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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清 -【密妻】《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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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11 00:34:39
標題:
湛清 -【密妻】《全文完》
湛清 -《
密妻
》
對男人來說,老婆是娶回來想抱可以抱,天天早中晚可以看見,永遠的溫柔鄉,心靈最佳的避風港。翟邑振娶的這個女人──方緹黎,卻完全不是這?回事,當然他愛是真的很愛,更想把她捧在掌心裏呵疼,偏偏這女人很不上道,找了個導遊的工作,十天半個月見不到人,想抱抱不到,溫柔也只是偶爾看見。明明是夫妻,約會還得時間“喬”半天,明明是老婆,演得像他外面偷情的“午妻”……終於已經到了他男人忍耐的極限,這回一定要好好教訓她,告訴她大男人有哪些“需求”,丈夫該享有哪些權益……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11 00:35:04
第一章
原塑企業集團的總公司位於臺北市中心,而執行長的辦公室則佔據了二十五樓的一半,另外一半則是中型會議室。
下午三點,一個高大的男人推開會議室的門,帶頭走出會議室,直接往對門的執行長辦公室走去。而這男人的身後,有著無數雙眼睛盯著他瞧。
翟邑振可以說是全原塑集團最紅的男人。三年前,當他以專業經理人的身分被聘至原塑集團之時,原塑集團還是個負債不少的混亂集團。經過他大刀闊斧地改變一番之後,原塑已經成了企業界有名的當紅炸子雞,不僅股價穩定成長,就連員工每年領的紅利都呈可觀的比例在增加。
而身?一個出色的企業經營者,且僅僅三十二歲的他作風穩健而內斂,跟著他工作的人,莫不被他的能力給折服。除此之外,翟邑振那好看的外表更是讓公司的女人將他視?獵夫的最佳目標。
光是此時,看他大跨步走向自己的辦公室,那模樣、那氣勢,那沈穩的大將之風,就讓身後一堆眼光捨不得移開,連口水要滴下來了也捨不得分神去擦。
沈沛筠就是那群執行長迷戀者之一,只是她平常都自製得很,從不曾在翟邑振面前失態。
「執行長,會議紀錄什?時候要呢?」沈沛筠善盡一個秘書的職責,追上正要走進辦公室的翟邑振。
「這個不忙,妳等一下進來一下,我要調整一下下午行程。」翟邑振頭都沒?,直接下令。
「是的,那?我五分鐘後進來。」沈沛筠不卑不亢地回答,態度從容合宜。
這兩人身後,剛從會議室走出來的同事卻還不急著散去,不忘多欣賞一下執行長颯爽的英姿,就算是背影也好。
「妳們看,執行長今天穿灰藍色襯衫配上灰色領帶,真的很銳利,很有氣勢耶!」公關部的趙美華忍不住露出著迷的眼神。
「口水擦一擦,妳看一下,還是沈秘書跟他比較匹配,妳這只花蝴蝶站在執行長旁邊太刺眼了。自古以來老闆跟秘書的戀愛故事層出不窮,妳現在改行還有幾分機會。」總務部的李起英副理忍不住吐槽。
「誰規定只有秘書能配老闆?」趙美華不服氣地說。「可是我以前聽說過一個傳言,說是翟執行長已經結婚了,會不會是真的?」
「拜託,那種謠言妳也信?妳喝過他的喜酒嗎?」李起英邊問,趙美華邊搖頭。「那妳見過他老婆來公司嗎?員工旅遊他帶過家眷嗎?」一連串的問題之後,是一連串的搖頭。「那不就對了,一切都是謠言。」
趙美華偏著頭想了想,雖然覺得不可能空穴來風,但也無法反駁。「既然他沒結婚,那就人人有機會,?什?我就不行?」
李起英盯著她上下打量一番。「妳有沈秘書細心嗎?妳有沈秘書有氣質嗎?妳是天天都在執行長身邊的人嗎?我勸妳少浪費時間了。」
「哪有這樣的?既然沈秘書那?好,?什?執行長到現在還沒有跟她發生曖昧關係?」趙美華看似個花蝴蝶,可是腦筋也不是太笨。
李起英愣了一下。「這個……那個翟先生做事向來低調、沈穩,想必是需要多一點時間考慮……」
「考慮了兩年?沈秘書調上去當執行長秘書不是兩年了嗎?」趙美華瞄了她一眼,哼了一聲,扭著屁股走開了。
李起英愣了一下,也趕緊搭上這部電梯離開。
既然沈秘書那?好,?什?執行長到現在還沒有跟她發生曖昧關係?
全世界最想知道這個答案的人,應該非沈沛筠莫屬了。
「翟先生,請問一下下午的行程有哪些需要調整?」沈沛筠拿了本子走進執行長辦公室,盯著那個甚至沒有?頭看她的男人。
從這角度看翟邑振,只看得到他濃密的頭髮,還有那英挺的鼻梁,但她還是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我下午還有什?行程?」翟邑振一邊敲著電腦鍵盤,一邊還翻了下手上的薄型腕表查看時間。
「下午四點半,跟香港的柯先生要開視訊會議,後面就沒有行程了。」沈沛筠一邊報告,一邊猜測執行長會不會取消這個行程。
香港的柯先生提了一個合作計劃,最近執行長似乎常跟他開小型會議,只是並非是正式的會議,所以要取消也不是不可以。
「幫我打個電話取消它,改約明天早上十點鍾。」翟邑振毫不猶豫地說。
取消?
沈沛筠忍不住訝異地看著自己的老闆。翟先生究竟要去哪里?還是有什?新的、更重要的行程,要取消這個其實還滿被重視的合作討論。
「翟先生,明天早上十點半還有個主管會議,這樣時間上恐怕會衝突。而如果把時間往前挪,恐怕翟先生要比較辛苦了,得早點進辦公室。」
「早點進辦公室……」翟邑振修長的指敲了敲光滑的桌緣。「九點半好了,視訊會議改到九點半。」
「那?翟先生今天的行程要怎?更改?需要我幫忙做安排嗎?」其實沈沛筠是比較想知道,他?何要改動行程,就她所知似乎沒有其他更重要的會議或合作案子需要接洽。
「不用了,我有點私事要處理。妳今天可以準時下班,我今天也不會再進辦公室了。」他邊說著邊起身,將桌上的手提電腦收好,真的就像沒看到她存在似的,自顧自地行動。
沈沛筠先是愣在當場,然後才趕緊行了個禮,退了出去。
或許該感恩她的老闆沒看到她小小的失態,但是想到自己在翟先生眼中還是個單純工作關係的屬下,就覺得有種傷心失落感。
而翟邑振根本沒看到她眼底的失落,迅速收拾了需要的物品,拿了車鑰匙就走了。
不到十分鐘,一輛深藍色的房車就開出原塑大樓,往桃園機場的方向開去。而途中,他還停下來買了杯葡萄柚綠茶,才又繼續上路。
不到一小時,他順利抵達機場入境大廳。
眼睛盯著出口,心裏頭已經有了不同的顫動。那是一種期待感。即使已經來接機過無數次了,但是他那種亟欲見到她的心情從來沒有減弱過。
這次甚至更強烈了。
他得想個法子,將她留在身邊多一點天數,不然怎?熬得過分離的日子?雖然他從不曾將那些思念的煎熬說出口,但是私心底,他是無法否認的。
感覺像是等了千百年,那熟悉的身影才推著車子走出來。
她依然是一頭帥氣的長髮,直直的沒有任何裝束。身上的襯衫跟牛仔褲都是舊衣服,但是穿在她身上就是有一種特殊的、屬於她自己特色的味道。
她一邊跟旁邊的人說著話,一邊還大動作地揮著手加強語氣。那說話大剌剌的模樣半點都沒有變。翟邑振的嘴角浮起了一抹不自覺的笑,完全柔化了他臉上僵硬的線條。
「你幹?行?詭異啊?我不是跟你說要自自然然地走出來,你看你,一臉心虛。」方緹黎忍不住對著身旁的團員嘮叨,雖然身?一個領隊,把團員帶回機場就算完成任務,但是她能幫的還是會盡力地幫忙。
「啊我就是怕他發現我帶太多瓶酒咩……」團員還在辯解,一?頭就發現有個人直盯著方緹黎瞧,嘴角還含著笑。「大方,那個男的是不是認識妳?來接機的,男朋友喔?」說著還曖昧地推了推身邊的方緹黎。
「我又沒叫人來接機……」方緹黎才說完,腦袋裏馬上就浮起了一個高大的身影。好吧,確實有個人很愛來接機。「翟邑振,不是跟你說我會自己回家嗎?」
看到方緹黎嘴裏雖抱怨,眼底卻含笑的模樣,團員又推了推她。「介紹一下妳男朋友,快點。」
方緹黎目光接觸到翟邑振那含笑的眼眸,臉還微微紅了。「不是男朋友啦!真的不是……」
只見翟邑振挑了下濃眉,走過來接過她的推車,然後一把將她摟到身邊來。那動作極具佔有意味,讓她的否認顯得很不可采信。
此時她此番帶的團員有幾個見到了,還擁過來湊熱鬧。大夥兒還真的起哄了起來,硬要她介紹這個沈默寡言的男人。
「唉呀,你真討厭。」方緹黎擰了下兀自笑得春風得意的翟邑振。「他真的不是男朋友,他是……」
「是什??追求者?還是情夫?」?人忙起哄。
方緹黎猛翻白眼。「對啦,他是我專屬的猛男,嫉妒嗎?」
沒想到?人居然哈哈大笑起來。
「猛男、猛男、猛男……」大家居然鼓起掌,開始吆喝起來。
方緹黎趕緊猛揮手。「閉嘴啦,等一下被警察趕出去。他是我老公啦!」
老公
這答案讓大家都呆住了。
方緹黎乘機趕緊拉著翟邑振往外跑。天哪,實在太丟臉了,她可是時常出入國際機場,萬一以後還被認出來當?喧嘩,那可真是……
到了停車場,她把行李丟給猛男……不,是老公處理,然後紅著臉躲進翟邑振寬大的房車中。
翟邑振好整以暇地放好行李,然後坐進駕駛座中,不急著發動車子,轉身朝著她看,目光灼灼。
「你怎?還不開車?」方緹黎才一?頭,臉馬上紅了。「你真討厭。不是說很忙嗎?不是跟你說我會搭巴士回家的嗎?幹?又跑一趟?」嘴裏抱怨著,但她心底可是很高興的。其實剛剛乍見到他的剎那,她真想奔進他懷中,好好抱一抱他。
她極?思念他。但是她永遠都不會承認的。
只是當他就在眼前,用那種熾熱的眼神看著她,用那種似乎思念她很久終於得以見到的熱切望著她,她連移動都忘了,那張喳呼的嘴也不說話了。
翟邑振那大掌穿過她的發,扣住她的後腦勺,將她拉近。他的唇在貼上她的同時張開,一張口就是一個深深的、糾纏不清的吻。
「翟……」她只能吐出這?一個字。
她的每個細胞都記起了被他擁抱的快樂,記起了被他親吻的快感。她平日就算再有意志力,只要這傢夥一吻她,很多事情都會被她忘光光。她最討厭自己這一點,但是從來都找不到方法克服。
當他那熟悉的氣息圍繞在她周身,當她每次呼吸都可以感覺到他的存在,她心裏忍不住偷偷地歎了口氣。這種感覺該死的讓人懷念!
方緹黎只覺得周身舒暢,身體暖呼呼,然後整個人沒什?力氣,直到他放開她,她還是一臉神遊太虛的表情。
放開她,讓她靠回去座位上,翟邑振嘴角忍不住又是一笑。他的指滑過她的臉頰,看到她眼底下的陰影,還有她臉上的疲憊痕?,他還是收斂了。
「妳要的東西在飲料架上。」他說著將車發動,穩健地將車子開上路。
方緹黎這才醒了過來,盯著車上那杯飲料驚呼出聲。「葡萄柚綠茶?你怎?知道我想喝這個?」
「我未卜先知。」他得意而神秘地說。
方緹黎捧著飲料,開心地猛喝了好幾口。「好好喝喔,真冰涼、真舒服。歐洲就是沒有這種東西,真懷念。」
離開臺灣十幾天,她還真懷念臺灣的食物。有些在臺灣也不特別愛的東西,有時候在國外會發了瘋似地想吃。這種時候,她就會亂傳簡訊去鬧他,不過她這個習慣已經很努力改過來了,不知道他?何還猜得到。
「累的話睡一下吧,妳在飛機上還是睡不著?」他輕聲問。
方緹黎搭長途飛機無法入睡,這個事情他是知道的。偏偏她常帶歐洲線,一飛就要十幾小時,只要想到這個,他就沒辦法不來接機。
有時候這女人就是太愛逞強,就算累死了,她也不會求救的。
「對啊,有幾個小孩子在吵,都無法睡……」她邊說著就開始打哈欠了,一放鬆下來,眼皮都開始往下掉了。
「沒有小孩妳也睡不著,除非能躺下來。」他淡淡地補充,但並沒有打算與她對話,因?她已經睡著了。
望著她那全然放鬆的睡?,他轉回去專心開車,但是嘴角的溫柔久久不散。
早上十一點四十分,原塑的大會議室裏面正在開主管會議。坐在主席位子的翟邑振鼻梁上戴著無框的輕質鏡架,眼睛盯著大螢幕上的數位,一邊還不斷敲打著電腦,把正在報告的主管嚇得緊張兮兮。
主管會議也是成果展示會,如果當月的工作目標沒有達成,翟邑振不會提高聲音罵人,只會低沈地問一句「?什?」,還有「什?時候可以補上進度」。但是那種無形的壓力總是逼得這些主管冒冷汗,後來乾脆平常拚一點,省得開會時無?見頂頭上司。畢竟跟著一個優秀的領導者,自己的進度最好還是別差得太遠,以免太丟臉。
至於已經報告完的女職員,也趁此機會多看兩眼心目中的男人典型代表。喔,執行長戴著眼鏡的樣子好斯文,好有氣質喔!
「……所以這個月的達成率已經到達百分之一百零五,進度比預期的好。」臺上的主管盡責地報告著。
只是翟邑振桌上的手機一亮,他那專注的表情一變,拿起桌面的手機,看了下簡訊,居然就回起了簡訊,這讓一直在觀察他的?女主管們好奇得快死掉了。開會向來很少帶手機的執行長,居然把手機供在桌上,擺明瞭在等電話嘛!
到底是誰呀?
女主管們彼此交換眼神,甚至有人指使坐得較近的人去偷看一下,偏偏被指使的人沒種,不敢偷看老闆的簡訊。
「還有誰沒報告的?」翟邑振在某主管報告完之後朗聲問。
「是我,公關部還沒報告。」趙美華的聲音好溫柔,咬字很清晰,連平日那張揚的打扮都收斂了不少。
「給妳五分鐘。」翟邑振簡單地?出要求。
「五分鐘?可是我、我……」準備了很長的演講稿呢!趙美華那修整得很漂亮的眉毛差點都起折了。但是見上司沒有收回成命的意思,只好硬著頭皮上臺,簡化報告,努力達成五分鐘的限制。
好在主管報告是自己打的,不是請屬下寫的演說稿,趙美華終於在第六分鐘完成報告。接著翟邑振簡單?出幾個問題,要她下周把書面提案送到他桌上,就宣佈散會了。
翟邑振率先走出會議室,直接按了電梯就打算回到二十五樓。
沈沛筠抱著電腦追上來,差點搭不上電梯。最近她覺得執行長的行?常常會有異常的狀態?生,有時候會快得讓她來不及反應。像現在就是,翟先生走那?快,她差點就追不上來了。
「沈秘書妳在,剛好。」翟邑振按下電梯,只轉頭看了她一眼。「我下午可能會晚一點進來,如果三點前有行程,幫我往後挪,急件公文先放我桌上。」
「翟先生要出去午餐嗎?需要我幫忙訂位元嗎?」奇怪,今天沒有約幹部或是其他公司的主管餐敘啊!沈沛筠有點不解。
「不用了,謝謝。」翟邑振只丟了這?一句話,電梯一開,就大跨步走進自己辦公室。
不到三十秒,沈沛筠都還來不及回位子坐下,就看到翟邑振走了出來,直接搭上電梯。
翟邑振邊走邊看表,已經十二點了,主管會議進行得比他預計的還久。今天早上還真是忙碌,由於昨天把跟香港方面的視訊會議挪到今天早上,所以整個早上都在開會,可以說他從進辦公室那一刻開始,沒有休息過。
十五分鐘後,他踏進公司附近一家五星級飯店的義大利餐館。稍微找了一下,他筆直往其中一桌走去。
「去了歐洲十幾天,還想吃西餐?」翟邑振在方緹黎對面落坐。
「你來啦!」方緹黎從功能表中?起頭來。「我這次在義大利時吃到一頓超級難吃的義大利面,決定趕快吃一次好吃的洗清不好的記憶,以免以後不敢吃了。我剛傳簡訊給你,沒吵到你吧?我怕你在開會,不敢打電話。」
方緹黎雖然不是什?賢慧的妻子,但這點體貼她還有。她知道他很忙碌,會議常開個不停,自然不方便直接就撥電話過去打斷他的工作。也就是因?這樣,結婚半年以來,她極少與他的工作有所牽扯,也不曾去過他的辦公室。
昨天晚上她連自己幾點睡著的都沒印象,時差讓她在客廳看了大半夜電視,但是早上醒來卻在床上,只有他留下的紙條,要她來找他吃飯。
「妳想打的時候就打,不能接電話時我會關靜音。」他淡淡地說,沒有顯露出自己急切的心情。其實他收到她簡訊時,多?希望會議能縮短一點,好早點過來見她。
說來可笑,一個男人?了多點時間跟自己的太太相處,居然得這?汲汲營營。而他這個神經超大條的老婆,一點也沒體會到他的用心,以及他眼底那奔騰的熱情。
兩人點了餐,主餐也很快地被送了上來。
方緹黎很專心地吃著面,吃到嘴角都是奶油。「還是這個口味比較好,適合我。真的好好吃喔!」
「真那?好吃嗎?吃到嘴巴都是醬了。」他看著她的目光有些過分的灼熱。
方緹黎看到他眼底的火焰,有點扭捏地在位子上動了一下,然後無意識地伸出舌頭去舔了舔自己的嘴角。
「還有。」他伸出手去,在她嘴角輕輕一抹,指尖在她唇上逗留的時間過久了一些。
但真正刺激人的是他下一個動作,他收回手指,放進自己嘴裏舔了下,那目光還很故意地一直盯著她的眼。
方緹黎倒抽口氣,趕緊拿起餐巾胡亂抹了一把,怕他再做出更誇張的動作。這男人怎?這樣?以前不是很內斂的嗎?現在怎?這?露骨,好像他現在就想把她逮去做邪惡的事情。
「吃飽了嗎?」他的聲音依然沈穩,絲毫聽不出異樣,唯一的改變就是他看她的眼神變了。
所以她再也不肯與他四目相接,以?這樣就可以沒事了。
「飽了啊……」她若無其事地說。「你幾點要回去上班?」
「那我們走吧!」他起身一手抓起帳單,一手牽著她的手。
「去哪里?我們還有甜點跟飲料……」她這下不得不?起頭了,但是才一接觸到他那掩飾不住的火熱眼神,她就後悔了。
他讓她渾身都開始熱了起來。
好歹讓她喝杯冰水吧?
這是方緹黎被拖離餐廳時,腦袋裏最後的意念,接下來她就……腦力有限,記憶力模糊了。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11 00:35:22
第二章
「翟邑振……」
方緹黎的手被他暖暖的大手緊握著。他大跨步筆直走向飯店住房櫃檯,而她也僅能小碎步被拖著走。
小碎步?
哧,她光想到這字眼差點就噴笑,這種舉止哪是她方緹黎這種大剌剌的女人會有的?但是每次跟這男人在一起,她似乎就常常幹出一些正常情況下不可能出現的事情。
他嚴重地危害著她的自律神經。若不是這樣,半年前她就不會傻呼呼地被拖去結婚,一直到今天都還很懷疑,這一切是不是一場夢,或是一個玩笑。
「先生,請在這邊簽名。」閃神間,櫃檯人員連簽證單都列出來了。翟邑振迅速地簽下他的名字,收回自己的信用卡。「這是您的房間鑰匙,請從右側上電梯。」
「喂!」方緹黎扯了扯他的手,局促地四處張望,看起來心虛得很,宛若來偷情的男女。
「噓,不要回頭,好像有人在看你。」他低聲說著將她的頭拉靠在自己胸前,然後很自然地帶著她踏進電梯。她的身體貼靠著他,讓他緩緩吐出一個愉悅的歎息,這女人根本不懂他究竟都忍受了哪些煎熬。
「誰?我認識的嗎?」方緹黎渾身僵硬地問,連脖子都不敢轉動,乖乖地伏在他胸前。
他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
一直到他打開房間門,將她拖進去時,她才想到。「我……我們都結婚了,被看到也還好吧?翟邑振,你說是不——」
她的嘮叨被吞進他的嘴裏,她一口氣差點喘不過來,梗在胸口。她用力拍了拍他的胸膛,他卻雙手握住她的手掌,將她壓靠在甫關上的門板上,恣意享受著吻她的快感。
多久了?
感覺像是一輩子沒有好好抱過她了!
翟邑振的唇貪婪地吞噬著她,挑弄著她細緻的感官。原本渾身僵硬的她逐漸放鬆了下來,也沒有注意到他箝制她的手松了開來,只是很自然地攀上他的肩膀,勾住他的脖子,仰頭回應他的吻。
他的手放在她脖子的凹陷處,感受著她那奔騰的脈動。因?明顯體驗到自己對她的影響,他那眼底的抱怨終於消散,嘴角勾起一抹邪氣的笑,另外一手隨即隔著襯衫圈握住她胸前的柔軟。
「唔……」她蠕動了下身子,不知道是要掙脫他的手,還是要將自己的綿柔更多地揉進他粗糙的大掌中。
無論如何,她的動作都引發了他更多勃發的熱情。他往前將她釘在門上,讓他的賁起陷入她兩腿間的柔軟中,他那堅硬的腿也插進她兩腿之間,一個頂的動作,她就幾乎騎靠在他的大腿上了。
她感覺血液往兩腿間跑,直覺地想夾緊雙腿,卻反而曖昧地夾住了卡在中間的他。
他靠在她頸邊喘息。「別急,馬上。」他承諾著,另外一手隨即撫上她極有彈性的大腿,揉捏住她的臀。
「人家才不是那個意思……」她微紅著臉抗議。她在他懷裏已經夠沒形象了,現在還被他說成急色鬼,自然要抗議一下。
他低沈的笑聲在胸膛滾動,連帶著讓貼靠著他的她身子也跟著顫動。她扶住他結實的上臂,然而他下一個動作卻讓她捏緊了他的肌肉。
他的指極?挑弄地揉搓著她細緻的柔軟,在她的驚呼聲中,他已經褪去她的長褲,長指跟著入侵,引來她仰起頭猛喘氣的反應。
「喜歡嗎?」他邪惡地問,極?故意地來回震動,用她熟悉的方式愛撫著她,探索著她的身體。
她微微瞇起眼,想瞪他,卻無力完成。僅能捏住他的手臂肌肉,表達她的激動之情。
他絲毫不在意她捏痛了他。
在她細聲尖叫著的時候,他終於將她推向另外一個高峰,隨即撤開自己的指,一個挺身,俐落地挺進了她的溫暖之中。
「翟……」她驚呼,感覺到身體被撐開,感覺到滿滿的、滿滿的他貼靠著她,每一寸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存在,感受到他的……脈動。
就算結合過那?多次,就算經歷過那?多的熱情,當他再次這樣毫無保留地與她結合,她還是深深地被撼動了。
他舉起她,接著一反他平日的悠哉,急切地他開始衝撞著她,將自己隱忍了好久的熱情、思念全化作一波急似一波的抽撤,更深地、更深地佔有了她。
她微閉著眼,僅能淺淺地抽氣,感覺到自己像是飄了起來,飄進了天際。她只能用腿勾住他勁瘦的腰,絲毫無法去考慮他們倆是否在門板上撞出了聲音。
一波又一波的熱情淹沒了他倆,每一次在以?這就是高峰的同時,就會有更多的、激烈的情潮湧現,直到彼此都受不了這個張力,一起奔向那白熱化的爆炸之中……
翟邑振將她放在冰涼的床單上時,她才悠悠地轉醒。
「我……」她恍恍惚惚地醒來,隨著意識的清醒,臉上的薄暈也跟著湧現。她居然昏了過去?
「不礙事的。」他俯身親了親她額頭,從身後摟抱住她,拉起棉被蓋住赤裸的兩人。
她這才發現他不知道什?時候已經將兩人的衣服剝得一乾二淨了,她剛剛居然就跟他站在門邊,正確來說是門板上……天哪!
她鴕鳥似地將臉埋在棉被間,那柔軟的發絲散落在白皙的身子上,別有一種嫵媚的風情。
旁人從來不知道,外表看似有點中性化的方緹黎,在私底下,尤其是不經意間常會露出一種小女孩的嬌羞,這種帶著成熟女性的媚惑混合了小女人的純真,每每都讓他迷戀不已。
這種風情的她別人不知道,他也不想要任何男人見到。
然而方緹黎絲毫不知道他那愛戀的眼神如何溫柔地流連在她身上,她只知道每次碰到這個姓翟的男人,她就不曾清醒過。
當初認識才不到幾天,她就被吻了,在她還沒來得及清醒前,她就被吃了。然後每天都像是活在開滿小花的世界,這些小花讓她看不清楚周邊的環境,她就在一次激烈的、難忘的激情之後,傻傻地答應了他的求婚。
一路以來,她都是被拖著跑的。
他,翟邑振,看似沈穩的一個成熟男子,在處理感情上居然如此衝動。有時候她會盯著他看,懷疑到底是她腦袋不清楚,還是他神智有問題,兩個人才會這樣衝動地結了婚。
雖然已經結婚半年,但這半年她似乎都還弄不懂這個老公。她極力的,更可以說是竭盡全力地不改變自己婚前的生活,工作更是不減反增。就算內心再不情願,工作一上門,她從來不推辭,仿佛不這?做,她就會喪失最後一點理智似的。
「翟邑振,你不用上班嗎?」她悶著聲音問,其實窩在他溫暖的懷抱中很舒服,她一點也不想他離開,但是嘴巴上還是要問。
「怎??用完就想趕我走?」他有意無意地撥弄著她的發絲。
「什?用完?!」她轉過身來抗議,卻撞上他那溫度未減的瞳眸。
「你不是說我是你的專屬猛男嗎?才做一次怎?配得上猛男的稱號?」他半開玩笑地說,還朝她挑了挑眉。
「猛……」她嘴巴張得大大的。他……他居然還記得她隨口胡扯的玩笑話?
在她還來不及回神時,他就握住了她柔軟的臀,低頭含住她胸前的一朵嫣紅。
「翟邑……」她才平息沒多久的心跳又開始狂跳了起來。她的手穿過他濃密的發絲,忘記自己是要推開他還是拉住他。
完蛋了,他又來這招,她的意志力又要淪陷了……
她得找個機會跟他說,說……說什?呢?
當他精壯的身子壓上她,她的腦袋再次陷入當機狀態。
不行,她等一下得跟他說……說夫妻來開房間是一件浪費錢的事情,說中午蹺班跟老婆溫存是不敬業的行?,說……說他的吻真是該死的贊,可以當專業猛男了。
當這一對夫妻再度走出飯店房間,已經是兩點半了。
「怎?不乾脆睡個午覺再回去?」望著她有點疲憊的臉,他不禁有點罪惡感。因?太渴望她了,孟浪地累壞了她,忘記她才工作了十幾天回來。
「不行,我是剛睡醒才出來吃飯,吃完飯又睡,那不成了豬了?」方緹黎再次拒絕了這個誘人的提議。
「怎?會?你中間有運動啊!」他回答得很正經,很理直氣壯。
方緹黎忍不住伸出手擰了他腰際一把,以示警告。
沒想到他像個沒神經的人似的,轉過頭來啄了她嘴角一下,像是在給小孩糖吃似的。
方緹黎猛翻白眼。對於這樣又皮又正經的他,她還真的沒轍。
「你等一下要做什??」他摟著她的腰走出飯店大廳。
她心虛地扭動身子,擺脫他的親密動作。
他停下來瞪她。
「你這樣……」她扭捏地解釋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們幹了什?事。」她也是會害羞的好不好?
翟邑振依然停住不動,死瞪著她。
方緹黎跟他僵持了好幾秒,最後還是皺著眉跺了兩下腳,然後向前賭氣似地牽住他的手,將他拖著往前走。「這樣可以了吧?幼稚的男人。」後面那句話她是小小聲說的,沒種說出口。
翟邑振終於勉勉強強同意這個折衷的方式,大手反握住她的,緊緊將她扣在身邊。
「喂,我等一下要去逛書店,你有沒有要買的?雜誌?」她隨口問。
「我這個月都還沒時間去買,你幫我挑幾本。晚上不要亂跑,我會早點回家。」他叮嚀著。「早知道開車過來,可以順便送你一程。」
「我不用坐車了,去歐洲天天搭四小時以上的巴士,我坐夠多車了。你今天晚上不用加班嗎?」她偏著頭隨意問。
「不用。」其實工作很多,但他決定現在馬上回去趕工,晚上早早回家。要加班還怕沒機會嗎?
「好啦,你不用送我了,我自己走。你快點回去上班,都快三點了。」她推了推他,然後揮手跟他說再見。
但是這還是沒有滿足他,他將她拉回去,低頭又給了她一個喘不過氣來的吻,這才甘願放開她,轉身回去投入繁忙的工作。
呆呆地望著邁步離開的翟邑振,她的目光卻無法離開。
他走路的模樣真是好看。她在心裏歎了口氣,這才轉身離開。
才往前走了一段路,她老覺得背後有人跟著,猛然回頭,卻只感覺到眼角一閃,然後看了半天也看不出異樣。
「我該不會有飛蚊症吧?」方緹黎揉了揉眼睛,這才繼續往前走去。
一直等到她的身影往前走了兩百公尺,兩條躲在柱子後面的身影才探出頭來。
「哇?,我有沒有看錯啊?」趙美華攏了攏自己那頭大鬈發,剛剛匆忙躲在柱子旁,可能弄亂髮型了。
「拜託,你還有心思管你的頭髮?你沒看到剛剛那一幕嗎?」李起英用力地瞪著趙美華。
「唉呀,不然難道我要呼天搶地嗎?這只證明了一件事!我們這位玉樹臨風的執行長也是個有血有肉的、有欲望有熱血的漢子!」超美華說著還朝李起英?了個媚眼。
李起英抖落一身雞皮疙瘩。「拜託,把你那噁心的眼神留給男人。難道你一點都不驚訝?現在才中午耶,執行長居然跑到這邊來幽會了,天哪,我怎?想都想不到。」完全被震懾住了,李起英到現在還不可置信。
「唉呀,我說李副理,你真是不懂。中午時間幽會,這個就叫做午妻,你懂沒?」趙美華乘機教育一下這個老古板同事,省得她道德標準太高,最後連自己都嫁不出去。
「午妻?!」李起英倒抽口氣。「都是你啦,剛剛要不是你手腳遲鈍,我就可以跟蹤到她了,說不定就可以探聽出這女人的底細了。」
「你改而對女人感興趣啦?」趙美華斜眼看她。
李起英額角的青筋跳動著。「感你的頭啦!我們就算不?自己,也要?沛筠調查一下啊!看這女的到底是不是翟先生的情婦,還是露水姻緣……」
「露水姻緣?嗯,我覺得你越來越有機會脫離古板的行列了。」趙美華還認真地點了點頭。「其實中午幽會……還真是刺激哪!」
「趙、美、華!」李起英轉身瞪她。「你真是沒救了。」說完大踏步地往公司的方向走。
「唉呀,你走慢點啊,我今天找你來幫我談案子,現在談完了,可以摸一下魚,喝杯下午茶,你這?急著回去做什??」
「還摸魚呢?趙美華,我終於知道你那?垂涎執行長,?何老是得不到他了,因?你離標準值實在太遙遠了。」李起英忍不住嘲笑她。
豈料趙美華一點都不在意。「那難道剛剛那女的就離標準值近嗎?要說美豔,我應該比她好很多吧,翟先生應該考慮一下我才對……」
她還在碎碎念,李起英早就受不了,直接閃人了。
而執行長有個午妻的傳言,就悄悄在女人的八卦圈中蔓延開來了。
方緹黎手裏抱著一堆書,跟著朋友走進一家咖啡店。
「沒想到這?久沒見,居然會在書店碰到,今天我請你喝咖啡吧!」方緹黎大方地說。
「那就謝啦,真不愧是被稱?『大方』的緹黎小姐。」朋友小雪調侃道。
小雪也是個領隊,是跟方緹黎同期進這家旅行社的。這一年來都是很不錯的朋友,只是小雪專帶日本線,而緹黎是歐洲線領隊,所以想一起喝杯咖啡還真的需要緣分呢!
緹黎很快地點了兩杯咖啡,乾脆站在櫃檯等老闆煮好,然後自己端過去找位子。「拜託,每個領隊都被稱?小什?的,小吳、小張、小黃,只差沒有小狗了,聽來就是一副當奴才的名字,我才不要被叫小方呢!」方緹黎劈口就一陣抱怨。她每次都叫自己的團員稱她?「大方」,起碼比「小方」大氣一點吧?
「哈哈哈!幸好我的團員都叫我Yuki,也幸好我帶的是日本線。」小雪哈哈大笑起來,她很喜歡跟大大方方、作風直爽的緹黎聊天。因?緹黎的直爽,聊起來總是很過癮。
「哼,那我乾脆來取個英文名字算了。」
「也可以啦,但是可別亂取,綽號也是很多的。」小雪好心提醒。「你怎?那?有文化,買了這?多書?」她摸了摸緹黎放在旁邊的那袋書。
「我只買兩本旅遊參考書,其他的都是翟邑振的商業雜誌。」緹黎回答著。
「拜託你,小姐,哪有人叫自己老公連名帶姓地喊的?難道你們上床時也這樣稱呼嗎?」
「哪有?我才沒有。」她每次都喊了個「翟」字就沒了,搞到最後,翟反而成了他的昵稱了。
「哇啊,在想邪惡的事情喔,臉都紅了。」小雪開始取笑她。
「沒被冰水潑過嗎?」緹黎困窘地威脅道。
「你昨天才回來呀?怎?沒進公司朝貢?」小雪話題一轉。
「朝貢?我們公司什?時候改成皇帝老爺在管了?」方緹黎是真的聽不懂,她總是只管帶自己的團,忙自己的工作,對於公司內部的消息,她是最不靈通的。
「就是送禮啊!你帶團回來,沒去送點禮給公司裏面那些排行程、Run行程的人,你是想要沒團帶,留在臺灣陪老公是不是?」小雪直接說了,畢竟是要好的朋友,也就沒有太多修飾。再說,太多修飾的話,這位神經大條的方小姐也不見得聽得懂。
「幹?要送禮?我服務的是客人,又不是自己人。公司的OP跟我一樣是員工,我幹?要送禮?我跟他們也下熟。」方緹黎是真的聽得一頭霧水。
「你都沒聽說喔?」小雪不可思議地看了她一眼。「現在很多領隊回來都拚命送上?給OP,只要讓他們高興,要帶好康的團還怕沒機會嗎?你這樣傻呼呼的,小心生意蕭條,一個月出不到一團。」
「哪有這樣的?這種風氣一點都不值得助長,我才不幹這種事情。我又不是當官的,幹?巴結人家?」方緹黎還真是不以?然。
小雪見狀笑了笑。「反正你老公很會賺錢,你少賺一點也沒關係啦!」
「才不是那樣。」方緹黎馬上反駁。「雖然我賺的錢沒他多,也不是最優秀的領隊,但是我也是很認真的在做我的工作,看,這我的參考書。」她還把袋子裏面的書籍拿出來亮了亮。
「雖然你很拚命,但你老公有點歹命吧?歐洲團每次出去就十幾天,你一個月要是連接兩團,在臺灣的時間連三分之一都不到。小心一點,幹咱們這行的,不是一直結不了婚,就是離婚率很高。」小雪勸告著。
「呸呸呸!」方緹黎嘴硬地說。「翟邑振都沒管我了,你倒是管很多。」其實她被這一說是有心虛了下,但是她拚命工作都可能沒團帶了,萬一有團還不接,那是不是真的要回家讓老公養了?
「那是翟先生歹命,欠了你的。」小雪忍不住說句公道話。
緹黎瞪她一眼。「喂,六點了。翟邑振可能要下班了,他說他不用加班,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吃飯?」
「我看不要了,我不想被你老公恨。」當電燈泡是不道德的。
「你又在胡說八道了。」緹黎反駁。「他忙得很,哪有時間想那?多?不過怪的是他今天居然不用加班。」
「方緹黎,我真是替你老公感到悲哀,你真是世界上神經最粗的老婆了。」小雪搖著頭起身,心裏再度慶倖沒答應去當電燈泡。
若她沒猜錯,翟邑振應該是?了陪老婆,特意不加班的,而這個傻大姊,一點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幸運。
「江小雪!」方緹黎再度抗議。
然而小雪已經起身,順便喝完了自己的咖啡。「掰了,讓你這傻妞去娛樂你家老爺,我要回家了。我再打電話給你。」
於是在方緹黎詫異的目光中,小雪就閃人了。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11 00:35:41
第三章
方緹黎踏進原塑總公司大樓,神情不禁肅穆了起來。她忍不住摸了摸身上的洋裝,好在今天她穿得比較正式一點,不然可能會更覺得不安。
「你好,我與翟邑振先生有約,能否幫我通報一下?」緹黎有點忐忑地開口。
「是翟先生的客人?我先確認一下。」門口的警衛拿起電話,直撥到執行長秘書那邊。「沈秘書,樓下有位小姐說她與執行長有約……」
方緹黎看他似乎有點遲疑,不禁有點緊張起來。當然她可以直接說她是翟邑振的老婆,但是這樣好像搞得太刻意了點。她從來沒來過他公司找他,一方面是她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國外,就算需要聯絡他,她也都是直接與他約在外面,從來不曾來公司等他下班。
而她沒有報出自己是翟某人的老婆,另一方面也是因?不大確定這樣對他好不好。畢竟現在還是上班時間,讓自己的老婆在上班時間來公司,似乎對他的形象也不是很正面。
事實上她對他工作的情況真的不大熟悉,只知道他很忙,他管理一個很大的公司。可是不管怎?樣,他總歸是個員工,作風也不能太過隨便吧?唉,如果他老闆知道他中午還跟她去飯店忙到超過上班時間,不知道會不會被懷疑他的專業精神喔?
「你等一下,沈秘書說行程表上沒有約,但是她會跟翟先生確認一下。」警衛說完,看了下她剛剛簽在訪客簽名欄的姓名,一邊跟沈秘書通話。「是的,這位小姐叫做方緹黎……好的,那我請她上去。」
方緹黎聽到這裏終於松了口氣。都是翟邑振啦,沒事幹?叫她來公司等他下班,要吃飯、看電影,難道不能直接約在外面嗎?更別說他似乎忙得多說一句話的時間都沒有,就挂了電話,讓她連開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
「方小姐,請由右手邊的電梯上去,執行長辦公室在二十五樓。」警衛倒是客氣。
「謝謝你,麻煩你了。」她點了點頭,轉身去搭電梯。
就連電梯都很寬敞、氣派。方緹黎這才想到,她老公真是一個很厲害的角色,居然有辦法管理這?大的公司。雖然她一直都知道他很優秀,學經歷的背景都很豐富,隨便列出來都會讓人肅然起敬,但是親自踏進他的世界,她才知道想象中與實際感受到的衝擊力道是不可相比擬的。
電梯一打開,她就看到寬敞的空間中擺了一套桌椅,圓形的透明玻璃桌,配上線條簡潔的椅子,給人一種還算親切的感覺。
一扇關緊的門,上面寫著執行長專用辦公室。而門外只有一套辦公桌,此時正端坐著一個長髮披肩,氣質優雅的女人。
「請問……」方緹黎清了清喉嚨。
「你好,是方小姐嗎?」沈秘書起身,直接朝她走過來。「抱歉,因?執行長沒有事先通知我他有約,所以讓方小姐在樓下久等了。執行長現在還在跟主管談事情,可能要請你等一下。」
沈沛筠忍不住要好好打量這個女人。就她所知,公司往來的公司中,沒有這?一位業務代表。更何況任何公事的行程都是經過她安排的,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這人是翟先生私人的朋友。
只不過她有再多的揣測都沒有用,因?一個好秘書的條件是多做事少說話,多細心少多心。她很清楚,如果自己表現得不夠好,很多人想遞補上來當執行長的秘書。
「沒關係、沒關係,我……他……我是來等他下班的。你不用招呼我,忙你的吧!」在他的秘書面前,方緹黎反而不知道怎?稱呼自己的老公。開口閉口就是「我老公」實在太噁了,她做不來。但是直接喊他翟邑振,又顯得有點造次。
「那?方小姐這邊坐一下,我幫你泡杯茶。」沈沛筠態度還是滿客氣的。
「謝謝你,麻煩你,不好意思。」她有點不好意思地在位子上坐下,心裏卻不斷在罵翟邑振,幹?一定要她來公司等,害她整個人都很不自在。
事實上緹黎還真的不大習慣辦公室,她還是習慣在外面跑的工作,不喜歡這種硬生生的、令人感到局促不安的環境。
結果她才坐下來,喝了一口沈秘書泡的茶,辦公室的門就打開了。
不過出來的不是翟邑振,而是一個打扮得很亮眼的女人。原本方緹黎還不以?意,但是那女人看到她卻愣了一下,然後瞪著眼,甚至張大了嘴。
方緹黎莫名其妙地看著對方奇怪的反應,還來不及說什?,辦公室的門再度打開,翟邑振朝她走了過來。
「你來啦?」他嘴角勾起一抹滿意的笑,仿佛沒看到旁邊的兩個女人正睜大眼睛看著他一樣。他直接朝她走過來,一手扶在她椅背上,一手撐在桌面,然後俯身吻了下她的嘴角。「再等我一下,我有幾通重要電話要打,大概二十到三十分鐘。」
「唉呀!」她被他嚇到,瞪了他一眼,只是這一眼被他高大的身子擋住,所以只有他看得到。「你忙你的,現在還是上班時間呢!」
結果翟邑振不以?意地笑了,起身往辦公室走,途中還停了一下,跟沈秘書說:「給她一顆奶油球,她不喜歡只喝茶。」
旁邊傳來一陣抽氣聲,但是翟邑振已經走回辦公室,並且關上門了。
方緹黎尷尬地差點沒找個洞鑽進去,根本不敢轉頭看旁觀的兩位職員。
結果沈沛筠臉色有點蒼白地走向茶水間,而剛跟執行長討論完案子的趙美華也趕緊跟了上去。
「喔,我的天哪,我不敢相信,她……她就是那天我跟你說的那個、那個午妻!」趙美華抓住沈沛筠,趕緊說出這個大八卦。
天哪,太刺激了,她差點話都說不完整了。
前兩天看到翟先生摟著女人走出飯店之後,趙美華回來就跑來八卦給沈秘書聽了,要她要小心提防,雖然午妻也不是什?光榮的身分,但是總要她知道一下不近女色的執行長其實沒那?清心寡欲。
「你是說她就是你看到和執行長一起從飯店出來的女人?你確定嗎?她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沈沛筠不可思議地說。對她來說,方緹黎頂多是清秀,運算不上美豔的類型,翟先生怎?會找這樣一個女人當……伴呢?
「不用懷疑了,你的懷疑我也曾有過。本來還在想是不是露水姻緣,只有一次而已,可是她居然出現了!我真不敢相信翟先生會把『女朋友』帶來公司,這一點都不像他的作風。剛剛你也看到了,他親她的樣子多?自然,好像已經做過千百次了一樣,他們的關係絕對不只一、兩次……」趙美華拉拉雜雜說了一堆。
沈沛筠的臉色又蒼白了幾分。
「翟先生好像很喜歡她,他連她喝茶的喜好都清楚得很。」她是有幻想過不苟言笑的翟邑振說不定是個溫柔、體貼的好男人,但是當這幻想成真,而他體貼的物件不是自己時,那種失落真的很令人難受。
「唉呀,你也不要喪氣。男人會有床伴、午妻,甚至是情婦,但是他要娶的一定是像你這種秀外慧中、溫柔可人的女人,所以鹿要死誰手都還不知道呢!」趙美華安慰地。
「先不說了,我得把東西拿出去,否則翟先生可能會怪罪我沒招待好客人。」沈沛筠趕緊振作了起來。
「虧你還有心思招待她。」趙美華看著她出去,趕緊掏出手機來,撥給人在樓下總務部門的李起英。
「總務部你好。」李起英很快接了起來。
「喂,我是趙美華。我跟你說,你一定不敢相信發生了什?事!」
李起英一聽到她那八卦的口吻,忍不住開口罵人。「趙經理,現在是上班時間,你有時間八卦,不如好好……」
「那個午妻出現了,現在人在執行長辦公室外面。」趙美華見縫插針,趕緊把話說出口,省去李起英的訓話。
「什??」李起莢果然反應很大,電話那頭還傳來椅子翻倒的聲音。
「對啦,你快點上來。」趙美華覺得聯合多一點人的力量,才能跟外力抗衡。不管怎樣,執行長可不能隨便被外來的女人給享用了。
這李起英動作也是夠快的,不到五分鐘,人就奔上了二十五樓。她才現身電梯口,趙美華就一把將她拉到旁邊去。
「在哪里?在哪里?狐狸精在哪里?」李起英劈頭就問,還不忘壓低聲音。
此時二十五樓的情況是,翟大執行長關在辦公室工作,辦公室外則端坐著一臉落寞的沈秘書,而那個坐在圓桌前喝著奶茶的,正是此刻的重點——方緹黎是也。
「在那邊啊,你看,翟先生居然讓她來公司等他下班,天哪,中午做不夠,晚上還要喔?」
趙美華的快嘴引來李起英的瞪視。
「你這女人說話可不可以不要這?恐怖?」李起英無奈地說。
「拜託,你以?翟先生是鐵做的嗎?有女人也是正常的,但是這女人居然敢堂而皇之跑到公司來,還真帶種。」趙美華說著還有點佩服的味道。
自然她又被瞪了。
「那沈秘書呢?她說了什??」李起英又問。
「沒說什?啊,還端茶給她喝,雖然臉色蒼白,但是還是很有禮貌。這沈秘書也太壓抑了。」
「你懂什?,這叫做識大體,執行長需要的就是這種蕙質蘭心的女人。」李起英說著挺起身子。「這樣不行,我得去幫她出出氣,不然任人侵踏到地盤來,那怎?可以?!」
「出什?氣?你想幹??」趙美華還在驚呼,就看到李起英大踏步直接往狐狸精的方向去了,她趕緊追了過去。
這邊的方緹黎正?了掩飾自己的不自在,拿了一份報紙在看,直到對面的椅子被拉了開來,有人一屁股坐到她面前。她呆了一下,然後?頭朝來人露出微微的笑,算是招呼。
「這位小姐,你叫什?名字?」李起英直接就問。
方緹黎又是一愣,這才回答:「呃,我姓方,方緹黎。」
「方小姐,我知道我這樣有點冒昧,但你跑到公司來找翟先生也很冒昧,畢竟這是工作的地方,你知道的……」身?一個情婦,跑到神聖的辦公場所,實在不識大體吧!李起英試圖曉之以理。
「其實我也這樣覺得,我以前從沒來過,但今天翟……那個他叫我來等他……」現在是上班時間,方緹黎也覺得自己在這邊很怪。
「哇啊,你是在示威吧?以?自己很特別嗎?」趙美華忍不住插了嘴。「告訴你,就算執行長從來沒帶『女朋友』來過公司,那也不表示你是特別的。」
「女朋友?可我不是他女朋友,我是他——」方緹黎總覺得她們好像哪里誤解了,她正努力想搞清楚。
「拜託,說是『女朋友』是給你面子,難道要我們直接稱你是情婦還是午妻嗎?」李起英這下倒是比誰都爽直了,她就是看不慣這女子裝無辜的樣子。
「情婦?午妻?」這下子換方緹黎傻眼了。她……怎?會是翟邑振的情婦還是什?午妻的,難道她們認錯人了,翟邑振其實另外有個情婦?她的心整個都沈了、亂了。
「別裝了,我們那天都看到了。大中午的從飯店出來,分手前還摟摟抱抱的,一點都不怕人家知道似的!」趙美華看她一臉茫然,趕緊提示她。
飯店?摟摟抱抱?方緹黎呆滯的腦子終於把這幾個關鍵字做組合,才恍然大悟她們看到了什?畫面。「天哪,你……那個中午……啊!」
這真是太丟臉了,她被老公拖著上飯店,居然還被翟邑振公司的員工看到?然後她們剛剛說什?來著?午妻?情婦?
暈紅著臉對上面前兩張強烈表示鄙夷的臉,她忽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這該怎?解釋起呢?怎?解釋都很尷尬吧?
「怎??敢做還怕人家發現哪?」李起英不客氣地說。「雖然翟先生還沒結婚,但你以?你們這樣的關係能維持多久呢?到最後他一定還是會選擇像沈秘書這種良家婦女,這種蕙質蘭心又能夠在事業上輔助他的人,我勸你不要癡想太多了。」
「還沒結婚?他……那個我……」方緹黎吶吶地辯解,卻在接觸到沈沛筠那雙帶著委屈哀怨的眼神而沈默了下來。
原來她喜歡翟邑振,原來大家都知道,且顯然公認她是翟邑振的良配。忽然間,方緹黎覺得自己的胸口好像鯁了根刺,吞也吞不下,吐也吐不出來,說不出的難過。
「怎??沒話說了?我看你年紀輕輕,還是多?自己打算的好,快點找個比較適合自己的男人吧!」趙美華還在勸著。
「比較適合自己的男人……」方緹黎喃喃重復著這句話。在她們眼中,她就那?不適合翟邑振嗎?看到她跟他從飯店出來,大家居然一致認?她是個午妻,而不是女朋友,或者是更?親密的……妻子?
忽然她覺得自己內心底部那個被自己埋起來,刻意忽略的恐懼在迅雷不及掩耳下被掀了出來。
她一直覺得自己配不上他。心底也一直相信總有一天他清醒過來,就會後悔跟她結婚了。他不僅客觀條件優秀,在性格上更是沒什?可以挑剔的,他甚至不大男人。
但她是他的妻子。
每當她自問自己憑什?得到這個男人,憑什?受盡他的體貼、寵愛,還有婚後一切一切的自由時,她自己都回答不出來。
看著她臉色逐漸蒼白,圍著她的李起英跟趙美華,還有稍遠兩步的沈沛筠,臉上都出現猶豫的神色。
但是方緹黎沒有注意到任何人的反應,只是兀自沈溺在自己的思緒中,神情顯得有點恍惚。
這一片尷尬結束在辦公室的門打開的剎那。
「好了,我們可以走了。」翟邑振手裏提著公事包,朝方緹黎說。
其他的三個人迅速地散開,像是沒事人一樣,努力地裝忙。而翟邑振並沒有針對這奇怪的情景發問,只是朝方緹黎多看了兩眼。
「喔,好。」方緹黎也若無其事地起身,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試圖抹去尷尬的氣氛,還有自己略顯蒼白的神色。
翟邑振按了電梯,摟著她的腰走進去。這一次她連抗議都忘了,任由其他三個女人看著這一幕瞪大了眼,她都沒有意識到他的動作。
翟邑振難得來看場電影,但他並沒有將全副心思放在影片上。他發現身旁的方緹黎雖然一直都張著眼睛盯著螢幕,但是神情老是恍惚,似乎是張著眼睛在打瞌睡。他感覺到她有心事,他等著她自己開口。
電影散場,兩人隨著人潮走出電影院。
「覺得好看嗎?」翟邑振看似隨意地問。
「還……還不錯呀!」方緹黎笑笑。「你餓不餓?剛剛?了電影場次,只隨便吃了點東西,家裏好像沒剩什?吃的,你餓的話我們買點吃的回去?」
「我們這樣老是在外面吃飯、約會,簡直跟男女朋友沒兩樣,除了晚上我們是回到同一個屋檐下。」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這?說。
「你……該不會是在抱怨我不會煮飯吧?」方緹黎半開玩笑地說,但說話的同時卻有點心虛。別說她烹飪技巧很不怎樣,就算她的技巧還過得去,她也不曾?他準備過三餐,反而都是他在張羅她吃的比較多。所以要真算起來,她確實沒有當人家老婆的資格。
「會不會煮飯不是重點,對我也不是問題。」他淡淡地說,希望她能夠體會得到他的意思。希望他的問題能讓她多想一些,究竟她是不是還以女朋友的身分自居,而沒把他當作自己可以依靠的人。「心理上的改變比形式上的還要重要。」
他知道她一直沒有讓自己從女友的身分轉化成妻子。很多時候她對他還是客氣的,不是那種理直氣壯、理所當然要把自己的痛苦、壓力與他分攤的心情。就像剛剛,她被他的員工圍住,看她的臉色他就知道她不大愉快,但她提都沒有跟他提。
最近這些都讓他越來越失去耐心。他原本希望慢慢引導她去適應婚姻,慢慢讓她有能夠依靠他的信心,但是實在該死的太慢了。不僅因?她有太多時間不在臺灣,更因?地在某些方面也實在太遲鈍了。
有時候他真想把她抓起來抖一抖算了,只是他心中的悶氣在碰到她的身體時,往往會化作情不自禁的熱情反應。而通常她那更情不自禁的熱情回應就會稍稍的安撫他的不悅、他的挫折感。直到下一次,悶氣繼續累積,化作其他形式的爆發。
這樣下去實在不是辦法。
翟邑振的眉頭忍不住用力地皺了起來。
「你……是不是也覺得我不像你老婆?」看著他皺眉的動作,方緹黎小心翼翼地問了出口。
「有人這樣說了?」他回問。
「沒有啦,就……有點好笑,我們那天從飯店出來,好像被你公司的人看到了。」方緹黎故作自然地說,一副輕鬆自在的說笑模樣。
他微微瞇起眼,直盯著她的表情瞧。「那又怎?樣?」
說實在的,他根本不關心自己被幾萬個人看到,他想跟老婆上一百次飯店,也不關任何人的事。
只是他倒是很關切她的反應。
「哈哈,有點好笑的是她們以?我是你的……情婦。」她邊說邊笑著。「我是不是該覺得榮幸?我長得一點都不豔麗,哪里像個情婦?」
「你覺得當情婦很好?」
他的聲音微微繃緊,可惜心神不大寧的她沒有發現。
「是滿好的啊!」至少不用被批評不夠資格讓他娶回家。她的心裏猛發酸意。「有人給錢,只要伺候一個人、討一個人的歡心,算一算也不是太吃虧。」
不料她的玩笑話引來他一個兇狠的瞪視。
方緹黎呆愣了一下,被他那不悅的眼神嚇到了。就在她發呆的時候,他已經轉身走到車邊,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她趕緊走上前,拉開車門坐進車子裏。
他看也沒看她一眼,就發動車子,踩下油門,車子不像平日那樣穩定地加速,而是以一種兇猛的氣勢沖出停車場。
看著他俐落的煞車,停在繳費亭前繳了停車費,再迅速地加速離開。她第一次搭他車子得悄悄握住椅子邊緣。
從頭到尾,他一句話也沒說,而她只能忐忑地看著他。
一直到抵達家門了,她終於忍不住問出口——
「你……在生氣?」
「沒有!」他給了她另外一個惡狠狠的瞪視,然後?下了兩個字,人就轉身進屋。
方緹黎緩緩地踏進屋子,撇撇嘴念著:「明明就有,不然這算什??小紅來心情不好嗎?」
結果那天晚上,是她回國以來第一次他沒有與她做愛。
望著他沈睡的容?,她感覺到初秋的冷意,更感覺到那結婚以來被她?棄在腦後的不安,蠢蠢欲動。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11 00:35:58
第四章
因?翻騰了一夜幾乎沒什?睡,方緹黎一直到天快亮了才累極睡去。不知道是下是因?太累,所以翟邑振什?時候起床,什?時候去上班的,她居然一點知覺都沒有。
等到她起床,看到床頭櫃上的時鐘,居然已經十點半了。
「咦,今天沒紙條嗎?」
她坐在床上,在床頭櫃、枕頭間翻找,一張紙條都沒發現。通常她回國後總是因?時差關係睡得晚,起床後她常會看到他給她留紙條。有時候只是告訴她冰箱有食物,有時候告訴她當天會準時下班,有時候會是張約會的紙條,要她在幾點鍾去哪邊跟他碰頭。
她似乎已經很習慣這樣的模式,待在家裏時不需要用太多腦子,他就會安排一切,包括兩個人要去吃什?,去哪里晃晃。
她從來沒想過,當他什?都不做的時候,日子又會過得怎?樣?
現在看著空蕩蕩的桌面,看著另外一側冷掉了的床鋪,她忍不住窩過去,躺在他的枕頭上,閉上眼,蜷起身子,呼吸著他的氣息。
或許是因?昨天晚上有點不愉快,今天她對於沒收到紙條的事情感到很失落。頓時一種少見的寂寞感籠上,讓她儘管醒了,還是賴在床上不想動。
其實她也感覺累了。
這半年來,她?了努力當一個比較配得上他的老婆,很努力地在自己的工作上衝刺,期許自己成?一個真正優秀的領隊。畢竟人各有所長,她不可能像翟邑振一樣去管理一家公司,但她卻知道怎?帶一大票人出國,讓大家有個愉快的假期。
所以她那?拚命,就怕稍微停下來,他與她的距離會繼續拉大。只是回頭看看,她真的縮短了彼此間的距離了嗎?想到昨天在他公司發生的事情,她的心裏又是一陣難過。
可是這種心情又該怎?跟他說呢?
他從來不曾說過她配不上他。而這種心情他一定很難理解,對一個優異的人來說,努力了半天卻達不到預定效果的苦惱,應該是件難以體會的事情。
只是她不禁想起,她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只知道自己一眼就對這男人有好感,倒是從來不曾考慮過她跟他是否合適……
那是一個寒冷的天氣,她被老媽支出去買醬油,身上只隨意帶了五十塊錢。結果只夠買小罐的醬油,而買了醬油後她口袋裏找來的五個一元銅板實在很礙事,在她口袋裏面跟鑰匙猛打架,所以她經過便利商店時就決定進去把這五塊錢花掉。
她在便利商店隨便晃了晃,先是拿了罐養樂多,發覺養樂多她買不起,又放了回去。最後在櫃檯旁邊的茶葉蛋中挑了一顆結帳,沒想到悲劇發生了……
「小姐,一顆茶葉蛋就好了嗎?」便利商店的店員滿有禮貌的。
由於天氣冷,她邊點頭邊扯開了一部分蛋殼,用力地咬了一口還熱呼呼的茶葉蛋,沒想到店員的下一句話卻教她差點噎死在當場。
「那?一共七元,小姐。」
「七元?什?時候改的?」她嘴裏還含著半口蛋,一手握住口袋裏面那搖起來還叮噹響的五個銅板,開始覺得要冒冷汗了。
一顆蛋不就是五塊錢嗎?怎?說漲價就漲價?真是太過分了。
她的目光一掃,這才發現裝著茶葉蛋的電鍋旁邊居然標著小小的字體——茶葉蛋7元。
完了、慘了,這下子可怎?辦?她連要厚著臉皮還人家都不成,她都咬一口了。難道要耍賴說她咬一口算兩元,然後把剩下的蛋還給店員不成?
正當她在用力地轉著腦子,想找方法脫困時,身後排隊的人越過她,將手裏的飲料往桌上一放。
「小姐,一起的。」男性醇厚的聲音響起,接著一張百元鈔票遞給了櫃檯的店員。
「誰跟你一起……」聽到陌生的聲音,她趕緊要反駁,但是在轉身的時候,卻整個人呆住了。
一個身材頎長,長相斯文的男人,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味道與魅力,就是讓她移不開眼睛。
就在她發愣間,男子已經付了錢,收了找來的零錢,轉身閃人了。
她又呆了兩秒,這才發現自己被解圍了。
「先生,等等、等等!」她咬著茶葉蛋,趕緊追了出去,在寒風中口含茶葉蛋,狂追著一個人,那模樣說多醜就有多醜。
男子在路邊停了下來,好笑地看著她奇怪的舉動。
「那個……我欠你七塊錢。」她猛喘著氣,差點被茶葉蛋梗到,這才發現自己剛剛情急間咬著茶葉蛋跑的行?有多蠢。
天哪,她居然在一個好看的男人面前幹這種蠢事?!真想一頭撞死算了。今天是出糗天嗎?還是她根本不宜出門?
「沒關係,人都有不方便。」翟邑振說話時聲音帶著一點壓抑不住的笑意。他剛剛看到的那一幕,足以讓他花十顆茶葉蛋的價格都值得,他現在心情可是好得不得了。
「不行、不行,我先還你五塊,剩下的我再還你,可不可以告訴我怎?找到你?」敢笑她?方緹黎報復地將口袋中的五個銅板掏出來,非常堅定地塞進對方的手中。
看著手裏那五個一塊錢銅板,還有她那得意兮兮,簡直掩飾不住的笑容,他哈哈大笑了起來。他已經很久沒這?開心了!
「你硬要還我錢,該不會是喜歡上我了,故意找機會再跟我碰面吧?」他忍不住玩笑地說。
她卻是倒抽口氣。「你怎?知道?!」
這句快人快語讓兩個人同時愣住了。她的臉猛然脹紅,而他的眼神卻變得若有所思。
就在她覺得自己快要因?丟臉而死時,他居然說:「還是你給我催討專線,等我有空再找你討錢。」
「啊?」她完全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答案。
「不願意?那兩塊錢不想還了?也可以啦,反正我剛剛並沒有想過要跟你要這七塊錢。」他看似不在意地說。
「不不不,欠債還錢理所當然,更何況你幫了我大忙呢!」她就這樣傻呼呼地,帶著豪氣地給出了自己的電話。
最後還這樣傻呼呼地給出了自己,變成了他的老婆。
從回憶中醒來,方緹黎才發現她從來不知道他?什?要幫她付茶葉蛋的錢,就算他好心好了,七塊錢也沒什?,但是按照她後來的瞭解,他不是那種會去管這等閒事的人。
她不知道他?何幫她,不知道他?何打電話給她,訂下了名?還錢的約會。更不知道他?何決定娶她。他是喜歡她的吧?只是她一直不大能明白,他可以挑選的物件應該很多,?何會喜歡上她?
此時她的肚子咕咕作響,這才感覺到自己餓了。猶豫了兩下,她拿起床頭的無線電話,撥了他的手機號碼。他說過隨時可以打的,不是嗎?
電話響了五聲,就在她懷疑他不在電話旁邊時,終於被接通了。
「翟邑振,你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飯?」她的語氣輕鬆,聽起來很自然。
電話那頭沈默了一會兒。
「我沒空,中午有個餐敘。沒其他的事了?」他的聲音涼涼的,失卻了他平時的溫度。
「沒……沒事了。」她開始覺得尷尬了起來,仿佛自己很白目地打擾了他似的,有種難堪的感覺。
「那我挂電話了。」他說完當真挂掉了電話。
看了眼已經發出嘟嘟聲的話筒,她緩緩地將通話鍵按掉,攤回去床上,頓時間胃口全失了。
坐在餐館中,方緹黎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盤子裏面的局飯,看得對面的江小雪都快要發火了。
「方小姐,如果陪我吃飯那?痛苦,你幹?找我出來?」小雪瞪著她,真是看不得她糟蹋食物。
「哪有?」緹黎馬上直起腰,提振了下心神。「我……只是不大餓罷了。」
「心情不好?」小雪微瞇起眼。「能讓神經如此粗的你心情不好,想必不是太好解決的事情。還有,你今天怎?會找我出來?還是吃晚餐?」
小雪很明白,緹黎待在臺灣的時間中,大多是跟她老公一起吃飯的。要約她出來,通常得約下午茶時間,或是中午時間,至於吃早餐,因?時差的關係,通常有技術上的困難。但她今天居然會打電話約自己吃晚餐,這真是少見的情況。再看她那看起來落落寡歡的臉,明明就是有事。
「喔,你說翟邑振喔?他今天又要加班。」緹黎也不想讓自己的語氣透露出這?多失落,只是翟邑振已經連續加班很多天了,他從來沒這樣過。或者該說,他從來不曾在她待在臺灣的時候這樣過。
至於她不在的時間……她真的不知道他是否過得很忙碌。方緹黎想到這邊,心裏的那種愧疚感隱隱浮動。
「那倒是少見,平常你回來時,他不都很少加班的嗎?」小雪不經意地問。
「?什?你知道?」緹黎詫異地問。
「因?你每次出來都說你晚上要跟他去哪里、做什?,可見得你在的時候他很少加班,不然就是儘量不加班。」
「那你怎?知道這不是他的常態?不是天天都不加班,而是只有我在臺灣的時候?」緹黎繼續追問,她剛剛才在想這問題,?什?小雪會那?肯定答案?
「這是常理推論啊!拜託,原塑是多大的公司,我不相信他只要每天九點上班,五點下班,就可以處理完所有公事。再說我聽你說他常開會,然後你打電話還怕打擾到他,那?他若不忙,你又何必怕打擾?」
江小雪猛翻白眼。她這個朋友,這個姓方名緹黎的朋友,明明就不是笨,但是有些事情就是少人家一點觀察力,簡言之不是耳聰目明那一類型的。
「被你這樣一說,我很像是個笨蛋。」緹黎撇撇嘴。「難怪他要一直不高興了,大概是我太笨了,連他?什?不高興都弄不懂……」後面這幾話是她自己的碎碎念,聲音小,但還是被聽見了。
「你們吵架啦?」江小雪觀察力可比她好得多。
「也不知道算不算啦!」緹黎索性將叉子放下來,不吃了。「我問他是不是生氣了,他老是說沒有。如果他真的生氣了,幹?不承認?」這個她真的很不懂,他的臉色、他對待她的方式,都讓她覺得他生氣了。但是每次問他,他又都只有兩個字——沒有,而且臉色一次比一次難看。
「那就是表示他不爽到連跟你這傻子解釋?何不爽都不肯了。」小雪下結論。
緹黎詫異地睜大了眼睛。「咦?鬧彆扭?那不是女人的毛病嗎??什?男人也會這樣?」
「法律有規定只有女人能鬧彆扭嗎?」小雪沒好氣地說。但她也沒想到,這個翟邑振堂堂一個跨國企業的執行長,居然會跟自己老婆鬧彆扭?想來就覺得非常有趣。不過當事人恐怕不會這樣覺得,否則不會這樣吃不下飯了。顯然方緹黎這妮子比她自己知道的還要在乎翟邑振。
「是沒有啦!」但是緹黎真的沒想到翟邑振會幹這?幼稚的事情。
「喂,你好像很久沒出團了?還是你改帶短途線,而我不知道?」小雪忽然想到就問了出口。
「沒有。我是真的十幾天沒接到團了,真的滿怪的,以前我很少能夠休息超過五天的。」緹黎待的線是公司出團率滿高的線,加上她的口碑都不錯,所以接團率也一直都滿高的。
「看吧,沒送禮被懲罰了,改天要是派給你那種很難帶的團,你就知道自己真的被排擠了。」小雪也不大喜歡這種風氣,但是又忍不住替好友擔心工作狀況。「我看你要不要去公司一趟,帶點點心,跟那些職員哈啦一下?」
「我才不要。我不認同那種作法,如果她們有人跟我要好的,我帶點吃的去看她們也就罷了,但我不想?了要工作才去做這事情,我做不來!」關於這點,方緹黎倒是很堅定。
「那萬一公司派了個很難帶的團,你要接嗎?」小雪問。
「接啊,難帶的也是要有人帶啊,沒有賺頭的也是要有人去啊,我一樣服務得很周到。」方緹黎對自己工作的堅持還是有的。
「好吧!其實你要是真的不喜歡公司的風氣,不妨考慮是否換工作。雖然旅行業有不少不好的現象,但我相信還是有制度比較完整、作風比較人性的公司。再說萬一不行,靠老公養一下也不會怎樣。」
「這個……我也不是沒想過,但是我不希望自己是個挫折忍耐度很低的人,如果遇到困難就逃跑,那我不是像個剛出社會的千金小姐嗎?」
其實方緹黎最近也會想到這些問題,是否該繼續待在這個公司,她其實不是沒有疑慮的。她也曾想過找翟邑振談談,但是最近兩人關係實在有點陷入冷戰,能碰面說話、談天的機會實在很少。她每次看著他冷淡的臉色,就什?話都說不出口了。
再這樣下去她就要發瘋了,今天晚上一定要好好跟他談清楚!
「那你考慮看看吧。明天開始我要去北海道七天,要找我吃飯得要七天後了。」小雪說。
「你又要出團了?好吧,祝你這趟工作順利,少遇到一點澳客。」緹黎煞有介事地舉杯。
小雪好笑地幹了水杯裏的水,兩個女人一起笑了起來。
雖然跟小雪吃完飯才八點半,緹黎還是趕緊跑回家。她不希望翟邑振下班時她不在,因?兩人的狀況已經夠僵了,再不把握時間跟機會,她可能得一直過著這種痛苦的日子。
緹黎回到家時,翟邑振還沒回來,屋子裏面一片的漆黑。她原本要開燈的手頓了頓,然後就這樣提著包包站在玄關處,靜默地站在黑暗中。
這就是她不在時,翟邑振每天回家面對的光景?
就算已經很晚了,工作了一天,連一盞等待的燈都沒有,那是怎樣的一種寂寞心情?就算心裏有什?不愉快,想找個人說說話都不能夠,那又是一種什?樣的心情?
她忽然覺得自己宛如一個睜眼瞎子,從來不曾去?他設身處地地想過。一種強烈的痛苦混合著愧疚,讓她忽然酸了鼻子。
抹去了眼角的濕潤,她點亮了燈,忽然間她多?想替他煮碗熱騰騰的湯麵,好讓他加完班回家時能夠有溫暖可以享受。
可是她根本什?都不會煮,唯一會的大概就是泡面吧!讓一個加班回家的人吃泡面,實在是太不人道了。
想了一想,她換了件簡單的家居服,拿著小錢包跟鑰匙,就跑出去了。雖然她是個烹飪白癡,而現在學也已經來不及了,那?總有其他辦法可以稍微替補一下吧?感謝有外食,感謝臺灣便利的環境,就算很晚了也還買得到熱呼呼的食物。
她在附近的小吃攤買了點小菜跟熱湯,就趕緊回家了。
沒想到卻在電梯遇到加完班回家的翟邑振。
「我以?你說要跟朋友吃飯。」他上下看了看她身上那簡單的居家服,還有她提在手上的外食盒。
看到他說話的態度不若之前那?冷淡,雖然算不上熱絡,但也足夠讓她開心了。
「我回來了啊!本來想在餐廳包一份給你當宵夜,但我覺得今天去的那家餐廳東西不是很好吃。所以我剛剛跑去巷口那家館子,幫你外帶了一些小菜跟熱湯。」她堤高手裏的提袋說。
「我已經吃過晚餐了,你何必忙呢?」他淡淡地笑了,神情中那種淡淡的溫柔又重新回到他臉上。
翟邑振簡直是敗給她了。這幾天他跟她生氣,想要給她一點教訓,但是偏偏弄得自己也很難過。明明知道緹黎的心眼就是比別人少,直接跟她談可能還快一點,但是他就是不爽開口。
她那天居然說當情婦也不錯?
光是這句話讓他氣了好幾天,尤其她還一直問他是不是在生氣,他簡直想扭斷她的脖子再自盡算了。
當人家老公當得這?悶的,應該沒幾個吧?翟邑振沒好氣地想。
「唉呀,晚上的天氣越來越涼了,回到家喝點熱湯,感覺應該很不錯吧?」方緹黎手自動勾上他的手臂,又開始會眉開眼笑了。
翟邑振無言地笑笑,掏出鑰匙打開門走了進去。
「我去把食物倒出來,你先去洗個澡吧!」緹黎笑著說。
「好,你可別自己偷吃光了。」他轉身走進臥室。
大約十分鐘後,翟邑振已經沖完澡,坐在餐桌前,面對著幾樣老婆的愛心小菜。
「還熱著,快點吃,湯我有再熱過一下下了。」她像個邀功的小學生,雙手遞上筷子跟湯匙。好吧,雖然她是個烹飪白癡,但她會買外食,她也有微波爐可以加熱。這樣或許可以讓她不要被扣那?多分吧?
翟邑振接過來,開始認真地吃了起來。
緹黎雙手支頤,笑吟吟地說:「如果你繼續跟我生氣,我都不知道該怎?辦了。」
「喔?」他聞言拾起頭來。「那?你現在確定我在生氣了?」
緹黎愣了一下。她怎?覺得他好像挖了一個坑要她跳的感覺?
「難道不是嗎?」她遲疑地問。
顯然她的答案不是正解,因?他將手裏的湯匙一放,不吃了。
「你連我是不是生氣都要問……」有比她更不懂自己老公的老婆嗎?翟邑振原本消下去的火又上來了。「那你倒是說說,我究竟?什?生氣?」
「你幹?又生氣了?就是?了我說的當情婦還不錯的話,不是嗎?」方緹黎也沒有笨到這種程度,他那天就是在她說了那句話之後才變臉的,這她回想了好幾次,已經可以確定了。「我只是隨口說說,又不是認真的。」
她那天被他的員工包圍,她心裏頭也很難過,只是她不想拿這種事情跟他撒嬌,她總覺得自己不夠優秀,也不能完全怪別人。只是她當然也會覺得受傷、覺得失落啊!但這些心情要她怎?說得出口?她不想當個扭扭捏捏的人,更不想當一個連挫折都承受不起的人。
「重點不在於這句話。」翟邑振又覺得自己頭痛了起來。這女人難道不能讓他平靜一下嗎?他想不生氣都不行。「你難道不曾想過,我們結婚半年了,你除了一直沒有從我女朋友的角色轉換成老婆,現在居然還說當情婦也不錯。你說我能不生氣嗎?」
「可是我就是你老婆啊!」緹黎被他的低吼給嚇到了,他很少這?激動的。「是因?我一直都在國外工作,讓你覺得我沒有盡到一個妻子應該有的付出,所以你……」
「不是、不是、不是。」他怒瞪著她。「是你的心態。你不肯讓自己依賴我,不肯把我當作一個可以無條件信賴的人,在心態上,我不是你要攜手過一生的伴侶。」
他的控訴直接迎面而來。
她的臉色蒼白了些,眼睛瞪大,嘴巴囁嚅了兩下,完全沒想到他在意的是這個,更沒想到他的感受是如此。「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霎時間她才明白,自己把心底的恐懼藏在深處,以?可以不要去面對,沒想到她這種逃避的心態展現出來的卻讓他這樣解讀。她知道自己總是有所保留,她怕自己愛得太深,萬一真的失去了他,她會無力承受。所以她有意識、無意識地在避免自己過度依賴他,卻沒有想到自己讓他痛苦了。
「不是這樣,那你說說,到底是怎樣的?」他火氣不減地問。現在他已經無法接受隨意回答的答案了。他給了太多時間了,如果再不把話點開來說,他可能再努力五年也是白搭。
「是……那個……」她還真的不知道怎?交代自己的心情。這些思緒藏在她的心中,她連拿出來想都不想,只想逃避。而今要她馬上具體說明,腦子已經混亂成一團的她怎可能辦得到?
「不想說?」他冷冷地問,神情整個都退了溫。看著她退縮的態度,這下他連吵架的興致都沒了。
「不是,是不知道怎?說,我需要……翟邑振,我需要一點時間……」她祈求地望著他。
「那?等你整理好,想說的時候再說吧!」他淡淡地?下這句,起身離開餐桌。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緹黎將臉埋在手裏,暗暗地呻吟。
天哪,她搞得一團糟,原本以?可以終結的冷戰,恐怕還會繼續下去了。這下她該怎?辦呢?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11 00:36:14
第五章
隔天早上,方緹黎六點半就起床了。她第一次在翟邑振起床前醒來,躡手躡腳地爬下了床,還忍不住偷看了他睡覺的模樣幾眼。
唉,他睡著時看起來多?溫和,讓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摸摸他的臉。事實上這也是她常做的動作,尤其假日,他可以陪她睡晚一點的時候,她醒來還會賴在床上,然後摸摸他的臉,摸摸他的手,摸摸他那與她完全下同的身體觸感。當然,通常到最後都演變成吵醒了他,然後以熱情的纏綿收場。
但今天她可不能屈服於心中的衝動,萬一把他吵醒,他還是端著張冷臉看她,她都不知道怎?反應了。總之,先起床再說,否則預訂要做的事情就做不成了。
她走進浴室,努力地放輕動作,簡單地梳洗過後,換下睡衣,這就拿起錢包出門去了。
從來沒有這?一大早出門,她覺得連陽光感覺都不大一樣,握著錢包在大街小巷穿梭,她看了好久才決定要買哪些早餐。
唉,想當個賢妻良母還真是不容易。在她學會簡單的烹飪以前,她只能技術性地犯規,用外食來替代了。說起來慚愧,以往大多是他在買食物喂她,帶她去吃這個、那個,她倒是很少對他噓寒問暖。
或許她改變了作法,多?他付出,就能更?消除自己內心的不安也說不定。翟邑振不曾嫌棄過她,不曾要求她,但她內心卻一直認?自己與他的距離遙遠,終有一天他會發現的。或許改變方式,多與他有這些細節上的接觸,她會有不同的體會,也會慢慢克服那種不安全感。
照顧他是一件事,另外她也開始考慮是否該轉換工作,或者再去考執照,改帶國外到臺灣的旅行團,這樣至少她會有多一點時間住在家裏,而不會老是?家棄夫了。
腦子裏轉了很多念頭,讓她多了點信心,否則光想到他昨天那轉身離去的背影,她就感覺到一陣苦味。她第一次覺得自己是那?的笨拙,那?的不會表達自己。或許翟邑振說得沒錯,她是不習慣把內心的掙扎與人分享,即使她很喜歡、很愛他,對她來說這是違反她二十七年來的習慣的。
「哇啊,居然已經七點多了,快快快,快回家。」她看到手錶時差點沒昏倒,趕緊提著早餐,小跑步回家。
十幾分鐘後,方緹黎已經抵達家門。她才推開大門走進客廳,就看到翟邑振站在房門口,一臉慌張外帶憤怒地瞪著她。「你跑哪去了?」
「我……」方緹黎被他突如其來的情緒給嚇到了。「我去買早餐。」
結果就看他的目光移到她手上的提袋,臉色終於好看了一些。「沒事買什?早餐?才幾點就跑出門去?」
「我……」她還回答不出話來,他已經轉身回去房間了。
方緹黎籲了口氣,差點沒被他嚇壞。
是說他?什?不高興?因?她去買早餐?
才幾點就跑出去?可是一般人不都差不多這時間吃早餐的嗎?他說得好像她半夜三點在外面遊蕩似的。
回想起他那帶著慌張的憤怒,她的心裏開始浮現了一種猜測——
「他該不會以?我離家出走了吧?」說完她自己張大了眼睛,然後嘴唇扯了開來。
天哪,他真的好可愛喔!
她真想跑過去抱住他狂親一番,不過如果她現在這?做,他肯定會翻臉吧?
嘴裏含著笑,她開始將袋子裏的三明治、奶茶拿出來,整整齊齊地擺放在餐桌上,像是排在上面的是什?偉大的主廚特餐,而不是她從外面買回來的現成食物。
排妥早餐後,她像個乖孩子端坐在桌前,等他梳洗完畢出來。
結果等了快二十分鐘,就在她想起身去叫他的時候,房門被打了開來,翟邑振穿著筆挺的西裝,提著公事包出來了。
「你再不快點,早餐都要涼了。」她趕緊朝他喊。
誰想到他僅僅瞄了她一眼,說了句:「我不吃早餐的。」
「不吃早餐?」她訝異地站起身,追了過去。「怎?可以不吃?你這樣好幾個小時沒吃東西,會影響……」
他轉頭瞥了她一眼。「難道你平常就有在吃嗎?」
他的臉上寫了——你沒資格教訓我。
方緹黎瞠目結舌。「那是因?我睡得晚,所以就……」
誰想到他根本不聽她辯解完,人就關上門離去了。
「怎?這樣啦?跟想象的完全不一樣,至少該吃完愛心早餐,然後親一下老婆才去上班的呀?平常不是很愛親的嗎?」她生氣地直跺腳,完全沒發現這種小鳥依人的老婆類型是她以往最不屑的。
或許是實在太挫折了,她乾脆坐回餐桌,拚命地把兩份早餐都往嘴裏塞。而賭氣的結果就是她的肚皮撐到快爆掉,足足在沙發上癱了一個小時,才有辦法起身移動。
這個賢妻之路還真是坎坷哪!
在沙發上攤了一個小時,方緹黎起身看了看牆上的鍾,發現時間才九點。唉,她真的不是當賢妻良母的料,閑閑在家居然覺得很無聊。正在考慮是不是乾脆來拖地算了,電話鈴聲就響起來了。
「喂,請問方緹黎小姐在嗎?我這裏是旅行社。」電話那頭的聲音還頗禮貌的。
「我就是,有事嗎?」方緹黎訝異地問。她已經被冷凍了一段時間了,難道他們終於決定還是要給她團帶了嗎?
「大方,現在有個團需要你去帶,德荷比法九天,你可以去吧?我查過你的簽證了,你的申根還沒過期,甚至不用再辦……」旅行社的工作人員熱絡地說話,劈哩啪啦說了一堆。
「申根?等等,你該下會是說我連辦簽證的時間都沒有?那是哪天要出的團?」方緹黎原本還在開心自己被解凍了,孰料開心沒幾秒,就有一種不妙的預感?生了。
「那個嘛……時間有一點點小趕,所以你今天一定要答應我,否則作業會來不及。」對方說話開始有點氣虛。
方緹黎撥了撥臉上的發絲。「哪一天?」
「明天。還來得及,你不用擔心,資料我們都準備好了,你只要今天來公司拿資料,明天帶著團員上飛機就好了。你是個經驗豐富的領隊,公司也只能找你了。」對方難得說話這?軟。
「明天?!」方緹黎開始覺得頭痛了。「這不可能是今天才決定的,是不是出了什?差錯?請你不要繞圈子,老實說吧,我如果要接這?臨時的團,也得知道實際狀況,不然對我或是對客人都是不公平的。」
天哪,明天?怎?會那?趕?她跟翟邑振都還沒有言歸於好,嗯,該說是他都還沒有真正消氣,如果她現在走了,好像不大妥?
但是想到他那冷冷的模樣,想到他那冷戰的態度,她不禁孬種地想要逃走算了。啊,不行不行,不管怎樣還是得跟他商量一下。
「唉呀,其實是一家公司的員工旅遊啦,小吳去接洽的,他排的行程,他報的價,原本是要自己帶的,但是他昨天晚上腸胃炎很嚴重,現在人還在醫院吊點滴。你說不換人行嗎?這?臨時的團,我們一定得找經驗豐富的領隊才行……」
「其實你是要說這?難搞的團吧?小吳不是很愛壓低報價,然後出一堆自費行程,屆時去到當地,被客人罵的永遠是接手的領隊,不是嗎?」方緹黎冷冷地說。
這個小吳可是她們旅行社中出了名的,每次都是他去接洽員工旅遊之類的團,也常發生糾紛,但因?也替公司做了不少業績,所以公司總是睜只眼閉只眼。她若是接下這個團,肯定有苦頭吃了。
「唉呀,大方,不會的,因?事出突然,公司會儘量做到圓滿。有一些當初沒含進去的行程,我們就不額外收費了,這樣可以了嗎?拜託你答應我吧!除了你我不知道還能找誰。」
「資深的領隊很多,你可以找別人。」她還是不大希望在這?匆忙的狀態中離開。
「資深領隊雖然不少,但是有能力的不多,再說簽證也是問題。你若無法答應我,我也只能讓小吳出團了。他病成這樣,你忍心嗎?」
「又不是我害的。」方緹黎對對方的說法不以?然。
「當然不是,但我現在真的很急,算我拜託你了。」對方的姿態確實放得很低,看來是真的求救無門了。
方緹黎遲疑著。
「拜託你,我保證公司會儘量配合你,還有,下次會排很好帶的團給你帶。大方,拜託你了……」
「我現在無法答應你,我必須跟家人商量。」她的家人當然就是翟邑振了,不管怎樣,她總得跟他討論一下吧!
只是這真是件?難的事情,她的心腸軟,禁不起人家的拜託,但是眼前的情況實在不適合出團。該死的,早不來晚不來,現在才搞了個緊急團找她救火,這是該救還不該救?
「那你可不可以儘快?因?事情真的有點趕……」還忍不住要催她呢!
方緹黎猛翻白眼。「我儘量,不然你也試試再找別人,說不定也有人可以接的。」
「好好,那你決定之後打電話進公司喔!」對方開心地挂了電話,仿佛她已經答應了似的。
其實她很明白,就算有人簽證剛好配合得上,大家都下會樂意帶這種團的。?什?她不能直截了當地拒絕旅行社呢?
在客廳踱步了幾圈,她還是拿起電話,撥了翟邑振的手機。沒想到他不知道是手機沒電,還是蓄意關機,亦或者是在開會不方便接電話,總之,沒有接通。
「幹?不開機?平常不都打得通的嗎?」方緹黎邊念著,邊找他辦公室的電話。
其實她真想乾脆去公司找他算了,但又擔心他不接電話是忙著開會,這樣的話去了還真的會打擾到他工作。平時也就算了,現在他還在對她不高興,還是不要太莽撞的好。於是她找到他辦公室電話後,又改撥了這組號碼,結果——
「原塑集團執行長辦公室,你好!」沈秘書的聲音無懈可擊,清晰又簡單,有禮但不會過於熱絡。
緹黎一聽到那個聲音,就知道是沈秘書接的電話,但她還是很鎮定而有禮地開口。「你好,我想找翟邑振先生。」
對方很明顯地停頓了幾秒鐘。
「翟執行長現在不方便接電話,請問你哪邊找?需不需要我幫你留話?」這一次語調變冷了很多。
緹黎偷偷吐了舌頭,這女人在搞什??她這個老婆都沒怪她哈她老公了,這姓沈的還敢用那種趕蒼蠅的態度對她?
「我是方緹黎,請問他開會開到幾點?因?他的手機打不通,而我急著找他。」緹黎按捺住性子,好好地跟她說。
「如果翟先生沒有開機,那?就表示翟先生不想接到閒雜人等的電話騷擾。請留下你的電話,我會告知翟先生你來過電話。」
「你……」緹黎聽了真想掐死這女人算了。「好,你跟他說請他回電給我,至於電話嘛……他應該知道自己家裏的電話。」她最後一句話故意說得很輕、很柔,但卻十足地有震撼性。才說完她就挂掉了電話,懶得再跟他的秘書周旋。
有沒有搞錯?幹?把她當挑水肥的蒼蠅?好像她這個秘書沒出面幫老闆擋,老闆就會被蜘蛛精吞吃入腹。哼,要說吞吃入腹,她都不知道吞過幾次了。
想到這裏,她反而自己紅了臉。
「啊——」她朝天花板尖叫一聲。「現在到底是什?狀況哪?煩死了!」
緹黎一直在家裏等到快中午了,都還沒有接到翟邑振的回電,他不知是忙錯了,還是不想回電,讓她等得很焦慮。
另外一方面,旅行社的人又連打了好幾通的轟炸電話,就是要她答應接團。偏偏每次她都以?是翟邑振,很快地就接了起來,連過濾電話都忘了。
所以當電話鈴聲再度響起,她忍不住抱著頭,覺得自己大約快發瘋了。接起電話,電話那頭的人急忙開口。
「大方嗎?方小姐嗎?決定了沒有?你先生怎?說?要不要我來幫你說?」劈哩啪啦一串話攻擊著方緹黎的耳朵。
「停!」緹黎終於受不了了。「如果我都找不到我老公,你以?你就找得到嗎?」真是氣死她了,不管是那個沈秘書還是旅行社的人,都快把她搞瘋了。
「呃……我只是想幫忙。」對方被這一凶,趕緊縮了回去。
緹黎歎了口氣。「你電話轟炸我也沒用,就算找到我老公,他也不見得同意我去,所以我建議你趕快找別人。」
「如果有別人可以找,我也不用一直來騷擾你了啊!」
「我不管啦,等我問出結果再跟你說,在那之前不要再打來了!」緹黎嚴重警告對方,然後丟了句「再見」就挂掉電話。
挂了電話,她在家裏猛踱步,最後終於拿起皮包跟鑰匙,決定直接殺到原塑集團去找人了。
搭上計程車,不到半小時她就抵達原塑集團總公司大樓。
這次她直接跟警衛打招呼,一臉笑咪咪地說:「麻煩您幫我接執行長秘書。」
因?警衛還記得她,於是就真的撥了電話,然後把話筒給她。
「沈秘書,我是方緹黎。除非你現在讓翟邑振親口跟我說要我別上去,否則我現在就要上去找他了。」她這下直接殺了沈秘書個措手不及。
不過這策略顯然奏效了。
「什……你說什??」沈秘書還真的被她震懾住了,連話都說不清楚。
「那?等一下見了,掰。」緹黎露出燦爛的笑容,然後把電話挂了回去,轉身朝警衛揮了揮手。「二十五樓我知道,我上去了喔,謝謝你。」
警衛還跟她揮揮手,臉上也回以燦爛的笑容。
方緹黎趕緊趁沈秘書能阻止前搭上電梯,以免她回過神,又撥電話給警衛攔住她。唉,她真想罵翟邑振,沒事不開機,讓她想見他一面都要用盡心機。
電梯一抵達二十五樓,她才踏出電梯,沈秘書就一臉僵硬地起身,簡直就像要護衛老闆的安全一樣。
方緹黎看了差點沒嗤笑出聲。
「方小姐,翟先生現在在開視訊會議,沒辦法處理你的事情。」沈沛筠的語氣頗冷,這次連表面的客氣都省了。
方緹黎聳了聳肩。
「沒關係,我可以等,反正中午了,他總要吃飯的。」說完她就走到上次坐的圓桌前坐下,還自己拿了一份報紙來看,看得旁邊的沈秘書氣憤難乎。
方緹黎用報紙遮住臉,遮住嘴角的笑。唉,若不是她今天有正事,不然光這樣逗著他的秘書玩也挺有趣的。如果她們知道翟邑振已經死會了,臉色不知道會有多難看,到時候她受到的批評恐怕比現在還多。
等著等著,時間都超過十二點半了,而翟邑振居然還沒結束會議出來吃飯,方緹黎看了看手錶,眉頭都皺了起來。他早餐也沒吃,中午還不定時吃飯,難道她不在的時候,他都這樣隨便照顧自己的?
「方小姐,時間已經超過十二點半了,我建議你先離開,執行長今天真的很忙。」沈沛筠不死心地想將她弄走。
「對喔,這?晚了,你也要休息吧?你就去吃飯吧,不用招呼我了。」緹黎大方地揮了揮手。
沈沛筠的臉色從白轉紅,然後又轉回白,大約是被她氣到了。
緹黎偷偷扮了個鬼臉,她不知道自己也有耍賴的本能。無論如何,她總得找到翟邑振,不然回家也是被旅行社的人電話轟炸。
就在沈秘書努力思考著怎?攆走她的時候,執行長辦公室的門終於打開了。
「沈秘書,幫我買個便當……」翟邑振話還沒說完就看到起身的緹黎了,他的眼睛閃過一抹驚喜。「你怎?會來?」
他眼中的光芒激勵了她,方緹黎朝他嫣然一笑。「有事情找你,有時間吃頓飯嗎?」
翟邑振沈吟了幾秒,就轉身跟沈秘書交代:「便當不用買了,下午的會延後一個小時。」
「翟先生,可是……」沈秘書還想說些什?,但是翟邑振已經轉身了。這通常代表這件事情沒有商量的餘地,就是要她確切執行交代的任務。所以沈秘書閉上了嘴,快快地看著老闆帶著她討厭的女人離開。
翟邑振跟緹黎一起踏進電梯,一手還扣住她的腰,領著她往外走。而她今天也很乖,沒有掙脫他的擁抱。
反正老爺最近火氣滿大,還是少惹他?妙,她只好陪他噁心一次了,不過關於他那個囂張午妻的八卦可能又要滿天飛了。還真是那?剛好,這次又是吃中飯。
「偷笑什??」他側著頭問。「我今天很忙,只能就近隨便吃了,可以嗎?」
「吃什?都好,近一點的也好,你比較不用跑那?遠。」反正她在乎的是他有沒有吃飯,倒不必一定要去高級餐館才行。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他繼續追問,邊帶著她踏進公司附近的一家簡餐店,找了張桌子坐下。
她又笑了。「沒有啦,我只是在想如果你又晚一點回去,嗯,你午餐約會的八卦又要滿天飛了。」
「今天不成,我下午還有重要的會要開。」他居然正經地回答。
她愣了一愣,然後打了他手背一下,臉跟著紅了。「我又不是在找你去……去那個,你真的有夠……」
沒想到他挑了挑眉,一臉不正經樣。
其實今天看到她主動來找他,他心裏說不開心是騙人的。這是她第一次自己跑來找他約會,他是不是可以指望她逐漸政變,成?他真正的妻子?
而緹黎看他心情好,不再用那種冷冰冰的態度說話,她心情自然也放鬆了許多。
兩個人說說笑笑,餐點了,食物很快地送了上來。
「你快點吃吧,等一下不是還要開會。」緹黎催促著他。
翟邑振斯文地吃了不少,等到兩個人盤子都快空了,他才開口問:「你來找我就是要陪我吃飯?還是有其他事?」
「啊,對喔,我都忘了。」時間過得太快樂,居然忘記正事了。「是這樣啦,今天旅行社打電話來,要我出個臨時團,他們希望我今天就決定要不要接,所以我想找你商量看看!」
「你又要出團?」他的臉色變了,原本眼睛裏面的笑意消失了。
緹黎忽然覺得頭皮發麻。「那個事情有點複雜,最近旅行社有些狀況……如果我不肯幫這個忙,可能會影響到往後的工作……」
她很清楚,之前她因?不肯「同流合污」去送禮,已經讓那些職員不高興了,現在她要是不肯幫這個忙,恐怕往後她真的很難接團了。不過這不是她考量的第一目標,讓她無法堅決說不的,還是那些無辜的客人。
對她來說這個決定也是很困難的。現在她真的希望自己之前曾經跟他說過自己工作的狀況,可是他之前都在跟她冷戰,她根本無法把自己工作上碰到的問題拿出來聊。而現在,他時間有限,但她卻又無法三言兩語解釋清楚她的考量。
「你什?時候問過我工作的事情了?我什?時候又限制過你了?」他淡淡地推開盤子,看起來就像退縮了好大一步。「這件事你自己決定吧!」
「可是……」緹黎看著他起身,開始慌了。「可是明天就要出團了。」
他的身子一僵。「你想去就去吧!」說完他就到櫃檯付了帳,直接走回公司。
緹黎追了上去,一直跟在他身後小跑了一段,而他連回頭看她一下都沒有。一直到了公司門口,她才停住了腳。
「翟邑振,那我……先回家了喔?」她猶豫地喊。
結果他僅是頓了一秒,就繼續往前走,踏進他的公司,回到他的工作地盤去了。
方緹黎咬著唇,望著他的背影,覺得頭快裂了。
天哪,誰來告訴她,她該怎?辦哪?
心裏的哀號還沒結束,她皮包裏面的手機又響了。她火大地扯開包包,將手機拿了出來。
「喂!」她對著電話吼了一聲,因?她已經看到來電電話是旅行社的號碼了,也就是把她搞得快發瘋的始作俑者。
結果她還真的把對方嚇到了,對方足足停了好幾秒,才緩緩地開口;「方……方小姐。」
緹黎揉了揉額角,頓時覺得遷怒人家實在有點不好意思,這才放低了聲音。「希望你是要跟我說你找到人帶團了。」
「不是,我是要說小吳……狀況很差,想要勉強去帶也無法下床,所以如果你不肯帶,公司可能真的要賠違約金了。」旅行社的人聽起來很頹喪,顯然也是飽受折磨了。
緹黎無奈地歎息,知道自己敗了。
這下只有她去下地獄了。
天哪,她是招誰惹誰了?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11 00:36:31
第六章
在旅行社職員的苦苦哀求與疲勞轟炸下,方緹黎終究是接下了這個棘手的團。當天她就去旅行社拿資料,還在那邊核對行程細目,弄得滿晚的。
回到家,翟邑振才看了她手上印有旅行社圖案的資料夾一眼,就再也不開口跟她說話了。
出團的當天,雖然是晚班機,但因?要提早到機場,所以她沒能等到翟邑振下班,就只好出發了。她留了封短信告訴他自己要去幾天,哪一天回來,包括班機號碼,還有這九天住宿的飯店資料都留給了他。她知道這回出團惹得他很不高興,所以她在信中也簡單地解釋一下事出突然,並說希望等她回來後好好跟他聊一聊。
帶著沈重的壓力跟落寞的心情,她接下了一個並不輕鬆的工作。人還沒飛出臺灣,她已經開始想念他了,當時她真想當一次卑鄙無恥的小人,臨陣脫逃算了。但是陸續集合的團員打消了她的念頭,忙碌的工作馬上淹沒了她。
一直到現在,行程已經走了一半了,她坐在布魯塞爾的街頭喝咖啡,團員都去購物了,她有了短暫的兩小時休息時間,她的腦子還是常繞著他轉。
出團以來的這幾天,她簡直是內外煎熬。由於小吳當初胡亂許諾人家,行程排得很緊,導致整團都像在出國比賽一樣,早上六點起床,七點出發,晚上弄到十點多、十一點才進飯店。等她查完所有房間,確認大家都沒問題時,都已經十二點左右了。天天搞得她睡眠不足也就罷了,因?時差的關係,她一通電話也沒辦法打。因?這時段,他恐怕還沒起床。
或許是這陣子的不愉快,還有分開時的氣氛僵硬,讓她一有空腦子就只會想到他。這些天,她時常想起他?她做的點點滴滴,才發現自己真是個沒良心的女人。從那些細節的回想,她以往的恐懼與不安消退了不少,或許他真的很愛她,或許他不會像她擔憂的那樣,哪一天醒過來忽然發現自己過去的盲目,然後決定跟她分手。
強烈的思念差點淹沒了她,她坐在街頭,吹著已經帶有冷意的風,手裏捧著溫熱的咖啡,心裏卻只希望能飛回去他的身邊。
這些日子以來他縱容她自由地飛,累了、倦了就回到他身邊,他就照顧她、呵護她,用源源不斷的熱情滋養她。然後她就有了力量,再度去飛,再度去衝刺。
可是她是多?自私哪!
從來不曾想,當她飛出去的時候,他是否有人關心,他是否需要人照顧,他是否快樂。
她對感情跟婚姻的不確定還有不安,讓她盲目;而他的縱容,卻讓她更?所欲?。
「天哪,好想回臺灣喔!」她皺著眉頭,眼眶都忍不住紅了。
看了下手錶,她迅速地換算著時差,發現此時臺灣大約晚上十點。她趕緊掏出手機,直接撥按了他的電話。
電話鈴聲響了好幾響,他才接起電話,這短暫的幾秒,她已經快要停止呼吸了。想想真好笑,居然比戀愛時還要緊張。
「喂。」
屬於他的那熟悉而帶有磁性的聲音響起,雖然只有短短一個字,她的眼眶就迅速地泛了紅,差點就哭了出來。
她深呼吸了好幾下,才有辦法說話。「翟邑振……是我啦!」她的聲音細細柔柔的,帶著撒嬌的味道。她不知道這些她以往不屑做的小女人姿態,居然會自然地在她身上展現。
他在電話那頭沈默了幾秒。「有事嗎?」
不知?何,她宛若聽到了他的歎息聲。不過眼前她被這一問,差點答不出話來。當他淡淡地反問「有事嗎」,她真的說不出「我好想你」的真心話。
「那個……我在布魯塞爾,你想吃哪種巧克力?要當地手工制的,還是國際知名的品牌?這邊也有Godiva,要不要買一盒?」她舉目所見,四周不少賣巧克力的店,情急之下就胡亂問出口了。
她也知道他不特別愛甜食,居然還問他要哪一種巧克力。
就在她覺得他會挂她電話的時候,他緩緩開口了。
「那幫我買一盒Godivp的黑巧克力。」他低聲地說。
那是她偏愛的巧克力……霎時她眼眶裏的淚水毫無預警地滾下來。
「好……我過幾天就回去了,你要記得吃飯,不要太忙了喔!」她悶著聲音說話,怕自己的哭聲傳了回去。
「我知道。」他回答。
「那我挂電話了,掰。」她聽到他低啞著聲音說再見,這才挂掉電話,然後趴在桌上哭了起來。
喔,她好想回家喔!嗚嗚……
誰想到連哭也不能專心,她的怪異行?先引來服務生的關切,接著還被她的團員看到,紛紛跑過來。
「大方,發生什?事了?是不是這老外欺負你?」團員熱心地問,一臉準備幹架的模樣。
緹黎趕緊胡亂地抹去眼淚,把團員拉過來,然後用英文告訴服務生自己沒事,謝謝他的關心。
「我沒事,你不用緊張。」她又抹了抹臉。
「沒事幹?哭?一定有事的嘛!」
緹黎趕緊露出笑臉。「剛剛聽到朋友說他家的寵物生病了,我替她難過,一時激動哭了出來。現在沒事了,你不要擔心,快點去逛街。」
「寵物喔,啊是貓還是狗啊?」
是貓還是狗?
方緹黎的臉上差點出現了三條黑線。難道說隨口掰的藉口也要滾成細節詳細的謊言嗎?唉,她真的、真的好想回家喔!
終於熬到了回國的這一天了。
緹黎照例在飛機上都無法入睡,這一整路更是忙著興奮。就快要可以見到他了!
說來人真是賤,當初會答應來接這個團,有一小部分理由是?了逃避翟邑振那冷冰冰的臉。沒想到,人出了國,心卻留在臺灣了。每天忙得要死,晚上睡覺前都還想老公想到快哭了,真是一點志氣都沒有!
她思考了很久,終於下了個重要的決定——
她要辭職。
考量了之前小雪說的話,加上這些日子在這工作環境中遇到的困難,她發現自己似乎已經不能再做什?了。唯今之計就是另覓其他可以安身立命的環境,至少讓她能夠堅持自己的堅持。
再說,她真的想多花一點時間待在他身邊,即使只是跟他吃吃飯、散散步,她也會覺得很幸福、很快樂。
就算當幾個月無業遊民,她的存款應該還夠用,再不然翟邑振也會養她吧?不知道當她宣佈辭職的決定時,能不能讓他對她這次匆促出國消點氣?
於是飛機就在她的期待心情中抵達臺灣。她帶著團員通了關,來到行李轉盤拿行李,還不忘確認大家的行李都領到了。
「大方,你也住臺北不是嗎?我們這一團有含機場接送,你要不要一起搭車回臺北?省得麻煩。」團員熱心地問她。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謝謝你們。」緹黎笑咪咪地說,她回來了,心情好得不得了。
「哦喔,是有人要來接機喔!」團員開玩笑地說。
緹黎只是笑笑地紅了臉,?人又開始取笑她了。
好不容易耐著性子搞定了所有團員,她的工作總算是告一段落了。揮別了大家,她也推著行李往入境大廳走,心底不斷希望能在那裏見到那個熟悉的頎長身影。
她沒有跟他說好要他來接機,但她確實有期待。不僅是因?他以前常常來接她,更因?這次的分離讓她格外的感覺到相思難耐。
可是盼望的眼神在人群中來回,她尋不到那個男人的身影。她甚至掏出手機,確認沒有任何來電未接的顯示。再度回頭,在人群中搜尋了兩趟,她終於不得下接受內心湧起的強烈失望。
他沒有來。
默默地拖著行李,買了巴士的票,她坐在候車室的椅子上,感覺格外的孤單。
奇怪了,認識他以前,她每次出團回來都是自己搭巴士回家的,從來也沒這?寂寞過,都怪他寵壞了她。而她以前竟然都沒發現,能在下飛機的第一時間就見到他的臉,是多?幸福的一件事情。
她怕接機耽誤了他的工作,打擾了他的行程,每次都叫他不要來,但他每每都不聽話,總是跑來接她。
「小姐,往臺北的車來了,你還不上車呀?」站務人員朝她喊著,打斷了她的冥思。
「好好好,謝謝你。」她趕緊拖著行李到巴士前面,看著司機幫忙將行李安置在行李箱,這才上了車。
她的思緒飄回上次回臺灣的情景,想到她情急之下說他是她的專屬猛男,惹來他事後的取笑。她笑了,回憶讓她的臉亮了起來。
她還記得坐上車時,他是怎樣熱烈地親吻她。將額頭靠在冰冷的玻璃上,方緹黎開始害怕,他是不是已經對她失望透頂了?
這種落寞的情緒一直維持到她回到家中,回到無人的家中,洗過澡,簡單收過行李,人躺在床上等他加完班回家,還繼續籠罩著她。
「翟邑振,你到底幾點才要回家?」看著移動得很慢的手錶,她欠動著身體移到他的床位上,還咬了口他的枕頭泄恨。
她有耐心地等著,但是時間走了又走,他都還沒有回來,而累積了九天的疲憊逐漸征服了她。
昏迷前的最後一刻,她的眼角還含著清澈的濕潤。
她終於知道,等待一個人是多?煎熬的一種折磨了。
只是她是否已經體會得太晚了?
她還能再要回那個寵愛她的男人嗎?
翟邑振回到家時,看到的情景就是酣睡在他床上的她。
放下手邊的東西,他進浴室梳洗了一番,一直到他套上浴袍出來,她還絲毫沒有移動位子。
佇立在床沿,他低頭凝望著半趴在床上的她。她的發絲散亂,嘴巴還微微噘起,嘴角還含著他的枕頭,現在那枕頭套恐怕已經沾滿了她的口水了。
出於反射地他伸手想撥開她的發絲,卻在碰到她以前硬生生地收回。他知道這次他不可以心軟了。
在她出國前,他忍著性子跟她冷戰,控制著自己不要被她那種無言的求和眼神給打敗。但是還是好幾度,他都破了功。結果呢?就是她繼續執迷不悟。
原本他以?她已經受了教訓,應該會改變一下當人家老婆的心態了。是,她是有了一些改變,說他不開心是假的,但沒想到,樂觀不了多久,她工作一來就?下他,直接飛了出去。
他從來沒這?像個怨夫。
所以這次他決定,絕對不可以心軟,一定要逼著她,非要硬下心腸逼她徹底覺醒不可。
天知道他今天要用多大的意志力才能不排開所有事務,跑去機場接她,而且下了班還逼自己留在公司加班。她是否失望了呢?
望著她憔悴的臉龐,還有那整整瘦了一圈的身形,他心底一陣不舍,真想抱住她,好好的呵護她、愛她。可是如果他再放任自己用這種縱容的愛情去養護她,那?她永遠都學不會怎樣當一個妻子。
當初?了怕有變數,半騙半哄地拐了她去結婚。婚是結了,但是該面對的功課還是跑不掉,他想要跳過那個階段,沒想到要付出更多時間跟代價。
「緹黎……你這個折磨人心的小女子。」他輕輕地歎了口氣,無奈又帶著寵愛的意味。
好了,問題來了。就算他?了堅定意志不伸手碰她,但她睡在他的位子上,他又能怎?辦呢?
「緹黎,睡過去一點。」他輕聲地說。事實上是太小聲了,他看她累成那樣,根本狠不下心吵醒她。
她在飛機上一定又沒睡了,回到臺灣還要自己去搭巴士,是不是連在車上也睡不著?
頓時間他實在後悔,今天應該去接她的。
彎身抱起她,他的動作極盡小心之能事,不希望自己吵醒她,但是那熟悉的男性氣息跟著擁抱一起來,還是喚醒了她。
「翟邑振……」她含含糊糊地喊,聲音軟不溜丟的,煞是可人。「你回來了呀……」說著還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將臉龐靠近他胸口,蹭了蹭,將浴袍都給蹭開,這才滿意地貼靠著他光裸的肌膚。
她這純真的動作卻引發了他烈焰般的熱情。
他低吼一聲,低頭攫取了她那微張的唇,想要用粗魯的動作發泄自己的無奈。沒想到她一點也沒有抱怨他的粗魯,反而將勾住他脖子的手圈緊,然後激烈地回吻著他。
「可惡,該死的你!」破壞了他所有的計劃,潰散了他的意志力,真是個可惡的女人。
然而緹黎可沒聽見他的詛咒跟抱怨,就是沈浸在再度見到他的喜悅中。當他這樣緊緊地擁抱她,當他的唇以如此熟悉的方式攻城掠地,她只想發出歎息,只覺得幸福得想哭。
「翟邑振……我好想你、好想你喔!」她抱著他狂親猛親,牙齒還在他胸口、肩膀留下或輕或重的咬痕。
翟邑振完全被這句話給打敗了。
他放棄了掙扎,放棄了原先的堅持,放棄了鐵漢的形象,現在的他只願意當她的專屬猛男。
他的大手熱燙地撫過她的身體,她還欠動著身子,低吟著配合他,搞得他渾身已經熱到不行的體溫差點化作烈焰燒了起來。
她的手胡亂地剝著他的衣物,嘴唇搜索著他胸前的小小突起,她學著他親吻她的方式親他,引來他渾身的顫抖。
「方緹黎!」他皺著眉頭瞪她,知道自己快要失控了。
「右!」她?起頭來朝他甜美一笑,然後低頭給了另外一邊均等的待遇。
「可惡。」他低咒,翻身壓住她,也不管她的衣服是否還在身上,三兩下清開障礙,就讓自己的碩大充盈了她的柔軟。
「翟……」她倒抽口氣,雙手掐住他的手臂。
她的腿被高高舉起放在他的肩膀上,她只能咬著唇,任那火熱滾燙的欲望穿進她靈魂的深處,將她的身與心都鑿出新的通道。
緊繃。
熾熱。
火焰般的紅在她眼前散開,她睜著眼,宛若看到他從烈焰中走來,朝她低頭邪笑著。她舔了舔嘴,感覺到喉嚨的乾渴。
他俯身,將他的唇與她交纏,解了她的乾渴,然而這個動作也讓他更?深入她。
她喘息,一邊舔吻著他的嘴,一邊散逸出破碎的呻吟。
隨著波濤一樣拍打著岸邊,他的節奏漸次加快,浪花一波比一波高,體溫白熱化了,激情足以沸騰冰冷的海水……
她緊緊攀附著他,像是生來就與他一體一樣,隨著他的動作震動,隨著他的激情舞動。
「翟……我不行了。」她的聲音帶著哭意,隨著激烈的情與欲在身上奔流,她覺得自己承受不住了。
這?多這?多,愛與欲並存。
這?多。
他的身子猛然拉直,渾身一震,在那個剎那絲毫不放棄最後給她愉悅的努力,終於,在黑暗的包圍中,他帶著她一起奔向了極致。
望著他那忘我的表情,她在飛向高空的剎那,心裏有了一種領悟。
她也能讓他忘我。
她也能讓他快樂。
而她從前怎?都沒有發現呢?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11 00:36:47
第七章
躺在柔軟的床鋪上,昏黃的燈光讓方緹黎昏昏欲睡。
一場淋漓盡致的熱情燒灼,讓她整個人呈現一種放鬆的狀態,不過當她從昏昏然的酣暢中醒來,看到的卻是獨自佇立在窗前的他。
翟邑振站在臥室的落地窗前,臉面對著外面,身影看起來孤單而安靜,像是在沈思著什?,像是在下著什?重大的決定。
她見過他這樣,通常都是公司有重大決定要他來負擔時,他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但是眼前又是什?讓他三更半夜不睡覺,讓他有溫暖柔軟的老婆不抱,而要獨自站在黑夜中沈思呢?
「翟邑振……」她聲音微啞。
他轉過身來,臉上的表情頗?嚴肅。
「發生什?事了?」她困惑地問,睡意都消失了。
「我剛剛在想……不,正確來說是這段日子一直在想一件事……」他緩緩地開口。
方緹黎的心一驚。他不會是要跟她離婚吧?
因?對她已經忍無可忍,加上她?家棄夫、潛逃出國,所以在她流浪在外的這段時間,他已經大徹大悟,決定跟她了斷了。
他終於看清楚她是一個配不上他的女人?
剎那間那種椎心的傷痛讓她頓時無法呼吸。
她怎?會認?自己有辦法承受這個?就算逃避下去想,就算一直都讓自己麻木不仁而避免更愛他,但是她還是受不住呀!早知道就多愛他一點,多對他好一點,那?就算最後他還是要「醒悟」,至少她也沒有對不起自己的婚姻呀!
多?愚蠢酌她。
多?可憐的遲來的了悟呀!
可是剛剛那個又算什??他那?熱情地與她做愛,是臨別的贈禮嗎?想到這裏,她忍不住蒼白著一張臉瞪著他看。
看著她那變幻多端的神色,他在心底無奈地歎了口氣。這女人又在胡思亂想了,內容肯定很精采。
「你……決定了什??」她連聲音都帶著顫意。
他明知道她受的煎熬,但是壓抑下嘴角的笑意,很嚴肅地說:「既然你覺得當情婦比較好,而我又覺得你當老婆不大到位,那?……」
當情婦比較好?她哪有這?說?她只是說當情婦也不錯,這跟「比較好」是有差別的。
還有,什?叫做當老婆不大到位?
她盯著他看的眼神開始出現氣憤的神情。
「所以不如我們來試試別的方法好了,這件事情終究要解決的。」他歎了口氣說。
終究要解決?他該不會真的要離婚吧?方緹黎真想奔過去捂住他的嘴,不讓他說下去。
「你……想怎樣解決?」她小心翼翼地問。
「就讓你當我的情婦好了。這樣你不用苦惱著自己不像個妻子那樣倚靠我、信賴我,與我分享你的未來與展望,甚至比女朋友還要好,每個月我都給你錢。十萬塊夠嗎?」他冷靜地說,像在談論生意一般,沈穩而看不出喜怒。
「情婦?!」她驚訝地喊出聲。「你……想跟我離婚,然後讓我當你的情婦嗎?」嗚,好吧,雖然必須離婚,但是起碼還可以待在他身邊,說不定哪天他會回心轉意。可是萬一他後來發現他那個秀外慧中的秘書才是真正適合當他妻子的人,那?她會不會心痛到死呀?
翟邑振眼底的怒意迅速揚起,他握了握拳頭,真想掐死她算了。離婚?她的腦袋就這?迅速地聯想到那邊去嗎?真是……氣到快要咳血了!
「先不用離婚。我們可以實行幾個月看看,如果你我都覺得這樣比較好,是可以考慮改變我們的婚姻關係。」他看似鎮定,但其實正在悄悄咬牙呢!
他說了一堆假設性問題。是啊,要他也覺得那樣比較好,他才「考慮」改變婚姻關係。事實上,他很明白,無論如何他是不會放她定的。
不過要維持他鐵漢的形象,他現在就算咬斷了牙齒也要神色自若地吞下去。他的神態自然,一點都看不出情緒波動。
「你是說你要養我嗎?」啊,沒有要離婚,那她可以先鬆口氣了。
他的臉色看來那?不好惹,要是她不答應,他搞不好會翻臉吧?反正她本來就打算辭職讓他養一段時間了,所以對她來說也不是那?困難吧?
「對,你必須減低出團量,一個月要有一半以上的時間待在臺灣。而你在臺灣的期間,我叫你來你就來,叫你走就走,一切都要配合我的時間。這樣有問題嗎?」他說明著。
「一半以上的時間?」反正她本來就要辭職,所以沒差。「可以。」她沒看到他聽到答案時松了口氣的表情。
「那?就這樣說定了。」他下了結語。「現在,到這裏來。」他站在窗邊,朝她張開雙臂。
她有點靦腆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撥開棉被,赤裸裸地走過房間地毯,投進他的懷抱中。
他低頭吻住她,用另外一場熱情的纏綿教她情婦課程的第一課——順從他的欲望。
天空還很黑,空氣微涼,而房間內的溫度……節節上升。
方緹黎睡了一個又長又舒服的覺,解去了不少她累積的疲勞。醒來後,她連眼睛都還沒張開,唇邊就泛起了一朵微笑。
張開跟睛,看到窗簾外透進來的光亮,猜測著已經過了中午了。
「啊,真的快要變懶豬了,今天要去旅行社辭職才行。」她抱著被單起身,伸了個懶腰。「今天有沒有紙條?」
她急急忙忙找著,最後在床頭櫃上發現了一張紙。只不過不是紙條,而是……支票。
「個、十、百、千、萬、十萬……」她念著支票上的數位,然後確定一下上面支票上的名字是「方緹黎」三個大字。「喔,天哪!他來真的耶!」
她嘴巴張得大大的,生氣地將支票甩了出去。支票飄呀飄,飄到了床尾,掉在地毯上了。
她怒瞪著地上的支票好幾秒,這才拿起床頭的電話,直接撥了他的手機號碼,沒想到手機卻傳來收不到訊號的訊息。
「好,好你個翟邑振!」她跳下床,拖著被單在臥室地板踱步。
然後她抓起他換下來的浴袍套上,又把電話拿過來,開始撥他公司的電話。她就不信他能躲得到哪里去。他總不能不去上班吧?!
結果他辦公室的電話又是那個她最不喜歡的沈秘書接的。
「原塑集團總公司執行長辦公室,你好。」非常流暢的制式招呼語。
「你好,沈秘書。」她努力不要對人家不禮貌,雖然人家垂涎她的老公,但那是對方不知道、不明白,改天她說給沈秘書明白就好了。「我想找翟先生。」
「方小姐?」沈秘書的聲音馬上降了十度。
「對,我是方緹黎,麻煩你請翟邑振聽電話。」她好想尖叫喔!
「方緹黎小姐,顯然你最近跟執行長不是很常聯絡。他不在辦公室,今天也都無法接聽你的電話了。」沈沛筠的聲音裏面有壓抑不住的幸災樂禍。
緹黎咬了咬牙,很想扁人。「你要騙人也高招一點,你說整天都無法接電話,難道他今天放大假嗎?」
他明明不在家,應該是去上班了。沈秘書想用這招騙她嗎?
「呵呵,方小砠,顯然你的資訊實在太慢了。我就好心一點告訴你,我們執行長出差去了,現在人在香港。」沈秘書還真的掩飾不住聲音中的諷刺。
「怎?可能?!」緹黎猛然站了起來。「騙人!」
「我騙你做什??機票我買的,我很清楚,今天中午十二點的飛機。很遺憾你沒能找到執行長,如果執行長回來,我會請他『有空』時回你電話。」沈沛筠把「有空」兩個字咬得格外重、格外清晰,就像在暗示她,他大約永遠都沒有空了。在沈秘書心中,她大約就是個過氣的愛人,準備被解約的情婦了。
「你……」緹黎頓了一下,話鋒一轉。「他……常常出差嗎?」
「呵,你不是跟翟先生很熟嗎?原塑集團是個跨國企業,還有往來的企業也遍佈歐亞,出國出差很怪嗎?」沈秘書還恥笑了她一番。
「好吧,那沒事了,很高興跟你聊天啊,沈秘書,改天見了。」她故意涼涼地回了這?一句。
「你——」沈秘書的回嘴被她挂斷了。
緹黎皺著眉頭,端坐在床邊發呆。難道翟邑振真的去了香港?他真的會連張字條都沒留,就出國了?
看了看手錶,上面的時間指著下午一點半,揣想著他若真的如沈秘書所言搭十二點左右的飛機,也差不多抵達香港了。於是她決定先去沖個澡,晚一點再打看看,說不定他的手機會開機。
於是她拿了換洗衣物,先去浴室沖了個澡,回頭還把扔在地上的支票撿回來,拉開梳粧檯的抽屜放進去收好。然後隨意擦了擦還濕濕的頭髮,就到廚房?自己泡了杯咖啡。
蹲坐在沙發上喝完熱咖啡,她捧著杯子兀自發著呆。
難道他說要她當情婦是玩真的?他真的想要以這種冰冷的方式來度過?她好不容易決心辭職了,她甚至連這個好消息都還沒宣佈,他就……
唉,難道這是她的報應嗎?
無論如何,她現在要先搞清楚他人在哪里。所以她拿起電話,再度撥了他的手機號碼,這次通了。
「喂。」是他的聲音沒鍔。
「翟邑振,你人在哪里?」她聲音有點急地問。
結果他的回答很簡短,就進出了兩個字。「香港。」
「香港?!」她對著電話尖叫。「?什??」
「出差。」又是兩個字。
他的回答讓她好想咬他喔,偏偏咬不到人。
「我是說你?什?昨天也沒提,早上也沒留紙條跟我說?還有,你那支票什?意思?」她真的忍不住抓狂了。
沒想到面對她的激動,他的反應很冷淡。「沒有?什?,我沒必要跟自己的情婦報備行蹤。」
「情婦?那支票就是……靠,你玩真的?!」她忍不住罵人了。
「你自己同意的。」他冷冷地提醒她。「以前我會?了多陪你,從來不在你待在臺灣的時候出差,但現在不必了。看來得到好處,覺得輕鬆的不只有你一個。」
「得到好處?覺得輕鬆?你給我說清楚——」
「我沒時間跟你聊天了,沒事不要打電話給我,我需要你時會打給你。」說完他連給她罵人的機會都沒有,就挂了。
方緹黎不可思議地瞪著話筒。
「我需要你時會打給你。」她學著他說話,然後對著話筒齜牙咧嘴。「我是你的性奴隸喔,姓翟的!難道我還要在你需要的時候奔去香港陪睡?!哼!哼哼!」她用力地連哼了好幾聲。
好,決定了。她毅然決然地起身,跑到臥室的梳粧檯,拉開抽屜,拿出那張十萬元的支票,然後挖出自己的存款簿。她要去軋了那張支票,然後拿他的錢去血拼,去大買特買,買不夠再去他的戶頭提錢。
這個男人真是太太太過分了!
小雪才踏進這家高級的牛排專賣店,馬上就看到某個女人坐在高級皮沙發上,正泄憤似地切著牛排。
「方緹黎小姐,我才剛下飛機,行李都還沒打開,你就把我叫出來吃飯,是有這?想我嗎?還有,你現在是吃哪一餐的?現在連五點都還沒到耶,還是你還在過歐洲時間?」
緹黎噘著嘴,將功能表遞給她。「先點菜,點最貴的,我請客。」
小雪看她一臉悶悶不樂,也就沒再繼續囉唆,坐了下來,當真點了客牛排。
「喂,這家牛排從千元起跳,你是中獎了?還是發瘋了?還叫我點最貴的。」小雪壓低聲音問。
「反正翟邑振有錢啊,你管他那?多。」緹黎恨恨地說,塞了一口牛排進嘴裏。那有點猙獰的模樣讓旁邊的服務生好害怕,還以?今天主廚水準不如以往,煎得特別難吃呢!
「啊哈,跟老公吵架了。」小雪得到結論了。
緹黎瞄了小雪一眼。「他現在不是我老公。」
「離婚啦?」小雪驚呼。
「離你的頭啦!」她真想拿叉子打人。「他說要我當他的情婦,因?我當不好老婆。所以現在他是我的金主,我的情夫,就是不是老公。」
「嗯,聽起來故事很精采,果然需要邊吃牛排邊聽。」小雪毫不客氣地拿起桌上的麵包吃了起來。
緹黎忍不住瞪了她一眼,這才把跟翟邑振冷戰、吵架的前後事項交代一次,聽得小雪咬著麵包的嘴越張越大。
「有那?誇張嗎?」緹黎塞丁片麵包進小雪嘴裏。
小雪趕緊吞下去,還喝了口水。「方緹黎,聽完你的故事,我真的想罵你。你真是個蠢女人!」
緹黎瞇起眼。「你這朋友還真是真心喔!很會鼓勵心情不好的人喔!」
「本來就是嘛,你瞧,你以?翟邑振抱怨的是什??不是你不會煮皈,不是你不會打扮,不是你過分剛直的性格,而是你不夠依賴他、不夠倚靠他。翻譯出來就是說你不花他的錢、不給他養、不把他的財?當你的。聽起來簡直像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而你居然在抱怨?」
聽了小雪的話,她呆了好久。
被這?一說,她確實很不知道好歹。好吧,她承認她過去是人在福中不知福,但是現在情況已經不同了啊!他居然用那種態度對待她,不是要懲罰她,就是預備跟她離婚了。
「可是他現在要我當他的情婦耶!我打電話給他,他真的在香港,說都不說一聲,人就跑去香港了,害我被他的秘書奚落一陣,好像我是那種過氣的愛人,還不死心要巴著金主似的。然後他是怎?說的?說他的行蹤不用跟情婦報備。」方緹黎一口氣抱怨了一堆。
小雪聳聳肩。「他說的也沒錯啊。」
「江小雪,你到底是不是我朋友?」她不甘心地瞪著小雪。
小雪哈哈大笑。
「好啦,別生氣了。你承不承認之前是你自己做錯了,自己對他不夠好?」小雪冷靜地問。
「我承認。我結婚這半年來,他對我真的好得沒話說,而我卻被寵得很盲目,很多事情是視而不見。」說到這個,她的鼻子可有酸意了。
「唉呀!他只是發泄一下心裏的不平衡,又不是要跟你離婚了,你哭什?哭?」小雪趕緊塞了張紙巾給她。
她吸了吸鼻子,把淚意吞了回去。「我哪有哭?!我只是覺得自己很沒用、很對不起他,其實他這?生氣也是應該的……」
「那不就得了。你就讓他發發怒氣,然後以前他對你好,現在換你對他好了。這很公平啊!翟邑振那?愛你,你只要來軟的,總有一天他會屈服的。至於那些垂涎你老公的女人,你可以三不五時去公司繞繞,反正你剛剛不是說你要辭職了?」
「我是已經去辭職了。」緹黎抹了抹臉。「可是我要是常去,被翟邑振說情婦不能老是去纏著他,那怎?辦?」
「你笨蛋啊!你還真的把自己當情婦啦?麻煩你,想當情婦在床上當就好,平常你別忘了,你的名字還填在翟先生身分證的配偶欄裏面。」
緹黎邊聽著,眼睛邊亮了起來。
「你說得有道理。讓我心情好多了,來,幹一杯。」她舉起香檳杯,豪邁地說。
小雪也拿起杯子,敷衍地敲了一下,然後兩個女人開始大吃這家高級牛排館的超嫩牛排。
「你剛剛說你去辭職了?結果他們答應了嗎?我聽說你接了個超級燙手的山芋,小吳那傢夥這次是出問題了,只是倒楣的人居然是你。」小雪提到她臨時接團的事情。
「我也很不想答應啊,但是你知道他們又求又拜託的。好笑的是之前真的不給我團帶,結果後來還居然只能找到我帶那個團。要不是臨時出團去了,翟邑振應該還不至於這?生氣。」她歎了口氣。
「我太瞭解你了,吃軟不吃硬,要你鐵下心不管,你做不來。我想那些職員應該也瞭解到這點了,直接纏住你比較快。」
「我今天去旅行社辭職,他們還一直留我。拜託,他們又不是老闆。」緹黎好笑地說。
「那你真的辭了?」
「對啊,你說得沒錯,我要堅持我的想法,繼續在這邊待下去也不是辦法。我決定休息一段時間,好好想想是否要轉換工作類型。」
「轉換工作類型?你想改行了?」小雪訝異地問。
「也不一定要改行,但是想要換個能有比較多時間待在臺灣的工作。其實翟邑振已經那?忙了,我再這樣到處飛,能相處的時間真的很有限。以前他挪動他滿滿的行程表來配合我,尊重我的工作,把我的工作看得跟他堂堂執行長的工作一樣重要,那?現在換我來遷就他了。再說,我越來越不喜歡搭長途飛機,還有長時間不睡在自己床上了。」
「唉,真是……女人總是要成熟的,慢慢摸索到自己想要的生活力式,摸索蘿彼此相愛的方式,這個很重要。能夠熬過這段磨合期,你們的婚姻會更穩固、更甜蜜。」
「我希望我能夠做一個值得他愛的女人。」緹黎語重心長地說。
「哈,既然你已經這?堅定要離職了,那我現在有個打工的機會,想不想接?還是你真的想當專職的情婦?」
「什?專職的情婦?」緹黎白了小雪一眼。「我發現翟邑振其實真的很忙,就算我偷偷去打工,他大概也不會知道。」
「那這樣好,我跟你說,我有個朋友也在旅行社,快樂旅行社,但她是負責行程規劃的……」
「快樂旅行社?你是說是那家專出特別行程,口碑都很不錯的旅行社嗎?」緹黎插嘴問。
「沒錯。是小公司,但據說老闆人很有理念,也很願意做。我這個朋友懷孕了,正確來說是要生了,所以需要一個人去暫代她的工作,因?她們接了個員工旅遊,需要規劃。但是她現在要生了,沒辦法做,而其他人也沒時間去頂她的案子……」小雪說明著。
「所以不用做長期的,只要做完這個案子?可是我沒做過行程規劃工作。」她遲疑著。
「沒問題啦,歐洲線你跑那?久了,規劃的重點你比誰都熟悉。再說,他們的老闆也會幫你,你不用擔心。算一算應該也不需要太多工作天,就是去跟那個公司福委會開幾次會,然後把案子做好,連後續的訂房等雜事都有人接手做,你也不必去帶團,這樣不是很單純嗎?」
「聽起來是滿不錯的,如果對方認?我可以,那我是有興趣做做看。再說,聽說快樂旅行社的工作氣氛很好,我早就想見識看看了。」緹黎開心地說。
「氣氛是真的不錯,連我去那邊找我朋友,都可以感覺得出來。你去試試,如果做得不錯,以後可以考慮朝這方面工作發展。」
「嗯,希望我可以勝任,否則就對不起你了。」
「你不用想太多啦!不如我們現在就去那邊找我朋友,讓她自己跟你說詳細工作內容,你再決定要不要接。」小雪提議著。
「現在?」緹黎被小雪的行動力嚇到了。
「你不是說你的情夫去香港出差了,至少今晚不會回來了吧?那你還走不開呀?」小雪調侃她。
她紅了臉。「你說的都對啦!我們走,我來買單。」
「替我謝謝翟先生請的客,讓我有機會吃到頂級牛排呀!」小雪朝她眨了眨眼。
緹黎真的拿起夾帳單的皮夾敲了小雪。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11 00:37:01
第八章
方緹黎後來又打了一次電話給翟邑振,非要問出他什?時候回臺灣不可。雖然他的態度依然冰冷,但在她威脅要電話轟炸他,有種他盡可以關機的情況下,他終於不甘願地說出他搭隔天早上十點的飛機回臺灣。
隔天早上,方緹黎一大早就起床了。她拿了個大提包,將需要帶的資料都帶好,就到快樂旅行社報到,開始了她第一個兼差工作。前一天小雪已經帶她去過快樂旅行社,也與他們的負責人言小姐談過,她接下了這個案子,答應幫忙企劃一組具有特色的歐洲行程。
今天她則是要進辦公室,把一些細目再跟言小姐做溝通。
方緹黎在快樂旅行社工作了幾個小時,一直到快十一點半,她才趕緊匆匆告退。好在她這工作是用案子來算薪水的,可以不必打卡上班,也就是說她想去辦公室也可,不去也成,只要時間內完成任務就可以。
匆忙趕到原塑集團總公司大樓時,已經快十二點了,她盤算著翟邑振的飛機應該已經抵達臺灣,十二點左右就可以回到臺北。希望她沒有錯過他,還可以跟他吃頓飯。
「你好,我又來了。」緹黎朝警衛笑了笑。「我想找翟先生,不知道他在不在?」
沒想到這回警衛朝她笑得有點尷尬。「是方小姐啊!可是……」
「可是什??」緹黎有種不妙的預感。該不會翟邑振下令不讓她來吧?
「是沈秘書,她說過如果方小姐不是來洽公的,不能讓方小姐進入大樓。」警衛不好意思地解釋著,其實他還滿喜歡這個爽朗的方小姐,可惜上頭有交代,不能隨便放人。
「沈秘書?」方緹黎眯起眼。「麻煩你幫我撥個電話給沈秘書,我來跟她說,拜託你了!」
警衛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撥了電話。「沈秘書,那個方小姐又來了,她堅持要跟你說話。」
緹黎正想接過電話,沒想到警衛把電話挂了,然後轉頭跟她說:「沈秘書說她要下來,她聽起來……很不高興。」
得到警衛好心的警告,她不禁覺得好笑。現在是角色錯亂了嗎??何她這個老婆要被他的秘書這樣對待?真要趕的話,應該是她把姓沈的趕走吧?想垂涎她的老公,能怪她不客氣嗎?
果然沒多久,沈秘書就從電梯走出來,走路的姿態還真的充滿了堅定的殺意。緹黎好笑地看著沈沛筠朝自己走來,她挺身迎戰。
「方小姐,我們這裏是辦公大樓,你又不是我們的員工,?什?老是要跑來我們公司?」沈秘書毫不客氣地說。
「我不是來上班的,我是來找翟先生的。」緹黎也不疾不徐地回答。
「除非是翟先生有交代,否則我是不可能放你進去的。方小姐,你這樣已經造成我們很大的困擾了,請你不要再這?做。」沈秘書說話時還把下巴提高,像是在跟不懂事的村婦講話一樣,一副「我不期待你能懂,但請照辦」的態度。
方緹黎看了都火大。「你現在是怎樣?以?把他身邊的女人都趕走,他就會看到你了嗎?沈小姐,放棄翟邑振吧!你得不到他的。」
她的話讓沈沛筠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那你就可以得到他嗎?明明翟先生已經不想理你了,你還硬要糾纏,難道真要做到這?難看嗎?」
「我……」方緹黎還真是詞窮。「算了,我就在這裏等,反正他應該快到了。難道你能把我趕出這棟大樓嗎?就算站在門口,照樣可以等得到他。」
「你……」沈秘書也氣壞了,轉頭瞪著警衛。「把這女人趕出去,以後不准她再踏進來。」
「這……」可憐的警衛左右?難,莫名其妙陷入兩個女人的戰爭中。
正當警衛不知道該不該聽沈秘書的話,將方緹黎趕出去時,一個堅定的聲音解救了他。
「這是在做什??」翟邑振才走進公司大廳,就看到自己的老婆跟秘書站在那邊激動地說諸,看起來就是在吵架。
兩個女人一起轉向他。
緹黎雙手盤胸,瞪著他。
而沈沛筠已經開始告狀了。「執行長,你不在的時候,這位方小姐一直想闖進來,我正在跟她講道理……」
「你哪一隻眼睛看到我闖進來啦?我是好好跟警衛說,是你一聽到我來就趕緊跑下來趕人。」緹黎不以?然地說。
翟邑振的反應則是挑了挑眉,好像覺得這情景滿有趣的。
「你來這裏做什??」他望著緹黎氣得紅撲撲的臉,眼神流露出一種不自覺的溫柔。
「我想你,來陪你吃飯,不行嗎?」她氣唬唬地說。「你如果不要我來就說清楚,以後我再也不會踏進你公司一步了。否則你就跟你的秘書說清楚,老闆要跟誰吃飯跟誰睡覺,不關她的事,也不用透過她排行程。」
她勁爆的話讓旁邊兩個人都倒抽了口氣,翟邑振的眼底卻閃現了笑意。
方緹黎本以?他會堅持情婦的那套作法,當場給她難看。沒想到翟邑振拉過她的手,走到警衛面前,跟他說:「這位方緹黎小姐,你認得她了?」
警衛呆了呆,趕緊點頭。「認得了,她來過好幾次了。」
於是翟邑振滿意地說:「她是我太大,以後只要她來,你就讓她直接上二十五樓找我,麻煩你了。」
「執行長的太太?翟太太,早說嘛!」警衛真的大大松了口氣。原來傳言說翟先生結婚了,是真的呀!
然而旁邊的沈秘書則臉色一白,看起來大受打擊。
緹黎看了反而有點同情她,於是走過去跟她說:「不好意思,不是故意對你沒禮貌,我是怕我說出來,你們也不會相信的。」
結果沈秘書只是深吸了口氣,然後說:「不知道你是翟先生的太大,失禮了。」
「好了,我們走吧!」翟邑振拉著她走向電梯。
一直等到上了二十五樓,進了他辦公室,門關了起來,方緹黎終於忍不住發問了。
「我以?你會叫我不要來了,說什?情婦不能來之類的。」她看了他一眼說。
「那是我們之間私下的協定,私底下我還是會把你當作情婦來看的。」他沈著臉,坐回去座位上,開始拿出公事包裏的東西,一副不準備理她的模樣。
「可是我以後可能常常會來騷擾你耶,你現在是不是後悔了?」她故意暗示地說。
他拾起頭來看她一眼。「你失業了?」
「什?失業?」她瞪他,開始又想拿紙鎮K他了。完蛋,她最近好像越來越有暴力傾向了。「我是辭職了。」
「辭職?」他真的很訝異。她當初不顧他感受,硬要出團,結果她現在說她辭職了?他真的很想問出口,但礙於面子,實在也問不出口。
「對啊,所以你以後真的要養我了。」她咧開嘴笑了。
「這就是你要常常來找我的原因?省飯錢?」他好笑地問。
「對啊,你要帶我去吃好吃的喔!親愛的。」她故作誇張地賴過去,抱住他的脖子說。
沒想到他一個轉身,將她拉了下來,讓她跌坐在他腿上,然後傾身,狠狠地吻住她。
「翟邑振……」她輕輕地拉了拉他的領帶。
他?起頭。「什?事?」
「你不會真的要在這裏做吧?再這樣下去,我怕你也會失業,屆時會沒人養我耶。」不是帶著老婆去開房間,就是在辦公室跟老婆親熱,這怎樣想都不是一個認真工作的執行長該做的事情。
她的問題引來他一陣哈哈大笑。
她看著他難得大笑的臉,一抹奇異的溫柔抹上她的心。
她真愛這個男人。
自從翟邑振從香港回來那天,緹黎去公司找他吃飯後,兩人的關係還算和緩,只是他還是有時候會冷冰冰的說話,讓她措手不及。通常緹黎都很忍耐,希望他的怒氣能夠隨著時間慢慢消退,然後忘記要她當情婦這種蠢事。
雖然翟邑振時不時給她一些挫折,但是她還真的很認真的在改善兩人關係。她真的開始買食譜學做菜了,雖然他大部分時間還是在加班,但她自有對策。她會把自己做的食物打包,然後在上班時間殺到他公司去,賴在他辦公室,非要他吃不可。他每次都說很難吃,有時候還會給一些很惡毒的評價,但是大多會把食物吃完。
緹黎每次回家都捧著空空的盒子偷笑,然後努力忘記他那些毫不善良的評價。反正她現在時間多了,可以慢慢磨練廚藝。
另外一方面,她幫忙快樂旅行社企劃的行程已經開賣,市場反應很好,已經有好多團滿團了。旅行社的負責人一直想找她去公司上班,但她還在考慮,目前她最需要的還是充分的時間,好好陪陪她哀怨了大半年的老公。
傍晚時分,她一邊醃制著泡菜,一邊還努力地做筆記。電話鈴聲響了,她擦幹了一隻手,接起電話。
「請問方緹黎小姐在嗎?」
「啊,我就是。你是言小姐吧?」緹黎聽出對方的聲音了。
「叫我梨淨就可以了。」對方聲音含笑。「我真的很謝謝你,臨時來幫忙,還弄出這?出色的行程。」
「不要客氣,我從來沒想到自己可以做這個呢!」緹黎大約知道言小姐打電話所?何事。
「對了,今天晚上的慶祝會,你沒忘吧?我們訂了個小型包廂,很輕鬆的,你要不要帶你老公來?」
「呃……其實我還沒問他耶,不知道他今天要不要加班。時間是晚上七點,沒錯吧?」
緹黎前兩天就被告知他們要辦個慶功宴,慶祝她企劃的這條新的旅遊線成功。據說他們常不定期找名目聚會,這個旅行社像個大家庭一樣,跟她以前待的那家很不相同。
他們也說過了可以攜伴,說實話,緹黎其實很希望翟邑振可以一起去,但是他那陰晴不定的脾氣,說不定會回她一句「我沒必要參加情婦的社交活動」,屆時她怕自己會忍不住,抓狂給他看。
「那沒關係,你自己看著辦,不用怕來了只有他一個男人,我老公也會去。那?晚上見了。」言小姐做事也很俐落,就沒再多說什?。
「好的,我一定到,再見。」緹黎挂掉了電話,才要轉身放話筒,就看到翟邑振開門進來。
她趕緊說:「你今天沒加班?那剛好,我晚上有個慶功宴,你……可不可以陪我去?」
「什?慶功宴?」翟邑振詫異地問。
「是這樣的,小雪介紹我去一家旅行社幫忙代班,我幫他們企劃了一條新的旅遊線,這條線路賣得很好,所以他們打算開個小型慶功宴,大家一起吃吃飯、唱唱歌……」
翟邑振聞言眉頭皺了起來。
企劃旅遊路線?然後她接著就要去帶團了?所以所謂的辭職只是短暫的?而這些家庭主婦的玩意兒,學做菜什?的,都是她一時好玩的?他的心一沈,臉色就難看了起來。
「我沒空,你自己去吧!」他回了這?一句就轉身進房。
「你……」緹黎不知道他又怎?了,每次都處得好好的,他就會忽然不高興,態度一下子就很冰冷,說話就很難聽,不然就是僅用最少的字句回答問題。她簡直快被逼瘋了,簡直就像抱了一顆隨時會爆炸的炸彈一樣。
明明就準時下班了,還說沒空?
掩飾住心底湧上的強烈失望,她回頭去揉她的泡菜,把怒氣跟挫折發泄在泡菜上。而翟邑振換了套衣服,此時也走出了臥房。
「做菜?」翟邑振看了下她前面的那盆泡菜。「那是老婆才做的事,你不用這?辛苦。」
頓時緹黎隱忍下來的失望化作怒氣湧上來。「法律有規定情婦不能做菜給情夫吃嗎?如果這個情夫不吃,我可以找別的情夫。還是你要我去把衣服脫了,只穿這件圍裙,這樣比較符合情婦的形象?」
翟邑振被她這一陣搶白,居然說不出話來。不過只穿圍裙的畫面一閃過腦海,他的臉居然不爭氣地紅了。
然而緹黎可沒心情欣賞他難得的臉紅,把泡菜塞進冰箱,就洗淨了手,進房間去換衣服了。
她邊換衣服邊深呼吸,把那種委屈的感覺壓回去,不想因?這樣搞得很不愉快。她故意挑了一件買來都沒穿過的性感洋裝穿,還配上她新買的細跟高跟鞋。這些原本都是買來穿給他看的,因?她以前打扮都很中性,有時候也想女性化一點,也因?小雪說過來硬的不如來軟的有效。
誰想到這傢夥這?過分?明明衣服都換下來了,表示沒有要回公司了,還硬說沒空,簡直就是氣死人了!
梳妝打扮完畢,她拿起小皮包,轉身走出臥室。
翟邑振一看到她難得性感的裝扮,眼睛訝異地瞪大,目光流連在她身上。「你真的要穿……」
誰想到她對他的意見毫無興趣,對他那不贊同的眼神也毫無知覺。
「冰箱還有一點食物,你可以熱來吃,不然就到外面吃,我走了。」她朝翟邑振丟下這句話,看也不看他一眼就出門了。
當她站在電梯裏面的時候,深深的吸了口氣。「不管怎樣,這個慶祝會代表你的事業進入另外一種可能性,加油啊方緹黎。」
方緹黎很成功地將出門前的不愉快?在腦後。
快樂旅行社的職員都很活潑,一群人湊在一起就是笑鬧,連老闆言小姐的玩笑也照開不誤。
由於大家的肯定,讓她對未來工作的方向更有了信心。這次她覺得自己離開前一家旅行社,是對的決定。人要做自己喜歡的工作,如果不能,就要喜歡自己做的工作,然而如果喜歡不來,就只好壯士斷腕,另尋他方淨土了。
吃吃喝喝了一個晚上,散會的時候部已經十點了。
「緹黎,你答應來上班的事情可不要黃牛喔!」言梨淨拉著她的手,再度提起工作的事情。
「我需要一點時間,可能一、兩個月,如果屆時你們還能用我,我就來上班了。」緹黎承諾著。
她打算再花一段時間跟翟邑振相處,希望能打破僵局,找到一個彼此都滿意的生活方式。可惜以前是她盲目,現在則是他固執,弄得婚姻生活不甚圓滿。他那個情婦遊戲已經快把她搞瘋了,她不知道自己什?時候會爆發。
「那當然沒問題。」言梨淨也一口答應。「要不要我們送你一程?還是你老公要來接你?」
「不用了,我想走走,順便消化一下。我先走了,大家掰掰。」緹黎轉身跟大夥兒告別。
「晚安了,改天見!」大家也報以熱情。
於是她沿著人行步道往前走,也不管自己的腳是不是因?不適應高跟鞋而作痛著,她需要走路來分散心裏的諸多情緒。
原本快樂的心情在散場後煙消雲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端的寂寞感。望著人群逐漸變少的街頭,夜晚的涼風吹得她一陣陣冷。
今天對她來說是何等具有紀念價值的夜晚,這些年她努力想讓自己更優秀,讓自己更傑出,讓自己更配得上他。現在她有了一點小成果,讓她有了信心,可以驕傲地說自己在自己的專業領域上,也是很優秀的。
但是又如何?
她以?讓自己更優秀,就更靠近翟邑振了,然而事實上,他連分享她的成就都不願意。她愚蠢地逃避問題,最後把自己的婚姻推入了死胡同。
就算她承認了自己的錯誤,也改變了作法,努力想挽回他,但是每次在她覺得快要成功時,他就會冷冷地潑了她一身水。
此時此刻,她多?渴望他能在她身邊。
一陣強烈的心痛襲來,她頓時再也無法前進。就地蹲在清冷的路燈下,她一低頭,眼淚就滴滴答笞地滾落下來,跌在馬路上,破碎成無數個白色光影。
她願意花任何代價得回那個愛她寵她的翟邑振,可是一切是否已經來不及了?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11 00:37:20
第九章
翟邑振覺得自己大概快要瘋了。
第一百零一次望向牆上的時鐘,他不斷地起身在客廳來回踱步,焦躁的心情絲毫無法掩飾。
其實他從放她出門的那刻就開始後悔了。看到她穿得那?美麗,顯得那樣性感,卻不是跟他約會,這簡直讓他大大的不爽。
怒氣維持著,讓他堅信自己不陪她去是對的。
可瞧瞧他在家裏做些什??今天難得不用加班,他是想回家帶她出去吃飯,順便約會的。沒想到才一回家就跟她鬧得不愉快,而她也氣唬唬地出了門。
「都快十二點了,到底玩到多瘋,居然還不回家?」他氣憤地踏著步伐,接著思緒一轉。「會不會被灌醉了?會不會被別的男人帶走了?還是回家的路上遇到壞人了?該死,難道不會打電話叫我去接她嗎?」
問題是他不會自動打電話說要去接她嗎?
答案對翟邑振來說很簡單,他拉不下臉。以前的他可以,然而他現在再也不要這樣子過分寵溺她,因?他檢討過,是這種過分的寵溺讓她毫無所覺、毫無負擔地來來去去。
只是當這些反而變成了自己的束縛時,他究竟是要怪她還是怪自己?
真希望事情可以簡單一點,讓她知道他有多?愛她,讓她知道他有多?想要跟她更親密。
他焦躁地拿起電話,撥了她的手機號碼,電話才要接通時,他就聽到鑰匙開門的聲音。他反射性地挂了電話,然後坐回沙發前,手裏拿著遙控器,蹺著二郎腿,一副很悠閒的模樣,完全忘記自己平常是不蹺二郎腿的。
緹黎緩緩地開門進來,動作有點慢,神情則有些疲憊。她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表情。
她的平靜讓他的不滿爆發了。
「這?晚回來,是太好玩了,捨不得回來嗎?你可以玩晚一點,我們家沒有門禁。」怒意跟著酸意一起湧出來了。
他話中的某些東西讓她興起了希望。
「你……在等我嗎?」她眼裏微微一亮,疲憊的神情掃去了不少。
翟邑振愣了一下,隨即諷刺地撇撇嘴。
「你想呢?」他的聲音又回復了那種冷冰冰的溫度。「我們是什?關係?等門是夫妻、是家人才會有的情況,你覺得我需要等門嗎?」
他用問題回答她的問題,而這些都成了相當有力的攻擊。
她的眼神黯淡了,落寞的神情掩上,接著她緩緩一笑,那笑容顯得有些悽楚。「對喔,瞧我的笨問題。」
「你……」他發覺到她神情很不一樣,正想問她是不是不舒服,她已經轉身走進房間了。
翟邑振敲了桌面一記,挫折得想要狂吼出聲。
好吧!這下好了,人不回來他狂踱步,焦躁得快抓狂;現在人回來了,他也是不安得想咬人,這到底是什?情況?
翟邑振又在客廳狂踱步了數趟,終於決定要跟她好好談一談,再這樣下去,他還沒搞瘋她,先讓自己發瘋了。
邁步朝兩人的臥房前去,他打開門時愣了一下,因?房間裏面並沒有緹黎的身影。可是剛剛明明見到她進房的,不是嗎?浴室也空空的,難道她在別的房間?
正打算轉身到別的房間找找時,一個細碎的聲音拉住了他的腳步。他側耳細聽,有一個斷斷續續的吸鼻子的聲音。他詫異地睜大了眼睛,仔細找了下,才看到床的另外一邊冒出一小截的頭頂。他繞過整個床,就看到了他遍尋不著的人兒。
緹黎蹲坐在床邊的地板上,背靠著床,就坐在昏黃的燈光下無聲地啜泣著。她哭得那?專心,連鼻子都紅了,連他站在她面前都沒有發現。
翟邑振覺得自己好像被當胸捶了一記。
她剛剛回來臉色就不是很好,難道在外面被欺負了?頓時間怒氣隨著不舍湧了上來。
「緹黎。」他蹲到她面前,輕聲地喊,完全不敢太大聲,好像這樣她眼淚就會掉少一點似的。
馬的,讓他知道誰害的,一定親手扭斷對方的脖子。他跟她認識以來,還沒見她這樣哭過。
緹黎是?起頭看他了,但是看著他臉上的溫柔,眼淚卻掉得更凶,整個人簡直是崩潰地大哭了起來。
翟邑振完全被嚇到了,趕緊將她抱進懷中,努力安撫著她。「乖,別哭了。告訴我,是誰欺負你了?新工作不順利嗎?」
他一邊在心裏咬牙切齒,內心充滿了暴戾的衝動,但是擁抱著她的手卻很輕柔,對她說話的語調也輕得不得了,生怕驚嚇了她。
「嗚……翟邑振……」她勾著他的脖子,哭得好不傷心。
她以?她之前蹲在路燈下已經哭夠了,沒想到一回家,才聽他說了幾句冷冰冰的話,就這?不爭氣地再度崩潰了。
「噓,沒事了。跟我說,是誰?」他將她抱起來,自己窩到她原來的位置,然後讓她坐在他腿上。他抱著她輕輕晃著,像在晃個幼兒一樣。
「我已經說了……就是你……都是你,你真的好壞喔……」她想到這段時間以來承受的壓力跟挫折,忍不住又哭了。
那?多的孤單,那?多的寂寞,那?多的失落,遠遠超過她能夠承受的了。她以?自己可以不去靠近他,可以少愛他一點,可以在他提出分手的時候理智地獨自活下去。但是他都還沒有正式?棄她,她就這?痛苦了,那?等到他完全不愛了,那她又該怎?辦?
想到這裏,她能不哭嗎?
「我?」他錯愕地問,完全沒有想到始作俑者是他自己。「我……怎?個壞法?」
「你……很多啊!」她停止了哭泣,吸了吸鼻子。「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對,我讓你失望了。但是我已經努力在改了,每次都在我覺得有點進步時,你的一句話就足以把我打回原處。」
「那是因?我不能平衡。」他歎了口氣,決定乾脆直接把自己的心情說出來。男人的面子固然重要,但是到此刻還想充硬氣,那就真的太傻了。「你忙著工作,喜愛工作,熱愛工作,比我這個執行長更敬業一百倍。我呢老是?了多一點時間跟你在一起,去調動出差、調動工作分配。而你,只要一通電話,旅行社一通電話來,你就?下一切去工作。難道我這個丈夫沒有很悲哀,沒有很失敗嗎?」他的聲音裏面是充滿了落寞。
「不是這樣的。」她猛然?頭看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帶著愁容的臉龐。「我真的不大會說話,其實很久之前我就想跟你談這個,可是我每次說話好像都反而惹得你更生氣……」
上一次試圖解釋時,是她猶豫著是否接那個臨時團的時候,結果他氣得要她自己決定,連看她也不想看了。
「沒關係,你說,這一次我保證聽你說完。」翟邑振腦中也同時閃過了好幾次這樣的情景。其實他也不是願意顯得如此喜怒無常,好像上一刻還處得很好,下一刻他就像只被針戳到的野獸一樣,到處想找人幹架。
她?頭又看了看他,然後不好意思地將臉貼在他胸口,這才緩緩地開口。「其實從我們結婚以後,我就一直很擔心。」
「擔心什??」從結婚以後?這?久了?他怎?都沒發覺?
「擔心你總有一天會發現,發現……」她說著鼻子又酸了。「發現我根本配不上你,就像睡一覺忽然醒來,忽然頓悟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什??」他非常詫異地挺直了身子。「你?什?會有這種想法?我從來不覺得你配不上我,你這想法是哪里來的?」
「我知道你沒那?想,但我覺得你當時應該是一時糊塗才會娶我,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你看我們結婚結得那?匆促,你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我們就變成夫妻了。」
「一時糊塗?沒機會後悔?」翟邑振聽了頓時傻眼,她這腦袋都裝些什?念頭啊?「你要是知道我花了多少心思把你逮進禮堂,你就不會這樣說了!」他咕噥著,覺得實在是太好笑了,事情居然是這樣的,他完全沒想過她是這樣看待彼此這樁匆促的婚姻。
「把我逮進禮堂?」這下換她詫異了。
他無奈地歎了口氣。「難道不是嗎?我怕夜長夢多,怕你拖拖拉拉不肯嫁給我,怕你拒絕。所以特意安排在做愛做得昏頭的時候,誘惑你點頭嫁給我,只有這個時候你才是沒有防備的,只有這時候我說什?你都不會反對……」
他的?述讓她紅了臉。「哪有那樣?你把我說得好像個色女郎。」
不過他說得是沒錯,每次他一碰她,她的火就會被迅速點燃。理智很快消失,滿腦子就只有他。
「不用不好意思,這一點是至今我最滿意的,安慰了不少我男性的破碎自尊。」他苦笑著。
「你的自尊哪需要安慰?你難道不知道自己是個很優秀的人?不只是工作,不只是有形的條件,你連性格都沒什?好挑剔……不過你這陣子是真的很過分。」她補上最後一句時,還譴責地看了他一眼。
「呃,這個我們容後討論,你剛剛說的還沒說完。?什?你會覺得我會哪天忽然『醒來』,發現我們並不相配?難道……」
「我也知道自己的恐懼有點可笑,我甚至逃避不去想,但是一切都發生得好快,快得像場夢。那天我才在便利商店因?一顆茶葉蛋而丟臉,過沒幾天我就有了一個又帥又迷人的男朋友,然後不到一個月,我就變成了翟太太。這不是夢是什??好得那?夢幻、那?不真實,好像隨時都會在夢中醒來。你知道最討厭的就是那種夢正美時醒來的感覺,無比痛苦。」
「難道這是我貪快的報應嗎?我想走捷徑,想儘快把你變成我的,結果讓你埋下了恐懼的種子,然後替自己婚姻製造了問題。」他慢慢回想兩人相識到結婚的過程,慢慢地歸納出了原因。
「我一開始還很努力想要解決自己的恐懼,可是我發現我似乎辦不到。所以很努力地想要變優秀,想要跟你的距離縮短一點,那?我想或許美夢也可以成真,我可以不必從夢中醒來……」她想到自己以前的想法跟作法,現在看來都顯得過分的自以?是跟天真。
她的錯就是試圖去掩埋那些恐懼,逃避問題,而不是積極地解決。
「天哪!」聽她這?說,他忽然恍然大悟。「這就是?什?你要那?拚命工作的原因?這就是?什?你一個月有三分之二以上時間在國外的原因?」
她不好意思地看著他,然後點了點頭。「我當然沒辦法像你一樣變成什?執行長,但是我起碼可以做一個優秀的領隊吧?」
「那?我問你,你一直離開我身邊,不會思念我嗎?不會捨不得嗎?不會痛苦嗎?」他就痛苦得要命,偏偏還要放手讓她去飛,不想限制她的自由。
他,其實也是怕她後悔嫁給他吧?
恐懼是一樣的,從猜疑到恐懼,因?沒有證實,卻更多的自我驚嚇,導致成最後的狀況。
他其實也沒那?大方,願意放任她去做個女強人,他只是怕自己失去她罷了。到了此刻他才願意承認,他也不是那?坦然。
「當然會啊!我常在國外都想打電話給你,但我怕自己太依賴你了。再說你有你的生活,我不想太打擾你……」
「打擾?我的生活?」他訝然失笑。「我們是夫妻,你是我的老婆,我的另一半。你懂不懂另一半的意思?就是說我們是一體的。難道你會怕打擾到自己的生活嗎?這就是?什?我後來會失去耐性的緣故,就是你沒有把自己當成我的另一半,或者說,沒有把我當成你的另一半。」
「我知道我錯了嘛!」她涎著臉抱住他。「所以你才故意說要我當什?情婦的,對嗎?」
「我承認我是氣壞了,因?旁人把你誤認?我的情婦,你居然把它當笑話說。我早就想讓辦公室的人知道了,其實我也不曾蓄意隱瞞,但因?你從沒出現,所以知道我已婚的人真的很少。但是當你說當情婦也不錯時,我覺得我這半年多的努力跟耐性都是傻子才幹的行?。因?無論多少的耐心,你都不會醒悟,不會瞭解到自己是我的妻子,而不只是我的女朋友或床伴。」
他解釋著自己,希望能讓她明白,他不是刻意要對她殘酷。
「你以?我喜歡被誤認?是你的午妻嗎?當時對我打擊也是很大的。顯然旁人也認?我們並不配,所以沒人猜我是你女朋友或是妻子,就把我們的關係歸類?不正常的那一類,好像不是這樣的話,你不可能跟我牽扯在一起一樣。你知道嗎?那就像是最深的恐懼被證實了一樣,非常的……令人害怕。」她的聲音淡去,喉嚨像是被堵住了一樣。
他看著她的神情,看到她臉上的痛楚,看到她那些隱藏了許久的恐懼,他的心不禁又是一陣不舍。
「你……真是個傻瓜。管誰怎?看,我愛的人就是我愛的,再給我更多人,我還是要選你的。從看到你傻呼呼的想拿五塊錢去買七塊錢的蛋開始,我就完全淪陷了。這?一個可愛又憨直的女人,令我的眼光根本捨不得移開。」
「你……從那時候就喜歡我了?」不是只有她一開始就被他吸引,他也是那樣嗎?
「對。」他吻了吻她的額頭。「你知道我的性子比較內斂、比較悶。我很欣賞你的率直,就算有時候聒噪一點,也讓我覺得有趣。因?認識了你,我的世界開始活潑了起來,因?認識了你,也因?愛上了你,給了我開始渴望家的感覺。我渴望牽著你的手,與你一起走接下來的人生。這樣的心情……你瞭解嗎?」
當他那樣緩緩?述的時候,她的心已經被溫柔給盈滿了,她的眼也被淚水給迷蒙了。她凝視著他真摯的臉龐,不變的是他那眼中的溫柔愛戀。這一刻她終於明白,這一個男人選擇了她,?自己慎重地選了一個人生伴侶,他不會隨便毀棄這個承諾,而他也渴望她付出相同的承諾。
「翟邑振……」她的手捧住他的臉,專注地看著他。「我真的……很愛很愛你,請你永遠都不要改變你看我的眼神,請你……永遠都這?溫柔地看著我。就算我太笨,動作太慢,了悟得太遲,都請你不要放棄我。」
「放棄你?」他笑了,眼中也帶著淚意。「那從來不在選項之內。」
聞言她用力地投入他的懷中,眼睛裏的淚水同時跟著灑落了。
而他緊緊地擁抱著她,用力地熱情地吻著她,感受著兩人生命貼近的親密感,感受著更親昵的關係。
他終於得到了一個完完整整的妻子。
緹黎窩在翟邑振懷裏好久了,她差點都快要睡著了,但是被他擁抱的感覺很好,她捨不得起來。
「唔,老公……」
她嗓音細嫩嫩地喊,這?噁心的稱呼她現在居然能夠很自然地喊出來,大約是徹底的詳談後感覺到彼此關係靠近不少的緣故。
「嗯?」窩在床底下,懷裏抱著老婆,他也不想動。
「我好像應該去洗澡了,很晚了耶。」她懶洋洋地說。
「是很晚了,可能三點了。」他回答著。
「可是我好累喔。」她歎了口氣,這可不是裝的,參加慶功宴三個小時,又吃又唱的,然後她又在街頭晃了兩小時,腳都磨破了。更別說哭了那?久,整個人自然是虛脫了。
「要我幫你嗎?」他擰了她臉頰一記。
「你幫就幫,幹?要把我擰醒?反正你說要幫忙,我就睡覺了。」她耍賴著將臉埋回去他胸口。
「好啊,那你就睡吧!」他笑著起身,將她像只無尾熊一樣背在身上。
然後他穩健地走進浴室,放水,準備乾淨的睡衣、貼身小褲,這過程中他身上都照樣背著她,好像她沒一點重量似的。
緹黎就這樣賴在他身上,捨不得下來。
好不容易洗澡水放好了,他將她放在浴缸邊緣開始細心地脫她衣服。看著她疲憊而憔悴的臉龐,他絲毫不帶情欲意味地剝除著她的衣服,然後抱起她,將她泡進溫暖的水中。
「啊!」她的腳一碰到水,就驚呼出聲。
「怎?了?」他被她嚇了一跳,趕緊把她抱起來,結果搞得自己身上的衣服都濕了。「我試過水溫了,沒那?燙吧?」
「不是,是我的腳破皮了,碰到水好痛。」她皺著眉頭說。
「破皮?」他又將她放在浴缸邊緣,然後蹲在她面前,將她的腳丫子放到自己大腿上檢視。「怎?會弄成這樣?都破了這?大個洞了,又不是小孩。」
「我……高跟鞋磨腳啊!」她嘟著嘴說。還不是他害的,讓她難過得在街上晃蕩。
「知道會磨腳還穿出去,我都很少見你穿高跟鞋,你就穿去給別人看。」他起身拿出櫃子裏面的醫藥箱,開始幫她消毒,然後用防水的貼布貼好。
「誰叫你不跟我去!你不知道我有多難過,原本今天我很高興的,這個慶功宴是幫我開的。我終於找到了一種新的工作,可以不用長時間離開你,而且還可以發揮我的專長的,結果你根本不想跟我分享……」她喃喃抱怨著。
「真的嗎?」他詫異地?頭。該死,當初怎?不肯多問幾句,光想到她又要去帶團,就心情差到不想說話了。「我以?你這?快找到工作,接著又要長時間不在家了。我怕我會受不了,所以心情就變得很差了。」
「你就是這樣,我每次要跟你說我的工作,你就不想聽,其實這陣子真的發生了好多事……我也是很想聽你意見的。」
「那你慢慢說給我聽吧!」他將她的傷口處理好,暫時可以防水。「好了,等洗好澡再消毒一次。」
於是他陪著她洗澡,一邊聽她述說她工作的狀況,包括之前的公司的狀況,還有她?什?匆匆去帶那個團,還有後來決定辭職,然後如何找到新的工作。這一切的一切,讓他發現了自己有多?盲目,許多的不愉快都是他誤解了她的動機所造成的。要是他肯多問兩句,要是他不要?了自尊板起臉,應該老早可以和好,無須讓彼此多受了這?多罪。
「唉,我覺得我好像需要更多智慧,去當一個懂得愛人的男人。」他歎了口氣,溫柔地任她躺靠在他胸膛上,然後任泡泡圍繞著彼此。
「唉呀,我們也算是新手夫妻,所以新手上路,要彼此多多包涵。」她笑著反身啄了下他的鼻子。
「那你今天去慶功宴,好玩嗎?」他問了。
「好玩,可惜你沒去,這家旅行社的職員彼此就像一家人,感覺很不錯的。」她回答著。
「因?太不錯了,你就玩到十二點,也不打通電話給我?你知道家裏的地板都快要被我踏穿了嗎?」
「有嗎?我進來的時候你不是在看電視?」她懷疑地問。
「嗯哼!」他咳了兩聲。「男人也是有尊嚴的,好不好?」
緹黎悶笑了兩聲。「你不用哀怨啦!那邊十點就散場了。」
「十點?那你是搭什?車,搞到那?晚?」他詫異地問。
「還不是你。」她咬了他手指頭一口。「從那?熱鬧的地方出來,頓時覺得好寂寞,想到跟你之間的種種問題,忽然覺得很絕望。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一直都要這樣生氣下去,不知道萬一真的失去你該怎?辦……所以就蹲在路燈下哭了,還好路人很少,不然就丟人了。」
「蹲在路燈下哭?」他光想到那個畫面都覺得心疼得很。讓她有那?孤單的寂寞感,還有承受著莫大的壓力感,不是他的計劃。
他這個運籌帷幄的聰明男子,輕易地就敗給了毫無心眼的單純女人了,這真是……
「可能因?走太多路的關係,所以腳才會破皮。」她淡淡地說。
「所以那兩個小時你就是走路跟哭?天哪,我真希望當時我在你身邊。」他自責地抱緊了她。
「沒關係,現在你在我身邊了,不是嗎?」她回擁著他,安慰著他的痛苦。
「以後我們有什?話就說清楚,不要再彼此折磨了。」
「嗯,好。那你那個關於情婦的扮家家酒遊戲,還玩嗎?」她忽然想到,趕緊提出來。她準備他若真的敢說是,就考慮就地淹死他算了。
「不玩了,你不知道我其實飽受折磨。」他大聲歎氣。
「算你識相。但是以後你還是得給我錢、養我,因?我可能不會那?早去新公司上班。」
「那當然,沒問題。」他開心地一口答應。「但是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一個要求?」他緩緩地說。
「什?要求?」她有點不祥的預感。
他朝她咧嘴一笑,然後貼到她耳邊說:「穿一次圍裙給我看。」
「圍裙?我常穿啊,今天不是才穿過?」她一臉傻傻地問。
於是他朝她曖昧地一笑,她驀然明白了他在打什?主意。
「翟邑振!」她紅著臉尖叫。
她的反應引來他一陣大笑。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11 00:37:36
第十章
翟邑振將車子停進保齡球館的停車格裏,才拉上手煞車,坐在駕駛副座的緹黎已經自行拉開車門下車了。他才打開駕駛座的車門,就看到他老婆打開後座的車門,彎身進去不知道在忙些什?。
「緹黎,你在做什??」他看到她身上那條短裙隨著她的動作往上提,趕緊站到她身後去擋光。
「拿食物啊!」她完全沒發現他說話有些咬牙切齒。「你看,我今天早上做的壽司,還有日本清茶一壺。」她得意地捧出了一個包裝妥善的食盒。
又是食物?
翟邑振的臉色有點發青了。這陣子他實在被自己老婆對烹飪的熱心給整死了,她成天忙著學新料理,他這只白老鼠就很可憐了,好吃、不好吃都要吞。現在,他很努力要說服她回去過那種吃外食的生活。
「這是保齡球聯誼賽,不是野餐,你搞錯了。」他非常嚴肅地告訴她。
「我知道啊!你們公司福委會辦的活動嘛,最後贏的那組不是可以有日本溫泉之旅嗎?現場抽籤分組,一直對決到最後?生冠軍?止,規則我已經研究過了。你如果贏了要帶我去喔!」她可是很積極在參與他的公司活動。
今天她雖然是運動風的打扮,但是也是有經過設計的。一頭發亮的長髮綁成馬尾,讓她尖尖的下巴看來更好看,白色滾粉邊背心配上同款的運動短裙,還有腳上的白色運動鞋,怎?看就怎?青春,足足年輕了好幾歲。
?了讓他公司那些對他充滿幻想的女生親眼看到現實,她決定參加他們公司的活動,讓「執行長其實結婚了」的事實亮在大家眼前。沒想到當人家老婆也這?累,這陣子她雖然不用上班,每天還是過得很忙碌呢!
「那你帶這些是要給我的對手那組吃的嗎?」他?了?下巴,指著她手裏捧的那堆食物。
「當然是要給你吃的,親愛的。」她笑咪咪地說,還踮起腳尖在他臉頰邊親了一下。
他臉臭臭地將她拉過來,另一手接過她手上的食盒。「我還是覺得想贏的話應該要請對手吃,拉肚子的話應該會影響比賽結果……」
當然他後面那句話說得很小聲,不敢讓「熱心」的老婆大人聽見,以免她不是捏他就是用傷心的眼神看他。
這一對夫妻才走進會場,原本喧鬧的聲音頓時停了下來,大家都把注意力投到這對身上。有的是明的過來打招呼,有的則是遠遠偷看著,還不忘竊竊私語討論著。
緹黎倒是大方,如果目光與私語者相接,她還朝人家笑笑,對方也只好回以她笑容,結果會場的氣氛就又好了起來。
這個保齡球場被他公司的福委會包了下來,規劃了休息區與比賽區,雖說是比賽,但是聯誼、運動的成分比較多。
原本參加的人數並不多,但是有人得到馬路消息,說是極少參加福委會活動的執行長會參加,結果多了不少臨時報名的人。沒想到看到了一個大八卦,執行長帶著他傳說中的老婆出現了。謠言本來被大多數人指稱?無稽之談,可是當現實呈現在眼前,不少人訝異到連嘴巴都忘記閉上了。
「各位同仁,大家請安靜,我們?保齡球大賽準備了極?豐富的獎品,冠軍組將可以獲得日本溫泉五日遊,請大家不用保留實力,全力以赴。」主持人開始宣佈了。「分組抽籤已經由福委會同仁抽好了,公佈在休息區的牆壁上,請大家先去找到自己的組員,球賽即將在十五分鐘後開始。」
緹黎拉了拉翟邑振。「你快點去看看,看你跟誰一組,還有在第幾球道,我好過去看。」
「看?你也要參加比賽的,哪有時間看?」他回答。
「比賽?我是家屬耶,我來湊熱鬧的,哪有要參加比賽?」她詫異地問。
「家屬也可以參加,我幫你報名了,你不是對日本溫泉五日遊感興趣嗎?」他笑著問。
「幫我報名?好吧,那你順便幫我看我跟誰一組,反正我都不認識。還有這個,你打完球可以吃,給你。」她把食盒又塞給他。
翟邑振偷偷翻了個白眼,然後就走到公佈的海報那邊看。不到幾分鐘後,他回來了,臉色看來有點詭異。
「怎?了?我跟誰一組?你要帶我去找我的夥伴喔!還是你也不認識?」緹黎問。他是個高階幹部,基層的員工不認識也是正常。
「你的夥伴你認識。」他的臉色有點難看。「你真的要參加嗎?」
「你?什?這樣問?不是你幫我報名的嗎?」
「我沒想到你會跟她們同一組。」他看起來真的有點苦惱。
「誰?」她這下真的很好奇,說是她認識的……難道是……
「執行長好。」
「翟先生,你好。」
幾聲問候聲打斷了他們的交談,緹黎一轉身,就看到上次在他辦公室週邊著她嗆聲的兩張熟面孔。
她恍然大悟,知道這就是她的「簽運」了。
「老公,幫我們介紹一下啊!」她推了推身旁的翟邑振。
翟邑振看了看她,這才開口。「這位是我們公關部的經理趙美華,而這位是總務部的副理李起英,至於沈秘書……我想你們已經認識了。」
沈秘書站在趙美華跟李起英身後,被介紹到時也點了個頭。
頓時氣氛有點僵硬,幾個人站在那裏,忽然不知道怎?開口。
「你們好,我叫做方緹黎,緹花的緹,巴黎的黎。」緹黎打破僵局。「有沒有人知道我們在哪個球道?」
「二十三球道,順便告訴你,執行長那組在二十六球道。」趙美華快人快嘴,馬上回答。
「謝謝你。」緹黎說完轉身看了下翟邑振。「那等一下碰面了,看我們誰比較強運,可以進入決賽。」
翟邑振有點擔憂地看著她,倒是她一點都不以?意,跟著那群女人一起走向二十三球道。
四個人都沒人說話,選球的選球,換球鞋的換球鞋,但是氣氛又有點詭異。所以當緹黎又看到她們交換了眼神之後,她忍不住開口了——
「我不知道你們怎?樣,但我滿想去日本泡溫泉的,所以我會好好比賽,請各位多多指教了。」
結果其餘三個女人看了看她,終於也有人開口了,這個人就是李起英。
「我們怎?那?巧,會被排在同一組?」李起英懷疑地問。
「是滿巧的。」緹黎點了點頭,然後一愣。「等等,你不會以?是我動的手腳吧?這可是你們公司耶,我只是來湊熱鬧的家屬,我難道能跟福委會有勾結?」
「我們之前對你不禮貌,你還記恨在心吧?難道你沒跟執行長說過我們對你說的話?」趙美華問。自從前不久從沈秘書那邊聽說她不是什?午妻,而是翟先生的太太時,她們下巴都快要掉下來了。
「我是有跟他說我被誤認?他的午妻,但沒有說是你們……不過他可能知道了,那天他從辦公室出來,是有看到你們圍著我說話啊!但那又怎樣?跟公事無關的,他是不會放在心上的。難道你以?是他安排我們同一組的?不可能吧,他剛剛還很不想走開的樣子,好像我們真的會幹什?蠢事似的。」
「你……不生氣?」趙美華又問。
「生什?氣?」緹黎反問。「當然啦,知道翟邑振在公司很受女人歡迎,身?老婆的人不可能太快樂,不過反正他已經結婚了,有本事就把他搶過去啊!我會好好守著我自己的男人的。還有,我要謝謝你們高估了我,情婦?我這副長相……真是過獎了。」
幾個女人聽了,雖不情願,但嘴角還是勾起了可疑的弧度,偷偷笑了。
「反正已經抽到了,我們就好好比賽吧!」緹黎朗聲說,準備好要上場廝殺了。
四十分鐘後,緹黎這組完成了初賽,看了看二十六球道的兩組男人還沒比完,所以她們自動都移過去觀賽去了。
「哇塞,才倒五個,這個人真的是翟邑振?」緹黎看到自己的老公打球,眼睛睜得大大的。
旁邊觀戰的人也都看得不可思議,兩組人馬已經拉出差距,而翟邑振這組屈居下風,其中的老鼠屎就是這位被大家當神崇拜的執行長。
結果緹黎看到他第二球又只倒了一個球瓶,不禁暗聲呻吟。看來她想去日本洗溫泉,靠自己會好一點。
「對啊,沒想到執行長球打得這?……」趙美華在旁邊跟著聊天。
「幻滅了嗎?」緹黎笑著轉頭問她們,幾個女人嘴角又是隱忍著笑意,最後忍不住趕緊捂著嘴悶笑。
翟邑振投完球又換對方的人投,他回到座位上坐下,就看到緹黎在對他擠眉弄眼。他瞪了她一眼,走了過來。「你們比完了?輸了?」
「贏了。」緹黎看了看左右的幾個女人,大家相視而笑,一場比賽下來,居然或多或少培養出了革命情感。「但是你們這組看起來有點不樂觀喔!」
翟邑振看她們幾個女人處得還不錯,心裏就放心了。
「還沒結束之前,什?都難說。」他還死不承認自己球技差。
兩個人聊了幾句,接著又即將換翟邑振上場了。緹黎拉住他,將他拉過來,附在他耳邊說:「你這次全倒的話,我就穿圍裙給你看。」
只見翟邑振站直時,臉上有可疑的紅暈。他一臉正經地走上前,拿了球,往前走幾步、出手……
歎息聲跟著四起。
偉大的執行長洗溝了。
他轉過頭來狠狠瞪了她一眼,怪她擾亂他打球。
緹黎聳聳肩,笑得很無辜。
旁邊幾個湊熱鬧的女人,看著這對夫妻那種無法介入的親密感,終於發現幻想是破滅了,心愛的執行長已經是別人的了。
不過令大家意外的是,當天比賽結束後,奪得最後大獎的竟然是緹黎這組,不僅大家意外,連翟邑振都大呼不可思議。
看來方緹黎也是有比翟邑振優秀的地方,只是她以前不知道而已。
晚上九點鍾,翟邑振與方緹黎家中的書房。
翟邑振眼睛盯著電腦螢幕,雙手努力地敲打著鍵盤,正在回一封商業書信。工作了半天,趁著送出信件時?起頭,揉了揉頸部,正好看到坐在旁邊角落另外一台電腦前的方緹黎。
「你在看什?網頁?」他起身,走到她身邊,看到她開了好幾個網頁,都是日本溫泉的資料。還有她手邊有本小筆記本,密密麻麻記著哪邊好吃、好玩、好買的,資料之詳細,比念書做報告時還要認真。
「沒有啦,你又不要我幫你,所以我就隨便逛逛啊!」她把桌上的筆記一蓋,不敢讓他繼續看下去。
「你真的要丟下我,跟她們去日本溫泉之旅?」他眯起眼問。
「嘿嘿,那個……」她乾笑兩聲。「誰教你們那組輸了,我有很認真地替你加油,是你球技有待加強。」她小聲地說。
「加油?」他想起那天她幹的好事。「都是你害的,還敢說?現在你還想丟下我,跑去日本玩。是誰說叫我要加班回家加,會陪我工作,當我的小秘書的?」
「我有陪你工作啊!至於小秘書,是你自己嫌棄我打字太慢,工作效率太低的。天哪,我以前都對沈秘書太不禮貌了,任何一個有辦法忍受跟你工作的人,都該給她頒個獎盃的。」
「你再說一次?」他這次逼得更近了。
「好嘛,那要怎樣你才能原諒我?丟下你去日本又不是我願意的,但她們說你一起去她們很不自在耶。」
「但是這樣還是很過分,你得賠償我。」他腦子一轉。
「喂,停止你那種色迷迷的眼神。」她跳下椅子,趕緊離他遠一點。「我是不可能配合你那奇怪的幻想的。」
「那不是我的幻想,正確來說是你的幻想。那天是你自己提的,不是嗎?」這女人,還敢在他打球之前來這一招,害他在公司員工面前丟臉,洗了個大溝。
「不管不管,把你腦袋的畫面清掉。」她趕緊躲過他的包圍,溜到門口。「你累了吧?我去幫你泡杯茶。」說完她一溜煙地離開了書房。
望著她溜走的身影,翟邑振不禁搖搖頭笑了。
他坐回去椅子上,認命地回頭工作,希望能排出一段假期,跟她去度假。既然無法跟著去日本泡溫泉,那?讓她當歐洲的向導,一起去趟浪漫之旅也很不錯。趁著她新工作還沒開始之前,他一定要跟她出國一趟。
沒想到再從工作中回神,已經是半小時之後了。他看了看手錶,眉頭皺了起來。「這女人泡個茶泡到睡著了?」
正在考慮是不是要結束工作,起身去找她時,書房的門被推開了。
緹黎兩手端著一個英式的託盤,託盤上是一壺冒著煙的茶跟兩組漂亮的英式花紋杯組。
但是讓他眼睛瞪得大大的,絕對不是託盤內的東西,而是她那令人噴鼻血的打扮。
從他的角度看去,只看得到她身前圍了件滾著蕾絲花邊的連身圍裙,她的膀子光溜溜的,只看得到帶著溝影的美好白皙,她大腿以下也空蕩蕩的,只看得到蓋住一半大腿的圍裙。
所有的血液迅速地奔流,他瞪著她看了好久,眼睛都直了。
看到他的反應,她抿嘴一笑,將託盤放到他面前。「薰衣草茶可以嗎?爵爺?還是要其他的茶?」
要滿足幻想就來啊,她也可以玩角色扮演。
「過來。」他朝她伸出手。
她搖了搖頭,正面對著他,開始往後退,說什?也不肯讓自己的屁股面對他。「你只有五分鐘休息時間,你只說要穿圍裙給你看,又沒說別的。」
「給你五秒鐘,否則我要動手逮你了。」他威脅著。哪有人亮出了誘餌還不准人家吞食的?這一點都不人道。
「我才不要。」她朝他吐了吐舌頭,開始迅速地後退。
結果她還來不及摸到門把,就被一把抱住了。
「啊,哈哈哈,你被騙了。」她被整個抱起來時還在哈哈大笑。「你以?我底下沒穿對不對?你這個色狼、色狼!」她笑著露出圍裙底下的小可愛跟超短褲,原來她在圍裙底下還有衣物,只是故意製造幻象罷了。
「你實在太不瞭解男人了。」他箝制住她,將她壓抵在牆上。
「什?意思?」她停下笑,不安地看了看他眼底盡動的欲火。
「想像是最好的春藥。」說完他低頭吻住了她,一邊用身子牢牢地將她釘在牆上。
感覺到他貼著她的堅硬突起,她的臉紅了。
慢慢的,她只能呻吟著回應他那漸趨放肆的吻,腦子又開始不清楚了。她的手?起來勾住他的脖子,很快地感官中只剩下他,除了他什?都消失了。
「翟邑振……」她輕喘地喊。
「嗯?」他騰空回答她。
「下次換你穿圍裙給我看,好不好?」她迷蒙著眼,暈紅著臉說。
他的反應是挑了下眉。「你說呢?」
「不管不管,人家要看,人家要看啦!」她開始鬧著他。
他將她舉起,一個俐落的動作佔有了她。「你……太多話了。」
「嗚……」她悶哼。
緊接著一波又一波的衝擊讓她再度失去了思考能力,但是這念頭一旦種下是不可能不達成的。她暗暗想著,總有一天她也要看到他穿圍裙。
至於翟邑振最後是否有屈服于老婆的威脅利語之下,做出有損男人尊嚴的打扮呢?
那只有他們夫妻倆才知道了。
【全書完】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11 00:38:03
後記
又是一個婚後的故事?
可能有人要問了,阿清?什?那?愛寫婚後的故事?其實大人冤枉哪!我雖然愛寫,但也沒愛到要寫這?多本。實在是不得已呀!
話說去年寫「怨偶管訓班」這個主題書時,原本是要寫這本《密妻》的。但是因?當時整個故事的意念不夠完整,所以雖然有了人物,有了些劇情,還是遲遲無法動筆。後來當然我又另外想了個故事,而那個故事反而先在腦中有了完整架構,於是就取代了《密妻》,先跟大家見面了。而那本取而代之的故事,就是大家都知道的惡搞書名之作——《北妻》。
雖然知此,但本書與《北妻》的故事是分別獨立的。知果你還沒看過《北妻》想找來看,或是看過了想復習,當然我是不會反對的。主題書還買一送一,這種事情也只有怪咖阿清才幹得出來。
七月底的時候,我忽然發現我家那只智障美少女代表貓飯團變溫馴了。如果有人還記得,飯團就是某年我去美國度假回來後,發現被我妹偷渡回家的白貓。或許是因?丟棄她的原主人總是把這些藍眼波斯當作繁殖來賺錢的工具,所以近親繁殖來的飯團生來就一堆毛病。
微菌、耳蚧蟲跟甲狀腺機能亢進,加上她動不動就害怕激動得拉屎拉尿,初期治療她的日子真是苦不堪言,所以說把屎把尿一點都不誇張。
不過等飯團的毛病一一治好,內分泌控制住,她就迅速從乾瘦的兩公斤半胖成了四公斤,於是得到了我給她的綽號——小胖。
這兩年來,這只依然膽小怕死的小胖越來越愛黏人,成天跟前跟後的,只要我拿出罐頭,就興奮得快要死掉。人人來我們家,都說這只是最漂亮的,人氣遠勝過凶巴巴的蛋卷。
七月底的時候,她被我一把就抱住,我才在想她怎?變溫馴了,接著就發現地體重明顯地減輕了。我正盤算著要帶她去看醫生,就看到她在嘔吐,當天我立刻將她送去熟悉的獸醫那邊。
醫生做了血液檢查,發現她的肝指數過高,黃疸現象超級嚴重。原本白貓是粉紅皮膚的,她全身的皮膚都黃黃的,連嘴唇也是黃的。醫生開了藥,我回家每天準時喂藥,卻發現她的食欲越來越差。最後連拿出她心愛的罐頭,她都不吃了。
不吃不喝是何等嚴重的事情,我趕緊將她送醫。這一去,住了五天醫院,天天二十四小時的點滴加強肝劑。但是因?她還是不肯進食,又持續有嘔吐狀況,情況變得很不樂觀。我去醫生那邊,醫生分析了幾種可能性,都是很不樂觀的病,最後我只好先帶她回家。
回到熟悉的家裏,她似乎舒服了一點。但是想到她病況如此,我整個晚上邊給她灌食營養劑邊哭,她吃了又吐,我則是已經哭到眼都腫了。這種等死的無奈,讓我簡直快要崩潰了。原來面對貓咪的死亡陰影,跟親人的是一樣的,並不會因?你經歷過就比較容易忍受。
再讓她就醫,我怕她會多受折磨,可能要插鼻胃管,最後還是要死於衰竭,且無法住在熟悉的環境,非得住院不可。但是不讓她就醫,我看著地虛弱的模樣,根本無法停止哭泣。那種煎熬簡直比什?都難受,我整晚輾轉難眠。
隔天一早,我想了很久,決定再換一家大醫院診治,至少少去誤診的可能性,少去我自己遺憾的可能性。我找了中區唯一的教學醫院,搭計程車送她去,醫生馬上就讓她住院了。
由於醫生懷疑是FIP(傳染式腹膜炎),所以先做了這項檢查。檢查耗時將近一周,而這一周時間內已經不能叫做小胖的飯團,只能靠鼻胃管服點滴維持生命了。我們每天去看她,跟她說話,給她加油。希望不是FIP,而是其他種疾病,因?任何可能的疾病都比FIP樂觀。
FIP是致死率極高的病,它跟SARS一樣,都是病毒型疾病,一旦患了此症,並沒有藥可以醫治,只能針對她的症狀給藥,一切還是要靠貓本身撐過去。
最終檢查結果出來,醫生宣佈了答案,結果是殘酷的。此時的飯團狀況已經很差,連妹妹去看她,她都要很用力?起眼睛看。醫生覺得她氣力已盡,只是靠著意志在撐,我們不舍,告訴她可以休息了。
於是從病發到離開,大約歷時三周,其中有兩周以上時間,她都住在醫院。我望著她藥袋上的年齡寫著兩歲十個月,相當於人類24歲。多?年輕的生命,竟然在此殞落了。
一直到現在,偶爾一個轉頭,好像都還可以看到她蹲在櫃子裏面的樣子。其他兩隻貓老是去睡她慣睡的地方,像是在等著她回家。可是令人不舍的是,因?這疾病其有傳染性,所以她用過的物品大多無法留下來,紀念也只能在心裏記著了。
不知道飯團現在是不是在主那邊,但我希望她是健康地活著,快樂地活著。像以前那樣,睡得四腳朝天,舔毛舔一半,身子扭成怪異的姿勢也能瞬間睡得呼嚕響。我把她漂亮的模樣放在書裏,希望大家也都只記得她美少女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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