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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有容 -【皓月對蝶(冥王四月之三)】《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6 06:54:09     標題: 有容 -【皓月對蝶(冥王四月之三)】《全文完》

有容 - 皓月對蝶【冥王四月之三】

這丫頭分明是惹禍精來投胎,
任性、搞破壞,她可一級棒,
誰教上帝踢她美貌外加超高智商,
嚇得他這半途殺出來的“哥哥”,
直歎悲劇、惡夢不斷,而且她是學科學的,
幹?相信江湖術士的“鐵口直斷”,
蠻妹變悍妻,這可不好玩,
?了打消她這怪主意,忙得他暗中跟場,
乖乖,他這好妹妹,除了做實驗複制牛羊,
啥時候瞞他成?密警女警官,
看她這菜鳥拿槍雖然有模有樣,
他這冥王四月中的皓月,
可得幫著提防點,免得她小命玩完……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6 06:54:27

  新年快樂  有容

  從來沒想到徐姊的「磨刀」舉動有成為真正的「動詞」時候!這本「冥王四月」之三就是這樣給她逼出來的!老天……是在我手中仍有一大「拖拉庫」報告和期末考前夕的「兵荒馬亂」時期……真是給它驚險萬分!不過,終於在被下「最後通牒」前把季軒給「踹」出場了!阿彌陀佛——在趕稿期間,室友們發揮了高度默契,逢有人要來串門子,即會前往勸說「內有惡犬,生人勿進」「八字真言」相勸。(有容不時會發出怒吼聲及悲鳴哀嚎聲)。在一陣六親不認、懸樑刺股、焚膏繼晷的努力之後,終於把稿子交出……然而,我竟感到空虛?我那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的室友在我有那麼「浪漫」感覺的話後補了一句:「你真是犯×,忙時說沒時間,閒時又喊空虛!」唔……有「這款」室友,有容能活到現在,不容易!

  陸續收到一些讀者的信……呃……我已經多久沒回了?大概!我……忘了!我知道這樣會引起公憤,但是,功課真的比以前重!真的!而且,我修了幾門報告又多又限字數的課。所以,我錯了!以後會按時回信了。(Sorry)在期末考期間,我拆閱了一位讀者來信,對方仍期待我寫羅楚雲的故事。理由是:風雲組織中每個成員都有對象,只有他仍孤家寡人。呃……(有容垂頭冥思了一下),有讀者記得他,表示他還是個不討厭的傢伙!唔……有機會吧,如果有機會我會試著為他寫一個故事。(我是說「有機會」,不見得真會寫,盡量,OK!)

  寒假到了,為自己訂了一個「偉大」目標,利用這一個月多一些的假期打算完成兩本以上的小說,呵……夠偉大吧!(徐姊挑了挑眉一臉不屑,「稿子交出來再說吧!」有容一垂頭:「呃……我盡量啦!」畢竟自己啥時候懶功發作,我也不知道,所以……呃……努力、努力;加油、加油!)

  放假的第二天,朋友帶我到大湖采草莓。這一天車輛不是很多,因此一路上堪稱順暢,沒因為車潮塞車而掃了採果興致!就連採果時候,也沒其他旅客和你搶果實,那種「坐擁」一大片草莓園的感覺,豈是用「痛快」兩字形容得起來!看著箱子裡放進了一顆顆經我篩選過的大草莓,心中真是有無限感動!只是果園歐巴桑不時以「防賊」似的眼光往我身上瞧,真是……開玩笑,我平時的缺點雖不少,可是不包含「偷吃」這貪小便宜的惡習,更何況草莓可是高農藥作物,不經清水反覆洗

  過,我可不敢吃!平常號稱為「×大膽」的我,可不包含「不怕死」這一項!

  不過咧,這趟採果之行是挺好玩的就是。長在草莓上的果實和經人工采拮後放到市場上去賣的模樣,可是更令人驚艷的哦!有空的話,不妨親自走一趟大湖,真的挺好玩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總覺得自己親手採的草莓彷彿比市場上買來的還要香甜,有機會的話,我還要走一趟!

  這本書出的時候該是除夕前夕吧?在此祝大家新年愉快,身體健康!新年新希望——期待在新的一年,有容能寫出更好的作品以饕讀者。下本書再見,拜拜——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6 06:56:44

  一個月色迷人的夜——

  這樣的夜是適合用來獨自一人散步或想事情的,起碼對於季軒而言是這樣。

  他並不是一個孤僻成性的人,甚至在有熟人的場合,他還會是大夥兒的開心果。然而,在獨自一人時,他喜歡擁抱寂寞,享受一個人的世界。

  走在月光道上,他期望不會有人來打擾。然而,事與願違,他又往前走了幾步,一抬頭,赫燃發覺有個熟悉的背影擋在前頭。

  那婀娜的體態、高挑的身材,以及及腰的長髮——

  老天?!是小蝶?!她……她怎麼會在這兒?

  在季軒腳底抹油地想逃走時,背對著他的女子回過身來,一張絕美的容顏立即展現在他眼前。

  「哥哥,兄妹難得見面,不打個招呼就走嗎?」風舞蝶向他一步步走近。

  「呵……小蝶……好久不見……你……怎會在這兒?」怪啦!根據可靠的線索,她現在該在美國才是。上一回在冷硯婚禮上她沒逮到他,現在該回美國了,怎地……

  蒼天不仁吶!他躲她躲得這般厲害,沒想到還是遇上她了。季軒心裡哀怨歎道。

  「哥哥,我們都已經是夫妻了,你怎麼還躲著我?」風舞蝶一噘唇,十分怨懟的樣子。

  「夫妻?!」季軒猛然一吞口水,差些沒被嗆死,他咳得淚水都快掉出來了。「夫……夫……妻?!誰跟你是夫妻?我們是兄妹!」小蝶頭殼歹去了嗎?他和她就算不是親兄妹,他好歹是看著她長大的!

  那年才滿二十的他受了風教授臨終之請,充當其女小蝶的監護人。十年匆匆過去了,當年的十二歲女孩也已經長得亭亭玉立,只是……小女孩長大了,他還是她哥哥啊!

  兄妹永遠是兄妹!哪能當夫妻?去!真是太荒唐了。

  「我是你的妻子!」風舞蝶堅持。

  「妹妹!」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6 06:58:00

本帖最後由 蔡仲子 於 2016-7-6 07:00 編輯

第一章

  無懈可擊的曼妙身材,完美精緻的五官按標準比例地鐫在瓜子臉上,一頭如瀑般直洩而下的及腰長髮。這名女子的美令人移不開視線,氣質更是令人見而忘俗。

  若硬要從雞蛋裡挑出骨頭,說這名女子有何不完美處的話,大概是她那雙眼太有神,不夠貞靜吧!

  一個九十九點九分的美女!見到如此尤物,身為國際級的名攝影師洛克•溫拿怎會錯過,他不經對方同意就拿起相機猛按快門——

  「嘿……真是太美了!太美了……」他忘情地讚美著。

  忽地耳邊傳來「海!」了一聲,洛克一怔,驚見自己的相機居然曝了光。不知在何時,他身旁多了個人高馬大的年輕男子,而那男子的嘴角有著若隱若現的笑。

  看來,他相機會曝光,全拜這名男子所賜!該死的!

  「喂,你幹啥把我的底片弄曝?」洛克氣極道。這卷底片可是存了不少珍貴鏡頭哩!尤其是方纔那大美人……呃,說到那美人呢?!完啦!她不見了。一想到美女照連補拍的機會都沒有,洛克更加氣憤!「你真是太可惡了。」

  「可惡?哪有你可惡?」男子仍維持著笑容。「會做這種偷雞摸狗事情的人最令人討厭了!人家在全然不知情的情況被你偷拍,你以為這種感覺很好?」這偷拍男真是太可惡了!別人不去偷拍,竟然拍起小蝶來!季軒暗咒道。

  早上季軒打算到實驗室作一個實驗,才泊好車正打算進天橋對邊的實驗室,就看到風舞蝶。本能的,他迅速的找了個地方躲了起來,正納悶風舞蝶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時,他又接著發現尾隨在她身後的登徒子。

  而這登徒子竟然故意漠視「版權所有」地想偷拍風舞蝶,怎麼可以讓他得逞呢?季軒打定主意。

  「什麼偷拍不偷拍的?」這有眼不識泰山的東方男子,可知道他洛克是什麼樣一號人物?多少國際知名的紅星棒著大把鈔票請他為他們執鏡拍照他都還不屑哩!

  「我可是國際知名的攝影師洛克•溫拿。能被我相中而當我的模特兒,都該感到榮幸才是!」

  榮幸個鬼啊!「被偷拍的人會覺得榮幸?那換我來拍你可好?我保證把你拍得唯美動人。當然啦,你若不要唯美,要野性狂野也未嘗不可。」季軒笑咪咪地說。

  一雙眼睛不老實地在他身上打量。

  「你……你神經病!」

  「你現在才知道自己神經病?」一個大男人拿著相機到處亂拍,真是太不像話了!小蝶也真是,平時一副精明樣,竟連被拍了照都不知道。「我警告你,以後再拿相機亂拍亂照,下次曝了光的可不是你的相機,而是你的眼睛!」眼睛曝光叫什麼——脫窗!若還有下次,准打得他變鬥雞眼!季軒壞心眼地想。

  「我拍照的對象又不是你,你憑啥這樣威脅我?」洛克十分生氣。他也算是個大名人,何曾給人這樣欺負過了?

  「憑啥是吧!憑方纔你所拍的那女子是我的——」季軒說到這裡頓工下。呃……說妹妹的話,萬一這男人對小蝶有興趣,只怕會癡纏不休。那說什麼好呢?唔……老婆好像較具「嚇阻力」!好吧!委屈一下自己吧。「是我老婆!」他一臉微笑地看著對方變臉。

  洛克聽到這答案先是一陣驚訝,「不會吧?她還很年輕的樣子,怎麼可能結婚了?」打量了一下眼前這高傲男子,唔……百分之百的開麥拉費司,從氣質看來又彷彿出身名門。「她真的是你妻子?」雖然仍有些懷疑,洛克仍不得不承認,他們兩人是一對俊男美女的組合。

  「我老婆就我老婆,結婚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我幹啥騙你?」他接著又說:「眼睛要多看些有意義的東西,別人的妻子就毋需多看了。小心看瞎了眼。」

  「對……對不起……我不知道……真的對不起。」

  有怕就好!季軒滿意地看著洛克臉上惶恐的表情,及忙不迭快速離開的步伐。

  呼!丈夫的職權果真是不同凡響的。

  季軒正得意捉弄人成功,心滿意足地要回實驗室時,一轉身卻看到天橋上的欄竿正坐著個女子,那女子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上帝……是她?!真的是她!季軒瞠目結舌。

  他方才明明看見風舞蝶下天橋去了,怎麼此刻她卻還在天橋上?

  「你——」

  「好久不見了,哥。」她輕巧地跳下欄竿,向他走了過來。「你面部神經失調了嗎?要不,看到我幹啥一臉見鬼樣子?」她眼中閃著惡作劇的光芒。

  見鬼?!他寧可見到鬼,也不要見到她。

  風教授幹啥相中自己當他女兒的監護人?難道自己就長得一臉倒楣樣子嗎?季軒暗忖。

  打從他八年前,成了一個十二歲女娃的監護人之後,就開始一場他一生中的惡夢!

  能想像嗎?數落人一頓的結果就是銀行中的存款一夜間被盜領光;不滿意對方任性的性子的結果就是實驗室中的藥品程式被改寫,鎮定方子成了亢奮丸!最最可怕的是她想辦法進入了他的資料庫中,看盡了他儲存在其中的一些秘密檔……做出以上這些令人恨得牙癢癢事情的人就是風舞蝶!

  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子,怎玩得出那麼多屬於專業人員才懂的東西?別懷疑,風舞蝶就是玩得出來!

  她的超高智商來自於她那智商均超過一百八的父母親,所以她的破壞力比一般人高出何止數倍。也就是說,他遭受其破壞的苦難也比一般人高!

  戢穎說得對?他幹啥沒事收一個天才少女來自虐?

  可是……現在悔恨已經來不及了!他在她小時候沒能擺脫她,長大之後要擺脫就更加困難了。既然擺脫不了她,他只好和她多保持些距離,如此受害程度應該會小些。

  所以,打從把她送上約翰•霍普金斯唸書之後,他便遠走他鄉,留些傭人和奶媽照顧她生活起居就行了。他偶爾也會到美國探望她啦!呃……說探望不如說是她又惹了禍,他得到美國收拾殘局。

  「你怎麼會在這裡?」季軒詫異道。

  風舞蝶攏了下在風中輕揚的髮絲。「我來這裡一陣子了啦,只是沒出現在你面前而已。」她漫不在乎的玩著頭髮。「喂,不許你以後再玩方纔那沒水準的遊戲!」向他皺了皺秀氣的鼻子,她說:「我早就知道你暗戀我很久了,只是,你也毋須在一個外人面前承認心中的渴望嘛。」她轉動著靈活慧黠的美眸。

  「渴望?」他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什麼渴望?」這小妮子的思路一向與眾不同,連他有時也聽不太懂她在講啥咪碗糕!就像現在。

  「渴望我當你妻子嘍!」

  原來……方纔他跟那個叫什麼克來著的所講的話,她全聽見了?!

  「你耳朵長在耳後,還是修得了千里耳的功力?那麼遠你也聽得見。」

  「你愛的宣言講得那麼大聲,教人不聽見都很難!」她向他扮了鬼臉。「你說是吧,親愛的老公。」

  「喂,那是開玩笑的,用來惡作劇地嚇唬那老外,你可別當真!」娶妻如「瘋」舞蝶,往後還有什麼幸福可言?

  「我當然知道啦!誰嫁你誰倒楣。」

  「很好,果真是天才!有見識。」她有這樣的認知,表示他是很安全的。雖然,那句「誰嫁你誰倒楣」聽在耳中很不舒服!而且還有些莫名的小……哀怨,可是……唉,算了!他過人的儀表是他這天生就「脫窗」的妹子,不懂得欣賞的!

  「哥,你相不相信卜卦?」風舞蝶突然問。

  「卜卦?就一個龜殼和數枚銅板組合的那玩意兒?小蝶,別告訴我你去算命館了!」季軒訝異得很,「我當然不信那東西,你信?」

  「我當然不信,可是……」她欲言又止,「反正……就是在一個機緣下,我認識了一位很……特別的朋友,她精通卜卦,她幫我卜的。」

  「他對你說了什麼?」他當然不相信江湖術士。可是,他也好奇那「鐵口直斷」會對小蝶說什麼?他瞭解自己的妹妹,她是被科學教育大的,沒理由相信卜卦這沒科學根據的東西。

  「她說……我會嫁給一個姓『季』的男子,我週遭就只有你姓季,而且對方單字一個『軒』。這就更錯不了!」

  「見鬼!」季軒咒罵道。那死江湖術士,開這種沒營養的玩笑!這種惡劣笑話會玩出人命的。「你那朋友的卦,還不是普通的不准,我們是兄妹耶!」

  「可是沒血緣關係。其實充其量,你也只是我的監護人而已。」她本來也不相信卦象。只是……她那朋友預言的事很多都應驗了!真的太靈了,靈到她不得不信!

  要不是自己答應過那位朋友,不准讓其他人知道她,否則風舞蝶肯定會把她的「奇遇」告訴季軒。

  「小蝶,」季軒不懂,為啥平時精明的妹妹也會那麼迷信!他苦笑的搖頭,然後說:「你愛我嗎?」

  「不愛。」

  「那麼——你覺得我愛你嗎?」他又問。

  「不愛!」

  「那就得了!」他一拍手,「兩個不來電的人可能硬湊在一塊嗎?」

  「唔……是不可能!」

  於是兄妹倆各自露出欣慰的笑容。只是風舞蝶顯然仍放不下心,因為只有她知道她那位朋友的卜卦有多准!

  唉,算了!所謂姻緣天注定,王八綠豆配都早就注定了。現在過得好就得了,誰管它將來如何?

  「小蝶,你還沒回答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她現在不是該待在美國,乖乖地玩她的複製狗、羊、貓……的嗎?怎麼會出現在這兒嚇他?

  「我……」她遲疑了幾秒,「許久沒到國外晃晃了,所以晃到這裡來嘍!」

  季軒懷疑地看著她,「就這樣?」理由那麼簡單?「不會又是闖了什麼禍,避難避到這裡來了吧?」他一向都只有擔任善後服務的份!對於這麻煩妹妹,他真的很頭大!

  「我已經長大了,不會再給你闖禍了啦!」風舞蝶扁了下嘴,「你上一次為我做善後服務已經是許久前的事了。」

  「你還敢說!上一回若不是你無聊得跑到哈林區去挨子彈,我也不必放下這兒的正事,千里迢迢跑到美國去探望你!」他這妹妹還不是普通的慧眼識英雄,第一次挨子彈就挑上了黑手黨分子。

  說也真奇怪,小蝶挨子彈,為什麼會有數個名見黑道名單的角頭陪躺街頭?他的妹妹不是一向只會唸書和惹麻煩?她可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軟腳蝦,所以,她身旁躺的那數個彪形大漢不可能是她擺平的,那麼……又是誰會有那樣的身手呢?

  「我又沒叫你來看我。」在受招欖入密警組織,她早就有為正義奉獻生命的覺悟了。上一回在哈林區以實習生身份出任務阻止黑道槍械交易時,她是該死了!只是她因緣際會地吞了她那位朋友藉以化形的人參果,這才能在挨了三、四顆命中要害的子彈後,仍能奇跡似地活了下來。

  她在念研究所即被招攬入組織的事,季軒並不知道。她不想告訴他,怕他反對。而他也因為長期待在國外,少回美國,因此她的事他知道的並不多。風舞蝶覺得,她的哥哥似乎只要知道她活得好好即可,好像從來沒有真正關心過她。

  季軒對她有些沖的話先是一怔,心裡莫名地起了一股難過的感受。他看著她眉宇間的紅色蝶印在被風拂動的劉海下若隱若現。

  「這回既然是來這裡散心,就由我來當嚮導好了。有想去玩的地方嗎?」

  對於季軒突來的親切,風舞蝶有些受寵若驚。然而她仍是搖了搖頭,「你忙,我不打擾你的作息。」她這回到此是來出任務的,原來是有只老鳥帶她這只菜鳥的,不過,老鳥病了,因此只好由她一人扛下上級命令。也因此,她沒啥心情玩樂。

  「你倒是真的長大了!」以前這娃兒是挺黏人的,沒時間陪她還會出代志咧。

  現在他主動提出出遊案,她倒是不覺可惜地推了!「那……好吧!有事再連絡——」頓了一下,他開玩笑地說:「你到這裡來有地方住吧?」

  「多的是五星級飯店在向我招手,我才不要寄人籬下哩!」她擺明不住他那裡。其實她在來這裡之前,組織已經為她安排好住處了。

  「喲,看來我的狗窩人家還看不上哩。」他一挑眉,遞了一張名片給她,「有事再連絡。」

  「嗯。」

  ☆          ☆          ☆

  射手座PUB有了季軒這張王牌,經年一直都是高朋滿座。在座的客人中又以女性客人居多。沒法子,女性同胞爭睹比偶像明星更具偶像魅力的帥哥嘛。

  這天季軒因實驗室的正業耽擱了一些時間,一直到十點左右才踏入PUB。一踏入PUB,好友兼老闆的薛哲立即迎了上來。

  「喂,怎麼到現在才來?」

  「我能過來你該偷笑了。」季軒脫下了外套,換上酒保的背心。「有什麼新鮮事要告訴我嗎?」

  「有!怎麼沒有?」薛哲指著坐在角落的一個女孩。「看到那個穿得很辣的女的沒有?」

  季軒順著薛哲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見一打扮入時,穿著還有些……暴露的女子坐在那裡。這種穿著打扮的女子在PUB到處可見。沒法子,有些本錢的女子。

  都愛現,這是人之常情。

  若要說那名女子和其他女子有何不同,大概是她趴在桌上,如瀑般的長髮掩去了她的容貌吧!敢穿這樣來現的女子,該把臉昂得高高,而不是這副鴕鳥樣。

  季軒看了那名女子一眼,「那女孩醉了嗎?」

  「大概吧!」薛哲聳了聳肩,「她從剛才一進到這兒已經喝了一瓶威士忌了。

  喂,我叫你看她的原因不是看她醉了沒,而是看她長相!哇塞!不折不扣的大美人。」

  「她整張臉都埋到頭髮裡去了,誰知道她長成啥樣?」又不是沒看過美女,瞧薛哲那副垂涎樣,也不想想自己家都有個「煮飯仔」了,真是。季軒瞥他一眼。

  「她總有起來的時候嘛!若她真醉到沒法子清醒,那也是好事一件!」薛哲神秘一笑,然後說:「你可以充當護花使者伴她到天明啊。」

  「你真以為我那麼閒嗎?」去!說得好像他是登徒子似的。「護花使者?她幹啥不來保護我?我也缺人保護哩!」

  「你拳腳功夫了得,誰敢動你?」正如此說時,PUB中有一個男子站起來走到那名女子身旁。「瞧!你不去搭訕的結果,給人捷足先登了。」

  「感謝天!」季軒忙著調酒,沒時間和薛哲打哈哈。不過,他倒是好奇那男子去搭訕的結果。

  本來嘛!哪個人沒有好奇心?

  只見那名男子用手指輕叩了桌面,不知說了什麼,那名原趴在桌上的女子抬起頭,將身子懶懶地靠在椅背上開始和那男子對話。

  當那名女子將頭抬起來的剎那,季軒整個人怔住了——

  老天?!

  薛哲察言觀色,以為季軒「煞」到那美女了,於是說:「大美人一個,我沒騙你吧?追女人的動作要快些,只要是美女不會乏人問津的,現在你後悔了吧?」

  「後悔個鬼啊!那女的是我妹妹。」

  「妹妹?!」薛哲先是一愣,以為季軒在開玩笑。「哈……『妹妹』是親密愛人的新名詞嗎?」有人叫自己的情人叫「寶寶」,只是這辭兒太平常了點,「妹妹」

  果然有創意些。

  「新名詞?」季軒的眼睛仍盯在風舞蝶身上。「你若再吱吱喳喳煩個不停,你的名字將改名叫『夭折』!」他氣憤地說。

  薛哲沒見過好友那麼生氣過。他不是一向很開得起玩笑的嗎?瞧他現在那山雨欲來的陰鷥模樣,還真教人害怕!唔……還是乖乖閉嘴會比較好。自己可是上有老母,下有妻小,一旦「夭折」可不好玩。

  季軒那雙總是帶著玩世不恭笑意的眼眸,此刻正然著兩簇怒火。瞧瞧她穿那是什麼樣子,上半身是如內衣外穿般的小可愛,下半身穿的是皮質短得不能再短的短窄裙加上一雙高統靴。

  老天!台灣的檳榔西施都比她穿得多!

  風舞蝶現在的樣子,真像美國的阻街女郎!看她穿成這樣,季軒簡直火冒三丈!最令他無法忍受的是,她居然還和眼前去向她搭訕的登徒子有說有笑?!那死登徒子,此刻一雙眼還不時地往她若隱若現的乳溝瞧。

  唔,孰可忍,孰不可忍!正當他要出吧檯找那名男子算帳時,風舞蝶和那名男子向他的方向走來。

  風舞蝶發現吧檯裡站著的酒保是季軒時也嚇了一跳。

  旁邊付錢的那名男子發現了風舞蝶臉色不對,他瞧了下季軒,「你們認識?」

  風舞蝶勉強一笑地掩飾內心的不安。「不……不認識。」

  「那就好!」男子輕狎地在她臉上一吻。

  這一幕看在已火氣很大的季軒眼裡,無疑是火上加油!他打開鋼杯的蓋子,將裡頭的液體潑了出去,不偏不倚地全落在那名男子身上。

  「真對不起哦,手一滑——」他一聳肩,臉上有壞壞的笑意。

  「媽的!你這臭小子活得不耐煩了,是不?」對方劍拔弩張,一臉季軒死定了的表情。

  「呃,別生氣!生氣快老。」季軒慢條斯理地說,然後換下酒保的背心,看了薛哲一眼,「放心,這地方小,我不會選在這地方修理人的。」說著,他挑起西裝外套往門口走。

  「想逃?沒那麼容易。」那名男子看季軒一臉不把他放在眼裡的樣子,心裡十分不舒服。「站住!你給我站住!」

  季軒推門出去之前,一回眸,樣子仍舊從容優雅,只是從那黑玉般的眸子透出了令人感到不安的訊息。他嘴角勾抹出令人透寒的笑意,「想舒活筋骨,這地方小不適合,到外面吧!」

  「到外面就到外面,老子還怕你不成!」

  看著兩個男人怒氣騰騰地往外走,風舞蝶在心中哀嚎著,她真是有夠倒楣!她這回的任務好不容易因方纔那男人有了些進展,正想進一步從他身上得到更多的消息。沒想到……天吶!她現在真有股想勒斷季軒脖子的衝動!

  她站在吧檯前欲哭無淚。

  「大美人,兩個男人為你拚命哩!不去看看熱鬧嗎?」薛哲知道季軒功夫了得,兩個人打架,倒的一定不是他,因此他才有心情和美女打哈哈。「喂,那兩個男人你希望誰贏?」這美女和季軒愈看愈有夫妻臉!

  風舞蝶橫了他一眼,咬牙切齒地說:「我希望方政基死無葬身之地!」

  呃,方政基是誰?!唔……可能是方纔那男人的名字吧!

  「這麼說來,你是希望另一個勝利了?」就說嘛,季軒的帥是女人抗拒不了的。當然,這大美人也不會是例外!

  「另一個?」風舞蝶恨極地說:「我巴不得他被大卸八塊,只可惜那傢伙是禍害遺千年,死不了。」

  薛哲被她嗆死人的話嚇了一跳!

  呃,聽她的語氣,她可能和季軒是舊識?搞不好不但是舊識,還有可能是仇家哩!

  現在這是什麼情況咧?薛哲頓時搞不清楚狀況了。

  ☆          ☆          ☆

  「你看看你,這是什麼穿著打扮?」季軒在擺平了欲誘拐風舞蝶的男人之後,立即回PUB把風舞蝶塞進車子回家管教。看著她那一身少得離譜的服裝,他差些沒吐血。「你乾脆剪幾塊碎布把重要部位遮著就行了。」

  「我也想啊,可是市面上沒賣。」她現在的心情豈是沮喪加憤怒了得!方政基可是她調查大毒梟的關鍵人物,現在……什麼都完啦。

  她的回答令沉靜自持的季軒差些沒瘋掉!

  「你……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小小年紀不學好,你以為大玩男女禁忌遊戲好玩嗎?」

  「我的事不要你管,」她叛逆的看著他,「而且我年紀也不小了,我已經二十歲了。」她討厭季軒老當她是小孩子。

  「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你少在那裡倚老賣老!」

  兩人同時激動地站了起來。季軒足足高了風舞蝶二十公分,因此她必須仰著臉看他。此時,他們彼此沉著臉對峙著。

  「你給我聽好!眼前只有兩條路讓你選擇。一是乖乖回美國從事研究,二是留在我身邊,陪我進出實驗室。」從前風舞蝶愛黏他,他避之惟恐不及,但是,現在是非常時期,他不能眼睜睜地看她誤入歧途,最好的方法就是把她留在身邊。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她向他扮了個鬼臉,轉身欲走。

  情急之下季軒拉住了她的手,往自己懷裡帶——

  風舞蝶一個重心不穩地往他身上撲,而季軒也因為沒站穩地往地上倒。在兩人跌到地毯上的那一刻,風舞蝶柔軟的唇碰觸到季軒的唇。那一剎那間,彷彿有股特別的電流流過兩人身上。

  「你——」風舞蝶紅了臉,心跳頻率極快。

  季軒莫名地紅了臉。當他意識到兩人姿勢的曖昧時,連脖子根都紅了。他迅速地站起身,「我的提議你好好考慮,三天後給我答覆。」說著,他大步地離開書房。

  風舞蝶撫著唇怔怔地出了神——

  這……不會叫初吻吧?!她的唇到現在還沒被人碰觸過哩。而第一次Touch的人,居然是她老哥?!

  這麼說來,她那位朋友的卦又實踐了一項了。她的初吻果然是給一個名叫「季軒」男子無意間奪走的!

  天吶,接下來……又要發生什麼事了?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6 07:01:54

第二章

  龍騰會到PUB來?這真是一件稀奇事!

  冥王四月中就數龍騰最神秘!他想見你,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見到你,他不想見你,任由你把地翻了過來仍見不到他。

  季軒遞了杯調酒給他,「你會出現在這兒,真是令我訝異!」

  「事實上——」龍騰啜了口調酒,冷冷地說:「我來找你是傳達一件事。」

  「無事不登三寶殿嘛!說吧!」他早料到。冥王四月每個都忙,若沒有事,誰會無聊到找對方出來打屁?「如果我猜得沒錯,你要傳達的,大概是前天四月會議的內容或決定,是吧?」

  「聰明。」頓了一下,龍騰說:「戢穎最近要參加一個宴會,你必須以保鏢的身份陪同他出席。」

  「為什麼是我?」季軒最痛恨參加什麼宴會了!

  「經我們三人表決,一致通過。少數服從多數。」

  「不算!我當時不在場,這簡直就是黑箱作業。」當保鏢?!他長得一臉保鏢相嗎?「喂,咱們四月掌管保全、武裝的可是你,為什麼你沒被派出當跟屁蟲?」

  龍騰拋眉道:「明天我要回美國坐鎮總部。」他一臉愛莫能助的笑容。

  「大概只有當保鏢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你們才會一致地想到我。嘿……當真是患難見真情啊!只是……戢穎的功夫了得,保護自己綽綽有餘,幹啥找我當保鏢?」

  「你還當真要當保鏢?」龍騰好笑地說。「事實上,你跟戢穎去參加宴會並不是當保鏢,而是要你暗中調查唐文的白粉和兵工廠究竟是在哪兒?」

  「唐文?」一張老謀深算的臉掠過季軒的腦海。

  「不錯。前些日子有些黑道分子假冥王門的名號到處販賣毒品,經調查,發覺那些人的毒品提供處不是大陸,而是在本地。其中以唐文的涉嫌最為重大,只是苦無證據證明罷了。」

  「而你認為毒品、兵工廠在唐宅?」

  「嗯,我調查過。唐家每天要蔬果販送的東西,量大得驚人,約莫是二、三十人的份量。唐家就算再顯赫、再有錢,也用不到二、三十個傭人吧?」

  「但是,如果毒品和兵工廠就在唐宅內,那麼工廠需要幾十個工人就算是很平常的嘍!」季軒接了龍騰的話。

  「就是這樣。」和同自己智商差不多的人說話,真的很輕鬆!「唐家一向戒備森嚴,難得這一回因唐文六十大壽而在自家宅中舉辦宴會,這是潛入調查的最佳時機。」

  唔……聽起來亂刺激的,總算有一些挑戰性。季軒感興趣地道:「這保鏢好像還挺有意思的。」

  「是挺有意思,不過……也挺危險。唐文不是普通的狠角色,你可要小心一些。」

  「放心吧!我這禍害遺千年。」

  「對了,根據一個可靠來源。聽說國際密警組織也派人要調查唐文,他們把他列為國際十大毒梟之一。」

  季軒一挑眉,「想不到唐文已經國際聞名啦!唔,能被密警組織注意到,他的面子不小哦!」國際密警組織是個專門打擊國際性大案件的組織,裡頭組成的成員堪稱各界菁英。他念大學時曾被組織面談,只是他以「太多拘束」而婉拒加入。不過,他在耶魯的死黨卻加入。

  國際密警是個絕對正義化身的組織,他這種亦正亦邪的角色似乎不怎麼適合加入,也幸虧他這顆「老鼠屎」沒加入密警組織「那鍋粥」內,要不……密警組織可能改名為「搞笑俱樂部」了。

  「聽說這回密警組織派出的是女警官哩。」

  「密警組織裡頭也有女人?」這倒是令季軒有點訝異。「想必是『漢草』很好的女金剛吧!」他直接聯想到的是全身上下都是肌肉糾結的健康小姐。

  「大概吧!沒見過。呃……說到女金剛,聽說你家最近住進了令你聞之色變的母夜叉是吧?」龍騰到目前為止還沒親眼見過風舞蝶,只與她的相片有一面之雅而已。感覺上,該是個少見的美人才是,季軒幹啥那麼怕她?看來他們「兄妹」間的恩怨情仇還不是普通的複雜!

  「你消息倒是挺靈的。」季軒為自己弄了一杯調酒,啜了一口,「龍騰,女孩家的心理你懂不懂?」

  「怎麼你和冷硯都問我這問題?」龍騰失笑。拜託!冥王四月中就數他對女人最沒興趣,號稱女人絕緣體,他哪會知道女孩子的心理?

  「算我沒問。」隨便路上捉一個人,都會比問龍騰有建設性。哪個人像他活到這把年紀連個女朋友都沒交過?唉……世紀最後一個純情男。季軒搖頭帶著同情的眼光看向龍騰。

  「怎麼,你的母夜叉帶給你什麼困擾了嗎?」

  「她一出現就是個困擾了!」季軒歎了口氣,不自覺地又想起她那一天的暴露穿著。天吶!那樣子簡直就像落翅仔,她那煽情摸樣可能令其他男人飄鼻血,而身為她老哥的自己卻氣得差些沒吐血。

  他不懂!以小蝶的條件要什麼樣出色的男人沒有,怎麼會打扮成那樣子去勾引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東西的角頭人物?再者,令他倍感困擾的是,打從那天在陰錯陽差的情況下吻了她之後,他就滿腦子都是她的影子。

  老天!他是不是發了失心瘋?她是他從小看大的妹妹,他怎麼會有這種不正常的想法?他不是一向把她視為洪水猛獸,避之惟恐不及嗎?現在又怎麼會……

  瘋了!他真的是瘋了!季軒兀自陷入想法中。

  呃……剛才不是在談唐文、談國際密警組織?怎麼一不小心,那天那「亂倫」

  的一吻又給它不小心竄入腦海了呢?真是……

  季軒的濃眉不由得一皺,試圖將全副心力專心在談話內容上。「就這麼說定了。把宴會的時間、地點告訴我,我會準時到場扮演好保鏢的角色的。」

  「就這麼說定了。」他早知道季軒不是個很龜毛的角色,只要事情不會太無聊,他挺肯幫忙的。

  其實若不是這回唐文只發一張邀請卡給Min,季軒是不必委屈降級的。怎奈老狐狸老謀深算!不過,戢穎之所以要季軒隨他同去,乃是他等著看一幕好戲。至於是什麼好戲,他堅持不肯透露!這死戢穎!

  「我會準時出席的。」季軒說。

  「那就好。」

  ☆          ☆          ☆

  「他愛我,他不愛我,他愛我,他不——」風舞蝶躺在沙發上拔著玫瑰花瓣,一朵完整的玫瑰花在她的摧殘下,已漸漸地露出雄蕊和花心了。「他不愛我。」她看著被她扯下的花瓣。意外的,她發現雄蕊的外環仍還有一瓣不怎麼完整的花瓣。

  她對著那花瓣乾瞪眼,「這算是愛還是不愛?」她無力地將那張精緻完美的臉埋進黑瀑般的發中。

  討厭!她為什麼要有那相近的磁場,去認識那個不活在這空間的朋友?若沒有那個朋友,她就不會去玩那什麼卜卦的遊戲,也不會受困於將來會不會嫁給季軒的煩惱中了!

  季軒——她該叫哥哥的男人。

  其實打從她十二歲第一次看到他時,她就沒把他當哥哥看。又不同父母,也沒有血緣或親戚關係,她幹啥叫他哥哥?他只是她的監護人而已。

  後來她漸漸地長大,隨著她年齡的增長,他也漸漸地疏遠了她。有了這種感覺之後,她總是想盡辦法招惹一些麻煩,讓他得出面為她處理善後。

  剛開始,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如此無理取鬧,難道就只因為她那時正值青少年叛逆期?後來她靜心地回想從前那些幼稚的舉動,赫然發覺,她的無理取鬧全是為了要引起季軒的注意。她渴望他注意到她的存在,甚至……期望他能多花一些心思在她身上。

  剛開始,她把這種期望引起他注意的舉動解釋為「需要家人的關心」。就算他只是她的監護人,好歹也是在這世上和她較有關係的人吧!不過這種解釋方法,在前些日子他無意間的一吻之後被推翻了。

  那一吻使她認清了自己心中所想,從前那些種種無理取鬧、幼稚行為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她原來一直喜歡著季軒,而這股愛慕長期被她忽略的結果,使得她產生了一種慾求不滿的感受。而在「惡質」的惡作劇中使她得到一個結論——她愈壞他就會愈注意到她。

  只是在加入了密警組織之後,一些非人的特訓及新穎的事物使她停止了再去摧殘季軒的行為,然而也使得她沒再去對於自己的一些所作所為作探討。

  然而那一吻,卻吻出了她不願承認的事實!

  天!她……她竟然是喜歡著那個她叫著哥哥長大的男子?!這種可怕的感覺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有的?不會是打從她還是兒童就——

  唔……怎麼可能?!十二歲小女生喜歡二十歲的老人?她也未免早熟得太離譜了吧!

  那麼……究竟是什麼時候呢?她望著禿了的玫瑰花發呆。

  唉喲?真煩耶!風舞蝶坐了起來。她一個人像發了瘋似地在這兒自言自語有什麼用?

  她瞇著眼看著窗口轉烈的陽光。想來也真夠好笑?她打從那天在PUB給季軒逮回這裡之後也有四、五天了,在這四、五天當中,她一步也沒踏出這房間一步,而絕的是,她那在不小心情況下吻了她的哥哥,也不知是害羞,抑或內心受了極大創傷,居然也足足四、五天避不見面。

  每一次送飯的傭人送東西上來時,她總會問一句,「季軒呢?」她第一次住到季軒在這裡的窩,傭人八成不知道他們倆的關係是兄妹。

  「季先生在書房。」傭人若不是回答在書房即是在實驗室,而晚上通常會回答在PUB。

  季軒的生活果真是單純到了極點!

  說到他,他現在會在哪兒?是書房抑或實驗室?

  聽傭人說,季軒的書房可是如同小型的圖書館一般,裡頭的書包羅萬象、應有盡有,只是裡頭還是以醫學的原文書為主。唔……既然如此,那麼她這學醫的不到他書房逛逛,好像有些對不住他哩!

  帶著好奇的心理,她推開了書房的門。嘩!這裡的藏書還真的不少!風舞蝶隨手取下了一本厚重的醫學原文書翻閱,裡頭滿滿是季軒用紅、藍色的筆所作的眉批和筆記。唔……不愧是耶魯高材生!

  她把書帶著,打算找一個光線較佳的地方翻閱。在來到了一大面落地窗前,她赫然發覺季軒正枕在一個抱枕上,左手上有一本尚未翻完的書。

  此刻的季軒正姿態優閒地休憩著。閉上眼睛的他,熟睡得如同一個大孩子一般。他臉上的那份純真和他醒時的玩世不恭、慧黠中帶著一點邪氣是不同的,那份寧靜安詳和恬淡使得風舞蝶在不自覺中一步一步地向他走了過去。

  她來到他身邊,感覺到他的熟睡及片刻內可能不會醒來,這才放心地在他身旁坐了下來。

  他真是好看!她端詳著他。陽剛的五官組合在一塊兒,竟意外地多了一份逸秀之氣。這張俊俏的臉,使得多少女子著迷?

  第一次如此靠近、仔細地端詳季軒,風舞蝶彷彿遭受催眠一般。她伸出手,拂開了落在他額間的劉海,食指順著他濃黑如墨的劍眉微斜角度地拂畫著,她的手溫柔地拂著他俊美的五官,眉、眼、鼻……最後停留在他性感而略帶掠奪感的唇上。

  上一回的那吻雖然只是唇和唇之間的輕微接觸,然而那股震撼感至今仍留在她心中。風舞蝶不禁浪漫地想,真正的吻……該是怎麼樣的呢?活到了二十歲,她仍不知道吻的感覺是什麼?真夠諷刺!還虧她是在民風開放的美國長大的哩!

  只是……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走路吧?她雖沒親身經歷接吻的感覺,好歹也看過電視、電影,甚至週遭朋友的接吻鏡頭。她知道真正的吻不會只是唇碰唇而已。

  那麼,真正的吻是——

  隨著心跳頻率一下一下地加速,風舞蝶的身子漸漸地傾向季軒,直到兩人唇與唇的距離不到數寸。

  感受到季軒均勻的呼吸氣息吹在臉上,風舞蝶的心跳更慌亂了。她閉上了眼睛,將唇輕壓在季軒的唇上,然後將舌尖深入他口中。剎那間,她彷彿感覺到季軒對她的吻有了回應。

  他……他的舌和她的舌……彷彿交纏過?!受到驚嚇的風舞蝶立即坐直了身子,紅著臉瞪視著仍沉睡著的季軒。

  他……他還是熟睡著吧?

  為什麼她方才感覺到他回應了她的吻?風舞蝶嚥了下口水,目不轉睛地端詳著季軒的臉。見他仍沉睡地翻了個身,這才安心地撫了下胸口。不過,她再也不敢偷吻他了。在沙發上找到了一件外套往季軒身上一覆,她匆匆地離開了書房。

  在她轉身朝門口走的時候,後頭的季軒睜開呈滿壞壞笑意的眼睛目送她離開。

  他修長的手指掠過了方才被偷親的唇。原來經過上一次那一吻之後,不對勁的不只他一個嘛!看來……他那「妹妹」還吻上癮了哩!要不,她怎會偷偷摸摸地趁人家睡著時,「毛手毛腳」?

  看來「兄妹」倆的關係……有些曖昧哦!

  ☆          ☆          ☆

  這炎炎夏日真是要人命!

  風舞蝶為了下禮拜的一次任務,不得不強迫自己到百貨公司去買一套像樣的晚禮服。企業圈裡的高級宴會,她總不能穿得跟落翅仔一樣吧!若真打扮成那副德行,還不到會場,她恐怕已被把關的給打發出去了。

  一襲黑色的晚禮服,外加同色系的手套、高跟鞋……竟得花她近五千美元?!老天!她遇到強盜了嗎?

  呼!算了,反正是花組織的錢,她不必太心疼。

  風舞蝶走進了一家格調尚差強人意的咖啡廳,向侍者要了杯柳橙汁之後,便擺了個休閒的姿勢,閉上眼略作休憩了起來。涼爽的冷氣外加宜人的音樂,唔……在這種氣氛下真教人昏昏欲睡。

  舒服!真是舒服極了!

  雖然閉著眼,雖然是處於昏昏欲睡之中,風舞蝶仍知道服務生送來了她要的柳橙汁及略微好奇地打量了她一下。密警的訓練使然,她在任何一種狀態中,對外界都是保持一定的警覺度。

  服務生走了不久,她察覺有一人向她走了過來。由略微刺鼻的古龍水味道得知,她判定來者是男士。

  那男人打量了她一番,理所當然地在她對面的位子坐了下來。一坐就是數分鐘,似乎沒有要走的意思。

  怎麼?是熟人嗎?風舞蝶納悶。她在這裡可認識不到幾個人吶!游個街也能遇到熟人?真巧合。

  她緩緩地睜開眼一看,是季軒?!他正帶著笑意看她。

  這下子,她全醒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坐直了身子,「真巧,你……你怎麼會在這裡?」她啜了口果汁掩飾窘態,心跳尚在加速中。

  「我不在這裡,應該在哪裡?」

  呃……這聲音怎麼不太像她所熟悉的季軒?還有那笑容,她怎麼不知道老哥的笑容那麼邪氣?她知道老哥的笑是有那麼一些吊兒郎當,可也不該是這樣的!

  只是……這張臉是季軒沒錯呀?!他今天到底是怎麼了?風舞蝶皺了下眉說:「我怎麼知道你該在哪裡?」這傢伙存心逗著她玩嗎?

  「漂亮的小姐,我有榮幸認識你嗎?你叫啥名字?」

  這玩笑開得太過分了!竟然連她是誰,他都不認得。

  「你妹妹。」要玩是吧?!好!她陪他玩。

  「倪妹妹?!」對方大笑了起來。「你叫倪妹妹,我是不是該叫倪哥哥?」

  「你本來就是我哥哥,別再裝了。」風舞蝶投給他一個「再裝就不像」的表情。

  聽她那麼一說,對方又笑了起來。「這麼快就玩『哥哥、妹妹』的遊戲了呀?這裡的女孩都像你那麼上道嗎?」

  「上道?!」風舞蝶開始發覺有一點不對勁了,她寒著臉問:「你不是我哥哥,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他一挑眉。「我叫唐世禮。父親是企業名人唐文。」

  唐文?!原來是那隻老狐狸呀!呵……果然「狐」父無犬子。唉……他的那張臉怎麼會跟老哥長得那麼像?不會是老哥的爹、娘出去一夜風流之後的結果吧?!

  既然不是老哥,她懶得在這裡和他多費唇舌。風舞蝶把果汁喝盡,拿起帳單站了起來。

  「嘎,這樣就要走了嗎?」唐世禮拉住了她的手,力道之大,根本不想讓她掙脫。

  他唐世禮方和「這裡的」前任女友分手,而老相好又不在身邊,這幾天正愁著沒個正點的美女玩玩,想不到今兒個心情悶出外走走就遇上了一個。這天外飛來的艷福怎可白白錯過?

  「放手。」風舞蝶咬牙切齒道。這登徒子還不是普通的色膽包天,光天化日之下他都敢如此!

  「不放。」他仍是那一臉欠扁的笑容。

  「放手!」

  唐世禮耍賴似地搖著頭,「不放。」他甚至將她的手伸到唇邊親吻。

  真是太過分了!風舞蝶從口袋摸出一方手帕,將手帕往他鼻子一覆。

  「一、二、三——昏。」她滿意地看著超強安眠藥的效果,然後掙脫了唐世禮在不省人事之後仍緊握著她的手。

  這只是小小的警戒!若不是今天是在公共場合,她準會結結實實地賞他幾顆拳頭吃!

  哼!唐世禮是吧!她記住了。

  ☆          ☆          ☆

  「臭娘們!那天迷昏了我的奇恥大辱尚未報,你倒是自己又送上門來了!」唐世禮意外地在宴會上看到風舞蝶之後,自言自語地說。

  他悄悄地招集幾個手下,來到後院花園,打算設下圈套一償宿願。

  「將她迷昏了之後,把她帶到我房裡。為了防止她在短時間醒來又逃走,把她帶到我房裡就褪去她身上的衣物。」他笑著,「一個女人身上沒有衣服,我看她能逃到哪裡去?」

  「少爺可真是聰明!」

  「留過學果然與眾不同。」

  那些屬下異口同聲諂媚地說。

  「少廢話,快照我的話去辦。」

  唐世禮和屬下商量事宜時,並沒有發覺暗處正躲著一個人——季軒。

  小蝶說有個人幾乎和他長得一模一樣。她說的就是那人渣吧?!季軒的嘴角勾出一抹不以為然的笑。

  當他知道他和唐文的寶貝兒子長得神似時,他就臨時決定不和戢穎同時到達會場。若讓人知道他和唐世禮長得像,屆時有些遊戲就玩不起來了。

  會場的把關雖然挺嚴的,可再怎麼密不透風,他仍是有法子進來。瞧,他現在不就在唐家的後花園了嗎?

  唔……看來這名叫唐世禮的男子好像是要「肖想」某個美女耶?!這事他是該破壞,只是……惟今之要,是要打探清楚,白粉和兵工廠的製造地點。要不,自己這趟豈不是白來了嗎?

  還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人在唐家走動好像有些礙眼!那麼,就讓唐世禮消失吧。

  季軒順利地在唐世禮身上打上一劑迷藥之後,便照他方才囑咐屬下的話依樣畫葫蘆——先把他的衣服剝光,然後安置在廁所裡,且將門反鎖。

  算他倒楣了!這叫一物克一物!

  接下來的時間,季軒開始仔細地探察白粉和兵工廠的所在。經過一番探察之後,他達成這次任務的目的!

  有了唐世禮這層身份作掩飾,一切果真是方便了許多。他到工廠去巡視,非但沒有人阻攬,所到之處還有人員引領、作仔細介紹哩!待遇可真不同。

  出了工廠之後,他走到後院花園,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迎面而來,樣子顯得有些急,彷彿找了他許多了。

  「少爺,原來您在這裡!」

  「怎麼?」他和唐世禮的差別就在聲音,因此,他能少講話就少講話。

  「方纔您要我們辦的事情都辦好了。那娘們還真不好纏!不過,現在一切都搞定了。少爺,快回去銷魂吧。待一會兒那娘們醒了,可就不好了。」那屬下說著,便領路先行。

  是哪個女子這麼倒楣,被唐世禮這種人渣看上了。季軒暗忖。

  接著他被領到了一大扇門前面。

  「人就在裡頭了。」

  「嗯。」

  推門而入,他來到了一廣大、佈置奢華的房間,鞏固的大圓床上有幅外國男女交歡的放大照片。季軒略皺著眉看著這充斥著淫穢感的房間,心裡想著,這叫唐世禮的果然不是啥正派人物。

  他隨意目光所及的裝飾物品,沒有一樣和「性」無關。這房間住久了,不發瘋也成神經病。

  打量了一下這四周的環境,季軒赫然發覺方纔那圓床上似乎有人。不會就是被那人渣看上的倒楣女吧?

  他小心地掀開床單——

  「小蝶?!」季軒驚訝地脫口而出。繼續再將被子往下掀——

  當他看見她裸露的雙肩和苦隱若現的乳溝時,又迅速地將床單拉覆在她身上。

  在被單下的她……一絲不掛!一思及此,季軒連耳根子都紅了。

  怎麼會這樣?一股莫名的氣憤冉冉升起,他一拳打在圓床邊的裝飾木頭上,頓時拳頭大的實木斷折成兩截。原本總是漫不經心、帶著玩世不恭的眸子深沉而暗默了下來。

  唐世禮?!他記住了。

  季軒找來一條被單將風舞蝶裹住。他警告自己,現在不是找人算帳,也不是問許多疑問的時候,惟今之際,最要緊的,便是把小蝶送出這裡。

  他將她包裹好之後先安置在床上,然後拉開門一探外頭究竟。結果一開門赫然發覺方纔那屬下仍在外面徘徊。

  那屬下一看到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呃……少爺……」

  「怎麼還在這兒?」為了應付這人,季軒明明一臉山雨欲來的心情,仍得硬生生地扮出個笑臉給他看。

  「呃……少爺……」那屬下挫了一下手,然後怪裡怪氣地道:「呃……我在放那迷藥迷昏她之後,又陸陸續續放下一些……呃……會很銷魂的藥物,所以……」

  他陪笑著說,血盆大口咧得老開。

  很銷魂的藥?!季軒聽得不是很懂,可是看這傢伙那一臉古怪表情,料想不會是啥好東西就是。

  「很好!」好個屁!這也就是等於說,待一會兒小蝶除了睡之外,還會有後續反應就是了。季軒先有個心理準備。

  上帝!他真想為自己掏一把同情淚!話雖如此,他仍從口袋中摸出一張千元大鈔,算是獎賞。然後他對那屬下說:「幫我準備一部車,把它開到後院。」

  「少爺要出去?」

  「這地方『辦事』不能太久,我不想草草了事。」他說話時還故意咳了幾聲,表示他有些感冒,聲音自是不同。

  「呃……也對。」收下大鈔後,那屬下很快地去準備了一部車到後院。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6 07:02:37

第三章

  季軒把車子拋棄在一條巷子口後,便叫了部計程車載著他們兄妹倆一塊回家。

  這回折騰了大半天總算回到家。

  只是回到家中都已經快十點了。季軒打開屋內的燈,整理房子的鐘點傭人早已回家去了。

  抱著風舞蝶來到她暫居的房間,季軒把她安置在床上。看著她沉睡的面容,他想起了方才唐世禮的那屬下說的話。

  看來對方好像還亂給她服了什麼藥。呃……沒關係,他給她打了鎮定的對抗藥了,應該不會有異常反應才是。

  現在令他傷腦筋的是,該由誰來替她換上衣服?

  看著由她衣櫥裡搜出來的休閒服及那一套令人臉紅心跳的貼身衣物……真是的!怎麼眼睛一觸及到那些衣物,心跳就忍不住呈等加速度地跳得很快?!他的心思真是太不純潔了。季軒懊惱地想著,不禁托著下巴,不由自主地苦笑了起來。

  唉!真是。若在白天還好,起碼有幫傭的歐巴桑可以幫她換衣服,可是現在這麼一大棟房子裡就只剩他一個大男人了。難不成要打電話叫戢穎的老婆過來替她換衣服?

  算了!大丈夫能屈能伸,也不過替人換個衣服嘛。就當在給洋娃娃換衣服而已,It's  easy!

  正動手要把貼身衣物往她身上套時,風舞蝶突然迷迷糊糊地說了一些話。

  「放……放手……不……不要……」她皺緊了眉,雙手死命地捉緊著裹在身上的床單,豆大的眼淚從長長的睫毛下滲了出來。「求……求求你。」

  風舞蝶的淚沿著臉龐滑落,也落在季軒的心坎上。

  心中複雜交纏的情緒令季軒理不出個所以然來。他只知道他想好好地守護著她,此刻他心中盈滿愛憐的感受,這是他對於其他女子不曾有過的。

  是妹妹也好,是情人也罷。此刻他承認他是喜歡她的,甚至……有些愛她!

  若不是有了這種不同於往常的真情感,任他思想再開通、行事作風再邪門,自己也不容許「兄妹」相戀這種事?就算他清楚彼此一點血緣關係也沒有。

  從他放任小蝶偷吻他那刻起,他早就失去為自己辯護沒為她心動的借口了?

  「我……怎麼會愛上你呢?小蝶。」看著她潸然而落的淚水,季軒溫柔地用手帕為她拭去。

  對於一個小他近十歲,一個他可以說從小看著長大的女孩,竟就是他戀愛的對象……老天!真是對他開了一個大玩笑?

  一直以來,以為冥王四月中會陷入情愛這種凡人的平凡遊戲中的,大概不會有他皓月季軒的份,因為看遍了美女,任何人都激不起他想追求的欲望。卻沒想到——

  他第一回賭輸,竟是輸在小蝶手中!

  他這回真是認栽了。

  ☆          ☆          ☆

  折騰了一個晚上沒睡好,季軒一早醒來就向歐巴桑要了一杯提神的黑咖啡。

  「先生早上起來都還沒吃東西哩,喝這東西好嗎?」歐巴桑遞上咖啡時問。在這兒幫傭也許多年了,她一直把季軒當成家人在照顧。

  「沒問題的。」他淡然一笑。

  「小蝶小姐還沒醒嗎?我方才叩了門,沒人回應哩。」

  「她昨天沒睡好,今天睡晚一些是正常的。」他昨晚守在她身邊,一直到凌晨四點多才回房。

  結果昨天他仍沒替她換上衣服。沒法子,她死命摟著床單,一副與床單共存亡的悍相,他也只有由得她了!只是她一早醒來,若發現自己什麼也沒穿,只裹著一條床單了事,不知有何反應?

  季軒正如此想時,樓上適時地傳出尖叫聲。

  「My  God——」

  唉……真準時!季軒作了個無奈的表情,他手按在額上,極力忍住笑。

  「先生,樓上……小蝶小姐……」歐巴桑的表情好像樓上發生兇殺命案一般。

  「她……怎麼了?」

  「沒事。」他將杯中的黑咖啡一飲而盡,然後站起來說:「請再幫我煮一杯同樣的咖啡,謝謝。」話一說完,他踩著階梯上了樓。

  他叩了門,推門而入,迎面而來的即是一個枕頭,季軒手腳俐落地側身閃過。

  「唐世禮,你這超級大變態!」

  季軒閃過了一個枕頭,赫然發覺太陽穴上擱著一冰涼涼的玩意兒——槍。

  風舞蝶不知何時已整裝完畢地站在他身旁,而她,正是那把槍的主人。

  「說!你昨天到底……到底把我……」她咬著唇,極力控制著發抖的聲音。她一覺醒來,發覺自己一絲不掛地裹在一條床單內……這教她能怎麼想?

  「親愛的小蝶,你一覺醒來就把老哥我叫成別個男人的名字,這太過分了吧?」季軒臉上掛著風舞蝶所熟悉的笑容。「昨天除了把你從唐家扛回來,你以為我還能把你怎樣?」他輕輕地將抵在他太陽穴上的玩意兒移走。

  「真的是你嗎?」風舞蝶心上大石彷彿落了地。她環顧了四周環境……果然!

  她果然是在季軒家,是她反應過度了。

  身子一軟,她跌坐到地上去,季軒及時扶住了她。靠在他懷裡,她感到安全和一股莫名的幸福感。她抬頭看他,在他溫柔的眼中,彷彿感受到呵護。

  「軒——」她如同置身幻夢中的脫口而出。

  「噓——」他抱緊了她。「有我在身邊,不必害怕。」他的吻如雨般,輕輕地落在她眉宇間,一路索來……最後落在她欲語還休的朱唇上。玫瑰花瓣般嬌艷的唇使得季軒情不自禁地流連再三,烙下最深情的吻及甜蜜的探索。

  季軒的吻不具掠奪性,既溫和而斯文,一如他予人的感受一般。

  他的舌尖恣意地索取她口中的蜜津,而大手也沒閒著地輕柔撫觸著她身上柔美的曲線和甜蜜的嬌軟。雖然隔著衣服,他仍敏銳地感受小蝶在他的挑逗下,漸漸燃燒起來的反應。

  倏地,他修長的手指由逗弄著她胸前花蕾轉移到輕觸她發紅的臉龐,眼神由方纔的陰暗深沉轉為明澈,一切的激情漸褪了。

  「你……為什麼……」風舞蝶尚未從激情中抽身而退。

  季軒坐了起來,一拂落在額前的髮絲。他嘴角仍是那抹淡雅的笑意,輕輕地拍了拍風舞蝶如蘋果般的臉頰。「小女孩不該玩這種禁忌遊戲的。」

  「我不是小女孩了!」風舞蝶有些氣惱!任何人都可以說她小,可是她不希望季軒說她小。

  「小我八歲不叫小女孩,該叫什麼?」他捕捉到她臉上慾求不滿的表情,有些惡質地挑著眉取笑。「我還記得八年前我第一次見到你,叫了你一句小女孩,你還不甘示弱地叫了我句老頭兒哩。」

  他方才差一些失控了。雖然他承認喜歡她,可是男歡女愛這種事對於一個年滿二十歲的女孩來說,還太早吧!

  他知道她會是他的,可是那必須是等她完全成熟之後。到那天,他會使她成為他的女人。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我——」風舞蝶紅了臉,有些不甘心地扁著嘴。

  瞥見她擱置在床頭的槍,季軒若有所思地看著風舞蝶。「你昨晚怎會出現在唐家?」有些事情,他必須要問明白。

  「我……我有一個朋友認識唐家人,他的我一同出席宴會。所以……我就去了。」她撒了個謊。暫且她還不想讓他知道她密警的身份!

  「是嗎?」季軒一挑眉,淡淡一笑。

  「是……是啊。」她作賊心虛地低下頭。

  「已經知道那是對你意圖不軌的唐世禮家所舉辦的宴會仍是前往?」他可愛的小蝶在說謊。若連他這點小伎倆都看不穿,他季軒也真白混了。

  「年輕人愛玩嘛!」她自圓其說,「你不覺得這很有挑戰性?」

  「是挺有挑戰性的,差些連貞操都給試丟了!」

  「我……我是一時不小心嘛。」她當時根本沒看到唐世禮那人渣,而且她正為任務的事情傷神,所以才對服務生遞來的果汁不懷戒心地仰頭喝盡嘛!誰知她才上化妝室補個妝就不省人事?!

  現在一回想起來唔……那杯果汁果然是有問題的。

  那可惡的下三濫唐世禮,他有本事就別耍那些不入流的手段,一對一的「釘孤枝」,她一定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你還真是不小心!」季軒差些沒翻白眼。「從小到大,我好像已經很習慣為你收拾善後了!原以為這幾年你已經稍稍長大了,可以不給我惹麻煩了,誰知——」他很認命地輕歎了口氣。

  「你不是說我是小女孩嗎?」她雖然很不願承認。「是小孩的話,就難免會惹麻煩嘛!」

  「就只有在這時候,你才會承認自己是小孩。」季軒失笑地搖了搖頭。「對了,你方才拿的那把玩具槍的姿勢,還真像是煞有其事哩。」她既然什麼都不願透露,自然又會對方才拿槍的事作一番說解了。

  與其又要她絞盡腦汁地掰理由,還不如想好理由,直接給她個台階下。

  只是就憑他從小摸槍摸到大的經驗,若是一把槍抵在他太陽穴上,他還辨不出其真偽,他還真可給自己一顆子彈——死了算了。

  他可以確定方才小蝶拿在手中的那把槍是真貨,而他也瞭解,在這個亂極的社會,只要有錢、有門路,要得到一把槍並不是難事。

  令他百思不解的是小蝶拿槍的姿勢,那俐落的動作不是偶爾拿槍到射擊場作練習可以練出來的,那紮實的動作必須是長期的演練。但小蝶哪來這種機會?

  「呃……那把是玩具槍……你看出來啦!」風舞蝶勉強地擠出笑容。「買把玩具槍在身邊,有時可以嚇一嚇歹徒嘛!」幸好!她那精明的哥哥!這回看走眼了。

  否則一時間,她過真掰不出理由哩!

  「嗯,看來那把槍,你可以隨時帶在身邊了。」

  「是啊……是啊。」她快速地把槍放好。

  「你昨天折騰了一天了,再休息一下吧!」季軒站了起來。「繼續睡吧。」

  「你……你要走了嗎?」她忽然覺得有些寂寞。「呃……昨天……昨天的事真的謝謝你了。」一想到他扛著只包了條薄被單的她回到這裡,她就覺得……唉,一世英名,毀於一旦!

  「我習慣替你處理善後。」說著,他突然壞壞地笑了起來。「其實能這樣把你扛回來也不錯,起碼可以免費看些限制級的鏡頭。」說著,他哈哈大笑,等著她把另一隻大枕頭給扔過來以洩恨。

  出平意料之外,風舞蝶並沒有把枕頭扔過來,只是沉默地紅著臉,然後說:「因為是你,我不介意。」

  季軒沒想到她會如此大膽地向他坦露心聲。他先是一怔,接著眼睛對上她燃著愛戀的眸子。

  「因為是你——我介意。」季軒沉沉地說。她只屬於他一人的,除了他之外,他不希望任何人看到她聖潔的身子。

  一想起唐世禮那幾個屬下竟把風舞蝶身上的衣服剝去,他就——那些人真是該死!

  「你的介意是因為在乎我嗎?」不知為什麼,就算季軒已經吻了她,甚至進一步地愛撫了她,可是她還是覺得掌握不住他對她的情感。「我是說……」她咬著唇,「你對我所作的一切……是因為喜歡我嗎?」

  「這重要嗎?」

  「重要!」

  兩人四目一交接,風舞蝶屏氣凝神地等著他的回答。季軒深沉的眸子彷彿透視到她的靈魂深處一般。良久——

  「是的。」在對風舞蝶深深一望之後,季軒轉身離開。留下此刻恍若漫步在雲端的風舞蝶。

  她拿起花瓶中的一朵紅玫瑰,輕嗅著花朵濃郁的芳甜,傻呼呼地喃喃自語,「他還是愛我的——」

  ☆          ☆          ☆

  戀愛中的情侶該是像蜜裡調油才對吧!放眼在街上走動的情侶,哪個不是拉著手或搭著肩,甚至偶爾還會看到熱吻鏡頭哩。

  說到熱吻,風舞蝶就有些給它哀怨!她和季軒已經有多久沒有打Kiss了呢?

  唔……少說有一個多星期了吧?

  從彼此承認喜歡對方到今日,他還真是許久沒吻過她了。每天同進同出一個屋簷下,居然連個吻都不可得,這叫情侶嗎?

  怎麼才覺得自己戀愛了,卻馬上有種棄婦的感覺?是她這幾天比較閒,才會胡思亂想,還是她和季軒的愛情真的有些問題呢?

  談戀愛原來這麼累的!

  喝著歐巴桑為她沖好的奶茶,風舞蝶滿腦子都是她和季軒的事。一大早,心情就被這事兒弄得有些糟。

  「這麼早就起來了?」季軒下了樓,在她對面的位置坐了下來。「你今天臉色怎麼那麼臭?誰又招惹你了?」他拿起放在她前面的餐包咬了一口。一抬頭,正巧看到她用有些怨懟的眼神看他。「幹啥?我吃了你一口餐包也不需要用那眼神看我吧?吶,還你。」他把咬了一口的餐包放回盤子。

  「情侶是不是最親密的呢?」她問。

  「是啊。」

  「所謂的親密是指什麼狀況?」她必須把她的不滿說出來,而且不吐不快。

  「牽手、搭肩、接吻……」他喝著熱咖啡,一聳肩,「視情感不同而有不同的親密舉止。」

  「那我們呢?」她看著他問。

  季軒失笑,「小蝶,你究竟想說什麼?」

  「我們到底是不是一對戀人呢?為什麼我感覺不出來你對我的感情?」她壓低聲音,「你……你好久沒吻我了。」

  「呃……是嗎?」他最近忙於一個實驗。所以,往往一起床就想著實驗的事,從實驗室走出來後又已經是三更半夜了,他連自己都快忘了,怎會記得有多久沒有吻小蝶?

  「好吧,那麼……就香一個好了!」季軒開玩笑地把唇湊過去。

  原來他冷落她那麼久了?!

  「你——」風舞蝶感覺到他的不正經,生氣地站了起來,「你太過分了!」她一頓足上了樓。

  女孩子有時真的挺麻煩的。方纔他那玩笑也許有些惡質,可是……他心裡真的只有她啊!他還打算等手上這實驗完成之後,要找段時間好好陪陪她呢!誰知她今天就發飆?傷腦筋?

  季軒看了下表,是該到實驗室的時間了!可是……他往梯口探了一下。唉,還是先公後私吧!

  他從口袋摸出了便條紙,在上頭寫了些貼心的話,然後把歐巴桑找了過來。

  「待一會兒剪束玫瑰給小蝶小姐,並把這紙條拿給她。」

  「先生——」歐巴桑欲言又止,把那紙條握在手上。

  「怎麼了?有話直說啊。」

  「呃……其實沒什麼,我知道你忙,可是,多留些時間陪陪小蝶小姐吧,有時候我覺得她挺寂寞的。」

  「知道了。」

  風舞蝶上了樓之後就一直待在房間,當她聽見車子發動的聲音,她知道季軒又到實驗室去了!

  站在落地窗前,她看著他駕著車子揚塵而去。

  「我還是比不上他的實驗的。」一提起實驗,她想起了她的複製人。不知道「她」成長得如何了?一切可順利?

  當風舞蝶想著心事時,歐巴桑拿了束玫瑰花上來了。

  「小姐,這是季先生要我送上來的,還有這紙條。」

  站在落地窗前的風舞蝶連頭都沒有回。「放著吧,待一會兒我再看。」她忽然覺得自己像個向大人要糖吃的小孩。大人只要施捨一些糖,小孩就該高興得不得了!

  季軒這回估計錯了!對於愛,她是一個十分貪心的人。她不會只是要他偶爾在她耍脾氣時給束花就了事,她會要更多!

  「小姐,季先生他……其實很在乎你的。」雖然相處日子不長,可是風舞蝶的甜美及和善使得歐巴桑很快就喜歡上她。其實歐巴桑也不是很清楚風舞蝶和季軒之間到底交往到了什麼地步,只是知道他們是情侶而已。

  「我知道。」她淡淡地苦笑。「我沒事,你去忙你的吧,不必為我擔心。」

  「喔。」

  待歐巴桑走後,別在風舞蝶腰間的Call——機突然響了。

  任務有新的眉目了嗎?她看著小型螢幕上所顯示的字幕——總部有事,速回美國。

  回美國?什麼事情那麼要緊?風舞蝶猜測著。

  ☆          ☆          ☆

  進了實驗室的季軒是全神貫注、六親不認的。也只有在這裡,他那時時微揚的嘴角,總是噙著玩世不恭的笑意,才會暫時褪去。而當他抿成一直線的嘴角時,總是嚴肅得令人不敢接近。

  所以在他實驗室裡工作的Min員工,總是戲稱他為「雙面人」,更惡劣的是,冷硯還說他「人格分裂」。

  在實驗室中的他是標準的工作狂,出了實驗室時便是他放鬆自己的時候。

  一整天忙碌下來,到了傍晚總算為這些日子以來忙的產品作了個Ending。

  在季軒悠哉游哉地勾著西裝外套搭上專用電梯下褸,電梯門一打開,意外地發現龍騰正站在外頭。

  「龍騰?」他頗為訝異,「你現在不是該在美國?」一兩個星期前他才告訴自己的,不是?

  「我去美國,就不能回來?」

  「找我有事?」

  「拜託,你現在已經出實驗室那工作煉獄了,別再開口閉口都有事沒事行不?

  工作狂。」兩個高度相仿,龍騰搭上他的肩,「先放輕鬆地去喝一杯荼,我再告訴你一些事。」

  「難得,你也會享受人生吶。」龍騰一向是冥王四月中的大忙人,少有機會那麼休閒的。

  兩人一路閒聊,來到了一家裝潢雅致、頗有口碑的茶樓。

  待服務人員為他們沖好茶,欠身離開時,龍騰開口說:「我上一次回美國的機上遇到一個人。」他賣關子似地打住話。

  「是誰?」

  「國際密警組織的龍頭。」

  「龍將軍?」季軒輕易地從記憶中將他搜索出來。他和國際密警的龍頭有過數面之雅,和那綽號「龍將軍」的傢伙有了不錯的交情。「這倒是挺巧合的。」

  「我問他最近忙些什麼?他說正著手幾個麻煩的案子,不過,其中唐文的毒品案應該快有眉目了。」

  「他和你倒是無話不說。」

  「冥王四月中大概是我生活形態和他比較有交集吧?」龍騰自嘲地說,「沒法子,兩個都是訓練特極殺手的。」頓了一下,他說:「他也和你不錯。」

  季軒喝了一口上品烏龍,看了眼龍騰,「你不會無緣無故對我提到他。說吧,談起他是要作為什麼話題的引子?」

  「一件有關你寶貝妹妹的身份。」龍騰清楚地感受到季軒從容的笑容有數秒的僵硬。

  季軒低垂下長密的睫毛掩飾眸子中透出的真實情感。「我妹妹的真實身份?一個搞醫學的還有什麼真假身份?」

  「如果,我說她是密警一員,你信不信?」

  季軒一挑眉,「世上無奇不有,我沒有理由不信。」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她那些俐落的持槍姿勢果然其來有自,怪不得!

  「如果我沒記錯,你一直小心翼翼地想給她一個平凡的生活。」在風舞蝶小時候,龍騰曾提議讓她到冥王門學習一些東西,可是季軒卻堅持不肯。

  冥王門雖不屬黑道,然而其本身卻無可避免地會與黑白兩道人物有所牽扯。

  季軒給了風舞蝶一個全然和冥王門隔絕的生活。這也就是為什麼同是冥王四月,風舞蝶卻只和季軒熟,而對其他三人都僅僅只是數面之雅而已。

  「而她也一直過得再平凡不過。」季軒淡然地說。從他一如往常般從容的舉止,真令人想不透他現在心中究竟在想些什麼。

  「季軒,舞蝶與生俱來的優異天資就不適合平凡。一個二十歲就能獲得美國頂尖醫學學府的博士,這種天才世上又有多少?」

  「儘管她天資優異,她仍是肉體之軀。」季軒暗示風舞蝶加入密警組織的危險。他清洌的眼睛然著火焰。「密警組織並不是什麼進得去、出不來的地方吧?」一張密警證並不是賣身契。」

  龍騰一怔,「你……你要她退出密警組織?」

  「你以為我辦不到?」

  「這不是辦得到、辦不到的問題。而是——」龍騰現在處境有些像是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

  老天!他這回真不該在下了美國飛機之後,和龍將軍約時間在密警總部下棋。

  如果沒去那裡也不會遇見風舞蝶,繼而知道一些驚爆內幕。重點是,他也不會被風舞蝶纏著回國之後,還要幫忙她說服她大哥,讓她繼續當密警。龍騰頓覺自己接了個吃力不討好的差事。

  記憶中,季軒是冥王四月中挺好講話的一位。怎麼遇到他老妹的事情,就變得那麼不好講話?

  「而是什麼?」

  「我答應過你妹妹,代她向你求情。」這時候還能不招供嗎?龍騰洩底坦白。

  「你見過小蝶?在哪裡?」季軒皺著眉想了想。他也不過待在實驗室幾天沒回家而已,她……還在家裡吧?

  「前天我要回這裡時,曾到密警總部一趟,我就是在那裡遇見她的。」若不是當時她和龍將軍走在一塊,正在商量一些案子事宜,對於加入密警一事,她會打死不承認吧?

  「這丫頭!」她果然又偷偷地回到美國去了。

  「這事兒……你打算怎麼辦?」

  怎麼辦?季軒把目光調往電磁爐上沸騰的水壺,目光是暗沉的。老實說,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對付任何人他多的是辦法,但是對於小蝶——這個美麗、任性又帶著濃濃孩子氣的妹妹情人,他真的是挺沒轍的。

  「季軒,你不會真的要小蝶退出組織吧?」頓了一下,龍騰說:「組織裡都是俊秀分子,更何況密警訓練出一個成員所花費的心力可多著,我不認為他們會輕易放人。」其實當初冥王四月也曾被密警組織看上,只是後來知道他們出自冥王門,且都沒意願加入而作罷。

  「辦法是人想出來的。」

  唔……看來季軒這一回是真的鐵了心的要把風舞蝶帶出密警組織了。龍騰心裡暗道,小蝶,龍騰我可是真的為你說話了,可是……你知道的,牛牽到北京還是牛。祝福你了!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6 07:02:58

第四章

  美國的哈林黑人區一向被稱為治安的死角,每天夜幕低垂之後,一般稱為良民的美國佬是不會到這裡來的。在這裡,每天數十樁的槍案及數目之多的強暴案、兇殺案……真是多到令人眼花撩亂。

  因為哈林區夠黑、夠雜,也就成為許多毒販交易買賣的最佳選擇地點。

  這一夜是個不平靜的夜,從方才隆隆對峙的槍林彈雨可知,明日哈林區又可為其數多不可數的案件再添一頁新史!弄不好即上了明日社會版的頭條新聞。

  由停在數條主要道上的警車數目可知,這回的圍捕對象,只怕是名見黑道榜單上的老大。其實這些警車只是來驗收成果的,真正的大決鬥早在前數十分鐘開始。

  由散了一地的白粉及擱置在一旁的數箱未開箱的貨品看來,這一夜的成果相當豐盛。

  警長滿意地看了一下這晚的成果,忽地,他的手下拿了行動電話走了過來。

  「警長,您的電話。」警員將電話接過去。

  「龍Sir,是!」只見警長的臉上頓現恭敬態。收了線之後,他說:「第二隊將這些毒品及犯人先行押回總局,第一隊武裝人員跟著我繼續搜尋毒梟阿濟格的下落。」

  方纔密警龍頭來了通電話,他說主事這回搜捕毒梟事宜的密警警官失蹤了一位,而大毒梟阿濟格也不在捕捉到的犯人中,他要警長繼續搜捕行動。

  該不會那位密警警官追阿濟格追丟了吧?!呃……那事態恐怕有些嚴重啊!警長馬上展開行動支援。

  正在警長率領屬下挨家挨巷地搜查時,那頭的密警和毒梟阿濟格打得正烈。

  「都到這種地步你還不鬆手嗎?小姑娘?」阿濟格沒想到沒命似地追趕著他的,竟是一位女警官。而且不但是個女的,還有張顛倒眾生的絕美臉蛋。看這女警官手腳俐落、槍法也了得,可就是不夠滑頭。

  方纔她是制住他了,而他也不過假裝一下腹痛就反敗為勝。這姑娘太相信人性,偏偏人性是靠不住的!

  「到了這地步,要殺要剮隨你。」

  這女警是個東方美人,精緻的五官中有比一般東方女子深刻的輪廓。因汗水而貼在額上的劉海,更顯出她眉宇間那只蝶型胎記的特殊。她正是風舞蝶!

  「跟著我,有你享不完的榮華富貴!」阿濟格也算愛才。畢竟這種美得少見、能文能武的女子並不多,就算身為大毒梟的他也感到十分特別。

  「跟著我,你有一輩子吃不完的牢飯!」開玩笑,士可殺不可辱。跟了這大毒梟,往後她不就要過得如同過街老鼠一般的日子?

  「那你可就別怪我不懂得憐香惜玉了。」他將槍抵住她的腦門。

  就在風舞蝶以為自己大限難逃地閉上眼睛之際,倏地聽到阿儕格忽然發出如殺豬般的慘叫聲——

  呃……這種慘叫聲不是該由她發出?風舞蝶心中大感奇怪,睜開眼一看,阿濟格身上中了數枚鐵製品,他痛苦地抽搐了幾下後,竟氣絕身亡。

  「有人救了我?」風舞蝶環顧了下四周——沒人。

  她拔下插在阿濟格咽喉上的鐵製品一看,是撲克牌?!

  一張黑桃A,翻面一看,是一個很特殊的鬼面造型。這造型很特別,不像是一般撲克牌上的鬼王。

  這造型她不是第一次看到,彷彿……彷彿在哪兒看過?!是在哪兒呢?

  冥王門!對了,她曾在總部看過一些冥王門的記號。那記號就是同這撲克牌上一模一樣的鬼王圖樣。

  是冥王門的人救了她?!她和冥王門的人並沒有交情,為什麼冥王門的人要救她?抑或……他只是想殺這大毒梟?

  唔……有可能!畢竟能成為大毒梟,所樹立的敵人可能不少!

  風舞蝶拔下阿濟格身上的四枚鐵撲克牌。呼!正好是四張A哩。

  這記號若是她沒記錯的話,好像是冥王必殺令。這大毒梟運氣真不好,被冥王下了必殺令,怪不得非去見閻王不可。

  大毒梟擺平了,她的任務也算完成了!心情一鬆下來,風舞蝶這才注意到肩上傳來的疼痛感。她回頭一看,呃……方才和阿濟格赤手對搏時,這肩上被他穿釘鞋的腿踹了一記,怪不得那麼痛?

  不管了,先向總部覆命。

  ☆          ☆          ☆

  「好痛!」風舞蝶咬緊牙關地拿出醫務箱,為自己肩上血肉模糊成一片的傷口上藥。

  在一旁看著她上藥的奶媽哭成了淚人兒一般。「小姐,你怎麼會傷成這樣?我……我送你到醫院去吧?」奶媽看那傷口血肉模糊,真是教人怵目驚心!

  「我自己是醫生,我到醫院幹啥?」她用口扯著繃帶,口中含糊地說。「沒事,別大驚小怪。」她早就料到這結果,本來不想回來擦藥的,可是這兒真的是最近可上藥的地方,而且她肩上的傷口真的好痛?

  「你肩上的傷口那麼嚴重,少爺回來,你叫我怎麼跟他交代。」奶媽是看著風舞蝶長大的,在她心中,風舞蝶就如同是她心上的一塊肉。「少爺在外地,若知道這事,不知道會有多擔心!」

  「他才不會擔心我呢!」一想到季軒,她心裡就有氣!她已經回到美國這裡快二十天了,這麼長的日子裡,他半通電話也沒有撥給她。說什麼在乎她、喜歡她……根本都是騙人的!

  「小姐,其實少爺他……」奶媽欲言又止。該怎麼告訴小姐,季軒少爺早在她回美國的第一個星期就跟著回來了呢?只是一方面小姐也不知在忙什麼,成天往外跑,兩三天不回來是常事,而季軒少爺似乎也是大忙人,成天見不到一次面。而且季軒少爺回來的事,又被他要求保守秘密,暫且不要讓小姐知道。所以……自己才一直沒說。

  季軒少爺做事一向都有他的理由,他不讓小姐知道他回美國,一定也有他的苦衷吧!奶媽設身處地為季軒著想。

  「你不用替他說話了。」說著,風舞蝶又是一扁嘴。「已經很晚了,你先去休息吧!」

  「小姐——」奶媽看著她肩上的繃帶,以及她拿在手上準備替自己打的針劑。

  「你真的是在實驗室做實驗嗎?」做實驗會傷成這樣?實驗室是爆炸了還是成了兵工廠了?

  「呃。」風舞蝶心虛地點了下頭。「你不是也到過我的實驗室看到那些複製羊、牛的嗎?」

  「可是——」不成!找個時間,她一定要告訴季軒少爺有關這些日子以來,小姐的怪異行徑。奶媽心中暗下決定。

  「放心,我很乖的。」風舞蝶投給奶媽一個笑容。「明天早上我要奶茶和黑森林蛋糕,那可是你要早起才弄得出來的點心喔。」她頑皮地撒嬌著,「奶媽,我還要一個蘋果派。」

  「你這孩子——」奶媽搖著頭苦笑著,「我就不信你一早起來吃得下那麼多東西。」她十分寵溺風舞蝶,心思輕易地給轉移了。

  「奶媽的蛋糕和派最好吃了!我好些時候沒吃到了。放心吧,只要你變得出來,我一定吃光光。」風舞蝶在奶媽臉上一吻,「奶媽,晚安。」

  「小姐,晚安。」

  目送奶媽回自己房間,風舞蝶不禁鬆了口氣。老實說,有時過度的關心對她而言真的是一大負擔!

  其實,奶媽心目中的小蝶一直都沒變,只是……目前的工作性質比較危險而已。真是對不起奶媽,她並不想對奶媽說謊,只是希望奶媽不要為她擔心!

  把醫藥箱收拾好之後,她才上樓休息。

  回到房間,風舞蝶靠在床上翻看雜誌,不到一會兒工夫,她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疲憊的身心使得她的睡眠品質較前些日子好,睡得也較沉些。

  ☆          ☆          ☆

  半夜裡,風舞蝶被一陣陣的涼風吹醒。原本以為打開一小扇窗子使空氣流通些,沒想到入秋的氣溫到凌晨時分會如此冷。

  下了床,她準備把窗子拉上。但腳才踩在厚厚的毛毯上,她忽然好像使不出力氣一般地癱軟在地上。幾度掙扎,她才從地上爬了上來。

  天!怎麼覺得天旋地轉?她費力地爬上床,不再妄想自己能走到窗前把窗子關上了。

  風舞蝶將手擱置在額上,閉上眼睛試著將精神集中。天!她好像發燒了。

  忽然,她覺得涼風好像被東西阻隔了,沒有一陣陣地再吹入房裡,像是有人關上了窗子一般。

  她虛弱地睜開眼,發現真的有人把窗子關上。誰?誰幫她把窗子關上?是奶媽嗎?落地窗前的修長人影把她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那身影……好像是哥哥?!

  「是哥哥嗎?」風舞蝶喚出的聲音夾雜著有些喘的熱氣。

  那修長的身形一步步向她走近,來到她床前。

  是了!是她所熟悉的俊美臉龐。

  季軒打開燈的開關,霎時室內燈火通明。同時,他看清楚她因發燒而泛紅的臉。

  「你發燒了。」

  風舞蝶沒有理會。她反而更在意,他此刻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你什麼時候回美國的?」

  季軒沒理會她,逕自解開她胸前的鈕扣。

  「你……你要幹什麼?」風舞蝶連忙拉住衣服。她和季軒雖是情人,而季軒也不是第一次看她的身子,但是……但是那是因為她當時給人下了迷藥,不省人事,如今她雖然是發了燒,可是她的神智還算清醒,他……他怎麼可以亂解開她的鈕扣?

  「我想檢視你的傷口。」看她一副誓死與鈕扣共存亡的樣子,真是——「你以為我想幹啥?」季軒解開風舞蝶胸前的扣子,然後打開她那包紮得真的不怎麼樣的傷口,對於她胸前乍現的春光視若無睹。「傷口好像有些發炎了。」他略皺著眉,「方纔沒有作消毒和打消炎或防止破傷風的針嗎?」

  「有啊。」她第一次看到季軒沉著臉色說話,心中有些怕,又有些委屈。他幹啥對病人那麼凶?!

  「還虧你自己是醫生,把自己的傷口處理得那麼糟!」這就是名校的高材生!

  「我自己受了傷,還要自己替自己處理傷口,而且我怕痛……所以消毒步驟省略了一些嘛,我……」她愈說愈委屈,眼眶中已盈滿了淚水,準備決堤。

  季軒檢視著那令人怵目驚心的傷口,對於風舞蝶不懂得照顧自己,心中又是生氣又是心疼。

  他將紗布輕覆在她傷口上,然後一把抱起她。

  「你……你要帶我去哪?」她拉住了胸前的衣服。

  「到我房間去,重新消毒、包紮傷口。」他房裡頭有較完整的醫藥及器材,甚至連小型的手術都可以在那裡完成。

  「不……不要!」她看著肩上的傷。方纔她因為怕痛,因此堅持不縫傷口,而今……「我……我再補打一次消炎針就行了。」她一想到不打麻醉針地直接用針縫合傷口,那種痛不是一向怕疼的她忍受得了的。

  太慢了。季軒一把將她放在床上,隨即開始準備縫合事宜。「忍耐點,縫個幾針就好了。」

  「不要,唔……」她還來不及陣前逃亡就已經在皮上給紮了第一針了。

  含著淚,她總算熬過了挨針的痛苦。

  將傷口縫合之後,季軒小心地為她上藥、纏繃帶。「這幾天左肩盡量不要亂動。」纏好繃帶之後,他為她補了一針消炎針。「行了。」

  「哥——」風舞蝶方才受難的淚水還含在眼眶中,看起來格外的楚楚可憐。

  「怎麼了。」他掏出手帕,溫柔地為她拭去淚水。

  「你方才沒有回答我,什麼時候回美國的。」不等季軒回答,她又道:「你一點都不在乎我!我回來了那麼久,你一通電話都沒給我。」

  「你知道我很忙。」

  「忙到連打通電話給我的時間都沒有嗎?」她任性地噘著唇。

  季軒伸手去握住她的手,卻差點被她掙開。他使力地將她的右手壓在床上,身子傾向她。兩人身體靠近得連彼此的心跳都聽得見。

  「念理科的人都比較冷靜,怎麼你是個異數?」真的不在乎她嗎?若真的不在乎她,他就不會千里迢迢地趕回美國了。

  也幸好他來到美國,且從龍將軍那裡半逼供出小蝶即將跟隨老鳥出任務。那隻老鳥還真是對小蝶這隻小菜鳥照顧得真周到!竟然放任她一個新人獨自去面對阿濟格那毒梟!

  若不是他及時趕到對阿濟格發了四張牌,小蝶還有活命嗎?

  那大毒梟本來是有機會活命的,只是他竟然敢當著自己的面要小蝶跟了他!他求歡好歹看對象吧?!這下場只能說他運氣比較不好!

  阿濟格求愛的結果就是使季軒原本要發出的三張牌,不小心又多發出了一張,而不巧的是,那第四張牌正好命中他咽喉。

  阿濟格作惡多端死有餘辜!只是……放任經驗不足的小蝶獨自面對大毒梟的那位密警老鳥一樣罪無可這!而那老鳥是誰?有朝一日,他會把那傢伙揪出來的。

  「你就是因為冷靜過頭,因此對於我的熱情無法回應嗎?」她幽幽地說。

  「你對我有熱情過嗎?」季軒失笑道,「不對,那只是小女孩要不到糖吃時所表現出來的倔強態度。」他淺吻她粉嫩的唇,「小蝶,談『愛』你還不是真懂。」「你才不懂呢!」她愛他!她是真的愛他的。可是他好像都無法感受得到,否則他就不會說她不懂愛了!「我是真的長大了,不是如你所說的那樣小女孩。」

  看著她認真的眼神,季軒不免有些感動。他又在她欲語還休的唇上一吻,然後坐直了身子,生怕一個不小心弄痛了她的傷口。

  他對於她的愛一直都是貫徹如一,小心翼翼的。過去他總是不懂,自己為什麼老是疏遠她,彷彿不許她親近他一般。而他又總是自圓其說地把它解釋成小蝶是個老愛給他惹麻煩的惡質孩子,對於這樣的劣性孩子,自己若想多活幾年,還是遠離為妙!

  一直以來,季軒也相信自己自圓其說地疏遠她的原因。後來,有朝一日他發現自己竟喜歡上這他避了多年的小女孩,才赫然覺醒——他疏遠她的真正原因不在於她是個惡質孩子,而是他基於保護她的緣故!

  他出自冥王門,本身固然不具有任何冥王色彩,可是圍在他四周的人,十九不離冥王人。他渴望小蝶能在一個平凡正常的環境中長大,無憂無慮、快快樂樂的長大!那曾是他渴望的成長環境,可是,出自冥王門的他根本不可能擁有這種平凡的幸福!

  他覺得平凡即是幸福,因此,他不讓小蝶跟在他身邊。

  這是他對她的愛。當然,一開始對於一個小女孩,他只是單純地想疼愛她,不可能含有什麼男女之情。那種十年計劃之類的想法,是不可能出現在他身上的,他又不是有戀童癖!

  而這份疼愛終導致成情愛,是季軒始料未及的。可是,他的愛不管如何轉變,當初所持的原則幾乎是不變的。

  他對她一直都是這樣小心翼翼。

  「小蝶,你覺得真正的愛是什麼呢?」他想聽聽她的看法。「你說你懂得愛,那你覺得,愛是什麼?」

  「想要對方的在意和關懷。」她不假思索地說,然後她又加以解釋,「對於一個從小被忽略長大的孩子,是最在乎這一點了。」

  「說得挺理直氣壯!」季軒挑了下眉。「有沒有想過,有時忽略是另一種更深層的關懷方式?」

  「你在為自己忽略我找借口。」她嘟著唇,「那你呢?你覺得愛是什麼?別告訴我是忽略對方。這種方式的愛,我不認同,也不能接受。」她霸道地說。

  季軒沒有回答她問的問題,反而說:「你是不是因為不認同這種忽略方式的愛,因此總是任性地借題發揮,一定要弄到對方不得不注意到你為止?」

  「哪有。」她打死也不會承認這點的。「喂,別混淆視聽。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

  「愛嗎?就是以自己的方式去照顧對方,就算對方體會不出來也無所謂。」他看著她,眼中盈滿著溫柔。只是風舞蝶從沒注意過季軒看她的眼神,常不自覺地流露出這種神情。

  「那麼……」這些話使得風舞蝶更迷惘了。「哥哥,你愛我嗎?」

  季軒溫和地一笑,「睡吧,很晚了。一個受傷的人應該要多休息。」

  「哥哥。」她心中還是有一些不踏實的感覺。

  季軒走到床的另一邊上床。他打開被子覆在他和她身上。

  而風舞蝶睜大眼睛,一點睡意也沒有。

  問世間情為何物?難道就只有她風舞蝶不懂嗎!

  不會吧?!那實在太悲慘了!

  ☆          ☆          ☆

  季軒又來到了這座掛羊頭賣狗肉的大樓。這座三十六層的財經大樓其實就是國際密警組織的總部。在他還是耶魯新進生時,即曾受到密警的青睞,不過他那時可沒興趣加入,加上他本身即是冥王四月,實在沒必要再加上一個密警頭銜。只是在數年前他又因為一項機密藥物程式和密警組織的藥物研究部門有了交集,如今,他三度來到這大樓,竟是為小蝶而來!

  抬起頭,季軒瞇著眼仰視這棟以黑色大理石為貼磚的大樓,光是看它外觀都令人倍感壓力。

  人生短短幾十載,幹啥活得那麼嚴肅、認真?他偶爾進出實驗室得過短暫的嚴肅日子,他都有些難過了,更何況是待在這棟大樓中的那些人?每天死繃著一張臉,又不會使皺紋減少幾條!

  進入了大樓內,季軒摘下了墨鏡。他一張生面孔進入了密警地盤,理所當然會引來特別關懷。一位三十初頭、警衛打扮的男子走了過來。

  「先生,有什麼需要我服務嗎?」

  「我是季軒,想見龍將軍。」他簡短地說。相信那傢伙早料到他遲早會來這裡走一遭。

  「有事先預約?」既然知道龍頭的綽號,該是熟人沒錯。只是他最近挺忙的,若不是極重要的事,只怕他不會見人。

  「沒有。不過,他會見我。」

  守衛看了季軒一眼,為了安全起見,他仍撥了一通電話上去。待掛上電話之後,他傳達,「龍頭要見您。他的位置是——」

  「我知道了。」他雖多年沒踏上這裡,好歹也曾來過。

  上了頂樓在通廊拐了個彎,他往通廊盡頭走去,然後不叩門地直接推門而入。

  「好久不見了,季軒。」裡頭的人對於他的無禮不以為意,「我知道你會來。」

  「只是不知道我會來得那麼遲,是吧?」季軒看著背對著光與他遙相對峙的高大男子。那男子姿態優雅地坐在辦公桌前,背對著後頭強光的他,使人看不清他臉上表情。

  「的確。不過,我知道你一向挺能撐的。不到真正想不出法子,你是不會找上我的。」

  季軒為自己找了張椅子坐下。他態度仍是閑雅從容,不過,眸子中的神情卻是透著對付強敵的小心光芒。「我已經不想去計較當時密警組織為什麼會找上風舞蝶,但是我想知道,她要如何才能退出組織?」他不能再讓她繼續待在組織裡頭。

  他無法想像一顆心老是為她懸擺不定的痛苦!

  「能被選入組織,那是對她能力的肯定!」龍將軍開口,「密警在你眼中也許不算什麼,可是,沒真本事的人進不來。這一點,我想你不能否認。」

  「天下有本事的人何其多,為什麼偏挑上我妹妹?」

  「第一、風舞蝶的超高智商和在醫學研究上,尤其是複製科技的能力令人激賞!這也就是審核團的長老一致表決讓她通過的原因。第二、我當初並不知道風舞蝶是你妹妹。她姓風,你姓季,兩人姓氏不同。」

  「我並不認為選她加入組織是一項聰明的抉擇。就我所知,她一共出任了兩次任務,這兩次任務若不是有我的及時出現,她只怕回不了組織了。」一次是她差點失去貞操,第二次則差點連命也丟了!

  「就我審視阿濟格的屍體看來,他的死一定和你有關。」

  「那四張撲克牌是我發的沒錯。」他不覺得犧牲一個人渣來救自己的妹妹有何不對,雖然他一直不是個嗜殺的人。季軒銳利的眸子掠過龍將軍在背光情況下顯得更加陰冷神秘的臉。「龍。打開天窗說亮話,怎麼樣才能使風舞蝶脫離組織?」

  「龍」這稱呼一直只有季軒和龍將軍兩人獨處時,他才會偶爾稱呼的。兩人的交情實際上始於在耶魯時的因緣際會,那段往事令人懷念,然而現在不是談這個的時候。

  「你知道的,密警組織不是黑道組織。」

  「你在暗示我加入組織之後,不是終身不能退出嗎?」季軒語氣中沒有歡欣,他仍透著懷疑。

  正如龍將軍方纔所說,密警組織只對有能力的人有興趣,而這些有能力的人,還要在組織的安排下特訓了四年才成為組織成員。在花費這麼大的心力所訓練出來的人,能任由其說退出就退出?密警組織不像會花時間做白工的。

  「我在告訴你,密警不是黑道組織,然而它也不是說想退出就能退出的。除非,成員壞了組織的紀律,被組織剔除資格。而所謂的剔除資格是——不但除去了該成員的密警警官資格,同時也剔除了生存權。」就龍將軍所知,目前被組織剔除資格的就只有之前的一位成員。他因受到黑道人士高金收買,竟將組織一些機密文件外洩。面對這樣的叛徒,組織除了為他感到惋惜之外,自然也饒不了他。

  「你這番話是為威脅我嗎?」季軒的笑意中有濃濃的危險訊息。

  「你知道不是。」接著他說:「組織有組織的紀律,這些紀律是前人所訂,不是你我所能更改的。」

  「看來,」季軒將修長的十指交疊於胸前,「這趟我是白來的了。」

  「不盡然。」他聳肩,「我想,你排斥風舞蝶加入組織的原因是在於她出任了高危險性的任務。如果將她改為內勤工作,你也許就不這麼排斥了。」

  「內勤?」季軒失笑,「組織花了多年時間訓練成員一些防衛功夫及射擊,結果即成了內勤人員,這對組織未免太不划算了吧?」

  「組織內只有五十歲以上的成員、傷殘人士,以及結了婚的女性成員有成為內動人員的特權。」

  五十歲以上、傷殘人士,顯然的。前兩項條件小蝶合不及格。那麼,她符合的只有第三項——結了婚的婦女。

  結婚?季軒腦海掠過這樣的念頭,隨即皺眉苦笑。

  二十歲的年輕女孩要她結婚?他可不認為他的小蝶會年紀輕輕就肯披婚紗。

  「結婚嗎?她還太小了。」季軒挺傷腦筋的。

  「這是她惟一成為內勤人員的機會。」龍將軍一攤手,「替她找個好夫婿,也許她會願意披婚紗。」儘管智商再高仍是女孩家嘛,多少都對結婚懷有浪漫憧憬。

  「要是你擔心妹妹年紀小被人欺負,你大可以成為最佳夫婿人選。」據可靠消息來源,季軒和風舞蝶目前正式成為戀人了。

  「你的消息挺靈的,不愧是密警龍頭。」

  「哪裡,只不過關心你而已。」

  「謝了。」季軒站起來,打算走人了。臨走之前,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對了,風舞蝶兩次任務中,與她搭檔的是哪位高人?」

  「怎麼突然問這個?」

  「有些好奇。」好奇對方差點就把他老妹的命給照顧丟了。

  「那個人你可熟了。」頓了一下龍將軍說:「在耶魯小你兩屆的學妹鈴木香織。」

  「她也是密警一員?!」老天!龍將軍將鈴木香織和小蝶安排一塊出任務,這無疑是在小蝶身旁安置了一個死神一般!

  唉!他和鈴木香織的恩怨情仇……

  怪不得!怪不得密警組織以老鳥帶菜鳥地安排她和小蝶出任務時,她三番兩次讓小蝶自生自滅!他當時就懷疑那隻老鳥可能和小蝶有過節。但沒想到是她!

  「你不知道嗎?」看季軒的臉色似乎不若方才輕鬆,他說:「你還真是忽略了她,虧她一得知風舞蝶是你妹妹時,自願帶她出任務,當她的指引學姊。」

  「指引她開啟死亡之門嗎?」季軒冷笑,然後他留下有些錯愕的龍將軍轉身離去。

  「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6 07:03:18

本帖最後由 蔡仲子 於 2016-7-6 07:09 編輯

第五章

  「哈!你又輸了!」風舞蝶在狠宰了季軒一盤西洋棋之後樂得哈哈笑。她厚顏地忘了她方纔已經連輸了人家三盤。

  唉!她還是一副小孩心性,和她結婚?季軒每一思起「結婚」兩字就一個頭兩個大。

  季軒啊季軒,如果真和這小娃結婚,前途真不是普通的多災多難!季軒一臉苦笑的暗忖。

  「哥,你在苦笑什麼?」風舞蝶面頰紅撲撲的,她每一次一興奮,臉頰上就呈現兩朵蘋果紅,模樣煞是嬌俏可愛。「做人要甘願,願賭服輸。」她笑瞇了眼,「你答應我的,只要我贏了一盤棋,你就帶我上街逛逛的。」

  她也真夠可憐!打從上一回肩上受傷到現在,她已經一個半月沒能知道上街逛逛是啥感覺了,其實她的肩傷是不必拖那麼久的,可是有一回,她不小心從二樓摔下來,傷勢弄得雪上加霜,這才……

  「我說了傻話。」季軒無奈。

  風舞蝶看他的表情知道,她又贏了。她開心地跑到落地窗前,隔著玻璃看外頭的積雪。「已經下了兩、三天雪了,日子又一天天地接近聖誕節。我想啊,街上一定十分熱鬧!」

  「你最近的心情似乎一直都不錯。」他知道妹妹的表情一向豐富,不過,很少見她的笑容如最近那麼多的。他可不認為受傷能使一個人快樂。

  「我當然心情不錯嘍。」她回頭看他,臉上仍盈滿了笑容。「從我認識你那一天到現在為止,你很少肯花那麼多時間陪在我身邊的一個多月耶!如果能夠啊,真希望傷口能一直都好不了,這樣你就不會離開我身邊啦。」她天真的說,「對不對?」

  「我以前真的那麼忽略你嗎?」季軒來到風舞蝶的身邊。

  「是啊,別懷疑。」她抱著他,臉埋進他懷中。「你可不可一直都陪我?起碼陪我度過第一次兩人的聖誕節和新年。以前這些節日都是奶媽陪我過的。」她扁著唇抬頭看他。「每年我生日願望總是希望你能陪我過生日,可是,每一年我都失望了。」

  「小蝶,」他拍拍她的臉,「我每年任何節日都有寄禮物給你,不是嗎?」

  「我只要你陪我,要那些禮物幹啥。」

  「這麼說來,」季軒頓了一下,「我是你心中最重要的人嘍?」他話中有話。

  風舞蝶不疑有它,「是啊,懷疑嗎?」

  「如果我真的是你心中最重要的人,那麼……我們彼此之間就不該有什麼秘密對不對?」他就算早知道她加入密警組織,還是要她親口對他說。

  「呃……是……是啊。」風舞蝶的心跳因此而跳漏了半拍。

  「你有什麼重要的事,我還不知道的嗎?」他看著她的頭,因為她心虛地始終低著臉。「例如——」

  「呃……你……你有什麼秘密要對我說嗎?」她急中生智。

  這丫頭——他是冥王四月之一的事嗎?這等事,只要她和他相處久了,遲早要知道的。可是,她加入密警組織卻至今仍想瞞他,這就有些過分了。他至今之所以不想點破,他早知道她加入密警一事,乃是心中仍有所顧忌。

  小蝶若是知道他已知她加入密警一事,那她對於他突然提議兩人結婚事宜,不免會有些奇怪的猜疑。因為,她早知道他不贊同太早婚。

  在她追究他何以知道她加入組織的過程中,定然會供出龍將軍。那麼,以她的聰明一定也很快能推出他之所以要早早和她結婚的原因。

  自己為了讓她轉內勤才結婚,以小蝶的個性一定不會答應!而且不但不會答應,也許屆時會將結婚這檔事列為拒絕往來戶!

  所以說,他目前的策略是,先想辦法把她騙進禮堂,然後一切再作打算。

  只是……要怎樣才能把這隻小狐狸騙進禮堂?總不能一開口就告訴她,「我想結婚或我們結婚吧?!」如果他這麼說,她一定會笑翻了,然後告訴他,「老哥,你瘋了。」

  唉!一輩子沒向人求過婚,沒想到第一次求婚竟然是在半強迫狀況。真是令他既期待又怕受傷害。

  「看來,我們彼此對於對方都是心中坦蕩蕩,沒有任何秘密的。」季軒舒了口氣,避開敏感話題。

  於是兄妹倆對彼此露出滿意的笑容。

  「哥,你要不要帶我上街?」

  「這就去了。」他回應。

  唉……何時,他才有勇氣對她說出「我們結婚吧」?

  這句話是要有相當的勇氣的,無論是對他,或是對她!

  ☆          ☆          ☆

  季軒竟然在美國?他此刻不是應該在別處的嗎?

  鈴木香織把車子泊好後,搭上電梯回到她位於十二樓的居所。打從方才在路口對季軒驚鴻一瞥至今,滿腦子仍是他的影像。

  老天!究竟要折磨她到什麼時候?對於那麼一個絕情的人,她為什麼就是無法忘記他?

  季軒是她這一生中惟一動情的男子,卻也是第一個拒絕她的男子。

  如果……如果考上醫學研究所那年的寒假她沒有報名登山活動,她就不會因那個機緣救了在深山中受訓的冥王四月之一的皓月!他那時發著高燒且又盲腸發炎,若送到山下的醫院動手術,小命大概也保不住了。

  那時也真巧,十個登山人員中就只有她是醫生,且只有她一人不小心脫了隊,又正巧遇上了季軒。

  幫他動了個小手術之後不久,其他登山人員找到她。因為下大雪的緣故,使得他們原本的行程無法繼續,於是十個登山人員和季軒一塊下山。

  開始的一切都是如此美好,尤其當她知道季軒就是與她同校,人稱醫學天才的那名男子之後,她心裡更是高興。那時她就期待著美好的遠景。

  他們是最相配的一對,不是?

  只可惜……後來她知道了,季軒對她只存在著感激,因為她救過他,其他……

  就根本談不上了!

  季軒的身旁總是圍著許多喜歡他的女孩子,而他對於那些女子也都彬彬有禮。

  他似乎早就習慣對女孩子溫柔。

  對於出現在他週遭的那些女子,她一直採取著容忍的態度,因為生性高傲的她仍覺得在季軒的心中,她是與眾不同的。直到有一年的聖誕節舞會,那個令人傷心又悲憤的舞會——

  那一年的舞會,季軒一到場又輕易地成為許多女子注目的目標。對於一早就打扮好,在會場中等著他到來的鈴木香織而言,當晚季軒的第一支舞一定要是屬於她的。所以,當她看見季軒的直屬學妹死纏著他,嗲著聲音要和他共舞第一支舞時,她心中有多氣憤!

  「洛芙小姐,季軒早就答應今晚的第一支舞是我的。」鈴木香織有些不悅地走上前,「今晚,你可能要失望了。」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鈴木小姐。」洛芙看她不順眼已經很久了,一個日本女人,憑什麼和她這個出身美國上流社會的富家女比!「我不管,他的第一支舞是我的。」她霸道地把魔鬼般的身材緊貼著季軒。

  鈴木香織有些委屈地看著季軒。見他似乎心不在焉地注視遠方,心裡不免有些急,她伸出手要去拉他的手,在中途竟被洛芙惡劣地打掉。而洛芙的這舉止充滿了挑釁。

  鈴木香織真是受夠了!她忍無可忍地抬高手,一揮掌「啪」了一大聲摑了洛芙一巴掌。

  舞會中有不少人給這一巴掌驚住了。

  「你打我?!」洛芙沒想到鈴木香織竟敢打她。她先是一愣,繼而嚎啕大哭。

  季軒對那天的事只以鬧劇視之。他沒有安撫洛芙,也沒有對鈴木香織說什麼。

  他那一整晚都心不在焉,甚至很快地就離開舞會現場。在他要離去之前,鈴木香織追上了他,她覺得她必須對她方才粗魯的行為作解釋。

  「季軒……方纔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洛芙太過分了。」

  他知道她的委屈?!鈴木香織驚喜地笑了。這樣的氣氛很適合表白,於是她鼓起了勇氣說:「聖誕節……很適合說一些……一些話的。」

  「聖誕節快樂。」

  「不……我不是說這個。」鈴木香織臉紅了。她一向不是個容易臉紅的人,尤其在異性面前。「我——」她深吸了一口氣。「我喜歡你。」

  「我也喜歡你,因為你一直是我最貼心的朋友。」他拍掉她發上的雪花。「這雪花讓我想起前年你救我時,那座山上下的雪。」

  對他而言,她仍只是他的救命恩人?!鈴木香織覺得內心也在下雪。

  「你……難道不能……不能愛我嗎?」她的聲音有些抖,抬起頭來看見季軒仍然從容的笑臉。

  「回去吧,雪愈下愈大了。」說著,他按上了車窗。「再見,祝你有個美好的聖誕夜。」

  目送著季軒把車開走,她知道,她被拒絕了。一、兩年來,她付出的感情竟得不到他的回應。枉然啊、枉然——

  打從聖誕夜季軒拒絕了鈴木香織之後,兩人的關係正式由好友變成陌生人,甚至敵人!鈴木香織的個性就是這樣——不是情人就是敵人。她覺得季軒辜負了癡心的她!

  往事歷歷在目,如今回想起來,鈴木香織仍是忍不住怨恨季軒的薄情!因為對他的恨,也開始她在風舞蝶身上的報復。

  算風舞蝶運氣不好!誰教她是季軒的妹妹呢?

  鈴木香織用鑰匙準備打開門。一旋——沒鎖?!她不是一個粗心大意、掉東忘西的人。

  她機警地伸手入懷。當她推開門的剎那,動作俐落地將槍指向室內——

  「喂,別真開槍!」屋子裡的男子作投降狀,一張和季軒幾乎一模一樣的俊臉笑得像無賴,「呼!美國的女醫生都像你一樣強悍嗎?」唐世禮呵呵地笑。

  「你怎麼會到美國來?」鈴木香織收起槍問。她和唐世禮認識許多年了,當初她之所以會理前來搭訕的唐世禮,正因為他長得像季軒。

  唐世禮在美唸書的兩年,他們就同居在一塊。

  上一回和風舞蝶搭檔出任務時,她知道是要掀唐家的底。因此她藉故身體嚴重不舒服,無法同去出任務,且要風舞蝶為她保密,不能讓總部知道。而那善良又想要自個兒有一番作為的菜鳥,竟還守口如瓶地替她保密!

  其實,她會讓風舞蝶一人向虎穴行還有一個原因,因為風舞蝶是季軒的妹妹。

  而她也知道,唐世禮是有名的花花公子。一個花花公子,見到風舞蝶這樣的美人會不動心?

  在唐家的那次任務並不成功,之中發生了什麼事,唐、風兩人也沒有提及,而她,也沒啥興趣知道結果。反正,只要不牽連到她,什麼都無所謂!

  在第一次任務結束和第二次任務未到前,她無意間得知了一個消息——風舞蝶戀愛了!而對象竟是季軒?!

  老天!她早就知道風舞蝶和季軒是沒有血緣的兄妹。風舞蝶之所以會成為季軒的妹妹,那原因起於風教授的托孤。她知道季軒有一天會遇上自己喜歡的女子,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他喜歡的女子竟是他看著長大的妹妹?!

  這消息在鈴木香織心中形成了莫大的震撼!她對風舞蝶的感覺,從討厭迅速地變成了不惜置之死地的憎惡!

  季軒所喜歡的女子,都不可饒恕!

  在出任第二次任務時,在面對阿濟格的情況下,她又演出了受傷記。這使得風舞蝶又必須單獨面對敵人,不過,這回她似乎又低估了風舞蝶的幸運!原以為風舞蝶該因公殉職的,沒想到……這個風舞蝶真是好狗運!

  不過……不怕!同在一個組織內,她多的是方法教她吃不完兜著走。誰教她愛上季軒,而最不可饒恕的是——季軒竟也喜歡她!

  她鈴木香織得不到的人,任何人也別想得到!

  「你的臉色可真難看。」唐世禮一笑,為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我幫我爸把貨送到美國來,準備找個時間脫手。上一回交到阿濟格手上的貨是鐵定血本無歸了,這回可不能再出錯。」

  兩人相處了兩年多,唐世禮的事鈴木香織幾乎都知道,但是,鈴木香織的事,唐世禮幾乎都不知道。他只知道她是個醫生,是個日本人,對她的事從來不會主動關心。而她,自然也不會把自己的事告訴他。

  「很少看你對貨的事那麼在意。怎麼,這批貨很特別嗎?」她脫下大衣,為自己倒了一杯酒暖身。

  「不是特別,而是這批貨可能是近期的最後一批貨了。」頓了下,唐世禮說:「今年我爸在自個兒家辦了場宴會,沒想到被有心人士混入。後院的毒品工廠風聲走漏,一大批條子到我家封了那工廠,現在連我老爸都有麻煩了。」他簡略地說了自個家近日的事。但,絕口不提他那天所鬧的花邊新聞。

  他怎麼好意思在自己女人面前說他欲迷姦其他女子,還反被入迷昏的窘事?

  不過,他家的毒品工廠會被查封,這倒令她訝異!據她所知,風舞蝶並沒有完成那次任務。那麼說來,是有人也對唐家的毒品工廠有意見嘍?那麼……又會是誰?這件事情,總部知道吧?!

  真糟!不知道龍頭會不會因此而拉不下臉,堅持對這次任務的失敗作調查。如果一經調查,那麼她讓風舞蝶單獨出任務的事……只怕紙包不住火!

  「知不知道是誰扯你家後腿?」鈴木香織喝下一口酒,感覺一把火在她喉嚨裡燒。

  「我想我知道是誰。」頓了一下,唐世禮說:「據我的屬下描述,那天到我家的客人中,有一個人的長相和我幾乎一模一樣,那傢伙還假冒我的名義,指使我的屬下做一些事。」也因為他,害自己沒能一親那美人芳澤!「我家的事八九和那名男子脫離不了關係。」

  和唐世禮長得一模一樣?那該不會是季軒吧?!

  如果說季軒和風舞蝶一同前去唐家,何以季軒知道了唐家毒品工廠所在,而風舞蝶卻不知道?沒道理啊!

  而且,風舞蝶加入密警的事,不是也瞞著季軒?!

  唔……這之間一定有啥原因吧?

  「你確定有人和你長得一樣迷人?」鈴木香織故意說。

  「我也懷疑。不過,據說那人還代我到工廠去巡視了一番,而工廠內的員工和主管一點也沒看出前去的人不是我。」有個和自己長得像的人,那感覺還不是普通的怪!

  沒錯!那個人一定是季軒!只有他才會有這樣顛倒眾生的長相。當初,她不也因為這樣的一張臉才和唐世禮在一塊的嗎?要不,憑唐世禮這草包,連給她提鞋的份也不配,還能跟她走在一起嗎?

  季軒。為什麼她想忘總是忘不了他?

  愛一個人愛得愈深,對於他的恨也就會愈深。她現在明白了,可是也愛著這樣的痛苦!

  ☆          ☆          ☆

  銀白色的一片雪世界,真美!

  提了好幾大袋奶媽交代要買回去佈置的聖誕樹裝飾品,和幾套在季軒堅持下所買的衣服。風舞蝶和季軒這對兄妹情侶,走在街道上正商量著下一站去處。

  「找個地方喝個熱飲暖暖身子吧。」季軒兩手也滿是東西。雖然如此,他還是又分擔了風舞蝶左手上所提的袋子。她左肩上的傷還不是真的全好了,還是避免拿重物。「一杯熱奶茶加上一片起士蛋糕,挺誘人的提議吧?」

  「不要。奶茶要搭上黑森林蛋糕才好。」她是巧克力偏好者。

  「好!成交。」他帶著她,往他所熟知的一家咖啡廳走。途中,他們經過了一家又一家緊連在一塊兒的婚紗店。

  這條街是婚紗店雲集的地方。

  「哇!好美哦!結婚禮服哩。」風舞蝶止住了腳步,眼睛看著玻璃櫥窗裡的禮服,透著羨慕的神情。「就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才能穿了?」照季軒的意思,她可能要年近三十才穿得到了,屆時他快四十而立,正好可以稱得上老頭子!

  哼!真奇怪!為什麼不能年輕一點結婚?風舞蝶納悶想不透。

  「喜歡嗎?」季軒突然問。

  「當然喜歡啦!」她整個身體都快貼到玻璃上了。「只可惜,」看著他,她皺了皺鼻子。「我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穿了?希望在你到蘇州賣鹹鴨蛋之前,記得讓我穿一回,過過癮。」愛上他,她已經認命地等待晚婚了啦!

  虧她那個朋友還說她會早婚哩!所以嘍,鐵口直斷也有「出錘」的時候。算命的,不可信啦!

  唔……聽她的語氣,好像對他的成熟論頗不以為然哩!若在正常情況下,他的確不贊同早婚,可是為了讓她得以不必再接任務,出任那不要命的任務,也許……

  他是該早些把她娶回家。

  在密警組織中執行內勤,其危險性幾乎等於零,除非密警的「老家」被抄了,才會波及到內勤人員,否則,小蝶絕對不會有事的。

  一直以來,他都在想,該找什麼樣的時機向小蝶求婚才好?也許是考慮太多而且一直找不到好時機,如今,這也許是個好機會!

  「看來,當新娘的感覺挺吸引你的?」他話中有話。

  「那當然啦!」看著櫥窗裡穿在模特兒身上的禮服,風舞蝶幻想著將它穿在自己身上的樣子。嗯,她的身材高挑,那一定很適合的!

  「既然那麼喜歡,那就進去試試看吧。」他暗示地說,「我想你身材均勻,穿什麼樣的禮服都會好看的。」

  「我知道啊。」她笑咪咪地說。看完了這家禮服之後,又繼續往下面幾家看下去。她以為季軒說的那些話僅僅只是開玩笑,壓根兒沒多去理會。「唔……這件不錯。」又看見了另一件令她眼睛為之一亮的禮服。

  「我方纔的話,你沒聽見嗎?」

  風舞蝶抬起頭看他一眼,「聽見什麼?」他方才有說了什麼驚爆的內容嗎?她不記得他說了什麼了?!

  「我——」季軒一翻白眼,又好氣又好笑。唉,算了!找機會再說吧。「沒事。」

  實際上,風舞蝶也沒多理會他。她眼中全是一件又一件美得教她每一件都想帶走的禮服,誰管他方才又說了什麼了?

  她都沒聽進去,可見並不重要。

  不到兩百公尺的路,花了他們近半個鐘頭才走完。季軒不由得搖頭苦笑,對於婚紗能留住風舞蝶的魅力表示佩服。

  女孩家還真是會編織新娘美夢!

  ☆          ☆          ☆

  在看完了婚紗之後,兩人總算來到方才提議要前往的咖啡廳。

  看著熱騰騰的奶茶上桌之後,風舞蝶忍不往用雙手包握著瓷壺取暖。「哇……

  好舒服!這個時刻最幸福了!」她看著在外頭縮著脖子走路的路人,更覺得自己幸福。

  「你是那麼容易滿足的人?」

  「你是指哪一方面?」她看了他一眼,然後說:「其實啊,我是最容易討好的人了,尤其對你,你只要對我稍微好一點,我就頓覺自己處在天堂了。」

  「說得我好像對你多刻薄哩!」

  「刻薄是不至於啦!可是……你也沒對我多好啊。」她又要翻舊帳了,「尤其是以前,不過,你現在對我真的很好!」

  「好吧!為了表示我的誠意,我決定再對你好一些。」幾經考慮,他還是決定了卻心中那件大事。

  「什麼啊?」一聽到他要對自己再好一些,她整個精神都來了。「要對我好的方法太多了,例如不要再離開這裡,索性在美國陪我,永不分開好了。」她知道季軒研究的工作很忙,大概過完了年之後,又要離開了。

  對她好的方法太簡單了。多陪陪她就是了嘛!

  「那還有什麼問題?」季軒接著說:「不過,我所說的,要對你再好一點的意思不在此,而是——」

  「什麼?」她也挺好奇的。

  「嫁給我。」他的手覆住她的手。

  「嫁給你?」風舞蝶睜大眼睛,「老哥,今天不是愚人節,不要開這種玩笑了!」她咭咭地笑。「你要我嫁給你?」她覺得季軒這玩笑開太大了,也太荒謬了,她苦笑地搖著頭,然後惡作劇地說:「好啊,嫁給你!」

  「我是說真的!」唉!他早就知道有這結果,對於她的反應並不訝異。

  「蒸的?我還煮的呢!」她笑著喝了口奶茶,「這真是本世紀最大的笑話。」

  「你覺得嫁給我是一種笑話?」不會那麼糟吧?

  「當然不是。」她仍是悠哉游哉地喝奶茶、吃蛋糕。「只是我知道,就目前而言,你是打死也不會和我進禮堂的。」他現在會娶她?是他突然吃錯了藥,還是打哪兒得到八卦消息,說她得了絕症,活不到他想娶她的年齡!

  「我改變主意了。」他笑著瞅著她看,「反正早死晚死都得死,早娶晚娶都得娶,不都同一種結論?」

  風舞蝶正喝著奶茶,他的話使得她口中的奶茶憋不住地噴了出去,坐在對面的季軒動作俐落地拉起桌巾擋住。

  「你——」這是什麼歪論?什麼理論?!風舞蝶用紙巾拭去了嘴角的奶茶「你瘋了。」

  「正常得很。」

  「你說真的。」

  「從一開始我就是認真的,誰跟你開玩笑來著。」他這人也許平時給人的感覺不是挺正經的,不像龍騰、戢穎那款正經八百、老闆著一張臉,一臉經年家喪的衰尾臉。可是,婚姻大事,他此刻是再認真不過了!「我娶你,或你嫁我,隨你選擇一項。」

  「你受了什麼刺激?」風舞蝶看著季軒那張她所熟悉的從容笑臉。「哥……你還好吧?」

  「你覺得娶你會很可憐,我會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嗎?」

  「呃……可能。」

  她還真誠實!季軒手按著額頭,一臉無奈地問:「那你覺得嫁給我有什麼不好嗎?」

  「如果你是在精神狀態不是很好的情況下娶了我,那……的確有些不好!」

  「放心,我精神狀態很好。」接著,他認真地說:「唐世禮事件使我知道,不快快把你這漂亮寶貝娶回家,不知屆時又要出現什麼很角色和我爭奪你了。」

  「就這麼簡單?」她懷疑。不過,季軒對她的在乎令她很開心。「這有些不像你呢。如果只是因為這樣,那你倒不必那麼急著娶我。對於外頭那些男子,我從不放在眼裡的。」外頭的帥哥哪有季軒好看?更何況,她又不是一個只重外在的女子。

  「可是我在乎。」對於外頭的那些男子,他會看在眼裡!唔……才見鬼哩。他從來不是個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的人,他對自己一向有自信,而且他也相信小蝶的眼光。不過,在這節骨眼,他還真找不出提早娶她的理由!

  「待我們結婚之後,你到外頭打著有夫之婦的頭銜,誰也不敢對你有非分之想。更何況……我們真的是彼此相愛,不是嗎?兩個相愛的人早結婚、晚結婚都一樣,我是可以不必在乎之前所堅持的事了。」

  「可是——」可能是事出突然吧,風舞蝶雖然覺得挺開心的,但還是有一些些不習慣。她早已經認定兩人結婚是在若干年後,如今提前了那麼多……還真不習慣。

  「小蝶——」季軒充滿感情地喚著她的名字,眼中的深情叫風舞蝶心跳得更狂亂。她紅著臉,腦子裡一片空白。「你是愛我的吧?」

  「嗯。」她點了頭。

  「既然你愛我,而我也愛你,這樣子兩人結婚就無可厚非了,不是嗎?」頓了一下,他說:「相信我,我會給你幸福的。」

  「嗯,我相信。」她此刻只相信季軒的話。他說什麼都是對的,說什麼她也都相信!

  咖啡廳裡充滿了聖誕節的應景音樂,在這樣的樂聲中,風舞蝶答應了季軒的求婚。

  她相信!相信他會給她幸福的!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6 07:09:39

第六章

  這是風舞蝶受傷後第一次回總部。

  見過了龍頭,原以為會被刮一頓的,畢竟她的第二次任務算不得成功。她很誠實地向上頭交代,那個阿濟格不是她降服的。更何況以龍將軍那麼精明的人,從阿濟格的屍體上,也能看出他絕非栽在她手上。

  自首者無罪!唔,反正今天龍頭難得開恩,她也樂得承認自己是魯肉腳。不過,她也真的是菜鳥嘛,要不是鈴木姊身體不適,否則在鈴木姊的指引下,相信她也能漂亮出擊的!只可惜……唉!算了。

  可是這一回有些奇怪!通常她去見龍頭時,他也會順便把鈴木姊找過來。可是,這回她一直沒有看到鈴木姊。問龍頭,他也只是淡淡地以其他話帶過,沒有回答她。唔……到底怎麼了?

  難道鈴木姊兩次因病緣故,沒能陪她出席任務的事,總部知道了嗎?

  唔,應該不會。她又沒說出去!

  離開龍頭,出了總部大門。風舞蝶踩在大理石階上時,鈴木香織迎面而來。

  「嗨,舞蝶。」鈴木香織向她打招呼。「好久不見。我聽說你受傷了,傷勢好些了嗎?」

  「好些了。你呢?」她看著鈴木香織,「我替你好擔心呢!」畢竟不能出席任務的重病,那可非同小可!

  「早沒事了。」鈴木香織盡量表現出可親,儘管在她心中恨透了風舞蝶,這個被季軒愛著的女子!尤其看著風舞蝶笑靨如花的面容,更使她嫉妒得要發狂!「那兩次任務,想必為你惹了不少麻煩。」

  「不!惹麻煩的是我。」風舞蝶吐了吐舌頭,「真不好意思。兩次任務都沒成功,累得你也得跟我蒙羞。」她笑得有些尷尬,「我想,密警組織大概很少像我這種魯肉腳吧。」其實,她知道當初組織會看上自己,不過是她在研究複製學上的成就。但她好歹也經過一段長時間的正式訓練,這樣的成績令好勝的她有點汗顏。

  鈴木香織拍拍她的肩,「待一會兒有沒有事?」

  風舞蝶搖了下頭,「有事嗎?」

  「沒事的話,找個地方坐下來聊聊吧。記憶中,我們聊的好像都是工作上的事。趁著在沒有任務加身之前,在聖誕節快到的歡愉氣氛下,找個地方天南地北地聊聊吧!」

  「好啊!」正巧今天季軒有事外出,可能要一直到傍晚才能回去。她此時回家不是到實驗室玩實驗,就是在家和奶媽大眼瞪小眼。所以這時有人肯陪她聊天,那再好不過了!

  於是,兩人找了一家佈置雅致的小店坐了下來。

  「這地方佈置得好溫馨!鈴木姊常來嗎?」挺特別的一家Coffee  Shop。

  「不,第一次來。」她淡淡地說,冷眼旁觀著風舞蝶的一舉一動。

  這女孩的確是少見的美人胚子。可……風舞蝶一點也不貞靜,舉止間仍有些孩子氣。這樣的女孩,是季軒所喜歡的嗎?他的選擇,老是出人意表,連情人也是。

  「你哥哥……最近好嗎?」她突然問。

  「哥哥?」風舞蝶一怔,不明白鈴木香織怎麼會突然問到季軒。隨後一想,是了!龍頭說過,她是哥哥的學妹。畢業多時的學妹關心學長,也是人之常情嘛。

  「他很好。」頓了一下,風舞蝶說:「對了,哥哥這一段時間都在美國,有空的話,可以到家裡來坐坐。」

  「嗯。」鈴木香織若有所思地看著窗外。

  他會希望看到她嗎?不會吧。他如果真的想見她,多的是機會,他也知道在什麼地方找得到她。可是……他從來沒有主動找過她。

  鈴木香織正想著事情想得出神之際,窗外一部部的禮車引人側目。透過車窗玻璃,可以看到新娘含羞帶怯的嬌美容顏。

  「好漂亮!」風舞蝶開心地笑著,然後說:「不知道我的新娘扮相如何?」

  「那還是很早的事吧?」鈴木香織看著風舞蝶,不知為什麼,她嫉妒透了這句話。雖然風舞蝶扮新娘還是很早的事,可是……終究有一天風舞蝶要為季軒扮一回新娘,不是嗎?而她?她一輩子也不可能為季軒穿一回新娘禮服。她恨!好恨!

  「其實……也不算早啦。」風舞蝶一直是把鈴木香織當成姊姊看。有時候,她會將一些心事和鈴木香織分享,雖然她們不像她和那個朋友「小影子」一樣,是無話不說的好友。「我和哥哥……可能近期內會結婚了。」鈴木香織知道她和季軒相戀的事,對於他們即將攜手步入禮堂,應該比其他人更不驚訝吧?!

  「結婚?」鈴木香織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她覺得胸口彷彿要炸開了一般難受。

  「不!你們不會結婚的!不會……怎麼可以?」她有些歇斯底里地說。

  她的異常舉動使得風舞蝶訝異地張著口。她……她怎麼了?聽到自己要結婚的消息,她怎麼表現得那麼絕望?彷彿……彷彿原本的新娘應該是她,而那位置被自己搶走了一般?!「鈴……鈴木姊,你怎麼了?」

  「我——」鈴木香織一怔。老天!她方才在幹什麼?「沒什麼。」她按住了額頭,想著怎麼為方纔那些唐突的舉動作解釋。「呃……我方纔的意思是,你和季軒結婚,想必有很多暗戀他的女子要失望了。季軒從前在學校裡,很有女孩子緣的。」

  「也包含鈴木姊嗎?」

  這孩子沒有她所想像的那般無知好騙。鈴木香織心裡想。

  「那只是年輕時候的輕狂舉動而已。」輕狂舉動而已嗎?呵!多麼大的謊言吶!若真的僅僅只是輕狂舉動,她會痛苦到現在嗎?「對了,怎麼突然決定要結婚?記憶中的季軒不是個會早婚的人。」二十歲的女子,這是季軒要求結婚的女子年紀?「你們不會——」她的眼睛往風舞蝶的小腹一掃。「是這樣嗎?」她想不出季軒這麼早娶風舞蝶的原因,除非……是奉子成婚。

  鈴木香織那一眼看得風舞蝶臉紅心跳,她忙拉緊腹部的衣服。什麼和什麼嘛?!

  她和季軒可是清清白白的!就算她有意想勾引他,季軒的自制力一等一,她那些拋起媚眼像眼睛抽筋的勾引技巧對他根本起不了作用,只會讓他取笑她而已!

  「我和哥哥……只接過吻和……抱抱,我們……沒有啦。」風舞蝶的臉紅得可以煎蛋了。她比手畫腳地想解釋清楚,「我……我們很清白的。」

  風舞蝶和季軒看來還沒有過親密關係。季軒對於他所喜歡的女子仍堅持著婚前不發生親密關係的原則!那可真是難得!他是現代柳下惠嗎?鈴木香織暗自嘲諷。

  看著風舞蝶嬌羞的模樣和幸福的笑容,那對別人而言也許是挺賞心悅目的一幕。然而,看在她鈴木香織裡是何等的刺眼和傷心!她嫉妒!而且嫉妒得快瘋了。

  「你知道嗎——」她突然說話。

  「什麼?」

  「我不明白,為什麼季軒在還沒有試婚的情況下會要娶你?他說過,真正的愛情是要靈慾一致的。」看著風舞蝶由驚訝而轉蒼白的臉,鈴木香織的心中有股復仇的快意。「從前和他交往的女子,哪一個不是同居一段時日?而你……他都要娶你了,仍舊沒碰過你的身子,你不覺得很怪?」

  「不……不會的!」風舞蝶搖著頭,「你胡說,哥哥……他不是一個關係很亂的人!」她要相信他,他絕不是這樣的人。

  季軒他說過,只愛她一個。既然只愛她一個,他哪來什麼同居的對象?

  「你哥哥長期待在外頭,你又怎麼知道他真正的狀況?」鈴木香織冷笑,「一個男人一旦單獨住在外頭,你以為他圖什麼方便?」

  「鈴木姊,我一向敬重你,希望你不要譭謗我哥哥。雖然他長期不在我身邊,但是我……我仍相信他!」

  「你認為我譭謗他?」鈴木香織搖著頭,「我曾深愛過他……到現在仍愛著他!對於這樣的一個男人,我為什麼要譭謗他?」

  風舞蝶聽了更加訝異。鈴木香織說她至今仍愛著季軒?不!她騙人的!她一定是騙人的!風舞蝶搖著頭,可是鈴木香織的樣子又不像在騙人。她那充滿愛意的眼神,那雙眼睛正燃著愛戀的光芒。那是真的!

  「你……你真的愛他?」

  「我不但愛他,他也愛我!」鈴木香織看著風舞蝶,執意把此刻脆弱的她傷到最深。

  「不!」風舞蝶搖著頭,淚水已漸漸地凝聚在眼中。

  「你以為我為什麼知道他的種種事情?因為我就是他當年的同居人之一。」鈴木香織冷笑地說,「你真可悲!他口口聲聲說愛你,可是,他卻一點想碰你的興趣都沒有!你想,像他那樣出色的男人,為何會看上乳臭未乾的你?」她搖了搖頭,無限同情的樣子,「你也許長得漂亮,可是,你卻不夠成熟嫵媚,比你有這些條件的大有人在。」

  「我相信……」風舞蝶抖著聲音,強迫自己堅強,不能被打倒。可是她覺得鈴木香織似乎不像在騙她!季軒他也許真的不愛她。否則,他為什麼不碰她?在很多情況下,他有很多機會可以和她親密的。可是他總是……難道,他真的不愛她?為什麼?此刻她心裡亂成一團,真的不知道……也找不出答案!而她似乎也贊同鈴木香織所說的——季軒不愛她。

  若是沒有他的愛作支柱,她再也堅強不起來了。終於,在她眼眶中徘徊的淚水奪眶而出。

  「到現在你仍相信他?」鈴木香織做出一個同情風舞蝶的苦笑,「只可惜你的眼淚反映了你心中最誠實的聲音。他若值得你相信,現在你就不會哭了。」

  任由風舞蝶再如何智商過人,在感情方面畢竟仍只是個純情女子。比起她這情場老手,她很容易就可以取得主導她情緒的地位。

  鈴木香織優雅地端起了已稍稍冷卻的奶茶來喝,「回去啊,問他愛不愛你。若愛你……我相信你知道他會怎麼做!季軒的體格可是很棒的,惟一的瑕疵是他小腹上的一道疤痕,聽說是割盲腸時留下的。」她甚至說得出他私處上的痣。

  「你——」風舞蝶紅了臉,「不要說了!求求你不要說了!你……好不要臉!」

  「不要臉?!呵!我是不要臉,可是我卻得到了季軒的另眼相待。你聖潔,可是他連想碰你的興趣都沒有。有時候,我真是同情你呀!」

  風舞蝶倏地站了起來,一言不發地往門口沖。

  受傷了嗎?鈴木香織痛快地笑了出來,笑到最後,她的笑聲中竟有一份淒意。

  風舞蝶,現在知道她內心的痛苦了嗎?一直都是活在天堂裡的天之驕女,從來不知道痛苦是為何物!現在,可明白了嗎?可是知道了意中人被搶的感覺?!

  這種方式會不會讓季軒記起「鈴木香織」四個字?抑或他早就忘了呢!

  就算得不到他的人,能傷害了他所喜愛甚至急欲娶回去的妻子,她也許可以從中得到一絲的平衡。

  只要風舞蝶痛苦或是他痛苦,她恍若就能從痛苦中得到解脫一般。

  季軒……他可知直到現在,她對他仍是愛恨兩難?

  ☆          ☆          ☆

  偌大的實驗室中,只有風舞蝶一人。陪伴在她身旁的,是一些她經過多年的實驗玩出來的東西——複製羊、牛以及人。

  風舞蝶拖著下巴看著即將長大成人的複製人——她的最新制復品,一個名叫「步影」的美少女。

  這個複製人當然不是複製於她!想想,有個人長得和自己一模一樣,那是多麼可怕的事!

  她會想玩個複製人起因於她那個朋友——「小影子」,一個只有她能看到,而且只出現在她夢裡的人。因為「她」一而再、再而三地進入她夢中,且所作的夢都能連夢,她才注意到「她」的存在,繼而和「她」成為無話不說的朋友。

  在夢中她們交遊得頗為頻繁。例如在夢中「她」幫她算命,「她」也告訴她從何而來……最最重要的是,「她」請求她幫忙弄一個複製人,一個名叫「步影」的女子。然而到目前為止,她仍沒見過「小影子」的真面目,因為「她」在夢中也是以影子的形式出現。

  費盡千辛萬苦,一切都準備好了,就等著這複製人長大完成。只是……最近她的那個朋友已經許久不曾入她夢中了,害她有好多、好多事想告訴「她」都沒機會。

  「她」會到哪兒去了呢?「她」要的複製人眼看就要完成了。「她」再不出現,完成後的複製人,她還真不知道往哪裡擺!風舞蝶看著那即將要完成的複製人,看得出了神。

  「鈴——」忽地,電話的鈴聲將她的思緒拉回了現實。

  電話鈴聲響了一陣後,電話答錄機啟動了——「喂,我是風舞蝶。我現在不方便接電話……」答錄機播完前面的內容之後「嘟」了一聲,然後開始錄下來電

  者的聲音。

  「小蝶,我是哥哥。現在正忙著作實驗嗎?你啊,連這平安夜的早上都不肯待在家。OK,沒關係。不過,今天要早些收工,奶媽早上出去買菜買了好多東西,今晚鐵定是豐盛的一餐。四點半我到你那裡接你。拜拜。」

  一聽到季軒的聲音風舞蝶的心又亂了。打從那天和鈴木香織見過面之後,她的情緒一直處於狂風暴雨中。還好這一兩天季軒到外地朋友家去,已兩天沒回來,所以兄妹倆一直沒見面的機會。

  趴在電話旁,風舞蝶莫名地又紅了眼眶。晚上要回家過平安夜!不!她不要回去。和季軒見了面,她會不自覺地想到那天鈴木香織說的話。腦子裡想著鈴木香織所說的一切,令她心中充滿了不快、傷心……在這樣的情況,她還要佯裝著快樂和他共進晚餐?

  不!這樣子她會瘋了。

  只是……平安夜她能到哪兒去?不想回家,她又不知道去哪裡?她是個超級資優生。同輩中,她沒有什麼朋友,就算有,平安夜到人家家裡去也未免太奇怪了吧?!管他!總是會有個收容她的地方吧。

  季軒說他四點半會來接她,那麼在四點之前,她必須要離開這裡!風舞蝶低頭看了下表,三點四十五。唔,差不多了,離開吧。

  風舞蝶離開之後,季軒在四點二十七分來到實驗室。

  他首先注意到風舞蝶的新傑作——那個名叫「步影」的複製人。

  了不起!想不到小蝶的功力已經到了可以複製出人的地步!看來,這複製人要為她的研究光榮史再添上一頁了。真了不起!那麼自己對於控制神經系統方面的藥物研發也要多多加油。他們兄妹倆雖然研究的是不同領域,但有這樣出色的妹妹,他也不能在自己的領域中太失色!

  唔……這個小天才,幾天沒見到她,有些想她呢!季軒環顧了一下四周。

  「小蝶,我來接你了——」隔了數秒沒人回應,季軒又喚了一次,「小蝶——」仍是沒人回應。待了一會兒之後,這實驗室仍是只有他一人。

  他看著電話皺了皺眉。不可能啊,奶媽說小蝶一大早就來實驗室了。她出去買菜前曾撥電話來這兒問小蝶,晚上要吃黑森林蛋糕還是巧克力慕斯,她好準備材料呢!怎麼——

  季軒撥了通電話回去,問風舞蝶是否已經自行回去了。奶媽給他的答案令他的眉宇鎖得更緊。掛上了電話之後,他尋思著風舞蝶究竟會到哪兒去了呢?

  第三通電話,季軒撥到密警組織總部。龍將軍也說,他沒那麼可惡,也沒那個膽在風舞蝶撿回小命之後,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又把任務派給她。

  除了總部方面的事情之外,季軒想不出來,風舞蝶怎會不聲不響就消失了?!

  突然,他想起今早開車回家時,奶媽對他說的話——「少爺,你不在的這兩天,小姐有些奇怪呢。她平時挺活潑多話的,可是她這一、兩天安靜得讓我感到害怕!」

  小蝶到底怎麼了?

  她現在到底在哪裡?

  ☆          ☆          ☆

  今天正是家家團聚的平安夜——

  望著滿桌豐盛的佳餚,以及二度送入烤箱中保溫的火雞,奶媽不由得長長地歎了口氣。

  這個家到底怎麼回事?僅剩的兩個主人中,每一年的平安夜永遠只會出現一個,就像現在……唉!往年不是少爺不在,就是小姐不在。今年好不容易兩人都同時出現在美國了,這會兒又只有一人代表出席,乖乖地待在家。

  今年這平安夜異常冷清。奶媽望著這花了一天時間精心準備的佳餚,看來可能會沒人品嚐了。

  上了樓,她在書房的落地窗前找到季軒。若不是知道他在家,而且一定在書房,就這烏漆抹黑的房裡,她還以為沒人呢!

  「少爺——」奶媽沒敢動手開燈。在黑壓壓的房裡,他的背影更顯得修長。

  「這樣看外頭的雪景,很特別。」季軒淡淡地說。

  從他語調中,聽不出任何情感。但是,奶媽知道,此刻他心中一定很著急。

  「你在沉思?我不打擾了。」她打算關門出去。

  「奶媽,」季軒突然叫往她。「你忙了一天,一定餓了,去吃飯吧。」

  「你也還沒吃呢。」

  「我還不餓。」

  「那我等小姐回來一塊吃吧。」說著,她一欠身,安靜地帶上門,走了出去。

  這將是個難過又漫長的夜——

  ☆          ☆          ☆

  約莫凌晨兩點多時,季家大宅終於有帶來消息的車燈探了進來。

  一看來車,季軒匆匆地走下樓。才到梯口,他就看見來者——龍騰,以及喝得爛醉在奶媽懷裡掙扎、亂叫的風舞蝶。

  「她酒品還不是普遍的差!」龍騰搖了搖頭。

  奶媽扶著風舞蝶從季軒身旁走過,然後上樓。

  「怎麼找到她的?」季軒深吸了口氣。但由他那張平靜的臉,實在看不出他已經氣得快吐血了。

  他擔心了一夜,結果她竟然跑去喝酒。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她可知道奶媽為了她擔心成怎樣?!

  「我和幾個兄弟打算找家像樣的PUB喝些東西,正巧看到她喝得醉醺醺地從PUB走了出來,而一群不良少年正向前去騷擾她。」龍騰看到這種情景,他那幾名屬下一聽這女子是皓月的妹子兼情人,自然不會饒過那幾名「卒仔」啦!

  為皓月出口氣是名義,想打架是事實,差些鬧出人命則是結果。龍騰太久沒舒展筋骨了,「熊熊」忘記力道大小!

  「PUB?!小蝶會去那種地方?」季軒的從容表情有了異動。之前,他看過她穿過一身暴露服裝出現在PUB,不過,後來弄清楚那是為了密警組織出任務,不得不去的。

  「怪了,你經年流連在PUB,甚至當起人家的招牌酒保就可以,自己的女人一出現在那兒就一副罪無可逭的模樣。你很偏心哦。」

  「哪個人的心臟不是長偏左的?若是你的心臟長在正中央,建議你早些作檢查。早日檢查、早日發現,免得遺憾終身。」季軒沒好氣地說。

  「去你的。」龍騰一攤手,「你妹子我已經仁至義盡地替你把她送回來了,接下來要如何處置,那是你的事了。」他站了起來,打算離開。

  「不多坐一下?」

  「不了。」他也想多坐一下,可是他和季軒從小一塊兒長大的。外人從季軒外表也許看不出什麼內心訊息,但他可清楚得很。每當季軒心情很不爽時,左拳總會無意識地握緊。呃……從方纔他進門到現在,季軒左邊的拳頭從沒打開過,可見已經從方才郁卒到現在了!他不想成為季軒抓狂揮出拳頭的罹難者?「兄弟,聖誕節快樂。」

  「嗯。」

  待龍騰走了之後,季軒即上樓,到了風舞蝶的房門口,就聽到她還在裡頭吵個沒完。

  這屋子的隔音器材可是用最好的。在這種情況下還能聽見她的聲音,可見她的音量還不是普通大!

  「還沒睡嗎?」

  奶媽做了個無奈的表情,搖了搖頭道:「她可醉得真厲害!」這孩子到底怎麼了?這段日子因為有少爺陪在身邊,她每天都過很開心的,不是?怎麼這一、兩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去休息吧,這兒我來照顧。」季軒看奶媽今天一早忙到現在,一定累壞了。

  「少爺——」奶媽在走前仍不放心,「小姐她這麼任性都是被我寵壞的,你……你可別怪她!」她擔心季軒少爺一生氣會罵小蝶小姐。那……那可就不好了?

  這奶媽還真是太寵她了!季軒心想,但仍安撫奶媽道:「我知道。去睡吧!」

  終於,現在只剩下他和那伊伊呀呀、有一搭沒一搭地唱著歌的風舞蝶。

  「我……我還要喝!咯,」風舞蝶醉眼惺忪地看著季軒,「你……陪我喝一杯!」

  這傢伙八成醉到連他是誰都弄不清楚了,真夠悲哀。搖著頭,季軒說:「你喝醉了!快睡。」

  「喝……喝醉!才不,我沒醉!」

  「是嗎?那我是誰?」

  「你……」她眼睛根本對不上焦點,所以覺得影像搖晃得厲害。「你……你是奶……奶媽……對!是奶媽。不……不對!我不認識你。你呃……你和我那不成材的老哥還真有點像!」她笑了。「可是……你不是他?奶媽——」

  果然!她果然沒能認出他是誰!

  不成材的老哥?她把他形容得真夠霹靂!

  見季軒沒說話,風舞蝶接連著說:「奶媽……你想……哥哥……他是真的喜歡我嗎?」

  她還真的把他當成奶媽了?!唉……算了!「當然是真的。」季軒任由風舞蝶往他懷裡鑽。

  「可是……他之前有……有……好多、好多女朋友耶!」她的起頭,十分不甘心。

  女朋友?哪有!他又不是花癡,哪來很多女朋友?他承認他有不少「女的」朋友,但女朋友自始至終就只有她一個。

  「你別胡思亂想,我相信少爺的人格!他絕對是一個值得托付終身的男人,把你自己交給他是沒錯的!奶媽活了這麼大把年紀,過的橋比你吃的鹽還多,聽我的絕對錯不了的啦!」

  「奶媽……季軒那傢伙是給了你多少賄賂財?幹啥那麼捧他?還有,奶媽,你過的橋怎麼可能比我吃的鹽多?第一、這是不合邏輯,第二、橋和鹽是兩樣不同的東西,怎麼比?可憐的奶媽……你老得頭殼有些歹去了……」

  說她醉,她的科學本能還在咧!

  陪一個喝醉人在這裡醉人醉語挺累的。不過,幸好,這個喝醉人玩了一天,總算有些快睡著的樣子。季軒才如此想,不到十分鐘,風舞蝶就已經呼呼大睡了。

  真夠好命!這麼輕易就睡著。他可是一肚子火還沒發洩哩!

  算了!現在就算打她幾拳出氣,她隔一天醒來還莫名其妙地以為撞傷了哩!這樣的懲罰方式,他不認為具有什麼樣的意義。

  小蝶,好好地睡吧!祝她有個好夢——

  因為,明天……有「大條」的事等著她!

  明天當她一醒來高唱「昨日夢已遠」時,他正等著她的解釋!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6 07:10:07

第七章

  「小姐,您醒來了啊。」奶媽為風舞蝶拉開窗簾,外頭冬天裡難得一見的陽光直洩了進來。

  冬日的陽光只令人感到溫暖,不會刺眼。

  「今天天氣真好。」她墊了枕頭在身後,倚著它坐臥了起來。看著奶媽和藹地走到她身旁,又想起昨天荒唐的事——她竟然醉到連怎麼回家的都不知道。她愧疚地說:「奶媽……昨天……我很抱歉。」

  「怎麼會呢?平安回來就好。」奶媽疼風舞蝶疼得如同心上的一塊肉。「不過,昨天少爺等你回來吃晚飯,可等了一晚上呢!」

  一提到他,她沉默了下來。

  「小姐現在一定餓了吧?要下樓吃早餐,還是要送上來?」

  「送上來。」風舞蝶想,都已經快中午了,季軒不可能還沒醒。「我哥他在家嗎?」她忽然期望他能不在家,那樣她就可以不必面對他了。

  「他方才在書房看書,現在大概還在吧。小姐想見他嗎?」奶媽看得出來季軒少爺有話問小蝶小姐,而關於昨天小蝶小姐的去處,也是由他來問比較妥當。

  「不,我不要見他。」接著風舞蝶故意岔開話題,「我餓了,幫我弄點東西上來。我要一份三明冶和一杯牛奶。」

  奶媽走後她也下床盥洗。待她弄好一切,把頭髮綁成了兩條麻花辮再回到房間,赫然發現季軒正坐在她房裡的沙發上,身旁有著她方才向奶媽要的早餐。

  風舞蝶沒好氣地說:「我不歡迎不速之客。」

  「我知道,所以,在這房裡頭沒有不速之客。」季軒有些耍賴地說,「早餐送上來了,你趁熱吃吧。」

  「沒胃口了。」她瞪視著他。「現在,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出去。」

  「我認為你在靜一靜之前,把昨天的事情解釋一下。我不習慣別人缺席,且不對理由說明。」昨天算她好運,能夠遇到龍騰,若是沒遇上他而是別人……後果真是不堪設想!一個女孩家,人家要佔便宜,不是件難事。

  「我只是想一個人過平安夜!」她看著他回答,「況且以往不都是我一個人過?」他也知道一個人過平安夜的孤獨寂寞了嗎?他也不過是嘗試了這麼一年,她可是忍了很多年了!

  「那你好歹打個電話回來!你可知道奶媽她準備了一桌的食物,那些全是你愛吃的。」一看著她,儘管快氣炸了,季軒仍冷靜地把音量控制得四平八穩。「小蝶,你太過分了。」

  風舞蝶倔強地把臉仰得高高的。

  「你太任性了。」

  「我任性?那又怎麼樣?」

  「一個即將成為我新娘的人,不該還那麼任性的。」她果然還不適合結婚,孩子氣仍重!唉……若不是真愛她,不願她有任何不測,他還真不想在這個時候娶她。娶一個小妻子,他真夠自虐!

  「我早就知道你喜歡成熟的女人,而我偏不是那種女人,是不?只是……」她又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鈴木香織的話。一想到他喜歡的女人果然不是她這款孩子型的,而是如同鈴木香織所說的成熟嫵媚型的女人,她的心就如同在淌血一般。漸漸的,風舞蝶的眼中瀑上了層水霧,激動的情緒使得她連話都說不出來。

  「小蝶——」看到她泫然欲泣的神情,季軒心中因擔心而起的怒火已消了泰半。他不明白她情緒何以那麼激動,更不知道什麼事引發這樣的情緒,可是小蝶似乎也不願說明!這使他很無奈。「你到底怎麼了?」

  風舞蝶甩開季軒覆在她手上的大手。「不要管我。」淚水撲簌簌成串而落。

  「你……你根本不愛我……」

  「不愛你我能愛誰?」第一次覺得女孩子真的很麻煩!從前,他沒把任何異性放在心上,因此他覺得女孩子不如其他人說的那麼禍害!哪裡知道他真的戀愛了才頓覺——老天!女子二字豈是麻煩、禍害四字了得!

  「你……」她搖著頭,搖下亂紛紛的淚。「我不會再相信你了,你不值得我相信!」

  看她哭得如此傷心,季軒真覺得不忍。他將她圈進懷裡,起初風舞蝶拚命掙扎,後來也屈服在他的霸道溫柔中。

  他用手拂開落在她額前的發,溫柔地注視著她。害怕他那令自己無法抗拒的溫柔,她低垂下眼睫。

  季軒的吻輕輕地落在她臉上,一記纏綿而比以往都來得激情的吻幾乎奪走了風舞蝶的呼吸。

  激動過後她喘著氣,看著季軒,「你真的愛我嗎?」她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

  作了很大的決定。

  「你問的真傻。」

  風舞蝶主動地吻他,雙手因緊張而顫抖地來到兩人之間的縫隙。她生疏而不純熟地摸到季軒襯衫的扣子,試著將它解開。

  季軒察覺到風舞蝶的意圖拉住了她的手,「小蝶——」

  「你說你愛我不是嗎?既然愛我,為什麼……為什麼不可以?」在他的注視下,她為她功敗垂成的意圖紅了臉。「愛……是需要靈慾一致的,除了精神上,我想要知道另一方面的。」她知道季軒明白她所說的。

  「那是對夫婦而言才叫靈慾一致。」他並不排斥婚前性行為,可是小蝶現在才二十歲,她還不是真正能對靈慾一致認知透澈。她對肉體上的需求,也許只是一種欲望的好奇。

  男女的結合如果只是在於對性的好奇,那就太沒有價值感了!

  「我才不相信你是思想那麼保守的人!在二十世紀,婚前性關係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你會守著古人的古老教條不放?你是因為不愛我,所以才不想碰我的,對不對?!」

  「小蝶,你到底是怎麼了?」難道要有親密關係才代表他愛她?他的愛從來不是建立在欲望之上!他不排斥肉體的接觸是愛在後來發展階段的必經過程,那可不是主軸!「你今天說的話和你昨天的行為一樣不負責。」

  「你不愛我!」風舞蝶又吵又鬧。

  「你果真是需要靜一靜!」說著季軒即站了起來,往門口走去。

  也許讓她一個人好好想一想,她會用自己的方式想通她不正確的想法。

  看著他絕然離去,風舞蝶更加確定季軒果然是不愛她的。他偽裝出來的愛在她的逼迫下,慢慢地偽裝不下去了。

  原來……鈴木香織說的是實話!

  季軒真的不愛她!

  ☆          ☆          ☆

  真是冤家路窄!

  當唐世禮看到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季軒走進餐館時,還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世上竟然有人和自己長得如此神似。怪不得!怪不得屬下會毫不懷疑他真實身份地受他指使。

  「少爺,今天你親眼所見,不會說我們這群屬下是豬腦,認為自己養了一群垃圾了吧?!」黑狗也是因為誤把季軒當成主子,糊里糊塗接受他命令,而差點被唐世禮掃地出門的受害者之一。

  「少廢話!」唐世禮帶著驚訝和恨意。這不要臉的男人不但和他長得分毫未差,更有一股他不願承認,但是不得不嫉妒的風采和氣質!

  「少爺,這種人你不給他一點顏色瞧瞧,人家會以為你好惹哩!」黑狗扇風點火地說。

  「當然要給他些苦頭吃!」唐世禮對屬下使了個眼色,「他現在身邊沒人——」他看著四個彪形大漢的屬下。「你們四個對付一個,不會有問題吧?」

  「當然。」黑狗十分有把握。他們好歹也在黑道混過些日子,對付一個文弱書生型的男子,還怕打不過?

  「那麼,待一會兒他出來時,就看你們好好表現了。」唐世禮當然也相信屬下的能力。

  一個小時後,季軒才從餐館裡頭走出來。他來到車子旁,正準備掏鑰匙時,四位大漢圍了過來。

  「少年仔,借些錢花花吧!」黑狗真看他不順眼。

  季軒看了黑狗一眼,立即認出他們是他曾在唐世禮家中看過的嘍囉。他氣定神閒地微揚嘴角,「唐家垮了嗎?否則他家養的狗怎會出來四處乞討?」

  原本躲在車旁的唐世禮,氣不過地站出來道:「唐家沒倒,先倒的會是你這混蛋。」

  「唐家的狗和主子全部來向我乞討了,不倒也很難。」

  「大夥兒,上。給我打爛這男人的那張嘴!」唐世禮大喊,一方面向季軒發拳。他這種花

  拳繡腿被季軒三兩下就給一腳踹倒在地,四個保鏢也約莫在同時,分由各個不同方位飛跌了出去。

  每個人都驚駭地看著季軒。老天!這人看起來挺斯文的,拳腳功夫卻如同經過特別訓練的人物似的。他……到底是什麼人物?

  「還想再玩嗎?」季軒看了他們一眼。心想這些人真是沒用,今天好不容易有人陪他玩幾招,結果每一個模樣都像阿諾,真打起架來又只是魯肉腳!「要向我借錢花也得要耐打些,憑你們這些人,要不到錢花的。」

  「你……你有本事別……」唐世禮又惱又氣,可是又打不過人家。他本來想說「別逃」,可是為了保住幾枚牙吃飯,他沒敢那麼說。

  「別什麼?」季軒笑著問。

  「別……別……亂打人。」拳頭硬不過人家,嘴巴就別太硬,否則就要早往極樂了。唐世禮識時務地想。

  「亂打人?」季軒失笑,他最近因為風舞蝶的事,心裡已經不快很久了。「我啥時亂打人?是你愛玩我奉陪罷了。不過,歡迎你有空再來找我,嗯——」說著他便上了車子揚塵而去。

  「混帳!混帳!」唐世禮氣得咬牙切齒。

  「少爺,別生氣——」

  「教我怎麼不生氣?遇到了這混帳,又養了你們這群飯桶?我……我真是恨吶!」看來他近年真是流年不利?先是老爸等著成階下囚,現在自己又發生異國受辱的事。

  「少爺……那人的功夫硬吶,我們真的已經盡力地想表現了。可是……」他肥貓也是第一次這樣受到羞辱。更令他連想找對方報仇的勇氣都沒有的事,因為方纔他怎麼中拳、如何會飛出去的都不知道?!

  「不行!此仇不報非君子。」雖然人人都知道他不是君子。「我一定要讓那男人死得很難看!」唐世禮下狠咒。

  「少爺,憑咱們的能力是不可能的。」一名屬下提出忠告,結果他當場被唐世禮摑了一巴掌。

  「沒志氣的東西。」

  「其實要報仇也不是挺難的。」黑狗胸有成竹地說,「方纔看到他所開的那部招搖跑車沒?我已經紀下車號了,也許咱們可以在那部車上動些手腳……如此一來,擔保那傢伙吃不完兜著走!」

  「這倒是個好法子。」唐世禮點頭一笑,然後把視線落在黑狗身上。「黑狗,這法子是你想的,那好!給那小子一些顏色瞧瞧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少爺——」黑狗一愣,「為什麼是我?」

  「因為方法是你想的,最適合由你去執行。」他一拍黑狗的肩,「放心吧,事成之後,我大大有賞!」

  一聽到「有賞」兩字,黑狗笑逐顏開。唐世禮對屬下出手一向闊得出名的!想必這「有賞」兩字,一定是內容豐富!

  「辦成再說吧。」頓了一下他說:「只要事成,還怕我會虧待你嗎?」

  「是。」

  ☆          ☆          ☆

  「小姐!」奶媽一看到全身髒兮兮、衣服上還沾著血跡的風舞蝶從外頭走進來,嚇了一大跳,連忙向前去攙扶。「小姐,怎麼會弄成這樣?」一靠近赫然發覺,她身上竟然有著酒味,奶媽一皺眉,「又喝酒了?」

  「一點點。」她肩上的舊傷怕又復發了。方纔若不是她及時跳車,只怕會傷得更重!真怪,車子平時都定時作保養,怎會突然煞車失靈?

  「我去拿醫藥箱下來。」奶媽看她的樣子,真是心疼極了。

  「不要了,我自己上去擦藥就可以了。」風舞蝶站了起來,一抬眼赫然發現季軒不知在何時已經站在樓階上了。

  他看著她,臉上並沒有她所期待的關心和心疼的表情。若有所失的,她垂下了頭,犀利而敏銳地感覺她在他心中無舉足輕重的份量。

  「我扶你。」奶媽似乎也感覺到兩位主子之間的不對勁。季軒少爺對小蝶小姐太冷漠了,他們之間到底怎麼了?

  「我沒事,可以自己走上去。」很勉強的,她給奶媽一個安心的笑容。說著,她緩緩地走上褸,一階緊接一階地往上走,隨著階梯的往上,她一步步地接近季軒,心跳一下下地加速、揪緊。

  在兩人要擦肩而過時,季軒用手一當,阻止了風舞蝶往上走,然後在她未知曉他的意圖時,將她打橫地抱了起來。

  「你……你幹什麼?」風舞蝶沒想到季軒會那麼做。

  「你受傷了不是嗎?」他一面說,一面已往上走。

  「不要你管。」她將臉別開,「我的事不要你管,放我下來!」她大聲地說。

  「你太任性了。」他往日的輕鬆笑容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冷冷的嚴肅。

  風舞蝶似乎感受到他蘊含於心中的怒氣,這才輕輕地嘀咕幾句,然後乖乖地閉上嘴。

  季軒將她抱進他的房裡。

  「我……你可以放我下來了吧!」她不悅地鼓著腮。

  放下她之後,他退了一步看她。「怎麼受傷的?」她身上的酒味令他不悅地皺了眉頭。

  不想面對他咄咄逼人的問話,風舞蝶無視於他的問題地站了起來,「我全身髒兮兮的,想洗個澡——」說著,她往門口走,擺明要回自己寢室。

  「你可以在這裡洗。」他頓了一下,「我不介意。」他清楚她回自己房間必定將門一鎖,然後又開始避不見面。他厭倦了這種貓捉老鼠的遊戲,「你換洗的衣物,我叫奶媽拿過來。」

  「這算什麼?」

  「你只有這種選擇。」他發覺對於小蝶這種任性的女孩,他以往的溫和方式不適合她,他必須來些以暴制暴的手段!見風舞蝶不為所動地杵在原地,季軒說:「你不是要洗澡?怎麼,你的傷那麼嚴重,自己無法洗澡?那好啊,我幫你洗!」

  他相信這比叫奶媽來幫她洗,更能使她不再蘑菇地進浴室。

  而事實也是如此。風舞蝶被這句話嚇了一跳,一面低咒、一面怒氣騰騰地往浴室沖。在大力地甩上門之前,她說:「你……你會遭天譴的!」

  看她緊張的模樣,季軒不覺莞爾。

  趁著她洗澡的這段時間,他叫奶媽把她的換洗衣物帶了上來,順便整理一下醫藥箱。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算算時間,小蝶進去到現在也近一個鐘頭了吧?咦,怎麼裡頭都沒有聲音?

  季軒走到浴室門口,正要叩門叫人時,從浴室裡頭傳來低咒聲,「糟糕!唔……好痛!」

  「小蝶,你昏倒在裡頭了嗎?」

  「你才昏倒了!」過了一會兒,她才打開門,探出了個頭,「奶媽送衣服來了沒?」

  季軒遞給她一件睡袍,除此之外,什麼也沒給她。

  「衣服呢?」風舞蝶紅了臉問,「呃……我的貼身衣服?」

  「你的傷口還沒上藥,等上完藥再說吧。」他注意到了,她受傷的地方好像是在肩膀,若現在穿戴整齊,待一會兒上藥還是得再脫一次。

  「我……我自己上藥就行了。」

  「我的耐心有限。」他看著她,眼中有著堅決。「我給你五分鐘換上睡袍。」

  「你——」她今天真是遇上了番仔!什麼事都不能溝通。她好像是以服從為天職的軍人,永遠只能說是,不能有其他答案。

  「五分鐘已經開始進入倒數。五十九秒、五十八秒……」

  風舞蝶在只剩三十秒時屈服地打開門。緊接著,在季軒的命令下,她只得打開睡袍,露出肩膀讓他上藥。

  「不好!」看著又裂開的傷口,他的眉鎖緊了。「怎麼弄成這個樣子?」看她明明已經痛得淚水在眼眶中打轉,仍堅持不在他面前表現脆弱的倔強模樣,季軒不由得在心中歎了口氣。

  這次縫合的針數比上一回少,只是風舞蝶身上還有多處擦傷。從手肘到膝蓋都有。又出任務了嗎?這是季軒在為她擦藥時所猜的。

  包紮完之後,風舞蝶坐了起來,把睡袍拉緊。「我現在可以走了嗎?」

  「何必走得那麼快?」季軒的視線一直停留在她倔強的臉上。「方纔……一定很痛吧?想哭就哭,何必忍住?」他拖起她的臉,手指撫著她咬破的唇,「咬得真狠!」

  「你……你對每個女人都那麼溫柔嗎?」方才包紮傷口時能忍住的淚,在她一思及他對其他女人也有過的溫柔,淚水竟忍不住地落下。

  「為什麼這麼問?」他和她從上一次平安夜的事之後,彼此間似乎一直有解不開的結?

  他覺得風舞蝶一直都有心事,而那件他不知道的心事使得她開始喜怒無常,甚至會借酒澆愁。到底是什麼事使她這樣?她不肯說,他也無從知道。

  風舞蝶看著季軒,漸漸的,她的眼神黯淡了下來,然後絕望地搖頭,幽幽地說:「你不愛我。」

  「你的愛是指什麼?」只是肉體上的結合嗎?那真的是她所要的嗎?

  風舞蝶知道為什麼季軒會那麼問。而實際上,她現在還是要他以行動來證明他是愛她的,不是嗎?為什麼他和其他女子可以,而和她……她老是被拒絕!

  一個女子願意獻出自己,那是需要很大、很大勇氣的。可是她發覺季軒並不領情!害她……害她覺得好丟臉、好沒面子!

  「你知道的。」她想大方地把眼睛對上他的,可是……她還是紅著臉低下頭了。過了許久,她見季軒沒反應,她想她又要被拒絕了,於是她接著說:「不過……現在已經沒關係了。」她故作瀟灑地聳肩。

  「你想通了?」她近日來的表現看不出有這種傾向。

  「我是想通了!反正你不愛我沒關係,總有人會愛我的。」她賭氣地說,「就憑我的姿色,想找個愛我又體面的男人並不難。還記得上一回那個國際級的名攝影師嗎?那個人你也見過的,長相挺帶得出去吧?你以為我這幾天在外頭都是誰陪我的?」誰陪的?當然是實驗室裡那兩隻牛、羊和正在長大中的「步影」啊!不過,為了氣季軒,也表現出她除了他之外,還有人要,只得編這漫天大謊。

  「你說什麼?再說一次!」季軒原本已漸趨緩和下來的臉色又沉了下來。這時候他還能笑得出來,不是瘋子便是神經病!

  「我……我說……」風舞蝶從來沒看過季軒不笑的樣子,「熊熊」有些害怕。

  「這幾天陪我的就是那老外,你怎樣?」雖然怕得要死,她還是把話說完了。

  「你竟然和那老外——」他捉住她的手,氣得想打她。

  「你……放手。好痛!」老天!她文弱的哥哥哪來這力道?忽然,她想起他

  曾在PUB打過架。唔……也許他學過一些防身術吧,更何況他人高馬大,力道是該大一些的!他只稍再用力,她的手腕大概要碎了。「你這野蠻人!你不愛我,又不許我從其他男人身上獲得愛,你……你太過分了,你這只沙文豬!」

  「你住口!」他氣惱了,「自己做錯事,還敢這麼大聲說話?你的行為……」

  她竟然在那老外身上得到他不給的愛?!老天,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在做什麼?「你真的那麼需要男人嗎?」他對她真是失望透頂!她可知道他小心翼翼地將她捧在手上,堅持一些原則的苦心?沒想到……真的沒想到她那麼不自愛!

  「不要你管!」風舞蝶倔強地揚高臉。

  出其不意的,季軒傾身吻住了她。他一面吻她,一面將手移到她睡袍腰間的帶子,將它鬆開。

  「你……」被吻得透不過氣的風舞蝶怔了怔,然後開始掙扎。「你……你要幹什麼?」她發覺他的吻和以往不同,一點也不溫柔。

  「幹什麼?」他微揚了方才抿成一直線的嘴角,只是此刻的笑容竟是既邪氣又危險。「你會不懂,嗯?」他的手滑入睡袍,游移在她細緻光滑的肌膚上,最後停留在發燙微顫的軟丘上撫弄著粉色花蕾。

  「你……」風舞蝶口乾舌燥地感覺到他因憤怒而激起的欲望。這……這難道是她要的嗎?她要的是他的愛,而不是欲望。不!她不要他這樣子?「我不要,你……放……放手——」她的唇倏地被吻住,季軒在她身上的撫弄不因此而停止,她的掙扎反而激得他更加亢奮。在她的唇重獲自由的同時,他的唇開始綿密地往下移,當他的舌尖輕觸他因方才手指的逗弄而紅淤的花蕾,她倒抽了一口氣。

  風舞蝶的細微反應沒有逃過季軒銳利的眼睛。她不知所措的反應和頸窩、胸前紅淤的吻痕——這些細緻敏感的現象只有處子才有。

  他撐起身子看她,臉上儘是溫柔苦水的溫和。「放輕鬆——」他的溫柔和方才判若兩人,這無形中也使得風舞蝶放鬆了拒絕的心。

  此刻,她又看到了她所熟悉的季軒。「你……為什麼?」他不是一直拒絕和她歡好?為什麼突然之間?她不明白。

  「噓——」他吻著她的耳垂,雙手又在她身上游移了起來,然後將她身上的睡袍褪去,起身脫去身上的西裝外套。

  季軒的唇一路綿密疼惜地攫取她身上的香甜,和只屬於他一人的羞澀和嬌柔。

  在兩人汗水交織、風舞蝶喉間禁不往地發出嬌喘吟哦之際,季軒修長的手指探人她雙腿間的私密處,溫柔地撫弄,反覆地揉捻、逗弄。

  「軒——」風舞蝶覺得有一股奇妙的感覺在體內攀升,她自己仿拂要迷失、沉淪了一般。她雙手攀上了他厚實的肩,咬著唇不敢放聲大叫。雙腿間恍若有股火在燒,不知所措的她只有把身子弓向季軒。「我……我要你——」她啞著聲音,那聲音連她都不相信是自己的。

  季軒感覺到她私密處的濕燙和攀在他肩上手指的深陷。他修長的指尖邪魅地抵在鼓脹的花核上親密挑逗,沿著絲滑的窄窒甬道推送——

  「你——」風舞蝶感覺瀕臨瘋狂狀態,她的頭不住地往後仰,使身子更弓向他,雙手慌亂地摸索著他襯衫上的扣子試圖將它打開。

  「噓——」季軒阻止了她的意圖,一口熱氣吹在她因激情而泛紅的臉。「專心於自己感覺上,嗯——」他一面說話,靈巧的手指仍在她窄得不可思議的甬道上推進、抽出,直到她口中的嬌語吟哦轉為激情的尖叫。

  激情過後,風舞蝶香汗淋漓地虛躺在床上拉了睡袍遮身子,她看著衣著仍整齊的季軒。

  「你……你是因為我和別的男人……所以才不和我歡好,是不?」不公平,為什麼她身子現在是一絲不掛,而他卻仍整齊。

  「還想騙我?」季軒溫柔地看著風舞蝶。她絲滑甬道中那層富彈性的薄膜曾逗得他心猿意馬,若不是現今她受傷,他怕弄傷她,他還真想——

  「你——」她為自己的謊言紅了臉。

  「別忘了,你和我都是學醫的。學醫的一向對於人體構造和一些反應都是最清楚的,不是嗎?」

  「那……為什麼?」他能幫她達到歡愉之境,為什麼不索性玩真的?「難道……你對我這麼沒興趣?」

  「又再胡思亂想了。」他吻著她仍透著玫瑰紅的臉頰。「你全身上下,最細密的地方我都摸透了,這早超出我的一些原則。」他不是聖人,不會為自己訂這種高難度的遊戲規則。他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男人,他也有欲望,哪個男人會在和自己心愛的女人共赴雲雨,到最緊要關口突然踩煞車?常玩這種遊戲挺傷身的!「我今天沒——」他頓了一下,相信她知道他的意思。「是因為你受了傷。試想,我那麼高大的身軀要你承受,受傷時的你可是會挺吃力的!」

  「你——」風舞蝶笑了出來,她釋懷了。「討厭!」

  「終於笑了。」季軒幫她把睡袍穿上,觸及到她光滑細緻的皮膚,仍忍不住多看幾眼。突然,他注意到她從頸窩密佈到胸前和乳房上的吻痕。老天!他方才是用啃的嗎?可真粗魯?!他以為他夠小心、夠溫柔了,結果仍是挺怵目驚心的。「你明天出門只怕要穿高領的了。」她要是這樣子下樓,奶媽一定知道他們昨晚上房裡做了什麼事。

  「我偏要穿低胸的!」她向他扮了個鬼臉。「我要讓奶媽知道,她平時以為斯文的少爺在房事上是很粗魯的。」她開玩笑地說。站了起來,她像開心的小孩似的,在柔軟的彈簧床上跳了數下,摟住坐在床緣的季軒脖子。「屆時你的臉可就丟大了。」

  風舞蝶跳動時略略敞開的睡袍露出了豐滿誘人的乳溝。季軒的眼眸轉為暗沉,體內欲火又再次攀升。好一會兒他歎了口氣,把她睡袍拉緊。

  「你受傷呢,該早些睡。」季軒站了起來,「我到書房看一會兒書再睡。」他再待在這裡可是挺「傷身」的。

  季軒啊季軒,一遇到風舞蝶,對女人的自制力都到哪兒去了?!真是。他一向不是都能對女人的胴體沒啥感覺?為什麼一看到她的就……老天!他現在才知道欲火焚身是啥感受。

  現在,他需要好好冷卻一下!

  「呃……對了,哥哥。幫我打電話去車廠,叫他們去把車子拖回去修理。」她怎麼忘了那麼重要的事?

  「車子?」車子又怎麼了?他前天才把它送去檢查保養的,不是嗎?而且現在挺晚的,修車廠的人會理人才怪!

  「不知道怎麼了?那車子煞車突然出了問題,要不是我及時跳車,大概要和它一塊兒去撞鐵欄了,屆時就不是縫這幾針能了事。」原來密警訓練出來的身手,用來逃命挺管用的嘛!風舞蝶意外這個發現。

  季軒覺得事情有點蹊蹺,「怎麼會這樣?」

  「我也覺得奇怪,你不是前幾天才把它送進保養廠嗎?剛檢查過的車會煞車失靈?那也未免檢查得太仔細了吧?」

  「車子呢?」

  風舞蝶說了車子和鐵欄Touch的地點。

  「你休息一下,我明天再叫車廠的人去處理。」順道,他也想前去看看。最近發生在小蝶身上的事太多了,多到……有些奇怪!

  「好。」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6 07:10:24

第八章

  怪不得會煞車失靈!季軒檢查了車子失靈的原因後,站在車子旁冥思。

  「一部數百萬的跑車給撞成這樣,任何人都會感到心疼的。」鈴木香織不知何時來到距季軒十步開外的地方。

  「鈴木香織?」季軒淡淡地看她一眼,對於她的出現並不感到意外。

  「看到我不覺得訝異?」她看見他的手因方才檢查車子而弄髒,順手遞來一條手帕。

  對於她的好意,季軒從自己口袋中掏出手帕,「我自己有,謝了。」

  「你……還是像從前一樣,以不同的方式拒絕我。」她努力想裝出笑容,表示自己對他的拒絕不在意,可是她怎麼也笑不出來。

  「我沒有拒絕過你,我們一直都是朋友。」

  「這層關係不是我想要的。我要的更多!」鈴木香織看著季軒,看著這個此生中她惟一用盡心思仍得不到的男人。「我不懂你!為什麼你可以去愛一個乳臭未乾的女孩,卻不能愛我!」她直接說出自己的不滿。

  季軒不想跟她解釋那麼多,不過,他更加確定了一些他早先料想的事。小蝶前兩次任務險些出意外,的確和鈴木香織脫離不了關係!這可惡的女人!

  「告訴我,小蝶這回煞車被動手腳的事,不會又是你的傑作吧?」倚著車子,他等著她的回答。

  「不是我。」鈴木香織昂高下巴,擺出看好戲的表情。「不過,我不否認自己是到這裡來看好戲的。可惜,風舞蝶沒有動手腳的人所期待的——能夠車毀人亡。」

  季軒看著她,忍住怒氣,「不要再動小蝶的主意,不管是你,或是其他人。你們以為我會看著她一次一次地受到傷害?這是我最後一次不採取報復行動,但是,記住!這是最後一回,再有下次,我會讓你們吃不完兜著走。」

  他壓抑著怒火的認真表情令鈴木香織有些怕。她從來沒看過他這樣子!可是,一想到他第一次對她說重話竟然是為了風舞蝶,她就心有不甘。

  「朋友許久不見,你威脅的語氣令我十分不快。」

  「若你敢再動小蝶一根寒毛,你會更不快!」季軒看著她,「我不會忘記你救過我一次,但是,那是我和你之間的事。」

  「你在告訴我,只要再讓風舞蝶受傷害,任我曾救過你,你也會對我展開報復,是嗎?」她的心彷彿置於寒風雪地中。鈴木香織恨極地瞇著眼,「我對你那寶貝妹妹做了什麼,要你這樣對我?」她以為她不利於風舞蝶的事他不甚清楚。畢竟他連自己妹妹加入密警組織的事都不知道,不是嗎?

  「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他盯著她,然後說:「密警任務的事我不打算追究,但是,你自己好自為之。不要以為你自己所做的愚蠢事跡不會見光。」

  「你……你說什麼?我聽不懂。」鈴木香織臉色十分不好看,眼睛甚至迴避著季軒。

  「你最好聽不懂!」季軒既然擺明不追究,所以也不想點破。而且念在她曾救過他一回份上,讓她太難堪也不好。「香織,你是個條件很好的女子,去找尋屬於自己的幸福吧。」他從不否認她的美麗和才華。

  「可是,你終究仍是拒絕了我。」她喃喃地說。「說我用情太深也好,認為我只是虛榮、輸不起也罷!我遭你拒絕……真的很痛苦!」她甚至還曾經輕生過,只是她軟弱癡傻的一面季軒不知道而已!「你是天之驕子,沒法子體會被喜歡的人拒絕的痛苦,沒有辦法理解看著心愛的人投向他人懷抱時的嫉妒欲狂和傷心的感覺——」她深吸了一口氣,淚水脆弱地在眼眶中打轉。

  她的愛比誰都深,比誰都痛苦。

  這是鈴木香織第一次在季軒面前顯露出她脆弱的一面,她的淚水令他不忍,也知道她深陷情網的苦。

  可是愛情不是同情和可憐,他對於她的深情,仍只能說抱歉。

  「我的痛苦你永遠無法體會!」淚眼朦朧地看著季軒,鈴木香織突然抱住他,「可……可不可以不要拒絕我?哪怕只是短暫的溫存都好。」

  此時在季軒背後二十餘步左右,此刻正站著一痛徹心肺的人——風舞蝶。

  鈴木香織遠遠地就看到她。相信和季軒這淒美的一抱,給足了這小姑娘刺激了吧?在街頭看見自己的情人和別的女人擁抱,這種畫面對一個心思單純的純情少女是何等的傷害!

  風舞蝶一起床就發覺季軒不見了,在問了奶媽之後,才知道他去處理車子的事。於是,她在盥洗之後,也來到車子出事的現場,卻沒想到她才步下計程車,就看到鈴木香織和季軒正熱情地抱在一塊兒?!

  當這種親眼目睹的情況下,她如何相信季軒是愛她的呢?

  在她怔在原地,不知所措之時,一部車子由她身旁呼嘯而過,車裡的數人朝著季軒和鈴木香織連開了數槍。在情況緊急下,季軒抱著鈴木香織往地上一倒,滾了數圈以躲開子彈的掃射。

  車子上的數人肇事後,立即離開。

  季軒一定神,這才發覺他此刻正壓在鈴木香織身上,兩人姿勢曖昧。他撐起身子欲站起來,鈴木香織圈住他的頸項,獻上香吻,深情款款地說:「謝謝你方才救了我。」

  「不必客氣。」季軒對她那一吻不以為然,而自幼生長於美國的鈴木香織對救命恩人有這種熱情舉動也不算什麼。「你曾救過我,這回算扯平了。」他伸出手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鈴木香織又順著這股力道往他身上貼。

  季軒撫平身上的衣服,由眼睛的餘光發現有人一直往這方向看。而他順著那方向望去——

  「小蝶?!」看到她季軒心情大好起來。可是,從她睜大眼睛不置信的眼神及表情看來,他立即感覺到事情不對勁。

  慘了!她不會正好看到方纔那幾幕吧?她若真是看到了,那他跳下黃河也洗不清!「小蝶——」他又喚了一次她的名字。

  風舞蝶沒理會他的叫喚,她招了一部計程車快速地離開現場。

  看到這一幕,鈴木香織忍不住地笑了出來。有趣!真是有趣!她倒是對季軒如何解釋清楚這一幕感到有趣。

  對季軒而言,她的擁抱和感謝之吻似乎沒什麼。可是,對風舞蝶而言,季軒和舊情人竟然當面擁抱、熱吻——

  嘖嘖嘖,真不好解釋得清楚吶!

  「看來,你對她可有得解釋了!」鈴木香織臉上帶著同情的諷刺笑容。

  季軒看了她一眼,招了一部計程車走了。

  這對兄妹接下來有得吵了!

  忽地,鈴木香織眼角瞥到方才子彈留下的彈孔。記得在季軒抱著她躲子彈時,她看見拿槍掃射他們的車中,坐著唐世禮和他的手下。

  這個男人真夠狠!看到她,竟然還叫他的手下開槍?!真不愧是唐文的兒子!

  既然唐世禮看見她和季軒擁抱在一塊,想必他會以為她和季軒是一夥的。一旦他如此認為,想必不會留她活在世上和他作對。

  看來他那些三腳貓屬下,這幾天只怕會找上她,抑或他要親自終結她?

  嗯,是該為組織做一點事了。想必把唐世禮帶到美國的毒品捐到組織,也算小功一件吧。至於唐世禮嘛……留他也沒用,對上頭交代他的死因,就說他持槍械反抗查案,不幸遭射擊身亡。

  想著、想著,鈴木香織臉上頓現了殘酷的笑容。

  ☆          ☆          ☆

  「小蝶,開門啊!小蝶——」季軒叩著風舞蝶緊鎖的門。從方才到現在,他已經敲了不下一百下的門,裡頭仍是一點回應也沒有。「你聽我解釋。」

  「少爺,小姐是怎麼了?」奶媽十分擔心,風舞蝶回來時是掛著兩行清淚回來的。這對歡喜冤家真是——

  「我和她之間有點誤會。」他給奶媽一個笑容,「沒事的,奶媽。」

  「真的嗎?」除了相信之外,她別無選擇。「少爺,和小姐好好談談吧。」她深信他們彼此是相愛的,只是風舞蝶的性子衝動而且容易把事情想得嚴重。向季軒一欠身,她下樓去了。情侶間的誤會,她這老太婆在這兒,他們反而不好意思攤開說。

  再叩了一會兒門仍不見風舞蝶來應門,季軒顧不得禮貌地拿鑰匙開門。

  看到季軒旋轉門把進來,風舞蝶先是一怔,隨後別開臉。她怎麼會忘了他也有她房間的鑰匙?!

  「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如果這麼輕易就出去,方纔我就不會費心思進來了。」季軒靠著門板,和坐在床緣的風舞蝶相對望。「逃避不能解決任何事情。」

  「我沒有逃避,只是不想見到你。」

  「為什麼?」

  「對一個用情不專的花心大蘿蔔,一見舊情人就忘了自己身份的人,我不想見不行嗎?」她深深地吸了口氣。

  在昨夜和季軒那番溫存之後,她差一點誤以為季軒是愛她的。她以為只要季軒從此以後愛她,對她專心不二,她對他荒唐的過去可以釋懷的。

  直到方才親眼目睹季軒和鈴木香織的一切,她知道錯了!她真是傻過了頭,以為自己對他過去不計較,一切就沒問題!

  但原來他和鈴木香織不只是舊情人而已,原來他的舊愛新歡一直都只有鈴木香織。

  那麼她風舞蝶到底算什麼?她什麼都不是啊!真是笨蛋風舞蝶,傻瓜風舞蝶!

  「你知道我和她認識?」他對她的辱罵不以為意,反正面對盛怒時的風舞蝶,他已經很習慣了。

  「訝異嗎?我不但知道你和她是舊識,還知道你和她過去……不?是過去到現在都不曾斷過的感情。你……很愛她吧?」對於他的一切,她真的瞭解少得可憐,就算在他們已經由兄妹變成情侶,她仍對他所知不多,她對他其他方面尚且如此,更何況是最隱私的感情部分呢?

  「這些都是鈴木香織告訴你的,對吧?」對於風舞蝶所說的一切故事,季軒並不訝異,甚至可以猜出故事來源。

  「實際上,她只告訴我,你們有過一段情,那是過去式。但是,我用自己的眼睛看到了她和你不僅僅是過去式,而是過去、現在,甚至未來。」風舞蝶紅了眼眶,「不要否認這事實,我相信自己的眼睛。」

  「真遺憾。」季軒看著她,嘴角的笑從容依舊。「從這角度我肯定你是個標準的科學人,萬事親眼所見為憑,可是在這時候,我卻希望你多一些想像空間,能看見一些眼睛所不能見之外的東西。」

  「很遺憾,一個被謊言所蒙蔽的人,當有朝一日能有機會看見事實時,那是她清醒的時候,那時她只看得見事實。其他的,她看不見了。」

  「為什麼那麼不相信我?」

  「因為我從沒瞭解過你。從以前到現在,我認識你的範圍實在少得可憐!我想,連龍騰、戢穎他們都比我認識你多吧。」風舞蝶可憐兮兮地垂著淚。「我對我們之間沒把握,總覺得你一直都是那麼自由,從來沒有屬於我過!」

  「小蝶——」他承認他從前的確是挺吊兒郎當的,可是,他一直都只屬於她,不是嗎?「對於我們之間,我一直都是很認真的。」

  「不要再騙我了。」她捂著耳朵,「在親眼看見你和鈴木香織的親熱畫面之後,你還要我相信你!」

  「如果我說那一切都是她主導的呢?」從擁抱到親吻他真的都是處於被動的角色,也許鈴木香織早就看見小蝶站在不遠處,故意自導自演這幾幕戲給她看。

  若真是如此,鈴木香織還真不是普通的可怕角色!一個女人的一舉一動都有其目的,真是教人害怕。季軒內心不免泛起隱憂。

  「你真是夠卑鄙了。男人都是這樣善於推卸責任嗎?」

  「比起我來,你竟然是比較相信鈴木香織。」這實在令他始料未及。「小蝶,她是個攻於心計的女人,不要太相信她。縱然你不相信我——」小蝶還年輕,人生經歷太少,很容易上當的。「我不要你關心。」風舞蝶哭腫的眼瞪視著他。「你快快離開美國吧!有你的地方都令我感到痛苦……咱們真的不適合是情人,恢復從前的樣子吧。」那時的季軒一年到頭都不曾出現在她面前。如果現在能夠不見他,也許剛開始她會很痛苦,可是時間是很好的療傷藥,相信她很快很快地就能忘記他給她的回憶。

  季軒看著她,臉上表情異常平靜。「很遺憾。」他苦笑地低垂下頭掩去受傷痛苦的神情,下一刻待他抬起頭,目光和風舞蝶相對時,他已把那份痛楚掩在靜沉的神情後。「不過,那也是你的選擇。」

  「我絕對不會後悔。」風舞蝶用倔強掩去即將要結束這段感情的痛苦。

  她用的絕對字眼,深深地刺痛了季軒的心,只是他臉上神情仍是從容、平靜。

  愈是痛苦的時候愈要冷靜。他記得小時候,冥王曾這麼教他們冥王四月,他一直記得。

  只是,他想問冥王,曾為情所傷過嗎?

  現在在這個時候,冥王訓練他所戴上的面具已快被情字給卸下了。

  季軒拉開門走了出去,一闔上門即整個人貼在門板上。他痛苦地閉上眼,深吸了口氣後,才睜開眼再度戴上冥王給他的面具,步伐軒昂地跨出——

  他是冥王門的皓月。

  ☆          ☆          ☆

  是一個人的早餐。看著奶媽準備好的一人早餐,風舞蝶忽然覺得前所未有的寂寞向她襲來。

  拿起土司,她毫無胃口地咬了一口,然後又放下。

  「小姐,少爺昨天收拾了行李。他要離開這裡了嗎?」奶媽看著她不太對勁的表情怯怯地問。因為昨天季軒突然對奶媽說了一些奇怪的話。

  他交代要好好照顧小蝶,要注意她的傷口,記得提醒她按時吃藥,說她雖然是醫生,卻十分不會照顧自己……

  當奶媽問他是否要離開、什麼時候回來時,他只是淺淺的苦笑,什麼話也沒有說。

  「他的事我怎麼知道?」他真的走了?風舞蝶呆了呆,然後拿起牛奶喝了一口以掩飾神情。

  「他要我好好照顧你——」奶媽把昨天季軒說的話重述了一次。她才說完,風舞蝶即站了起來。

  「以後……不准在我面前提到他!」說著,她拿起背包往外衝,一面跑、一面拭著淚。討厭!走就走,幹啥說這些話?!

  風舞蝶躲到車子裡才哭了起來,她一直到實驗室裡仍然心情無法平靜。

  當她看到「步影」時,又忍不住想到她的夢中朋友。

  究竟「她」這些日子到哪兒去了?害得她連個訴苦的對象都沒有!「小影子」

  啥時候才再入她夢中?她有好多、好多話想告訴「她」呢!

  拭乾了淚水,她走到複製人面前看著營養表。

  她首先研究成功讓複製生物的成長速度能加速到數年,即是長成。這還得配合各種年紀供給不同的營養成分,由機器直接將營養注入複製物身上。

  不同於一般複製生物,風舞蝶每隔一段日子,就必須在「步影」身上打上季軒所提供消除記憶的藥劑。雖然「步影」被養在培養皿中,由機器養大,而且一直被控制在睡眠狀態中,理論上是不太可能有多餘的記憶,但是……還是以防萬一嘛!

  她也不明白「小影子」要這樣一個全然沒有記憶的複製人幹啥?「她」對於她的疑問只回了句「天機不可洩漏」。

  真是怪!而她自己更怪!就為了一個夢中人,她竟然拚了命地費盡心力研究出一個複製人。

  唉,怎麼想著想著又想到這兒了呢?

  風舞蝶看著營養表上又亮了紅燈,她看了看——

  呃……這複製人已經在成人階段了。「小影子」不是說等複製人長大後,「她」有用嗎?

  現在複製人已經長大了呀!她是不是該開始抑制「步影」再成長?入長大之後緊接著就要老了嘛!而且……她把「步影」養在培養皿中,而成長的速度又被她調成一般人的數倍,以這種速度再往前推,不久,「步影」大概要成老太婆了!

  唔……是該把「步影」的成長速度調到常人的成長速度了。於是風舞蝶在一些儀表上調了些數字。

  「好啦!」這樣「小影子」若晚些來找她,才不會發現「步影」已經變老了。

  站在台階上,風舞蝶往下看培養皿中的「步影」。她一向自負自己過人的容貌,因此,她從來不覺得週遭有哪些人稱得上美人。可是,這「步影」長大後的樣子,真的稱得上美人!而且和自己的美是絕然不同!

  自己的美是具現代美,濃眉大眼、五官十分深,有一點混血兒的味道——雖然她不是混血兒。而「步影」的美卻是很中國、很東方的,精緻的五官、神秘的東方氣質。

  「步影」的複製人細胞該是取自一個東方美人身上才是。其實她也不清楚,因為那細胞是別人送來的。至於取自何人身上,則至今仍成迷。反正她只要完成「小影子」的吩咐就行了,其他的,她不想管太多!

  正當風舞蝶看著複製人發呆時,實驗室裡的電話響了,她讓答錄機替她過濾電話——

  「小姐,我是奶媽。你……你此時心情好嗎?晚上回不回來吃飯——」

  心情好嗎?風舞蝶深吸了口氣,淚水又盈眶了。

  她討厭這種軟弱的心情,她討厭這種提得起放不下的感情!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她就是不能釋懷?

  明知道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可是她就是不能忘記。明知道他壞、他濫情,可是為什麼她一想起他,總是記起他從前的好、他的溫柔?

  如今,在這令人尷尬的三人行中,她已退出。相信季軒現在和鈴木香織一定愛得無後顧之憂吧?!反正她這討人厭的第三者已知難而退了。

  看著外頭燦爛的陽光,是個好天氣呢!這樣的天氣適合郊遊,他們兩人是不是正開心地在外頭享受這難得的好天氣?

  想著、想著,風舞蝶的淚又來了。

  ☆          ☆          ☆

  「你要離開這裡?」龍騰聽了季軒的話之後,不相信地一挑眉,「你的阿娜答在美國,你會心甘情願地回去?你在冥王門不是有一個設備完善的實驗室?你可以很安心地往裡頭研究啊,又沒人強迫你一定得回去。」

  「我和她……」季軒一笑,「吹了。」晃了晃手中的威士忌一飲而盡。

  「吹了?」龍騰重複了一次。「不會吧?前陣子不是還聽說你們好得如同蜜裡調油嗎?

  「有嗎?」蜜裡調油?他和小蝶一向都愛得比其他人含蓄不是嗎?「反正我和她……大概真的不適合吧。」

  「要分手多得是理由,什麼適不適合全是借口。」龍騰沒談過戀愛,但是,沒上過月球,也知道月球存在吧!他週遭雖然都是冥王門的狠角色,可是多得是鐵漢柔情的事情,多少聽了一些。

  季軒看著龍騰,有些譏諷地說:「說得好像你是專家似的。」他一搖頭,「你啊,只適合處理武裝的事,兒女私情沒經歷過的,都會把它想得太簡單。」他為自己倒了一杯酒,又向服務生要來了一瓶威士忌。「喝酒吧,我約你出來不是當我的心理醫生,為我解決愛情事件的。我只是需要一個陪我喝酒的伴。」

  龍騰每每遇到冥王四月的愛情觸礁事件時,他的作用都只有陪人家喝酒澆愁的功用,其他就真的一點也幫不上忙!

  唉,可憐!沒戀愛經驗的人在這時候,總會被人無意間傷害到。沒有戀情過是可恥的嗎?唉,真奇怪!

  「你這種喝酒方法,遲早要喝醉的。」龍騰知道這種PUB裡是喝不到什麼好酒,自然不必以品酒方式這喝。可是,這裡的酒一樣可以醉人。誰說劣酒喝不醉?

  「別以為自己是招牌酒保,酒精就會對你客氣一些。」

  「我不是個不自量力的人,我清楚自己的界限。」季軒又先乾為敬,「喝吧,我若真醉了,還有你可以扛我回去呢!」他目前搬回冥王門總部,那裡他從前往過的房間一直保存著。

  「我的功用就在此,對吧!」龍騰一挑眉,自嘲地說:「長得人高馬大也有好處,可以充當卸貨工人把你扛回去。」

  「你挺清楚自己的功用嘛。」季軒知道龍騰一向不是很活潑的,他今天犧牲色相演出,全是為了自己。這令季軒不免有些感動,「不過,我這和你差不多高大的貨物可不是那麼好扛的!」

  「扛斷了手,你這現成醫生正好可以幫得上忙。」

  一聽到「斷了手」,季軒又聯想到風舞蝶的傷口。那小妮子不知道有沒有按時吃藥?她的傷好些了嗎?他昨天和今天都有打電話問奶媽,奶媽說她除了心情不好外,一切都還好。

  他打電話的事,他要奶媽不要告訴她。因為他不需要將他的關心,讓她給知道了。

  「季軒,你怎麼了?不說話?」

  「不知道她的傷……好些了嗎?」雖然奶媽說沒事,可是他沒親眼聽見,仍有些不放心。

  從前不知道,離別之後才知道,他的心思一直都跟著她轉。

  原來……對他而言,她是那麼的重要。

  他知道他愛她,可是是什麼時候愛得那麼深?深到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還這麼在乎她,為什麼要分手?」男女之間的事真夠怪。兩個明明愛得要死的人卻分手,說什麼因為相愛所以分開……這些聽似奧妙,其實狗屁不通的話!

  「別告訴我因愛而在一起,因瞭解而分開。」龍騰自覺受不了再聽這種話。

  不過,這對風舞蝶而言是可能的,從以前季軒對她避之惟恐不及的惶恐樣,也許他在和她真正相處之後,赫然發覺她比自己所認識的她更加恐怖百倍,那……就真的非吹不可了!

  以季軒的恐怖程度,一個能嚇得他到處逃竄的女子……是夠恐怖的了!龍騰自行推理結果來。

  季軒回答他說:「分手是她提出的。」

  「啊?!原來你是受害者啊?」龍騰詫異道。

  「這麼說也沒錯啦。」季軒苦笑。

  「她是不是受不了圍在你身邊的鶯鶯燕燕?」龍騰一向知道季軒了不起的魅力。他真是座活的跳樓拍賣會場,他走到哪兒,女人就搶購到哪裡。「告訴你嘛,男人不可以長得太帥,太帥會女禍招身的!」

  季軒看了他一眼,「你的俊美絕不在我之下,為什麼你就是女人的絕緣體?」

  「你是少數能見我真面目的人之一,其他女人根本沒機會見到我。而且,我一臉結霜的樣子,有哪個『嘸驚死』?」身為冥王門的武裝頭子,龍騰並不輕易現身。

  「說得也是。」季軒低頭一笑,「不過,你說對了一件事。我和小蝶會吹,真的是女禍。」頓了一下,他說:「記不記得曾經在冥王四月集訓於印度邊界的高山時,我曾被一女子所救?」

  「呃……那女的好像是你同校的學妹,不是?」龍騰記得好像有那麼一件事。

  好像後來那學妹對季軒頗有好感,可是,被他拒絕了。「她不也是你的仰慕者之一?」

  「甭說了。」季軒把近來發生的一些有關他和風舞蝶、鈴木香織的事略說了一下。「就這樣,我和小蝶吹了。」挺諷刺的,不過,也令人遺憾。他遺憾小蝶對他的不信任。

  「那個叫鈴木香織的女人真是狠角色!日本女人都像她那樣嗎?」龍騰沒記錯的話,當年叫鈴木香織的女子好像是個日本人。「沒想到龍將軍的密警組織裡有這樣的人物,他知道嗎?」

  「應該知道。」季軒曾提醒過他。龍是一個十分機伶的人,也許他已經暗中著手調查鈴木香織了。

  「讓小蝶和這麼恐怖的人共處一組織中,你放心嗎?」頓了一下,龍騰說:「暫且不提她和鈴木香織同一組織,就算只有她一人出任務,那工作也挺危險的。」密警可不比一般的警察。

  「我知道。」季軒曾經也想以結婚名義,使她在組織中的職務改為內勤。可是現在小蝶都已提出分手了,還會嫁給他才奇怪呢?

  這結婚案腹死胎中了!

  接下來,他還真的不知道要以什麼方式去保護她。他是冥王門的人,平時就有自己的工作,如何能時時刻刻跟往她身邊保護她?

  「你真是愛上了一個麻煩人物!」現在,龍騰也覺得季軒真是有夠辛苦!可見陷入愛裡絕對不是件好事!

  季軒將酒仰頭一飲而盡,「現在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原本想在近日離開美國的他,此刻突然又改變主意了。「龍騰,也許我該接受你的建議,該暫時把工作地點改在這裡。」在美國離小蝶較近,而且經由龍將軍他可以掌握她所出任的任務,想暗中保護她也較容易。

  這是他惟一能幫她的了。季軒哀歎地想。

  「看來你是玩真的!」龍騰向季軒一乾杯,「原來你這傢伙也有那麼一朝可列入癡情男排行榜咧!」

  「願意的話,你也可以。」

  「敬謝不敏!」哈!他才不會沒事找事做呢!美其名是癡情男排行榜,說難聽一點是白癡男排行榜!

  他——龍騰是冥王四月中的獨醒者。要他談戀愛?唔,也許哪天他想不開時吧!

  唉,問世間情為何物,教人無法相許!此乃龍騰至理名言也。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6 07:10:43

第九章

  龍騰在電腦前輸入了一連串的密媽,電梯開了第一扇門,隨後他又將手掌覆於一辨識機器,才順利進入電梯,前往他要到的樓層——

  此刻他正是位於冥王門總部。

  方纔屬下給了他一個關於密警組織的消息。那消息,相信季軒會很有興趣!

  來到了地下三樓,電腦辨識了他的身份之後才放他進入。隔著玻璃窗,龍騰看見了季軒正全神貫注地作實驗。

  通常在這個時候季軒並不喜歡被打擾,可是等他完成實驗走出這實驗室,不知是何時?快則是傍晚,慢則三天、四天不等。

  密警組織的消息是具時效性的,龍騰不認為季軒會期待等看消息的結果而不是發展。

  「找我有事?」季軒出了實驗室,褪去了作實驗的白袍。方纔他一個不經意的抬頭,竟然看見龍騰在外頭比手劃腳,想必有急事找他吧?

  沒急事,龍騰不會無聊到來討罵。

  「我得到了一個重要的消息,相信你會挺有興趣。」他吊胃口似的一頓。

  「你要交女朋友了嗎?」季軒一挑眉地笑著。

  「喂,我可是好心來告訴你這消息,少觸我霉頭了!」

  好心說他有女朋友了,他居然說觸他霉頭?去!怪不得他成為女人的絕緣體!

  季軒好笑地搖頭,「說吧,什麼消息要告訴我?」

  「龍將軍果然是注意到鈴木香織了,你知道嗎?唐世禮昨晚被鈴木香織殺了。

  據說是她偵察到他身上帶有大量毒品,因而發生槍戰,唐世禮不幸中彈身亡。」

  「哦——」季軒想了想,「她立功啦!這挺可喜的,不是?只是她立功和我有什麼關係?」為了鈴木香織的事,龍騰把他騙出實驗室?!真是無聊!

  「我要說的話,這只是引子而已,精采的在後頭,我擔保這絕對是一件很驚爆的事。」

  季軒無奈地一聳肩,「請繼續。」反正他都已經被騙出來了,就姑且一聽。待一會消息不夠驚爆,再好好敲龍騰一頓,少說也要法國大餐一頓!

  「你知道鈴木香織和唐世禮是同居關係?他們不但同居,而且長達兩年之久,後來唐回去之後,他們仍有連繫。」

  季軒不知道這些事,倒是有些訝異。「是嗎?」

  「知道那女人為什麼要和唐世禮那虛有其表,內在則是草包一個的男人在一塊兒?」龍騰對他一笑:「是移情作用,因為唐世禮那張臉正好、該死地像某人。」

  除了沉默,季軒不知道該說什麼。

  「鈴木香織最近可能流年不利!她和唐世禮的事被龍將軍知道,她辯稱之所以會和唐世禮在一塊兒是為了組織,她想利用唐世禮搜集一些有關其父的罪證。」

  「龍將軍相信?」

  「他如果相信,我方才就不會說鈴木香織流年不利了。更何況他一向不是個頭腦簡單的人物。」頓了一下,龍騰說:「早在鈴木香織執行完上一次任務,龍將軍似乎就開始著手調查她了。」

  季軒淡問道:「是嗎?」看來他的暗示起了功效了。

  「他知道鈴木香織很多事。除了她和唐世禮的真正關係之外,還有她和風舞蝶出任務時,兩次不良的紀錄。他甚至查出她和黑手黨交換組織一次任務檔案,以獲取二千萬美元的事情……反正這女的真的是標準的黑白兩邊吃就是了。」

  「沒想到她是這樣的人?!」

  「愈美的女人果然愈是禍水!」龍騰曾在多年前因季軒的介紹,跟她有過一面之雅,那時她還是研究所學生。記憶中,是個很美的女人!

  「她的底細竟然已被龍將軍查出來,他要如何處治她?」季軒知道她難逃密警組織的制裁,只是這任務由誰執行?他十分好奇這人選?

  「那還有活得成的嗎?」

  季軒掩不住好奇地問:「由誰執行呢?」

  龍騰撐著後頭的桌子,動作優閒輕鬆,「你認為?」他眼中閃著犀利的光芒。

  季軒看著龍騰,心中似乎有個底,可是,他真的不希望是如此安排。「這就是你口中的驚爆嗎?」他突然說。

  「你這麼說,那表示你猜到被內定去解決掉鈴木香織的人是誰了。不錯,正是風舞蝶。」

  「龍將軍他頭殼壞了嗎?他知不知道他這麼安排會害死小蝶?鈴木香織是組織中的老鳥,而小蝶她……暫且不說她其他方面的粗心,她根本就是只小菜鳥。老鳥對菜鳥,這……這根本就沒得玩!」

  「有啊!玩死小菜鳥!」龍騰也覺得奇怪,龍將軍這回是吃錯藥了嗎?怎麼會作這種安排?他看風舞蝶不順眼的話,好歹看在季軒份上,選個較好看的死法給她嘛!

  現在這樣……呃,龍騰覺得龍將軍的老窩可能會被季軒「抄」了!因為他很少看季軒那麼想殺人的樣子。

  「龍將軍是跟我過不去嗎?」季軒的左拳不自覺又握緊了,臉上的笑有著山雨欲來的陰鷙。

  「鈴木香織在前一小時已經正式被密警組織通緝,而她也機伶地失蹤了好幾天了。我覺得如果她知道這回奉命逮捕她,在必要時可以殺掉她的密警警官是風舞蝶,那麼不必等風舞蝶找上她,她可能會先下手為強。」

  龍騰這番話正是說中了季軒的隱憂。鈴木香織的確是這樣個性的人!

  「我現在去找龍將軍,」季軒覺得多耽誤一分鐘,風舞蝶就多一分的危險。

  「也許事情尚有轉園的餘地!」

  「祝福你吧!」

  龍將軍為會季軒而改變主意,另改命令?

  以他對龍將軍的瞭解——那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啦!他只能祝福季軒!

  ☆          ☆          ☆

  似乎愈不喜歡的東西,就愈有機愈纏上你!現在最瞭解這道理的,只怕是數季軒了。

  當初他怕風舞蝶,那小妮子就三不五時地到他面前嚇他。如今?想見她了,她卻躲他躲得厲害!同樣的道理,他恨透鈴木香織,和她之間也真是糾纏不清;不喜歡到密警組織總部,為了風舞蝶卻三番兩次得往這裡跑!真是——

  唉!他是不是要和密警組織總部培養一些戀愛的感情?也許這樣他反而就可以和它畫清界限了!

  在附近泊好車之後,硬著頭皮,季軒仍是得前往這他挺討厭的大樓。

  死龍!就等著接招吧!

  進了密警組織總部,他又被同一個警衛給欄下來,不過這一回,那警衛沒等他開口,就很有效率地塞給他一卷卡帶。

  「這是龍頭要我交給您的,季先生。」

  季先生?哈!連他的姓都知道了。季軒倒頗覺有趣。「他知道我今天會來找他麻煩,是不?」

  「他沒交代,只說把這卡帶交給您。」

  呼!這就是密警的人,一臉正經八百、不苟言笑的死樣子。

  「我不要聽卡帶!」一卷卡帶就想打發他?!「我要見他。」

  「他出任務了。」

  「是躲我吧!」媽的!平時做事沒這麼迅速,躲他倒是挺一把罩的。「他出任務能出到哪兒去?」季軒現在正在氣頭上,風舞蝶的事已經令他十分不滿了!他差點沒脫口而出——密警組織其他人都死光了嗎?要不,怎麼連龍頭都得出龍窩去出征?

  「他的行蹤是秘密。」

  季軒只差沒翻白眼。「何時回來?」看警衛那張臉,他索性代答,「也是秘密,是不?」

  「是的,季先生。」

  季軒一把火來,然後火上加油地上了車。他一上車就把卡帶往卡帶槽一放,然後催了油門,龍騰的藍色林寶堅尼狂飛了出去。

  卡帶轉了數秒之後,開始有了音樂,然後是龍將軍的聲音。

  「嗨,朋友,我早料到你會來找我!呃……火氣不要太大!注意一下車子的速度!雖然是藍色的林寶堅尼夠炫,飆到一百三也過火些吧?」季軒看了一下車速。

  老天!現在還真不多不少,正好一百三!龍怎知道他開的是龍騰的林寶堅尼?

  龍這傢伙真是……他要是在古代,早就被當成異端給釘在十字架上,一把火燒了了事!

  「我現在前往拉斯維加斯途中,我知道你是為啥事找上我。」頓了一下,龍騰又說:「我會讓風舞蝶接下這任務並非如你想像一般——瘋了。我有我的考量,經由這件事之後,我相信她會成長很多,這些是你樂於見的,我知道!」

  狗屎!要小蝶對付鈴木香織使自己成長?呵!她還沒等到這事助她成長,大概已經死在鈴木香織手中了!

  龍,枉費自己把他當朋友!

  「愈是在乎一個人,就愈無法在正確的觀點考量對方。對於風舞蝶你就有這樣的盲點,而我不同,我和她的關係是上司和屬下。我當然也關心我的部屬,然而那關心中並沒有男女朋友這樣的濃厚。所謂關心則亂。」

  聽到這裡,季軒不禁皺起了眉。他放緩車速,在路旁停下來,把帶子聽完。

  也許……他有些懂龍的意思了!

  「據我所知,鈴木香織似乎不怎麼喜歡風舞蝶,甚至三番兩次想陷害風舞蝶。

  當時她之所以不敢明張目膽地痛下殺手,是因為她還想在組織待下去。風舞蝶若死了,就算組織不深究,你也會追查到底!她到底是個聰明的女人,把冥王門的可怕勢力也考慮進去了!如今呢?她的一些背叛組織的罪證已經確鑿,組織對外宣佈追緝,到了這種地步,你想她會如何?她已經無所牽掛,想快意恩仇正是時候,不是嗎?而風舞蝶——你季軒的最愛。休想,以鈴木香織的性子會放過風舞蝶?」

  頓了一下,龍騰接著說:「我深信,鈴木香織第一個想殺的對象是風舞蝶,就算我不把解決鈴木香織的事交給她,她仍是要被迫面對鈴木香織的。對風舞蝶而言,這任務是增加她的危機意識而已,沒有壞處。而且,我知道這件事你絕對不會袖手旁觀。也許鈴木香織可以對付得了風舞蝶,可是,又能對冥王四月中的你如何?實力相差太懸殊,我放心得很!這就是我把任務交給風舞蝶的原因。如何,現在還有意見嗎,朋友?希望我下回回來時,一切已經風平浪靜了。」頓了一下,「祝好運——」錄音帶發出「沙沙」然的空白帶聲音。

  季軒把音響關掉。這小子,他的作法果然和自己想的不謀而合!

  是啊!真是關心則亂。他季軒竟笨到以為只要小蝶不接任務就沒事。

  會沒事嗎?不!小蝶只會在沒有危機意識下死得更早而已!不過,龍將軍也挺會打如意算盤的,因為小蝶接了任務,他在不得已下也必須為了保護她而對上鈴木香織,這人果然打如意算盤打得精!

  只是他和小蝶現在關係弄得那麼僵,她絕對不會讓他接近她的,不能接近她,要保護她還真不容易。

  算了!明的來不得,那也得來暗的了。

  唉……這年頭保護人還得用這偷偷摸摸的方式,真是——

  罷了。誰教他前世欠那小童女那麼多,這世只得任她折磨了!

  ☆          ☆          ☆

  對付鈴木香織?風舞蝶獨自坐在寬敞的客廳想著心事。

  這幾天她腦子裡想的都是同一件事。

  龍頭也真是看得起她!對於這件事,風舞蝶還真不知道說幸還是不幸。老實說,對付鈴木香織……她沒有把握!

  和鈴木香織搭檔兩次任務,兩次都沒見她動手,所以自己也無從估計她的實力。不過,從她對付唐世禮和他屬下的現場看來……她真是比職業殺手更狠!

  現場並沒有什麼零亂的打鬧跡象,那些人幾乎都是一槍斃命,那些人身上都有槍,不過……其中卻有幾個人槍在口袋中,還來不及拔槍就已經斃命了。

  「小姐,」奶媽沖了一壺她愛喝的伯爵奶茶,見她一人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同一方向。「怎麼又發呆了?小姐。」奶媽又喚了一次。

  「什麼?」風舞蝶一怔,忙陪上笑意。

  「你這些日子常發呆呢!是不又想少爺了?」

  哥哥?!風舞蝶黯然地搖著頭。現在她還挺慶幸他不在美國了,否則萬一鈴木香織找上她,他那手無縛雞之力的弱男子不也挺危險的嗎?「奶媽,你想不想到各地去旅行?」

  「旅行啊!想啊!可是小姐在家,要是我出去玩,沒人照顧那可不行!」

  「不必擔心我,反正家裡一直都有鐘點女傭。我的生活起居自己會照顧的。」

  她想盡快把奶媽送走。鈴木香織要查她住哪裡並不是件難事。萬一鈴木香織挾持奶媽,那可怎麼辦?

  「除非小姐一塊去旅行,要不,我不去。」奶媽可放心不下她。奶媽自小就是跟隨在風舞蝶母親身邊的女傭,後來她母親生下她不久就去世,她是奶媽帶大的!

  她的生活起居都是奶媽一手打理,就算家中有其他女傭,也不假他手。

  「我最近要到外地開會,呃……那會議很特別,是一開會就得一連一個多星期,而且在那段期間都得在會場,不得離開。開會地點是在馬爾地夫,我覺得那地方實在太美了,非帶你去不可!」風舞蝶打算先把她騙上飛機再說吧!

  「這樣——」奶媽遲疑。

  「去吧,奶媽。我開完會之後就可以陪你到處去玩。唔,時間若夠,我們還可以多玩幾個國家呢!」她喝了口奶茶,看著奶媽眼中閃著心動的光芒,她知道她說服奶媽了。不知怎麼?她陡地有些難過。

  奶媽,對不起?她不是故意騙奶媽的。為了奶嗎的安全考量,她必須那麼做。

  等她這任務完成了,一定會親自去把奶媽接回來。

  「馬……馬……什麼地的……那兒好玩嗎?」

  「好玩!那裡靠海,而且在淺水的地方就看得到魚游來游去了。那個地方淳僕又特別,你一定會喜歡的。」

  「真的嗎?那……就去玩玩吧。」從小到大都還沒出過國哩!挺新鮮的!

  「就這麼說定啦!」把這事情交給組織,相信他們能在最短的時間把出國手續辦好。

  「呃,門鈴響了,我去看看誰來了。」奶媽前去開門,「龍騰先生。」

  龍騰?季軒的朋友嗎?他來幹什麼?風舞蝶看著他,淡淡地打招呼,「請坐。」呃……其實她該對他好一些的,聽說上一回她喝醉了,是他把她送回來的。

  「風小姐,近來可好?」

  「很好啊。」往季軒朋友面前,她得盡力表現出快樂的樣子。「龍先生今天來的目地是——」

  「其實也沒什麼,只是來這兒看看。」氣氛有些僵耶!看來……她和季軒還真吹了!

  唉!誰教他是季軒的手足呢!為了季軒,雖然知道此行風舞蝶絕對不會給他什麼好臉色,可是他還是得到這裡走一趟,好歹把一些該說的話說一說嘛!至於她能聽進多少,那也只有看這小姐的悟性啦!

  「就只有那麼簡單?」風舞蝶看了一下奶媽,「奶媽,我晚上想吃烤鴨。」她知道家中沒有鴨,奶媽得跑一趟兩里外的超市。「我馬上去準備。」

  待奶媽出門,龍騰才說:「你知道我有話要和你單獨說?」唔,挺聰明的。

  「大概是為我哥哥和我的事而來的,是吧?」頓了一下,風舞蝶說:「我和他之間沒啥好說了。如果,你今天是為他而來的話——」

  「你知道鈴木香織是季軒的學妹,知不知道他們兩人是怎麼認識的?」

  「男人要認識女人多得是方法。」

  「你以為季軒主動找機會認識她?」龍騰搖了搖頭,「不主動去認識女人,這是季軒的原則。鈴木香織也不會是個例外,他們倆的認識起源於鈴木香織救了季軒。」於是他將他所知的一切說了,只略過季軒是為了冥王四月集訓,而另編了一理由。

  到目前為止,季軒似乎還不想讓她知道自己來自冥王門。所以,他這外人也毋需多話,反正季軒要讓她知道的時候自己會說。

  「不管如何認識的,他們終究成為情侶了,是嗎?」

  「情侶?又是鈴木香織單方面發言,是吧?」龍騰搖頭,「我認識季軒不是一天兩天,他認識的女孩子我哪個不知道?」呃……這有些誇大啦!不過重要的,大概都知道吧!季軒又不是冷硯,要是那傢伙,那就真的教人眼花撩亂!「他身邊多的是女的朋友,真正交往的就只有你一個。我不明白,你為什麼不能相信他?」

  「我親眼看見他和鈴木香織擁吻和擁抱,難道……那些都是假的?」她也希望那是她眼花,甚至希望那是惡夢,可是那不是假的!那是事實。

  忘不了!她忘不了那一幕!

  「季軒對那些都沒作解釋?」

  「作了又如何?」他竟說那是鈴木香織主動的!真是……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這麼說來,你是鐵了心不原諒他嘍?」

  「我找不到原諒他的理由!」若能原諒他,她怎會不肯!只是她找不到原諒他的理由!

  「是嗎?」龍騰接著說:「唐世禮這號人物,你該不陌生吧?你覺得他長得像誰?」

  「季軒。」當她第一次見到他,也把他誤認成季軒了。

  「那麼你知道他和鈴木香織有一段情吧?」他暗示她,「想過沒有?明知道唐世禮的爛背景,身為一個高級女警官為什麼甘心和他走在一塊?」

  「你是說?」風舞蝶似乎有些明白。

  「沒錯,因為鈴木香織苦戀季軒不可得。當她看到和季軒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唐世禮,很自然就產生了移情作用,這也是她沉淪的主要原因!其實鈴木香織當年迷戀季軒的事大家都知道,你若不相信,可以找季軒同期的同學,甚至學弟妹可能都知道。如果季軒當時和她走在一塊,成了情侶,也許今天就不會發生那麼多事了。」他看著風舞蝶似乎有些被點醒的表情。「怎麼?我說了這麼多,仍不相信季軒和鈴木香織根本不是情侶?」

  「我——」她臉紅了。

  唔,會慚愧那表示還有救。「怎麼?相信我嗎?」龍騰問她。

  「為什麼……這些事他從來不跟我說?」風舞蝶把頭垂得低低的。「我就是因為對於他過去的事都無從瞭解起,這才會……不相信他!而且,鈴木香織又說得那麼真!她……她甚至說得出他……」她臉紅了,吶吶地頓了好久。「他一些隱私處有什麼特徵,和割盲腸時留下的縫痕。你……你說!如果她沒和他有過親密行為,她會知道這些嗎?」

  這些話和風舞蝶忸怩的表情令龍騰差一些沒爆出笑聲來。唉喲,老天!這女子真是——

  「鈴木香織為季軒動刀割盲腸的。喂,你也是念醫的吧?割盲腸時不用脫下對方的褲子,脫下對方的褲子之後,你以為季軒的生理構造異於常人?遇到特別狀況,他的大腦還會下指令給『那話兒』——喂,趕快迅速隱遁,有不速之客來了!」

  他強忍住笑,「所以,鈴木香織會不知道季軒的一些特徵才怪哩!」

  被他用調侃的話語訓話,風舞蝶的臉紅得如方冒出地平線的初陽一般。

  如果她有特異功能,真希望此刻能立刻土遁離開這裡,再不就是……打暈肇事者!

  「這些……他……他……」風舞蝶心跳得真快!沒法子,心虛嘛!她還來不及把話說完整,就被等得不耐煩的龍騰接了。

  他說:「為什麼不告訴你是吧?」

  「對啊!」為了保住即將淪陷的尊嚴,她必須回得理直氣壯一些。

  「你那時什麼都不給他解釋,而且,當時你正在氣頭上,我可不認為你聽得進他的話。」他說得真是口渴!很自動的,他拿起空杯,為自己倒了一杯奶茶。

  然後他接著說:「就像方纔,你起初也對我拒之千里,要不是我已經打定主意,為了朋友兩肋插刀,把該說的話說一說,至於你怎麼看待我說的話,那並不是能期待的。」他搖頭苦笑,「你方纔那副冷若冰山的模樣,不是我臉皮夠厚,還真說不出話來哩。」他今天總算領教了季軒的恐懼了!他呀,還真是欠人虐待。外頭多得是溫婉的柔情女子,他那傢伙偏偏鍾情於悍妻!

  「我……我不知道這些隱情。」風舞蝶咬著唇,「他……他呢?」

  「他?」龍騰自然知道她說誰。不過,他想捉弄一下她。「誰呀!」他裝得一臉茫然。

  「他……他啊。」風舞蝶咬著唇,輕輕地說:「哥……哥哥嘛!他……他現在在哪裡?」

  「那個被踢出家門的男子呢,目前正暫居在我那兒,想見他就跟我來吧。」

  呼!肚子現在好脹呢!龍騰晃了晃那造型雅致,一看就知道不是便宜貨的瓷壺。唉喲,真不好意思,原來一整壺奶茶都被他喝光啦!怪不得肚子挺飽的。「不好意思,奶茶我全包了。」

  「喜歡的話,下次歡迎再來。不過,現在……請你先帶我去找他。」

  「唔,挺有誠心的。」他站了起來,「走吧。」

  ☆          ☆          ☆

  呃……真是糟糕!龍騰傷腦筋地想著如何把風舞蝶帶去見季軒的事。

  他那個地方可名叫冥王門,入口處就有一個顯眼的冥王標誌。

  風舞蝶身在密警組織,沒道理不認得冥王門的標誌。萬一,他貿然把她帶去,那麼……她不就知道他出自冥王門?如果她再厲害一些,弄不好也可以推理出季軒出自冥王門?

  唉、唉、唉……他怎麼這麼不小心?!現在可怎麼辦?

  一路上想著這進門的問題時,遠遠的,龍騰就看到一部千萬級名車停在路邊,那部車在任何地方都會引人注目的!

  呃!那藍色的林寶堅尼?!好熟悉的車子,好熟悉的號碼?!對啦!那不是他的愛車嗎?早上季軒不就是開那部車去找龍將軍的嗎?

  莫非……上天!真是太巧合了。OK,進門問題獲得解決了!

  他停下了車,然後對風舞蝶說:「你的他就在那部車子裡頭。」

  「林寶堅尼?!」風舞蝶一呆,「不是,我哥哥的車不在這兒,而且他的車也不是那種。」

  「那部車是我的。放心,我不會騙你誤上賊車的。只是……記得啊,上車之後對那傢伙說,對我的愛車手下留情一下。」那傢伙心情不好時,喜歡飆車。唉,他可惱的車子!「去吧。」

  風舞蝶帶著既慚愧、興奮、緊張……十分複雜的心情步下車,走向林寶堅尼。

  而季軒剛聽完龍將軍的卡帶,正垂目冥思之際,忽然聽到有人叩著他的車窗。

  小蝶?!季軒怔了怔。他沒看錯吧?她竟然對著他和顏悅色地笑著。

  他放下了車窗。

  「外頭很冷呢!」以此為開場白有些不自在,但是風舞蝶還是硬著頭皮說了。

  「我可以到車子裡頭嗎?」她感覺後頭一陣強風掠過,一回頭,龍騰的車已飆遠了。

  風舞蝶上了車,兩人忽然都靜默了下來。季軒啟動車子,林寶堅尼平穩地走著。

  「我……」風舞蝶不習慣向人低頭。但是這回她真的做錯了,而且說了很多挺過分的話呢!「我對我們之間的誤會對你說抱歉——」

  季軒從容地開車,嘴角仍輕揚著。

  從他的表情,她真的看不出來他到底原諒她了沒有?「我……我是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你和鈴木香織之前……很多很多事,所以才會誤會你的!」

  季軒方才看到龍騰的車擦身而過。那傢伙——

  想必小蝶會來向自己道歉,大概和他有關吧?

  他是想以此來證明,他這沒談過戀愛的男子亦可解決他人的愛情問題嗎?

  如果真是如此,那麼這回顯然是被他蒙上了!

  「哥哥……你都不理我,還生我的氣嗎?」風舞蝶拉著季軒的手。「你以前都不會對我這樣的!」她撒嬌地扁著嘴,「對不起!」

  「你不是認為我是個用情不專的花心大蘿蔔?」

  「那是誤會嘛!」她偷偷看他一眼,忙把臉低下。

  「你現在還認為我們不適合當情人嗎?」他曾被她這些話氣得差些沒吐血!

  「你的絕對不會後悔,我猶歷歷在耳哩!」不趁這時候拿來糗糗她,還真有些不平衡!

  「我……我說氣話嘛。我當時也好難過!」她可憐兮兮地說:「其實……我好愛好愛你的!」

  「那麼你之前說要分手的那些都是騙我的嘍?」

  「嗯。」她拉著他的手,「原諒我嘛!你不常說我像小孩?小孩犯了錯,大人要包容。而且不能記恨的,是不?」

  還有人這麼求人原諒她的過錯的。季軒又好氣又好笑,「你只有在這時候會承認自己是小孩!」不行!這麼輕易就原諒她,以後他可沒好日子過了。於是他又說:「我要你發誓,以後不准再騙我任何事,包含瞞我任何事。」他話中有話。

  這時候的風舞蝶是最好說話的了!她立即舉起手,「我發誓,以後有什麼事都會對季軒,我的哥哥說實話,不再欺瞞他任何事,否則……否則……」她看了一眼季軒,「否則就任由他處治!這樣可以了吧?」

  「唔……好吧!」那麼,首先就是逼她把她加入密警組織的事說出。

  這些日子他想過了,小蝶當初加入組織,一定也知道它的危險性質,她既然加入而且咬緊牙關撐完嚴格訓練,那表示她熱愛這份工作。如今,她好不容易有了出任務機會,他忍心斷了她對工作的憧憬,要她轉接內勤?唔……挺殘忍的。今天若異地而處,想必他會反抗得十分厲害吧?也罷,就再由她去冒險幾年吧!也許,在這一次次的任務中,誠如龍將軍說的,她會成長的!

  「記得啊!往後有啥事不許瞞我,或騙我,要不……我絕對不輕言原諒。」

  「好!」

  「你沒事瞞著我?」他看著她,十分懷疑的樣子。「例如,呃……工作啊或者其他?」

  「呃……工作啊?」風舞蝶心跳跳漏了半拍。「我……哥……呃……」

  「自首者無罪。」

  唔……再這樣把加入密警組織的事瞞著他也不是辦法。而且「小影子」說過,不能亂發誓,真會遭報應的!這麼想時,忽然有一念頭閃入她腦中——

  等一下!風舞蝶忽然想到,為什麼龍騰知道季軒和鈴木香織的事?他甚至知道唐世禮這號人物?而且他還知道鈴木香織是高級女警官?

  龍騰是季軒的朋友,他知道的事,哥哥不可能不知道?!風舞蝶瞄了一眼季軒老神在在的樣子。

  「如何啊,有什麼要告訴我的呢?」他似笑非笑。

  風舞蝶恍然大悟的說:「你……你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麼!」季軒很無辜地看她一眼。

  「知道我加入密警組織的事。龍騰知道的事,你一定會知道!」她真夠笨啊!

  竟會不知道他該會知道的。「一定是龍頭告訴你的,是不?」她知道龍頭認識季軒,可是他答應她不說的。原來,他也不守信用。

  「那傢伙?放心吧,只要是他答應的事,他是絕對會保密到家!」他對著她一笑。為了避免她追根究底地問他從何得知這秘密,最後非得把他出自冥王門的事抖出去不可的考量,他適當地保留話語。其實……她知道了也不會怎樣,但是這層身份,愈少人知道愈好!「我既然知道你加入組織,自然也知道你最近接下了棘手的任務,是不?」

  「唔……是鈴木香織的事。」風舞蝶伸了下懶腰,「老實說,我很沒有把握,甚至有些怕。」她愣了愣,隨即甩了甩頸笑著說:「算了,船到橋頭自然直嘛!我啊,現在只擔心奶媽和你。我好歹學了一些防身術之類的功夫,甚至有槍保護,你和奶媽都是軟腳蝦,若是鈴木香織找上你們,以此威脅我可不好了。」

  她全然沒發覺季軒差點沒笑出來的古怪表情,自顧地說:「奶媽我已經安排她出國,想把她藏到馬爾地夫,至於你嘛……還真不知道把你藏在哪裡才安全哩!」

  終於她抬起頭來了,「你笑什麼?」

  「呃……沒什麼。我其實也不是什麼麻煩嘛。」他從小到大就這一刻活得最文弱。他有那麼需要保護?其他的冥王四月聽到這些話大概要笑到胃抽筋、下巴脫臼了!「你只管忙你的,我乖乖作我的實驗,那地方就夠隱密了!」

  「這樣——」現在也只有這樣了!「好吧。」

  「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對付鈴木香織呢?」他倒是想聽聽她的意見。

  「我不必找她,相信她會找上我的。」鈴木香織會知道怎麼找到她的。「現在只得以靜制動啦。反正我現在仍每天到實驗室報到,總有一天她會去看我和我的複製牛、羊的。」

  這倒是個好辦法。呃……不過說到她那些複製品,他倒是想到那天在實驗室看到的複製人。「小蝶,你的複製工程倒挺有成績,連目前尚未被發表的複製人你都有辦法弄出來了。」

  他到過她實驗室嗎?那可見他看過「步影」了。

  「我那是幫一個朋友完成的。也不知道『她』要一個複製人幹啥。」歎了口氣,風舞蝶說:「那複製人都已經長大了,可是……還不見那個朋友來取貨。」

  「什麼樣的朋友?」

  「一個呃……很要好的『女的』朋友。放心啦,『她』要那複製人不會是要從事什麼非法活動!」頓了一下,她又說,「『她』就是上一回幫我卜卦的那個人嘛!」

  「就是那江湖郎中?」了不起!唔,他這會是真心讚美的。畢竟那江湖郎中卜的卦還滿准的,他還真是栽在這小蠻女手中,當時他還打死不信哩!

  「什麼江湖郎中,『她』是真有本事的活神仙。」呃……一個只出現在夢中的人,算不算活人?「你敢說你結婚的對象不是我?」

  「是,你幹麼那麼激動?」季軒好笑地說,「你那朋友我想認識,找個機會讓我見見活神仙吧。」

  「呃……好啊。」如果他也有本事入她夢的話。「有機會吧!走啦,送我回實驗室吧!」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6 07:11:00

第十章

  風舞蝶深深地打個大哈欠,伸了伸懶腰。

  「都已經過了三天了,鈴木香織什麼時候才來?」她這幾天睡都不敢睡沉,真是痛苦死了!

  「有耐心一點。」季軒老神在在地翻著書。

  「明天你不要來了,我想這幾天她可能會來,你在這兒我會分心的。」她這幾天讓他跟來是很不得已的。季軒死纏著她說複製人的事,她只得來個實際教學。

  「再說吧。」這幾天雖然鈴木香織沒來,不過待在這兒也不全無收穫,起碼在他的技巧逼供下,小蝶不小心地透露了她夢中會友一事。

  這世上還真無奇不有!也許世上真存著許多用科學無法解釋得清楚的事。不過,他也好奇,那叫「小影子」的夢中人要那叫「步影」的複製人幹啥?這問題只怕也只有「小影子」能解答了,因為小蝶顯然也不知道。

  「我去化妝室一下,馬上回來。」走之前,季軒說:「自己小心些,說不定某人就要來了!」

  「知道。」風舞蝶又打了個哈欠。

  她也知道快來了,只是到底啥時候來?

  俗話說得好!早死早超生。鈴木香織早一些來,對彼此而言都是好事!

  「不要動。」

  一個冷森森的聲音自她身後傳來,風舞蝶太陽穴上擱置一樣冷硬的鐵器品。不用想也知道那東西就是槍。

  鈴木香織來了。老天!她的槍還在懷中呢!

  「你終於還是來了!」現在,風舞蝶只有試圖保持冷靜,在千鈞一髮中找契機了。只是……好難!

  不過,慶幸的是季軒他不在這裡,否則大概是多一條亡魂吧!

  雖然風舞蝶知道鈴木香織很愛季軒,可是愛之深、恨之切,尤其像她這樣有點瘋狂傾向的女子,她得不到的大慨也不許別人得到他吧。而不許別人得到他的方法——一是殺了他,一是殺了他所愛的人。正巧,今天兩者都在這兒。

  真希望季軒不要莽撞地跑出來!他只要躲在裡頭就沒事了!

  「你知道我會來,卻沒法子躲過我的槍,想來……你也真是有辱那幾年的訓練了!」

  「你要殺就殺,少廢話。」只要鈴木香織對她開槍,大概就會馬上離開,季軒會較有機會逃過這一劫!

  「一槍殺了你有些便宜你。不過,防止夜長夢多——」看著風舞蝶閉上眼準備受死的從容樣,鈴木香織有些不甘心,她該死得有餘恨的樣子,而不該那麼從容!

  於是咬牙地說:「季軒沒來救你嗎?可見他一點也不在乎你。」

  「他來了也沒用。」

  「沒用?」鈴木香織說,「出自冥王門的四月之一,他只是不肯出手相救而已,否則,你以為他救不了你?」她冷笑,「你真可憐啊?可見你在他心中根本舉無輕重!」

  「冥王四月?季軒是出自冥王門?」風舞蝶睜大了眼,「你這玩笑開得太大了吧?像他那款連殺隻雞都可能會發抖的人,哪有可能出自冥王門?你在作夢嗎?」

  她是沒看過他殺雞,可是……唉喲!反正說他出自冥王門,說什麼她都不相信!

  「哦!看到他不僅瞞著你和許多女人交往,連真實身份也沒讓你知道,風舞蝶啊風舞蝶,你當他女朋友當的還不是普通的失敗!」

  「我是不知道他出自冥王門,而且,基本上我也不相信!至於他和許多女人交往嘛……那也無妨啦!」她故意氣死鈴木香織。「如果和他交往過之後,每個女人都會像你那麼恐怖的話,我自願退出。」

  「你退出也好,不退出也罷,反正都沒關係了。因為,你活不過今晚。」鈴木香織冷笑,「不過,你那哥哥是真的出自冥王門,不信,你倒是可以去問那個決定叫你來送死的龍將軍。問他看看,季軒是不是冥王四月中的皓月。」她慢慢地扣緊扳機。「這是我對你的善行。不過,你可能沒機會去證實了!」說著,她打算解決她。

  正在她要扣下扳機的剎那,兩道不明物向她急馳而來,為了閃避那不明物,她只得側過身,子彈也因此偏了準頭。待她驚魂未定要發第二槍時,風舞蝶已偷得契機取槍、扣扳機——

  看著鈴木香織應聲倒地,風舞蝶的心怦怦跳,弄不清是為了自己撿回一命的驚險,抑或是第一次殺人的不安?!

  「我……殺了……她……」風舞蝶抖著聲音。她在組織的訓練仍有相當的成績,危急中射出了子彈仍能命中敵人要害,算對對方仁慈的一槍斃命。

  好一會兒風舞蝶才回過神,能鎮定些說話。「你……」她回過頭看著站在身後的季軒,「你真的是出自冥王門?」她眼尖地注意到鈴木香織手腕上和肩上的兩張鐵牌,和上一回她出第二次任務時,從阿濟格手中救了她的那鐵製撲克牌一模一樣。沒錯!那鐵牌上的標誌即是冥王門的標誌。

  他……果真是出自冥王門!

  「我……」可惡的鈴木香織,死前還留給他這麻煩。他本來要阻止她抖出這秘密的,可是,她方纔的眼睛正好銳利地往他躲的那方向掃。當時,他以得先把自己藏好再說,否則,若是她反用小蝶來威脅他,屆時麻煩更大。「我是。」他只得承認了。

  「為什麼不告訴我?」她扁著嘴,「你騙得我好苦!還被鈴木香織拿來取笑我。過分!」她一頓足往外衝,一臉氣極的樣子。

  季軒搖著頭苦笑。麻煩大了!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6 07:11:20

尾聲

  兩個月後

  馬爾地夫一個向晚的黃昏,風舞蝶和季軒攜手漫步在聞名於世的度假聖地。

  「好美的夕陽哦!」風舞蝶依在季軒懷中,兩人找了個地方坐下來。「這地方像人間仙境一樣,讓人直想待下來,再也不離開。」回想之前的一些林林總總……

  一切都遠離了,所有的快樂與不快樂。不過——

  打從她開了槍殺了鈴木香織後,那罪惡的感覺一直纏繞在她心中。她真的不適合當密警,可是又逃不出組織,於是,她開始想辦法留內勤。

  據說,內勤是結婚婦女的專利,當然啦,老人和殘障也有優先權。可是,她既不是老人,也不是殘障……那麼就只有尋求結婚一途嘍。

  「這的確是個好地方!」他把玩著她的長髮。「奶媽呢?」

  「她和前幾天認識的那老伯在那頭聊天呢!」哈!原來奶媽這趟果真來對了。

  有可能覓得第二春哦!「我覺得他們倆挺合適的!奶媽這回回美國,說不定很快就要當新娘了哩!」呃……說到新娘,「哥——」她回頭看他,「那天我跟你說的事,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你向我求婚的事嗎?」他在她唇上偷香了一個。「唔……我得考慮、考慮!」

  「還有什麼好考慮的呢?我就是最好、最適合的人選了!你看過那麼美麗、賢淑、優秀、動人、溫婉、柔媚、三從四德的女子嗎?」

  「三從四德?」季軒很可惡地笑了出來,「娶了你之後,三從四德的會是我吧?你確定方纔你所說的美德你全有?」

  「反正結了婚之後,我的就是你的,你的也就是我的?我沒有的美德你有就行啦!」風舞蝶賊賊地笑瞇了眼。「我說的有道理吧?」

  這種謬論瞧她掰得臉不紅、氣不喘的!真是有夠了不起!

  「是!有道理。」季軒苦笑地直搖頭「有道理就快把我娶回家!」

  「你這叫逼婚吶!當初叫你嫁給我,說好說歹就是不答應!哈,原來你也有今天。」其實,據他所知,他們對對方求婚欲達到的目地是同樣的——風舞蝶能轉內勤。

  原以為她會覺得執行任務挺刺激的,哪知這一次開槍殺人,她就嚇成這樣。果真是惡人無膽。

  她如果甘心待內勤,他自然樂觀其成,省得他三不五時還會被龍將軍通知去醫院探望她,再不幸一些,也許還得到殯儀館看她!

  「你當初說好說歹我不嫁,今天你不說半句我就自動求婚,那麼好的機會你不把握?俗語說得好,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更何況,上一回你瞞著我真實身份一事,我還沒正式原諒你咧。娶我就能將功贖罪!」

  「為了強迫我娶你,你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季軒失笑,「你還年輕,不覺得再等個五年結婚正適合?唔……六年也不錯,二十八啦!二十八結婚剛好!」

  「不要啦?那時龍頭不知又逼我執行多少任務了!」她哭喪著一張臉。「那時你也已經三十六了,老頭子一個,我一定不要你了。」她哇哇叫,「就算你行善事吧,快和我結婚讓我早日轉內勤。」

  其實季軒早就打算娶她了,只是不利用這大好機會好好捉弄一下她,好像有一些對不起自己哩!

  唔……趁這時候,再釣出一些「小影子」入她夢中的事吧!真怪,這小妮子什麼事都告訴他,就只有「小影子」的事她除了不小心說溜嘴,或是被他釣出口,從來不主動告訴他。

  可是偏偏他對她那夢中朋友比什麼都好奇?

  「多告訴我一些『小影子』的事,我可以考慮早些娶你哦!」他笑得挺壞的。

  「如何?」

  風舞蝶扁了嘴,「不成!」

  「為什麼?」

  「做人要講道義,我答應『她』盡量不告訴別人『她』的事的。我已經被你騙說很多了!不可以再對不起『她』!」

  「你平時對我就沒這份義氣!」「小影子」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能教他這位頑劣的妹妹對「她」那麼與眾不同。「『小影子』真是夠榮幸。」

  「那當然!」她洋洋得意,彷彿認識「小影子」是一大榮幸。「算啦?你不娶我就算了。」

  「怎麼突然改變主意?」季軒好奇地說:「這不太像你的作風,你不是一向不達目地,不善罷甘休?」

  「反正你不娶我,我去找人嫁不就得了!」她風舞蝶豈是讓人威脅得來的。

  「你說什麼?」季軒變臉。

  「好吧!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娶我還是我嫁你,你快選擇一樣。只准單選、復選,不得不選。」她的作風一向很強硬,結婚是人生大事,怎麼可以不有自己特立獨行的風格呢?

  「你真是不改強悍作風!」季軒搖頭。然後換他出題要她選擇,「下個月嫁我,下下個月嫁我,只能單選,不能全不選,快作答!」

  「當然愈快愈好嘍!」她想了想,「好吧,決定了!下個月嫁你!」

  「好吧,決定了!下個月娶你!」

  兩人相視而笑,「成交——」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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