夠親自看一看擊鞠比賽……

　　不過她沒有想到的是，這擊鞠場裡會有那麼多長得好看的人……

　　只見到二十多匹駿馬飛馳，上面還騎著二十多個錦衣華服的少年，他們全都頭戴襆巾，足登長靴，手持球杖，一個個都英姿颯爽到不像話！

　　“紫蝶，這擊鞠的球員不會是按照樣貌來選的吧？”花清雨忍不住問道：“怎麼一個比一個好看呀？”

　　“還好吧……”紫蝶專心致志地看著賽場的球員道：“都沒有大將軍好看呀……”

　　那不是廢話麼！花清雨想，這世上比大將軍好看的人用指頭數都數的過來吧！

　　正這麼想著，花清雨就見到大將軍出場了……

　　只見孟懷瑾一身襲繡金紋的白色長袍，踏著白鹿皮靴，烏黑的頭發套在白玉冠中。他黑發白衣騎著棗紅馬踏風而來，遙遙若山之獨立，明明只身一人一馬從遠處而來，卻有種萬夫莫敵的威風。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這樣的孟懷瑾，花清雨竟有些微微的心驚。

　　這真的是那個她認識的大將軍麼？

　　只見孟懷瑾騎著英姿颯爽地到了草地中央，他持杖奮力一逐，那雕文七寶球就如電掣流星一般飛過了整個球場，還未開始比賽，大家竟就開始為了他歡呼起來。

　　花清雨也忍不住歡呼，看著在球場上威風凜凜的大將軍，她第一次覺得原來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真的是這樣的英俊瀟灑威武不凡。

　　“大將軍原來這麼好看呀……”花清雨忍不住說道。

　　紫蝶一面激動地拍掌一面大聲喊道：“你才知道麼！”

　　“不是……”花清雨用只有自己能聽見地聲音說道：“可卻是我第一次這麼覺得。”

　　覺得一個人好看，覺得好好看，好看得她都不討厭這好看了。

　　“你看你看！大將軍在找你！”紫蝶激動地扯了扯花清雨道：“趕快把帽子戴起來，快點快點！”

　　花清雨果然見到孟懷瑾在四處看，立刻就將帽子戴上了。

　　但是很明顯，她跟紫蝶都忽略了一件事情……

　　當看到花清雨那閃避的眼神和故意躲藏的表情以及紫蝶狡猾的眼神和得意洋洋的笑容時，孟懷瑾真的很懷疑這兩個人的智力。

　　為什麼她們會覺得他找不到花清雨在哪裡？

　　雖然花清雨化裝成男人之後的確更加沒有存在感了，但是紫蝶沒有化裝啊！

　　紫蝶旁邊的不就是花清雨麼？

　　兩個蠢貨……

　　孟懷瑾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這吸引了刑雁來的注意。

　　刑雁來一只有預感今天小花回來，雖然孟懷瑾把她藏起來了，但是這麼個大熱鬧，花清雨怎麼可能不想湊？

　　所以刑雁來今天一只都在注意孟懷瑾的動靜，他順著孟懷瑾的目光看去，果然見到最靠近草地的亭台上站著花清雨……

　　刑雁來忍不住懷疑孟懷瑾的智力，因為他為什麼會覺得這樣子別人就找不到小花了呢？雖然帶了個絡腮胡的花清雨非常沒有存在感，呆在人群裡簡直就是一眼看過去停都不會在她身上停一會兒，但是紫蝶很美很顯眼呀！尤其是她還把自己打扮得這麼美？為什麼孟懷瑾會覺得他們不知道紫蝶旁邊的就是花清雨呢？

　　蠢貨！

　　當然覺得孟懷瑾蠢的不只有刑雁來一人，還有陪著皇上站在視角最佳處的九王爺沈寄言……

　　“紫蝶，孟大公子應該沒有發現我吧？”花清雨暗中扯著紫蝶問道。

　　“沒有！”紫蝶無比得意地說道：“從你身上掃過去，一下子都沒有停，肯定沒認出來！”

　　“太好了……”

　　可雖然一方面覺得太好了，花清雨心裡卻不知道為何覺得有些酸酸的……

　　一聲鼓聲響起，比賽正式開始了。

　　千金馬，七寶球，花清雨從沒有見過這麼熱烈的場面！

　　只見草場上數名騎士策馬持杖爭奪擊球，正你爭我奪的時候，那七寶球卻被半路殺來的孟懷瑾給劫了去！

　　孟懷瑾手執偃月形球杖一馬當先，那七寶球簡直就像是長在他的球杖上似的。

　　五六匹馬緊緊跟在他身後，前面還有兩匹馬衝著他夾擊而來，可孟懷瑾還是神色自若、面色不改。

　　只見他扯了扯韁繩，隨著棗紅馬斜身轉彎的那一瞬他奮力一揮球杖，那七寶球就如繞過半個草場穩穩地射入了門中！

　　大將軍進球了！

　　花清雨忍不住跟旁人一起叫了起來，可就在這個時候花清雨見到孟懷瑾扯了扯韁繩，把馬轉向了她的方向。

　　孟懷瑾策馬而來，對著歡呼的人群們揮手大笑，然後在經過花清雨的時候他略微停了停，一面看向花清雨一面對著她得意洋洋地眨了眨眼眼大笑了起來。

　　花清雨呆了半響，直到孟懷瑾再次策馬跑到了草場中間才有些回神。

　　原來大將軍還是認出她來了啊！

　　他沒有騙她，他說他能一眼認出她來，就真的一眼認出了他。

　　大家還在歡呼著進球，可是這麼多人為孟懷瑾歡呼，這麼多球員來跟孟懷瑾來慶賀，孟懷瑾的目光卻總是會放回花清雨身上——對著她笑得神采飛揚。

　　在這一刻，花清雨覺得從前她不懂的那樣東西，一下子，忽然就懂了。

　　原來喜歡就是這樣的感覺啊……

　　全世界都看著你時，你卻只看著我。

　　花清雨覺得她大概就是在這一刻開始明明白白地知道她是喜歡孟懷瑾的了。

　　……

　　京城的擊鞠隊毫無懸念的贏得了這場比賽，孟懷瑾自然也覺得歡欣鼓舞，可是有件事情卻讓他有些耿耿於懷，那就是從半場的時候開始，他發覺花清雨看他的眼神像是忽然不一樣了……

　　孟懷瑾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但是他覺得這絕對不是他的錯覺！

　　因為花清雨看著他的眼神簡直就放著光！

　　像什麼來著？

　　對！

　　就像是看到食物的眼神！

　　孟懷瑾不禁有些毛骨悚然，他到底做了什麼，會讓花清雨用看水晶芙蓉糕的眼神看自己？

　　等等……

　　水晶芙蓉糕……

　　孟懷瑾再次看向花清雨，忽然覺得那眼神異常的熟悉，他是在哪裡見過這個眼神呢？好像很久很久之前就見過似的……

　　難不成花清雨很久之前就在他面前吃過水晶芙蓉糕麼？

　　“孟兄！我們一會兒去哪裡慶祝？”姚景行打斷了孟懷瑾的思考：“你是隊長，不得請我們大家伙吃一頓呀！”

　　“對！”所有人都起哄，“吃一頓。”

　　“是啊！今年錦官城不是說自己一定會贏的麼，還不是被我們打得落花流水！”

　　錦官城！

　　忽然孟懷瑾想到自己在哪裡見過花清雨了……

　　對，就是在錦官城！

　　而且是在他還很小的時候……

　　孟懷瑾看向眾人說道：“你們先去酒樓等我！我有點事情要先處理一下，一會兒就去找你們！”

　　說完孟懷瑾也不顧大家的疑惑，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騎著馬往賽場邊跑去。

　　只見孟懷瑾經過第一排的觀眾席，單手將一個小個子公子撈了起來，然後騎著馬絕塵而去餓了……

　　“那小公子是誰？”

　　“跟孟將軍認識麼？”

　　“大將軍為什麼忽然走了？

　　“發生什麼事情了？”

　　就在大家議論紛紛的時候，三個眼尖的人卻看到了那小公子是誰……

　　知道內情的姚景行打發著大家先去八仙樓吃著喝著；悵然若失的刑雁來只能看著兩人消失的方向嘆氣；而站在高台上觀賽的沈寄言卻走向了准備離去的花家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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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4 00:26:56

　　☆、三二

　　孟懷瑾第一次見花清雨的時候就覺得有種奇怪的感覺，那種感覺就像是你尋找一樣東西尋找了好久好久，然後忽然有一天，你發覺那樣東西竟然就在那裡。

　　只是那一天，在那個路邊孟懷瑾不願意承認他找的是這樣平凡的一件東西，不願意相信她是一個騎著驢的醜姑娘。

　　孟懷瑾的一切都是最好的，他只喜歡最好的，他要的是天下第一，就算是天下第二他都不要，他不可以忍受自己尋找了那麼久的東西平凡得過目即忘。

　　可是什麼才是最好的？到底怎樣才算得上是天下第一？

　　孟懷瑾一直在問自己這個問題。

　　記得他十歲那一年跟著爹爹和娘親回京的時候順便去了一趟錦官城看爹爹的老部下，整個旅途他都很憋悶，大人們聊得什麼他也一點都不感興趣，只能玩著自己的帽子打發時間。

　　可是後來大屋裡有領進來一個小女孩。

　　那是個非常平凡的小姑娘，不過六七歲的樣子，可是長得比同齡的孩子都要瘦弱，如果不是她的眼神，孟懷瑾一定不會記得她。

　　為什麼會有人露出那種眼神呢？那種純粹的充滿了渴望的眼神。

　　見到她的眼睛時，孟懷瑾的心裡有種奇異的感覺，就像是被鈍器擊中了一樣，他拿起了一塊芙蓉糕，卻吃不出什麼味道來，也無法排除心理的鈍痛感。

　　一直到很久很久之後。當孟懷瑾長大成人，再一次遇見了那個有著純粹眼神的姑娘時，他才知道那種感覺原來叫做心疼。

　　小時候的孟懷瑾搞不定這種感情，所以他選擇忽略了那種鈍痛感，只記住了那個眼神。

　　他看著那個小姑娘的眼睛，想記住她的樣子，想看一看，到底遇上什麼才能讓自己也有那種渴望的眼神，如果找得到的話，那他就一定是找到了自己最想要的東西。

　　可是沒過一會兒，那小女孩竟然哭了起來，沒有人注意她，可是她的眼淚還是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好傷心的樣子。

　　那樣子又讓他感覺到那種鈍痛的感覺，所以在她抬起頭看向他的時候，他慌亂的扭過了頭。

　　可是他也知道了一件事情，要是得不到那樣東西，那種渴望的眼神就會變成眼淚，變成傷心。

　　之後孟懷瑾漸漸長大了，他是京城第一美男，他武功第一他文采風流，我在戰場上所向披靡。

　　他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就連他的朋友也都是鼎鼎大名的。

　　刑雁來小年成名，十五歲就成了狀元，而姚景行則是最年輕的內閣大學士。

　　可是即便他用最好的刀，穿最好的布料，過最好的生活，結交最好的朋友，他還是找不到那個眼神。

　　十歲那一年探親回家之後他便每天都要吃水晶芙蓉糕，他想知道這東西是不是像那個小姑娘以為的那麼好吃，可是吃了之後他卻覺得很失望，每一天都失望，直到他再見到一個十五歲的姑娘在她府上獨自吃完了一整盤糕點。

　　一直以來他都以為自己沒有找到最好的，直到他遇見了花清雨，發現她原來就是故人家的那個小女孩，他才幡然醒悟。

　　原來沒有什麼是最好的，也沒有什麼天下第一。

　　她可能不是天下第一，但是她卻是他的天下無雙。

　　……

　　孟懷瑾一路就帶著花清雨到了河邊，直到進了蘆葦叢才停下來包著花清雨下了馬。

　　花清雨疑惑地看著周圍的蘆葦叢問道：“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你這麼晚到我這裡來做什麼？”

　　“不知道……”孟懷瑾忽然有點委屈，可憐巴巴地看著花清雨說道：“想帶你來就帶你來了，不行麼？”

　　見孟懷瑾露出委屈的樣子，花清雨的態度立刻就軟了，拍拍孟懷瑾的肩膀說道：“沒事兒沒事兒啊，我其實還挺喜歡蘆葦叢的！”

　　孟懷瑾心裡像是有無數的話要對花清雨說一樣，可是偏偏到了嘴邊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想興許喜歡一個人就是這樣吧，越是喜歡就越是沉默。

　　花清雨被孟懷瑾那火辣辣的目光盯得不好意思了，有些僵硬地轉過身假裝專心地看著河面，尷尬地笑著說：“大將軍你看……有……有條河呢……”

　　“花清雨，你喜歡我嗎？”孟懷瑾忽然問道。

　　“啊？！”

　　花清雨沒想到自己剛剛確定了心裡的想法，沒想到竟然立刻就被認為了！

　　下意識的花清雨就想回避這個問題，又不想撒謊，便紅著臉指著前方故作鎮定地說道：“大將軍，你看，有條河！”

　　孟懷瑾確定花清雨的確是沒有撒謊的能力了。

　　“你不想回答這個問題，那我們換個話題吧？”孟懷瑾笑得一臉無害地提議。

　　“好呀！”花清雨松了口氣，興致勃勃地問：“換什麼話題？”

　　“那天在祠堂，我們有件事忽然被人打斷了。我們繼續好不好？”

　　“什麼事？”花清雨想了半天也沒想到是什麼事情，“我們要繼續什麼？”

　　“你不記得了麼？”孟懷瑾揚揚嘴角，得逞地笑了，“你不是說讓我幫你確定一下，你是不是也喜歡我麼？”

　　說完這番話孟懷瑾也不管花清雨震驚的表情立刻就俯下身來吻上了她的嘴唇……

　　花清雨腦子一片空白，雖然大將軍之前也親過她，但是這一次她卻覺得不一樣，和從前都不一樣。

　　“你有什麼感覺？”孟懷瑾緩緩離開花清雨嘴唇，捧著她的臉小心翼翼地問道：“你喜歡我麼？”

　　“沒……沒什麼感覺……”花清雨紅著臉道。

　　因為她剛剛腦子裡一片空白……

　　“我不信！”孟懷瑾戳了戳花清雨紅撲撲的臉蛋道：“沒什麼感覺你臉紅成這樣？沒什麼感覺你也不推開我？沒什麼感覺你現在還抓著我不放？你就是喜歡我！”

　　意識過來的小花立刻松開了手，可孟懷瑾哪裡讓她跑，一把就又把她拉進了自己懷裡。

　　等孟懷瑾低頭看的時候，懷裡的小花已經紅成了烤熟了的蝦。

　　“還不承認你喜歡我，你就是喜歡我！”

　　花清雨也急了，瞪著眼道：“我又沒有不承認我喜歡你，只是你剛剛親我，我真的沒有感覺嘛！”

　　孟懷瑾簡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聲音有些顫抖地問道：“你不騙我？”

　　“我才不騙你呢！”花清雨皺著眉有些不耐煩地問道。

　　孟懷瑾傻笑著看著花清雨，問道：“小花，那我們現在到底算是兩情相悅了嗎？”

　　花清雨想了想，斬釘截鐵地點點頭道：“算！”

　　孟懷瑾猛地拉過小花再次把她緊緊摟到了懷裡，得意地笑了起來！

　　“那我們再親一次，這一次我保證你有感覺！”

　　可就在孟懷瑾低頭想親花清雨的時候，忽然感覺有人抓住了花清雨的胳膊，然後猛地把她往後扯了過去。

　　等花清雨回過神來，她已經被兩個家丁抓著站到自己娘親身後了。

　　“娘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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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4 00:27:09

　　☆、三三

　　孟懷瑾有一種在最不合適的時機提前見到了岳母的微妙感，除此之外還有一種被抓奸的錯覺……

　　所以饒是我們大將軍這樣見慣了大場面的人也不禁愣在原地——傻了！

　　花夫人面臉上已經不見了平時那和藹可親、萬事好說的樣子，她看著孟懷瑾，眼神裡透著一股讓孟懷瑾毛骨悚然的寒意。

　　“孟家不愧是我花家的世交。”花夫人冷笑一聲道：“還真是多虧了大將軍，這樣苦苦瞞著花家，不辭辛勞地照顧了我女兒這麼久！”

　　孟懷瑾從沒有遇過這麼難堪的場面，要是別人說他，他要麼可以不當一回事兒，要麼可以罵回去，可是說他的人是花夫人，不僅是長輩還是未來岳母，他真的是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見花夫人沉默地看著自己，孟懷瑾想自己是不是應該回答一句？傻站著好像不怎麼禮貌似的……

　　孟懷瑾異常的緊張，干笑了兩聲道：“我其實也沒有很辛苦，小花挺好照顧的。”

　　說完這句話孟懷瑾就後悔了，尤其是在看到花夫人那一副覺得不可思議的憤怒眼神時，孟懷瑾後悔得恨不得立刻跳到一旁的河裡去就好。

　　就連花清雨都瞪圓了眼睛看著孟懷瑾，連害怕都忘了！

　　大將軍怎麼傻成這樣了，竟然連娘親不是誇獎他而是諷刺他都沒有聽出來？

　　“花夫人，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好了！”花夫人打斷孟懷瑾道：“謝謝大將軍這些日子照顧清雨，我花府沒有管教好女兒，給將軍添麻煩了。今日我還要回去教訓女兒，改日再登門拜謝。”

　　說完花夫人就讓家丁帶著花清雨走。

　　“娘親！我不回去！”花清雨睜著著說道：“回去你又要把我嫁給那個病癆少爺！我不回去！我就要呆在大將軍那裡！”

　　聽到這話花夫人好不容易平息了一點的怒火又燒了起來，她氣得舉起手就要給花清雨巴掌，卻被眼疾手快的孟懷瑾一把給抓住了手。

　　“怎麼，大將軍連我花家怎麼管教女兒也要管麼？”花夫人氣急。

　　“有我在就不會讓人打她。”

　　孟懷瑾擋在花清雨身前就像是一面牆，花清雨看著孟懷瑾那張她從前最不喜歡的俊朗容顏，忽然覺得就算只是這樣看著大將軍，她就可以什麼都不怕了。

　　不怕娘親，不怕回家，也不怕嫁給那個病癆少爺。

　　“花夫人，是我把花清雨帶回將軍府的，也是我把她藏起來不讓人知道的，騙您的是我，不是她。”孟懷瑾表情嚴肅義正言辭地看著花夫人道：“造成今天的局面都是我的錯，您不要怪小花，若是您真的生氣，要打就打我。”

　　“我是要打你！”

　　讓眾人沒想到的事情是花夫人真的重重地就給了孟懷瑾一巴掌！

　　真打啊！

　　孟懷瑾震驚了，他就是說說，沒想花夫人會真的打他呀！

　　“走！回府！”

　　花夫人讓人把花清雨塞進轎子裡就瀟灑地帶著眾人走了，連一句話都沒讓孟懷瑾再說。

　　孟懷瑾看著花夫人震驚地連嘴都合不上了，這還是那個看起來不怎麼聰明，總是笑眯眯什麼都不計較的那個花夫人麼？

　　花夫人你這麼彪悍花老爺知道麼？

　　雖然花夫人給了自己一巴掌就走了，但是孟懷瑾還是不能讓花清雨一個人回花家，他毫不猶豫地就騎馬追了上去，可是到了花家門口卻還是被家丁攔住了。

　　照說孟懷瑾也是不怕什麼家丁的，即便花家的家丁武功高強那也不是他大將軍的對手呀！

　　可一看到厲色看著自己的“准岳母”孟懷瑾就不敢動了。

　　“花夫人，您讓我進去吧，我……”

　　“今個兒我花家有家事要處理，就不招待大將軍了。”花夫人毫不猶豫地打斷孟懷瑾。

　　“那我明日再來！”

　　“沒有明日了。”花夫人冷酷地說道：“既然找到了清雨，我們今夜就會啟程回錦官城了。大將軍若是有空，隨時歡迎你去我們府上做客。”

　　聽到花夫人說她們要回錦官孟懷瑾整個人都急了，他想上前去前面的轎子跟花清雨說兩句話，卻又一次被攔住了。

　　“我跟花清雨說兩句話也不行麼？”孟懷瑾氣急敗壞。

　　“恐怕不行。”花夫人已經恢復了平時的模樣，伸手攔住孟懷瑾，和顏悅色地說道：“孟家是將門世家，我花家雖不是京城本地人，可也算得上是名門，孟家、花家不僅都是有頭有臉的家族，也是世交好友。如果孟大將軍還在乎孟家的顏面，花家的顏面，你爹娘的顏面，你的顏面還有花清雨顏面，就請不要再糾纏了。”

　　孟懷瑾最怕人搬出他的爹娘來，最不肯辱的便是他孟家的門楣，如今被花夫人這樣戳著脊梁骨說，自然是啞口無言，只得垂頭喪氣地退了幾步，遠遠地站著。

　　花夫人見孟懷瑾走遠了這才讓家丁把花清雨帶出來。

　　踏出轎子的時候，花清雨回頭看了孟懷瑾一眼，那一眼孟懷瑾這輩子都忘不了……

　　花清雨對了笑了笑，像是在說，我一點事情都沒有。

　　可是她怎麼回沒事兒呢？

　　孟懷瑾看著花清雨走進了花家的大門，一顆心緊緊揪著，就像是被人擰著似的。他發誓他再也不要看花清雨露出這種表情了！

　　爹爹曾經對孟懷瑾說過：讓自己的女人逞強是最不爺們兒的行為！

　　……

　　“跪下！”一進屋子花夫人就對花清雨色內厲荏地說道。

　　花清雨知道自己逃婚有錯在先也不辯解，乖乖地就跪了下來。

　　“娘親……”花清雨怯生生地看著花夫人，哽咽地說道：“對不起，我知道我惹您生氣了，我錯了，你打我吧……”
　　花夫人氣得伸手就要打花清雨，卻在就要碰到花清雨的臉時生生收住了手。
　　花清雨看著停在半空中那只顫抖的手，難過地掉下淚來。
　　看她，她都把娘親氣成什麼樣了？

　　她這樣不乖，娘親才會不想要她吧。

　　見到花清雨哭，花夫人重重地嘆了口氣收回了手。

　　“你不願意嫁給王芳雪為什麼不告訴爹娘？”花夫人恨鐵不成鋼地看著花清雨，捶著她的背氣得直抖，“你為何要逃婚？你知不知道你爹爹為你的事都氣病了！”

　　“對不起娘親……“花清雨一面哭一面磕著頭求娘親道：“我知道我有千錯有萬錯，可是我真的不想嫁給王公子，娘親，求求你饒了我吧，別把我抓回去。”

　　“嫁不嫁不是你說的算的！”花夫人厲聲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現在這個樣子成何體統！我不想再聽到你說不嫁的話！”

　　聽到娘親這麼說，花清雨忽然想起那天姐姐跟娘親的對話。

　　“我就是不嫁！”花清雨抬起頭哭著對娘親喊道：“娘親你為什麼還要找我？你不是扔過我好幾次了麼？現在我逃婚了不是很好麼？你再也不用扔掉我了，何苦再找我回去嫁人，你就當做沒有我這個女兒就是了！”

　　“閉嘴！”

　　花夫人氣得一巴掌就打在了花清雨臉上，這還是從小到大她第一次打花清雨！

　　打完花夫人愣了，花清雨也愣了。

　　花夫人的身子有些顫抖，一旁的侍女立刻上來扶住她她這才站穩。

　　“這些混賬話你是聽誰說的？”花夫人瞪著花清雨，氣得似是變了個人。

　　花清雨捂著被娘親打紅了的臉，簌簌的掉眼淚。

　　“娘親跟姐姐去將軍府祠堂上香的時候，我躲在供桌下，姐姐跟您說的話我都聽見了。”

　　花夫人一呆，像是有些嚇住了，她面如死灰地坐到了椅子上，不再看花清雨一眼，顫抖地對家僕揮揮手說道：“把二小姐帶到凝暉小築關著，找李嬤嬤，馮嬤嬤你們兩個輪流守著她，老爺到京城之前不准她出來，也不准任何人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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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4 00:27:22

　☆、三四

　　李嬤嬤跟馮嬤嬤年輕的時候都是鏢師，後來鏢局被滅門被花季涼所救便到了花家做家僕，所以她們兩人是花家功夫最好的嬤嬤。

　　現在娘親派了這兩個人來看著她，花清雨真的插翅也難逃了！

　　李嬤嬤守在院門口，而馮嬤嬤送花清雨走到了房間門口。

　　“晚膳一會兒就有人送來，二小姐，請進去吧。”

　　花清雨看了一眼馮嬤嬤手裡的鎖，可憐兮兮地對馮嬤嬤說道：“能不把們鎖著麼，我指不定想到院子裡透個氣什麼的……”

　　“二小姐想透氣的時候叫我，我會幫二小姐開門的。”馮嬤嬤面無表情地再次指了指屋裡道：“進去吧，請二小姐不要讓我們做下人的為難。”

　　花清雨知道馮嬤嬤是最鐵面無情的，嘆了口氣乖乖地進了屋子。

　　馮嬤嬤立刻就關上門，從外面將屋子鎖了起來。

　　屋子裡有些黑，花清雨便走到桌面想把燭台點上，可就在這個時候有一個人從後面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

　　“唔……”

　　“噓！是我！”

　　大將軍？

　　身後的人松開手，花清雨立刻回頭看去，果然是大將軍！

　　“你……”花清雨一開口就意識到自己聲音大了，連忙收聲道：“大將軍，你怎麼進來的！”

　　孟懷瑾拉著花清雨往裡屋走，直到離門口遠了點才敢開口說話。

　　“我一直在房頂上偷聽來著，結果聽到你娘親說要把你關在凝暉小築來，我就急急忙忙地先一步進來了。”孟懷瑾小聲一邊說著一邊注意著外面的動靜，慶幸地說道：“幸好我們兩家是世交，之前將軍府返修的時候，我就借住在你們家京城的這間別院裡，所以知道凝暉小築在哪裡。”

　　“我們兩家關系那麼好麼？”

　　“是啊，”孟懷瑾解釋道：“你爹爹花季涼我爹爹的老部下，我小時候爹爹就常常提起這個得力的將領，不過你爹爹十五年前忽然卻毫無緣故地忽然放棄了軍職從商了。不過雖然如此他倆一直都是知己好友，要不然將軍府返修的時候你家也不會主動借了別院我們住，要不我十歲那一年爹爹也不會特地繞路去錦官城看你爹，我那時候也見不到你了。”

　　“你十歲那一年就見過我嗎？”花清雨驚訝地問道。

　　“別說話！”孟懷瑾注意到外面的嬤嬤在動，“小心被發現了！”

　　見到一向目中無人唯我獨尊的孟大將軍一邊做賊似的小聲說話一邊探頭探腦緊張地看著外面，花清雨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急得孟懷瑾猛地捂住了她的嘴巴。

　　“噓！叫你小聲點的！”孟懷瑾瞪大了眼睛道：“被外面的嬤嬤發現了，會趕我走的！”

　　花清雨看著孟懷瑾緊張的樣子，覺得心裡暖暖的又酸酸的。

　　“怎麼眼圈紅了？”孟懷瑾小聲問道：“我不是凶你，你別生氣呀！”

　　花清雨搖搖頭，輕輕地說：“我只是覺得，你對我真好。”

　　“我當然對你！”說著孟懷瑾捧起了花清雨的臉道：“快給我看看，你娘親打你哪邊臉了，可別打壞了。”

　　“打壞了也沒關系，反正我也不好看。”

　　“誰說的！本將軍說好看就是好看！”孟懷瑾理心疼地看著花清雨的臉道：“都是我不好，沒有護好你，那時候我也不敢下去攔著，怕被你娘知道我在偷看，就見不著你了。”

　　“沒關系的，”花清雨不忍心看到大將軍自責，故作輕松地說道：“娘親打我是應該的，我不疼也不難過。”

　　孟懷瑾猛地拉過小花把她緊緊摟到了懷裡說：“等你爹爹一到了京城，我就去求他，絕不讓他把你嫁給那什麼病癆少爺。以後你就跟我在一起，誰都不能打你。”

　　“可要是爹爹跟娘親就是不答應呢，”花清雨有些不放心地問道：“要是他們一定讓我嫁給那個王公子呢？”

　　“我會去求，拼了命去求，他們若是還不答應……”孟懷瑾堅定地說道：“我大不了不當這個將軍了，我帶你去江湖闖蕩，天涯海角你想去哪兒我就帶你去哪兒，只要你願意跟我走。”

　　花清雨鄭重的點點頭，真的覺得從今以後她什麼都不怕了。

　　因為大將軍就是她的良人。

　　雖然從小到大花清雨夢想的都是一個長相醜陋、心地善良的良人，但是那又有什麼關系呢？

　　這世上不會有人比大將軍還要好了。

　　“小花……”過了一會兒孟懷瑾幽幽地叫了花清雨一聲，干笑著說道：“有件事情你得幫我一下。

　　“什麼事兒？”

　　孟懷瑾憂郁地看了一眼緊閉的大門道：“你得幫我從你家那兩位武功高強的嬤嬤的眼皮子底下溜出去……”

　　花清雨忽然覺得大將軍其實也沒有那麼重要了……

　　……

　　花老爺花季涼很快就趕到了京城，雖然他從商多年但是在軍隊裡的習慣還是沒改，獨自一人快馬加鞭了三天三夜便趕到了京城。

　　孟懷瑾一聽說花老爺到了京城的這個消息就立刻差媒人上門提親了，沒想到不到半天就有了音訊，花老爺請他上門一聚。

　　孟懷瑾覺得花季涼都請自己上門一聚了，估摸著他跟小花這事兒有譜了！他得意洋洋、招搖過市地去了花家，沒想到堂屋裡不見花清雨，卻見到花斬顏一臉不高興地坐在那裡。

　　“孟將軍！”花季涼見孟懷瑾前來立刻迎上去道：“有失遠迎！”

　　“世伯叫我懷瑾就可以了。”孟懷瑾一落座就毫不掩飾地追問花清雨的下落，“怎麼只見大小姐，不見二小姐？”

　　“哦，清雨那丫頭被罰閉門思過，暫時不讓她見客了。”說著花季涼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女兒，有些尷尬地對孟懷瑾說道：“我與你父親多年的好友，如今就不跟你虛與委蛇了，咱們叔侄開門見山有話直說可好？”

　　“那是自然。”孟懷瑾恭敬道：“叔叔有話直說就是了。”

　　“今個兒有媒人來我府上提親，說是將軍府派來的，可求的卻是我的二姑娘花清雨，我想問問將軍，這其間可有什麼誤會？”

　　一旁的花斬顏已經被這個問題給氣紅了臉，孟懷瑾不好意思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對花老爺鄭重其事地說道：“我求的的確是您的二姑娘花清雨，並沒有什麼誤會。”

　　“你……”花季涼驚訝地瞪了孟懷瑾半天才回神，不可置信地問道：“你見過我家二姑娘的長相？”

　　“見過！”孟懷瑾滿不在乎地說道：“我知道她的美一般人不大懂，不過沒關系，一家子有一個長得好看就夠了！”

　　反正孟懷瑾覺得自己長得好看，不擔心生出來的兒子不帥，女兒不美！

　　見到沉浸在幻想裡傻笑不止的孟懷瑾，花老爺不禁皺了皺眉，忽然有些懷疑當年真的是眼前這個少年擊退了十萬敵軍麼？

　　最終花老爺決定不去深想這個問題，他不想質疑民族英雄的智慧……

　　“孟家侄兒啊，這二女兒我是不能嫁給你的，但是我可以把大女兒花斬顏嫁給你，如何？”花季涼指了指自己的女兒道：“我大女兒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稱，及笄以來上門求親的人可是踏破了門檻，只是我舍不得她太早出嫁所以都沒有應允，只想留在身邊多享幾年天倫。但孟將軍少年英雄，是我朝的棟梁之才，再加上花孟兩家向來交好，花某便想大將軍倒真是顏兒的佳配……”

　　花季涼絮絮叨叨地說著孟懷瑾與花斬顏有多麼般配的時候，花斬顏早就在一旁偷偷地哭了，孟懷瑾也傻了，不知道現在是個什麼狀況，這花家不是一直都打算把花斬妍送到宮裡去的麼？

　　“可……”孟懷瑾看了一眼默默哭得傷心的花斬妍，小聲對花老爺說道：“可我想娶的是花清雨啊……”

　　花季涼搖搖頭，笑得老奸巨猾。

　　“我的好侄兒啊，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我家二姑娘是絕對不會嫁給你的。”

　　“這是為何？”孟懷瑾急了，“可是因為花清雨身上的婚約？”

　　“那婚約王家已經退了。”

　　“既然如此，為何不願把小花嫁於我？”孟懷瑾鄭重地說：“若是世伯擔心我會對小花不好，我可以再次立誓，此生絕不再娶別人！只有花清雨一人，我便夠了！”

　　花季涼還是搖頭，擺擺手嘆息道：“那高僧誠不欺我呀……果然是個孽障……作孽啊……作孽啊……”

　　“老和尚？”孟懷瑾被花老爺越說越糊塗，追問道：“什麼高僧？又是誰作孽？”

　　花老爺卻不肯再回答這個問題，苦笑著搖搖頭道：“大將軍可知道今個兒九王爺沈寄言也來我這兒提親了？”

　　“什麼！”孟懷瑾氣得跳了起來，也顧不得什麼禮節了，質問花老爺道：“世伯，你可是答應那九王爺了？”

　　“並沒有……”花季涼無奈地看了一眼激動的孟懷瑾道：“我既不會把花清雨嫁給你，也不會把花清雨嫁給九王爺，我這是為了花家好，也是為你們、為天下好，大將軍莫要再追問了。”

　　孟懷瑾卻不肯就這樣放棄，不甘心地追問道：“我娶小花怎麼干天下的事兒了呢？花老爺你是不是擔心我會跟九王爺反目成仇？您放心，從我決定娶小花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做好承擔一切後果的准備了……”

　　聽到孟懷瑾說那句不計後果時，花老爺便變了臉色，臉上的笑容一下子便僵住了。

　　花老爺站起身來，已是不願意再跟孟懷瑾多說的意思了。

　　“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把花清雨嫁給你，孟大將軍死了這條心吧。送客！”

　　花老爺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孟懷瑾也是無可奈何，只得起身告辭。

　　他隱約覺得這花家似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什麼高僧，孽障的，這花老爺竟然這樣諱莫如深不肯示人。

　　走出花家，孟懷瑾立刻著人調查，想要看看，到底是什麼攔著花老爺，不願意將花清雨嫁與他。

　　孟懷瑾一走，花斬顏就站了起來，她臉上的淚痕還未干，冷笑著問花季涼道：“爹爹，你可滿意了？這一天接連羞辱我兩次？爹爹你可高興了？還是要再來一次才好？”

　　“顏兒……”花季涼試著安慰花斬顏，拉著她的手道：“你與清雨是不同的，你何苦為了這樣的小事跟爹爹置氣？”
　　“我是與她不同，我還不如她。”

　　花斬顏用力地甩開爹爹的手，冷笑一聲擦干了淚，轉身就帶著貼身丫頭走了。

　　見女兒生氣花季涼也是無可奈何。

　　他有什麼辦法？

　　他既舍不得他的寶貝女兒花清雨，也不願意陷天下蒼生於不義，便只得委屈他的大女兒了。

      也不怪顏兒恨他，他是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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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4 00:27:35

　　☆、三五

　　花清雨已被禁足三日，呆在這別院裡無聊得恨不得腦袋上都長蘑菇了！就在她默默地向上天祈求希望有人來找她玩兒時，她就立刻聽到了腳步聲！

　　不過，當她聽到外面人說話的聲音時，她只希望她沒有祈禱過……

　　“大小姐，夫人吩咐過，任何人都不准見她的。”

　　“滾開！”花斬顏的聲音聽起來像是特別的生氣，“我娘親還讓你不准讓我受任何傷呢，如今我偏要進去，你攔著我試試？”

　　一定要盡職盡責地攔住她呀！花清雨在心底哀嚎著。

　　“這……”馮嬤嬤無奈地沉吟著。

　　堅持！花清雨為馮嬤嬤吶喊。

　　“那大小姐進去吧……”

　　馮嬤嬤你太沒有氣節了！

　　花清雨轉身就往屋裡跑，想找個地方多多，可是很明顯已經來不及了。

　　花斬顏身旁的丫頭一腳就踢開了房間門，然後大步上前拽住花清雨的衣領就把她推到了地上。

　　花清雨認命地看向姐姐，不知道自己又在什麼自己不知道的時候找了姐姐的晦氣。花清雨正回想著，姐姐花斬顏便已是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臉上……

　　這還是姐姐第一次真的動手打她，花清雨愣在地上半響才回過神來。

　　這幾日怎麼老被人打……

　　花清雨捂著臉無可奈何地抬起頭，卻見到姐姐不知道為何竟然比她還先哭了……

　　不是應該被打的哭麼？

　　花清雨回想了一下從小到大的遭遇，發現了一個規律，那就是姐姐不哭還好，一哭起來就完全聽不進去人說話，只知道發瘋了。

　　見姐姐打了她一巴掌之後還是沒有平靜下來，胸脯上上下下地貌似還在盛怒中，花清雨二話不說，爬起來就跑！

　　總不能傻站在那裡給姐姐打不是麼？

　　花清雨這一跑氣得花斬妍跟在她身後直追，一邊追一邊還罵道：“我打死你這有命無運、累及爹娘之物！你害了爹娘不快活了十幾年不說，還要害得我不快活！”

　　害了爹娘？

　　聽到姐姐這麼說花清雨腳步一滯，猛地站住了，害得緊追不舍的花斬顏重重地撞到了她身上，兩姐妹便就這樣摔做了一團。

　　花斬顏氣得直往花清雨身上捶，花清雨也不攔，只是問：“姐姐，你說我有命無運、累及爹娘是什麼意思？還有，我又怎麼害得你了？”

　　花清雨想，這是不是就是爹娘不要她的原因呢？

　　“你就是……”

　　花斬顏想說話卻忽然聽到身後一聲怒喝！

　　“你們兩個這樣樣子成何體統！”花夫人趕到了院子裡，一臉怒氣地看著花清雨與花斬顏道：“傳出去還以為我花家是什麼樣的人家呢，竟養出這樣兩個刁潑的女兒！”

　　“娘親……不是我……是……”花斬顏又想把責任推到妹妹身上。

　　“閉嘴！”花夫人卻難得地站到了花清雨的一邊，對兩位嬤嬤說道：“由現在起，你們都不用在看著二小姐了，改看著大小姐吧！”

　　“是……”

　　李嬤嬤與馮嬤嬤架起大小姐就走，一時院子裡只剩下花夫人和她的丫頭還有花清雨這幾人了。

　　花夫人命人扶起了花清雨，自己卻不看她的臉，有些不耐煩地說道：“你好好呆在屋子裡，明個兒我們就回錦官了，王家也把親事退了，你也不消再逃婚，我們在家裡養你一輩子就是了。”

　　“可是……”

　　“沒有可是。”

　　花夫人眼裡的目光看過來，花清雨嚇得一哆嗦，立刻就不敢說話了。

　　“我已經讓原來照顧你的嬤嬤一會兒給你拿晚膳來了，回鄉之前我就不關著你了，你若還念及一星半點爹娘的養育之恩，就乖乖呆著，別再鬧出什麼逃婚的鬧劇了。”

　　花清雨點點頭，乖乖地一句話都不說了，她目送著娘親離開她住的院子，忽然想起來，自從她回家，娘親連一句關懷的話都沒有，連一句想她都不曾說過……

　　是不是她太壞了，所以已經不配被娘親關懷想念了？

　　花清雨不願再想下去，一個人拍了拍身上的灰，便回屋子裡去了。

　　這一刻她有些想念大將軍，這個世上，只有大將軍不會嫌棄她吧，只是明日她就要回錦官了，下一次見到大將軍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

　　……

　　“花清雨……”

　　花清雨晚上正睡著卻忽然聽到有人叫她，她嚇得連忙坐起來，卻見到老嬤嬤正睡得香直打鼾呢，就像是沒有聽到聲音似的。

　　該不會是她的幻覺吧？這大半夜會有誰來？

　　“清雨……”

　　就在這時花清雨又聽見一聲喚，嚇得她滾下了床，抬頭一看就竟然見到門外有一個人影，嚇得她一顆心都要跳出來了。

　　“小花妹子……”

　　誒？

　　這個聲音有點耳熟，哪裡聽過？

　　“是我，開門。”

　　土包哥哥！

　　花清雨這才聽出來來的是誰，立馬爬起來給他開門。

　　夜裡很涼，也不知道沈寄言在門口站了多久才鼓起勇氣敲門，身上竟然有些被露水打濕了，就連頭發上都沾著夜霧。

　　“土包哥哥，你怎麼來了？”花清雨痴痴地看著九王爺像是還沒回過神來似的。

　　“我有事要問你。”

　　沈寄言的目光就像是這夜晚一般溫柔如水，帶著一種幾乎要溺死人的憂郁，這讓花清雨不自覺地想起了自己讀的傳奇小說，書裡那些狐狸精或是美麗的女鬼就是這樣敲開書生的門的。

　　只是現在她成了書生，土包成了狐狸精。

　　見花清雨呆呆地開著自己沈寄言柔和地笑了起來，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輕聲說道：“發什麼呆呢？”

　　花清雨睜著圓溜溜的眼睛，呆呆地看著沈寄言道：“土包哥哥，你真像狐狸精……”

　　沈寄言愣了愣，然後才意識到花清雨話裡的意思，他忍不住笑了出來，揉著花清雨的頭發道：“那見到狐狸精一樣的土包哥哥，你高興嗎？”

　　花清雨認真地點點頭，她很高興。

　　明日她就要回錦官了，就要同在京城自由自在的日子說再見了，她心底不傷感是不可能的，此事能見到京城的“故人”她怎麼會不高興呢？

　　見花清雨點頭沈寄言臉上的笑容更好看了，他又問道：“那你喜歡跟我呆在一起嗎？”

　　“喜歡啊！”

　　記得在山上的時候，他們每天都玩得很高興，雖然後來土包哥哥變得好看起來讓她很不適應，但是她已經漸漸學著不以貌取人了。

　　“那好，我這就帶你走。”

　　沈寄言拉著花清雨就往院子裡走，花清雨被嚇了一跳，半天才反應過來，拉住他道：“土包，你做什麼？我哪裡都不去。”

　　“為什麼？你不是不想嫁給那個病癆少爺麼？你跟我走，我保證一定護好你，我絕對不會像那個孟懷瑾一樣讓你又流落回來。”

　　花清雨猛搖頭，道：“不是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讓我流落回來的，他對我很好的。”

　　“你到現在還護著他……”

　　土包覺得痛心疾首，因為小花到現在還覺得孟懷瑾英俊瀟灑威武不凡……

　　“而且我現在不用怕了，”花清雨笑眯眯地說道：“因為爹爹說他已經准備給我退婚了，雖然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忽然想通了。”

　　聞言沈寄言喜上眉梢，他之前想過，花清雨身上有婚約，硬要去求父皇或是太後賜婚他也可能因為於禮不合拒接他，可是現在花清雨的爹爹願意退婚的話，他就可以名正言順地讓父皇賜婚了。

　　“你爹娘什麼時候帶著你回錦官？”

　　“明天就走了。”

　　沈寄言點點頭道：“那好，我明個兒一早就去找父皇還有皇祖母說我們的事情。”

　　我們的事？

　　我們有什麼事？

　　花清雨還來不及問，沈寄言便握住了她的手道：“我有樣東西要給你，你見到一定很高興！”

　　“什麼東西？”花清雨的注意力立馬就被轉移了。

　　“我娘的紅玉手鐲！”

　　沈寄言伸手從袖子裡拿，可是掏了半天也沒有掏到。

　　奇怪了，明明放在袖子裡的啊？

　　“怎麼了？找不著了嗎？”

　　沈寄言忽然想起今個兒為了見小花，特地換了一套剛剛趕制出來的新衣，一激動就直接跑來了，那鐲子只怕還在舊衣服裡呢！

　　“我忘在家裡了。”沈寄言有些激動地抓著花清雨的手道：“不要擔心，我這就去拿回來，你在這等著我。”

　　花清雨還來不及說話呢，土包就跳上了牆，一眨眼功夫人就不見了。

　　這會武功的人就是好，成天跳來跳去的，去人家府上就跟去自己家的後花園似的！

　　花清雨看著沈寄言消失的背影無語凝噎，其實她很想說她不要他的鐲子的，她怎麼可以無緣無故的收土包哥哥的東西呢……

　　只是沈寄言壓根就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花清雨只得呆呆地看著圍牆，癟著嘴道：“我能到屋子裡等麼……外面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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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4 00:27:46

　　☆、三六

　　“阿嚏！”

　　土包讓花清雨在這等著他，於是花清雨就真的在院子裡等著他，過了一會兒他人還沒回來，可是花清雨都已經打了好幾個噴嚏了。

　　“怎麼，病了？”

　　一個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土包，你終於回來了！”

　　花清雨興奮地轉過頭去，可是當她看到身後的人那張陰郁的臉時，就笑不出來了。

　　完了，孟大公子的樣子，好像又生氣了，他可真是容易生氣……

　　“你在等沈寄言嗎？”孟懷瑾面色不善地問道。

　　花清雨點點頭道：“土包說他的紅玉手鐲掉了，他現在去拿去了。”

　　“紅玉手鐲？”孟懷瑾不禁露出極其嫌棄的神色道：“好惡心……他一個大男人還帶手鐲？”

　　“不是不是，是他娘親的紅玉手鐲！”

　　孟懷瑾覺得有些奇怪，問道：“他要送給你麼？”

　　花清雨點點頭道：“好像是那樣說的吧。”

　　“絕對不能收！”孟懷瑾激動地說道：“他肯定沒安好心！”

　　把娘親的鐲子給花清雨，怎麼看怎麼都是定情信物的意思。

　　“我也沒想要……”花清雨委屈地說道。

　　“不要就對了！”孟懷瑾這才稍微安心一點，“你現在這樣，叫我怎麼安心讓你回花家……”

　　“我錯了……”花清雨偷偷瞟了一眼還在不高興的大將軍，立刻識相地轉移話題道：“對了，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你這麼晚到我這裡來做什麼？”

　　孟懷瑾這才想起自己來這裡的目的，對啊，他干嘛糾結什麼定情信物的事情，反正他馬上就要把生米煮成熟飯了。
　　“我是來給你印個章的。”

　　“印章？”花清雨抬起頭問道：“為什麼要給我印章？我沒聽說過在人身上印的……”

　　“先給你印上，省得你被別人拐跑了。而且這樣子你爹爹就不得不把你嫁給我了！”

　　孟懷瑾這麼說花清雨不樂意了，她又不是笨蛋，才不會被人給拐跑呢！

　　“我不蓋，我聰明著呢，誰都拐不走。”

　　見花清雨不高興了孟懷瑾立馬解釋道：“你當然聰明啊，你天下第一聰明，但是聰明人也會被拐走的，我就是做做樣子，偏偏外人，你配合一下你大將軍不好麼？你要相信我，我不會騙你的。”

　　也對，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是不會騙她的。

　　“那要在哪裡蓋章？”花清雨問。

　　孟懷瑾拉著她的手道：“不能在這裡蓋，走，我們進屋子裡蓋章去。”

　　花清雨不大明白為什麼蓋章要去屋子裡，但是還是跟著孟懷瑾往屋裡走去，可就在她要進屋的時候她忽然感覺有人抓住了她的胳膊，然後猛地把她往後扯了過去。

　　等回過神來，她已經被沈寄言護在身後了。

　　“我說過，不會再讓清雨靠近你的。”

　　沈寄言一身紫衣，語氣威嚴得讓小花不自覺地往後縮了縮。

　　土包生氣的時候可真可怕啊……

　　“你憑什麼讓小花不靠近我？”孟懷瑾也不准備再忍讓了，他看了一眼沈寄言抓著小花的那只手道：“九王爺還是把手放開比較好，上次被你打了一拳是我念著你是皇親國戚不想傷了皇家的顏面，可你若是再這樣欺人太甚，我也不會再忍下去了！”

　　花清雨有點看不明白這順序萬變的局勢，怎麼說著說著這兩人就要打起來了啊？她想緩和一下氣氛，便立馬轉移話題道：“土包哥哥，孟大公子對我很好的，沒有欺負我，你不要跟他生氣。”

　　花清雨沒有想到她的這句話簡直就是火上澆油，她一說完，這兩個人就真的打起來了！

　　只見到土包一掌向孟懷瑾劈了過去，那掌風差點就把無辜的她給帶倒了！

　　“清雨是好姑娘，還未及笄，你帶著她到這種人跡罕至的地方是存了什麼心？”

　　孟懷瑾沒想到這沈寄言這麼喜歡打架，一掌過來毫無准備，只好往後大跳了一步。

　　他一面接著沈寄言的攻勢一面說道：“你管我存的什麼心思？我跟小花的事情是我們的私事，我們郎情妾意！我們你情我願！你這外人可管不著。”

　　孟懷瑾的話是徹底把沈寄言給刺激到了，沈寄言加快了出招的速度，真心是不留情面，招招都是狠手！

　　見到土包跟孟懷瑾都動真格的了，花清雨也開始著急了，急忙解釋道：“土包哥哥，你別生氣，大將軍就是給我蓋個章，他給我蓋章了我就不會被別人拐跑了，他是為我好的。”

　　聞言沈寄言的怒火更甚了。

　　“蓋章！蓋什麼章！”

　　孟懷瑾還嫌沈寄言不夠生氣，大聲說道：“自然是生米煮成熟飯，讓你別再惦記的事情了！”

　　沈寄言簡直就要氣炸了！

　　“孟懷瑾，枉我敬重你是個英雄，沒想到你竟然這樣誆騙一個單純的女孩子，我是不會讓你壞清雨的名聲的。”

　　“我怎麼壞小花的名聲了？我們郎有情妾有意，以後還要成親的。倒是你這個跟小花半文錢關系都沒有的九王爺跑來才會壞小花的名聲吧！”

　　沈寄言聞言抽出劍來就像孟懷瑾刺去，孟懷瑾沒料到，往後一個踉蹌才站穩。

　　說實話，孟懷瑾實在不想跟這位王爺打，自己戰場上呆慣了，下手沒個輕重，要是傷到這位皇上的愛子，他有幾個腦袋也是不夠賠的。

　　可是他現在真有些忍無可忍了，況且這王爺死咬住他不放，他再這麼躲閃下去只怕是要站下風了。

　　“好！我就好好跟你打一場！”孟懷瑾也抽出劍來說道：“只怕不把你打服帖了，你以後還要纏著我跟小花。”

　　兩人擺好架勢，只等著這捍衛尊嚴的驚天地泣鬼神一戰！

　　可說時遲那時快！

　　還不等兩人出招，小花就已經無招勝有招霎時破壞了兩人的決鬥！

　　小花砰地一聲直直地倒在地上暈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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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4 00:27:58

　　☆、三七

　　劉太醫大半夜正睡得香呢，忽然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然後還沒有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呢，就被一群人簇擁著帶到了花府。

　　都已經是子時了，可所有人都擠在花府的凝暉小築裡，各人的臉上都有或焦急或湊熱鬧的神色。越是往裡走，人臉上的神色就越是嚴峻，劉太醫正疑惑著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時候卻見到了兩個大人物——九王爺和孟將軍。

　　什麼事兒能把這兩位爺都湊起來了？

　　該不是皇上在這裡吧！

　　孟懷瑾一見劉太醫到來，竟也不等九王爺先發話就急吼吼地衝到了劉太醫面前，拉著他問道：“你原來跟我說她中了毒，可是什麼毒你查清楚了沒有？你說要去尋你精通毒理的師兄，又尋到了沒有！”

　　劉太醫被孟懷瑾問得懵住，忙穩住大將軍道：“將軍莫急，慢慢與老朽說來，是誰中毒了？”

　　“花清雨啊！”孟懷瑾想了想又覺得劉太醫估計不記得小花了，解釋道：“就是前幾個月你在我撫上看過的那個姑娘！”

　　見劉太醫還是一臉迷茫，孟懷瑾嘖了一聲補充道：“就是那個餓暈了的，中了奇毒的那個！”

　　劉太醫這才隱約想起了這件事，好像是有這麼個姑娘來著，不仔細想還記不起來有這麼一回事，若不是中了那麼奇怪的毒，那姑娘那麼麼有存在感他肯定早忘了……

　　原來就是個姑娘中毒了啊，嚇了他一跳，還以為皇上微服出訪出事兒了呢。

　　劉太醫和顏悅色地安撫著孟懷瑾道：“將軍所說的原來是前幾個月老朽在將軍府上看過的那位姑娘啊……那位姑娘雖然中了慢性毒，暫時無法可解，卻是無性命之憂的，將軍為何如此慌張？”

　　“你還說無性命之憂？她現在人都昏迷不醒了！”

　　劉太醫想到上次的情況，笑著止住孟懷瑾道：“那姑娘現在人在哪裡？該不是又餓暈了吧？”

　　在一旁看了許久的九王爺沈寄言這時候陰測測地開口了：“餓暈的人會全身黑紫、四肢僵硬麼？”
　　“這倒是不會……”

　　“不會就趕緊進去看！”

　　聽到九王爺的語氣這麼陰森，劉太醫渾身的寒毛都嚇得立起來了，他是不敢得罪未來天子的，忙底道：“是是是，老朽這就進去看看花姑娘的病情……”

　　劉太醫進屋的時候，李太醫與方太醫正與一眾太醫討論著對策，劉太醫這才知道這姑娘的病棘手的把太醫院的人都請過來了。

　　眾人見劉太醫進來像是見到了救星一樣，九王爺與大將軍也全站在劉太醫身後，等著他診斷，一副他治不好就要提劍要他命的樣子……

　　劉太醫覺得自己給皇上看診的時候也沒有這麼緊張過！

　　他走到床邊，掀開紗簾一看，一個渾身透著一股黑氣的姑娘正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就如同九王爺說得那般渾身僵硬、手腳冰涼，若不是還吊著一口氣，他一定會以為這姑娘已經死了……

　　看到這一幕劉太醫還沒有診脈渾身的冷汗就下來了，這樣的症狀可是他行醫多年都不曾見過的啊！

　　再一診脈，更是讓他心驚肉跳不已。

　　“劉太醫！這是怎麼回事兒？”孟懷瑾已經耐不住性子了。

　　劉太醫無奈地看了一眼大將軍，又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九王爺，然後搖了搖頭道：“老朽沒有辦法，怕是幫不了這位姑娘了。”

　　此時一直坐在外屋的花老爺、花夫人和花家大小姐才走進屋子裡來。

　　花夫人聲音有些顫抖地問道：“她是不是活不成了？”

　　聞言沈寄言立刻朝花夫人瞧去，花夫人被沈寄言的目光看得心裡一慌，顫抖的聲音裡便帶了點哭腔，又問：“我女兒是不是活不成了？”

　　劉太醫覺得花夫人這問法有些奇怪，哪有一開口就問是不是活不成了的，倒像是巴不得她死似的……

　　不過劉太醫也不好探究，只得安慰花夫人道：“花夫人莫要難過，只是老朽治不好，並不代表一定是活不成了，這情況看來太醫院這邊只能先拖得一時是一時，趕快找到我那隱於無稽崖的師兄翟三水才是緊。”

　　聽到劉太醫這般說花夫人便不再說話了，只是凝眉看著花老爺。

　　花老爺會意，輕描淡寫地說：“劉太醫，這翟三水在無稽崖何處？天一亮我便讓家丁快馬加鞭去尋他來。”

　　劉太醫拿下一個玉佩遞給花老爺道：“我那師兄性格有些……有些與眾不同！他很愛惜容貌，說人間都是些污濁之人，呼的污濁之氣，所以輕易不離開無稽崖，就算是我也不一定請得動，花老爺全拿這個玉佩去試試，師兄來不來就看這小姑娘有沒有這個命了……”

　　花老爺伸手想要接那玉佩，卻被站在一旁的孟懷瑾攔了去。

　　孟懷瑾搶過玉佩放進衣服裡，已是怒火中燒了。

　　“還等什麼天亮再去尋！我即刻啟程！”他又看向沈寄言，雖不情願又無可奈何地說道：“我去無稽崖這幾日小花就托你照顧了……”

　　“我同你一起去，這翟三水我聽說過，古怪詭異得很，怕是你一人請不來。”沈寄言見孟懷瑾剛想反駁立刻又道：“這邊我也不放心，所以已經叫人找刑雁來過來了，若有什麼變故，他自會拿主意。現在清雨的氣息越來越弱，找翟三水的事情最緊要。”

　　聽沈寄言這樣說孟懷瑾才放下心來，翟三水他也是聽聞過的，他也擔心自己搞不懂那怪老頭，有個詭計多端、陰森森的沈寄言他到底底氣足一點。可是花清雨暈倒到病情急劇惡化期間這花家人都表現得冰冷麻木，他是不放心讓小花自己呆在這裡的。刑雁來雖然對小花沒安好心，但是也確實是真心在乎她，他來孟懷瑾是放心的。

　　“那我們各自准備准備，半個時辰後在城門見！”

　　“好。”

　　孟懷瑾與沈寄言這才又看了看花清雨的帷帳，兩人也都不是黏黏糊糊的人，也沒有半分的不干脆與纏綿不舍，雙雙出了花家。

　　花季涼看著這兩個少年才俊為了自家女兒奔命，卻無一點欣慰與歡喜，只是長嘆一口氣，然後吩咐丫鬟婆子時刻待命在側聽太醫吩咐而已，他與妻女謝了太醫便各自回房休息，照常生活起居，只是定時開花清雨房裡看一看罷了。

　　劉太醫年過半百，見慣了世態炎涼，也並不稀奇花家的薄情，不過照料花清雨卻更加盡心，他心底對這爹不疼娘不愛的姑娘多少有幾分可憐的，因為總讓他想起自己小時候的事情來……

　　刑雁來一接到九王爺的消息便連夜趕來了，連朝也告假不上了，日夜守在花家，花季涼見到情形，又是不住的嘆氣，雖然心裡覺得不合適，但是這是九王爺的吩咐也無可奈何，只得讓他去了。

　　花夫人與花斬顏來看花清雨時見到刑雁來都不是很高興，刑雁來也沒好氣對這對母女，弄得母女二人心裡氣悶，也不大願意來，每日就來看得更少了。

　　凝暉小築裡便又冷清下來，平日裡也就劉太醫與李太醫、方太醫輪班守著，再加上刑雁來和紫蝶，還有花家派的一個丫鬟。

　　刑雁來看著這番光景不禁為花清雨心酸，病成這樣了，她在花家也依舊是這般待遇，要是她不認識他們幾個呢？

　　花家自然也不會故意害她，就像如今這樣該請大夫便請大夫，該用什麼藥就用什麼藥，三餐不差，也不會冷著熱著，反正落人口實的事兒一件不做，只一點也不會為了花清雨著急，把她往那裡一扔，任她自生自滅罷了。

　　若不是還有幾個朋友，只怕真的是沒人管花清雨的生死了。

　　刑雁來幾乎想也想得到這麼些年花清雨在花家過的是什麼日子，病成這樣花家人對她也不過如此，更別說平素了。

　　想來花清雨那略有些奇怪，又有些不懂人情世故的性格也與花家對待她的方式有關系吧，一個人自生自滅慣了，自然沒有學會那些塵世的媚俗習氣。不過這也是花清雨秉性善良，天生就懂得為別人著想。

　　刑雁來想起那日他去花家采花時花清雨對著那圍牆磕的那三個響頭，瞧，就這樣，花清雨還是念著花家那稀薄的恩情……

　　看著昏迷不醒地花清雨，刑雁來忍不住苦笑著說道：“你這一刻若是還有意識，還能說話，肯定又要替你的爹娘辯解……就像小時候一樣，無論九皇子怎麼打擊你，你還是相信那些並不存在的東西……”

　　那時候花清雨九歲。月光下她一個人坐大石頭上抽泣著，手裡緊緊拽著一個小布包，裡面裝著能撐三日的干糧。

　　她的娘把這小布包給她，讓她等，而她卻還看不出來她的爹娘是不要她了，是故意把她扔在那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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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4 00:28:08

　　☆、三八

　　“蠢貨，你爹娘不要你了，你還傻等在這裡做什麼？”

　　十三歲的刑雁來明明想安慰眼前的小姑娘來著的，卻聽得身後一個帶著怒意的聲音搶在他前頭說出了實話。

　　刑雁來想阻止可是已經來不及了，九皇子頂著一臉的包走出了陰影，他走到月光下，像是在和這小姑娘生氣似的，怒氣衝衝地說道：“明明是你姐姐鬧肚子，又不是你鬧肚子，你娘親為什麼要帶著你一起？明明是出來方便為什麼還給你拿著小布包？又為何只給你拿小布包不給你姐姐拿？還有，為何不讓你自己先回車上等著，反倒要你走開自己玩兒？
這不是成心的是什麼？再說了，哪有爹娘忘記自己兒女的道理，就算一時糊塗忘記了也立馬會找回來，這都什麼時候了？你爹娘就是不要你了，你還在這裡傻等著，蠢貨！”

　　見到九皇子罵得這麼氣憤刑雁來都不敢說話了，他不知道這小姑娘哪一點惹到九皇子了，竟然能讓他這麼生氣。

　　刑雁來看向小姑娘，她卻完全不為所動，一臉平靜地看著九皇子，輕輕地說道：“爹娘並沒有不要我，只是一時忘了我，想起來便會回來接我的。”

　　這一回連刑雁來都覺得這小姑娘蠢了，怎麼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她還沒明白呢？

　　沈寄言則已經氣炸了，他這輩子最恨愚蠢的人，因為愚蠢的人會害人害己，就像他從前一樣！

　　“走吧。”九皇子不再看那小姑娘，對刑雁來說：“我們回寺裡，別跟這丫頭在這裡浪費時間了，她愛等便讓她等就是了。”

　　“可這麼晚了，她一個人……”

　　“走！”

　　雖然很不忍心，可是見再不走九皇子就要發脾氣了，刑雁來也只得起身跟上了九皇子的步伐。

　　可九皇子氣呼呼地走了幾步之後又猛地停下來，他轉身用一種刑雁來沒有見過的表情看著坐在石頭上的那個小姑娘道：“爹娘沒有你以為的那麼了不起，不過是人而已，對人抱有期待是再愚蠢不過的事情了！而愚蠢的人根本就不配活在這世上，只配一無所有的死。”

　　沈寄言的生氣很輕，可語氣卻很沉。刑雁來大概是在這一刻開始覺得九皇子跟他從前那個玩伴不一樣的。

　　刑雁來覺得此刻的九皇子有一種大人似的神情，他很不喜歡這種神情，還有些怕……

　　他又看向頭的小姑娘，而她還是一動不動地坐在月光下，緊緊地抱著她的小布包，沒有一絲一毫的動容。

　　她真是刑雁來這輩子見過最固執，最不聽勸的人了！

　　只見九皇子站在原地看了那姑娘一會兒，眼裡有一閃而過的動人，可不待刑雁來看清他便轉過身便頭也不回地走了，刑雁來無奈地跟在沈寄言身後，一步三回頭地走著，直到那小姑娘的身影消失在了夜色裡……

　　放心不下的刑雁來第二日早早就爬起來，想看看那小姑娘還在不在那裡，有沒有凍死，有沒有餓死，或是有沒有被野獸給叼走！

　　他連招呼都來不及跟九皇子打便急急忙忙地趕去昨天見到她的地方，卻不想有個人比他到得還早！

　　嘖，這個九皇子！

　　昨天還一副冷漠深沉的樣子，原來都是裝的啊！

　　沈寄言看到刑雁來也不驚訝，他躲在樹後面無表情地指了指不遠處的大石頭，輕聲對刑雁來說道：“她睡著了，你去把她小布包偷來我看看。”

　　“為什麼要我做這種事情！”

　　“噓！小聲點！”沈寄言緊張地說道：“又不是不還給她！小心她一會兒醒了，快去！”

　　刑雁來最不喜歡欺負女孩子了，他那麼喜歡女孩子的人，如今竟然逼得去做這種事情！可是畢竟是九皇子的命令，他再怎麼心不甘情不願還是去了。

　　那小姑娘睡得跟頭豬似的，刑雁來輕而易舉地就偷到了那小布包。

　　偷回來之後沈寄言立刻拿過來，打開小布包便仔細查看，可裡面什麼都沒有，只有一些點心和干糧，一個小姑娘吃個三四天是夠的。

　　這更加確定了沈寄言和刑雁來心裡的想法，的確是她爹娘故意扔了這小姑娘的。

　　沈寄言松了一口氣，他果然料事如神！

　　心情輕松下來的他一面觀察著那小姑娘，想著一會兒怎麼教訓這個不聽勸的，一面隨手拿了一塊點心放在嘴裡。

　　一把點心放進嘴裡沈寄言的臉色就變了，他有些吃驚地說道：“這點心還真做得不錯，竟不必宮裡的差！看她的衣衫也不像是小戶人家裡的小姐，怎麼就被扔在這兒了呢？”

　　刑雁來聞言也拿出一塊吃起來，果然極其香甜，真不比皇宮裡的差。

　　“會不會真的是爹娘糊塗忘了她了？”刑雁來問。

　　沈寄言用一種看蠢貨的眼神看了刑雁來一眼，刑雁來立刻就閉嘴不說話了。

　　的確，哪有人忘記了自己閨女，卻故意給她三天干糧然後把她仍在深山老林裡的呀……

　　這小姑娘的確是被扔了還不自知！

　　兩人便這樣一邊看著那小姑娘睡覺，一邊你一口我一口地吃點心，直到兩人再次伸手時，卻只摸到空蕩蕩的小布包為止……

　　完了，他們一不小心把小姑娘的點心全都吃光了！

　　沈寄言與刑雁來面面相覷，這時不遠處的小姑娘也醒了過來，只見她揉揉眼睛，又揉揉肚子，伸了個懶腰後便伸手想拿她的小布包，卻怎麼都摸不到！

　　然後小姑娘看向空蕩蕩地身後，哇的一聲哭了……

　　小姑娘坐在原地哇哇大哭，沈寄言與刑雁來躲在樹後被內疚淹沒著。

　　“我們把她的干糧都吃光了，那這小姑娘怎麼辦啊？”刑雁來這輩子沒欺負過姑娘，更別說九歲的小女孩了，他內疚萬分地提議道：“我們要不要找點別的吃的給她還上？”

　　沈寄言也有些心虛，但要面子的他故作鎮定地說道：“吃完了不是更好，她沒吃的自然就不會在傻等著了，等她願意走了，我們就待她回寺裡去！我們非但沒有對不起她，反倒是救了她一命，做了一件好事呢！”

　　刑雁來用力地點點頭，覺得九皇子說得真是道理，他抹抹嘴立刻就不內疚了。

　　兩人便又繼續觀察，想看看這小丫頭什麼時候舍得離開她的大石頭！

　　可那小姑娘哭了一陣又不哭了，還是抱著腿坐在石頭上看著遠方，像是在盼望著爹娘回來接她似的……

　　“怎麼辦？我們要不要出去跟她坦白？”刑雁來問。

　　“當然不要！”他沈寄言堂堂九皇子怎麼可以承認自己偷吃了別人的東西，“繼續看看！”

　　刑雁來無奈，只好繼續偷看。

　　只是沈寄言與刑雁來都想不到的是，這小姑娘還真是頑強，硬是又等了一天一夜才在飢寒交迫中餓暈了過去……

　　“我們現在要出去麼？”

　　刑雁來問身側的沈寄言，可他轉過頭去的時候沈寄言人已經不見了，再看過去的時候，那總是言不由衷的九皇子已經抱了那小姑娘往山頂上的靜安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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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4 00:28:19

　　☆、三九

　　從回憶裡回來，刑雁來看著七天都不曾睜過眼的花清雨，露出一個溫柔的笑來。

　　“他肯定是那時候看上你的，我怎麼現在才想明白！唉……我總是比他晚一步，救你也晚一步，喜歡你也晚一步……”

　　昏睡中的小花自然是不會理刑雁來的，刑雁來趁機捏了捏她的臉，氣呼呼地說道：“可我真的不明白，明明九皇子那時滿臉包醜得要命，為何你卻還是喜歡他多過我，只願意跟他說話陪他玩，不願意對著我？還說你喜歡他的長相？是不是你知道偷你包袱的人是我？”

　　花清雨沒有回答，依舊像是一尊石像似的躺在床上。

　　刑雁來掉下淚來，哽咽著問：“花清雨，如果那時是我先衝過去抱你，你後來就會像對你土包哥哥一樣那樣對我？”

　　如果那時候你睜開眼第一個看到的人是我，你會不會比起九皇子更喜歡我一些？

　　如果後來是我在街頭救了你，不是孟懷瑾，你會不會滿口叫的都是我刑雁來的名字，而不是你家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

　　“小花，要是你現在能睜開眼就好了，因為等九王爺和大將軍回來，我就不能再呆在離你最近的地方了，我總是不能跟九王爺爭的……所以你現在睜開眼就好了，那樣這一次你第一個看到的人就會是我了。”

　　小花還是不回答，刑雁來抽抽噎噎地擦了把淚，喃喃地說：“求你了，你睜開眼好不好，看看我，就這一次，先看看我……”

　　“菜花……你……你怎麼哭了……”

　　讓刑雁來萬萬都想不到的是，他的話音剛落花清雨就真的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花……小花！你醒了！”

　　刑雁來驚得又是笑又是哭，也來不及與花清雨多說幾句話立刻就跳起來出門去尋太醫。

　　劉太醫正帶著紫蝶她們准備給花清雨的藥浴呢，卻見刑雁來衝到裡間來叫道：“小花她醒了！醒了！”

　　眾人這才無比驚喜地轉到花清雨的賬前，只見她還是渾身黑紫，可人卻是已經醒了的，意識也清醒。

　　劉太醫立刻上前去診脈，發現她的身子雖然依舊虛弱，但似是沒有大礙了，他這才去讓人稟報花家的老爺夫人。

　　花老爺與花夫人立刻前來看了花清雨，卻並不驚喜也不驚訝，倒是露出幾分憂愁的神色來，花夫人想說什麼，卻被花老爺攔住了，不過這一幕還是被一旁的紫蝶細心的發現了。

　　花季涼獨自到花清雨床前安慰了花清雨幾句，然後便走到外堂對劉太醫說道：“這些天辛苦劉太醫了，既然小女的病已無大礙，太醫院的事情也繁忙，我們花家就不敢再煩勞劉太醫了。”

　　“這是什麼話！”刑雁來早就心疼花清雨受的委屈，也不給花老爺面子了，氣勢洶洶地說：“她才剛剛醒你就要趕太醫走，這病是怎麼回事兒還沒弄清楚呢，要是忽然又復發了呢？又昏過去了呢？橫豎你們花家就是不理她的死活就是了！”

　　花季涼雖然是個平頭百姓，卻也是全國首富，結交的達官顯貴也不少，這刑雁來的祖父與父親尚要給他幾分薄面，這毛頭小子竟敢教訓起他來了。

　　他正要發作的時候，一旁劉太醫卻及時地插了嘴。

　　“令嬡身上的紫黑還未褪去，老朽還是繼續留在這裡好，以免病情反復或是惡化了讓人措手不及，再者老朽若是現在回了太醫院，等九王爺與大將軍回來了只怕要責怪老朽沒有盡職盡責照顧好花姑娘的身子……”

　　這劉太醫搬出了九王爺與大將軍倒是讓花季涼一時說不出話來了，花夫人見狀立刻上前扶著花季涼道：“老爺，你核了一日的賬也該累了，你也不是太醫，在這裡也幫不了什麼忙，倒不如好生包養著自己的身子，你好好的，花家才有依靠，清雨也才有依靠是不是？”

　　花夫人給花季涼這麼個台階下，花季涼便也順著踩了，向劉太醫告辭便離了這凝暉小築。

　　花清雨隔著帳幔聽著外面幾人的說話，心又一點點涼了下了。

　　娘親連一眼都不看她就走了。

　　……

　　雖然花清雨看起來已經沒了性命之虞，但是劉太醫卻依舊愁眉不展，因為他很快就發現隨著花清雨皮膚的黑紫一日日褪去，她的身子竟然也跟著一日日衰敗下去了，就像是花期到了的花，漸漸露出要凋敗的光景來了。

　　劉太醫無可奈何，只得繼續藥浴，再用各種名貴的藥材吊著她的命，而刑雁來把這一切看在眼裡卻不能說，只能在花清雨熟睡的時候，找個地方偷偷哭一下罷了。

　　這日花清雨的精神好些了，刑雁來便帶她出去走走，小花看著這四方院子上的那枚太陽便想起孟懷瑾來。

　　因為他的大將軍總是人群裡最耀眼的那一個，總能一眼就看到他。

　　花清雨不禁想起那日擊鞠比賽，她的大將軍黑發白衣騎著棗紅馬踏風而來，遙遙若山之獨立，有種萬夫莫敵的威風。

　　這樣的場景，也不知道她還能不能再看一次。

　　“菜花，你知道大將軍什麼時候回來麼？”

　　刑雁來心裡酸酸的，怎麼一好起來就問孟懷瑾，別人都不見他問。

　　“你怎麼就問你那大將軍，九王爺跟他一同去的，你怎麼不問他？他還是你土包哥哥呢！”

　　“因為我想大將軍了啊，所以才問起他啊。”花清雨答得理所當然。

　　刑雁來心裡更不是滋味了，繼續酸溜溜地問：“若是這一回是我去了那無稽崖，你會想我麼？會跟他們問起我什麼時候回來麼？”

　　花清雨在病中，身子本就昏昏沉沉，不願意多想隨著心答道：“應該不會想你吧，因為我還是第一次這樣想一個人，想大將軍。”

　　刑雁來覺得自己像是吃了滿口的蓮子，苦得都到了心上了。

　　他這才知道，很多時候誠實是一件這樣殘酷的事情。

　　“你真偏心。”

　　花清雨笑了起來，黑黢黢的臉顯得更難看了。

　　“是啊，我也發現了。”花清雨走到池塘邊，看著自己比從前還醜的倒影說道：“原先我總不懂為什麼爹娘對姐姐那樣好，卻一點都不喜歡我。從前我總會怪自己，想是不是我哪裡不好了，哪裡不對了，哪裡不乖了，所以才總不得爹娘的喜歡。現在我明白了，就像土包哥哥原來說的，爹娘也是人。人就是會偏心的，這是沒法子的事。如今我自己也偏心，所以我懂爹娘了，也就可以不怪自己了。”

　　刑雁來又替小花難受起來，想到花家那群人他就有氣。

　　“你怪什麼自己，你就應該怪你爹娘，天下哪有這樣冷血的父母！”

　　花清雨卻不生氣，只是苦笑。

　　“哪有孩子會怪爹娘的，小時候是爹娘撐起的一片天地，誰真的敢怪天地？就算有時候人會怪天地不仁，可也就是嘴上說說罷了，到頭來要麼怨的是別人，要麼怨的是自己。所以小孩子真可憐，不知道那天地也不過是人而已。”花清雨看著水裡的倒影，摸了摸自己的臉，惆悵的說：“還好我現在長大了，不是小孩子了……”

　　刑雁來覺得自己被花清雨給震撼了，他發覺他的小花妹子總有那麼些時刻能讓他覺得陌生而驚訝。

　　“小花，我有時候會想，是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明明有些時候傻蠢到讓人想哭，有些時候卻又像是什麼都看得明白似的？”

　　花清雨皺著眉頭，不知道為什麼刑雁來會問這種問題。

　　“我不是真傻也不是假傻，因為我不傻啊……”她歪著頭看著刑雁來，正兒八經地說道：“我只是呆而已，但是我很聰明。你記不記得我們小時候靜安寺裡的老和尚說的話？”

　　“老和尚？哪個老和尚？”

　　花清雨覺得刑雁來真蠢，不耐煩地說：“還有哪個老和尚，當然是住持和尚咯！”

　　“嗷嗷，想起來了，他說什麼了？”刑雁來不大喜歡那個老和尚，因為那老和尚老罵他是個蠢物！

　　“他說我是他見過最聰明的姑娘，我天下第一聰明！”花清雨鄭重其事地對刑雁來說：“你不可以說我傻，那是冤枉我了！”

　　刑雁來暗自在心底對那老禿驢翻了個白眼，一點都不由衷的說：“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你不傻，你很聰明。”

　　“那是自然，我當然聰明，你才蠢呢，老和尚總是說你是個蠢物你不記得了？”小花歪著頭有些不屑地看著刑雁來道：“你這麼傻還好意思說我傻，你臉皮真厚……你的臉皮天下第一厚！”

　　不知道為什麼，刑雁來有些懷念精神不怎麼好的小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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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4 00:28:32

　☆、四十

　　“我們家小姐在院子裡休息呢，大小姐要送什麼我拿去就好。”

　　紫蝶的聲音從院門傳來，打斷了刑雁來和花清雨的交談。

　　只聽見花斬顏的聲音也傳了過來：“什麼叫我們家小姐？我怎麼不記得花家有你這麼個丫鬟，你何時成我花家人了？你一個將軍府裡的丫鬟還敢攔著我在自家院子裡走動麼？”

　　紫蝶哪被人這樣搶白過，可偏偏又無法反駁，這的確是人花家，她也的確是將軍府的人不是花家的人……

　　真是的，都怪那慢手慢腳的大將軍，這麼久了還沒把人娶回來，一點用都沒有！廢物！

　　“還不讓開！”

　　紫蝶氣紅了臉，卻還是一邊瞪著花斬顏一邊讓開了路。

　　花清雨最怕見這個姐姐的，無奈地看了一眼刑雁來，便讓他扶自己往回走，沒走幾步就在房門口遇見了花斬顏，她身後還跟著一個端著湯盞的丫頭。

　　“娘親讓我送湯給你。”花斬顏趾高氣昂地看著花清雨，可看到瘦得不成樣子的妹妹時，語氣卻不像之前那樣霸道了：“你……你怎麼還沒好啊！”

　　“把湯放進去你就可以走了。”刑雁來跟在後面沒好氣的說。

　　“我跟自己妹妹說話又關你什麼事情？”花斬顏冷眼看著刑雁來道：“真是奇了怪了，你們這些跟花家八竿子打不著的人，怎麼每天都往我花家鑽，是自己沒家麼？”

　　“你……”

　　“菜花……”花清雨按住要發作的刑雁來道：“沒事兒的，我跟姐姐說會兒話。”

　　刑雁來這才氣呼呼地瞪了花斬顏一眼轉身走了。

　　姐妹倆到內室坐著，剛一坐下紫蝶就進來了，忙著給花清雨披上衣服，然後便站在一旁一臉警惕地看著花斬顏。

　　“怎麼就巴巴的跟進來了？”花斬顏冷笑著道：“她是我親妹妹，我還能吃了她不成？”

　　“沒事兒的。”花清雨又拍拍紫蝶。

　　紫蝶這才不甘心的推開了，卻還是站在門外小心地聽著裡面的動靜。

　　見紫蝶出去了，花斬顏才看向花清雨，仔細地打量著她，依舊是那副冷若冰霜的樣子。

　　花清雨向來怕這個姐姐的，如今興許也是知道自己時日不多了，反倒是不怕了，只是平靜地看著她，等她先開口。
　　因為花清雨想姐姐還能怎麼欺負她被，她都這個樣子的人了……

　　可花斬顏卻並沒有像花清雨以為的那樣對她惡言相向，她的表情有些別別扭扭的，語氣也不似平時的囂張跋扈，輕聲問道：“他們跟我說你要死了，是真的麼？”

　　“他們？”花清雨被問得一愣，是府上的奴才還是爹娘這樣說？花清雨想了想這幾日太醫愁眉苦臉的樣子，點點頭道：“興許吧。”

　　要不菜花怎麼會總是偷偷哭呢？

　　要不紫蝶怎麼總是用一種再也看不到她了的眼神看著她呢？

　　要不她怎麼覺得連呼吸都累呢？

　　“興許是快死了。”花清雨說。

　　花斬顏一愣，微微垂下頭，眼裡似乎有濕意。

　　“對不起……”

　　花清雨聽到姐姐對自己說對不起驚得簡直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她不是病糊塗了吧？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我說對不起……”花斬顏竟然老老實實地真的再說了一邊。

　　花清雨還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見到姐姐眼裡掉落的那兩滴淚她才意識到自己沒有聽錯，姐姐是真的在跟她說對不起……

　　“我……我還沒見過死人呢……”花斬顏掉了兩滴淚便不哭了，只是有些傷懷地看著花清雨道：“真沒想到你會死，我從前以為你是死不了的妖精呢。”

　　要不然爹娘怎麼老是扔不掉她，無論把她丟在外面多久，再找去的時候，總是活得生龍活虎的……

　　花清雨被姐姐的話弄得哭笑不得，沒想過她會死麼？

　　“所以你才老是欺負我麼？冬天把我推倒池塘裡，夏天把我鎖在日頭下曬，故意在我棉被裡藏針，吩咐廚娘等飯菜冷了再給我送來，讓下人把煤澆濕了再給我？這都是因為你覺得我死不了，所以才這樣做的，是麼？”

　　花斬妍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那個一臉蠢相的妹妹會這樣質問自己。

　　面對著妹妹那清明的目光，花斬顏覺得自己有些無所遁形，一向伶牙俐齒的她為自己辯解不了，因為她的確是那樣做了的。

　　可是從前她不覺得那樣做有什麼，直到今日。

　　今日她知道花清雨要死了，才終於生出了些悔恨和內疚來。

　　“我……我也不是真心要欺負你的，”花斬妍難得地軟了語氣，用她那百試不爽的嬌嗔語氣道：“我是對你不好，可是你不是也沒怎麼樣麼？你就不能不提這茬麼……”

　　“你不是對我不好，”花清雨斬釘截鐵地說：“你是對我壞。”

　　花斬顏那刁蠻脾氣又上來了，一雙美麗的杏眼瞪得圓圓的，氣惱道：“可我從前欺負你，也從不見你哭，你轉過身又是那副高高興興的死樣子！可見我欺負你，你並不難受。你如今要死了，我好心來看你，你竟是說從前的事情做什麼，又不是我害死你的！”

　　花斬顏其實也知道自己的話混不講理，可是她就是不願意向花清雨低頭。

　　她就是不喜歡自己這個妹妹！對自己不喜歡的人沒好臉色不是很正常的事情麼？

　　很小時候的花斬顏就發現了，爹娘不喜歡花清雨，總是為了她偷偷的嘆氣，看到她就覺得不高興。

　　花斬顏一開始對自己這個妹妹的感情很簡單，爹娘不喜歡她，所以她也就也不喜歡她。

　　不過漸漸長大了，她對花清雨的感情又稍稍復雜了一些。

　　因為她花斬顏的人生從沒有什麼大的挫折，她的相貌天下無雙，家世天下無雙，從小受盡寵愛，沒有誰不順著她的。

　　而她唯一的挫折就是花清雨這個妹妹，她永遠都沒有辦法把她弄哭，永遠都沒有辦法讓她不快活。

　　花斬顏冬天把花清雨推進池子裡，花清雨也不跟爹娘哭訴，自己爬起來回去換了干淨衣服照樣一個人在院子裡玩兒。

　　花斬顏夏天把花清雨鎖在院子裡，讓她在日頭正烈的午後暴曬，她渴得暈了被看不過去的嬤嬤救回屋子，喝飽了水照樣躲在她的書房裡看書看得不亦樂乎。

　　花斬妍偷了花清雨寫的詩說是自己寫的，被爹娘誇贊獎勵，花清雨辯駁說是自己寫的，爹娘不信反倒是罵了她一番，可她也不生氣，也不找自己算賬，還是該寫她的詩就寫她的詩，寫完放在書桌上，任她偷去說是自己的再也不辯駁了，就像是她根本就不在乎那虛名似的，反倒弄得花斬顏自己難受起來，覺得自己是被她施舍的乞丐！

　　所以她更加無所不用其極，冤枉她，欺負她，偷偷給她使絆子，但這些都挨不著花清雨呆呆傻傻的過日子，她還是躲在自己那小偏院裡，自顧自的快活著。

　　於是乎花清雨快活了，花斬顏只有不快活了。

　　天知道她花斬顏為了這個醜妹妹生活得多麼的不愉快！

　　如今花清雨這樣雲淡風輕的職責她，說她對她壞，花斬顏覺得委屈得想哭。

　　“瞧，你總是這個樣子……”花清雨道。

　　花斬顏擦了擦淚問：“我什麼樣子了？”

　　花清雨意興闌珊地看著姐姐那副楚楚動人的委屈模樣道：“你這麼好看，生氣也好看，委屈也好看，傷心也好看，只要你一哭，周圍的人就都向著你了，因為你哭得也好看。所以我為何要哭呢，我哭得沒你好看，大家心裡的道理自然不在我這一邊。可是姐姐你哭得好看，並不代表你是對的。你是錯的，你對我很壞的，我也難受的。”

　　“別說得我跟十惡不赦的壞人似的，我怎麼了？推了你一下，罵了你一句，蹬了你一眼，打了你巴掌，能怎麼樣，多大的事兒啊？你又沒有傷著那裡，也沒有死，也沒有餓死凍死，怕什麼！還不是高高興興的？”

　　花清雨低下頭看，輕嘆一口氣道：“我總是高高興興的，是因為你們都對我壞，我不自己讓自己高興，會被逼得活不下去的。”

　　花斬顏愣住，竟不想沒心沒肺的花清雨會說出這種話來。

　　其實她知道自己不好，但是她就是一個被慣壞了的大小姐，自私慣了的，自然也不會思考自己的言行是不是會給人帶來什麼不可磨滅的傷害。

　　而她的嬌蠻因為她的美麗變得可愛而惹人疼，所有人都圍著她轉，誰都不舍得指責她，她的絕世美貌讓大家總是容易原諒她的錯誤，花斬顏也就跟著覺得自己沒有錯，覺得她做什麼都是應該的。

　　但是如今花清雨卻說，她逼得她活不下去了。

　　她噎了噎，撇過頭去用很輕的聲音說道：“那我也跟你說對不起了，你如今也要死了，就不能原諒我麼，難不成要跟我當一輩子的仇人？”

　　花清雨緩緩搖了搖頭，無奈地嘆了口氣，當是默認了花斬顏的話。

　　“你原諒我了？”花斬顏笑眯眯地問。

　　“嗯。”不原諒能怎麼樣呢？

　　花清雨是真的原諒姐姐了，倒不是因為姐姐道歉了，或是說對不起了，而是因為她發現姐姐興許並不是壞，她只是殘酷的天真。

　　姐姐不懂什麼叫做傷害，她又怎麼能指望姐姐明白她的摧殘呢？

　　有些人你是跟她講不了道理的，你又不能跟她一樣一口咬回去，因為你是講道理的。

　　到最後自然也只有算了。

　　“這是娘親給你煮的湯，你喝一點吧。”花斬顏覺得沒事兒了，便別別扭扭地把湯盞放到花清雨面前，打開蓋子道：“趁熱喝吧，你拿得動湯匙麼，要不我喂你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懷著趁花清雨臨死前的機會補償一下她的心情，花斬顏竟然主動拿起湯匙喂起花清雨來了。

　　從小到大她們姐妹都沒有這麼近親的舉動，弄得花清雨都不知道該怎麼反應是好了！

　　“張嘴啊！”花斬顏指使道。“娘親說了我要督促你喝完的，你不喜歡我，總不能浪費娘親的一番心意吧！”

　　花清雨只得張了嘴，讓花斬顏喂她，結果一到嘴裡那湯燙得她立刻就吐了出來！

　　“燙死了！”花清雨叫道。

　　她想姐姐果然還是來折磨她的吧，什麼姐妹情深根本就不可能出現在她的人生裡！她果然還是太天真了！

　　花斬顏嚇了一跳，她也沒伺候過人啊，哪裡知道喂湯之前還得試試溫度？

　　她忙收回手來，把湯匙放到自己嘴邊道：“你別叫！我給你吹吹就是了！”

　　花斬顏吹了半天，覺得這回肯定不燙口了才又喂給花清雨，花清雨心有余悸地張開嘴喝了進去。

　　這回不燙了，涼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涼了的原因，花清雨覺得這參湯的味道怪怪的……

　　見到姐姐還想再喂，花清雨急得攔住！

　　她想姐姐示好也示得差不多了，該讓自己喝了吧，可花斬顏就是不願意，硬要自己喂……

　　兩人爭來爭去的時候，卻聽到門外傳來紫蝶驚喜的呼聲。

　　“姑娘，大將軍回來了！”

　　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回來了！

　　花清雨立刻站起來，只見房門被打開，風塵僕僕的孟懷瑾出現在了屋裡。

　　“小花，你醒了！”

　　孟懷瑾大步走過來張開雙臂就像將花清雨摟住，花清雨也不管姐姐是不是還在房裡，起身就想撲到了孟大公子的懷裡。

　　跟著孟懷瑾身後進來的刑雁來不是滋味的看著這一幕，決定轉身離開。

　　他不看人家恩愛還不行麼？

　　可就在他轉身的時候，忽然聽到撲通一聲！

　　他忙回過頭去，只見准備撲向大將軍的花清雨還沒有碰到大將軍就停了下來，她表情猙獰的站住，一手撐著桌子，一手捂住胸口，然後“噗”的一聲一口黑血吐了出來！

　　“小花！”

　　倒在大將軍懷裡的時候花清雨想，她果然還是太天真了……

　　姐姐送來的那湯裡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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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4 00:28:43

　　☆、四一

　　花清雨再次性命垂危。

　　劉太醫查了那碗湯，裡面有鶴頂紅！

　　花斬顏被扣下來，關在別處由專人看守，只等著救過了花清雨後再另行處置。

　　刑雁來氣得要花斬顏償命，拔劍就要殺去，被大將軍勒令呆在外屋不准動。

　　花家的老爺、夫人得到消息後也再次趕到了這凝暉小築，一時間整個花家亂作了一團！

　　花清雨只覺得自己真的是太倒霉了，命途多舛這個詞是為了她才存活在這個世上的吧！

　　她暈暈沉沉地躺在床上，隱約聽見外面像是為了她的事情炸開了鍋，她難受得想死卻又說不出話來，出什麼事兒了麼？大家那麼吵是不是因為她要死了？

　　花清雨真怕，就在這時她忽然感覺有人握住了她的手，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見到了大將軍。

　　這一刻，花清雨終於沒有那麼害怕了。

　　“小花，不怕啊，劉太醫用針灸給你逼毒，那湯你只喝了一小口，肯定會沒事的，肯定沒事兒……”

　　孟懷瑾坐在床邊抱著花清雨的腦袋，緊緊握著她的手，急得眼眶都紅了，花清雨想張嘴安慰大將軍幾句卻發現自己連發出聲音都難。

　　漸漸的，不僅發出聲音難，連呼吸都變得艱難起來了。

　　“你不用說，你什麼都不用說，你只需要一直睜著眼看著我就夠了，沈寄言帶著翟三水正趕來呢，他們的馬腳程比我慢些，但是也很快就會到了，等他們到了你就沒事兒了，翟三水最精於解毒，他來了你就好了，所以別閉眼，看著我！”

　　花清雨身子裡像是有團烈火，在燒她的五髒六腑，可她的眼皮子卻很沉，很想就這樣睡過去，因為睡過去也許就不疼了。

　　“看著我，不要閉眼啊花清雨！”

　　可是大將軍要她看著他，大將軍對她那麼好，他的話她是要聽的，所以花清雨努力地睜著眼看著大將軍那張即便風塵僕僕卻還是英俊逼人的臉。

　　為什麼明明滿臉的胡渣，一臉的憔悴，他還是那麼好看呢？

　　果然還是不喜歡。

　　“別閉眼！別閉眼！”孟懷瑾在花清雨耳邊叫著。

　　花清雨覺得大將軍真是吵死了……

　　她沒有閉眼啊叫什麼叫啊！而且她本來中了毒就很痛苦了，卻被逼著看他那好看得讓人想哭的臉，真的是沒有比她還要可憐的人了！

　　孟懷瑾只覺得花清雨的身子越來越冷，他的手握得再怎麼緊也握不住小花的命！

　　就在這時孟懷瑾見到小花張開了嘴，像是在說話，他立刻低下頭去，只聽見花清雨用氣若游絲的聲音說著：“疼……疼……”

　　“我知道，我知道……”孟懷瑾慌張地看向劉太醫，叫道：“她說她疼，她疼！”

　　花清雨在這一刻終於明白為什麼紫蝶愛對大將軍翻白眼了，因為他真的很羅嗦！

　　而且她疼是因為大將軍把她抓得太緊了！

　　花清雨剛剛真真切切地感覺到自己的骨頭好像被捏斷了！

　　就在花清雨覺得自己的手要被大將軍握碎的時候屋外忽然傳來了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拯救了她……

　　“急什麼急啊，本神醫風塵僕僕的，容我先換身華麗的衣服再出場……誒誒，你別拉我啊！衣服扯壞了你賠不起！別以為你是王爺就了不起了，我跟你說我這衣服就是皇帝也穿不起！誒誒，說了讓你別拉我！”

　　劉太醫幾乎不用回頭就知道是他的師兄來了，翟三水這死德行，三十多年過去了，竟然一點都沒變！

　　大家都往門口看去，只見一個穿得花枝招展公子模樣的人被推進了屋子裡，他長相俊俏，看不出年紀，踉踉蹌蹌的站穩了後立刻從身後拿出扇子，故作瀟灑的搖了起來，一邊搖著往裡走一邊小聲嘟囔著：“推什麼推，王爺了不起啊，說好了安排婢女在兩旁給我撒花瓣的，花瓣呢！明明是個王爺竟然說話不算話，氣死我了……”

　　翟三水就這麼嘟嘟囔囔、慢慢悠悠地往裡走，見他那樣子孟懷瑾就生氣，他這才松了花清雨的手，起身跑過去抓住翟三水的領子就把他往裡拎！

　　翟三水被大將軍拎著往裡走，還不忘一邊叫喚一邊給坐在外面等候的花老爺、花夫人打招呼。

　　花老爺和花夫人見到翟三水都是一驚，表情極不自然地轉過了頭互相看了一眼。刑雁來瞧見覺得有些奇怪，此刻卻也沒心情追問，與進屋來的九王爺一起跟著翟三水進了裡屋。

　　孟懷瑾把翟三水拎到了花清雨的病床前，沈寄言也跟了進來。沈寄言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花清雨，還不知道她是中了鶴頂紅，語氣不善地問翟三水道：“你不是說我們回來的時候她應該已經醒了麼？怎麼還躺著！”

　　“你急什麼急！”翟三水瞪了一眼沈寄言，笑眯眯地對著劉太醫道：“小春春，你不介意我看看吧？”

　　小春春？

　　花清雨閉著眼，彌留之間她忍不住想，這劉太醫看起來一副老古董的樣子，沒想到竟然有這麼嬌嫩的小名，真是人不可貌相，果然以貌取人是不對的，她要是能活下來，就再也不以貌取人了。

　　翟三水走到花清雨床前，笑眯眯地對昏迷中的花清雨說道：“小妹妹，我們可是又見面了。”

　　又見面了？

　　眾人聽得都是一頭霧水，這花清雨什麼時候認識的翟三水啊？

　　“她這是中了鶴頂紅啊，誰這麼狠非要她死不可啊？”翟三水回頭看了看外間，嘆了口氣後伸出手對一旁的沈寄言說道：“東西。”

　　“什麼東西？”

　　翟三水挑挑眉道：“一路上讓你給我拎的包啊！拿來啊！”

　　沈寄言這輩子沒被人呼和過，但是為了小花，他只有忍了，解下身上貂皮制的醫包遞給了翟三水。

　　翟三水拿過他那華而不實的醫包，深情地摸了摸，然後打開醫包飛快地從裡面拿了幾種藥材，混在嘴裡嚼了嚼就塞進了花清雨的嘴裡。

　　見花清雨把藥吞了進去，翟三水又讓紫蝶拿了一大盆溫開水往花清雨嘴裡灌，灌完水之後，翟三水把食指和中指伸到花清雨嘴裡用力摳，一摳花清雨就開始閉著眼嘔吐，吐了一地的黑水。

　　大家見到花清雨吐得那麼慘都心疼呢，可見花清雨吐干淨了，翟三水又讓紫蝶繼續灌水，反復喝水和嘔吐，反反復復地吐到花清雨吐出來的黑水顏色漸漸變淺，最後吐得只有水了才停。

　　他又命人拿了四五個雞蛋，取了蛋清灌到花清雨嘴裡，最後才又將草藥嚼了喂給她，再才慢悠悠的去開方子讓丫頭熬藥。

　　做完這一切翟三水拍拍手，笑眯眯地說道：“大功告成，我現在可以去換衣服了吧？本神醫為了趕來，都三天沒換衣服了！”

　　在場的除了劉太醫，其他人都有些懷疑的看著翟三水。

　　刑雁來直接把自己的懷疑給問了出來。

　　“翟神醫，你這就治好了？這可是鶴頂紅，你就灌點水，喂點雞蛋，再喂一點不知道什麼草藥，就治好了？”

　　“你沒看她剛剛黑水都吐出來了麼，而且我不是喂了藥了麼，怎麼沒好？”翟三水輕蔑地看了刑雁來一眼道：“別以為那些神神忽忽的東西才好，能治好病的大夫才是好大夫，弄那些華而不實的把戲你們看起來覺得很厲害，但是治不好病人有什麼用？真正的好東西都是簡單淺顯的，越是華麗就容易藏污納垢，知道麼小子！”

　　還教訓我？

　　刑雁來不禁上下看了一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翟三水，不敢相信這個人還懂得華而不實這個詞是什麼意思！在場的沒有比他打扮的還華麗的了！

　　“疼……”

　　這時躺在床上的花清雨發出了聲音！

　　眾人立刻圍了上去，緊張地看著花清雨，只見她緩緩睜開了眼睛，帶著哭腔說道：“疼，我好疼……”

　　“疼？”孟懷瑾急了，瞪著翟三水道：“你不是說治好了麼，她怎麼還疼！”

　　“你不是說你那簡單淺顯的法子能治好小花的麼！”刑雁來急得要跟翟三水拼命。

　　沈寄言雖然沒有說話，但是手已經伸到腰間要抽劍出來了……

　　翟三水也傻了，他見到要發作的三人嚇得跌坐在床前，哭喪著臉道：“我不知道啊，真的治好了啊，怎麼會還疼呢？小妹妹你哪裡疼啊？”

　　花清雨帶著哭腔，氣若游絲、斷斷續續地說道：“手……手疼……”

　　手？

　　翟三水立刻拿起花清雨的手看，只見五指都腫起來了，再仔細一看，翟神醫的眼眶不禁都濕了，他搖搖頭嘆氣道：“誰這麼狠，把你的手上的骨頭都弄斷了！”

　　眾人這才松一口氣，原來是手斷了疼，不要命就好！

　　“告訴我，是誰弄斷了你的手！”孟懷瑾氣勢洶洶地說道：“我宰了那人！”

　　“竟然有人趁我不在的時候按下狠手，”沈寄言陰測測地說：“被本王查出來是誰，看我不要了他的命。”

　　“什麼時候的事兒！”刑雁來也急了，“我每天跟著你，怎麼都不知道，該不是剛剛花斬顏那死丫頭弄的吧！”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問。

　　“是你啊……”花清雨委屈地看著孟懷瑾說道：“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你剛剛趴在我床前抓著我的手……結果太用力了……就是那時候弄斷的……”

　　不知道為什麼，孟懷瑾忽然有點希望花清雨還是昏迷著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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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4 00:28:55

　　☆、四二

　　因為小花要泡藥浴，除了翟三水之外大家都在外屋等著，只有紫蝶跟幾個丫鬟進進出出。

　　孟懷瑾坐在外屋，只覺得坐蓐針氈，簡直是在這個屋子裡呆不下去了……

　　紫蝶衝著孟懷瑾翻白眼都快把眼珠子翻出來了！

　　沈寄言和刑雁來雖然嘴上沒說，但是看他的眼神裡各自帶有一種淡淡的嘲笑和一種深深的鄙視！

　　你們這些人干嘛這樣看著我！

　　我也不知道小花那麼不經捏啊！

　　而且我剛剛是情急之下沒有控制好力道，為什麼要用這種看白痴的眼神看著我！

　　孟懷瑾委屈得想衝著天空大吼一嗓！

　　這時翟三水掀開簾子走了出來，對眾人說：“你們都坐在這裡做什麼，還不都散了！病人要好好休息，你們全坐在外面是想怎樣？我是不會讓你們見她的，打擾她休息又得晚幾天才能好！”

　　“我們不會打擾你診治的，”孟懷瑾道：“我們只是擔心她的病情，你硬讓我們走，我們也放不下心，等一會兒她休息了，我們自會走。”

　　“最好是這樣！我真怕你粗手粗腳又把那小妹妹哪兒給折了！”翟三水橫了一眼孟懷瑾道。

　　孟懷瑾羞愧得臉漲紅，他發誓今天再不說話了！

　　見孟懷瑾吃癟，翟三水這才心情愉快地對劉太醫說：“小春春，你好些日子沒休息了，這裡有我，你先回去吧！過幾日我去找你玩兒！瞧瞧你，肯定平時都不好好睡覺，皮膚都差成這樣了，瞧你的皺紋，嘖嘖嘖……”

　　“師兄……”劉太醫無奈地說道：“我都年近六十的人了，皮膚差有皺紋不是自然的事情麼？”

　　“我就沒有啊！”翟三水理直氣壯地說：“還有，說了讓你別叫我師兄的，叫我水水，師兄師兄的都把我叫老了！”

　　劉太醫無奈，搖搖頭道：“師兄你卻是比我老啊……”

　　“胡說八道！”翟三水扯了一下劉太醫，小聲說道：“你別說出來啊，他們都看不出來，你這一說他們不得都知道我的年齡了！”

　　“什麼，你比劉太醫年紀還大？”刑雁來吃驚得整個人都跳起來了。

　　大家也都驚訝無比，這翟三水都六十多的人了，竟然還是一副少年的模樣，當真是不老頑童，簡直就跟妖精似的！

　　翟三水見到眾人吃驚的目光不願意說話，因為他不想承認自己六十多歲的這個事實。

　　一旁的花老爺見到翟三水還是那個模樣，不住的搖頭嘆氣道：“十多年未見，我老了，翟大夫竟然還是那個樣子，真是讓人唏噓。”

　　聽到花季涼忽然開口，大家都朝他看去，這又是怎麼回事兒，這翟三水怎麼誰都認識啊，他不是世外高人、不出於世的麼？

　　翟三水見大家都接他的短，氣惱地坐下，瞪了一眼花季涼道：“小涼涼你也是，十多年未見一點都沒長進，還是那麼迂腐！”

　　聽這口氣，翟三水還跟花季涼是老熟人？

　　花季涼笑得蒼涼，道：“要是我也能同你一樣看得開，便也去做神仙了，何苦還在這塵世掙扎？”

　　“有些事情你管不了，我早就就告訴過你，誰都不可能為這天下負責，管好自己就夠了，你偏要執著，瞧，掙扎了那麼久，還不是沒有任何改變？”

　　眾人聽得更加莫名其妙了，這兩個“老頭子”在一起打什麼啞謎呢？

　　“翟大夫，花老爺，我看你們還是先別敘舊了。”刑雁來打斷他們，傲慢地看著花季涼道：“這花斬顏下毒的事情我們還沒有說清楚呢！”

　　聽到刑雁來這麼說，花老爺與花夫人立刻就變了臉色，沈寄言與孟懷瑾從前都與花家交好，今日卻都不願意為他們解圍。

　　翟三水剛剛就聽小春春講了事情的經過，也知道花清雨是喝了那有鶴頂紅的砒霜才會吐血暈倒，他搖著他的扇子，慢悠悠地說道：“下毒的不是那花斬顏，你們可以把她放出來了。”

　　“不是花斬顏是誰！湯是她拿來的，也是她喂給小花的！”刑雁來氣得跳起來。

　　沈寄言卻冷靜些，擺擺手讓刑雁來先坐下，然後對翟三水說道：“翟神醫為何這樣說，難道是知道什麼內情？”

　　“若是一般的鶴頂紅，我們小春春也不會這樣措手不及，他治不好是因為小妹妹中的不是一般的鶴頂紅，而是我多年前改良過的鶴頂紅！”

　　“那是你下得毒了！”刑雁來叫道。

　　“你這人怎麼這麼急躁呢！小心老得快！”翟三水白了刑雁來一眼，又慢悠悠地繼續說道：“自然不會是我下的毒，不過我大概知道是誰下的，因為十多年前，我曾經把這藥給過一個人，以供他不時之需。”

　　“這人是誰？”刑雁來問。

　　翟三水看著刑雁來，無奈地搖搖頭道：“你怎麼這麼蠢呢？還被人說是神童呢，我看就是個死讀書的蠢物！”

　　刑雁來莫名其妙，回頭看九王爺與大將軍，只見他們都一動不動地看著花老爺，他這才也疑惑地看向了花老爺。

　　“是我。”花季涼苦笑著說。

　　竟然是花老爺？

　　他為何要害自己的親生女兒？

　　而且他為何早不害晚不害，偏偏要在這時候，花清雨都已經命懸一線了，他就這麼等不及麼？

　　眾人還在震驚時，花夫人就先站了起來，對眾人說道：“既然顏兒不是下毒的人，可以放了她吧？”

　　沈寄言看了眼低頭不語的花季涼，點點頭對花夫人道：“自然。”

　　“那就恕我不陪各位貴客了，我去找顏兒，她向來怕黑，一個人被關在小屋裡那麼久，定是怕得要哭了……”花夫人越說越難過，眼眶都不住紅了。

　　沈寄言見她那樣子，冷冷地說：“花夫人想去的話去就是了，這是花家，不用事事問我。”

　　花夫人這邊才急匆匆地往外走，經過孟懷瑾身邊時，孟懷瑾沉聲道：“花夫人，別忘了屋裡那個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的也是你的女兒。”

　　花夫人停下腳步，用毫無感情的冰冷聲音說道：“我待花清雨已是仁至義盡。”

　　眾人看向花夫人，只見她臉上有決絕的神色。

　　到底是為了什麼，一個娘親會對自己的女兒這樣絕情？

　　花夫人走後，凝暉小築裡有片刻寂靜無聲，直到花清雨掀開簾子走了出來，大家才把目光看向她。

　　花清雨看著娘親消失的方向，尷尬地揚起一個笑容來，可這笑竟比哭還難看。

　　“你怎麼出來了！”翟三水跳起來道：“還不進去躺著！”

　　“我這些日子睡得夠多了，再說了，如今我怎麼睡得著？不如讓我弄清楚了，好心安。”

　　見花清雨這麼說翟三水也沒有辦法，讓了位置她，給她披上外衣才罷休。

　　這翟三水倒是對病人真的好，還真是個好大夫。

　　坐定之後花清雨看向花季涼，苦澀地問道：“爹爹，是你想我死麼？”

　　花季涼的聲音有些顫抖，卻還是艱難地點點頭道：“是，是我這個做爹的想你死。”

　　花清雨沒有哭，又笑了。

　　“爹爹想我死，我原是不該活的。”

　　聽到女兒這樣說，花季涼已是老淚縱橫，搖著頭道：“冤孽啊，都是冤孽啊！”

　　花季涼被花清雨問得說不出話來，可明明眾人都知道他是要殺害花清雨的凶手，見到他那副悲涼的樣子，卻又怪不起來。

　　翟三水拍拍花季涼，嘆了口氣道：“小涼涼，你還是告訴她吧，命運是無法改變的，她有她的命，天下有天下的命，你怎麼還不明白？你這執迷不悔的蠢物！”

　　“天下？”沈寄言敏感地察覺到翟三水已經提了好幾次這個詞了，“難不成花清雨的命運跟這天下有關？”

　　花季涼這才點點頭，嘆了口道：“這便是你們三個來求親，我卻一個都沒有答應的原因。我為了自己的私心，留著她十幾年，可千防萬防，還是逃不過一個命字！”

　　“我們三個！”孟懷瑾、沈寄言齊齊說道。

　　他們兩個完全搞錯了重點，齊齊地看向刑雁來，死死地瞪著他！

　　敢情這小子一直都沒死心啊！

　　“這事兒我們改日再說……”刑雁來小聲對沈寄言和孟懷瑾說：“先聽小花的事兒……”

　　兩人這才又看向坐在屋子正中間抹著眼淚的花季涼。

　　“花老爺，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小花的身世有什麼特別，竟要你這樣防範？你做了什麼？”沈寄言問道。

　　“做得可徹底了！”翟三水不住搖頭，不待花季涼先說話，揮著他的扇子對花清雨道：“真想不到，我都把你的相貌毀成這樣了，你還能有這麼多追求者，不愧是禍水災星的命格！果然是命運不可違啊……”

　　“什麼意思？”花清雨摸了摸自己的臉道：“什麼叫做你把我的樣貌毀成這個樣子了？”

　　“因為你本來並不是這個模樣……”花季涼看向花清雨，愧疚地說道：“是我求翟神醫在你四歲那年給你下了蠱毒，毀了你的美貌。”

　　翟三水得意洋洋地說道：“我是不是很厲害？我告訴你哦，你身上的蠱毒，可是我的得意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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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4 00:29:10

　　☆、四三

　　八年前，花季涼跟著上一任威武大將軍孟如海一起駐扎在邊境，花季涼作為副將，時常要帶著將士去邊境的各個村莊裡巡視，以防敵國的細作潛入本朝刺探軍情。

　　一日花季涼巡邏到了一個苗寨，聽寨子裡的一位平素就很愛搬弄是非的大媽說了一件奇事……

　　說是有一個女子順著護城河飄到了苗寨的寨口，被村民救下之後，躺了三天三夜才醒來。一醒來女子就說自己什麼都不記得了，大家可憐她孤苦無依，便收留她在寨子裡住下了，已經有一月有余了。

　　而且奇怪的是，村名都極喜歡這陌生女子，對她極好，贊不絕口，大媽覺得那姑娘一定是敵國的細作，用了什麼魅惑之術哄騙村名，要不然怎麼會所有人都喜歡她呢？

　　花季涼不是很信這大媽，便問了問其他村民，果然有此事！

　　他又問大家為何之前他來巡視的時候所有人都不提這個女子，大家紛紛說怕將軍覺得此女來歷不明，大家為了保護她不受傷害，所以才藏起來沒有告訴他。

　　聞言，花季涼立刻讓村民帶那女子來查問。

　　一見那女子，花季涼立刻就知道村民們為何如此表現了，也知道那大媽為何會跑來告狀了！

　　因為這女子絕對是花季涼此生見過最美的人！

　　難怪那大媽告狀的時候顯得那麼酸那麼生氣，她平素最愛賣弄風騷，常常說她年輕時候是村花，如今村裡來了這個麼艷絕天下還不自知的美人兒，可不要把她氣得吐血嗎？

　　花季涼問那姑娘名字，姑娘說不記得了，救她的人家曾經有個女兒早夭，便把女孩兒的名字給她用，叫她雲娘，當親生女一樣照顧。

　　花季涼又問了幾個問題，覺得雲娘並不像是歹人，便把她叫近來，讓她坐下再聊。

　　可這一坐近，花季涼便看出問題來了……

　　這雲娘有一雙碧眼，而且是金碧色的。

　　碧眼可是與本朝敵對的荻垛國獨有的特征！

　　這下他知道為何村民們不告訴他這女子的存在了，私自藏匿荻垛人可是能軍法問斬的！

　　只是花季涼也於天下男子一樣，對美人總會寬容一些，他並沒有處置藏匿雲娘的村名，也沒有將雲娘的事情說出去，而是任雲娘繼續在這苗寨裡生活了下去。

　　接下來的半年時光裡，每次花季涼巡視到這苗寨時，都會去與雲娘說說話，那雲娘不僅長得絕代風華，為人又極其聰慧玲瓏，花季涼引她為知己。

　　隨著兩人的相處越來越多，感情也越加親密起來，到後來花季涼只要一天不見雲娘就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可還有一件事情困擾著花季涼——本朝一直有個傳說，說是若是與碧眼的人結合，便會誕生出災禍。

　　雖說也有人說是朝廷故意散播這種妖艷，以增加本朝將士、百姓對外族的仇恨，方能更加英勇的殺敵。可花季涼身為軍隊的副將，還是不能不怕的……

　　然而在愛情裡，隔閡與阻礙往往只會成為烈焰裡的柴垛，非但不能澆熄愛意，反倒會將其越燒越烈！

　　終於花季涼還是忘記了所有責任和立場，與雲娘相愛了……

　　紙裡包不住火，花季涼與雲娘相愛的事情還是被軍隊知道了，那時的大將軍孟如海與花季涼是生死之交，花季涼又曾在戰場上救過他的性命，背著他出了死人堆。

　　因此孟如海沒有治花季涼的罪，在兩人的懇求下，孟如海默認了二人的事。

　　只是花季涼是萬萬不能再在軍隊裡呆下去的，便帶著雲娘回到了家鄉錦官，他繼承家業一心經商，不久，竟然成了天下首富……

　　聽完這段故事，眾人除了感嘆還有迷惑。

　　“這些事情又與花清雨有什麼關系？”刑雁來最是按耐不住，急急地發問“這雲娘是你的妻子，也就是現在的花夫人麼？”

　　難怪能生出天下第一美人的花斬顏，只是難不成是因為年紀大了的原因，這花夫人現在一點都看不出原來國色天香的影子，就是一個普通貴婦的模樣啊……

　　論外貌，花季涼要比她夫人好看多了……

　　“你著什麼急啊！”翟三水瞪了一眼刑雁來道：“蠢貨，先把故事聽完再說！”

　　講到這裡花季涼臉上有悲戚的神色，似是不忍再說，他沉默了半響，才繼續說道：“如今的花夫人並不是雲娘……是我原配的妻子。”

　　花季涼與雲娘回錦官之後才知道妻子已經有九個月的身孕了，生產在即。雲娘體貼孕中的花夫人，不計較名分，自願當妾室。

　　一開始花夫人因為雲娘異族的身份很是擔心，雖然並沒有法典不允許與異族通婚，可是她依舊很害怕雲娘給家裡帶來禍事。

　　可是雲娘天生就有一種柔和，她呆在花夫人身邊，用心地照料花夫人生產，既不顯得卑躬屈漆，也不顯得諂媚討好。

　　時間久了，花夫人也慢慢的消除了疑慮。

　　花夫人也是極其賢惠的，雲娘這樣賢淑，她也自然對待雲娘極好，漸漸地二人關系親近得就似自家姐妹。

　　後來她生下了花斬顏，不久以後雲娘也查有喜了！

　　花夫人也知道花季涼心中鐘愛的是雲娘，想給她名分，便提出與雲娘做他的平妻。花夫人自己這樣提，花季涼自然是喜不自禁，雲娘也感激花夫人這樣為她著想，兩人關系更是親近了，有時候花季涼甚至會吃醋……

　　只是這平淡而溫馨的生活只維系了十個月……

　　雲娘難產，在掙扎了一天一夜之後，生下了一個女嬰便撒手人寰了！

　　那個女嬰便是花清雨。

　　花季涼萬分悲痛，雲娘死的那一日他因為悲傷過度而一病不起，雲娘的後世都是花夫人一手操辦的……

　　一開始花季涼因為遷怒於花清雨，不肯見這個娃娃，可當奶媽把那粉雕玉琢的小人兒遞給他時，花季涼一下子就心軟了。他非但沒有把雲娘死去的罪過怪在她身上，還倍加的疼愛她，簡直就把她當做心頭肉一樣疼。

　　可是花清雨半歲的時候，一個雲游的癩頭和尚瘋瘋癲癲地跑到花家。

　　那時花季涼手裡抱著花清雨，正逗著她玩兒。癩頭和尚見了，指著他懷裡的花清雨罵道：“你把這有命無運、累及爹娘的東西抱在手裡做什麼！還不扔了！”

　　花季涼氣得將那癩頭和尚趕了出去，可這件事卻在他心底埋下了陰影。

　　很快，他做了幾筆生意竟然都遇人不淑，投下的本錢全都虧得精光，若不是家業厚還受得住摧殘，只怕他早就窮得要上街乞討了！

　　心裡懷疑的花季涼找到了風水師父來看，那風水師父說這風水沒問題，有問題的是人，又問家裡最近是不是有個女孩兒出生，花季涼忙回答是，報了花清雨的生辰八字，不想那風水師父掐指算了算，竟然掉頭就走。

　　花季涼忙追上去問，那師父搖搖頭道：“我不能算。”

　　“為何不能？”

　　“這禍水是天降災星，害人害己，禍國禍民！”

　　花季涼最是疼花清雨的，抓著那師父不放，一定要他為花清雨解了這命格。

　　“命數是天定的，怎麼解？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花老爺大義滅親！”

　　花季涼哪裡舍得殺花清雨，放了那風水師走，自己獨自一人回房，把自己關了一天一夜。

　　花季涼在裡頭坐，花夫人就一手抱著花清雨，一手牽著花斬顏在外頭等，直到聽到花清雨哭花季涼才打開門出來。

　　一家三口抱頭痛哭，花夫人說：“清雨還這樣笑，哪裡能禍害什麼天下？別理那些神棍的鬼話！你若是要殺清雨，頭一個從我的屍骨上踏過去！就算你舍得我死，可你殺了清雨，九泉之下你要怎麼去見雲娘？”

　　花季涼本就不打算殺花清雨，可是聽到花夫人這麼說，還是很感動於花夫人的真情，便告訴她了自己的打算。

　　花季涼想過了，花清雨還那麼小，命數的事情說不准，萬一天命改了呢？他先養在身邊，若是有一日花清雨真的成了禍國禍民的災星，他就替天下除了她便是了，到時候他同花清雨一同去了，也不怕九泉之下去見雲娘。

　　就這樣，花家平靜了一陣子，可就在這件事情的陰霾要過去的時候，花家竟然開始莫名其妙的死人了！

　　先是死了幾個下人，都是自縊，有的吊死，有的投井，有的撞牆，而且全是忽然之間發狂，在大庭廣眾下自縊的。
　　再後來花家又出了疫症，這瘟疫也奇怪，只在花家傳，離了花家就都好了！

　　花家除了一些身體健壯的家丁僕人之外，近一半的人都病倒了，就連花老爺與花夫人也不例外。可花清雨卻還是好好的，就連她的奶媽都病倒了，她卻還是好好的。

　　後來這疫情好轉了，可花家的僕人裡漸漸都開始傳，說二小姐是老爺跟碧眼妖孽生的，是個大禍害，將來要害死花家的。

　　這件事情發生之後，花季涼也不得不怕，可是他是玩玩舍不得殺了自己的女兒的。便重金請來了高僧。

　　高僧說，若是要化了花清雨身上的煞氣也不是不行，只是有幾件事情一定要做到。

　　其一，這丫頭是個有命無運、累及爹娘的，為了不被她克死，必須把她養在見不著爹娘的地方。不僅如此，其他生人也要少見，見了就是害人性命。

　　其二，這丫頭將來必定是國色天香、艷絕天下的，紅顏就是禍水，為了不殃及天下，必須毀了她的容貌才行。
　　坐到這個兩點，便算是盡了人事，行不行還要看老天爺放不放過他。

　　這兩件事情花季涼都舍不得，但是又不得不做。

　　不過第一件還好辦，花季涼給花清雨修了個別院，就挨著花家，裡面該有的東西都不缺，派兩個衷心的嬤嬤和丫鬟照顧著。但為了不傷人性命，也不讓他們常在別院裡呆，再每隔一個月換幾個僕人伺候，也算是把傷害降到最低。

　　他若是實在想她了，便去看一眼，但也盡量少做接觸，看看便走。

　　而第二件事情，花季涼卻是萬萬辦不到的，他哪裡舍得毀花清雨的容貌啊，況且毀容少不得要用刀子劃臉什麼的，這個女兒就是跌破了一個小口他都心疼不已，更別說拿刀子往花清雨臉上畫了。

　　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一招沒有做全，照顧花清雨的好幾個嬤嬤都暴斃了。

　　花季涼無計可施的時候，花夫人提出了一個法子來……

　　原來花夫人家裡世代行醫，小時候她曾經去無稽崖上學藝。她有個師兄叫做翟三水，不僅精通醫理、毒理，還懂得很多奇術，不如找他來看看，有什麼法子既不傷害花清雨，又能毀了她的容貌……

　　於是在花清雨四歲這一年，便請來了翟三水。

　　翟三水聽了花老爺講完花清雨的事情很是感動，覺得他是個好爹，再加上翟三水特別喜歡長得好看的人，所以看見花清雨那張小臉就喜歡得不得了，這麼可愛的小人兒他真是疼都疼不過來呢，他哪裡舍得傷害她？

　　於是他便勸花季涼，管他的天下興亡，天下要亡那也是天命，他管那麼多作甚。

　　可花季涼當初從軍就是因為一腔熱血求報國，萬萬不能讓自己的女兒陷蒼生於不義的，可是他私心太重，舍不得花清雨，只得盡其所能妄圖求個兩全。

　　於是翟三水便同意了他的要求，毀了花清雨的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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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4 00:29:24

　　☆、四四

　　“你是怎麼毀的清雨的容貌？”沈寄言問：“她忽然暈倒可是跟這件事情有關系？”

　　翟三水點點頭道：“她這一身的黑紫，就是因為我十多年前在她身上種下的蠱毒，這是一種苗疆稀有的小蟲，名叫花瑪。這花瑪的顏色多艷麗而攝人心魄，成群出現時的場景不比那百花爭艷的景色差。只是這花瑪裡有一種與別的不同，個子又小顏色又難看，皮膚坑坑巴巴的不說，還是黯淡的灰褐色。這種灰黑色的花瑪嫉妒心極重，看到比它好看的花瑪就會攻擊人家，末了還要吃了它！吃了別的花瑪之後有一段時間那灰褐色的花瑪就能有那花色花瑪的顏色，只是持續時間不長，所以到了下一次，它又要吃別的好看的花瑪了。”

　　聽到這些刑雁來嘖嘖地直搖頭，“怎麼有這麼壞的蟲子！”

　　“花瑪可是很聰明的蟲子，你再插嘴，再說它壞，小心它來吃你！”

　　刑雁來立刻嚇得不敢說話了。

　　於是翟三水繼續說道：“這蠱毒就是用很多灰褐的花瑪做成的，我們小妹妹的肚子裡是母蟲……”

　　“還有母蟲、子蟲之分麼？”劉太醫倒是感興趣起來了。

　　“自然，我說小春春啊，虧你還是太醫，怎麼怎麼本呢！因為就算花瑪在她肚子裡，可吃了她的美貌之後這花瑪還是在她身上，她不還是美的麼，所以就要有母蟲、子蟲。”一說到這些東西翟三水就眼睛放光，“我告訴你們啊，這花瑪還有個特征，就算極愛子！所以我拿一只母蟲，一只子蟲做藥，那母蟲吃了寄主的美貌，自然就會拿去給自己的孩子。我只要把子蟲再放到別人身上，那樣不就可以吃掉寄主的容貌了麼？”

　　說完這些翟三水得意洋洋，劉太醫恍然大悟，刑雁來似懂非懂，花老爺無比惆悵，而沈寄言與孟懷瑾則互看了一眼。

　　兩人在彼此的眼光中，確定了他們都有相同的懷疑。

　　於是沈寄言開口問道：“這子蟲在哪裡？”

　　翟三水得意地笑了起來，說：“子蟲當然要在離子蟲近的地方才能感應到咯！”

　　孟懷瑾冷笑了起來問：“我沒猜錯的話，這子蟲是在花家大小姐身上吧。”

　　“聰明！”翟三水得意地說道。

　　可沈寄言與孟懷瑾卻在聽到此話的時候立刻變了臉色，他們又對看一眼，發現對方都跟自己想到一起去了……

　　“不過這蠱有期限的。”翟三水說道：“到了十五六歲的時候，人的容貌就不會再怎麼變了，母蟲沒有美貌吃，那子蟲沒有娘親供養就會死。那母蟲知道自己的孩子要死了，就要發威，就要鬧騰，所以我們小妹妹才會全身黑紫，手腳僵硬。”

　　“那怎麼辦！”孟懷瑾立刻問道：“會害到她的性命麼？”

　　“當然會！這可是我做的毒藥！再有七日，若是還不解毒就會死了！”翟三水得意地鼻子都要翹上天了。

　　“她要是死了，我就毀了你的容！”沈寄言陰測測地說道：“所以你別得意，趕緊想法子解了這毒！”

　　在無稽崖上翟三水是見識過沈寄言的手段的，他渾身汗毛都立了起來，瞬間就沒了氣勢，忙道：“很好解的，我拿了那子蟲給小妹妹吃了就好了！”

　　“這麼簡單？”

　　“我不是說了花瑪最愛子的麼，那花瑪見自己的孩子沒吃的要死了，就會把自己給它吃了，等母蟲死了，那子蟲靠娘靠慣了的，自己一個人哪裡活得下來，不也得死，那小妹妹不就沒事兒了？不僅沒事兒，容貌也就回來了！”

　　聽翟三水這麼說眾人才松了口氣，孟懷瑾忙道：“那你趕快拿了母蟲給她吃了啊！”

　　翟三水看了看默不作聲的花季涼，扯了扯他的袖子問：“喂，要解了麼？”

　　花季涼沉重地點點頭道：“你說得對，天命哪裡是人能改的，我之前做了那麼多，還不是沒有改變麼？我想把她嫁給那病癆少爺，反正那人也要死了，我也不算害人，可沒想到她竟然逃婚了……我想著她已經不美了，還能怎麼禍國殃民？可即便如此，九王爺、大將軍和刑侍郎都還是紛紛來向我求親，我之前做得又有什麼改變？罷了，我也老了，不管了……”

　　“那好！”翟三水站起來說：“我這就去找花斬顏，把那蟲子拿出來。”

　　“不！”

　　這時門口傳來一聲凄厲的叫聲，只見花斬顏死死捏著門框，正站在門口，想來剛剛他們說的話，都被她聽見了……

　　“這是我的美貌！是我的！你們誰都不准拿走！”

　　花斬顏說了這句話，轉身就跑，而跟在她身後的花夫人立刻就追了過去。

　　孟懷瑾馬上站起來說：“我去把她抓回來！”

　　“我也去！”刑雁來立即迎合。

　　就連沈寄言也站了起來，准備一同去，他覺得用暴力不好，若是那花斬顏實在不從，他就用王權逼著她答應就是了。

　　“不用了。”

　　就在三人要出門的時候，花清雨卻開口了。

　　他們同時看向花清雨，這才意識到花清雨從剛剛開始就一言不發，一句話都沒有說，倒是讓他們忘記她還坐在屋子裡了……

　　這蠱毒連存在感都剝奪了麼……

　　“怎麼不用了？你不要命了麼？”沈寄言沉著聲問。

　　花清雨卻不回答，只是起身對眾人說：“謝謝你們這麼關心我，可是今個兒我累了，想先休息，你們先回去吧。”

　　大家還想說什麼，翟三水卻先開口了。

　　“是是是，你早就該休息了！早點睡才能好得快，你好得慢人家還以為我醫術不好呢，你不能害我知道麼。”

　　花清雨點點頭，轉身掀開簾子就進屋了，誰都沒有理。

　　花季涼無奈地看了一眼女兒背影便走了，其他人也帶著沒趣陸陸續續離開了。孟懷瑾、沈寄言與刑雁來卻還在。

　　紫蝶見狀便道：“你們走吧，姑娘累了，這裡有我看著呢，姑娘不會有事的。”

　　“那紫蝶你可小心點啊，別讓她出事。”孟懷瑾囑咐道。

　　“放心吧！”紫蝶翻了個白眼道：“我反正不會把姑娘的手給弄折了！”

　　孟懷瑾被紫蝶噎住，一口血上不去下不來！

　　多大的事兒啊，你們這群人就是抓著不放！

　　三人各自看了一眼那隔著花清雨的帷帳，無奈地出了門，沈寄言與孟懷瑾也多日未洗漱了，便還是各自回去先休息了再作打算。

　　出門的時候，沈寄言問孟懷瑾道：“你跟我想的一樣麼？”

　　孟懷瑾點點頭道：“確實，我覺得事有蹊蹺，卻暫時找不到問題在哪裡……只怕還要派人好好查查當年的事情才行。”

　　“是，”沈寄言也點頭，“而且我覺得今日花清雨中的毒不是花老爺下的，他那樣愛花清雨，那麼多天災人禍也不肯傷害她，用了那麼多曲折的法子就是為了保全她，怎麼會現在忽然又舍得殺了？只怕是為了保全別人。”

　　“哼……”孟懷瑾冷哼一聲道：“只怕有人假借著天道的名義做些害人的勾當！”

　　一旁的刑雁來聽兩人說得頭頭是道，不禁好奇起來。

　　“你們在說什麼啊，這麼神秘，是跟小花有關系的麼？”

　　孟懷瑾與沈寄言齊齊看向刑雁來，都決定不計較他偷偷給小花提親的事情了，這家伙毫無競爭力……

　　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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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4 00:29:38

　　☆、四五

　　第二日，沈寄言與孟懷瑾早早地就來了，而邢雁來因為好多天沒回家也不上朝被他祖父與爹爹大罵了一頓，他解釋是受了九王爺之命，但是沈寄言故意沒替他解釋，以此懲罰他背著他向花清雨提親的事情，於是邢雁來就被打了一頓板子，一時下不來床了。

　　一到院子裡夢蝶就迎了上來，孟懷瑾問她花清雨的情況，夢蝶搖搖頭嘆息道：“看起來是跟平時差不多，該吃飯吃飯，該睡覺睡覺，該說笑話說笑話，可是就是不肯讓我靠近她……”

　　“這是為什麼？”

　　“還能為什麼……”夢蝶撇撇嘴說，“還不是因為昨日那些話，花姑娘覺得自己是天降災星，害死了那麼多人，不想害我……我是不信這些話的！之前相處了幾個月不都是好好的嗎，那些神棍竟是愛說這些神神道道的話！”

　　聞言，沈寄言與孟懷瑾互看了一眼，他們已經私下約好了，先放下個人恩怨，兩人一同合作，不擇手段、無所不用其極地逼著花清雨吃掉那花瑪子蟲！

　　先救活了她的命再說，要不人都死了，他們還爭什麼爭？

　　孟懷瑾與沈寄言在門口合計了一下一會兒怎麼勸花清雨，正想進去找她的時候，一個小廝急急忙忙跑了過來，是沈寄言的貼身小廝南山。

　　“王爺，您得趕快進宮去！”

　　沈寄言一驚，忙問：“可是父皇的病又犯了？”

　　“不是不是！是大事兒！”

　　沈寄言皺皺眉道：“不是父皇的身體有問題，別的事兒此刻都不是大事兒。你先回去吧，我這邊忙完了就走。”

　　“真是大事兒啊，王爺！”南山湊到沈寄言身邊小聲說道，“跟荻垛人的女皇有關！”

　　沈寄言一震，看了一眼孟懷瑾道：“這件事情沒必要瞞著孟將軍，你直接說。”

　　“是……估計一會兒也有人來通知大將軍的，我都一塊兒說了吧。”南山道，“前兩年不是荻垛國內亂嗎？這件事兩位爺肯定知道吧！”

　　“自然。”孟懷瑾接話道，“若不是內亂，荻垛那樣兵強馬壯、狼子野心的國家也萬萬不肯停戰的。”

　　“對，就是這麼個事兒！”南山道，“荻垛國十多年前就鬧過一次政變，原因是荻垛的皇帝駕崩，唯一的繼承人華曼公主也失蹤了。皇位虛懸，原來的皇後也就是後來的皇太後攝政三年，同時尋找女兒的下落。結果人死了，還是沒尋到女兒，便由那國舅奪了皇位！沒想到那國舅當了幾年皇帝之後公主竟然回來了，國舅不肯讓位，他們就打了起來，後來公主贏了，奪回皇位稱了女帝，可是國舅勢力雄厚，荻垛還內亂不斷……這女帝前幾年因為內外交困，長坡一戰輸給了大將軍，就吿降了，然後……”

　　“這些我們都知道，你啰唆地說那麼多干嗎，說重點！”孟懷瑾打斷南山，一提到長坡一戰，他就想起自己死去的爹娘，所以他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是是是，我說重點！總之就是這女帝這幾年肅清了內亂，本以為要再來犯的，沒想到她做的第一件事情竟然是來本朝求和！”

　　“求和？”沈寄言這一次是真的驚訝了，“你是說那女帝現在已經在宮裡了？”

　　“是呀，所以皇上才急急地招王爺去啊！”

　　沈寄言知道這件事情怠慢不得，只得對孟懷瑾說：“我必須得去了，小花的事情就交由你了。”

　　孟懷瑾也知道這件事情有多重要，也不多說，只管讓沈寄言放心地去。

　　“我肯定讓小花答應，她不答應，我逼著也讓她答應。”

　　沈寄言這才放心地走了。

　　他走後，孟懷瑾還在門口站了一會兒，一部分心思不禁被那來求和的女帝遷去。

　　孟懷瑾是一直希望能夠跟荻垛再戰報父親被殺之仇的，可就像花清雨說過的，打仗無論用什麼理由，苦的都是百姓，死的都是將士。

　　一將功成萬骨枯這種事情，也是他不喜的。

　　“將軍，你傻站著干嗎？”夢蝶見孟懷瑾站著不動，忍不住提醒他。

　　孟懷瑾這才回過神來，專心想著花清雨的事情，往她的房間走去。

　　孟懷瑾走進房間的時候，花清雨正坐在桌前寫字。

　　他走過去看，花清雨抬頭見他來，衝著他笑了笑，便又接著寫。

　　孟懷瑾不忍心打擾他，便站在一旁看她寫，順便拿著她之前寫的東西看。

　　只見第一張寫的是：“美中不足好事磨，樂極生悲人物換。原不過萬鏡歸空，究竟是到頭一夢。倒不如不去。”

　　孟懷瑾看完心裡咯噔一下，不好，這是完全不眷戀人世的意思啊！

　　他又看向第二張，只見上面寫的是：“三生石上夢精魂，枉入紅塵若許年。此系身前身後事，或情或幻或太痴。”

　　孟懷瑾看完心裡又是咯噔一下，不好，這是完全心如死灰、絕情絕愛的意思啊！

　　他立刻看向花清雨正在寫的那一排字，才看見前三個字他就嚇傻了—泣黃泉！

　　孟懷瑾猛地奪過花清雨的筆，抓著她的手叫道：“別寫了，我不會讓你死的！我死了你也不能死！”

　　花清雨被孟懷瑾抓得一愣，心有余悸地舉起自己被包扎得嚴嚴實實的左手道：“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你能小點力氣嗎，我不想連右手也折了……”

　　孟懷瑾這才看到花清雨被包成一大團的左手，立刻松了手，心疼地捧著花清雨的左手道：“對不起，昨兒個我太害怕了，一時連用多大力都不知道了，竟然把你的手給折了……我真該死……”

　　“你不該死的。”花清雨忙堵住孟懷瑾的嘴道，“是我該死，我是害人精。”

　　“胡說八道！”孟懷瑾瞪著眼道，“信那些人胡謅，我怎麼沒被你害死，你在我將軍府生活了好幾個月，怎麼沒一個人被你克死，我將軍府上人人都活得生龍活虎，尤其是我！以後誰再敢說你是害人精，你就搬我威武大將軍出來，打他的嘴巴子！”

　　花清雨被孟懷瑾逗得笑了出來，她看著孟懷瑾，眼眶濕濕的，有些哽咽地說道：“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你對我真好……”

　　“我當然對你好！”孟懷瑾又得意起來，拉過花清雨在懷裡道，“因為我喜歡你啊，這世上我最喜歡你。”

　　花清雨眼眶紅紅的，眷戀地看著孟懷瑾說道：“那些日子我病著，總怕來不及再看你一眼就死了，你現在讓我多看看好嗎？”

　　“你這是什麼意思？”孟懷瑾的表情冷了下來，語氣裡帶了幾分怒氣，“什麼叫作多看看？以後看不著了嗎，還是你打定主意不讓翟三水救你，打定主意去死了？”

　　花清雨知道大將軍生氣了，可是她也沒有辦法，垂著腦袋道：“我沒有辦法，我不能害你啊……”

　　“所以你選擇背叛我嗎？”

　　孟懷瑾的話說得很重，說得花清雨像是被一塊石頭堵住了喉嚨似的。

　　“花清雨，你知不知道，自以為是的犧牲也是一種背叛。”孟懷瑾第一次用這樣嚴厲的目光看著花清雨，毫不留情地說，“你現在連到底是怎麼回事兒都沒有搞清楚，就自顧自地不想活了，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去了，我們這些活著的人怎麼辦？”

　　“我……”

　　“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土包哥哥，你的菜花，你的夢蝶，你的爹爹，你那拼了性命才生下你的娘親？還有，你有沒有想過我？你覺得你憑什麼去死？”孟懷瑾越說越氣，“是不是我們傷心難過你都不在乎，我們生不如死你也無所謂？”

　　“不是的……”花清雨猛搖頭道，“怎麼會無所謂呢，我最怕你們不好了！”

　　“那我告訴你，你好好活著，就是對我們的好！”見花清雨有回轉的意思，孟懷瑾也柔和了語氣說道，“十幾年前的事情，我們都只是聽說，沒有親眼見到，我與九王爺都派人去查去了，搞清楚內情了，你再決定怎麼辦。別傻乎乎的，跟你爹一樣，別人說什麼就信什麼！”

　　花清雨撇撇嘴問：“難道爹爹騙我嗎？”

　　“你爹沒騙你，只怕有人騙了你爹。”看著一臉迷茫的花清雨，孟懷瑾擺擺手道，“罷了，現在什麼都沒搞清楚，也說不了那麼多。你只需要知道，你若是死了，你若是不好好活著，就是對不起我們所有人，對不起我。你要對不起我嗎？”

　　花清雨猛搖頭。

　　“不要，不要！”

　　“你要讓我傷心，讓我失望，讓我生不如死嗎？”

　　“不要，不要！”

　　“那就不要想死的事情，好好地給我吃了解藥活下去！”

　　“可是……”花清雨垂著腦袋猶豫著。

　　“還可是什麼？”孟懷瑾瞪著她道，“我看你是欠收拾了！”

　　“可是……”花清雨撇著嘴委屈地說，“可是若是我害死了你們呢？”

　　孟懷瑾知道她從頭至尾就是好心，也不忍責怪她，拉住她的手道：“你大將軍福大命大，不會被你克死的，那沈寄言不讓別人死就不錯了，你還能讓他死？還有那邢雁來，那麼傻，你不知道傻瓜是不會死的嗎？至於夢蝶，你放心吧，夢蝶那麼彪悍，我死了她都死不了！”

　　“那別人呢？”

　　“別人？”孟懷瑾想了想，問花清雨道，“小花，你信不信我？”

　　花清雨點點頭。

　　“那我告訴你，別說你根本就不是災星禍胎，就算你是，我也能為你平這天下硝煙，為你保這萬世安康。”孟懷瑾用幾近虔誠的語氣對花清雨說，“這是我對你的承諾，你願意信我嗎？”

　　花清雨愣住，只覺得有一股激蕩的暖流穿過她的心間。

　　她毫不猶豫地點點說：“我信，你說的話我都信。”

　　孟懷瑾緊緊抱著花清雨，花清雨也靠著他，兩人從未覺得彼此的距離這般近過。

　　“喀喀—”

　　只可惜這溫情脈脈的一瞬間被來看花清雨的花老爺給打斷了。

　　花季涼眼神復雜地看著這抱著自己愛女的男人，說不清自己是感謝他的心情多，還是想趕走他的心情多……

　　孟懷瑾見到花老爺來了，趕緊撒了手，不好意思地往旁邊一站。

　　“花老爺。”

　　花季涼點點頭，對孟懷瑾說：“孟大將軍不介意的話，我想單獨與小女說會兒話。”

　　孟懷瑾看向花清雨，像是在問她的意思。

　　這又讓花季涼心情復雜，怎麼自己見自己女兒，他孟懷瑾一個外人還不放心嗎？他還沒把姑娘嫁給他呢！

　　見花清雨點了頭，孟懷瑾才說：“那你們先聊，我回一趟將軍府，晚點再過來。”

　　花季涼還在不高興孟懷瑾剛剛的表現，冷哼一聲道：“孟將軍還真是不怕累，成天往我花府跑！”

　　“那是！”孟懷瑾也不客氣，笑眯眯地說，“不跑我怕媳婦兒跟人跑了！”

　　花季涼氣得瞪眼，孟懷瑾知道自己一不小心說漏了嘴把心裡話說出來了，連忙打開門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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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4 00:29:50

　　☆、四六

　　待孟懷瑾走了，花季涼才走到花清雨跟前坐下。

　　花清雨給他倒茶，他沉默不語地接了，父女倆便開始相視無言。

　　花季涼不知道該怎麼跟女兒交談，這麼些年他雖然心疼她，卻為了那預言不敢與她親近，頂多只是遠遠地看她，就連摸摸她的腦袋都少。

　　雖然他盡可能地滿足花清雨的需求，比如知道她喜歡讀書，他便搜羅了全天下的書給她建了個大大的書房。知道她愛上了吹笛子，便重金尋到了傳說中的神匠打造了樂器。

　　可他滿足的都是花清雨物質上的東西，卻沒有給他關愛，這一點，花季涼永遠都覺得對不起花清雨……

　　如今見到她因為那蠱毒渾身紫黑，花季涼又覺得心頭難受起來，再想想前幾日她病著，他都不能去看她，好幾次想來，卻被夫人攔住了。

　　若不是為了花家的家業和幾百口人的生計，他真想不管不顧地抱抱自己的女兒。想到這一點，花季涼覺得他連孟懷瑾這個他眼中的外人都比不上……

　　“爹爹，你再不喝，茶就涼了。”

　　聽見女兒叫自己，花季涼鼻子一酸，拿起茶盞喝了一口才勉強穩住了情緒。

　　他看向門口問：“你可喜歡那大將軍？”

　　花清雨沒想到爹爹一開始就問這麼直白的問題，便也直白地點點頭道：“喜歡啊，可喜歡了。”

　　花季涼心裡又是一酸，果然女大不中留，莫名地又對孟懷瑾多了幾分記恨，這小子到底耍了什麼手段，把我閨女弄得這麼死心塌地！

　　“你喜歡我就不管了……”花季涼雖然吃醋，卻還是希望花清雨幸福的，“他剛剛說的那話我聽到了，他比我強，不信這些，可是爹爹真的是怕啊，若是我一人我也不在乎了，可……”

　　“爹爹你別說了。”花清雨打斷花季涼的話，哽咽地說道，“我懂的，我也怕。昨日我雖然難過，可是我知道爹爹不是不喜歡才不理我的，我很高興，比什麼都高興，就算此刻死了，我也是不遺憾的……”

　　花季涼也感動，沒想到自己對女兒那麼冷漠，她卻還是不記恨他。

　　他伸手拍了拍花清雨的手，雖然很快就收回來了，父女二人卻都還是能體會到這拍手裡不同的意義。

　　原來花清雨總想，爹爹為何很少會拍拍她，摸摸她，抱抱她，是不是不愛她。現在想的卻是，爹爹從前那少有的拍拍、摸摸、抱抱裡都是藏著多少愛與隱忍的。

　　“清雨，我已經勸了你姐姐，你娘……她娘親，也勸了她，妍兒答應了，願意讓翟三水把子蟲取出來救你。”

　　花清雨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又說：“爹爹，我的親生娘親葬在哪裡，我想去看看她……”

　　“好……過些日子是你娘的祭日，我帶你一起去看。我們從前不告訴你，是不希望你覺得自己是沒了娘的孩子，低人一等。”

　　花清雨點點頭，擦了擦沁出的淚道：“爹爹，我想見見姐姐好嗎？”

　　“妍兒？你要見妍兒做什麼？”

　　“我有些話想跟她說……”

　　花季涼雖然有些不放心，卻還是點了點頭道：“你病著，我讓她來見你。”

　　“不了，我自己去就好。”

　　這還是花清雨快十六年來第一次到姐姐的房裡來，即便是別院的，也是第一次。

　　“姐姐……”花清雨小心翼翼地叫道。

　　“進來吧……”

　　花清雨推門走進去，看著周圍的陳設，發覺姐姐的房間果然很華麗，跟她的不同，她的很清雅。

　　姐姐正坐在梳妝台前看著鏡子，花清雨走到她身後站好，有些不知所措，緊張得幾乎都不知道應該把自己放在哪裡才好。

　　“坐啊，傻站著做什麼？”花斬妍皺皺眉道，“我是欺負過你，可你也不必怕成這樣，再說了，你馬上就是天下第一美人了，以後你我在家裡的地位只怕是要反過來了。”

　　花清雨小心翼翼地坐下來，也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只得靜靜地坐著。

　　花斬妍走到桌邊，面無表情地煮茶。

　　雖然花斬妍並沒有刻意去做，可是從小到大的訓練，讓她煮茶的姿勢極其優美，這一刻的花斬妍倒不似平時那樣刁蠻，還真有種沉靜的美。

　　花清雨一動不動地看著她手上的動作，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有誰可以把煮茶這件事情做得這麼富有美態，仿佛那些茶具都活過來了，讓她不禁在心裡感嘆，姐姐果然是天下第一美人，連姿態都是這麼美，她只怕這輩子都沒法擁有這種靈韻。

　　“從前我還以為你真的什麼都不在乎，只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裡，現在看來不是。”花斬妍一邊笑著將茶杯遞給花清雨，一邊淺笑盈盈地開口道，“你明明很在乎，明明跟我一樣虛榮，一樣愛美。”

　　花清雨接過茶盞，被姐姐的眼神嚇到，小心翼翼地說：“我沒有愛美啊。”

　　“那我可就覺得奇怪了，你若是不愛，為何還那麼在乎相貌？”

　　花清雨愣住，反駁道：“我沒在乎相貌啊，我才不喜歡長得好看的人呢！”

　　話一出口花清雨就後悔了，姐姐就是長得好看的人，她一定要生氣了，花清雨縮了縮腦袋又不說話了。

　　姐姐可別打她呀！

　　“別假惺惺了，若是你不在乎相貌為何要解蠱？”花斬妍冷哼一聲道，“不就是想要變得好看嗎？想要就是想要，還裝什麼清高，裝什麼不在乎？”

　　花清雨萬萬沒有想到姐姐會這樣說，問道：“姐姐，你是在生我的氣嗎？”

　　“難道我不應該生氣嗎？”花斬妍重重地將茶盞放在了桌上，冷笑道，“是你的娘親搶了我娘親的丈夫，是因為你，爹爹才把這蟲子放到我肚子裡，讓我像乞丐似的受你的施舍，我為什麼不生氣！”

　　花清雨很疑惑，因為這兩件事情是沒有關系的。

　　“可是你為什麼生我的氣，我沒有害你的娘親啊，也不是我要把蟲子放在你肚子裡的啊。”花清雨疑惑地問，“而且這跟我要解蠱有什麼關系？你氣我要把我自己的相貌要回去嗎？”

　　“得了。”花斬妍冷笑著道，“別在我面前裝傻，我知道你比誰都聰明。”

　　花清雨忍不住撇撇嘴，低聲說道：“我沒有裝傻啊，我也知道我比誰都聰明啊……”

　　“你！”花斬妍氣結，重重地將桌上的茶具全部都扔到了地上。

　　見花斬妍的臉都氣綠了花清雨才後悔起來，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

　　但是她還是忍不住說道：“姐姐，你不應該生我的氣的……那是錯的……雖然你美了十幾年，但是你的美貌其實是我的，不是你的，並不是你拿去了十幾年那就是你的東西了，我拿回我自己的東西，為什麼你會生氣呢？”

　　花斬妍被花清雨的話氣得幾乎吐血，她冷哼一聲道：“照你這麼說，我可是還要感謝你把你的美貌借給我？”

　　花清雨搖搖頭，很誠懇地說道：“也不是你自己要拿的，你也不用感謝我的。”

　　花斬妍已經被花清雨氣得說不出話來了，半晌她才平靜下來，說道：“這麼說來，你是一定要要回你的相貌了？”

　　“雖然我很不喜歡長得好看的人，雖然我也不想以後都看到自己的臉，但是我還是得把蠱解了。”

　　“不想要？”花斬妍冷笑道，“不想要你為何一定要解蠱！”

　　“我一定要解蠱，因為我不想死，姐姐，你難道不知道若是不解了這蠱毒，我就會死嗎？”

　　“我……我知道……”一說到會死這件事情，花斬妍之前咄咄逼人的氣勢瞬間就消失了，因為她也沒有恨花清雨恨到要她死的地步，可是她還是心有不甘地說，“你敢說，你沒有一點點想要回你的美貌嗎？”

　　“敢啊，真的一點都不想變美！”

　　她最討厭長得好看的人了！

　　“我不信！”

　　“真的……”花清雨低著頭，嘆了口氣低聲問道，“姐姐，你很在乎相貌嗎？”

　　“自然在乎，怎麼會有人不在乎呢？我尤其在乎，方才我照著鏡子就在想，也許明天，至多後天，我這美貌就沒有了……都沒了，不僅僅是相貌，我什麼都沒了。”

　　“什麼都沒了？”

　　“這一切。寵愛、聲名、男人的傾心、女人羨慕的眼光，還有籌碼，活得更好的籌碼……”花斬妍近乎咬牙切齒地說，“我就這樣完了。”

　　花清雨並不明白姐姐的話，或者說她並不理解。

　　“其實你很好。”花斬妍看著花清雨，冷笑著說道，“至少你不像我這樣子在乎別人的眼光，即便你變得美麗了，也不會活得像我這般累。”

　　花清雨更不明白了，又問：“既然累，為什麼一定要這美貌呢？”

　　“因為放不下，因為有欲求。求不得，放不下，所以苦。不過既然注定是要失去這一切，我也應該開始嘗試著去習慣了。”

　　花清雨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說，便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握住了花斬妍的手，認真地說道：“如果是你的話，寵愛、聲名、男人的傾心、女人羨慕的眼光、籌碼，還有你所說的一切一定都不會失去的。”

　　花斬妍看了一眼握住自己的那小小的手，眉頭微展，道：“你憑什麼這麼說？”

　　“因為你不止有美麗而已，你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雖然你從前老是偷我的詩，可後來不偷了，自己努力寫的也還不錯……”見花斬妍聽到這裡臉上又變了，花清雨忙繼續說，“你可是出了名的才女，就連煮茶你也比別人煮得好，你還那麼懂得討人歡心，除了對我壞，我不喜歡你，幾乎人人都喜歡你，你說是不是？”

　　花斬妍雖然很在意那句“除了我不喜歡你”，但是仔細想想她也不喜歡花清雨，就覺得還是算了。

　　便點點頭道：“好像真的是這樣，我還真的是人見人愛。”

　　“所以，你其實不用害怕的，皮囊好惡，原是無常。再美麗的臉孔也有容顏不在的一天，最重要的是皮囊裡住的是誰，對不對？”

　　花斬妍想了想，覺得有些被說服了，點頭道：“對！我就是這麼想的！只要我想人喜歡我，人就會喜歡我！從小到大都這樣，我可不僅僅有美貌，還有手段！”

　　說到這裡，花斬妍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防備地問道：“你為什麼要安慰我，你安的什麼心思？”

　　花清雨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其實我不是安慰你，我是希望說服你的時候，順便也能說服我自己……”

　　“說服你什麼？”

　　“說服我自己接受未來的相貌啊……”花清雨嘆了口氣道，“剛剛跟你說的話，其實我也只是知道這些道理，並不懂得。因為我還是不喜歡長得好看的人，其實我也看不穿，不應該說你的……”

　　一想到要變漂亮了，花清雨真的覺得比死還難受……

　　花斬妍卻聽不大懂花清雨的話，什麼叫作接受以後的相貌，變好看有什麼不能接受的？

　　於是花斬妍認定了這是花清雨在炫耀！

　　“哼！”花斬妍昂首挺胸地看著花清雨道，“就算你變好看了，我變醜了又如何，我……我比你高！這一點是不能改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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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4 00:30:02

　　☆、四七

　　因為要先用藥安撫花清雨肚子裡的母蟲，所以今天花清雨蒸了大半日的藥浴，幾乎被泡掉了一層皮，不過好事兒是她身上的紫黑也退了。

　　“母蟲不能太憤怒，因為花瑪一憤怒起來很可能認不出自己的孩子，那就完蛋了，所以你就算紫黑退了，明天還是要泡藥浴，泡個三天我們就能做接下來的步驟了，知道了嗎？”

　　花清雨無奈地點點頭，再泡兩天她真的要脫一層皮！

　　到了夜裡，好不容易能夠從浴桶裡出來的花清雨累得直接就上了床，因為天都這麼晚了，也不會有什麼人來，她也懶得換衣服，倒頭就睡著了。

　　夢蝶今日來來回回倒了一天的水也是累得夠嗆，也不管花清雨了，她自己回到外屋的床上倒頭就沉沉睡去。

　　所以孟懷瑾來的時候，屋裡的兩個人都早睡死過去了！

　　今日孟懷瑾也被傳召入宮了，商量完國事後，九王爺被皇上留在了宮裡，而孟懷瑾終於等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才偷偷潛進了花清雨住的小院子。

　　見到花清雨都睡了，孟懷瑾有些不高興。

　　說了要來找她的呢，怎麼就睡了，也不等他！

　　於是孟懷瑾為了懲罰花清雨，決定嚇一嚇她，他故意沒有吵醒外面的夢蝶，偷偷地跑到花清雨的床邊，跳上去一把摟住了她。

　　“嗯？！”

　　“是我！”孟懷瑾在花清雨耳邊輕聲說道。

　　聽到是孟懷瑾的聲音花清雨才松了一口氣，不再掙扎了。

　　“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你做什麼呢？”花清雨滿臉通紅地往後縮，伸出手來推孟懷瑾道，“你……你快走，快下去！”

　　孟懷瑾不知道花清雨為什麼要趕他走，正生氣呢，低頭一看卻看到了不得了的東西……

　　花清雨只穿了一件兜肚！

　　孟懷瑾臉漲得通紅，猛地跳下了床，背過去道：“你……你快點把衣服穿上！”

　　花清雨立刻把一旁的褻衣拿來穿上了。

　　孟懷瑾聽見後面窸窸窣窣的一陣，剛才那股不好意思也漸漸過去了，又生出了些不懷好意來，故意逗花清雨道：“好了沒有？我回頭了哦！”

　　“不行不行！”

　　見花清雨急了孟懷瑾更來勁兒了。

　　“快點，數三下我就回頭了！”

　　“別啊！”

　　“一、二、三！”

　　“好了！”花清雨長舒一口氣道，“好了，你可以回頭了。”

　　孟懷瑾這才得意揚揚地轉過身，見花清雨換好了衣服坐在床上，便湊過去抱著她道：“來，我們一起躺一會兒，我也累了。”

　　“那怎麼行呢……”花清雨紅著臉道，“我們……”

　　“沒事兒，我什麼都不干。”孟懷瑾躺下來，拍拍自己的胳膊道，“來，躺上來！”

　　花清雨還是別別扭扭地不願意。

　　見花清雨猶豫，孟懷瑾不高興了，瞪著她說：“怎麼不相信我！”

　　“我信的……”

　　花清雨無奈地嘆了口氣，躺了上去。

　　孟懷瑾抱著花清雨，心裡甜得跟蜜似的，可花清雨卻很緊張，緊張得都不知道手往哪裡擺，腳往哪裡放。在孟懷瑾懷裡拱來拱去的，弄得孟懷瑾非常不自在……

　　“小花，你能不能不要亂動。”孟懷瑾有些尷尬地說道。

　　花清雨又拱了拱道：“可是睡得不舒服，自然要動啊。

　　孟懷瑾臉憋紅道：“你一動，我就不舒服了……”

　　“為什麼啊？”花清雨疑惑地問道。

　　孟懷瑾不知道該怎麼跟花清雨解釋，看來她真的什麼都不懂……

　　唉，男女之間的事情，看來他得慢慢教她才行，要不被別人占了便宜都不知道。

　　不過此刻，孟懷瑾決定先忍住！

　　可就在這時候，花清雨的手忽然伸到了孟懷瑾身上，疑惑地一抓，說道：“大將軍，你的手老是頂著我，不舒服死了……”

　　雖然花清雨很快就收回手去，可是孟懷瑾還是差一點暴血身亡！

　　剛剛撞見花清雨穿著兜肚的樣子孟懷瑾就已經很火大了，本想冷靜冷靜的，可是花清雨這動作又讓他的火躥起來了，如果不是知道花清雨真的什麼都不懂，他一定以為她是在故意撩撥他。

　　怎麼說他也是一個血氣方剛的少年啊！孟懷瑾覺得花清雨實在是太沒自覺了，還好他是個君子，不會占人便宜。

　　孟懷瑾真的很努力地控制住自己了，但是花清雨不放過他，終於他上面的腦子斷了弦，沒有辦法控制自己，本能地讓他撲向了花清雨。

　　懷裡的姑娘是那麼小，他覺得自己好像稍微用點力氣就可以把她的腰捏碎一般。這讓他想起他在京城的街頭把她救回來的時候，那個時候他就覺得她很小了，還覺得那皮膚又嫩又滑，就像是最嫩的白豆腐一樣。

　　孟懷瑾親著花清雨的臉、嘴唇、脖子，可是越是親她就越是覺得親不夠，手也不老實起來，不自覺地往她衣服裡滑，在碰到她那軟軟滑滑的地方的時候，他腦子裡的最後一根弦也斷了，他知道，什麼都沒辦法讓他停下來了。

　　可是花清雨卻在這個時候回了神，她再呆也是知道姑娘的胸是不可以隨便給人摸的，即便是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也是不可以隨便摸的！

　　她用力地推著孟大公子，可是卻完全推不動。

　　花清雨急了，捶著孟懷瑾道：“不准亂摸，你不害臊，你這個大流氓！”

　　“別……”孟懷瑾抓著花清雨的手，放在嘴邊輕輕吻著，說道，“讓我碰碰你，好不好？我不會害你的，你信我的，是不是？”

　　夜裡孟懷瑾的眼睛是那麼亮，亮得就像是寶石一樣，看著他漂亮得不像話的眼睛，花清雨第一次有了一種被迷惑的感覺。

　　她從來沒有被誰的臉迷惑過，尤其是漂亮的臉，可是這一次她竟然不由自主地點了頭，喃喃地說道：“我自然是信你的。”

　　孟懷瑾知道自己很無恥地利用了花清雨對他的信任，但是他是個熱血男兒，現在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他要是能憋得回去的話，那他就不是男人了！而且他怕這一憋要是憋出了什麼病，那以後不幸福的還不是花清雨？

　　想到這裡他便開始扯花清雨的衣服，花清雨也沒有掙扎，竟然就讓他這麼扯開了。

　　花清雨很害羞也很害怕，但是她知道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是不會害她的，他是全世界對她最好的人，所以他做的事情一定都是為自己好的。

　　於是她只是緊閉著眼，任孟大公子一點點地在她身上撩撥。

　　可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花清雨完全就不覺得舒服了，疼得她大叫了起來。

　　“疼！”花清雨疼得哭了起來。

　　可是花清雨的眼淚是真的，孟懷瑾嘗試著安慰她，可是他剛有那個趨勢花清雨就又叫疼了，哭得久了孟懷瑾也不敢再動了。

　　花清雨的眼淚就像是一盆水潑在了孟懷瑾的腦門上，他立刻清醒了，他這才看清了懷裡花清雨的樣子。

　　只見花清雨衣衫不整地躺在自己懷裡，一邊扯著衣服一邊低聲啜泣著，她可憐兮兮的模樣也喚起了孟大公子的良知。

　　天啊，看他都干了些什麼？

　　孟懷瑾慌亂地給花清雨穿好衣服，擦著她的眼淚道：“對不起，我弄疼你了，不弄了好不好？”

　　花清雨哭著點了點頭。

　　孟懷瑾嘆了一口氣，把花清雨緊緊地摟在懷裡，不斷道歉道：“對不起，我是個混賬，管不住自己，害得你這麼傷心。我不亂動了，你讓我抱一抱好不好？”

　　花清雨不哭了，點點頭，有些害羞地說道：“你……你為什麼要對我……”

　　花清雨問不出口，但是孟懷瑾知道她要問什麼，忙說道：“因為我很喜歡你。”

　　“喜歡就要那樣子做嗎？”

　　“不是的。”孟懷瑾解釋道，“是我不好，我不該那樣子的，我應該等到我們成親那一天的。”

　　花清雨點點頭。

　　“那個……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你能放開我了嗎？”花清雨小聲地嘟囔道。

　　孟懷瑾有些臉紅，又把她抱緊了點，揉著她的腦袋道：“你就不能不鬧我嗎？乖，讓我再抱一會兒，等我……抱一下又不會死！”

　　“哦……”花清雨撇撇嘴，雖然被頂著很奇怪，但是既然是孟大公子說的話，她就勉強答應好了。

　　“對了，小花，你要記著，千萬不能讓別人這樣對你知道嗎？”孟懷瑾說道。

　　“我才不會讓別人這麼對我呢！”花清雨氣呼呼地說道。她是好姑娘，才不會亂來呢。

　　“別生氣啊，我就是那麼說說，我也信你的。”

　　過了一會兒，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又想到了什麼，開口說道：“還有一件事情，你一定要好好記住了，知道嗎？”

　　見孟大公子這麼認真，花清雨也認真地點點頭道：“成，你說，我好好記著。”

　　“千萬不要跟別的男人單獨待在房間裡，知道嗎？”

　　“哦……”花清雨點點頭道，“知道了。”

　　“什麼房間都不可以，有床沒床的都不行，知道嗎？”

　　花清雨用力點頭道：“知道了！”

　　孟懷瑾這才舒了一口氣，又把懷裡的人抱緊了一點。

　　他是了解男人的，別看有些男人平時看起來這樣，其實都是那樣的，一般人是看不出來的。就連他這樣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君子，看起來這樣，其實……其實也是那樣的……

　　所以，男人啊，不得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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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4 00:30:16

　　☆、四八

　　這幾日，京城最熱的話題便是那荻垛國的女皇來訪的事情了。

　　打了許多年的仗，百姓早就打厭了，自然是希望天下太平的，所以這荻垛女皇來訪，百姓都是歡呼雀躍，再加上有傳言那荻垛女王極其貌美，更是惹得京城的百姓感興趣起來。

　　這大概也是百姓的習性，兩年多未曾打仗，那戰場上的血腥他們沒有見到，漸漸地也就忘記那仇恨和傷痛了。

　　不過這也是好事兒，打不打仗，百姓都哭，健忘才能活得快活些，也才能活得久一些。

　　只是這花家並沒有感染這天下太平的喜氣，依舊糾纏在這陳年的舊事裡。

　　今日翟三水便要給花清雨解毒了，見已經走到這一步了，花季涼也干脆不管那麼多了，決定全家一起吃頓飯。

　　一家四口一起吃飯這種事情，花清雨幾乎記不得是否曾有過。

　　落座之後，大家都面面相覷地看著彼此，多少有些尷尬。最不知所措的還是花清雨，因為對於她來說，生活的改變是最巨大的，也是最突然的，她還沒准備好，就已經去接受了，她壓根來不及去想，那鋪滿了塵土的往事和秘密便像蜘蛛網一樣向她撲過來了。

　　“吃菜吧。”花夫人替花清雨夾菜。

　　花清雨垂著頭吃碗裡的菜，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說謝謝會不會顯得太客氣，什麼都不說會不會顯得太冷漠？

　　花清雨覺得自己的腦袋都已經不聽自己使喚了，因為這還是她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後頭一次見娘親。雖然她知道娘親已經不是她的娘親了，可心底的情感和十幾年來的認知，是沒辦法一朝一夕改變的。

　　用過了午膳，四人便一起用茶。花斬妍一直不太高興的樣子，爹爹問話也不怎麼愛回答，花季涼覺得沒趣，也就不問了，四人又面面相覷地坐著……

　　這大概就是求全之毀，不虞之隙吧。原本這個家有太多的秘密，所以還能維持那表面的祥和溫馨。如今秘密都沒了，反倒是更加隔閡與嫌隙了。

　　沒有了秘密，就會生出懷疑來。

　　“你們一家傻坐在這裡做什麼？”翟三水看望劉太醫回來，一走進堂屋，就看到這般死氣沉沉的光景，他看不下去了，抱怨道，“看著你們這樣子我就煩，快點讓我把小妹妹的毒給解了，我才能早點回我的無稽崖去！”

　　“也好……”花季涼嘆了口氣道，“早點了結了此事，對於我們一家子來說，都是解脫。”

　　“能先等等嗎？”花夫人忽然開口道，“我想跟清雨單獨說幾句話。”

　　“晚些再說吧。”花季涼心底還是有些不放心，“有什麼話等把這毒解了再說也不遲。”

　　“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花夫人道，“老爺擔心什麼，我只是有幾句體己的話要跟清雨說而已。”

　　不知為何，花季涼還是猶豫，似是不願意花清雨單獨跟花夫人待在一起似的。

　　“沒關系的爹爹，晚個一時半會兒解毒也不會怎麼樣的。”

　　因為花清雨也有話想對娘親說。

　　花夫人笑了起來，起身伸手拉過花清雨道：“我們去院子裡走走。”

　　見花夫人與花清雨走了，翟三水不高興地嘟囔道：“怎麼沒人問我的意見啊……”

　　拖來拖去，都拖了幾天了啊！

　　他還趕著回去喂他的毒蟲子呢！

　　花夫人拉著花清雨走到了院子裡。

　　這花家的庭院都是請能工巧匠精心打造的，一步一景，從上到下、從左到右，景致都不相同。每一個匾額、楹聯、碑刻都有其意蘊和境界，又能與這山水、花草渾然一體，走在其中似乎能達到天人合一的境界。

　　花夫人剛嫁給花季涼的時候，就最愛花家的各式庭園園林，她從前總以為自己走不厭倦，可如今走了幾十年，到底還是累了。

　　“人不可能得到所有想要的，因為什麼都能得到的那是神，你說是不是？”花夫人忽然沒來由地說道。

　　花清雨皺了皺眉問：“娘親，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沒有什麼都想要啊？”

　　“我不是說你，我是說我自己。”花夫人苦笑著說，“一開始我什麼都想要，到最後卻發覺我最想得到的永遠都不可能得到了。”

　　“娘親，你最想要的是什麼？”

　　花夫人停下腳步，看著花清雨，笑了起來。

　　那笑讓花清雨覺得有些害怕，覺得娘親不像是平時的娘親了，因為她眼神冷森森的，哪有平時的溫柔和嫻靜？

　　見花清雨害怕，花夫人嗤笑起來，搖搖頭繼續往前走，邊走邊說：“我現在什麼都不想要了，苦心經營了這麼久，還不是一場空。現在我就想，我死之前能給我女兒爭點什麼，這樣子，我也不算是白活一場吧。”

　　花清雨垂下頭來道：“姐姐嗎……”

　　“自然，當然是為了我的妍兒。”花夫人看著花清雨的眼神冷了下來，“你又不是我的親生女兒，你是那雲娘的女兒。”

　　花清雨的心漸漸涼了，她想她應該努力習慣，習慣忘了這十多年來的習慣，那總是盼著娘親會愛她的習慣。

　　因為她在這幾日真真切切地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了。

　　“娘親，你很討厭我吧……”花清雨問。

　　花夫人扭過頭去不看花清雨，用冷漠的口吻說：“怎麼會不討厭你呢，但凡一個女人，但凡愛自己夫君的女人，就不會喜歡別的女人為自己夫君生下的孩子。”

　　“我以為……”

　　“你以為我跟你娘親情同姐妹，所以也對你視如己出，從前對你冷淡，只是因為你身上那災星禍水的命格，是不是？”

　　花清雨訝異又迷茫地點了點頭。

　　難道不是這樣嗎？

　　爹爹是這樣說的啊……

　　“那是因為你跟你爹爹一樣，一點都不了解人。”花夫人停在那牡丹花前，折了一朵開得最艷的，然後一邊將這花戴在花清雨的耳邊，一邊說道，“你不懂，人都是私心很重的，又永不饜足，還總是遷怒、怨恨。這樣的人，哪裡會愛別的東西？比他好的，就忌妒他；比他差的，就厭棄他；善良的，就利用他；邪惡的，就害怕他；性子和軟的，就欺負他；脾氣剛硬的，就中傷他。這才是人。”

　　“可是……”

　　花夫人收回戴花的手，笑眯眯地問：“可是你不是這樣的是不是？”

　　花清雨點點頭，她就不是這樣想的。

　　花夫人又笑了，搖著頭像是在笑花清雨的無知。

　　“那麼你這樣的人，就不該活在這世上，遲早都要被人害死。不是昨日，就是今日。”

　　花夫人的話音一落，花清雨就覺得喉嚨裡一緊，想開口竟然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只見娘親緩緩地從身後抽出了一把刀來，用冰冷的目光看著她！花清雨轉身想跑，可是卻發覺自己手腳無力，竟跑不動，手腳就像不是自己的似的。

　　她身子一軟，就跌坐在了地上，動彈不得了！

　　“別掙扎了，我今早在這朵花裡放了軟筋散，待我折下來戴到你耳邊時，那軟筋散就會被你吸進身子裡，你動不了的。”

　　花清雨巴巴地看著娘親，用眼神祈求著她，可是娘親卻只是冷漠地看著她。

　　“其實不是你的錯，想來也是我對不起你。我知道你是個心地純真的孩子，也知道你從小到大用怎樣的眼神看著我。即便我對你不好，你也不怨恨我。清雨啊，娘親也感動過，也猶豫過，可是如今我不能猶豫了。我被辜負得太多，所以我如今也只能辜負你了。”

　　花清雨艱難地搖著頭，簌簌地掉下淚來。

　　直到這一刻，花清雨才真的有瀕死的恐懼，她才發現，無論如何，她都還是不想死的。

　　她還想活著，想嫁人，想要一個溫暖的家。
　
　　花夫人的表情變得扭曲起來，她舉起手上的刀，猛地向花清雨刺去！

　　就在這時，一個人撲過來一把抓住了花夫人的手。

　　“住手！”

　　花清雨看去，救她的人竟然是爹爹！

　　跟在花季涼身後來的還有孟懷瑾，孟懷瑾衝到花清雨面前一把抱住她就往屋子裡跑去找翟三水。

　　見到花清雨被帶走，花夫人急紅了眼，揮手又是一刀刺去，花季涼伸手一攔，那刀子便在他手臂上劃了長長的一條血痕。花夫人還想揮刀，卻被花季涼一腳踢過去，將那刀子踢飛了。

　　“你瘋了嗎！”花季涼衝著花夫人吼道。

　　“我早就瘋了！”花夫人叫道，“你帶著雲娘回府的那一日起，我就瘋了！”

　　花夫人取下頭上的簪子，作勢就要往花季涼身上刺，就在這時，一個人忽然從身後抱住了她。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她的親生女兒花斬妍。

　　“娘親，你這是做什麼？他是爹爹啊！”

　　花夫人見到自己的親生女兒，忽然回過神來，一松手將那簪子扔了，跪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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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4 00:30:32

　　☆、四九

　　朝中的重臣都去了招待荻垛女皇的國宴，本來孟懷瑾也是要進宮的，可是皇上也體諒孟懷瑾的身世，知道他在與荻垛人的戰場上失去了父母，便讓他告假在家歇息。

　　而關於花家十幾年前的那幾場天災人禍，沈寄言與孟懷瑾都查出了些端倪，沈寄言因為脫不開身，就讓孟懷瑾先來花家代為轉達。

　　孟懷瑾到了花家不見花清雨，只見到花老爺，把他與沈寄言知道的事情略微跟花老爺說了。

　　花老爺一聽完就大道不好，起身就往院子裡走。孟懷瑾趕忙跟在他身後，不想竟然碰見花夫人殺女的這一幕。

　　幸好翟三水說花清雨中的只是軟筋散，沒有性命之憂。

　　花清雨身上的軟筋散解了之後，立刻就問爹爹怎麼樣了。

　　孟懷瑾安慰道：“受了點皮外傷，不礙事的。”

　　“那……那娘親呢？”

　　孟懷瑾冷哼一聲道：“那毒婦已經被壓住了，現在正跪在大屋裡呢。你爹爹想等你醒了再問話。”

　　“那我們現在就去吧。”花清雨著急地說。

　　“等你手腳的力氣都恢復了再說，讓那毒婦多跪一會兒！”

　　花清雨卻還是硬撐著要起來，孟懷瑾強不過她，只得扶著她起來，一起去了大屋。

　　他們去的時候所有人都到了，沈寄言不知道從哪裡聽來的消息，竟然也趕來了，已經坐到客座的首位上。

　　“清雨沒事吧？”花老爺緊張地問。

　　“她當然沒事兒啦，有我在呢！”翟三水從花清雨身後冒出來，對花夫人笑眯眯地說道，“你不愧是我的小師妹，還挺聰明的嘛，知道我在這裡下毒是沒有用的，干脆用刀子這種簡單快捷的殺人利器！聰明，聰明！”

　　翟三水這個時候還有心情誇人，簡直刷新了眾人對他的理解，不愧是個怪胎，看事情的角度如此不按常理，如此沒有道德感！

　　可花夫人還是一動不動地跪在那裡，不理翟三水，像是什麼都已經不在乎了似的。

　　見花夫人不理自己，翟三水也覺得沒意思，哼哼唧唧地跑到哭哭啼啼的花斬妍旁邊坐下。

　　孟懷瑾扶著花清雨坐下，眾人這才看向花季涼，等著他發話。

　　可也不知道是太難過還是太震驚，花季涼並不開口，只是一動不動地看著花夫人，像是在仔細地打量著她似的。

　　興許花季涼只是覺得這十幾年來他都未曾好好看過自己的妻子，所以才聽不出她的謊話連篇，看不出她的蛇蠍心腸，如今，他決定要好好看一看。

　　見花季涼不說話，沈寄言便先開口了。

　　“花夫人可有什麼要說的嗎？”

　　花夫人理都不理他，還是面無表情的樣子。

　　“花夫人不回答，那本王來問好了。”說著沈寄言拍拍手，身後的小廝便拿來一本冊子，沈寄言接過那冊子扔到了地上，對花夫人說道，“這是花清雨的八字，欽天監看過，根本就不是什麼災星禍水，反而是大吉的。而那癩頭和尚、風水師傅和得道高僧，我都尋著人了，竟然是一伙江湖騙子！他們也都老實交代了，說十五年前，是你請他們做的局。花夫人，可有什麼話要說？”

　　花夫人壓根就不理沈寄言，淡淡地別過頭像是有些不耐煩。

　　翟三水卻來了興趣，跳到花夫人面前說：“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忌妒涼涼那麼愛花清雨，所以就找人說花清雨是災星，想要涼涼親手殺了自己的女兒是不是？”

　　“還有什麼是不是的！”孟懷瑾眯著眼打量著花夫人，冷冷地說，“這個毒婦見生意失敗，虧得血本無歸也不能讓花老爺動殺女的心思，便開始害人的性命。那些枉死的下人丫鬟，就成了她陷害花清雨的棋子！這些人只怕到死了，還不知道他們竟是為了一個女人的妒忌心而死的。”

　　“那日給花清雨下鶴頂紅的，只怕也是你吧，花夫人？”沈寄言冷笑著說，“當時我便覺得花老爺是不會下毒的，只怕是你頂著大義滅親的名義做的這狠毒勾當吧！”

　　聽到這裡，翟三水都有些毛骨悚然了，往後退了一步道：“嘖嘖，你真狠，小師妹，你當初沒下山嫁人的話，現在一定比我還會用毒。”

　　“花夫人，你還有沒有什麼要說的嗎？”沈寄言看了一眼門外道，“我已經讓官差等在外面了。殺人償命，更別說你手裡有那麼多條人命。你若是再不說話，我便讓官差進來，這案子，今日必須得結，就算你一句話也不說，這麼多人證物證，你也是逃不了的。”

　　可是花夫人還是那副不哭不笑、面如死灰的樣子，沈寄言已經准備叫人來拿人，可就在這時候一直一言不發的花季涼開口了。

　　“夫人……”花季涼嘆了口氣道，“你終究還是我的妻子，我便再叫你一聲夫人吧。我只問你一件事情，你回答我可好？”

　　“你原來都叫我藍兒的。”一直如死了般的花夫人終於說話了，她臉上有凄涼的神采，看著花季涼道，“可是有了雲娘之後，你便不愛叫我的名字了，只叫我夫人，老爺，你還記得我的名字嗎？”

　　花季涼有些許動容，點點頭道：“自然記得，你叫毗藍婆，是苗族女子，幼時跟著經商的爹娘搬到錦官城。你的名字那麼特別，我從小就印像深刻，怎麼會忘記。”

　　花夫人苦笑著流出一滴淚。

　　“原來你還記得。”

　　“我記得。”花季涼點點頭，再次看向花夫人道，“毗藍婆，你告訴我，雲娘的死，跟你有沒有關系？”

　　“呵……”花夫人冷笑起來，搖搖頭道，“我就知道，你放不下的只有雲娘。”

　　“她的死，跟你有沒有關系？”

　　“當然有關系。”毗藍婆用針芒一樣的目光看向花季涼，像是要用眼睛在他身上戳出幾個血窟窿似的，“我那麼善於用毒，趁她生產的時候，造成難產的假像有什麼難的？”

　　“閉嘴！”花季涼氣得重重地撐著桌子站了起來，“雲娘可是把你當作自家姐妹！”

　　“她當然對我好！因為我的一切都已經是她的了！”

　　“你還是你的花夫人，還是當家主母，我待你與斬妍也沒有一點不好的，為何你要這樣狠毒！害死了雲娘，還害死那麼多條人命只為了斷了我與清雨的父女情分！”花季涼憤怒得身子都在顫抖，“我太愚蠢，枕邊睡了你這樣的蛇蠍之人都不知道！”

　　“你是待我與斬妍沒有一點不好的，你是個有情有義的人，只是你對我是義不是情，你把情都給了別人！你對我無情又憑什麼怪我狠毒！”

　　“你已經瘋了！”花季涼衝著花夫人喊道，“我真該挖出你的心來，看是不是黑的！”

　　花夫人看著怒極的花老爺，竟然似瘋了般地狂笑著。

　　“這就要挖我的心了？只怕你知道我對你那心尖上的雲娘做了什麼事情之後，得氣得把我碎屍萬段了！”

　　“你對雲娘做了什麼？”

　　花夫人冷冷地看向別處，滿不在乎地說道：“你挖出她的墳塚看看不就知道了。”

　　“你這毒婦！”花季涼瞪著花夫人道，“你還想我挖雲娘的墳，讓她死不安寧嗎？”

　　“那你就永遠不知道，我對你心愛的雲娘做了什麼了。”

　　就在花季涼又急又氣的時候，花夫人的貼身嬤嬤猛地跪了下來。

　　“老爺，我有罪！”嬤嬤哭著說道，“那棺材裡的不是二夫人的屍骨！”

　　……

　　原來，自從雲娘嫁到花家之後，花季涼人前人後都是對雲娘百依百順，恨不得把全天下的好都給她。毗藍婆是原配，雖然忌妒，可是她卻不能說，因為她要維持她那賢良淑德的美名。

　　所以無論心裡多麼忌妒，毗藍婆還是像對待姐妹一樣地對待雲娘，那時候她想，她跟雲娘是不一樣的，老爺再怎麼疼愛雲娘，雲娘也只是妾，她才是妻！她才是那個死後能跟他同墓的人！

　　而且此時毗藍婆還懷著孩子，她滿心只想穩住胎氣，生下這個孩子。

　　她都想好了，要是男孩就叫花斬陽，若是女孩就叫作花斬妍。無論男女她都一定會極盡疼愛的。她也會盡量好好待雲娘，只要花季涼覺得高興，她什麼都能忍。

　　可是令毗藍婆憤怒的是，不到一個月之後，雲娘竟然也懷孕了！

　　毗藍婆不能忍受雲娘跟自己一樣懷了花家的骨肉，她不能忍受老爺竟然愛雲娘肚子裡的孩子超過了她已經出世的孩子！

　　於是毗藍婆故意試探花季涼，說要讓雲娘當平妻。她想，若是花季涼對自己哪怕還有一點點疼惜和尊重便不會答應。但是她錯了。

　　花季涼不僅沒有拒絕，還歡天喜地地答應了！雲娘竟然也沒有拒絕，還來感謝她！

　　毗藍婆恨啊！

　　可除了恨，她還有恐懼，她知道總有一天自己的一切都會是雲娘的！

　　她不能讓那一天到來！

　　於是精通醫理的毗藍婆故意親近雲娘，照顧她懷孕時的生活起居，卻在暗中下毒，導致她難產！

　　悲傷的花季涼傷心欲絕，可毗藍婆的憤怒還沒有平息，因為她知道那個女人就算死了，她相公的心卻還是屬於那個女人的！

　　憤怒的毗藍婆趁著花季涼傷心昏厥的時候，將雲娘的屍體隨便卷一卷，便讓人扔到亂葬崗了！她是不會給機會讓雲娘與花季涼死後同墓的，只有她屍骨不全，被野貓野狗分屍她才能咽下這口氣！

　　而出殯那日，她也以天氣炎熱，不忍花季涼看變了質的屍體傷心為由搪塞了過去。

　　雲娘的棺木裡，不過是一具狐狸的屍體罷了……

　　聽完嬤嬤的話，花季涼已經是傷心驚厥過去，幸好翟三水在一旁才讓他緩過氣來。

　　花季涼難過得直落淚，花斬妍想要上前安慰爹爹，卻被他一把給推開了。看到自己的女兒被推倒在地上，毗藍婆臉上才有動容不忍的神色。

　　“我裝了十五年，如今也不想再繼續裝下去了，反正我想做的幾乎都做到了，你們殺了我也好，剮了我也好，我都無所謂。”

　　“娘……”花斬妍哭著看著自己的娘親道。

　　“妍兒……”花夫人不忍看自己的女兒，搖搖頭道，“只可惜娘親沒為你做成最後一件事情。”

　　花斬妍知道娘親指的是花清雨，搖搖頭道：“娘親，你怎麼還執迷不悟！”

　　“你根本不懂！”毗藍婆沒想到自己的女兒也這麼說自己，可是花斬妍是她的親生女兒，她也不能真的恨她啊，於是她便看向花清雨，咬牙切齒地說道，“我只恨我沒能早點殺了你！除了你以外，我想做的都做了，如今我竟然要不了你的命！”

　　孟懷瑾緊張地看向花清雨，因為他最懂她一直以來怎麼看待自己的娘親的，如今花夫人說這樣的話，她肯定是很傷心的。

　　可沒想到的是，花清雨臉上並沒有大喜大悲的表情，而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

　　“我知道啊，只有我也凄慘地死去你才會真正滿意吧，因為我死了，你的報復才完整。”

　　“是。”毗藍婆憤怒道。

　　“只可惜，就像你在園子裡給我戴花的時候說的那樣。你不可能得到所有你想要的，什麼都能得到的那是神，你說是不是？”花清雨平靜地看著毗藍婆道，“只是我覺得，我還是活著對你來說比較好。”

　　毗藍婆冷笑著道：“我沒你以為的那麼好心腸！”

　　“我知道啊，你是蛇蠍心腸，我看得出來的。只是若是我也死了，你還能恨誰，你就沒人可以遷怒了，不是嗎？”花清雨用悲憫的神色看著毗藍婆道，“因為爹爹娶了我娘親，你覺得自己受到了傷害，卻不知道怎麼面對那傷害，便只有去恨她、恨我。可是我娘親也好，我也好，又做錯了什麼呢？我真可憐你，你只有恨著什麼人才能活下去，這樣的你，活著多辛苦？”

　　花清雨站起身來，扶起被爹爹推到地上的姐姐，對花季涼說道：“所以爹爹你也別恨姐姐，那些事都是她娘親做的，不是姐姐做的，我們若是遷怒姐姐……”

　　花清雨指著地上的毗藍婆道：“那我們就跟她是一樣的人了，可是我們跟她是不一樣的。”

　　花季涼老淚縱橫地拉住花清雨的手，搖著頭問：“你就一點也不恨她？”

　　“爹爹，她都已經折磨我們這麼多年了，如今何苦還要被她折磨？”花清雨拉著姐姐的手遞給爹爹道，“可能我自私些，與其痛苦憤怒地活著，我寧願選擇高高興興地活著，不能改變的事情，我選擇忘記，然後原諒。”

　　花季涼重重地嘆了口氣，接過花斬妍的手，輕輕拍了拍，而花斬妍也傷心地痛哭起來。

　　毗藍婆皺了皺眉頭，冷笑一聲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紀嘴巴倒是厲害得很。原諒，呵……你以為我需要你們的原諒嗎？”

　　花清雨搖搖頭道：“我沒覺得你需要我們的原諒。我們活在世上，只需要承擔自己所種下的果報就行了。你也是一樣的，你已經承擔了你的果報了，難道不是嗎？這十幾年來你可有一天是過得快活的？你總覺得我傻，我爹爹傻，其實我倒覺得你才是最傻的那個。一切恩愛會，無常難得久，生世多畏懼，命危於晨露。這世上有什麼是長久不變的，你又何苦為了善變的男女之情煎熬自己，又煎熬別人呢？你其實不可怕，因為你心裡還有愛，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你真正放下了才是無憂無怖，才是最好的報復。”

　　屋裡靜靜的，每一個人都在仔細思考花清雨說的這番話。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毗藍婆自嘲地笑了笑，搖了搖頭道，“只怕沒那麼容易遠離愛恨。”

　　“離開這個地方，時間久了便可以忘記了，沒有什麼是不可以忘懷的。”花清雨看了一眼門口等候已久的官差道，“你跟著官差去吧，你殺了那麼多人，還有果報等著你去受呢，這是你應該受的，我不為你難過。”

　　這時沈寄言對門口的官差點點頭，那兩名官差便走進來，扣住了毗藍婆。

　　“花夫人，走吧。”

　　毗藍婆站在原地愣了半晌，然後痴痴地看著花季涼說：“幾十年夫妻，除了這些壞的，就一點溫情都沒有了嗎，如今我要上路了，你竟沒有一句話要對我說的？”

　　花季涼看也不看毗藍婆，擺擺手道：“你我情分已盡，我不恨你，可也不想再看你，走吧。”

　　“好……你好……哈哈—”毗藍婆竟然笑了起來，緩緩站起來對官差說，“官爺，我們走吧。”

　　沈寄言站起來對花老爺說：“那我也先跟著他們去了。”

　　“娘親……”

　　花斬妍哭著追了幾步，可毗藍婆卻沒有回頭。

　　只聽見她一邊往外走，一邊輕輕念道：“既不回頭，何必不忘。既然無緣，何須誓言。今日種種，似水無痕。明夕何夕，君已陌路……”

　　毗藍婆沒有回頭，也沒有看這座糾纏了她十五年的宅子，沒有為那些她曾經那樣全力恨過的人留下一瞥……

　　花清雨看著她的背影，想著自己從沒有告訴過她，雖然她一直這樣恨著自己，可十五年來，花清雨沒有一刻停止過愛她。

　　不過，這些對於她還有對於花清雨自己來說，都已經沒有意義。

　　花清雨看著毗藍婆與官差離去的背影，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淚水

　　“愛別離，怨憎會，撒手西歸，全無是類。不過是滿眼空花，一片虛幻。”她喃喃地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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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4 00:30:44

　　☆、五十

　　這應該是花清雨人生中最多變故的一天，十幾年的愛恨情仇都在這一天爆發了，花家的每一個人都像是筋疲力盡了似的。

　　“爹爹睡下了嗎？”花斬妍問花清雨。

　　花清雨帶上了花季涼的房門，點了點頭道：“翟大夫說是急火攻心，休息一下就好了。”

　　“哦……”花斬妍低著頭道，“那我還是明天再來看他好了。”

　　“姐姐！”花清雨叫住正要走的花斬妍說，“雖然我們的娘親之間發生了有太多的悲劇，雖然我一點都不喜歡你，你也一點都不喜歡我，但是我們始終都是親姐妹，是不是？”

　　花斬妍一愣，眼眶忽然濕了，嘴唇微微顫抖著點點頭，哽咽地說：“自然是了，無論發生了什麼，我們都姓花，都是姐妹，什麼都改變不了。”

　　花清雨笑了起來，花斬妍也衝著她笑。

　　興許是因為見識了那變幻的人性，她們兩人才會越發珍惜那不會改變的東西。

　　“怎麼回事兒？她是不是又欺負你了？”

　　孟懷瑾忽然出現在兩人身後，嚇了她們一跳。

　　花斬妍瞪了孟懷瑾一眼道：“沒看到我們姐妹在說話嗎？要你這個外人來管！我看你這個大將軍是個閑職吧，成天無所事事、不務正業，就知道追著人小姑娘身後跑！”

　　孟懷瑾被花斬妍說得要吐血！

　　從前，這花斬妍在他面前從來是溫婉柔順，甜美和氣的，怎麼忽然變了個人似的，果然這才是她的本性！

　　“大將軍你找我嗎？”

　　“當然是找你！”孟懷瑾氣呼呼地問，“怎麼，你跟不跟我走！”

　　花清雨笑眯眯地點了點頭。

　　孟懷瑾見狀得意地看了花斬妍一眼，然後也不跟花斬妍客氣，拉著花清雨的手就走了。

　　“你找我做什麼？”

　　孟懷瑾隨便推開一間屋子走進去，關上房門道：“你爹爹休息了？”

　　“嗯。”花清雨點點頭道，“爹爹現在已經平靜了。”

　　“那你的蠱毒什麼時候解？翟三水怎麼說？”

　　“說是今日太累，他施展不開，明日給我解。”

　　“那就好。”孟懷瑾笑了起來，握住花清雨的手道，“等你的蠱毒解了，大家心頭的這樁大事落下了，我才好再去找你爹提親呢！可不能讓這事情耽誤了咱們的婚事！”

　　尤其是不能被沈寄言給搶先了！

　　花清雨有些不好意思，迅速低下頭去，嘟囔道：“我又沒說過要嫁給你……”

　　“那你願不願意嫁給我？”孟懷瑾湊過去笑眯眯地問。

　　花清雨很認真地想了想，然後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道：“願意啊，我明天就跟我爹爹去說……”

　　孟懷瑾本以為花清雨會害羞得不肯點頭，萬萬沒有想到她會是這個反應，這麼干脆地就答應了！

　　也不知道孟懷瑾是太高興還是太驚訝，竟然愣住了，半晌才回過神來。

　　他猛地抓住花清雨的手道：“你的意思是，你願意做我的妻子？願意去找你爹爹說你要嫁給我？”

　　花清雨想了想道：“反正我總是要嫁人的啊，我又那麼喜歡你，是可以嫁給你的。”

　　孟懷瑾猛地抱住花清雨，高興得抱著她轉了幾個圈才停。

　　他此刻才知道，原來僅僅是確定了花清雨的心意就能讓他這麼高興！他簡直不敢想像，到了洞房花燭夜的那一天，他該有多高興！

　　花清雨不知道為什麼孟懷瑾會忽然這麼高興，把她抱得這麼緊，動了動身子道：“你怎麼了？我嫁給你，你有那麼高興嗎？”

　　“自然是高興的，沒有比這更高興的事情了。”孟懷瑾柔聲道，“你不高興嗎？”

　　花清雨想了想，低聲道：“如果能讓你高興，我也很高興。”

　　雖然孟懷瑾偶爾會被花清雨直白的話給打擊到；雖然有的時候他會覺得花清雨是不是真的喜歡他，又到底懂不懂得什麼是喜歡；雖然花清雨從來沒有主動對他表達過什麼……但是只要他開口，她便總是會給他回應，這樣孟懷瑾就覺得足夠了。

　　不過好事多磨是自古有之的道理，就在孟懷瑾低頭准備親花清雨的時候，卻忽然響起了敲門聲。

　　孟懷瑾氣得衝著門外吼道：“誰啊！這麼沒眼色。”

　　“花斬妍！”只聽見花斬妍在門口叫道，“清雨在嗎？妹妹？你在屋裡嗎？”

　　聽到姐姐的聲音花清雨猛地推開孟懷瑾，小跑去打開門，只見花斬妍正笑眯眯地站在門口看著自己。

　　“現在這麼晚了，大將軍也該回去了。花清雨你也是的，明天要解毒呢，你得好好休息，來來來，跟我走，快跟我回自己屋裡去吧。”

　　說著花斬妍也不管孟懷瑾怎樣瞪著她，看都不看他一眼，牽著花清雨向他福了福身，然後就儀態萬方地拉著自個兒的妹妹走了。

　　只留孟懷瑾一個人在原地干瞪眼。

　　到了花清雨的院子門前，她便准備回屋子裡去，沒想到竟然又被姐姐叫住了。

　　“怎麼了？”

　　花斬妍欲言又止，嘆了口氣道：“本來這些事情輪不到我來教你的，但是既然你叫我姐姐，我還是應該告訴你。”

　　“到底是什麼事情？”

　　花斬妍忽然抓住花清雨的手，神色凝重地說道：“既然你的美貌要回來了，以後你就注定會遇上很多你想都想不到的困境，你真的有心理准備嗎？”

　　花清雨不明白了，雖然她的確不喜歡美人，但是她一向都覺得長得美的人做什麼事情都要比別人順利一些，誰都喜歡他們，誰都願意幫他們的忙，怎麼會遇到困境呢？

　　“我不大明白……”

　　花斬妍嘆了口氣道：“知道你不信，但是以後你總會懂得的。現在你不明白也就罷了，但是你答應我，接下來我說的幾條，你都要記住並且做到，好嗎？”

　　花清雨想了想，點點頭道：“只要我能做到的話。”

　　“第一件事就是，絕對不能跟男人單獨待在一間屋子裡，就像是剛剛你跟孟懷瑾大將軍那樣，也是不可以的，知道了嗎？”

　　“為什麼不可以？”

　　“男女之防你不懂嗎？”花斬妍瞪了一眼花清雨道，“等你變成天下第一美人之後，覬覦你的人就會更多，有些人恐怕會用你想都想不到的方法哄騙你，你這麼容易相信人，很容易被騙，所以這一點你一定要記住了。”

　　“好！”花清雨用力地點點頭道，“我一定記住。”

　　“什麼房間都不可以，有床的沒有床的都不行！我告訴你，男人都是一模一樣的，絕對不可以輕易相信，明白了嗎？”

　　“明白了。”這話孟大公子也對她說過的！

　　聽花清雨答應花斬妍便放心了，松了花清雨的手道：“其他還要告訴和提點你的，我們以後再慢慢說。”

　　見花斬妍要走，花清雨才猛地叫住她。

　　“姐姐！”

　　“何事？”花斬妍疑惑地回過頭問。

　　“謝謝你……”花清雨垂著頭道，“聽翟神醫說，要在你肚子上開一個口子才能取出那花瑪來……你本不用這麼做的。”

　　“那還能怎麼辦？”花斬妍苦笑道，“難不成死抓著你的東西不還給你嗎？我可丟不起這個人，做不出這沒骨氣的事情。”

　　“也不是你自己要的，還不是你小時候別人硬塞給你的，你不欠我的。”

　　“不是別人，是我娘。”花斬妍平素那高傲的神色不見了，苦笑道，“你說得對，人人都要承受果報，我如今也要受我的了。從前那些嬌蠻、趾高氣揚、目中無人，都是要漸漸回到我身上的。所以從前我對你做的事，你也不消再生我的氣，總有一天，都是要再還回我身上的。”

　　“我不氣你……”花清雨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從前我怕你，現在也不怕了。”

　　“那就好。”花斬妍苦笑著說，“如今我們都是沒了娘的人，也只能互相依靠了。就算我不喜歡你，你也不喜歡我，也只能這樣，好好相處吧。”

　　花清雨點點頭，答應了。

　　“還有句話要對你說，美貌這東西，有時候也挺害人的。害你的人、恨你的人、忌妒你的人就更多了。你好自為之，別得意忘形。”

　　花斬妍說完這句話，便嘆了一口氣走了。花清雨看著她的背影，忽然覺得，姐姐好像哪裡不一樣了……

　　花清雨也第一次開始想，她從前是不是把姐姐看得太簡單了。

　　她從小到大那麼羨慕姐姐，忌妒姐姐，害怕姐姐。如今才發現姐姐也並沒有比自己過得快樂許多。

　　這樣的發現沒有讓花清雨覺得慶幸，反而讓她覺得惆悵，因為姐姐是她的一個夢，現在這個夢雖然沒有碎，卻讓她看到了夢最殘忍的樣子。

　　這世間，其實沒有真正完美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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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4 00:30:56

　　☆、五一

　　“這麼惡心的東西，竟然在我肚子裡待了十幾年！”花斬妍看著翟三水從她肚子的裡取出那濕淋淋拇指大小的花瑪惡心得都要吐出來了！

　　而花清雨一想到她肚子裡也有一只這樣的玩意兒，並且一會兒還要再吃下一只，也惡心得要吐了……

　　翟三水笑眯眯地拿著那花瑪朝花清雨逼近，嚇得她往後直躲，一邊抱頭跑一邊說：“這黏糊糊的是什麼啊，我不要吃！我不要吃！”

　　“死丫頭，快給本神醫站住！”翟三水一邊追著花清雨跑一邊叫道，“不吃你可就要死了！站住！”

　　“吃了就要變美了，我不要我不要！”花清雨還是不肯接受自己要變好看的事實！

　　“她不吃我吃！”花斬妍跟著後面叫道，“我要美，我要美！”

　　“你吃什麼吃！”翟三水叫道，“你妹妹都要死了，你這個沒良心的姐姐！”

　　孟懷瑾到的時候，看到的正是屋子裡這你追我趕的情形。

　　他忽然覺得在某些方面，花清雨與花斬妍還真的像兩姐妹！

　　“我來！”

　　孟懷瑾三步並作兩步走到翟三水面前，奪了他手裡的花瑪就塞進了自己的嘴裡。

　　“你怎麼能吃了？”翟三水氣得跳腳，“快給我吐出來！”

　　孟懷瑾也不理他，把花清雨拎到自己面前，低下頭就湊了上去，捏住花清雨的下巴，嘴對嘴地把那花瑪喂到了花清雨嘴裡！

　　花斬妍呆了，翟三水呆了，花清雨呆了，剛剛走進門的花老爺也呆了。

　　孟懷瑾擦了擦嘴，正得意的時候，卻見到花斬妍一直在對自己使眼色。孟懷瑾還以為是花斬妍在對他拋媚眼，不為所動地瞪回去。

　　可在看到花斬妍對著他抹脖子的時候，他才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回過頭去，見到花老爺一臉鐵青地站在門口，看他的眼神幾乎要在他身上戳出兩個血窟窿來！

　　孟懷瑾立刻拉開與花清雨的距離，干笑著叫道：“花伯父……早……早啊……”

　　雖然看得出自己的女兒很中意大將軍，也很感激花清雨流落在京城的時候孟懷瑾收留了她。但是任何做爹的，也無法心平氣和地看別的男人占自己女兒的便宜啊！

　　“大將軍近來還真是閑啊！”花季涼沒好氣地說。

　　孟懷瑾尷尬地站在那裡，不知道怎麼搭話，但畢竟是未來的老丈人，他只得一臉謙卑地站著。

　　見這小子態度還不錯，花季涼冷哼了一聲道：“跟我過來！”

　　花季涼揮袖出了門，孟懷瑾立刻小心翼翼地跟上。

　　兩人到了書房，花季涼請孟懷瑾坐，開門見山地說道：“你喜歡清雨？”

　　“是！”孟懷瑾正襟危坐，“真心實意，天地可鑒。”

　　“不用說這些天啊地啊的話，我看得出來是不是真心的。”岳父與女婿是天生的對頭，就跟婆婆跟媳婦兒是兩個世界的人一樣，花季涼一想到要把女兒嫁給這個人，就更加想要對他百般挑剔，“既然喜歡她，就應該尊重她。成親之前，就不要再單獨見面了。”

　　“可是……”

　　孟懷瑾剛想說可是，卻猛地回過神來，意識到花季涼說的是什麼意思。

　　他猛地跳起來，驚訝地問：“伯父，你是說要把清雨嫁給我嗎？”

　　“嘖！”花老爺忍不住白了孟懷瑾一眼道，“激動什麼，一點都不穩重，給我坐下！”

　　“是是是！”孟懷瑾喜上眉梢地坐下。

　　“你明日讓媒人來，我們就把婚事定下吧，只是別委屈了我女兒，該有的一樣都不准差。”

　　“那是自然！”孟懷瑾忙附和道，“我怎麼可能舍得委屈她啊！我這就告訴她去！”

　　“給我回來！”花季涼叫住孟懷瑾道，“我自己的女兒，我自會告訴她！你給我回你的將軍府去！都是沒成親的人，成天在一起成何體統！你就是再心急火燎也給我忍著，成親之前都不要見面了，省得以後傳出去，有人說我閨女的閑話。”

　　孟懷瑾很想反駁，當初你跟雲娘孤男寡女的怎麼不怕有人說閑話啊！

　　但是一想想自己要娶人家的女兒，還是乖乖地閉上了嘴，一步三回頭地出了花府。

　　第二天孟懷瑾便來花府與花季涼商定了下聘與迎娶花清雨的日子。

　　定完日子之後，花季涼決定破例讓孟懷瑾再見一見花清雨，不過只能在他的監視之下！

　　雖然百般不情願，但是能見一面也是好的，孟懷瑾便跟著花季涼去了花清雨的凝暉小築。

　　去的時候花清雨還在睡覺，花季涼無奈地搖搖頭道：“也是我多年未管過她，一個大家閨秀，這都日上三竿了還在睡！”

　　“夢蝶，”孟懷瑾對夢蝶使眼色道，“還不叫你家小姐起來。”

　　“是。”

　　夢蝶便進了裡屋，叫花清雨起床。

　　孟懷瑾焦急地與花季涼坐在一起，只想趕快能見到花清雨就好。花季涼則一直冷眼看著孟懷瑾，越看心裡越不是滋味。

　　好不容易能跟自己閨女親近了，卻又要把她嫁出去，他真是要多舍不得就有多舍不得。只可惜他不敢再把花清雨留在自己身邊了。

　　這九王爺與邢侍郎似乎都對花清雨有意，而等花清雨恢復了美貌，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覬覦她，她又沒有妍兒的心機。

　　如今早點把她嫁出去也好，孟將軍手握兵權自然是護得住她傾國傾城的美貌，也能斷了九王爺的心思，因為他是舍不得把花清雨嫁到宮裡去的。

　　深宮裡那些手段，花清雨哪裡懂？

　　只怕總有一天會凋謝在那不見天日的地方……

　　花季涼嘆了口氣想，罷了，就這樣吧，便宜這小子了！

　　孟懷瑾是想不到花季涼心裡拐了這麼多彎的，他只一心想早點見到花清雨。可就在這個時候，裡間忽然傳來一聲凄厲的尖叫！

　　“啊——”

　　是花清雨的聲音！

　　孟懷瑾與花季涼都猛地站起來，掀開簾子就衝進了裡間，只見花清雨捂著臉悲傷地叫著！

　　“怎麼了，出什麼事情了？”

　　“夢蝶，怎麼回事？”

　　夢蝶也莫名其妙，搖搖頭道：“不知道啊，剛剛我替小姐梳頭，沒想到她一看到鏡子，就叫了起來。”

　　孟懷瑾與花季涼更加疑惑了，便去詢問花清雨。

　　只見花清雨轉過頭看向他們，緩緩地放下手，露出她的臉來，哇的一聲……哭了！

　　“你們瞧瞧，我都變成什麼樣子啦！”

　　孟懷瑾覺得自己有一會兒魂都飛了，不知道飛到哪個時空去了，竟似不是自己的。

　　眼前的花清雨，明明還是從前的花清雨，還是那個樣子，卻忽然有了一種捉摸不透的美，那美精致得就像是老天爺親自雕刻的似的。

　　花季涼也有些呆住了，因為他想過花清雨會變好看，但是沒想到竟然比從前的花斬妍還要美十倍！

　　只有夢蝶不驚訝，因為夢蝶昨個兒半夜的時候已經驚訝過了。

　　“我是不是很美？”花清雨哭喪著臉問。

　　孟懷瑾、花季涼還有夢蝶都由衷地拼命點頭。

　　見大家點頭花清雨哭得更慘了。

　　“我想過我會變好看，但是沒有想過會這麼好看，如今我好看成這樣，我以後要怎麼活啊！我每天起來要怎麼面對我這張美翻天的臉啊！”

　　花清雨越哭越凄慘，夢蝶與花季涼都莫名其妙，只有孟懷瑾一下子就懂了花清雨為什麼哭了。

　　他忽然想起來了，花清雨不喜歡長得好看的人，她的審美跟普通人不一樣。

　　為了更好地與花清雨感同身受，孟懷瑾想像了一下，如果他早上起來忽然發覺自己的臉變成了狀元郎那張□□似的臉會是什麼心情……

　　孟懷瑾想像了一下，就不忍心再想了。

　　他一下子就感受到花清雨的傷心是多麼的深刻與悲切！

　　於是孟懷瑾也不管花季涼是不是還在一旁看著，走上前去抱著花清雨，拍著她的背安慰道：“傻瓜，你不喜歡這張臉，咱們以後就少照鏡子，走路離有水的地方遠一點不就夠了？”

　　“可是我的臉還是這樣啊！”

　　“怕什麼。”孟懷瑾繼續拍著花清雨的背安慰道，“這世上的所有人都覺得你的臉好看，只有你自己不覺得。所以只要你自己看不見了不就行了，你的臉美不美也就無所謂了啊？”

　　花清雨仔細一想大將軍的話，好像是這麼個道理。

　　“而且你不是說了，以後不以貌取人的嗎？”

　　“對……”花清雨止了眼淚道，“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你說得太對了，是我不該，我錯了，我不哭了。”

　　“這才乖。”孟懷瑾摸摸花清雨的腦袋，得意揚揚地看著花季涼與夢蝶。瞧，花清雨就是聽他的！

　　花季涼沒想到孟懷瑾這麼輕輕松松地就把花清雨安撫住了，既有些佩服，又有些吃醋。

　　最終忌妒的心情還是戰勝了佩服的心情，他黑著臉把孟懷瑾趕走了。

　　這一刻，花季涼有那麼一點點理解毗藍婆，原來忌妒真的是一種很強大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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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4 00:31:13

　　☆、五二

　　本來花季涼想定個吉利的日子讓孟懷瑾來下聘的，可是大將軍著急，硬要七天之後就下聘，到時候再商議個臨近的日子，盡早把這事兒給辦了。

　　花季涼總覺得太急了，會委屈了他閨女，可孟懷瑾總覺得有些不安，因為事情似乎有些太順利了些，他生怕有什麼變故。

　　沒想到他剛剛這麼想，不幾日聖旨就下來了。

　　正在高高興興置辦聘禮的孟懷瑾卻接到了皇上的調任，說是北邊三國交界處赫連托托又在蠢蠢欲動，要他盡快前去平息糾紛。

　　赫連托托和他的軍隊在孟懷瑾眼裡就是一群馬賊而已，鬧不出什麼事兒來，之所以一直放著他沒管，主要是因為赫連托托他們更喜歡去荻垛國的邊境鬧。

　　這麼個麻煩不送給荻垛人去煩還真不是他孟懷瑾的風格，他也就一直縱容著那赫連托托鬧騰。

　　如今皇上忽然這麼著急地讓他去，孟懷瑾只以為是因為與荻垛交好的原因，不想有他，便快馬加鞭地趕往邊關，只想早去早回別耽誤了他跟花清雨的婚事。

　　孟懷瑾因為走得匆忙，只派人通知了花家，說是等他打服了那蠻族，再回來繼續商議結親的事情。

　　花老爺倒是樂得如此，他正好有時間可以好好給花清雨置辦嫁妝，他天下首富嫁女豈能含糊。

　　一定要風風光光的！

　　這幾日花府上上下下都在忙著為花清雨置辦嫁妝的事情，花季涼本就疼愛花清雨，又想著這十多年虧待她那麼多，定是要把天下最好的都給她尋來。

　　派了門下的門生、家僕們往各地去尋奇珍異寶，珠翠異玩、絲絨錦緞。弄得花家上上下下都忙得不可開交。

　　只有花清雨每日都對著鏡子嘆氣，似乎一點喜氣都沒有沾上。

　　因為一想到自己要這麼漂亮地出嫁，花清雨便覺得心裡酸酸的，兒時的美夢都碎了……

　　旁人卻是不知道花清雨的想法的，只以為她要出嫁了，舍不得娘家。

　　“你嘆什麼氣，我都沒嘆氣。”花斬妍來看花清雨，卻見到她獨自嘆氣，忍不住酸溜溜地說，“原來長得那麼醜，也沒見你對著鏡子嘆氣啊！果然人一好看起來就愛矯情！”

　　花清雨很想接一句果然人一醜就容易刻薄，但是想想還是算了……

　　因為姐姐現在已經完全跟從前不同，沒有那動人心魄的美。以貌取人的花清雨，一下子就覺得跟姐姐親近起來，一點都不討厭她……

　　雖然她知道這樣想是不對的，但是已經控制不住自己喜歡姐姐！

　　“姐姐，你來找我何事？”

　　“自然是恭喜你啊，聽說爹爹松口，願意把你嫁給孟懷瑾了，只等他從邊關回來就定婚期了。”花斬妍有些不甘心又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說，“這麼多天來，總算有一件事情能勉強讓我開心一下。”

　　“我要嫁給大將軍你很高興嗎？”花清雨疑惑地問。

　　“那是自然！你嫁得好，我自然也能沾沾光嫁得好一點。”花斬妍摸了摸自己的臉道，“我現在也不好看了，只能靠著你嫁得好，幫襯一下我。”

　　“之前不是好多人找你求親嗎？”花清雨道，“你怕什麼。”

　　“那些人，一聽說我娘親的事情，哪還願意要我？”花斬妍冷笑著道，“更何況，我現在變醜了。”

　　花清雨被姐姐的話說得有些惆悵。

　　這世界真的這麼殘酷嗎？

　　“我原來也醜，可是大將軍也願意娶我。”花清雨嘗試著安慰花斬妍道，“說不定你也能遇見一個大將軍的，你說是不是？”

　　花斬妍皺眉道：“你還真是樂天……”

　　“是啊，這天下每天都在發生很多很多不好的事情，即便只是一個花家每天都有好多悲劇在發生，你看今天早上看門的大黃狗就難產死了，所以我們更要找點開心的事情，老天爺不給我們樂子，我們自己總是要找樂子的，是不是？”
　　花斬妍無奈地搖搖頭笑道：“興許我也應該學學你。”

　　見姐姐這麼快被自己說服，花清雨倒是有些不大適應。

　　“姐姐，你現在一點都不刁蠻了，我還真不習慣。”

　　“你以為我不想繼續刁蠻嗎？”花斬妍翻了個白眼，冷笑一聲自嘲道，“可是我不笨，現在我已經沒有傾國傾城的相貌，就不該有那多愁多病的身。”

　　姐妹倆正相對無言的時候，家裡的嬤嬤卻歡天喜地地跑進了屋子裡，大聲說道：“哎喲，我的兩位大小姐啊，快去大屋裡，宮裡派人來了！可是真真正正的聖旨！是皇上的旨意，那傳旨的太監說，花家這一回可是有大喜事呢！”

　　大喜事？

　　花斬妍跟花清雨面面相覷，想不到花家現在這般的光景還能有什麼大喜事發生。

　　“兩位姑奶奶，傻站著做什麼，還不換了衣服跟我一起出去接旨？老爺都已經等著了呢！”

　　姐妹倆急急忙忙地去堂前，爹爹已經是神色沉重地等在那裡。

　　花清雨疑惑地跟著眾人一起跪下，只聽見那宮裡來的太監展開聖旨，抑揚頓挫地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之皇子沈寄言人品貴重，行孝有嘉，文武雙全，而今已至衝齡，當擇賢女與配。茲聞今有錦官花氏之女花清雨，年方十五，品貌端莊，秀外慧中，嫻熟大方，溫良敦厚，與九皇子堪稱天設地造，太後與朕躬聞之甚悅。為成佳人之美，故朕下旨欽定花氏之女花清雨為九王爺沈寄言之王妃，擇日大婚，一切禮儀，交由禮部與欽天監監正共同操辦，擇良辰完婚。欽此！”

　　原來是那大慈大悲又愛多管閑事的皇上，把花清雨賜給了他最愛的皇子沈寄言，只等到一個月後花清雨及笄了就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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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寄言有些不安，他倒是很少為了什麼人、什麼事情不安，只是花清雨腦子裡想的是什麼，他總是不知道，小時候不知道，現在也不知道。

　　他不知道花清雨知道皇上的賜婚後會是什麼反應，會高興，會不知所措，還是會生他的氣，怪他事先沒有知會她。

　　其實沈寄言也不想走到這一步，不想用聖旨去壓花家，不想逼著花季涼把花清雨嫁給自己。

　　可是孟懷瑾對花清雨虎視眈眈，邢雁來也從沒有對花清雨死心過，現在就這麼多競爭對手，等過些時日她這美貌的盛名傳出去，不知道還要惹出多少麻煩事來。

　　他沈寄言不可能一直把心思放在花清雨這裡，父皇的身子越來越差，很快儲位便是他最需要關心的事情，他不能再在花清雨身上分心，也沒有時間慢慢等花清雨對他兩情相悅，只能耍些手段。

　　不過沈寄言想，花清雨總會原諒他的。

　　即便她現在不原諒他也沒有關系，因為有些事情她現在還不懂，慢慢才會懂，他不能等著她都懂了再做這件事情，只怕到時候就太晚了。他只能先把她接到她身邊，再慢慢陪著她改變。

　　想到這裡，沈寄言跨出腳，走進了花清雨住的凝暉小築裡。

　　夢蝶見到是沈寄言來也沒有好氣，冷冷地衝著屋裡喊了一聲九王爺來了就算是通報了，甚至都沒有給沈寄言行禮。

　　不過沈寄言此刻也沒心思與她計較，他一心只想知道花清雨的心思。

　　走進屋的時候，花清雨正在桌前看佛經。

　　雖然花清雨的容貌恢復之後，他也見了幾次，可每每見到她那絕代姿色的臉，沈寄言還是會暗暗地心驚。

　　不過沈寄言習慣了喜怒不形於色，並沒有把吃驚寫在臉上，只是微笑著走到花清雨身邊，用平素最自然不過的語氣親昵地問：“在看什麼呢，怎麼這麼專心？”

　　花清雨一愣，這才意識到是沈寄言來了，忙放下佛經道：“我太專心了，都不知道你來了！”

　　沈寄言笑了起來，問：“佛經這麼好看嗎，竟然看得連我進屋都不知道，難怪靜安寺的老和尚總說你有慧根。”

　　“不是的！我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花清雨笑眯眯地解釋道，“我是拿著佛經想事情想得太專心了！”

　　“想什麼呢？”

　　“想怎麼才能讓皇上不讓我嫁給你呀！”花清雨直白地說道，“你也知道這事兒了吧？皇上讓我嫁給你，可我不願意……”

　　沈寄言差一點沒能維持住臉上的笑容，這花清雨，雖然樣子變了，可說話還是同從前一樣句句戳人的心窩。

　　不過沈寄言並不與她置氣，反正這些東西他可以慢慢教給她，慢慢地讓她改變。
   
　　要不這樣的相貌，再加上這樣的性子，不知道以後有多少人要記恨她，又怎麼堪當王妃的重任。

　　沈寄言調整好笑容，敲敲花清雨的腦袋問：“你為何不願意嫁給我，我們不是從小就最親近不過的嗎？”
　
　　“因為我已經答應嫁給大將軍了啊。”

　　聽到大將軍這三個字沈寄言的眼神變冷了。

　　可花清雨還沒有發現，皺著眉頭不高興地說：“我不能說話不算話，而且今天答應了嫁給大將軍，明天又說要嫁給你，人家還以為我是朝三暮四的姑娘呢。”

　　沈寄言笑了起來，拍拍花清雨的腦袋道：“放心，有我在沒人敢說你。”

　　花清雨看了沈寄言一眼，又低下頭來道：“不行的，我還是不能嫁給你。”

　　“為什麼？”

　　“因為……”花清雨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臉頰緋紅，因為了半天也因為不出來。

　　沈寄言很少見到花清雨不好意思，想到那個讓她不好意思的人，沈寄言心底便生出一股怒意來。

　　可是他還是笑得如沐春風，柔聲問：“可是因為你喜歡的是孟懷瑾？”

　　花清雨被說中了心思，臉一紅，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果然……”沈寄言的目光徹底冷了，暗自捏緊了拳，嗤笑道，“你什麼時候喜歡上他了，我竟不知道。”

　　花清雨卻還不知死活地說：“土包哥哥，你能讓皇上收回旨意嗎？你不是皇上最喜歡的兒子嗎，他肯定會聽你的。”

　　沈寄言看著花清雨那天下無雙的容顏，強壓著怒火，緩緩地搖了搖頭。微笑著拒絕了她。

　　“不能，我是不會讓皇上收回旨意的。”

　　“為什麼？”

　　“因為就是我向皇上請的旨，我為何要讓皇上收回旨意呢？”

　　花清雨一聽是沈寄言自己去請的旨，急得直在原地轉圈，苦著臉說：“哎呀，土包哥哥你干什麼要請這個旨意啊，你可害死我了！”

　　沈寄言按住花清雨急得亂揮的手，冷笑著問：“你問我為什麼要請這個旨意？你還不明白嗎？因為我喜歡你，我想娶你。”

　　“可是……”花清雨哭喪著臉道，“可是我不喜歡你啊，我喜歡的是大將軍。”

　　沈寄言這一回終於是笑不出來了，他陰沉著臉松了花清雨的手，冷冷地說：“沒關系，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你可以慢慢地去學著喜歡我。”

　　“我不想學……”

　　她已經喜歡上大將軍了，才不要朝三暮四地又喜歡別人。

　　“這件事由不得你。花清雨，別把我的縱容當成了理所當然。”沈寄言冰冷的目光落在花清雨身上，“我們既要相伴一生，與其彼此折磨，倒不如好好相處。所以喜歡孟懷瑾這種話，你最好不要再說了，你以後的身份是我九王爺的王妃，這一點你還是記清楚的好。”

　　花清雨覺得這一刻的土包哥哥陌生得讓她毛骨悚然，她退後一步道：“你一定要逼著我嫁給你，可我心裡想的是別人，你這樣又有什麼意思呢？”

　　“沒意思也比輸了被人可憐好。”沈寄言見花清雨退後，便故意走近她一步說，“我知道你的，你最懂得感恩，我對你好，你也自然會對我好，我不怕你現在喜歡的是別人，我們慢慢了解，我有耐心。”

　　“你不怕我會恨你嗎？”

　　“不怕，你不會的。我了解你。”

　　“我會的！”花清雨氣急敗壞地說。

　　“你不會。”沈寄言又恢復了平素柔和的神情，替花清雨理了理有些散亂的發絲，笑眯眯地說道，“今日我要去見父皇，先走了，改日再來看你。你別想那麼多，好好做你的新娘便是，懂嗎？”

　　見花清雨不搭話，沈寄言也沒意思，收回手轉身便往門口走。

　　走到門口時他卻似忽然想起來什麼似的，回頭對花清雨說：“對了，我勸你不要有逃婚的心思，這可跟你從前逃婚不一樣，抗旨不遵可是會株連花家的。你舍得花家所有人為你而死嗎？”

　　花清雨被沈寄言嚇住，呆呆地搖了搖頭。

　　“那就好。”

　　沈寄言這才跨步出了凝暉小築。

　　來時那不安與興奮的心情早已煙消雲散，只剩下不甘心與憤怒。

　　花清雨對於他來說，與那王位一樣，都是絕對的、唯一的。他不能輸，也輸不起。

　　他不像孟懷瑾，從小就被眾人期待著的，雖然他是九王爺，是當今皇上最寵愛的皇子，可只有沈寄言自己知道，他與孟懷瑾是不一樣的。少時的他與其他皇子一樣，只是當今皇上眾多的兒子之一而已。他不像孟懷瑾一樣那般天才過人能夠在十五歲帶領將士掃平敵軍，他不過不愚鈍又足夠努力而已。幸而他情商極高，又善於控制自己的情緒以及他人的情緒，所以才漸漸從眾多皇子中脫穎而出，成為最得皇上寵愛的皇子。

　　這麼些年來，他苦苦走到這一步，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處心積慮、步步為營。學會了誰都不去相信，就連自己的親生父母也去算計，只因為他不願意輸給別人。

　　因為在皇宮裡，輸了就要死。

　　他沈寄言從前沒有輸過，如今更不會輸給那孟懷瑾。他不怕花清雨恨他，因為沈寄言向來就知道自己的執著，為了他要得到的東西，他可以與全天下為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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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4 00:31:24

　　☆、五三

　　孟懷瑾在邊關每日就是收拾那赫連托托，閑著的時候便寫信給花清雨訴一訴他的思念之情。只是都寫了那麼多封信，卻都不見她回信！孟懷瑾只以為是花季涼不讓花清雨回信，也不在意，還是照舊寫他的飛鴿傳書，打他的赫連托托！

　　這赫連托托也是不禁打，打了幾次就嚇得逃到那草原深處去了。因為皇上也沒說要把赫連托托趕盡殺絕，孟懷瑾也就遂那赫連托托逃了。反正他也不想真的滅了這廝，因為赫連托托多多少少也是對荻垛的牽制。

　　於是將赫連托托收拾了一頓之後，孟懷瑾覺得自己不辱聖命，一邊修書秉聖一邊就自行還朝。

　　畢竟他心裡還惦記著一件大事兒—他與花清雨的親事還沒定下來呢！

　　孟懷瑾的軍隊還留在邊疆的重鎮陰平，自己則帶著幾個副將先行回朝，路過錦官城的時候特定停了停。

　　因為這裡是花清雨的家鄉，孟懷瑾心裡對這富庶的錦官城多了幾分好感，便想去看看花清雨是在怎樣的地方長大的。

　　這錦官城果然熱鬧富庶，民風比京城還開放，又因為是商賈聚集之地，酒樓比京城還多！

　　孟懷瑾與副將便找了最大的一家酒樓進去坐著，想嘗嘗錦官城特色的飲食，卻不想聽到鄰桌的人聊起一件事情來。

　　“九王爺這婚事我倒是想不到，之前不是聽聞他屬意的是皇後的內侄女嗎？”

　　“管他之前屬意的是誰，反正是皇上賜的婚，板上釘釘的事情了！總歸是我錦官城的榮耀。”

　　“也是，將來九王爺若是登上了大寶，那我們錦官城可不就出了第一位皇後娘娘了嗎？”

　　“那是那是！”

　　孟懷瑾越聽心裡越奇怪，這沈寄言難不成要成親了？

　　可沈寄言不是一直惦記著他的花清雨嗎，怎麼忽然就要娶親了？

　　孟懷瑾忍不住叫住鄰桌的人問道：“敢問兄台，你剛剛說九王爺要娶親，娶的可是誰？”

　　“哎喲，這麼大的事兒您都還不知道呢？”

　　知道還用問你嗎！

　　孟懷瑾忍住不悅又問：“我剛剛聽你說是聖旨賜婚？還是錦官城的人家？”

　　“是啊！”那人得意揚揚地說，“九王爺要娶的是我錦官城花家的小女兒花清雨！”

　　孟懷瑾的身子一震，震驚中竟然捏碎了手裡的酒杯。

　　孟懷瑾抓住那人的衣領，瞪紅了眼對著那人吼道：“你再說一遍！九王爺要娶誰？”

　　那人嚇得一抖，顫顫巍巍地說：“九王爺……九王爺要娶的是我錦官城花家的小女兒花清雨！”

　　孟懷瑾一松手，將那人扔到地上，然後忽然仰天大笑起來。

　　他終於知道為何皇上忽然派他去打赫連托托了！

　　他孟家世世代代為武將，他的祖父、他的父親都戰死在沙場上，他也一樣繼承父志忠心耿耿地侍奉君王，在外為了他的江山拋撒熱血！

　　可如今皇上卻為了成全自己的兒子安排這樣的一場好戲，甚至不惜他的性命，將士們的性命！

　　想到這裡孟懷瑾不禁覺得一腔熱血瞬間就涼了。

　　再一想這賜婚的消息將他瞞得這樣嚴，竟然從頭到尾他都被蒙在鼓裡，他這樣傻，還巴巴地想趕緊得勝回朝迎娶佳人！

　　難怪他給花清雨寫信她從來不回，原來如此……

　　沒想到花清雨竟然也同別人一起瞞著自己，想到這裡孟懷瑾更是心痛難當，當下便氣得吐出一口血來！

　　副將嚇得不輕，忙叫人喚軍醫來，可孟懷瑾卻大步走到那嚇傻了的路人身邊，再次拎起他問：“婚期是什麼時候？”
　　那人也不敢隱瞞，顫顫巍巍地回答說：“定的是這個月十五……還有三天……”

　　孟懷瑾甩開那人，也不顧眾人的阻攔，出門騎馬而去。

　　他不甘心，他不信花清雨會這樣無情，他一定要親自問問清楚！

　　孟懷瑾快馬加鞭日夜不停，趕到京城的時候正是十五當天。

　　皇家娶親，天下首富嫁女，自然是京城的大事兒。一路上見到張燈結彩竟像是過節一般的熱鬧。孟懷瑾心口作痛，騎馬到花府門口，只見門上貼著大大的喜字，僕人和嬤嬤們進進出出都是一臉的喜氣。

　　孟懷瑾下了馬便要往裡走，不想竟然被門口的侍衛給攔住了！

　　一看這門口的侍衛就知道是禁軍裡的人，估摸著是沈寄言派來守著花清雨的。

　　“你哪裡來的東西？也敢攔我！”

　　孟懷瑾一肚子的火正沒處發呢，將那侍衛推到地上便往裡走。

　　不想剛走兩步又有侍衛攔了過來。

　　“王爺說了，這府上住的是未來的王妃，不好讓大將軍見。”禁軍的統領說道，“請大將軍不要讓我們為難。”

　　聞言孟懷瑾都要氣炸了，這沈寄言竟然做到這個地步！

　　“我今日就偏要你們為難不可了！”

　　孟懷瑾正要發作，卻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怒喝。

　　“你們這些都是哪來的！”只見花季涼走出了門，對攔住孟懷瑾的侍衛喝道，“這裡是我花家，輪得到你們來作威作福，攔著我的貴客！”

　　那侍衛還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冷著臉道：“花老爺，我們是奉命保護王妃的，這是王爺的命令，您有意見請對王爺說。”

　　“狗屁！”花季涼氣得大罵道，“只要花清雨一日未出嫁，就還是我花家的人，是我花季涼的女兒！她還沒出嫁呢，也不是你們的什麼王妃！輪不到你們管！都給我走！”

　　那禁軍被花老爺說得沒有辦法，今天又是大喜的日子不好與人起衝突，只得讓開了道，然後讓人去稟報九王爺。

　　孟懷瑾走到花季涼面前正想開口說話，可花季涼卻先擺了擺手道：“我不是個好爹，也沒什麼大本事，幫不了女兒，連讓她順心快樂也辦不到，如今這得罪人的事情就讓我來做，量那九王爺也不會把我怎麼樣，你只管去吧。”

　　聽到花老爺這麼說，孟懷瑾心裡的委屈憤怒退去了一半，有些哽咽地拜了拜花季涼，也不啰唆，徑直往花清雨住的凝暉小築跑去。

　　孟懷瑾走進凝暉小築，只見夢蝶正在門口教訓丫鬟們動作快些。她正說著呢，抬頭卻見到了風塵僕僕的大將軍。

　　她起先是一愣，很快就回過神來，臉上似有傷心的神色，即刻打發了屋子裡的丫鬟和婆子們走開，也不說一句話就打開門給孟懷瑾讓開了道。

　　孟懷瑾也覺著心酸，對夢蝶感激地點點頭，便進了屋子。

　　他往裡走，只見屋裡有一個穿著一身紅衣，鳳冠霞帔，披著紅蓋頭的女子正背對著他坐著。

　　孟懷瑾幻想過很多次花清雨身披吉服的模樣，卻萬萬不曾想到是在她與別的男子的婚禮上。此刻他像是心頭給人射了一箭似的，疼得他覺得開口說話都是種折磨。

　　“小花，是我，我回來了。”

　　花清雨的身子抖了抖，卻沒有說話。

　　“你好狠的心，我回來了你也不肯看我一眼嗎？真打算就這樣嫁給人做王妃嗎？”

　　花清雨還是不說話。

　　“你連話都不同我說了嗎？”孟懷瑾忽然仰天大笑起來，笑完悲憤地說，“好，你這樣狠心，我也什麼都不管了，我這就去殺了那沈寄言，看你嫁給誰做王妃！”

　　孟懷瑾轉身就要走，可就在此時花清雨猛地掀了蓋頭，一把抓住了他。

　　“哎呀，好好的殺什麼人啊！”只見蓋頭下花斬妍一臉著急地看著孟懷瑾道，“是我，不是清雨！”

　　孟懷瑾嚇得往後一跳，連傷心都忘了，驚詫地指著花斬妍你你我我地半天說不出話來。

　　“噓！”花斬妍丟開蓋頭，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外面，然後才把已經嚇傻了的孟懷瑾拉到面前小聲說道，“清雨逃婚了，我替她出嫁！”

　　“你們怎麼這麼大的膽子！”孟懷瑾又驚又喜又不住地擔心，“這可是欺君之罪！”

　　“誰說我們欺君了？”花斬妍得意揚揚地說道，“人人都知道，花家有個天下第一美人的花斬妍，還有個與姐姐天差地別的其貌不揚的花清雨，你瞧瞧我現在的樣子，我不是花清雨是誰？怎麼就欺君了呢？告訴你，我馬上就是要當王妃的人，你跟我說話可得小心點！”

　　孟懷瑾這才回過神來，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的他，卻來不及高興，嚴肅而不安地問道：“你們怎麼這麼糊塗！你可知道這事兒多麼危險？弄不好你們全家都要殺頭！”

　　“你剛剛都要去殺九王爺了，現在還說我們做的事情危險？”花斬妍瞪著孟懷瑾，翻了個白眼道，“還不是怪你，自從賜婚以來，花清雨寫了多少封信給你，找了你多久，你都不聞不問。我都勸她了，說你肯定是怕皇上怪罪不敢違抗聖旨，她偏不信，一定要等你不肯嫁給九王爺。結果你久久不歸，婚期又越來越近，無可奈何我們只得出此下策了！”

　　“我一封信都沒有收到啊！”孟懷瑾連忙解釋道，“我不知道給她寫了多少封信，也是一封回信都沒有收到，我還以為……”

　　“還以為我妹妹說話不算話，嫁給那九王爺不搭理你了嗎？”花斬妍白了孟懷瑾一眼道，“呸，你當我們女子都跟你們男子一樣朝三暮四嗎？”

　　孟懷瑾被花斬妍說得慚愧，賠著好臉問道：“是我錯了還不行嗎？你能告訴我花清雨去哪裡了嗎？”

　　“她昨夜走的，說是找你去了。邢雁來送的她，我也不知道她往哪兒走了。邢雁來說我們還是不知道的好。”花斬妍嘆口氣道，“你快去追吧，記得出門的時候要假裝得失魂落魄一點，這花家外面到處都是九王爺的眼線呢，別被看出了破綻。”

　　孟懷瑾點點頭，起身想走，似是想到了什麼又轉回來問：“那你們怎麼辦，這事兒頂多再瞞幾個時辰，到時候九王爺發現了，皇上怪罪下來你們花家怎麼交代？”

　　“打死不承認我是花斬妍，反正我認定了我就是那其貌不揚的花清雨！他能怎麼辦？就算皇上怪罪下來也不妨事。”花斬妍湊到孟懷瑾耳邊小聲說道，“我爹說了，我家有免死金牌！”

　　“真的？”孟懷瑾驚訝地問，“這事兒花老爺也有份嗎？”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花季涼的演技也太好了吧，剛剛在門口那一出演得也實在是太逼真了點吧！

　　花斬妍點點頭道：“是啊，就是我爹爹安排的，既救了我妹妹，又成全了我，豈不是很好嗎？”

　　“成全？”孟懷瑾不解地問，“你嫁過去就算皇上不計較，你這樣騙沈寄言，他豈會善待你？”

　　花斬妍苦笑了起來，指了指自己的臉道：“我這樣的相貌還能指望著以後的夫君怎麼對我？我就求一個尊貴的地位，好吃好喝地供我一生便滿足了。大將軍，你放心吧，我自有我的命，你也有你的命，去吧。”

　　這話聽得孟懷瑾心中凄涼起來，曾經那個目中無人、眼高於頂的花斬妍如今竟說出這樣的話來，真是不得不讓人感慨。

　　他也不再多言，恭恭敬敬地拜謝了花斬妍便出了門。

　　花斬妍看著孟懷瑾的背影兀自出神，直到察覺兩腮的冰涼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竟哭了。

　　她長長地嘆了口氣，明白自己的眼淚不是為孟懷瑾與花清雨而落，也不是為即將到來的狂風驟雨而落，而是為她花斬妍而落。

　　她明白，無論這幾人的結局是喜是憂，她花斬妍的這一生總是苦的。娘親欠下的債、造下的孽，她得還。

　　花斬妍苦笑著擦了擦淚，又替自己戴上了紅蓋頭。

　　路再難，總歸還是得硬著頭皮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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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4 00:31:38

　　☆、五四

　　一出門孟懷瑾就見到了禁軍頭子正往府裡走，似乎是准備去找他，孟懷瑾立刻裝出一副生不如死的樣子，幸好他幾日幾夜未合眼地趕來，那憔悴的樣子倒不需要裝，要不然他可是沒有花季涼那演技的。

　　一到門口就見到花季涼站在那裡，他對孟懷瑾點點頭似乎是在告訴他無須多言，他一切都知道。

　　只見花季涼牽了一匹駿馬來，遞給孟懷瑾道：“大將軍的馬跑了好幾日已是疲累極了，花某對你有愧，沒什麼能做的，這匹千裡寶馬便送給將軍吧。”

　　孟懷瑾正愁他的棗紅馬跑了太久已經不能趕路了，沒想到花季涼便送了他這匹千裡良駒來。

　　他正想道謝，花季涼又遞給他一個包袱。

　　“裡面的金子是當初大將軍送的，如今小女已經覓得佳偶，辜負了大將軍的心意，這金子大將軍還是拿回去吧。”

　　孟懷瑾一愣，他什麼時候送過花季涼金子啊？

　　正疑惑著，卻見到花老爺正對他擠眉弄眼呢，這才明白過來，這金子是花老爺拿來送給他當路費的啊。

　　也對，這沈寄言那麼陰森的人，只怕不會就這樣放過他們，他找到了清雨兩人定是要浪跡天涯，沒有錢可不行。

　　孟懷瑾接過那包袱，打開一看，發現裡面竟然全是價值不菲的金葉子！

　　這岳父大人也太有錢了吧！

　　“大將軍，老夫就不留你喝小女的喜酒了！”

　　花季涼拍拍孟懷瑾，無限感慨的樣子。

　　孟懷瑾也是說不出的難受，因為他知道這一別興許就是永別了，不禁有些哽咽。

　　花季涼抹了把淚搖搖頭道：“去吧，去吧，別回了。”

　　孟懷瑾點點頭，想跪拜花季涼，卻又礙著一旁有禁軍看著，便只抱拳拜了拜，然後便上馬而去了。

　　……

　　邢雁來知道這是殺頭的罪過，也知道若是被九王爺發現了，他得要他的命，可是他必須得這樣做。

　　因為這是他能為自己喜歡的姑娘做的唯一的一件事了。

　　邢雁來騎著馬帶著花清雨一直跑了一夜，直到天色開始發白，那馬也跑不動了才停下。

　　花清雨已是改了裝的，可雖然做男人打扮，那絕世的美貌還是擋不住。

　　有時候邢雁來恨不得花清雨還是從前那個樣子就好了！

　　他放心不下，在地上糊了髒泥抹了花清雨一臉才勉強安心一點。

　　“好了，別擔心，我又不是第一次逃婚，沒事兒的！”花清雨笑眯眯地說道，“菜花你趕緊回去吧，得在婚禮前趕回去，否則要被發現的。”

　　邢雁來點點頭卻不肯走。

　　“你怎麼了菜花？”見邢雁來低著頭，花清雨有些著急，忙湊上去一看，竟發現邢雁來哭了！

　　花清雨以為邢雁來是因為分別才哭，她一想到自己以後可能真的再也見不到邢雁來，也哭了。

　　邢雁來見花清雨也哭，他哭得更傷心了，他也管不了那麼多，伸出手就緊緊抱住了花清雨。

　　因為眼前的姑娘是他喜歡了很多年的啊。

　　邢雁來從小就聰明，又是三代單傳的獨子，絕對是萬千寵愛集於一身的，他家裡姐姐妹妹一大堆，姨娘姑母數不清，更別說那群圍著他轉的丫鬟們。

　　所以邢雁來從小就招姑娘們喜歡，也會逗姑娘們開心。

　　只是他也知道，這滿園的姑娘沒一個是他的知音。

　　人人都對他說他喜歡的那些東西都是些沒用的，只有好好學八股才是正經，他應該要好好用功，要考取功名，要走正道。

　　只有花清雨不這樣說。

　　只有五年前的花清雨會在靜安寺後的那條小溪邊對他說：“那功名有什麼意思？你若不喜歡就不去求！你不喜歡這些才是真的好，才是走正道呢！”

　　邢雁來到現在都還記得，花清雨嘴裡叼著稻草那副灑脫不羈的樣子。

　　“這古今多少王侯將相、能人賢士，你方唱罷我登場，可到如今剩了些什麼，還不是一排荒塚一堆草？你不求這些多聰明，快快活活當神仙多好？”

　　那是第一次有人對邢雁來說這些話，也是唯一一次。

　　從此之後，對他說這話的花清雨便成了他心底的一聲嘆息。

　　於是，明明全天下的好姑娘邢雁來都可以選，他卻只喜歡那個貌不驚人的花清雨。

　　可是如今，他是徹徹底底要放手了，要放下他心底的那一聲輕嘆，讓她飄向天涯，從此只怕死生都不復相見了……

　　“菜花，別哭了，時候到了。”

　　花清雨哭夠了，推推邢雁來，他這才哭哭啼啼地松了手。

　　“那你一路小心。”

　　花清雨點點頭道：“這裡離陰平也不算遠了，到了邊境我就直接去找大將軍，見到他就不怕了。”

　　邢雁來也無話可說，便抱起花清雨把她放到了驢子上。

　　“去吧！”邢雁來豪氣干雲地喊道。

　　花清雨微笑著對邢雁來揮揮手，然後便騎著她的驢子慢慢離開了。

　　邢雁來看著花清雨漸行漸遠的背影，擦了擦淚，他想這一次他是真的跟他曾經最喜歡的女孩兒告別了。

　　“去吧……”邢雁來嘆息著道，“我的姑娘。”

　　……

　　孟懷瑾騎著寶馬便往城門外趕去，沒走幾裡路竟然遇見了邢雁來。

　　邢雁來告訴孟懷瑾說花清雨往陰平去了，因為聽人說他的軍隊駐扎在那兒，孟懷瑾謝了邢雁來便立刻往陰平趕去。

　　到了陰平與自己的副將會合後，他便立刻詢問花清雨有沒有來找他，副將卻說並沒有女子來過。

　　孟懷瑾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花清雨根本就不可能走得比他快啊，估計還在半路上呢！

　　於是孟懷瑾又派人沿路去尋，給了花清雨的畫像，不想竟然尋了半個多月都沒有尋到。

　　孟懷瑾只得坐以待斃地等著花清雨來找他。

　　這花清雨逃得一點都不著急，走得慢悠悠的，雖然她現在變得好看了，可是也不知道是那蠱毒的後遺症還是天生如此，她真的就是沒有什麼存在感，總是可以輕而易舉地淹沒在人群裡，只要她戴著鬥笠低著頭，一般總是能糊弄過去的……

　　就這樣，花清雨騎著她那頭名叫“孟懷瑾”的小毛驢走了大半個月終於到了陰平。尋人打聽了一下大將軍軍隊駐扎的地方，便高高興興地騎著她的小毛驢往草原上去了。

　　已經快入夜了，草原上沒有什麼人，花清雨騎得慢，正在找軍隊的住處時，就見到前面有一小伙士兵。

　　不過這軍隊怎麼穿的衣服跟她之前看到的不大一樣？梳的發髻也不一樣，而且身上還都戴著獸皮？

　　可是這草原上除了大將軍的軍隊還有誰呢？

　　花清雨疑惑地跟了上去，幸好那群隊伍偷偷摸摸地走得不快，她很快就趕了上去！

　　那群人似乎也發現了她的動靜，回轉過來看向她，花清雨這才看到了他們的正面……

　　咦……

　　長得真不像是中原人呢……

　　就在花清雨與帶頭的人對視了一眼，並聽見那群士兵嘰裡呱啦地說了一通她聽不懂的鳥語的時候，她才知道她找錯人了……

　　她找到的不是孟懷瑾的軍隊！

　　不出意外的話，他們是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准備送去輪回的北方蠻族……

　　雖然花清雨意識了過來之後立刻掉頭就走，可是已經為時已晚！因為帶頭的人不僅發現了她，還一把把她揪了過來。

　　嘰裡呱啦嘰裡呱啦……

　　花清雨被人拎著，看著眼前這個極其高大壯碩得跟野人一樣的男人。只見他渾身都是肌肉，胡子拉碴的，編著一根又粗又長的大辮子，一直垂到他的腳踝。

　　怎麼會有人有這樣長的頭發，那他每次洗頭發該有多麻煩啊！

　　嘰裡呱啦嘰裡呱啦……

　　他到底在說什麼？為什麼她一句都聽不懂……

　　嘰裡呱啦嘰裡呱啦……

　　花清雨越聽越糊塗，就在她覺得自己要被這鳥語繞暈的時候，卻忽然聽見拎著他的人開口了。

　　“忘記了，你是漢人，聽不懂我們的話。”

　　花清雨一愣，疑惑地問道：“你不說鳥語了？”

　　“鳥語？”那人很快就意識到花清雨的意思，哈哈大笑了起來，說道，“你真有意思！”

　　嗯，她的確是挺有意思的，花清雨想。

　　那人又大笑了起來，大聲說道：“你有意思，我喜歡你！”

　　“我不喜歡你。”

　　我只喜歡孟大公子！

　　“你很美！”那人說。

　　你才美呢！你全家都美！你八輩祖宗都美！最討厭別人說她美了難道不知道嗎！

　　花清雨氣呼呼地瞪著那大個子，不過大個子反而更加高興，說道：“我要你做我的妻子！”

　　怎麼才見一面就提親呀？這人真不矜持，爹爹見到了一定要罵他的。

　　“我不嫁給你，我要嫁給別人。”

　　“你要嫁給誰？我殺了他！”

　　怎麼有這種人……

　　花清雨翻了個白眼道：“我要是嫁給你的話，你難不成還自殺嗎？”

　　大個子一愣，又大笑了起來道：“你，有意思！”

　　“你能放我下來嗎，這樣被人拎著好不舒服……”

　　那人這才放下了花清雨，不過現在花清雨才領略到大個子有多高了，她怎麼只到他的胸口……

　　她伸了伸手，發現竟然都夠不到他的頭頂。

　　哇，真高呀……

　　“我叫赫連托托，你叫什麼名字？”

　　雖然姐姐叮囑過自己不能告訴陌生人名字，但是他好像很厲害，要是自己不說指不定會被他打死也不一定……

　　花清雨想了想說道：“我叫邢雁來！”

　　菜花菜花，我對不起你了，反正你遠在京城，也不能被他怎麼樣是不是？

　　“哪三個字，寫給我看！”

　　花清雨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寫出了邢雁來的名字。

　　“就是這三個字了，你有什麼不爽快地就去京城尋邢雁來，很有名的，禮部侍郎哦！嘿嘿，我在京城等著你！不過現在我要先走了，後會有期！”

　　花清雨拔腿就跑，但才跑了幾步就又被人拎了回來。

　　“不准跑，你是我的女人！”

　　“我才不是呢！你不要臉！放開我！”

　　“不放。”

　　花清雨拼命地掙扎著，就在這個時候一支剪飛了過來，正刺中赫連托托的胳膊，赫連托托一松手，就害得花清雨摔到了地上。

　　嘰裡呱啦嘰裡呱啦。

　　也不知道這群人在喊些什麼，只見到忽然從林子裡躥出一群穿著黑色鎧甲的戰士，向這群北蠻殺了過來。

　　那赫連托托本想把花清雨抓過來，無奈一只手受了傷，只得自己在護衛下跳上了馬，大聲說道：“邢雁來，禮部侍郎！我記住了！你等著我去京城接你！”

　　說完這番話那赫連托托便揚長而去。

　　“喂，這個女人怎麼辦？”趕走北蠻的那群黑甲士兵問道。

　　領頭的人道：“哼，北蠻的女人，當然是殺了！”

　　“我不是北蠻的女人！”花清雨直擺手道，“他喜歡我，我又不喜歡他！”

　　“別唬人，他說的話我可都聽見了！”那人氣憤地看著花清雨道。

　　花清雨無可奈何，只得可憐兮兮地看著旁邊那個面容和善的人。

　　花清雨用她能想到最可憐的眼神看著旁邊那人，可憐兮兮地說道：“我真的不認識那個北蠻人，剛剛還是第一次見到。我是漢人，我才不喜歡北蠻人呢……”

　　旁邊的副隊長一看到花清雨可憐兮兮的樣子心就軟了，他這輩子還未曾見過這麼美麗的女子，怎麼忍心傷害她呢？

　　可是他知道隊長的脾氣，若是這樣勸他，他指不定連自己也關起來，便說道：“我看還是不殺為好，剛剛你也聽到赫連托托說的話了，他說要去京城接她，可見他是很在乎她的，比起殺了她倒不如帶回去當人質，先交給將軍，看將軍想怎麼處置。”

　　隊長想了想，好像是這麼個道理，便說道：“好，你帶上她，另外幾個人帶上這幾個死了的北蠻人的屍體，我們回去跟將軍復命！”

　　將軍？

　　花清雨忍不住問道：“是什麼將軍？”

　　副隊長趁隊長沒注意，對花清雨笑了笑道：“是鼎鼎大名的威武大將軍孟懷瑾。不過你放心，將軍是個好人，定不會為難一個女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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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4 00:31:54

　　☆、五五

　　李副將帶著剛剛遇到赫連托托的小隊隊長到了孟懷瑾的營帳裡。

　　“大將軍，有個小隊說發現了赫連托托的蹤跡，殺了幾個北蠻人，還把那赫連托托的寵妃給抓回來了！”

　　孟懷瑾這時候可對赫連托托的寵妃不感興趣，擺擺手道：“不管不管！我現在沒心思管這些！一個赫連托托的寵妃有什麼好看的，隨便關起來或是放了罷了！”

　　“可是……”

　　“可是什麼啊可是？”

　　跟在李副將後面的副隊長說道：“將軍，那姑娘說一定要見你。”

　　“見我？”孟懷瑾皺眉問，“赫連托托的寵妃要見我做什麼？”

　　副隊長忙解釋道：“也並不一定是寵妃，那女子說她今日才第一次見到那赫連托托，是那個赫連托托硬要搶她去，沒想到被我們救下了。”

　　隊長在一旁看不過去，忙反駁副隊長道：“一個女子在荒郊野外做什麼？肯定是在撒謊！”

　　“你怎麼知道她撒謊，她說了她是來找他情郎的！”

　　“哼，荒郊野外哪裡來的什麼情郎？”

　　“她說他的情郎就在我們的軍營裡！”

　　聞言隊長更生氣了，罵道：“我看你小子就是被那個妖女迷了魂！”

　　見兩人吵了起來，孟懷瑾不耐煩地揮揮手道：“哎呀，別吵了！把她帶上來問一問。”

　　真的是煩死了，明知道他現在滿心想的都是花清雨的事情，這群人還拿著屁大點的事情來煩他！

　　只見他們抬上一個人來，是個穿著樸素的姑娘，正一動不動地趴在擔架上，似乎是暈過去了。

　　“她怎麼回事兒？受傷了嗎？”孟懷瑾奇怪地問道。

　　“不是不是。”副隊長解釋道，“是路上太累睡著了……”

　　“哼！”隊長冷哼一聲道，“我看你是真的被這妖女迷了魂，怎麼還舍不得叫醒她嗎？大將軍要問她話，還不把她潑醒！”

　　隊長話音剛落，只見那女子翻了個身，滾到了營帳裡的地毯上，換了個姿勢又睡了過去……

　　“我把她潑醒去！”那隊長道。

　　隊長的話音剛落就聽到孟懷瑾厲聲大喝道：“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將軍夫人你都敢潑！”

　　興許孟懷瑾的聲音太大了，有些吵到花清雨，她不耐煩地蹙了蹙眉，又翻了個身。

　　孟懷瑾生怕把她吵醒了，就像她是一個夢，醒了就會消失似的。

　　“都給我小點聲說話！”孟懷瑾低聲卻嚴厲地說道，“吵醒了她小心你們的皮！”

　　隊長蒙了，將軍夫人？將軍夫人是誰？

　　副隊長這才回過神來，目瞪口呆地問道：“她說的那個在我們軍中的情郎，不會就是大將軍你吧？”

　　“除了本將軍這樣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人還能有誰配得上她？”孟懷瑾不禁覺得有些得意地揮揮手說道，“你們立了大功，我記下了，都下去吧。”

　　隊長差點嚇死，他今天竟然差點一刀把將軍夫人都給殺了！

　　難道這個就是傳說中大將軍那個失蹤了的未婚妻？

　　副隊長看了看睡在擔架上的花清雨，悄無聲息地嘆了一口氣，看來他的單戀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於是兩位隊長各懷心事地出了營帳。

　　孟懷瑾將花清雨抱回了自己的床上，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失而復得的花清雨，又是歡喜又是後怕。

　　萬一她真的被那赫連托托捉去了可怎麼是好？

　　想到這裡，孟懷瑾覺得還是得把赫連托托那群人送去輪回才是……

　　睡得香甜的花清雨一點都不知道旁邊的人腦子裡已經想了這麼多事兒，只是自顧自地睡著。

　　孟懷瑾忍不住覺得好笑，多少人為了她著急，只有她還是自己睡自己的，真是叫人又恨又愛。

　　“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

　　花清雨忽然開口說話了，孟懷瑾還以為自己吵醒她了，嚇了一跳，可定睛一看發現她還在閉著眼睛睡覺呢。

　　她這是在夢裡叫他，可是夢到他了？

　　孟懷瑾忍不住俯下身抱住了花清雨，柔聲道：“我也總是夢到你，每一個夢醒時分，眼前出現的都是你的樣子，你可是也跟我一樣。”

　　見花清雨還睡著，孟懷瑾輕笑了一聲道：“別睡了，睜開眼就能看到我了。”

　　孟懷瑾緊緊地摟著花清雨，嘆了口氣道：“唉，你真好聞，我喜歡你身上的味道。”

　　“可是我為了趕路已經十多天沒有洗澡了……”花清雨伸手戳了戳孟懷瑾道，“大將軍，你摟得我喘不過氣來了……”

　　孟懷瑾身子一僵，低頭一看，只見自己懷裡的小人不知什麼時候醒了，正睜大了眼睛看著自己呢。

　　兩人大眼瞪小眼，竟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興許是太久沒有見面了，再見的時候都覺得有些害羞，似乎有好多話要對彼此說，偏偏又不知道從哪裡開始說起才好。

　　“你……我……”

　　孟懷瑾哼唧了半天也沒說出句話來，被壓得難受的花清雨只好又戳戳他道：“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你壓到我了，我這樣動不了。”

　　孟懷瑾聞言立馬跳了起來，尷尬地往外走，道：“我找人去給你燒水洗澡……”

　　一出營帳孟懷瑾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完了，現在花清雨美成這個樣子，他更加受不了啦，單單是這樣抱一會兒他就覺得骨頭都酥了，再這樣下去可是會鬧出人命來的！

　　孟懷瑾命人燒好了洗澡水，然後隔了個屏風擋在他與花清雨之間，花清雨在那邊洗澡，他在這邊陪她說話。

　　“大將軍，你知道我逃婚之後爹爹跟姐姐怎麼樣了嗎？”

　　“聽說九王爺進了洞房發現跟他成親的是你姐姐氣得發狂，跟皇上說花家送錯了人，可是你姐姐硬說她不是花斬妍，而皇上也知道花斬妍是天下第一美人，便不信他。沈寄言氣極，一定要治花家的罪，皇上為了皇家顏面，便讓他娶了你姐姐，不准再做他想……”

　　“那他真的就這麼算了嗎？”

　　孟懷瑾冷哼一聲道：“我派人打聽了，說是沈寄言那日瘋了似的衝出府邸，仰天長嘯，最後肝腸寸斷地說‘清雨，你……你……你好……’然後他的話還沒說完，就吐了一口血暈倒了，之後就大病了一場。”

　　花清雨聽孟懷瑾說這件事情的時候，竟然很高興，笑眯眯地說道：“土包哥哥果然是好人，我誤會他了。”

　　“他怎麼是好人了！”孟懷瑾不滿意地問道，“他都逼著你嫁給他，他還好？”

　　“他不是說‘清雨，你好’嗎，你看，我逃婚了他還是說我好！可不是之前都誤會了他嗎？不過他怎麼就病了呢？”

　　從這個時候開始，孟懷瑾才算是真正領會到了花清雨的沒心沒肺……

　　孟懷瑾本來想告訴花清雨，九王爺的話還沒說話，那句“你好”後面，應該還有“狠心”兩個字才是的……

　　不過看著她傻兮兮的樣子，孟懷瑾也就算了，讓她高興不是很好嗎，何必凡事弄得那麼清楚呢？

　　花清雨洗完了澡從屏風後走了出來，孟懷瑾這才敢轉身看，可不看還好，一看嚇得他又立刻背過了身去！

　　因為他看見花清雨身上竟然穿的是他的中衣！

　　“你為什麼穿我的衣服？”

　　她不知道這種行為很過分嗎！

　　這可怎麼是好啊，她怎麼可以這樣穿，這不是挑戰他忍耐的極限嗎……

　　“因為我的衣服都髒了啊……”

　　孟懷瑾覺得自己現在被老天爺折磨……

　　不行啊，現在還不可以被美色分心，他必須盡快帶著花清雨逃走才行，這軍營裡到處都有朝廷的眼線，花清雨到這兒的事情可瞞不了多久。那沈寄言若是知道花清雨在他這裡，肯定是要找他的麻煩的，他們必須趕緊逃走才可以！

　　“我去給你找一套小兵的衣服，馬上回來。”

　　孟懷瑾立刻就出了營帳，一出去就站在門口深呼吸，想調整好氣息再進去，可就在這個時候花清雨走了出來。

　　“為什麼一看到我你就出去了……”花清雨眨巴著大眼睛，凄凄慘慘地說道，“因為我穿你的衣服，你不高興了嗎？”

　　看到花清雨這個樣子，孟懷瑾忙攔腰把她一抱，衝進了營帳裡。

　　渾蛋，他的花清雨可不能被別人看到！

　　孟懷瑾放下花清雨，面色尷尬地轉過了頭去，不敢看她。

　　真是要了他的命呀……

　　“孟大公子……”花清雨扯了扯孟懷瑾，又說道，“你怎麼回事兒，為什麼你怪怪的？”

　　“我沒有怪怪的……”孟懷瑾的聲音有些顫抖。

　　“那你為什麼看都不看我一眼呢？”花清雨想到自己寫了那麼多封信她都不回，難不成是因為他不喜歡她了？想到這兒，花清雨有些悲傷地問道：“大將軍，你是不是討厭我了？”

　　孟懷瑾越發不敢回頭了，皺著眉急切地說道：“我怎麼可能討厭你呢？”

　　“那你還喜歡我嗎？”

　　孟懷瑾早就習慣了花清雨的直白，大聲說道：“當然喜歡！喜歡死了！”

　　花清雨終於長舒了一口氣，她之前還擔心孟大公子不喜歡他了呢，現在她那麼喜歡他，要是他不喜歡她的話，她應該會很傷心的……

　　不過，現在他喜歡她，所以就沒問題了！

　　花清雨高興地笑了起來，竟然主動抱了孟懷瑾。

　　孟懷瑾徹底震驚了。

　　不好，他又開始心猿意馬了怎麼辦？

　　孟懷瑾只覺得渾身有數不清的螞蟻在咬，又疼又癢。

　　怎麼辦，她好香，我也好想抱抱她。她真軟呀……我快要受不了啦……

　　就在孟懷瑾天人交戰的時候，花清雨又開口了。

　　“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我要跟你求親！”

　　“啊？”孟懷瑾再一次呆住。

　　“你趕快娶我好不好？我不想嫁給別人，我就想嫁給你。”

　　孟懷瑾不可置信地看著花清雨，現在他有些懷疑花清雨是不是被摔壞了腦子……雖然她原先就不大正常……

　　“你……你為什麼會這麼說？”

　　“因為我很喜歡你呀！”花清雨慢慢地說道，“這些日子我一個人逃出來，總覺得跟上次逃婚不大一樣了。上一次我心裡輕輕松松的，可這一次我心裡總是惦記著你。看不到你的時候我會夢到你，現在看到你又覺得心很疼。我在草原裡找不到你的時候很失落，如今找到你了很高興但是又很害怕……”

　　“害怕什麼？”

　　“害怕有一天又找不到你了。”花清雨越說越傷心，“就像那時候，我要嫁給九王爺了，我每天都給你寫信，你卻一封信都不回給我。我就想，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我是不是再也看不到你了。”

　　花清雨只覺得忽然一陣天旋地轉，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早就被孟懷瑾壓到了軟軟的榻上。

　　“大將軍，你這是干嗎，壓著我，我都不能動了……”

　　可孟懷瑾還是緊緊地抱著花清雨不放。

　　“我怎麼可能不喜歡你！那些日子我也是天天給你寫信卻一封回信都收不到，我以為是你爹爹不讓你回，便只想著我要早點得勝回朝好娶你為妻。”

　　“那為什麼我沒有收到你的信，你也沒收到我的信？”

　　孟懷瑾不想在這時候再去說沈寄言的壞話，便只好說：“可能中間出了什麼差錯吧……只是你萬萬不要再說什麼我不喜歡你這種話了。你可知道我得知你被皇上嫁給了沈寄言時有多痛苦，我氣得都當場吐血了！”

　　說著孟懷瑾拉過花清雨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可憐兮兮地說：“你摸摸，我的心現在還疼著呢……”

　　“對不起……”花清雨有些愧疚地說道。

　　孟懷瑾得了便宜還賣乖，抓著花清雨的手不放，嬉皮笑臉地說：“那你給我揉揉，揉揉就不疼了。”

　　花清雨雖然不好意思，卻還是伸手替孟懷瑾揉了起來。

　　孟懷瑾很快就後悔自己這個決定了，他猛地抓住花清雨的手，按住她道：“不行，還是別揉了，折磨死我了！”

　　“我怎麼折磨你了？”

　　孟懷瑾不知道怎麼跟花清雨解釋，嘆口氣抱住她道：“沒關系，讓我像現在這樣抱著你就成了，不過你別動！”

　　花清雨不完全明白孟大公子的意思，但是還是點點頭道：“好的，我不動……”

　　“小花……”孟懷瑾叫著她的名字。

　　“嗯？”

　　“讓我親親你好嗎？”

　　花清雨嚇了一跳，還來不及說話就見到大將軍那長長的睫毛已經近在咫尺……

　　可就在孟懷瑾要親到花清雨的時候外面忽然傳來了一陣騷亂……

　　“報！”只聽見一個小兵掀開簾子叫道，“報告將軍，九王爺來了！”

　　孟懷瑾只想仰天長嘯一聲，問問老天爺就是不肯放過他，親一口花清雨怎麼就這麼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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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4 00:32:05

　　☆、五六

　　孟懷瑾立刻用披風將花清雨圍住，把她藏好後才出了營帳，只見外面是大批隊伍，為首的是沈寄言，他身後還有一輛裝飾華麗的馬車。孟懷瑾正猜著車上坐的是誰便見到那馬車的車簾被掀開，沈寄言立刻下馬過去迎接，然後便見到他扶著一位絕代佳人從車上下來。

　　那佳人不怎麼看得出年紀，不過卻有一種少女沒有的風韻，應該是位婦人，衣飾也極為華貴，讓人看不出來歷。

　　沈寄言扶著那佳人走到孟懷瑾面前，驅散了周圍的侍衛與隨從後才小聲說道：“這位是荻垛國的女皇，華曼陛下。”

　　孟懷瑾覺得這沈寄言絕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來的，明知道自己跟這荻垛人是對手，還偏偏把她帶來，真不知道是安的什麼心。

　　孟懷瑾心裡不高興，也不拜見那華曼女皇，就這麼干站著。

　　沈寄言立刻瞪他，怒斥道：“見到荻垛女皇也不知道行禮嗎？讓人以為我朝的將領都這麼沒規矩！”

　　“不用了。”那華曼女皇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道，“都是些虛禮。”

　　聽華曼女皇這樣說，孟懷瑾反倒是給她行了個禮。

　　華曼女皇又笑了起來，說：“我們三人不如去營帳裡說話吧，也省得帳裡那位姑娘一個人在裡面無趣得很。”

　　聞言，孟懷瑾一驚，這華曼女皇怎麼什麼都知道！

　　趁著孟懷瑾發愣的時候，沈寄言便已經扶著那華曼女皇往營帳裡去了，孟懷瑾也不好攔著他們不讓進，只得匆匆忙忙地跟了過去。

　　花清雨見有人進來，嚇得躲在屏風後面。可是她的行蹤卻一眼就被那女皇發現了。

　　華曼無奈地笑了笑，搖搖頭道：“傻丫頭，腳都露出來了，還躲什麼躲，出來吧。”

　　花清雨無可奈何地走了出來，只見沈寄言與一絕代佳人進了營帳，那佳人花清雨是沒見過的，可是奇怪的是，明明她那麼好看，花清雨卻一點都討厭不起來，這真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沈寄言見到花清雨披風裡那不合身的中衣，就像是心頭被人刺了一刀似的，他一動不動地看著花清雨，那眼神痛苦而執著，看得花清雨心裡突突的，說不清楚是難受還是害怕。

　　孟懷瑾見狀立刻就走了上來，擋在了花清雨身前。花清雨這才覺得心裡稍稍定了一些。

　　“九王爺與華曼女皇來我營中到底是所謂何事？”孟懷瑾問道。

　　華曼卻不回答他，只是對花清雨招招手道：“你來。”

　　花清雨看向孟懷瑾，孟懷瑾點了點頭，讓她過去了。

　　華曼打量了花清雨一番，微笑頷首，又道：“你轉過來，背對著我看看。”

　　花清雨又順從地背過身去。

　　這時華曼伸出手撩開了花清雨的頭發，掀開她的領子。

　　沈寄言也看向花清雨的後頸，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這下你可信了？”

　　沈寄言無言，別過頭去點了點頭。

　　孟懷瑾也意識到華曼給沈寄言看的是什麼了，忙走上前去問：“你給他看的可是花清雨脖子後的圖騰？”

　　華曼點頭稱是。

　　孟懷瑾詫異地問：“你可知道她脖子後圖騰的來歷？”

　　一開始孟懷瑾因為這個圖騰還以為花清雨是細作，差點殺了她！

　　華曼又將自己的頭發撂倒一邊，對花清雨說：“丫頭，你看，我也有這個圖騰。”

　　花清雨湊上去一看，果真跟自己脖子後面的一樣。

　　“你也有跟我一樣的胎記啊！”花清雨驚訝地說道。

　　華曼整理好頭發無奈地笑了笑道：“這不是胎記。”

　　“那這是什麼？”

　　華曼看了一眼沈寄言，沈寄言這才開口說話。

　　“這是荻垛人特有的圖騰，之所以人人都要文這圖騰是為了表示對皇族的尊重。”

　　“為什麼？”花清雨還是不大明白。

　　孟懷瑾替他們回答道：“因為這是荻垛皇族一出生就會有的圖騰，是皇族的像征和標……”

　　孟懷瑾話說到一半，猛地醒悟了過來。他瞪大了眼睛看向華曼女皇，華曼笑著對他點了點頭，證明了他的猜想。

　　“花清雨是荻垛的皇族！”孟懷瑾驚訝地叫了出來。

　　“她是荻垛的公主。”華曼看向花清雨迷茫的臉，平靜地說道，“你是我的女兒。”

　　孟懷瑾震驚無比，就連早已從女皇口中得知過這個消息的沈寄言也還是無法平靜，反而是華曼與花清雨都一臉波瀾不驚的樣子，像是此刻他們說的是一件再小不過的事情似的。

　　真不愧是母女，都這樣從容不迫。

　　“我不是你的女兒。”花清雨有些沮喪地垂下腦袋說，“雖然你看起來很溫柔，我也想有一個你這樣的娘，可是我的娘已經死了，我不能認別的人當娘親……”

　　“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孟懷瑾有些著急地問，“花清雨的娘親是雲娘啊，十六年前難產而死，被扔到了亂葬崗，怎麼你又成了她的娘親，難不成……”

　　“雲娘便是我。”華曼又像是說一件小事似的說道，“我沒有死。”

　　孟懷瑾又被這個消息驚到，這一回連花清雨也露出驚詫的神色。

　　花清雨看著華曼一時竟無語，不知道問什麼才好了。這個人就是她的娘親嗎？

　　“也是我命不該絕，竟然沒有死在那亂葬崗，還能奪回皇位，匡扶社稷。”雲娘低頭笑嘆，輕輕握住花清雨的手道，“本來我也不想再打攪你的生活，再把你卷進這皇室的腥風血雨中，只是這次我來，卻聽到了你逃婚的事情，做娘親的，還是忍不住得管一管了。”

　　花清雨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孟懷瑾卻緊張了起來，忙問：“既然這十多年都未曾管，何苦現在還插手。我是不會放棄她的。”

　　華曼又笑了，無奈地說：“瞧你嚇的，我怎麼會特意來拆散女兒的姻緣呢？我只是讓九王爺知道，為什麼他不能娶花清雨罷了。”

　　沈寄言冷著一張臉道：“我已確認過了，自然是死了這條心。”

　　“你死心了？”這一回輪到孟懷瑾驚訝了，“你舍得？”

　　“輪不到他不舍得，不舍得也得舍得。”華曼三言兩語便讓沈寄言與孟懷瑾都無言了，她又看向花清雨道，“這一回輪到你選擇了。”

　　“我？”花清雨不解地問，“我要選擇什麼？”

　　“你是我唯一的女兒，要知道荻垛國的女人是可以做皇帝的。你若是扯進了皇家，那你的婚事便不是你自己的事情。我自然不會讓我荻垛唯一的繼承人跑去別國當王妃，那豈不是把國家送給別人了嗎？這就是為何九王爺不能娶你的原因。他要天下太平，要順順利利地當上皇帝就不能要你了。”

　　花清雨這才有些明白，點了點頭。

　　“現在我要你選，是跟著我回去，還是留在這裡。跟著我回去，你以後便是荻垛的女皇，是這世上最有權勢的女人，榮華富貴都是你的，我們母女也能相認。若是你不跟我回去，那便得永遠忘了你是荻垛皇族的身份，一生都得當一個普通人。為了你我，也為了荻垛，我們母女也絕不能再見面。”華曼用那雙奪人心魄的碧眼看著花清雨道，“清雨，現在該你選了。”

　　孟懷瑾緊緊地握著花清雨的手，生怕她會選回去，因為他知道花清雨多麼想要一個娘親。

　　他不敢想，要是花清雨不要他，他該怎麼辦。

　　“我選這裡，我不跟你回去了。”花清雨幾乎沒有猶豫地回答道。

　　孟懷瑾微微一愣，轉頭看向花清雨，只見她一臉的平靜，像是根本沒有一點為難似的。孟懷瑾心裡暖暖的，又覺得有些慚愧。他難不成還不懂花清雨嗎？竟然懷疑她會離開他……

　　華曼也驚訝於她回絕得這麼快，問：“你不再想想了？”

　　花清雨搖頭道：“這裡有爹有姐姐，有我的好朋友，有自由自在的天空，還有我的大將軍，我想要的都在這裡了，那荻垛是什麼地方我都沒去過，我不樂意去那裡當什麼皇帝。”

　　“你不知道當皇帝的好。你不知道皇宮有多美，你能擁有多少東西。”

　　“當皇帝有什麼好的？再華麗的籠子也還是籠子，我不喜歡，我在這裡多好，快活得跟神仙似的，皇帝還比不上呢。”

　　華曼還是搖頭，寵溺地笑道：“你這是自私的小孩子才會說的話。皇族也有皇族的責任，為了黎民百姓，不自由也是沒法子的事情。”

　　花清雨垂著腦袋低聲嘟囔道：“又關黎民百姓什麼事情，這國家合了又分，分了又合，皇帝換了一代又一代，總是好皇帝之後是壞皇帝，壞皇帝又被好皇帝換了，好好壞壞的輪回不盡，百姓的日子也是好好壞壞輪回不盡，哪有什麼常事兒。既然無常，我也懶得去爭去抓，逍遙過一生才對得起這年華。你們喜歡當皇帝，自己去當就是了，我就喜歡做我的平民百姓。”

　　華曼聽花清雨這麼說，也知道沒什麼好勸的了，這丫頭就跟她從前一樣，只是她後來後悔了，因為她發覺凡人的幸福也是一樣無常的。

　　想到與花季涼一同生活的那幾年，華曼心上不禁染上一份惆悵，她搖搖頭無聲地嘆息了一聲，放棄了勸說女兒的念頭，只得又看向孟懷瑾道：“孟大將軍，該你選了。”

　　“放心，我也不當這將軍了。”

　　孟懷瑾知道，既然華曼不讓花清雨嫁給皇家，自然也不會讓她嫁給鄰國的大將軍。只要還與皇權沾上關系，他便不能娶花清雨。

　　沈寄言目光凜冽地看向孟懷瑾道：“孟家是將門世家，世代忠良，你如今就這樣為了一個女子不讓你的門楣光耀了嗎？”

　　“我孟家是世代忠良，我的父親，我的祖父，我的曾祖父，還有我的叔叔伯伯，都是死在戰場上的。可除了他們的墳塚還留下什麼，戰爭還不是在繼續。”孟懷瑾爽朗地笑了起來，“九王爺，放心吧，不是除了孟懷瑾就沒人給你打仗了。多的是良將等著為你拋灑熱血呢，只是我不干了而已。”

　　華曼看了沈寄言一眼，對他點了點頭，然後又看向花清雨與孟懷瑾兩人，說道：“既然你們這麼肯定，我們也就言盡於此，不多說了。今生自是不會再會了，就此永別。”

　　說完，華曼對花清雨溫柔地笑了笑，轉身出了營帳，竟似一點留戀都沒有。

　　“我送陛下出邊境。”沈寄言也跟著出去。

　　花清雨還在愣神，被孟懷瑾拉著一起出了營帳，然後目送著沈寄言與華曼女皇離去。

　　花清雨呆呆地看著華曼的背影，發覺她才剛剛認識娘親，便永遠地失去了她。

　　可這是她自己的選擇，便沒有什麼好後悔的。

　　“外面風大，我們進去吧。”孟懷瑾溫柔地替花清雨理了理披風道。

　　花清雨抬頭看向大將軍那張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臉，由衷地笑了起來。

　　她還有大將軍，這就夠了。

　　兩人牽著手轉身往營帳走去。

　　這時華曼與沈寄言頭回頭看向了他們，正看到這對佳偶手牽著手的背影，倒像是離去的是那兩人，不是他們似的。

　　沈寄言又想起那段在雲頂峰的時光，那時候他也是這樣與花清雨牽著手走的。

　　原本以為自己已經想通了，可到了這一刻，沈寄言卻發現他的心還是痛的。

　　從前沈寄言常常覺得自己有一顆石頭心，最是強大無比。可遇見花清雨之後他才懂得，原來石頭心竟然比不上泥巴糊成的心，因為石頭看似堅硬冰冷，可是只要一敲就碎了。

　　花清雨就是那個可以敲碎他的心的人。

　　“走吧。”華曼女皇嘆口氣道，“他們是解脫了，你我還得在這塵世裡繼續煎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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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4 00:32:18

　　☆、五七

　　京城發生了一件奇事，說是那北蠻的首領赫連托托忽然派使臣來求和，提出一個條件說，只要將禮部侍郎邢雁來嫁給他赫連托托當王妃，他北蠻便永不再犯我朝邊境。

　　此事一出京城一片嘩然，皇上氣得摔了那和書，說那赫連托托欺人太甚，竟這樣侮辱我朝，要一男子嫁給他做王妃，簡直是不知羞恥到聞所未聞！

　　邢家三朝元老，也正為了此事氣得不得了，邢雁來更是主動請纓要棄文從武，去打那北蠻，取那赫連托托的頭顱以雪此大恥！

　　此時威武大將軍孟懷瑾已失蹤多時，朝中並無大將可用，再加上九王爺沈寄言的保薦，皇帝便允了他的請求，封邢雁來為平北大將軍，即刻討伐那目中無人的赫連托托。

　　沒想到那文官出身的邢雁來也有一身的好武藝，再加上機智權謀，不到一個月就將那北蠻打得落花流水，取了那赫連托托的狗頭。

　　新上任的首領齊克薩薩是個毫無主見、膽小怕事的人，立刻就求降，並且答應每年向我朝進貢五千頭牛、五千頭羊和五千頭良駒。到此，我朝與荻垛、北蠻都定下了互不侵犯的約定，從此開啟了一段太平盛世，之後幾十年再無大小戰事。

　　後來人們談及此事都說，若不是那赫連托托來求親，我朝也不會下定決心討伐北蠻，也不會出現邢雁來這一員良將，自然也難有後來的太平。說起來，倒是要感謝那被大卸八塊的赫連托托……

　　只是大家到現在都還是不清楚，明明那禮部侍郎邢雁來從未踏出過本土，更不曾見過赫連托托，那赫連托托也一向是喜歡女人，後宮裡有上百個美人，到了哪兒第一件事都是搜刮美女的，怎麼他就忽然看上邢雁來了，還吃了熊心豹子膽敢跑來我朝求親呢？

　　可惜的是那赫連托托已經慘死，怕是永遠沒有人能夠回答眾人這個疑問了……

　　而唯一能回答這個疑問的人，卻遠在無稽崖下，根本不知道這天下已經為她改變了多少了……

　　在平息了北邊的戰事的五年之後，九皇子沈寄言登基大典，大赦天下，封側王妃丞相潘氏之女為皇後，王妃花氏之女為妍嬪。

　　京城的人都對此事好奇不已，因為人人都知道那妍嬪是當今皇上求先帝賜婚自己硬要娶的，如今為何顯得這麼薄情，只給如此低的封位？再加上有傳言說新婚那日皇上曾經被妍嬪氣得吐血，卻不知是為了何事，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內情。

　　謠言越傳越凶，後來礙於皇家顏面，花家財大勢大，再加上又有別的新鮮事情討論，關於這妍嬪的傳聞才漸漸地止消了。

　　妍嬪作為一個不受寵的妃嬪，漸漸地便不再被人們所議論了，而生活在那皇宮裡，也是只進不出的，誰都以為這妍嬪不過與所有的寂寞宮花一般，要湮沒在那深宮重帷裡，能在史書上留下一個姓氏便算是很好的了。

　　卻不想在十年之後，這妍嬪竟又粉墨登場，並劃下了屬於她的濃墨重彩的一筆……

　　“爹爹修書過來說姐姐生了個皇子，被皇上封為妍妃。”花清雨嘆了口氣，放下家書道，“為了這一日，她不知熬了多久。”

　　孟懷瑾看了一眼那家書，又看了一眼一臉惆悵的花清雨，不解地問道：“你姐姐生了皇子，你為何一副不高興的樣子？皇上從前的兩個皇子都早夭了，現只有幾個公主，如今得了這個皇子肯定寶貝得緊，你姐姐的好日子自然是要來了。”

　　“皇宮裡能有什麼好日子，再多的榮華富貴也補償不了這十多年的蹉跎。”花清雨垂頭嘆息道。“姐姐是為了我。”

　　“你也無須怪自己，這是你的選擇，何嘗不是她的選擇。”孟懷瑾記起花斬妍成親那日對他說的話來，“我記得你姐姐對我說過，各人自有各人的命，她選了這條路，如今也算是得償所願了。”

　　花清雨點點頭，心裡也想明白了，姐姐畢竟是跟她不一樣的，想要的自然也是不一樣的，只盼著姐姐真的能無怨無悔就好。

　　“下雪了。”孟懷瑾伸手接住那飄落的鵝毛雪，神色溫柔地說，“我們寒枝今年也要滿十五歲了。”

　　“是啊。”花清雨看向遠方縹緲處那雲霧繚繞、終年積雪的無稽崖崖頂道，“算算日子，她也該下山了。”

　　“只盼別惹出什麼事來就好。”夫妻二人同時憂心忡忡地說道。

　　說完這句話，二人無奈地對望了一眼，一同搖著頭苦笑了起來。

　　這個願望怕是成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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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4 00:32:30

　　☆、五八 番外一

　　“你知道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去哪兒了嗎？”花清雨問府上的老管家道。

　　“哎呀，我的少奶奶啊，您怎麼跑出來了！”老管家衝著花清雨身後的丫鬟喝道，“少奶奶是有身孕的人了，你們幾個怎麼能讓她出屋子呢，外面下著雪，少奶奶受了寒怎麼辦！還不扶進去！”

　　幾個丫鬟七手八腳地硬扶著花清雨進了屋子，花清雨只得無奈地挺著大肚子又躺回了床上。

　　“你們都壞，都不讓我出門！”花清雨撇著嘴可憐兮兮地說，“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也壞，自己跑出去玩了，都不帶著我一起玩……”

　　“你這可是冤枉我了！”門口傳來一道聲音。

　　花清雨驚喜地坐起身來，只見落了一身雪的孟懷瑾走了進來。

　　屋子裡的下人們忙給他請安，孟懷瑾不在乎地擺擺手，走到花清雨床邊拉著她的手道：“不是想出去看嗎，走，我帶你去。”

　　“那可使不得啊！”管家忙阻止道，“少奶奶本就胎氣不穩，外面這大雪天的，她踩在地上，寒氣過了足可怎麼是好！”

　　這老管家原是荻垛皇宮裡的老太監，是花清雨娘親華曼女皇的心腹，被女皇派到了花清雨身邊照顧她，順便時不時地勸說一下花清雨，說那荻垛多麼的好，女皇多麼愛她，早點回去繼承皇位才是多麼美好的事情什麼的……

　　就這樣在花清雨身邊絮絮叨叨了三年，直到她懷上了這個孩子，這老太監才漸漸不勸了。

　　孟懷瑾平時對這“管家”有三分敬重還有三分不耐煩，這老家伙成天想拐走他媳婦，他怎麼可能喜歡他呢？

　　只是他對花清雨是真的好，花清雨也真的跟他親，弄得孟懷瑾還常常吃醋。

　　如今花清雨想出門，老管家不讓，孟懷瑾簡直就是巴不得他們天天有矛盾，最好花清雨再也不喜歡老太監了最好！便一把抱起花清雨道：“我抱著她出去，可不是就碰不到雪地，過不了寒氣了嗎？”

　　“這……”

　　“這什麼這，這也不讓，那也不讓，多憋屈！”孟懷瑾親了一口花清雨的額頭道，“我娘子想要什麼，就要什麼！”

　　說著孟懷瑾橫抱著花清雨便走了出去。

　　這府裡的園林是孟懷瑾的老丈人天下首富花季涼親自派能工巧匠打造的，自然是巧奪天工。這大雪一下，更是有一派與平素不同的靜謐風景。花清雨看得高興，伸出手來接雪花。可就在這個時候，她見到一名小廝，牽著一個灰不溜秋的東西走了過來，那灰不溜秋的東西身上還馱著一個小包袱……

　　那小包袱還真眼熟……花清雨總覺得像是在哪裡見過似的，她再定睛一看，這才發現，那灰不溜秋的東西不是她的“大將軍”嗎！

　　她的老毛驢“大將軍”回來了！

　　“‘大將軍’！”花清雨激動地叫道，“我的‘大將軍’！”

　　孟懷瑾聽見花清雨這樣叫那頭老驢子，還是忍不住面部抽搐，但是他安慰自己，這頭驢子是他們倆的媒人，他要尊重它、愛惜它，這才平心靜氣地說道：“我找人尋了好久，終於是尋來了。”

　　花清雨急得要下來去看它，孟懷瑾不讓，老管家更加不讓，可是她一求起來，兩人也就都不忍心了，便只得讓她下來自己看。

　　一從孟懷瑾身上下來花清雨就急匆匆地撲到了“大將軍”身上，一邊摸著它毛茸茸的禿頭長臉，一邊說道：“‘大將軍’，你可想死我了，這麼多年你跑哪裡去了！你當初怎麼也不跟我說一聲就跑了 啊……”

　　見花清雨跟這驢子親切地敘舊，孟懷瑾也是無可奈何，有些吃醋地說道：“你那麼喜歡這驢子嗎？”

　　“那是自然了！”花清雨繼續摸著“大將軍”的腦袋道，“我們感情可深了。”

　　“哼，你喜歡它，它可沒那麼喜歡你！”孟懷瑾被這老毛驢打翻了醋壇子，不高興地說道，“它當初是跟著一個寡婦大媽跑的，那大媽告訴我說她趕都趕不走這驢子！不僅如此，這老驢子還喜歡跟著同一條街上的別的大媽和嬤嬤們，就是不喜歡年輕漂亮的小姑娘！你可不是它喜歡的類型！”

　　花清雨一驚，不禁拍了拍老毛驢的腦袋道：“不愧是我的‘大將軍’，跟我一樣不喜歡長得好看的！”

　　“哼唧哼唧……”“大將軍”哼唧了兩聲，竟像是在認可花清雨的話似的。

　　可才哼唧了兩聲，老毛驢又像是看到了什麼似的，忽然就不動了，大家正奇怪著，就見到一向慢悠悠的“大將軍”竟然撒蹄狂奔，奔到在院子裡掃雪的老嬤嬤身邊，一邊蹭著老嬤嬤，一邊哼唧起來……

　　“‘大將軍’你這麼喜歡老嬤嬤啊！”花清雨看著不遠處的老毛驢感嘆道。

　　孟懷瑾聽到這句話，還是忍不住聯想到了自己身上，表情抽搐地對花清雨說道：“娘子，我能跟你商量個事情嗎？”

　　“什麼事情？”

　　“我們給這老毛驢改個名字吧？”孟懷瑾笑眯眯地提議道，“我看就叫孟小花吧。”

　　“不行！”花清雨急吼吼地說，“孟小花是我給咱們孩子留的名字！”

　　這個名字給咱孩子用也太隨便了吧！

　　孟懷瑾不敢當面反駁花清雨，笑眯眯地繼續解釋道：“好是好，可萬一生的是兒子叫孟小花就不大好了是不是？不如先給老毛驢用吧？”

　　“兒子為什麼不能叫孟小花，多好聽啊！”花清雨眨巴著眼睛看著“大將軍”，反問道，“你不這麼覺得嗎？”

　　孟懷瑾干笑兩聲，只得順著夫人的意思點點頭，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好，好，你覺得好就好……”

　　一定要生女兒，孟懷瑾在心裡對自己說，因為他絕對無法允許他未來的兒子叫孟小花這種名字！

　　這名字實在是太不英俊了！

　　“少奶奶……”一旁的老管家開口說話了，“這雪也看了，驢子也摸了，咱們進屋吧，你都在雪裡站了好久了……”

　　一旁的丫鬟聞言立刻就過來扶花清雨進屋，花清雨只好無奈地邁步往屋裡走，可才走了一步，她的肚子卻忽然疼了起來！

　　“相公！”花清雨猛地抓住孟懷瑾的胳膊道，“肚子……我的肚子！孩子……孩子要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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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4 00:32:57

☆、五九  番外二

　　三歲的孟寒枝無奈地被爹爹抱到了桌邊。

　　“孟小花，你隨便抓一個！”。

　　孟寒枝不高興地扭過頭，把小手背到身後道：“我不抓！”。

　　“抓一個嘛……”孟懷瑾觍著臉哄著女兒道，“隨便抓一個，哪個都好，抓到誰，誰就是你未來的夫君了！”。

　　孟懷瑾最近被煩得不行，邢雁來、姚景行甚至沈寄言都不知怎麼地找來了，派人來說要跟他們家定娃娃親。。

　　可是他只有一個閨女，總不能嫁給三家啊，便只好去問花清雨的想法，沒想到花清雨也無所謂得很，只說孟寒枝喜歡嫁給誰就嫁給誰。

　　於是孟懷瑾只得跑來問孟寒枝，讓她自己選了。

　　“不抓不抓！”孟寒枝嘟著嘴道，“我都不認識他們！”

　　於是孟懷瑾只得抱著閨女耐心地解釋道：“這個是小小星星，是姚家與潘家的兒子，武功好，家世好，才六歲卻男子氣概十足。這個是小菜花，是大菜花的兒子，神通，聰明過人，以後肯定也是個翩翩公子。這個是小土包哥哥……嗯—這個你不要選。好了，現在你認識他們了，可以選了嗎？”

　　“不選不選！” 孟寒枝還是不願意，鼓著臉氣呼呼地說道，“我不嫁給星星，也不嫁給菜花、土包哥哥，我要嫁給大英雄！跟爹爹一樣的大英雄！”

　　一旁的老管家聽到孟寒枝這樣說，心裡很有感觸，覺得這小丫頭實在是太貼心了，他想孟懷瑾肯定感動得不得了吧。

　　但是沒想到的是，當他看向孟懷瑾時，孟懷瑾非但沒有被感動，反而煩惱得不得了！

　　“那可怎麼辦，這世上沒有跟爹爹一樣的大英雄啊！”孟懷瑾認真地說道，“你爹爹是天下最了不起的大英雄，沒第二個了！”

　　孟寒枝一聽，嘴巴一嘟，委屈地問：“那怎麼辦啊……”

　　這時候花清雨走進了屋子，聽到父女倆對話的花清雨滿不在乎地說道：“那就選最難看的好了！我想想啊，邢雁來、沈寄言和姚景行這三個裡面比較起來，姚景行是第三英俊的，他兒子應該也是第三，要不選小小星星吧！”

　　“可是娘親……我喜歡長得好看的啊……”孟小花撇撇嘴道，“你跟爹爹都好看，我喜歡你們這樣的……”。

　　花清雨一想，的確不能用自己的喜好來勉強自己的女兒，便說道：“土包哥哥的氣質最好，單純論長相，可能還是邢雁來好看一點，要不你就選小菜花吧！”

　　“嗯！”孟寒枝愉快地抓了那顆菜花道，“我選小菜花！”

　　“嗯！”

　　“嗯！”

　　一旁的老管家見到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樣子，不禁為孟寒枝和那小菜花的未來擔心起來 ，這麼隨便地定了終身大事，真的好嗎？。

　　這目光長遠的老管家果然沒有白白擔心—多年後，當孟寒枝終於長成了大姑娘，回想起童年，最後悔的便是三歲時被爹娘忽悠與邢夢覺定了這門娃娃親！。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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