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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陽光晴子 -【皇上造賊船(賊保鏢之三)】《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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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25 00:11:42
標題:
陽光晴子 -【皇上造賊船(賊保鏢之三)】《全文完》
陽光晴子 -
皇上造賊船
(賊保鏢3)
嗚,要不是接了一樁棘手的案子,
她何苦假扮太監潛入後宮?
可是,曆代皇帝不是個個後宮佳麗三千,
一屋子的大小老婆,要哪種女人沒有,
他是哪裏腦殘,不但把後宮嬪妃攆得幹幹淨淨,
還愛上她這個“偽?太監”,
把她當成獵物,成天虎視眈眈,
一有機會就上下其手,喝醉要抱抱親親,
還逼她換上皇後禮服強押上床!
救命啊,就算她本是個女人,
這會兒可是假扮太監,雖然太監少了“那個”,
但好歹也“曾經”是個男人,
皇帝愛太監,男人愛男人?!
媽啊,這樣耗下去,難不成真要走向斷袖之路……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25 00:11:58
楔子
黃昏的夕陽映照著兩個清麗絕美的女子,將她們纖細的身影拉得長長的。
「嫣兒,你確定要接這筆生意嗎?以師父『擒娘子』之名?」
古靜芝的臉上難掩憂心,因為蘇嫣兒並不懂武功,而找上門來的生意也一向由她這個會武功的賊婆子在接。
蘇嫣兒毫不猶豫的點頭。
「我不懂,師父的話你壓根沒聽進去,她又已經死了,你何必……」見她臉色一黯,古靜芝這才驚覺自己說錯話,「對不起,嫣兒。」
蘇嫣兒頓時無言可答。師父的話她並非沒在聽,只是「絕不可以愛上任何男人」的叮嚀,她是完全的違背了。
「師父對我有養育之恩,你我又清楚她是個討厭被遺忘的人,我不能讓她被世人遺忘啊。」虎死留皮、人死留名,這是師父生前最常說的一句話。
「可是師父自己先忘了自己的。」古靜芝邊說邊低頭看向她胸前的一條骷髏墜鏈。這是師父在放棄自我時送給她的禮物,嫣兒也有一條。
「師父的苦,我們比誰都懂,你不該批評的。」沒有愛過的人是不會懂得男女之情有多折磨人。
又來了!古靜芝受不了的往上翻了翻白眼,「好吧,不提這個,可是你要離開這裡,朱爺怎麼辦?」
她嫣然一笑,「我會等他離開才走。」
「他會再來啊!」
說到這個朱爺,古靜芝就覺得他實在是個深不可測的怪人,偏偏蘇嫣兒卻愛上他,但一年得獨守空閨八至九個月,好比天上的牛郎織女星。
她始終懷疑他一定對嫣兒只是抱著玩玩的心態,要不,就算不能娶進門當正室,做妾也成嘛,畢竟嫣兒已委身於他,是他的人了,他也實在太不負責了!
蘇嫣兒難掩失落,「他一年最多也只來『傾熙園』兩次,來了又只待一、兩個月,這一年算了算,他是不會再來了。」
古靜芝跟她是一起長大的,焉會聽不出來她的失落?偏偏她就是如此癡傻,「我還是覺得你不該再讓他來找你……不,是應該搬離這個豪華的鳥籠了!」
她笑,「你別忘了,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那種可以跟美人兒翻雲覆雨的救命恩人,任何男人都樂意為之吧!」她極其不屑。
「靜芝!」蘇嫣兒又好氣又好笑的瞪她一眼。
「本來就是——」她突地住口,冷眼看著從前方花台走來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她撇了撇嘴角,「說人人到,我先退下了。」
她們兩人都是江湖女魔頭擒娘子的徒弟,古靜芝七歲就被擒娘子帶在身邊,而蘇嫣兒是她五歲時由擒娘子撿回的孤女。
她們的身材相當,都是纖細嬌小,體態凹凸有致,但古靜芝不過長相清秀,蘇嫣兒卻是粉雕細琢的傾國之貌,個性外柔內剛,一股動人心弦的柔弱氣質是渾然天成,即便是執著、生氣時,那柔弱神態依舊楚楚動人,讓人心生憐惜,但這也是最教她感到無可奈何的一件事。
思緒問,朱爺已步伐從容的定過來,古靜芝雖然討厭他,卻也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是世間難得一見的美男子,氣宇軒昂,貴氣逼人,而一雙深邃黑眸深不見底,教人洞悉不了他的真正思緒,卻也反映出他是個高深莫測之人,偏偏蘇嫣兒寄情於他,癡傻的不過問他的任何事,只願珍惜難得的相處時光……
她朝他點個頭,隨即越過他離開。
蘇嫣兒巧笑倩兮的凝睇著他,他溫柔的將她擁入懷中,對於她完全的依賴及信任,他心知肚明,也益發感到心疼與愧疚,但時候未到,他還有太多的包袱,暫時無法給她一個該有的名份。
「你要離開了?」
從他眷戀的眼神、下捨的擁抱,蘇嫣兒知道時候到了。
他沒有回答,但手臂一收,將她擁得更緊,無言的不捨像根弦,挑動著她的濃濃情深,她眼眶一紅,益加下捨的擁抱他。此次接下的任務,艱巨非常,稍有不慎,她小命休矣,她可還有機會感受他的溫熱胸膛?
「再多留一晚?」她忍不住低聲挽留。
「已多留一晚。」他同樣不捨,但他有他的責任。
她忍不住將臉頰緊緊貼靠在他的胸膛,聽著他沉穩的心跳,勉強擠出笑容,「那下次再見又是幾個月之後了?」
「嗯。」
她欲言又止。她很想問,是不是有其他的女人跟她一樣在癡癡的等著他?但,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她能停止愛他嗎?罷了。
美麗黃昏逐漸讓夜吞噬了,在黑夜籠罩時,他已走遠。
搖曳的油燈下,古靜芝看著戴上人皮面具的蘇嫣兒,絕色嬌容已不復見,換上的是張平凡無奇的臉蛋,如此不會引來登徒子覬覦,但問題是——
「你拿那張面具做啥?」她不解的看著師父生前依蘇嫣兒容貌所做出的人皮面具。
她笑,「還記得那些無孔不入的黑衣人嗎?」
古靜芝恍然大悟,「你是要我扮成你的樣子,留在這裡。」
她點頭,那群目的、來歷皆不明的黑衣人曾多次跟蹤,查訪她的一些友人,但非常的低調,不曾與她有過正面接觸,不過透過一些武林前輩,她們得知那些人似乎是從皇宮而來,可她只是名以美色為手段、手無縛雞之力的小賊婆,那些人不可能是衝著她而來……
所以,她強烈懷疑他們是為了從不談身世的朱爺而來,可能對他不利,這也是她願意接下此委託任務的主因——她將藉此進宮去。
她絕對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到他。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25 00:12:45
第一章
鶯啼燕語的三月天,皇宮多了名機靈的小太監小湘子,雖說是由打掃工作做起,但他嘴巴甜、動作快,一些皇親國戚打賞給他的銀兩,也全數交給資深的老太監,遇到跑腿的工作,一定自告奮勇,說是不捨跟爺爺同齡的老太監還得東奔西跑,讓老人家的心兒是暖烘烘的。
一開始,老太監們對他還不放心,因而親自帶他走了幾趟,但瞧他俐落得緊,倒也放了心,將上頭交代的事全交給他去做。
於是,短短不到兩個月,皇宮裡上上下下,除了一直無緣見到的皇上,這小湘子可是全混熟了。
但對小湘子而言,皇上才是「她」此次入宮的目標!
好在,經過半個月的努力,小湘子總算可以靠近乾清宮。
走在陽光下,蘇嫣兒巧扮的小湘子邊走邊打量著這座金碧輝煌的宮殿,思忖著要怎麼讓皇上對她留下印象?
她低頭看著從御膳房提來的點心籃。這東西最多也只能交到太監總管李大維的手上,她是進不到內殿的,自然也就看不到皇上,她該如何跨過這一關?
她輕咬著下唇,突然止步,擰著柳眉四處看了看。奇怪,她怎麼有一種被注視的感覺?但四周分明沒人啊!
是她多心?
她抿著唇兒,繼續跨上階梯,仰頭看著前方高高在上的「乾清宮」三宇,一股強烈的不安再次襲上心坎,她雖不會功夫,但敏銳性極強,師父說這是天生的——再加上一張完美的美人臉蛋、柔弱纖細的誘人氣質,她合該就是為了繼承師父「擒娘子」之名而生的,所以,眼下絕不是她自己在嚇自己,有人正盯視著她,是誰?又在哪裡?
她不再抬頭,僅以眼角餘光小心的四處梭巡,但著實瞧不到任何人,
事實上,在宮殿右側一扇只開了道小細縫,雕刻精細的花窗裡,朱皓熙與好友唐紹祖正同時盯著這名站住下動的小太監。
那是張平凡到讓人不會留下任何印象的臉龐,但卻是奢想龍位的皇叔朱齊鴻所安排入宮之人。
過去,皇叔安排的美人嬪妃,全讓他遣送出宮,就連皇叔的義子羅裡紳,因染指後宮嬪妃也被他下令不准再進宮來,原本以為孤掌難鳴的皇叔會因此死心,沒想到,他這次竟出乎意料的找來一名小太監。
不過,這名小太監的確有過人之處,朱皓熙一開始就知道這傢伙的存在,但並未將他放在眼裡,沒想到才短短兩個多月,他就能靠著那幫老奴才接近乾清宮!
「要不要去探採他的底?」唐紹祖蹙著濃眉問。
朱皓熙明白好友的意思。從小湘子走路的腳步聲聽來,要不是他是個完全不懂武功之人,就是個武功已達上乘的高手……
他點頭。
唐紹祖先行走出去,他則留在室內。
蘇嫣兒見一名高大英挺的美男子突地緩步而出,再瞧他一身華麗紫袍貴氣逼人,毫不懷疑對方就是皇上。怎麼,太監總管不在?那太好了!
她心兒一喜,快步迎上去,可他匆地出手攻向她,她嚇了一跳,連閃身都來不及,眼看就要被重擊一掌,她下意識地緊閉眼睛,但出乎意料的,她並未被擊中,而是被扣住手臂甩飛出去,手上那籃點心則像天女散花似地灑落,就在她準備跌個狗吃屎時,一雙有力的臂膀迅速接住她,不過這感覺怎會如此熟悉?
還來不及細究,她已被粗魯的扔下,狠狠跌落在草地上,肩側一痛,不過並未受傷,她連忙睜開眼睛,擔心自己的身份是否露了餡。
末見大陣仗的緝捕動作,她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撿起帽子戴好,恭恭敬敬的跪趴在地上,頭也不敢抬,只聽到一陣沉穩的腳步聲一步步的接近。
她的心怦怦狂跳。是皇上嗎?
她微微喘著氣兒,這時又感覺到有人正緊盯著她,而且是以一種極犀利的眸光,由於這次的感覺更加強烈,她狐疑的將眼角餘光往該方向瞟去,這才發覺竟然還有另一個人!
他離她有數步之遙,且隱身於樹影之下,她難窺見他面貌,但他身材高大挺拔,似乎對她有敵意,她幾乎可以確定,剛剛一直對她投以詭譎不舒服目光之人就是他!
此時,他闊步走出,可由於背光,她只感到光線刺眼,仍瞧不清他。
唐紹祖則走到朱皓熙身邊,給了好友一記眼神,示意小太監並不會武功。
朱皓熙早看出來了,所以才會飛身去接那小太監,因為他若不出手,依好友剛剛那一記威風凜凜的掌勢,臨時抽手將小太監甩得有半天高,一旦摔落地上,不死也剩半條命了!
他黑眸半瞇的盯視著頭垂得低低的小太監。皇叔就算讓他混到他身邊又能做什麼?
「下去!」
聞聲,蘇嫣兒突地打了個寒顫,這渾厚低沉的嗓音不是……她錯愕的瞪著近在咫尺的皮靴,再緩緩將視線往上,看到的是一身白紗內單的金色絳紗袍服,腰東金玉琥珀,再往上——一雙美陣倏地瞪大!
這張透著淡漠又絕對嚴峻的俊美容顏,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令人敬畏又狂傲氣質,這不是朱爺嗎?!
不!肯定是看錯了,一定是他身後的陽光令她眼花了。
她吞嚥了一口口水,目光再次勇敢的對上那一雙沉潛得下見任何波動的深闈黑眸。天啊!這雙眼睛……她急喘一口氣。真的是他!這雙黑眸她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
此時,太監總管李大維遠遠的定過來,一見灑了一地的御品點心,又見皇上一臉嚴峻,御前侍衛唐紹祖也一臉冷峻,那小湘子還嚇得直瞪著皇上,他倒抽口涼氣,三步並作兩步的跑過來,慌忙的跪地行禮,「奴才該死,奴才沒管好小湘子……」邊說,不忘壓下小太監的頭一起行禮。
「罷了!」
朱皓熙冷睨著仍目瞪口呆的小太監一眼,轉身跟好友走進乾清宮。
一見皇上跟未來的駙馬爺走進宮去,年過半百的李大維馬上以微尖的嗓音斥責起來,「你是怎麼辦事的?見到皇上還目瞪口呆,還有這些御膳房的點心……」
天啊,朱爺就是皇上!蘇嫣兒還傻愣愣的陷在這個震撼中,久久回不了神,根本不知道雞皮鶴髮的李大維在叨念些什麼。
「快點給我整理整理,發什麼呆!」他受不了地敲了她的頭一記。
她慌亂的點頭,亟欲起身,沒想到雙腳競虛軟發顫的又跪跌了下去。
「小湘子,你平時不是挺俐落的?別給我裝笨!」
「是的!大總管。」
她渾渾噩噩的應答起身,胡亂整理著地上那一片狼藉,又匆匆去了趟御膳房,但因為搞砸闖禍,自然沒有再一次接近乾清宮的機會,她沮喪的回到自己的小房間,仍然難以相信,她深愛的男人怎麼會是高高在上的皇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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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南京。
長長的迎娶樂隊在街道上奏著響徹雲霄的喜樂,道路兩旁更是擠滿觀看的百姓,只是對照著那浩浩蕩蕩迎親隊伍的喜氣與得意,百姓們卻是帶著敢怒不敢言的表情,不少人交頭接耳低聲地罵,更有人在隊伍經過後,指指點點的。
仔細看了看,那名身著紅色喜袍、官帽,高坐在白色駿馬上的新郎宮,兩道濃眉橫飛、小頭銳面,一雙小眼睛帶著抹邪氣,但氣焰囂張,狂傲的睨視著那些對他心生不悅的老百姓。
哼,不悅又如何?他少爺就是有靠山!
他得意非凡的回頭看了看待意差人打造的大花轎,它四面皆以一層層的紅色薄紗為簾幕,隱隱約約可以看見橫躺在裡面的南京第一美女——蘇嫣兒。
他這麼做,當然是要那些妄想跟他搶蘇嫣兒的皇親國戚或平民富商死了心。
他開心的一揚手,樂隊更加用力的敲鑼打鼓,就是要讓每個人都知道邵親王的獨子邵弘文娶到蘇嫣兒了!
就在此時,一名俊俏非凡的男子也被這一陣陣的喜樂聲給吸引過來,那雙一潭深水似的黑眸似有若無的看了隊伍一眼,又看了看四周的百姓,朱皓熙黑眸微瞇,敏銳的察覺到百姓們隱忍的不滿。
「是哪戶人家辦喜事?如此熱鬧。」
一旁的白髮老翁原本要開口,但轉頭一見他這張英俊的陌生臉孔,欲言又止,不過一旁的老婆婆卻是忍不住的低聲怒斥,「哪是什麼喜事!是惡霸娶妻。」
「婆婆何出此言?」他再問。
「公子有看過哪個新嫁娘是被五花大綁、手銬腳鐐的上花轎嗎?」另一名年輕男子說得更加氣憤,只是聲量仍不敢太過張揚。
朱皓熙蹙眉看著由十多位穿著紅衣的喜娘伴著、多名轎夫扛著的花轎經過眼前,他欲從那層層紅紗中一窺新嫁娘之面貌,不過,啥也看不清。
「霸王硬上弓,難道這兒沒有王法?」
「邵弘文乃邵親王之子,邵親王又是這兒最大的高官,他就是王法了!」那名年輕男子忿忿不平的應答。
此時,風兒微揚,掀飛層層的紅紗簾,一張傾世紅顏立即映入眼簾。
那是張不染俗塵的清麗絕容,她一身鳳冠霞帔,身子被繩子綁了好幾圈,也因而更凸顯出她玲瓏有致的曲線,只是同樣突兀的手銬、腳鐐卻讓人對她的遭遇益發覺得不忍,那楚楚可憐的模樣直將人心都揪緊了。
但見街道兩旁的男女老少皆無言的凝睇著她,眸中有愛憐、有不捨,當然更多的是驚艷。
朱皓熙也被這張美得逼人的傾城之色給震住,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來,他下知道天底下競有如此扣人心弦的美麗佳人。
只是,他濃眉陡地一蹙。她的表情不對!
那雙美眸迷迷濛濛的,粉嫩的臉蛋時而透著一抹痛苦,時而又進出一抹動人的臊紅,她微微喘息著,但因身子被捆綁,紅衣下的豐盈更是上下誘人地起伏著,隱隱挑動著他沉寂多年的情慾,而她櫻唇微張,身子不由自主的扭動著,也含著某種挑逗的邀請。
他抿緊唇凝睇著,卻也不時聽到身旁多名男子呼氣、吐氣,甚至是嚥口水的聲音。
不可諱言的,此時的她的確是活色生香令人垂涎三尺,但他也知道這魅惑勾引泰半是催情藥物在作祟!
「該死的淫賊,快放了嫣兒!」
驀地,一道嬌斥聲起,一個綠色身影同時飛身而來。
「來了?這麼快!」
邵弘文邪笑一聲,一記眼神,四周突地竄出多位青衣男子,百姓們驚嚇走避,一下作鳥獸散,而那些青衣人則招招凌厲的攻向那綠衣女子。
朱皓熙注意到綠衣女子功夫不錯,一陣對招下來,擊飛不少青衣人,但終究寡不敵眾,漸漸地落於下風,旋即接連中了三掌,口吐鮮血後倒地不起。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紅紗輕飄的轎子上,那張絕麗的容顏也正瞧著這一幕,一見綠衣女子受重傷,她的臉上有著深切的哀戚與痛楚,剎那間,那雙迷濛的秋瞳閃過一抹堅定,接著,她一咬舌——
他臉色丕變,身形一竄,僅在眨眼間就來到轎旁,她詫異的瞪著俊美尊貴的他,但下一秒,他即點了她的昏穴,她雙眸一闔,昏厥過去。
邵弘文原本津津有味的看著手下將古靜芝打得落花流水,還打算將她也逮回去當小妾,怎知一晃眼,竟竄出這名貴氣逼人的英挺男子。
「喂,你是誰?敢管本少爺的閒事?!」
朱皓熙沒回答,但那雙黑眸卻有著瞧下起他的氣焰,擺明不屑回答他的問題。
「該死的,給我打!」
邵弘文火冒三丈的親自上陣,呼叫手下們也上前圍攻,但沒人看到朱皓熙是如何出手的,邵弘文只覺得眼前一花,就被打飛出去,隨即響起的是手下們叫痛的哀號聲。
可惡!他抹去嘴角血漬,直覺要坐起身來,但喉間被一個力道扣住,他眨了眨眼,這才發現自己竟被那名俊美的男人制住。
他驚愕的瞪著朱皓熙,而那些手下則痛苦的退到一邊,直到此時,眾人才發覺四周竟然全靜了下來。
不管是樂隊,還是街道兩旁的百姓全都看呆了眼。剛剛那名英俊男子身形急進,閃電似的穿人而過,而他腳步奔移之處,青衣人更是一個個都撞飛出去,然最厲害的是,他在倏進倏退間,又回到邵弘文身邊擒住他的咽喉,這等身手若非親眼瞧見,還真難以相信,偏偏那張英俊的臉上只見雍容淡漠,深邃黑眸平靜無波,讓人猜不出任何思緒。
「鑰匙。」他的聲音跟人一樣低沉,聽不出情緒。
還沒回神,邵弘文茫然的問:「什麼……痛!」他痛呼一聲,脖子被扣緊,幾乎無法呼吸,臉色愈漲愈紅。
「我再說一次,鑰匙。」朱皓熙的聲音嚴峻如冰。
對視那雙陰鬱的黑眸,邵弘文驀然一驚,競像被催眠似的,顫抖著手,從腰問處拿出蘇嫣兒身上手銬腳鐐的兩支鑰匙。
朱皓熙一接過手,直接扔下他,轉身抱走昏厥過去的蘇嫣兒,身形一晃,躍上一旁的屋瓦,縱身離開。
「等,等……你要把她帶到哪裡去?」
重傷的古靜芝踉蹌地勉強起身,施展輕功追上去。
該死的,煮熟的鴨子竟然飛了!邵弘文氣得猛踢猛踹那些手下,「飯桶!飯桶,還不快去把人給我找出來!」
蘇嫣兒身上的藥效已經開始發作了,如果沒將她追回來,豈不便宜那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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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難過……」
渾身熱得難受,蘇嫣兒甚至感到呼吸困難,不由自主的嬌喘著,不過一雙厚實溫柔的手撫過她發疼發燙的肌膚後,她頓時舒服的呻吟出聲,莫名的想得到更多,要更多,乎急切的摸索而去,但想找什麼,她也不明白……
看著躺在床上微喘呻吟,身子還扭動不已的她,朱皓熙知道她深受春藥所苦,若要救她,他就必須……
「我好難受……救我、救我……」
她啜泣的在床上翻滾,更因莫名的渴望而弓起身子。她的身子空虛發疼,好痛。
她哽咽的抓住一個有力的臂膀,緊緊的抱住,像快要溺斃的人,不斷的哭泣著。
朱皓熙凝睇著這張漲得通紅的麗顏。她臉上有淚水、有汗水,他不敢想像那個惡少用了什麼強烈的春藥想一逞獸慾,而他,實在不忍見她繼續痛苦下去。
他壓住她的身於,一手扣住她的雙手固定在頭上,溫柔的唇俯身親吻她的唇、頸,一手輕輕的褪去她的霞帔、紅衣,卻見她脖子上戴了條詭異的骷髏墜鏈,他擰眉,考慮著要不要替她解下,但她下舒服,渾身像火在燒,她難過的流淚哀求,激動的扭動身子,「救我、救我……」
他不再理會那條墜鏈,低聲安撫,「噓,慢慢來,把你交給我……」
接下來,濃烈的陽剛氣息籠罩著她,他的吻變得狂野,一雙手在她晶瑩剔透的胴體上愛撫,她虛弱的呻吟,有了更難耐的渴望,一直到她粉嫩的豐盈貼靠向赤裸溫熱的胸膛,她嬌喘一聲,無法克制的去摸索那片堅硬又結實的胸膛,她什麼都不知道了,意識完全被一股難言又激烈的快感給佔據,她緊緊的攀附著他,一次又一次的從無垠星空中墜落,直到疲累的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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甦醒過來時,蘇嫣兒發現自己全身赤裸,僅僅戴著骷髏墜鏈貼靠在男人的懷中,而她身上的春藥作用已經退去,這代表著她清白已毀!
這一劫終究還是躲不過。
她美眸一黯,淚光頓現,但她沉沉的吸了口長氣,好嚥下到口的嗚咽,她不能表現出懦弱,那只會讓邵弘文這個邪惡的男人更加得意!
「你醒了?」
咦?她一愣。怎麼不是邵弘文的聲音?!她詫異地飛快抬頭,看到的是張看似陌生又不陌生的俊顏,她擰眉一想,對了,她正想咬舌自盡時——
「是公子救了我?」
朱皓熙擰眉凝睇著這張竟露出一抹感激的麗顏,微微一笑,不得下敬佩她。在此情形下,她沒有歇斯底里,還冷靜感謝?若非確定他佔有的是處子之身,他定當懷疑她是什麼煙花女子,早已熟稔此親密行為。
「姑娘何出此言?」
她拉起被子掩住赤裸的身子,從他溫熱的胸膛離開,坐到床沿,粉臉上有著動人的羞澀紅暈,不過勇敢回視他的那雙美麗秋瞳卻充滿堅定的光芒,「對嫣兒而言,我寧可把這身子給了任何一個男人,也絕不給以下三濫方式逼我吞下春藥的邵弘文。」
「你知道你吃下的是春藥?」
「嗯。」她微微點頭,對那雙灼熱的黑眸有些羞赧無措,她頭一低,「可否請公子背過身,讓嫣兒將衣物穿上,嫣兒不習慣裸著身子……」後面的話幾乎低如蚊蚋,聽不見了。
也是,一個如此清麗絕倫的女子怎會習慣裸身與男子談話?
他嘴角微揚的背過身。
她睨他一眼,隨即起身,沒想到竟感到腰酸背痛,腿問更有種難言的不適,她低頭一看,一愣,怔怔地看著床上暈染著的紅花——
突然,身後又響起一陣西西索索的聲音,她直覺又用被子包住自己再轉回頭,卻見他也下了床,那充滿陽剛的胴體整個落在眼底,她粉臉酡紅,飛快轉回頭,一顆心怦怦狂跳,原來、原來男人的身體竟是長得如此……
「姑娘初經人事,還是沐浴淨身後再著衣吧,我去差人送洗澡水過來。」
不久,她就聽到關門聲,這才緩緩的轉過身,吐了口長氣。他到底是誰?這裡又是什麼地方?邵弘文又怎麼可能就此放棄沒有追來?
靜芝呢,她有沒有事?
她心中有好多好多的疑問啊!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25 00:13:01
第二章
沐浴後,蘇嫣兒換上一襲繡上百合花邊的素白裙衣,襯得一張桃腮杏臉更是剔透迷人,教人不心動也難。
不過,那雙美眸多了抹戒備,因為剛剛伺候她沐浴的兩名丫鬟對她的任何問題皆沉默以對,就連她穿戴整齊的想步出這間寢室也被阻攔,她雖不悅卻也束手無策。
於是她開始打量環境,房裡的陳設相當豪氣,傢俱皆是紅檜木所製,整問房宇更是用珍貴的楠木建成,舉目所見的古董名畫價值下菲,可見屋主非富即貴。
問題是……人呢?
半晌,蘇嫣兒才終於盼到他,一個不知姓名卻與她有了肌膚之親的俊公子。
他絕非泛泛之輩,一身尊貴的紫袍金帶,全身散發著渾然天成的威武與傲氣,風儀絕俗,該是出身高貴。
「請問公子……」
「這裡的人都稱呼我為朱爺。」
她詫異的看著他,意外他競知她想問什麼,但仍朝他欠了欠身,「嫣兒多謝朱爺的救命之恩。」
沒想到他一個箭步向前扶起她,凝睇握著她柔荑的大手,一些激情的畫面突地浮現她腦海,尤其這雙溫厚大手緩緩滑過她雙峰時,他以指腹愛撫……
天!她的身子竟莫名燥熱起來。蘇嫣兒幾近慌亂的抽回自己的手。
他對她這突兀的動作雖感不解,不過並未多問,只道:「你要離開?」
「是。」她是怎麼回事?心還怦怦狂跳,她低著頭不敢看他。
「如果我不讓你走呢?」
她一愣,驚愕地抬頭看他,「朱爺沒有理由留下嫣兒。」
沒有嗎?在四目對視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找到生命中的女人,但那只是種感覺,僅屬於他自己,所以……「救命之恩算不算?」
他這一提,自然讓她聯想到兩人裸裎相對的事,她滿臉霞紅,但仍勇敢的迎視,「救命之恩嫣兒已經以身相許。」
「所以,你已是我的女人,我對你自然也有了責任。」
「什……」她瞪著那張英俊的臉。他的神情中帶著一抹不容辯駁的霸氣,他這是在宣示她從此屬於他?
她搖搖頭,邊說邊往後退,「我不是朱爺的女人,這只是個意外。」
「不是,這是命中注定。」
他盯視著她,並沒有往前欺近,可一股強烈的壓迫感卻從四面八方襲來,蘇嫣兒競被那雙像蘊藏無限力量的深幽黑眸給震得僵立不動、無處遁逃。
「日後,傾熙園就是姑娘的家。」
語畢,朱皓熙轉身就往門口走去。
他說完了?就這樣?!
「等等!」難以置信的拉起裙擺,她快步走到他面前,胸臆間有著被點燃的怒火,「朱爺,我外表看來或許柔弱、很需要被呵護,但那是錯的,我不是那樣的姑娘。」
「我知道。」那雙下見溫度的黑眸仍平靜無波。
他答得如此快又肯定,她反而愣住了,「你知道?」
「是,就是因為特殊,所以才值得我擁有。」
她怔怔的看著他俊俏無儔的容顏,幾乎看癡了眼。
「你也贊同。」他笑。
因為沉默,她隨即回神,悶悶不樂的怒道:「朱爺氣度不凡,言行中也看得出有過人的修養風度,實在下像是個會強人所難的人。」
「就是因為坦蕩,所以言語直接。」
「朱爺這分明叫霸道。」
「然而女子不事二夫。」
意思是她沒得選擇?「抱歉,我沒打算嫁。」
「很好,我也沒打算娶。」暫時,他的身份是一大問題啊!
她一頓,「朱爺莫非把嫣兒看作煙花女子了?」她美眸中的怒火又更深一層。天知道,她從未如此生氣過!
「非也,是紅粉知己,而且唯一的一名。」他執起她下顎,灼灼黑眸緊緊鎖住她那雙詫異的黑白明眸。
她該生氣的呀,可為什麼這話自他口中說出,她竟然整個人一震,像被撼動了?
不可以!蘇嫣兒逼自己瞪回去,沒想到,他突地魅惑一笑,她心神一晃,他立即俯身攫取她的紅唇,由於太過突然,她頓時呆若木雞,一時之間也忘了掙脫,待回過神,他已經結束這個雖然快,但絕對狂野的一吻。
她微微喘息著,看著英俊高大的他,她該責罵他的輕薄不是?可她竟說下出話來,全身更是虛軟無力,只能勉強的支撐著虛弱的雙腳。
「我出去辦點事,你好好休息,不然我一回來,你又有得忙了。」
那雙黑瞳閃爍著情慾及佔有,她的粉頰不由得飛上兩朵嫣紅。這男人說話怎如此露骨?
她輕咬著下唇,看著他走出去再順手將門帶上,立即虛軟的跌坐在椅上,一手撫著仍然發燙的粉頰,心兒怦怦狂跳。
她是怎麼了?她不該有此反應啊!
她師承江湖女魔頭擒娘子門下,從小就被教導如何勾引、玩弄男人,因為男人信不得、男人不會珍愛女人,這些話都是師父耳提面命,要她不可忘記的!
所以,即使這一身的柔弱氣質、這一張美若天仙的容顏為她贏得眾多男子的溫柔傾心,她也總是無動於衷、冷眼看待,為何獨獨對這名朱爺……
不!面對一個有感覺的男人,理智提醒她,最安全的方法就是離開。
她立即往房門走,但顯然她把事情想得太容易了,因為她竟然連門都出不去!她錯愕的瞪著守在門外的兩名小廝。
「抱歉,朱爺有交代,蘇姑娘請回房吧!」兩名陌生高大的小廝拱手道,他們態度雖然和善,卻有著不容抗拒的堅持。
她深吸口氣,定定的望著他們,「如果我一定要出去?」
「請蘇姑娘別為難我們。」
「可是……」
「抱歉。」
兩人同時搖頭。朱爺早交代下來不准任何人多嘴的。
房門就當著她的面被關上,她難以置信的搖了搖頭,目光看向旁邊的窗戶,她悄悄的走過去,輕輕推開其中一扇窗,但,沒想到窗外竟也站了名小廝,難道說……
她眼內冒火的拉起裙擺,快步走去推開每一扇窗。沒錯!每一扇窗外都站了一個人,轉了一圈後,她氣憤難乎的坐在床上。她不敢相信,自己從邵弘文的魔掌裡逃出來了,卻成了另一個不知名男子的禁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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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蘇嫣兒足足當了五天的禁臠,兩名伺候她的丫鬟從不曾開過口,她也不曾再見過那名狂傲霸氣的朱爺。
也因此,這幾天,她忍不住的怨起擒娘子不肯教她武功一事。
因為懂武的女人總讓男人多了份戒心,所以,擒娘子只教她琴棋書畫、教她唱歌跳舞、教她閨房私密的事。
只是對於古靜芝,擒娘子不但授媚功也教了她武功,因為她要古靜芝護衛蘇嫣兒的安全,畢竟如豺似狼的男人太多,而要挑個可以掌控,有利可圖又有權勢的男人也需要時間,在此之前,清白就變得格外重要。
所以,蘇嫣兒雖然把擒娘子的媚功學了個七、八分,卻不曾真正勾引過男人,因為擒娘子認為還沒有找到適當的人選,只是到最後她自己卻因為錯愛一個男人而將自己毀了……
所以,練有媚功又如何?對她此時就像只籠中鳥的境遇,一點幫助也沒有!
第六天,在兩名丫鬟端進早膳後,她溫柔但堅定的看著伺候自己多日的兩人,「我必須見朱爺一面,不然,我不再吃任何東西。」
她打算絕食抗議,不再讓人給關下去。
沒想到,兩名丫鬟出乎意料的開了口,「朱爺尚未回來,但已交代蘇姑娘可以到花園去散散步。」
「他、他什麼時候回來?」一提到他,她的心跳竟莫名的加快了。
但兩人只是走上前去打開房門,示意她可以出去走走,她雖然失望,但總算跨出這道門了。
溫煦的陽光下,她神情平靜的凝睇著這座有著小橋、流水、亭台樓閣的江南造景林園,試著找出這地點的所在位置,但這座林園顯然相當隱密而獨立,佔地極廣,她試著將每個角落地方都繞上一繞,但在看過繁複的雕花石刻、品種珍貴的奇花異草、造型富麗的亭台後,還有好多地方未逛到,而且,顯然還有禁區,在她打算往假山群後的小拱橋定去時,就被制止了。
「那兒不可以過去。」
「可是我想過去看看。」
兩名丫鬟沉默搖頭,以手示意請她往回走。那兒是朱皓熙的住處。
她不得不轉過身,可每走一步,就怨那將她關在這兒的朱爺一聲。他究竟意欲如何?
她緩步走著,不經意的瞄到閣樓後方有處開滿粉色小花的圍牆,她擰著柳眉。這裡的格局分明是江南式建築,那兒該是有扇後門的,可是……她以眼角餘光瞟了身後亦步亦趨的丫鬟一眼。她得想個法子先甩開她們。
她走到亭台坐下,「我突然有些渴了。」
一名丫鬟隨即退下,她再看著另一名守著她的丫鬟,「我也有點餓了,剛剛沒吃早膳。」
那丫鬟先是看了距離這兒頗遠的朱皓熙住處,似乎認為她沒有夠多時間可以闖入禁區,這才欠了欠身,也往廚房走去。
看著她們消失在視線後,蘇嫣兒沒有半點遲疑,拉起裙擺快步往後面那道花牆跑去,一邊回頭張望,競見那兩名丫鬟從另一頭的小拱橋快步追上來。
她喘著氣兒往前跑,不敢再回頭,一直拚命的跑到花牆後,果然發現一扇門,她緊張的拉開門上的栓子,一邊推門一邊又回頭看,卻見那兩名丫鬟只是站立不動的笑看著她。
她困惑不明,不過仍轉頭奔出門外,沒想到迎接她的竟是一雙她等了又等、怨了又怨的男人雙臂!
而且,他接得是絲毫不差。
「原來美人兒投懷送抱就是如此滋味。」朱皓熙微笑的凝睇著懷中的她。
她先是一愣,這才漲紅小臉,懊惱的怒叫,「快放開我!」
「你門開得太慢了。」
意思他已等了她好一會兒?她錯愕地瞪著他。是如此嗎?所以那兩名丫鬟是早知道他就等在門外,才沒再追上來?!
「你以為自己為什麼可以離開房間呢?」
「你、你怎能如此輕易的洞悉我的思緒?!知道我會逃、知道我會注意到那一面花牆?」她不懂。
「因為你單純,而且我也只讓她們給你看這唯一可能有出口的地方而已。」
所以,她根本是被算計了,這個奸詐小人!
「放開我!」
她氣憤的掙扎,但卻非常清楚,被他這有力的臂膀包圍著,聞著那陽剛的男人氣味,自己有多麼的不安,她居然不厭惡這個懷抱……
「別亂動,你似乎沒有發覺我是站在一艘小船上的,如果你想在秦准河上洗個鴛鴦浴,我是下介意!」
這段河道沒有他人的船隻可以擅入。
經他這一說,她的視線才從他的臉上移到腳下,不由得她倒抽口涼氣。沒錯,這船身還搖搖晃晃的,但怎麼在他懷裡竟如此安穩,而——
她回頭看了那扇小門,再看看他,最後望向前方一座前後有四尊石獅子的拱橋,它是連接至對岸的,那裡的小橋、流水、亭台樓閣都與她這邊的江南林園相對稱,看來根本就是一體的。
她困惑的問:「怎麼會這樣?」
「只是座七進的豪華宅第跨越一條運河罷了,你當然也可以說這是我私人的產業。」他炯炯有神的黑眸浮上一抹溫柔。
她詫異的看著他。如此的貴氣豪奢,他究竟是什麼人?
「怎麼傻了?蘇姑娘才當我朱爺的六日客人而已。」
「是六日的禁臠吧?」她語氣一冷,「還有請你放開我,這麼抱著,不成體統吧?」
「這段河道是我私人擁有,不會有人瞧見的。」
的確是不見其他船隻,但小廝不是人嗎?!
她沒好氣的看了船上的兩名小廝一眼。
無辜被瞪的藍衣小廝們,連忙拿了塊棧板橫亙在船板和後門之間,他隨即擁著她走進門去,見那塊板於被收走,後門再次關上,她忍不住低聲一歎。這下哪還有機會再逃呢?
心情欠佳,再看著抱住她不放的貴公子,一簇簇怒火又在她的胸臆間燃燒起來,「朱爺還不放開?」是抱上癮了嗎?!但她聰明得沒將這句話說出來,她猜得到他的答案,而且極可能被調侃。
他微微一笑,終於放開她,動作之輕柔卻意外的令她心慌意亂起來,她暗暗做了個深呼吸,緩和小鹿亂撞的狂亂心跳,這才開口,「朱爺,我們需要好好談一談。」
「洗耳恭聽。」
花園的亭台裡,已經備妥茶點,與她坐下後,他便示意小廝、丫鬟全退下,四周頓時陷入一片寂靜,靜到連風的聲音都聽得見。
「嫣兒想離開,希望朱爺不要刁難我,我有家人的,她一定擔心死我了,她又受了重傷……」
他舉止優雅的喝了口茶:「古姑娘已經得到良好的照顧,她沒事的,我也派了人在你們住處保護她,安全無虞。」
「你……」她愣了愣,突然不知該說什麼。
「順道一提,」他放下茶杯,沉潛的黑眸深不見底,「邵弘文再也沒有機會叨擾你!」
她一陣錯愕,「他死了?!」
他微微一笑,「我沒有那麼嗜血,我只是找了個有力的朋友,利用了點關係,把他攆得遠遠的。」實際上,是將他發放邊疆,至於放縱兒子胡作非為的邵親王,因為對國家有功,他僅是將他調回北京,讓他無法再在這兒為所欲為,畢竟在京城,他這個皇上可離他不遠了。
她突然懂了,「你這幾天就是去處理這些事?」
他點頭,又倒了杯茶,喝了一小口。
有力的朋友?龍交龍,鳳交鳳,可見他的來頭也不小。
她站起身,再次朝他欠了欠身,「嫣兒再謝謝你了,只是……」她頓了下,鼓起勇氣看著他,「朱爺是否對嫣兒有所要求,所以才不讓嫣兒離開?」
「同樣的話我從不說第二次,不過,因為是你,我可以破例。」
好狂傲啊,但她該因為這個殊榮而感到開心嗎?
她以眼神控訴,可朱皓熙仍是一派泰然,「你是我的女人,我是不可能放開你的。」
「不顧我的意願?」她眼內冒火。
面對她的怒火,他的黑眸卻飛上一抹動人心弦的溫柔,「認真說來,天底下只要是我想要的女人,我都可以得到,無一例外!」
好大的口氣!因此,儘管他此時的神情動人,但已徹底破壞她對他僅存的一絲好感,她真的錯了,錯把豺狼當善人!
「朱爺此等作為與邵弘文有何不同?」
「他是下藥的人,我是為了救你而與你翻雲覆雨之人,自然不同。」
鬼扯!她氣得顫抖,但看在他眼裡,仍是美得驚人。「強辯!」
「就當是強辯之詞好了。」他突地伸出手,略微施力將她擁入懷中,「然這種感覺就是騙不了人,你感覺到了嗎?」
她先是不悅的想掙脫他,但在手不小心碰觸到他胯下一個灼燙又緊繃的亢奮後,她粉臉羞慚的急急抽回手,再也不敢亂碰、亂動了。
而這一安靜下來,即使隔著衣物,她依然感覺到了,粉頰上的酡紅更深了!
「我渴望你。」
他嗓音偣啞著,突地將她打橫抱起就往房間走去,她瞪著近在咫尺的英俊容顏,意識到他想做什麼後,嚇得拚命搖頭,「不要,我、我……我人不舒服。」
他停下步伐,明知她在拒絕,但尊貴的天子身份讓他做不出強迫女人的舉止,即使這短短幾日的分別,已讓嘗過她美好滋味的身子發出強烈的渴望。
「我明白了。」
話是這麼說,不過他仍沒放下她,一路將一臉戒慎恐懼的她抱進房,輕柔的放到床上躺下,再為她蓋上被子,這才輕輕的在她的唇上印上一吻。
「好好休息。」
她錯愕的看著起身離去的他。他竟然沒強迫她?!
難道她錯了,他其實是名君子?
不,他不讓她離開就不是君子,這點是無庸置疑的了,她坐起身來,隨即下床,坐立不安的在房裡踱起方步。
師父教的那套勾引男人的功夫,她或許可以試試。
師父說過,這套媚功可比任何高強的武功都還要來得厲害,除非對手是個自制力極強的謙謙君子!
說不定眼前這個就是呢?她心裡竟然冒出另一道聲音來。
不!她怎能唱衰自己?她要試試,她不能被困在這裡。
也不知過了多久,外面突地傳來腳步聲,她急忙回到床上躺下,閉眼假寐。
接著,腳步聲愈來愈近。
「一起來喝點東西吧,都過了晌午,你若有胃口,我叫廚房傲些熱菜進來。」
他知道她是醒的!
她在心中輕歎一聲,張開美眸,一眼就看到一張溫柔的俊顏,她的心再次怦怦狂跳,她想到自己要勾引他,試著離開這裡,但也不知怎的,她一點信心都沒有,她辦得到嗎?
「你的眼神怎麼看來對我比較有胃口?」
朱皓熙這話說得還算客氣,事實上,她那雙欲語還休,流轉著勾魂媚光的美眸,像在邀請他做更進一步的接觸……
她無言的凝睇。他這樣想也好,她就不必再想著如何勾引他。
看著他放下手中的湯碗,她偷偷做了個深呼吸,想著師父的話——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只要在床上掌控了男人,男人就會對你言聽計從……
在他要擁抱她時,她微勾起嘴角,沙啞著嗓音,「讓我來……」
她暗暗的吞嚥了口口水,鼓起勇氣伸手輕輕褪下他的衣衫,她的柔荑在他光滑的胸肌上畫起小圈圈,一雙迷濛美眸含笑的鎖住他的,雙手再緩緩的往上圈住他的頸項,主動的送上自己的唇,輕輕的探索、吸吮、深入,給了他一個銷魂之吻。
面對這樣的挑逗激情,朱皓熙可受下了,他化被動為主動的與她的丁香纏綿。
「唔、唔……」她要阻止他,她必須掌控整個情慾的發展啊,但她太低估他,不,是錯看他,他根本不會是個讓女人掌控的男人!
她身上的衣物可以說是被撕裂的,他的吻愈來愈狂野,他的手似乎無所不在,她只覺得天旋地轉,無法思考,一切都失控了,毫無經驗的她根本是惹火燒身,只能任他挑起更狂烈的慾火,陷於激情的漩渦之中……
「小湘子、小湘子!」
「小湘子!你在想什麼?一張臉怎麼紅通通的,像個女人一樣!」
春意正濃時,有人競用力拍了她的頭一記,蘇嫣兒突地從回憶的激情中驚醒,還喘著氣兒!
「你到底在想什麼?」
她紅著臉兒看向與她同住一間房的小金子跟小開子。他們一瘦一胖,年歲與她差距不大,不過因為比她早進宮一年,便都以老大哥的姿態在帶她這個小老弟,沒想到,她比兩人吃香,四處都吃得開。
「又在想什麼?小湘子,你是不是今兒看到皇上嚇傻了?」
「不能怪小湘子,我只遠遠看過一次,就嚇得腿發軟了!」
兩人你二日我一句,其實都是從御膳房那兒聽到她闖禍,這會兒好下容易忙完了,就急著回房安慰小老弟。
蘇嫣兒也清楚兩人的用意,感激一笑,「兩位老大哥,放心吧,我沒事了。」
見這張平庸無奇的臉兒恢復笑意,兩人這才放了心。
但對蘇嫣兒而言,麻煩的事才開始呢!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25 00:13:16
第三章
夜色如墨,六道黑色身影飛竄進乾清宮內,不一會兒,又施展輕功離開,來去之間沒有驚動皇宮裡的任何侍衛。
第二日,唐紹祖即被召入宮,幾名宮女一見到他都臉上含羞,因為這個御前侍衛面如冠玉,全身上下還透著一股桀騖不馴的狂妄氣息,很吸引人,雖然他已經是准駙馬爺了。
朱皓熙遣退去左右,與唐紹祖走至百花齊放的御花園,一邊將昨兒夜裡,黑衣人向他稟報的事扼要的轉述給對方聽。
那群武功高強的黑衣人其實是他為了蘇嫣兒而特別安排的,他們替他盯住她的行蹤,每隔一段時日,就要回宮向他稟報她的近況。
這除了保護她外,也方便他能適時的安排微服出巡的日子,教身為擒娘子門徒的她不得不放棄一些危險的「生意」,讓古靜芝去做那些可以玩弄男人還能圖利的事就好。
這件事,他的兩位好友唐紹祖及秦惟禮原本都被蒙在鼓裡,若不是妹妹貝兒不小心道出,他們還一直以為他在當和尚,不碰女人!
不過,對兩人而言,在得知他愛上的女人竟是名小賊婆後,倒是相當意外。
雖然唐紹祖本身就是賊窟「霄漢寨」的賊少主,秦惟禮傾心的對象更是小賊婆一個,也就是唐紹祖的義妹謝雨茵,但連他這九五之尊的天子也看中一個小賊婆,情況就令人有些匪夷所思了。
此時,兩人走到亭台坐下,「紹祖,你知道我為什麼跟你說這件事?」
他不解的搖頭。
「嫣兒這段日子一直都留在傾熙園,卻獨獨不見古靜芝。」
這事不對勁,自從他與嫣兒相知相愛後,他便在嫣兒的請求下,將古靜芝接來傾熙園與她同住。
後又因嫣兒想過得自在點,他又辭退所有的小廝、丫鬟,僅讓原本就伺候她們的林婆婆及一名廚娘留下,從那一日開始,古靜芝幾乎是寸步不離嫣兒的,又怎麼可能獨留她一個人在南京?!
「你在懷疑什麼?」唐紹祖擰眉看他。
「先前,我們都知道皇叔留在江南準備找擒娘子來對付我,甚至在無功而返時,仍請托友人尋找她的行蹤。」
「沒錯,但我從道上朋友口中得知,擒娘子早就死了,就算有幾件委任她以媚功解決麻煩的事兒,也都是她的女弟子在代為處理……」他突然明白了,「你懷疑小湘子是古靜芝?」
他搖頭,「我的確把這事跟小湘子聯想在一起,不過,古靜芝懂武,而我們已經探過小湘子,她並不會武功,再加上那張臉上可能也戴了人皮面具。」
「難道你懷疑他是嫣兒?!」他詫異的問。
「我只能說,如果皇叔真找了他所以為是擒娘子的人,那她就一定是嫣兒。」
一方面,他不希望是她,因為這樣,她就會知道他的真正身份,但另一方面,又希望是她,因為他好想她,他的心是如此矛盾。
「若真如此,你不是該先確定她的身份?」
「沒錯,但我不想打草驚蛇,找她同門師妹出馬,應該是最安全的辦法。」
他這一點,唐紹祖立刻就明白了。若說誰拜的賊師父最多,就數他的義妹謝雨茵了。「正好,謝丫頭跟惟禮這一對幾日後就會到霄漢寨作客,屆時,我會要他們先來皇宮一趟。」
「嗯。」如此一來,小湘子是不是他的嫣兒就有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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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溫暖的午後,謝雨茵偕同瀟灑翩翩的夫婿秦惟禮再次回到當日她巧扮妃子,好躲避他尋人大計的皇宮。
看著熟悉的景色,她腦海中也閃過許多有趣的回憶,忍不住俏皮笑問:「你覺得皇上為何要我也跟著你進宮?上回咱們回北京時,他也只找你啊,難不成他想念我這個茵妃了?」
「別胡扯,你現在是皇上的義妹,是我秦親王孩子的娘,只是……」他突然笑了起來,「你圓潤不少,那些宮女、太監怕也認不出你曾是那名楚楚動人的茵妃了!」
話雖這麼說,但懷有身孕的她仍美得驚人,那股動人心弦的天生柔弱,總是會引起男人的保護欲,只想細細的呵護著她。
「你還敢說,不全是因為你嗎?!」
她鼓起腮幫子,不過在低頭看著大腹便便的肚子時,卻露出幸福的笑靨。大夫可說了,照她這「可觀」的膨脹速度看來,她極有可能懷有雙生子呢!
她抬起頭來,朝溫文儒雅的丈夫一笑,眼角卻瞥到一道極為熟悉的身影,在那人轉過身面對她時,她更是一愣,「奇怪,她怎麼會在宮裡?」
「你說誰?」
「呃……你先去見皇上,去嘛!我待會就到。」她連忙催促。
只是秦惟禮也已看到唐紹祖跟他提過的小太監了。看情形,朱皓熙的預測成真了!
他看著妻子挺著大肚子快步追上那名小太監,而他身後也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他回頭一看,正是一身盤領窄袖袍的朱皓熙,他的目光落在前方那對很快轉到閣樓後方的身影。
兩人對視一眼,秦惟禮明白的點點頭,跟他一個飛掠,雙雙來到閣樓另一側的隱密處,正好可以看到兩人——
「你怎會在這裡?嫣兒。」謝雨茵一臉興奮的拉著蘇嫣兒的手,「你還戴了人皮面具,要不是我看過師父要你戴著這張面具近半個月、學習男人的言行舉止,我還真認不出你來呢!」
「師妹,你又怎麼會在這裡?還有……」蘇嫣兒好訝異的看著她的大肚子。
她的嗓音柔軟清麗,如春風拂過,與她當小湘子時的沙啞截然不同。
謝雨茵的粉臉尷尬的飛上紅潮,「說來話長啦,先告訴我,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呃……也是說來話長,對了,你認識皇上嗎?」
「當然認識!怎麼,你在這兒是因為他?」
謝雨茵那高人一等的靈巧腦袋又開始運轉。
這次,換蘇嫣兒的粉臉一紅,但她仍繼續問著,「他姓朱吧?叫什麼名宇?可有孿生兄弟?」因為她認識朱爺三年,卻不知他的名字。
「你怎麼問這麼奇怪的問題?」謝雨茵不解。
「你先告訴我。」她真的好想知道啊。
「他的名字叫朱皓熙,只有一個妹妹朱貝兒,沒有孿生兄弟。」
聞言,蘇嫣兒虛軟得差點沒跌坐在地,如果謝雨茵沒有及時拉住她的話。
她的反應教謝雨茵見了不禁嚇到,「你到底怎麼回事啊?」
天啊,她竟然是受雇來傷害她心上人的,這教她如何是好?
退回酬金?對,這筆錢她不賺了,即使如此,可能對擒娘子之名有損,但她也顧不得了!
沒想到真的是她!確定了小湘子的身份,朱皓熙的心裡有喜也有怒。
他一直沒帶她入宮,是以她的安全為考量。
皇叔一直對皇位虎視眈眈,礙於親情,自己一直不忍對他有任何動作,卻也因此將自己暴露在危險之中,食衣住行樣樣都得小心,他是下想也不忍嫣兒跟著自己過這樣的日子。
不過此時的情況不同,她是接受皇叔所托而進宮的,只要皇叔不知道他跟她之間的關係,她的安全無虞。
他也有自信,如果知道了他的身份,她斷不會傷害他。
然他也不禁感到生氣,她曾答應過他絕不讓自己陷於危險之中,如今她卻接下皇叔的委託來到戒備森嚴的皇宮,根本就違背對他的承諾!
一旁的秦惟禮,自然看到亦君亦友的他一向沉靜的黑眸中進出難得的憤然之光,也清楚原因出在蘇嫣兒身上。
接著,兩人先行離開,回到乾清宮,面對面的坐下,在李大維端茶上桌離開後,秦惟禮立刻提出自己的見解。
「皇上,雖然嫣兒是你的心上人,我仍覺得她不該再留在宮內,就算她不會傷害你,也難保她不會被溫德王爺利用。」。
朱皓熙卻自有主意,「就算她離開,還會有下一個,」他定視著好友,「皇叔對皇位鍥而不捨的野心,你我皆清楚,若非礙於太皇太后對他的厚愛,我早將他打入天牢。」
「可是——」
「我們是朋友,所以我向你坦承我的感覺,我真的很高興小湘子是嫣兒,雖然多少也有怒火,但過去因為有太多的顧忌,我不敢帶她進宮,可是這次,她卻主動飛進來了。」他頓了下又道:「一想到她離我這麼近,我時時可以看到她,那種感覺真的難以形容。」
秦惟禮明白一笑。他也被愛情折騰過,享受過它的美好,而這種又甜又苦又磨人的感覺是干金難換!
「我想,你會要我跟紹祖先當做什麼都不知情吧?」
「嗯。」朱皓熙點頭。
「也好,我們就陪溫德王爺玩這最後一次,也由嫣兒幫我們找出他手中最後的底牌,讓他再也作下了怪,當然,」他關切的看著好友,「你一定要小心。」
「我會的。」
兩人又談論了好一會兒,謝雨茵才姍姍來遲,先跟皇上行禮,再坐到丈夫身邊。
「你怎麼去了那麼久?去哪裡了?」秦惟禮溫柔的握住她的手。
「沒有,太久沒來,就隨意逛了一圈,又不是常常有機會進宮嘛!」
她笑得燦爛。雖然不明白嫣兒在搞什麼鬼,不過,一本書一下就翻到最後一頁也看下出精彩之處,既然她要求自己不要洩露她的身份,她是樂於從命。
不然,懷孕的日子實在有些無聊,瞧瞧賊師父最疼愛的首席愛將到底能在宮裡掀起什麼風暴應該挺有趣的。
對她的答案,兩個男人皆沒有追究下去,因為早在他們預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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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嫣兒在得知朱皓熙就是當今聖上後,腦袋就變得渾渾沌沌的,她不明白他貴為天子,要帶個女人進宮當妃子有什麼困難的,他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嗎?他真的愛她嗎?還有皇宮裡派出的黑衣人,是他的人,還是溫德王爺派去監控他的?
一堆雜亂無章的問題天天在她的小腦袋裡轉呀轉的,她都快瘋了!
「小湘子,太監總管氣呼呼的來找你了!」
「你又闖了什麼禍嗎?小湘子。」
邊喊邊進了僕役院,小金子和小開子瞪大眼的看著懶洋洋半坐臥在床上的蘇嫣兒。瞧他還糊里糊塗的!
「小湘子!」小金子受不了的狠敲了她頭上一記。
「痛!」蘇嫣兒這下回了神,一手揉著發疼的頭,一臉不解的看著他們,但還來不及問什麼,李大維已經臭著一張臉走進來,她急忙跳起身來行禮,而小金子跟小開子也連忙跪地行禮,三人齊喊,「大總管。」
「小湘子啊,」李大維酸溜溜的念著這個名字,「你上輩子是燒了什麼好香?才進宮沒多久,皇上就注意到你,還要將你調到他身邊當貼身的小太監。」
「什麼?!」蘇嫣兒傻了眼。調到皇上身邊當貼身的小太監?她不想、她不要啊!
小金子跟小開子可是替她開心極了。這是多大的殊榮啊!「太好了,以後搞不好你就成了總管太監。」
「一定要罩我們兄弟哦,小湘子。」
兩人高興的又叫又跳,完全忘了某個人的存在。
「你們是當我死了?」李大維氣急敗壞的各敲了兩人頭一記,他們這才回過神來,嚇得搗住嘴巴,不敢再多說。
李大維怒哼一聲,不過看向蘇嫣兒時,口氣卻不敢太差,「還不走?皇上在等著了。」
「可我……」她下想去啊!
他沒好氣的睨她一眼,「小湘子,你要是下懂得俐落,就給我裝笨,皇上要你做什麼,就應『是』,不准有可是,聽到沒?還不走!」
蘇嫣兒在心中輕歎一聲。是啊,能說什麼?她也只好乖乖的跟著走了。
一到乾清宮,李大維就冷冷的催促,「還等什麼?」
「是。」向他點個頭,她像要赴斷頭台似,頭垂得低低的,垮著雙肩走進去。她真不明白皇上為何突然把她調到身邊?是知道她的身份了,還是……
「還杵著幹什麼?過來磨墨。」
一道冷颼颼的聲音突地傳來,她詫異的抬頭,這才發覺自己早已走進一間金碧輝煌的寢室卻毫無所覺,她快步的走上前去磨墨。
他跟她說話一向很溫柔的,不會這麼冷,他看她的眼神也是,不像此刻的嚴峻,所以,他肯定還不知道她是嫣兒吧?
思緒百轉間,她必恭必敬的在桌旁磨墨,一邊看著他那張俊美又充滿貴氣的側臉。她一直以為自己還要好幾個月才能見到他……
他突地放下奏摺站起身,她馬上一僵,怎麼也下敢亂動。
但他只是瞟她一眼,便走到另一頭的床躺下,不過又挑眉看著她,她一愣,這才回過神,趕緊放下手邊的事,快步的跑過去。
他看了手臂一眼,她立即明白的上前捏揉,這動作她曾看其他太監對一些皇親國戚做過,只是捏著捏著,她的腦袋竟不太純潔的想到這雙有力的臂膀曾擁著她,還曾愛撫過她凹凸有致的胴體……
「你在臉紅什麼?」
看著他英俊的臉孔,她臉上的酡紅更深了。擒娘子的人皮面具就是做得太好了,所以連這點膚色變化也看得一清二楚。
她尷尬搖頭,「奴才沒想什麼的,皇上。」
他點點頭,又看了自己長長的腿兒一眼,她立馬上前,邊捶邊捏,一顆心是卜通卜通狂跳,一雙手卻是愈捏愈沒勁。
這是種煎熬吧?他希望她能碰碰自己,卻沒想到痛苦的反而是自己。
朱皓熙聲音一沉,「不用了!」
她暗暗的鬆了口氣,退到一旁,接下來卻聽他說了,「聯要入浴。」
「什麼?!」她瞪大眼。
他挑眉看她,「同樣的話要朕說第二遍?」
「不、不用,奴才馬上去準備!」
她連忙奔出去找救兵,不一會兒,朱皓熙專用的浴池裡已經注滿熱水,李大維,小金子跟小開子都恭恭敬敬的站在一邊等著伺候他。
朱皓熙卻只看著她,「小湘子留下,其他人都下去。」
李大維一愣,忍不住開口,「皇上,小湘子沒有經驗,伺候不來的。」
「下去!」他以不容辯駁的口吻命令。
「是。」感覺失寵的李大維悶悶不樂的帶著兩個小太監退下。
蘇嫣兒的反應慢了半拍,直到人都走遠了,她才呆呆的表示,「奴才真的不會……」
「你做得到。」
其實,兩人在激情過後,都是她伺候他入浴的,雖然一開始她羞澀難當,但在他一次又一次的誘導下,她已能做得很好,儘管她粉臉上的酡紅不曾褪去……
她咬著下唇看他。她當然知道自己做得到,但此時的身份不同啊!
她緩緩的吐了口長氣,小心的為他褪去身上的衣袍,一顆心臟卻是怦怦狂跳,接著,她伺候他人浴,拿著毛巾輕輕為他刷洗後背時,她突然有種時空交錯的感覺,好像他們是身在南京的傾熙園。
思緒翻湧間,甚為熟悉他身子的雙手很快的完成了這一項工作,在為他穿上衣物時,她竟在他那雙深潭似的黑眸中不經意的瞧見一抹熟悉的溫柔,但怎麼可能?一定是她看錯了!
「皇上,接著要召妃子侍寢嗎?」她想也沒想的問。
「沒人告訴你,朕連一個妃於都沒有?」
「呃……有,奴才是一時忘了。」她是聽小金子他們說過,可她懷疑嘛,再加上後宮她又不曾去過。
如今從他口中證實,看來這宮中真是連名妃子也沒有。
也難怪,他在宮裡禁慾大半年後,到她那兒是天天翻雲覆雨,她嬌羞一笑,也真是難為他了!
「小湘子,你在沾沾自喜些什麼?」那雙洞悉她思緒的黑眸閃過一道笑意。
她粉臉一紅,「皇上看錯了,奴才怎會……」
「朕想小憩一下,晚一會兒還要看奏摺,你就守在這兒。」
「是。」她乖乖的站在床邊。
「還有,從今天起,你就在側房住下。」
「什麼?!」蘇嫣兒身子一震,錯愕的看他。這不是要她跟他住在一起了?
他沒有理會她的反應,逕自和衣在床上躺下,闔眼休息。
還真是霸道呢!她吐了口長氣,看著那張英俊的臉龐,再看看另一邊桌上的那一大疊奏招,
如果她將墨水全倒在上面,他一定會罵她笨手笨腳,或許在一怒之下,會把她調離乾清宮?
這樣才好,她才能向朱齊鴻佯稱,因為她一直無法接近皇上,也就沒有機會傷害他,跟他這筆生意自然是做不成了!
嗯,就這麼辦!
心意已定,她瞟了他一眼,見他似乎睡著了,她躡手躡腳的走到前方。
朱皓熙微瞇著眼,在燭光下,他清楚的看到她做了什麼好事!
這個笨女人,那些奏摺裡寫的全是國家大事,每一件都要他這個皇上定奪,她竟然……
他想也沒想的下了床,看到她整個人一僵,他逕自穿上鞋子,往她走過去,而她動也不敢動的杵在原地。
天啊,他沒睡著嗎?她垂頭瞪著那些沾了墨汁的奏摺,腦中飛快想著開脫之辭。
「抬頭!」
她怯怯的抬頭,一對上他那雙冷硬的黑眸,嚇得雙膝跪下,「對不起,皇上,奴才原本想幫忙的,沒想到愈幫愈忙,奴才是真的不適合待在這裡啊……」
「弄乾淨。」
「什麼?!」她一愣。
他沒有再說話,就這麼走了出去。
她眨了眨眼。他沒有生氣,沒有責備,這……這怎麼可能?!
但,這可苦了她。她這不是自找罪受?她哭喪著臉,開始拉起袖子整理。
接下來幾日,蘇嫣兒不怕死的繼續演出一個笨奴才的角色,倒茶時,她不小心打翻茶,伺候朱皓熙入浴時,又忘了準備衣衫,故意將他看了一半的書藏起來,甚至當皇上小憩時,她又假裝作了惡夢大叫,刻意干擾他休息……
林林總總的狀況一大堆,沒想到,朱皓熙的脾氣好到不可思議的地步,他最多只是冷冷的瞥她一眼,但大半時候都是視而未見,繼續做他的事。
所以,她不玩了,再玩下去,只會把自己累死而已!
不過,經過這一長串的折騰,她的想法也變了。既然無法如願被調走,那就乖乖的留在他身邊,如此一來也能保護他,至少朱齊鴻那兒,她能防著,讓對方不至於去傷害他!
她也相信,當一名賊保鏢應該會比一名自找麻煩的闖禍精要來得輕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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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夜裡,李大維乘轎由東華門悄悄的出了皇宮,一路來到溫德王府的後門,接應的人為他開了門,上前扶他下轎,再帶著他往暗室走去。
門一開,一身九龍黃袍的朱齊鴻端坐在龍椅上,無限眷戀的撫著龍椅上的刻痕,一看到李大維,他擰眉問著,「沒人跟蹤你吧?」
「沒有,奴才很小心。」李大維連忙拱手回答。
「那就好,你是本王在皇宮裡的最後暗樁了,那一些……」
他抿緊了唇,撇撇嘴角,不想談那些牆頭草,原本有下少重臣與他一起策動謀反,沒想到少年皇帝愈作愈好,有些人還反過來要他懸崖勒馬,說什麼朱皓熙雖然年少,但在他的治理下,萬民樂業、弊絕風清、天下太平……哼,真是黥耳極了!
「她現下如何?」
李大維尷尬的乾笑兩聲,雙手不安的交握,「老實說……奴才不知道!」
「什麼?!」一雙黑眸進出怒火,「不知道?你前一陣子不是才告訴我她已經混到皇上身邊去伺候?」
一見他冒火了,李大維急得雙膝跪下,顫巍巍的表示,「是這樣沒錯,可是皇上叫她做什麼事時,偏又派奴才去做別的事,所以……」他也很無奈啊。
簡直笨死了!朱齊鴻抿緊薄唇,怒氣沖沖的瞪著老奴才,偏偏他是自己手中最後一張王牌,萬一讓他曝了光,一些宮裡的消息可就沒人向他通報了。
「罷了,起來吧,我自己會找機會跟她談談!」
為了讓皇上認為他對皇位已下再戀棧,近幾個月來,他可是閉關家中,甚至派人故意傳出他有心禮佛的消息。
因而,母后竟要貝兒那丫頭陪她一起前往五台山,說要為他找個得道高僧帶他修行,真是個無聊的老太婆!
思緒間,李大維已經起身卻還杵著不動。
朱齊鴻咬咬牙,回頭看了手下一眼,該名侍衛很快去捧來一盒亮澄澄的金子交給李大維。
李大維隨即一笑,「王爺,貪財了,日後若還有什麼消息,奴才一定趕來通報。」
拿到酬勞,他開心的離開了。
朱齊鴻則思索著,該找哪一天進宮去會會「擒娘子」?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25 00:13:30
第四章
「再來一次?不要了啦,請皇上饒了奴才吧!」
「再來一次!」
「可是剛剛皇上已經進去好幾次了!」
「再忍一忍,小湘子,朕又快進去了……」
「啊——」一聲慘烈的尖叫。
乾清宮外,此時站了好幾名的宮女,太監,聽到這段對話,都目瞪口呆的成了一個個的木頭人。
在過去,後宮嬪妃不少,但皇上從不曾臨幸,直到後來來了個茵妃,皇上才有了例外,偏又發生羅裡紳欲對茵妃霸王硬上弓的事件,引發一連串的風暴,最後,連同茵妃在內的所有妃子全被遣送出宮,難道……
幾個人面面相覷,就他們所知,裡面好像只有皇上跟小湘子而已?
他們在演春宮秀?
皇上有斷袖之癖?!
正當一堆曖昧的問號在眾人腦海裡流竄時,淚眼汪汪的蘇嫣兒終於走出殿門,走路姿勢相當奇怪—— 一拐一拐的以一手撐著腰,眾人目光交錯,同時快步向前,憂心仲仲的看著她,「你沒事吧?」
「皇上他對你……」
「你們是不是……」
蘇嫣兒噙著淚光的黑白明眸不解的盯著欲言又止的太監、宮女,「你們在說什麼?」
「就是剛剛你慘叫啊!那個、那個嘛!」
看她一臉迷糊,小金子實在忍不住的湊近,在她耳畔咬起耳朵。
在聽了他話後,她的臉驀地一紅,難以置信的瞪著他們,「這太荒謬!你們誤會了,我跟皇上並不是在做那個啊!」
「那是做什麼?」眾人異口同聲。
「練武!」
「練武?!」眾人一臉錯愕。
她無奈的點點頭,娓娓向他們道來。
原來皇上突然想練一種暗器,要她手持一隻小鐵杯,那鐵杯有時放她頭上、有時放在她腰前、膝蓋處,他則先以一顆顆小玉石代替暗器,要準確無誤將它們射進鐵杯裡,但他好幾次都失手,不僅沒有打進去,還不小心打中她,說不痛是騙人的!
幾人聽了聽又困惑的看了看彼此,「皇上的武功沒那麼爛吧?」
她也是這麼想的,但沒道理他會故意傷害她啊?他又不知道她是誰,況且,她也沒有做對不起他的事……呃,是還沒有,不,是絕對不會有的,所以,她真的不懂他為何找她碴?
「小湘子,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時間嚼舌根!」
朱皓熙冷颼颼的聲音突地從殿裡傳出來。
真是見鬼了,皇上是千里眼,還是順風耳?人又沒走出來,而他們說話也都小小聲的,他怎麼知道她在嚼舌根?
「現在是什麼時候?」她趕忙問小金子,這會兒實在被折騰得頭昏腦脹。
「糟了,是皇上的用膳時間啊!」
說時遲、那時快,御膳房的人已經匆匆趕來,每人手上端了盤冒著煙的佳餚,而李大維赫然也在其中,一見到她,他劈頭就罵,「小湘子,你在幹什麼?!」
「那你這個太監總管又在幹什麼?」殿內冷若冬風的聲音再起。
看見李大維那張生氣的臉立即換上困窘,快步走進殿內後,蘇嫣兒不得下承認,在此當下,她挺高興聽到皇上那跋扈又冷峻的聲音。
一行人迅速將菜送進,朱皓熙冷硬的聲音再次傳來,「小湘子?」
不要吧,她還渾身疼呢!但在李大維率著太監們定出來,冷冷瞪向她後,她想也沒想的快步走進去。
「皇上。」她連忙行個禮,像只小綿羊的又回到他身邊,她先拿毛巾給他擦擦手,再為他倒杯茶。這高高在上的主子,其實還挺難服侍的!
他凝睇著她的側顏,「你先喝一口。」
「什麼?」
「試試有沒有毒?」
「當然沒有。」因為她這個可能下毒的人還沒有接到任何指示。
他俊臉一沉,「朕要你試,你就試!」
「是,奴才馬上喝。」她伸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他直勾勾的盯著她瞧,她明知他是在看她有沒有什麼不好的反應,可還是臉紅心跳,不能自己。
「應該沒有問題,皇上。」她將杯子放回桌上,正打算拿另一隻杯子為他倒茶,他竟直接拿起她喝過的杯子就口。
「皇上?!」
他濃眉一挑,「有問題?」
「呃,那個……」她指著他杯子的手在他嚴峻的目光下緩緩的放下來。
「再試試其他的菜。」他又下令。
她只好拿起筷於,每樣東西都先喝上一口、嘗上一口,接著他才肯吃、才肯喝,而且餐具還都是她使用過的。
她真沒想到他竟然這麼怕死。原來當皇上是這麼可憐,為了性命,竟然連小太監的口水也得吃!
不過,也好,她這個賊保鏢至少能先確定這些山珍海味有沒有毒。
萬一朱齊鴻還找了什麼人來對付皇上,那可就麻煩了,所以,還是小心為上的好!
接下來,不必他交代,她主動的在每一餐前都為他試菜試湯。
想當然耳,朱皓熙的用意並非如此,事實上,御膳房出菜時,就有專人以銀針測試有無問題,他只是認為她當個小太監,吃的一定不好,瞧她身子骨似乎單薄了些,所以這整桌的山珍海味,她要是能吃上一圈,多少可以補充點養份。
「再吃一些!」
「可我都試過了……」也吃撐了,這桌菜不會太多了嗎?她只有小麻雀的胃!
「朕叫你吃就吃。」
霸道的傢伙,他一定要把她撐死嗎?但皇上金口一開,她這奴才能說不?她只好拿起筷子一口一口無奈的吃著,未察覺到那雙沉潛的黑眸閃過一道微笑的光芒。
「喂朕吃!」
「什麼?!」蘇嫣兒尚未嚥下的紅燒丸子差點卡在喉問,好在,她輕敲了胸口一記,終於嚥了下去,「皇上你說……」
「同樣的話朕不說第二遍,你都在朕身邊一段日子了,還不清楚?!」
她當然知道,可是這有點在搞曖昧吧?雖然,他們在南京時,的確恩恩愛愛的常做這種事兒,但此時此刻,情形,身份皆不同,她又是一身的太監服。
只是壞壞的主子一揚眉,冷光一射,她也只好夾了一粒小丸子,顫抖著手要移到他那令她怦怦心跳的口中,就在此時,筷子間的丸子竟然滑了下,她心一急,趕緊用力一夾筷子,沒想到丸子反而彈開了,她直覺的傾身向前要將它夾回,結果不僅沒夾到,還整個人往前撞向朱皓熙,他座下椅子一滑,兩人摔倒在地!
手中的筷子落地,蘇嫣兒狼狽趴在他的腰間,而且還是個讓她窘到不行的位置,她粉臉爆紅,急急要起身,沒想到——
「噢~~」頭髮不知勾到什麼鬼東西,她竟然抬不起頭來,她試著要掙脫,卻磨擦到他某個灼燙的地方。
該死的,她的長髮勾住他的腰帶,這姿勢已夠曖昧,她還敢在上頭磨蹭!
「別動了!」他咬牙低吼。
她一愣。皇上生氣了?
「對不起,奴才想起來,可是有東西勾到奴才的頭髮……」
「不要動!」
聲音轉為瘖啞,他聞得屬於她的淡淡香味,那是她自然散發的體味,可能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而他記得她渾圓的飽滿、纖細的蠻腰及光滑的玉腿,更記得她在他身體下的呻吟喘息。
蘇嫣兒完全不敢動,事實上,她好像聽到一道粗喘聲從他口中逸出。是她聽錯了吧?倘若他對一個小太監有反應,那不是太可怕了?
突然,聽到西西索索的聲音,她困難的以眼角餘光瞟瞟他在做什麼……
刷地,她臉色一白。他、他……他竟然在寬衣解帶?!
「皇、皇上……」她的心跳快停止了。可能嗎,她愛的男人竟然對男人有興趣?
他抿著唇,忍著如烈火焚燒般的慾望,細心的將勾在他腰帶寶石上的髮絲二挑出。
原來是……她鬆了口氣,「皇上,不用這麼麻煩的,剪掉就成——」
他冷冷的瞪她一眼,她頓時不敢再說話,卻不明白他的臉色怎麼一下變得那麼森冷。她是說了什麼惹火了他?
剪掉就成引他最愛她長長的黑髮在激情時柔柔的拂過他的身體,她竟想……
「下去。」
「呃……是。」
她真的不明白了,與他相處愈久,她愈發覺自己根本就不瞭解他!
朱皓熙已經快克制不了對她的慾望,偏偏皇叔那兒一直沒有動靜,他的打算為何?最後底牌又是什麼?
或許,他該反守為攻,直接幫皇叔製造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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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一個月光如水的夜晚,朱皓熙擺了桌素菜邀請溫德王爺進宮一敘。
「多日不見皇叔,皇叔看來精神不錯。」
朱齊鴻一身綢緞袍服,高大挺拔的他兩鬢斑白,一雙精湛黑眸卻甚為犀利,透著抹強勢,不過此時,他刻意以笑意掩飾那抹精光,看著這一桌下見葷食的精緻佳餚,語帶弦外之音的回答,「人呢,少吃點肉,就少點貪慾,精神自然很好。」
朱皓熙自然是聽出來了。
「朕知道皇叔一心禮佛,吃素齋,天天在自家佛堂修身養性,應該不碰酒,所以就準備了茶水。」他看了看站在身後的蘇嫣兒,她明白的走上前,為朱齊鴻倒上一杯頂級香茗,再退後。
「皇上真是有心人。」朱齊鴻以茶代酒,敬他一杯,只是沒想到皇上喝的竟是酒,而那酒味濃郁香醇,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
朱皓熙沒有錯失他這個動作,笑道:「這等美酒世間少有,皇叔要不要試試?」
「不、不用了。」他略顯尷尬,美酒美人一向是他的死穴。
朱皓熙也不堅持,只是看了蘇嫣兒一眼,她立即上前再替兩人分別倒了茶、酒。
「怎麼太監總管不在?」朱齊鴻故裝不解的看著「陌生」的小太監。
朱皓熙微笑的看著蘇嫣兒,「小湘子很俐落,很得朕歡心,個兒雖小,但朕身邊的大小事,現在全都改由她在打理伺候。」
「原來是皇上跟前的紅人了,小太監,你可真好運啊!」
她微微一笑,沒說話。
朱皓熙拿起酒杯,再喝上一杯,她立即上前再斟酒,沒想到他仰頭又是一乾而盡,她一愣,而朱齊鴻也注意到今晚的他心情似乎特別好,於是放下手上的茶杯,問道:「皇上是不是有什麼開心的事?今夜似乎特別有酒興!」
他笑,「沒錯,朕已決定在貝兒陪太皇太后回京後,就替她跟紹祖挑個日子完成終身大事。」
原來……但把公主許配給個賊頭子有什麼好高興的?朱齊鴻心中不以為然,但神情上可見開心,「真是喜事啊,那我就破例陪皇上喝幾杯。」
「太好了,朕敬皇叔。」
接著,兩人酒過三巡,聊起民生、天下,只看到蘇嫣兒兩邊跑來跑去不停倒酒,她心中自然也下免犯嘀咕。真不明白皇上在想什麼,一大堆的宮女、太監放在皇宮裡閒置著,也不派個人來幫幫忙。
喝到酒酣耳熱時,朱皓熙突然站起身,「皇叔等朕回來,朕想到一個好東西,皇叔應該會喜歡的。」
雖然不知道他要給自己什麼,朱齊鴻仍微笑點頭,逕自又喝上一杯美酒。
蘇嫣兒一見朱皓熙離座,直覺的也跟上前。
「不用,你留在這兒伺候皇叔。」他說了這句就走。
朱齊鴻一見他走遠,笑了笑,有機會了,「小湘子,替我斟滿酒。」
她一走上前倒酒,他立即壓低聲音道:「你做得很好,我很少看到皇上如此痛快暢飲,看來他對你完全沒有戒心,」他從桌子下方塞一個東西到她手裡,「多勸皇上喝些酒,醉到不省人事,再餵他喝下這個。」
說來也是天助他也,他正想找個藉口進宮,沒想到皇上就親自開口邀他入宮。
不久,朱皓熙便回來了,他手上多了條黑得發亮的佛珠鏈子,「這是名得道高僧戴在身上近六十年的佛珠,雖不是什麼高價之物,但能趨吉避凶、保心靈沉靜、無慾無求,朕想皇叔比朕更適合擁有。」
「謝謝皇上厚賜,這東西的確勝於金銀珠寶。」朱齊鴻表現出一臉喜悅,但心裡可罵起來。不就是串破佛珠,當什麼寶貝!
兩人又閒聊一會兒,朱齊鴻勸朱皓熙喝了不少酒,見他已見醉意,這才以夜色已晚為由,先行離去。
「皇上,明兒還要上早朝,我們回宮吧!」蘇嫣兒口氣雖好,心裡卻是挺氣的,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喝那麼多!
「朕心情好,還想再多喝一些呢!」他又喝了一杯。
這下,蘇嫣兒也不管自己的身份了,反正四周也沒人,她索性將酒全往地上倒,「沒有酒了,皇上回宮吧!」
「好。」他在心裡偷笑,卻裝微醺的點點頭。
他搖搖晃晃的站起身,她嚇得急忙上前扶住,他微微一笑,毫不客氣的將全身重量都交給她。
天啊!她差點沒被他壓扁了,喘著氣兒,她努力的撐著他,走起了八字步,兩人東歪西倒,汗流浹背好不容易才走回乾清宮。
她將他扶到床邊正想喘口氣,他竟然直接把她一起壓到床上。
「皇上!」她掙扎了好半天才起身,也香汗淋漓了,殊不知這動作讓朱皓熙順利將她放在腰帶裡的藥偷了去,丟在枕頭下。
拿佛珠只是個藉口,事實上,那串佛珠早在他身上,而她跟皇叔的互動,他在藏身於花木扶疏的隱密處時,也聽得一清二楚。
「小湘子。」現在他得好好「對付」她了,「朕唯一的妹妹要成親,朕總算完成先皇交代的一部份遺願,再來就是朕的了……」
「皇、皇上的?」她倏地瞪大眼睛瞧著躺在床上的朱皓熙。
「是啊,朕也該有個皇后不是?」
「皇上有人選了嗎?」她想也沒想的脫口而出。
他突然笑了,還朝她揮了揮手,示意她更靠近點,因為想聽答案,她毫不猶疑的俯身靠近,沒想到他竟藉酒裝瘋,將她摟個滿懷還轉了個圈,他上她下,俊逸的臉龐俯視著她,兩人的距離極近,近到他卷而翹的睫毛幾乎都碰上她了!
她動也不敢動,憋住氣息,都快被嚇死了!「皇、皇上,你喝多了!」
「小湘子,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你有張清秀的臉,仔細看,有點兒像女人。」
他真的醉了,她這張人皮面具可是連清秀都談不上呢!
不過,既然他都醉了,她也不必跟他爭執。於是僵笑回答,「呃……當然,因為奴才是小太監嘛,聲音尖了些,又長不出鬍子來。」
他笑,「你想長鬍子?」
「呃……是,可是不可能嘛!」
「那你要不要摸摸看?」他沙啞著聲音問。
「摸?」她還沒反應過來,他就拉著她的手去碰觸他長著胡碴的剛毅下巴,那微刺的感覺令她的心怦怦狂跳,聲音之大連她自己都聽見了。
「你的手也像女人的手,又柔又滑順。」
他拉著她的手去碰他微敞的胸口,兩人肌膚相觸,她如遭電殛,曾感受過的激情立即在她身體造成反應,她口乾舌燥,一股強烈的渴望迅速的在身體血液間流竄。
她喘著氣兒,「皇、皇上,你醉了,快讓奴才起身吧!」
「我們來玩一個遊戲如何?」他沒理會她的話,反而離她更近,他的唇離她只有咫尺。他當然有碰觸她的理由,因為他醉了嘛!
「什麼遊戲?」她硬著頭皮回答,但瞪著被硬擠壓在他胸膛上的小手,她擔心會不會因為溫度太高而冒煙!
他偣啞的回答,「探索身體奧秘的遊戲。」
「什麼?」她突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你下好奇多了『寶貝』的男人,身子與你的有何不同?」
原來……她的臉驀地漲得紅通通的,「不!不好奇。」她看過也用過了呀。
他眼眸一斂,黑眸中流轉著饒富興味的光芒,再邪惡的瞧著她,「老實說,朕對女人不太有『性趣』。」
「皇上!」她嚇傻了,更想尖叫。騙人的,他愛她的不是?
「朕很寂寞的,你知道朕連一個妃子也沒有!」
「皇上可以馬上選妃立後啊!」她想也沒想的就答。他離自己怎麼愈來愈近了,他的呼吸吹拂在她臉上,那張誘人的唇離她更是連咫尺都不到了呀。
這麼大方?聽了有點傷心!他黑眸半瞇的再問:「你說真的?」
「當……」
他一挑眉,「怎麼又不說了?」
不對,她不想他有妃子的!而且,一旦選妃怎麼可能只選一個人?屆時可能有成千上百個美人住在後宮裡等著他臨幸,他還會下南京見她嗎?
「你也不想的,是不是?小湘子。」他喜歡她眸中不小心流露出的護意,那代表她有多在乎他!
她是慢了好幾拍,才回過神意識到他在問什麼,不禁尷尬傻笑,「呵!我……怎麼會?」
「男女之間的情愫要靠感覺,但我突地發覺,」他直勾勾的黑眸緊緊的鎖住她的,她繃緊臉,僵硬的轉開,但他卻笑著以眼神追逐,再以偣啞的誘人嗓音道:「即使是男人對男人,一旦有感覺後,竟也是會有慾望的……」猝不及防地,他吻上她的唇,她驚愕的瞪大眼!
天啊,他、他……他吻了男人!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25 00:13:44
第五章
沮喪。
皇上吻了男人!這是幾天來一直在蘇嫣兒腦海迴盪的一句話。
雖然她是女的,但他不知情啊,他竟然有這種傾向……她感到好沮喪啊,從他吻了她的那一天起,她每天都過得渾渾噩噩的,老是有種想哭的感覺,就連朱齊鴻給她的那包藥到底掉到哪兒,她也不記得了。
更悲哀的是,他對她好像愈來愈積極,不管她做什麼,她總可以感覺到他灼熱專注的眼神就盯著她看,讓她有種無所遁形的挫敗感。
就像此刻——
她都伺候他上床了,他也不躺下來,就緊緊的盯著她看!她走到桌旁,倒了茶想喝,又想到自己是奴才,連忙放下杯子,真的是渾身不對勁!
她偷偷抬頭再瞟過去,竟又對上他那雙含笑的黑眸,她心兒一緊,慌亂低頭,心臟都快從胸口彈跳出來。怎麼辦呢?他那雙黑眸就像兩簇火花在她全身上下引燃細碎的小火苗,慢慢成了燎原之火,喚醒她體內的渴欲,弄得她老是口乾舌燥,渾身發熱!
他這主子究竟是睡還不睡?!
她真是被他那灼燙的眼神弄得心魂不寧,不知所措啊!
「過來。」
她心兒一揪,以懷疑的眼神瞪著他,再指著自己的鼻子,他微微點頭。
她吞嚥了口口水,就擔心他再來一個吻,那她會哭的,她至愛的男人竟然男女通吃!
她硬著頭皮走過去,還沒站好,就被他一把摟進懷裡。
「皇上!」她倒抽口涼氣,一臉受驚嚇的瞪著他,他卻伸出手溫柔的愛撫她的眉、眼、鼻、唇……一如在南京時,他對她的疼惜與愛戀。
「小湘子,你的房間有一套衣服,去換上,穿給朕看看。」
「呃……是。」她急忙從他懷中離開,快步的走到自己所住的側房,但——
她的眼睛倏地瞪大,難以置信的奔到床邊,看著床上那一套女人衣裳,還有一頂鳳冠。天啊!她真的不知道他有這種怪癖,她深愛的他竟……
太、太可恨了!她抱著衣服,氣呼呼的走回他的寢室,「皇上,再麼說奴才總是男的啊,就算沒了那寶貝!」
他臉色一沉,「朕的命令你敢不聽?!」
「可是——」
「穿上!」
要他天天看她那天仙容貌被那張平凡無奇的人皮面具掩住已夠嘔人的,他竟還得忍受她那雙像是他有斷袖之癖的厭惡眼神及一身青的太監服!
而且她肯定用布條綁住她全身最柔軟的部份,害他抱起她來,就像抱個男人,所以堅持要她穿上女裝,至少看來不會那麼礙眼。
在他那雙冷峻黑眸的盯視下,她不得不再將衣服抱回側房,一邊瞪著門,一邊快速換上,就怕被他瞧見不該瞧的地方,穿好衣服,她又瞪著床上的鳳冠,心不甘情不願的戴上後,這才故意像個男人婆似的,大搖大擺的走出來。
朱皓熙看著她,在他眼中這不是張平凡無奇的臉,而是烙印在他腦海中的那張傾國絕色,她穿上只有皇后才能穿的繡有雲鳳紋樣的霞帔,頭戴珠翠鳳冠,美得不可思議……
「你好漂亮!」
她臭著一張臉。想哭呢!好想哭……
「我好想——」他的聲音益發沙啞起來。
她臉色丕變,猛地跪下來,「皇上,奴才斗膽的說了,奴才雖然只是個奴才,但絕不能跟皇上做那件事,不行,真的不行……」
老天!他眸中的慾望如此明顯嗎?有可能,她已在他身邊多日,但除了一個忍不住而藉著酒意得到的吻之外,兩人之間再沒有更近一步的接觸!
這樣下去的確不行,他絕對會忘了一切,直接要了她!
「去把衣服換回來,該睡了。」
「奴才謝皇上!」蘇嫣兒大大的鬆了口氣,好感謝他的「懸崖勒馬」,但她也知道,今晚肯定又是個難眠的夜,從搬到這兒後,她沒一天是睡得好的。
她正要走回側房,卻見到他競往外走,「皇上要出去?」
他僅看她一眼,「你不必跟了。」他大步走出,再差人將他的千里駒牽出馬廄,隨即翻身上馬背,策馬出宮。
他一路奔馳,越過北京城外,奔往奇石林立的龍門澗,再穿越蓊鬱森林,經過垂直峭壁與奔瀉而下的瀑布山路,來到一塊尖山狀的高聳石雕板下,在熊熊火光的照射中,可見上方寫了「霄漢寨」三個大字。
四名哨兵一見那匹可以日行干裡的黑駒,便知來人是誰,立即打開木柵,等他奔行入寨,還以特別的敲擊聲通知少主貴客來訪。
朱皓熙一到依山而建的賊寨大廳,除了唐紹祖這名少主外,謝雨茵跟秦惟禮兩人竟然也在場。
他詫異的看著兩人,「我以為你們已經回江南。」
秦惟禮有些無奈的看向妻子,意思很清楚——有人賴著不肯走。
「這次我們會在這兒待久一點,不然,等我肚裡娃兒一出生,恐怕得好長一段日子不能回來。」
謝雨茵從小在山寨長大,對這裡的人事物感情很深,何況,眼下還有好玩的事,只是,她卻被禁止入宮,說不能去攪局!
她眨眨眼。怎麼她說完話,四周就陷入一片寂靜,而三個英俊的男人還有志一同的將目光定在她臉上。可惡!「是,我回房去睡,你們三個好朋友好好聊聊。」唉,她不得不離開。
直到門被帶上,三人才就著桌椅坐下。
朱皓熙長歎一聲,「我快受不了了,明明知道她是誰,明明想將她擁入懷中,這本來應該是兩情相悅的事,卻在她不知我已清楚她的身份下,反而讓她以一種——
「像看變態的害怕眼神在看你?」唐紹祖馬上接下他的話。
他僵硬的點頭,兩名好友卻忍俊不住的輕笑出聲。
「我笑不出來,你們沒看到,我硬要她去換上女裝時,她那雙驚嚇又生氣的美眸,簡直拿我當怪物!」
「哈哈哈……」一想到那畫面,兩人再也忍不住的放聲大笑,但隨即住口,因為——
「哈哈……」竟然還有另一道大笑聲,而且是女人的!
秦惟禮直接走到門邊打開門,一眼就看到捧著肚子大笑的妻子,「雨茵!」
「對不起,可是你知道我的……」她笑得都飆淚了,「我本來就想住在宮裡,你卻不肯,這會兒好不容易挨到皇上上門,我當然要偷聽一下,不然,我快悶死了。」
古靈精怪的謝雨茵,大家都曾著過她的道,但因為朱皓熙的事讓大伙太專注,反而沒想到要防著她!
「其實,皇上,你的問題很簡單嘛!」她拍著胸脯,一臉自信。
「簡單?」他可下這麼覺得。
「在宮裡,有朱齊鴻的探子在,你要對嫣兒怎麼樣,一顆心總是七上八下的吧?因為你不想讓他知道她對你的重要性,所以……」她賊兮兮的一笑,「你就索性帶她出宮啊,屆時還管什麼眼神,你大可以為所欲為嘛!」
「可是我們就是要逼出朱齊鴻的最後底牌,也只打算陪他玩這最後一次。」秦惟禮將唐紹祖曾說過的話轉述一逼。
「拜託!講白點,上回皇上差人送來的那一小包藥粉,」她以不屑的眸光看向唐紹祖跟丈夫,「他們找了大夫,甚至一些擅長使毒的江湖人也請了來,但看了又看,也瞧不出什麼名堂來。」
「這事你怎麼知道?」秦惟禮很錯愕。這事是唐紹祖請他幫忙,看看有沒有認識什麼專研毒藥的大夫,可是此事他並未讓妻子知情。
「你們忘了我最熟悉的秘密地道?」說到這點,她可得意的呢!「誰教有人怕他的大肚子閒妻又去管閒事,什麼事都不肯讓她知道呢?」這當然是在指桑罵槐。
「雨茵……」秦惟禮真的被她打敗了。
「所以,皇上,我就這麼說吧,」她先給丈夫一記白眼,再看著朱皓熙道:「其實朱齊鴻還能怎麼對付你,一是下毒、二是暗殺,除此之外,還能玩出什麼把戲。在我看來,朱齊鴻那傢伙根本成不了什麼氣候。」
她頓了下,續道:「你就帶她微服出巡,跟她把什麼都說白了,把想做的事都做了,再回來繼續演戲,你當你的皇上、她當她的小湘子,要不,」她一挑眉,看著丈夫跟唐紹祖,「難道等到皇宮傳出皇帝是個迷戀小太監的男人再來亡羊補牢?這攸關天子威信喔!」
「果真是旁觀者清,」朱皓熙微微一笑,「謝了,義妹。」
他朝友人點個頭,轉身就出去。
她一愣,想追上去,卻被丈夫制止,不久,便聽到千里駒奔馳而去的馬蹄聲。
什麼嘛!她不甘心的瞪著丈夫,「我提供計謀,皇上卻沒付我銀兩!」她是最愛錢的小賊婆耶!
「我給你。」他笑著搖頭。
「你?」她窩進他懷中,更下依了,「不成!我的是我的,你的也是我的,你給我不就是……」
「那我給你,成了吧?謝丫頭!」唐紹祖一臉受下了的瞪著她。這個義妹真是個標準的錢鬼。
聞言,她笑得好燦爛,「當然成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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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皇上要微服出巡,還要奴才當保鏢?!」
蘇嫣兒七早八早就被朱皓熙喚醒,睡意全消的她全身上下包得跟粽子沒兩樣,還將被子抱得緊緊的坐在床上,看著衣著整齊的朱皓熙,她先是懷疑自己在作夢,接著又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就是如此。」他笑得很愉快,一想到可以不用再被她當有戀男癖看,他的笑容更迷人了。
她眨了眨眼,差點沒被他這抹比陽光更耀眼的笑容給閃到眼兒。他也英俊得太過火了!
「小湘子,你是看著朕在流口水嗎?」他故意出言揶揄,雖然一夜未眠,但他的精神一點都不差。
她粉臉兒一紅,理智也全回了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賊能當什麼保鏢?不成,為了他的安全,絕不能讓她擔任保鏢。
「皇上請考慮別人吧,大內高手那麼多,御前侍衛唐紹祖更——」
「保鏢不是有功夫就行。」他直接打斷她的話。
「是嗎?」
「敏銳度要夠。」這當然是隨便說說,其實只要是她就行!
敏銳度……她還有嗎?自從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後,她的腦袋就常處於渾沌狀態。
「你不相信朕的眼光?」
「我是不相信自己有那個能耐。」她低聲嘟囔。
「朕都不擔心,你怕什麼?」
她怕……她在心裡歎息一聲,她怕的事才多呢!偏偏又是一團混亂,她實在很難厘得清!
「你繼續睡吧,我得上早朝,還得通知幾名重臣,再安排一些事,若沒有問題,應該幾天後就能出發了。」
看著他說完話,轉身就走,她眨了眨眼,捏了自己臉頰一下,「痛耶!」原來不是夢,他真的要帶她微服出巡,那會不會到南京去會她?
她臉色倏地一變。糟糕!希望他不會……不然,事情就大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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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要微服出巡而且只帶小湘子一事,很快就經由李大維的口傳到朱齊鴻的耳中。
溫德王府的密室裡,他是連聲讚歎,「這小湘子真是了下得,看來江湖所言不假,擒娘子對男人特別有一套,這麼快就將皇上給收服了。」
「王爺,你這次找的人,真的很厲害,我聽說……」他目露曖昧的將宮女們聽到的,關於朱皓熙跟蘇嫣兒在乾清宮時傳出的那些令人聽了臉紅心跳的對話,還有當日蘇嫣兒走路姿勢怪異,但卻只推說是皇上在練功等事二轉述。
「哼,皇上的功夫要真那麼差,我又怎麼會這麼辛苦,得用下毒的方式來奪位!」
朱齊鴻笑得邪魅。原來皇上有這等怪癖,怪不得過去將一堆天仙美女送進宮給他當妃子,他都連看也不看一眼。
「皇上的審美觀的確與眾不同,上次的茵妃讓人看了口水直流,而這次的這位擒娘子,長相也實在是太平凡了,我跟她第一次接觸時,心裡很失望,也很懷疑她的能耐,但現在,我是服了她了!」
他眉一擰,突地又想到,「不過,上回我給她的藥,她似乎沒用上,偏偏在此時,我又不宜進宮,這樣吧,」他從袖袋裡拿出一隻小白玉瓷瓶,「這東西你找機會交給她,要她放在身上伺機而動,這一路上只有她跟皇上,她可以下手的機會很多,要她絕不能再失手了。」
當然,暗地裡,也該派一人盯著她,也許有機會,還可以幫忙使點力!
李大維瞪著那只瓶子,「這……王爺,你知道我沒膽子做這種事啊,我只敢傳話。」他怕死、沒膽量,就算有金銀財寶壯膽,但他就是不敢在皇上的飲食裡做手腳。
「我也沒要你做,只是叫你轉交!」朱齊鴻邊說邊看了站在身後的手下一眼,兩人立即明白的端出兩盒亮澄澄的金子。
李大維的眼睛立即浮現貪婪之色。
「拿去吧,千萬別誤了事,」
「是是是。」他接過手,笑得闔下攏嘴,趁著夜色的掩護,他很快的乘轎回宮。
第二天一早,趁著朱皓熙上早朝,李大維特別差人將蘇嫣兒叫到自己住處,隨即表明身份,「其實我跟你一樣,都是替溫德王爺做事的人。」
什麼?!蘇嫣兒完全沒料到他找她來是為了說這事!
「有錢能使鬼推磨,這是人之本性,也沒什麼好意外的,來,這個……」他將昨晚朱齊鴻交給他的白玉瓷瓶遞給她,並將朱齊鴻交代的事二道來,再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外頭,「你快走吧,別讓人撞見你來過我這兒。」
愛錢又怕事!蘇嫣兒真的沒想到他是朱齊鴻灼人,慶幸的是他的膽子下夠大,否則……她搖搖頭,一想到他曾是最靠近朱皓熙的人,她就嚇出一身冷汗來。
李大維原本是沒將她放在眼裡的,說穿了,過去朱齊鴻安排進宮的男男女女也不少,但沒有一個辦得了事,身為太監總管的他,一直是朱齊鴻最看重的暗樁,氣焰自然囂張,不過現在他可不敢再對她不敬了。
「小湘子?小湘子?!」他輕聲的叫,因為她恍神了嘛!
她這才回過神,「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她很快的將藥揣入懷中,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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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連兩天,朱皓熙在處理國事之餘,可能也因為離宮的日子近了,他跟蘇嫣兒之間的互動愈顯親密。
蘇嫣兒是心驚膽戰,他卻是渾然忘我,甚至有幾次讓前來商討國事的重臣們看到他以隱含慾望的黑眸凝睇著她,當時眾臣們心慌驚愕的眼神她想忘了都難,雖然皇上的目光立即恢復成淡漠,但她看得出來,已經嚇壞他們了。
而這會兒,又有一名文官不小心聽到宮女們在小聲說著看到皇上在乾清宮裡抱著她,這一聽可不得了!
他立即與幾名要臣聚會,在商討過後,特別去將那名宮女,還有曾跟蘇嫣兒住在一起的小金子跟小開子全叫來問話,在聽了皇上曾經說過什麼「進來幾次」的曖昧對話,他們是個個頭皮發麻,臉都綠了!
在斥退小金子等人後,該文官心急如焚的道:「不行!皇上是個明君啊,不能讓他走偏了,咱們得拉他一把!」
「皇上就要微服出巡了,咱們能阻止什麼?」
「太皇太后跟公主不是要回來了,怎麼還不見人影?」
「有了,咱們就將手上的奏摺拖個幾日,一直拖到她們回來,再讓太皇太后來定奪。」
眾臣雖然如此決定,卻阻止不了朱皓熙高昂的遊興,在交代幾名要臣一些事後,他在翌日一早就帶著蘇嫣兒出宮,留下欲哭無淚的臣子們。
而就在這個下午,太皇太后、朱貝兒帶著一名延請來的五台山高僧回宮了。
幾名重臣立即要求辟室一談,太皇太后見他們神情嚴肅,只好要朱貝兒先帶那名高僧去休息。
「究竟是什麼事?」兩鬢白髮,雍容華貴的太皇太后不解的看著眾人。
幾名大臣趕緊將朱皓熙跟蘇嫣兒之間的事一一道來。
「真有此事?!」她一臉的難以置信。
「臣等不敢造謠,何況,臣等對皇上忠心耿耿,只希望皇上好啊!」一名重臣沉痛的表示,其他人更是點頭如搗蒜。
她沉眉斂眼的看著他們,「哀家明白了,你們先下去。」
眾人先行離開,朱貝兒下一會兒也回到大廳,有些不平的道:「祖奶奶,皇兄居然微服出巡了,真不夠意思,我們才剛回來呢!」
「哀家知道,哀家正頭疼呢!」太皇太后邊想邊搖頭,「我看還是要找些妃子進宮才好。」
「祖奶奶在說什麼?」朱貝兒邊問邊走到她老人家身後替她捶捶背兒。
「你皇兄他……唉,哀家擔心他……」她將重臣們說的話簡單轉述給孫女聽。
朱貝兒一聽,噗哧一笑,「祖奶奶,他們想太多了,皇兄怎麼可能會看上一個小太監!」
「可是這次出巡居然只帶那名小太監,他以前至少都還帶有武官、御醫和德高望重的老臣一起相隨……」
「也只有參與出巡的人知道,皇兄一出宮後,就堅持單獨行動,只言明兩個月後在哪個地方會合,所以,這段時間,他去了哪裡,從無人知曉。」
「就是這樣哀家才擔心,他會不會是趁這機會在外面做起荒唐事?」
「祖奶奶,皇兄是個有分寸的人,你不必太擔心了。」
「哀家不得不擔心,」她搖搖頭,拍拍孫女的手,「你皇兄沒幾歲就登基,個性早熟,說到治國,如今是四海昇平、刑錯下用,他的能力是無庸置疑,可是在女人方面,他的確是不正常啊!」食色性也,沒道理他沒有情慾。
相較於太皇太后的憂心忡仲,朱貝兒倒是一點兒也不擔心,「皇兄只是在等一個對的女人。」
「對的女人?」她咀嚼這幾個字。
「是啊,我跟皇兄都是一樣的人,寧缺勿濫。」她是這麼相信的。
「你們怎麼會一樣,你是女人,皇上是男人,後宮三宮六院怎麼可以連一個妃子都沒有?」她愈想愈不對,「不成,傳哀家懿旨,哀家要替皇上選妃。」
「皇兄不會接受的!」朱貝兒擰眉搖頭。
「我會逼他接受。」
完了,看著祖奶奶那雙堅定的眼神,顯然這次為了皇家的香火,她是打算一意孤行了!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25 00:13:57
第六章
蘇嫣兒從未跟朱皓熙微服出巡過,但自他們出宮的這一小段日子以來,她開始懷疑,他真的是名仁君,是好皇帝嗎?
他們一路往江南而行,甚至可以說是遊山玩水下江南的。
雖然這一路下來,並沒看到什麼怠匆荒政的父母官,也沒遇見什麼貧困老百姓或遞狀告官之事。
看到的,全是人民安樂一片的繁榮景象,可這也有可能是表象啊,像她跟古靜芝落腳南京時,也過了段太平日子,但後來還不是發生邵弘文貪圖她美色又仗勢父親為親王強娶她的事件,也才會演出那場荒腔走板的搶親記。
如今回想,難怪邵親王會被調回北京、邵弘文被發配邊疆勞役,朱皓熙口中「有力的朋友」指的根本就是他自己!
此時,他們正乘轎繼續南下。
「朱爺!」因為是微服出巡,他要她改喚他「朱爺」,殊不知,對她而言,這兩個字反而更加熟悉。
「我們是不是應該在每個城鎮都住上幾天,而不是一路乘轎南下?」
「為什麼?」他看她一眼。
「這樣才有機會看到或聽到一些不好的事吧?」
「在朕的治理之下,會有什麼不好的事?!」他這話可是帶著半威脅的口吻在反問。
「呃——」她被問得語塞。
接下來的路程,她聰明的選擇閉嘴,雖然她實在很想問,他到底在趕哪門子的路?有時還趕夜路,連客棧的費用都省了!
直到接觸到熟悉的風景,她這才驚覺他們竟然已經抵達南京了!
像是事先安排好的,他直接命轎夫將轎子抬到水岸碼頭,而一艘華麗以金黃色絲綢簾幕點綴,足有兩層樓高、氣派又不失典雅的美麗畫舫已經停靠在一旁。
兩人同時下了轎,她瞪大眼睛看著眼前可以說是她此生見過最漂亮的船舫,還不知道,這是朱皓熙在決定微服出巡的那一天,就派快馬南下,差人日夜趕工準備擒拿她這個小賊婆的船。
因為有些帳,總得慢慢的算!
「漂亮嗎?」他微笑的看著她。
「嗯。」
「這船是朕特別差人造的。」他以只有她聽得見的音量道。
她一雙美眸熠熠發光,「好漂亮啊。」
「上船吧,我們還要去接一個人。」
他邊說邊上了船,她連忙跟上。
轎夫將兩人的行囊全搬上船後,即必恭必敬的行了禮,目送他們離開。
看著船上那幾名撐篙划槳的船夫,她感覺有些不對,不過看到朱皓熙已走進畫舫內,她只好連忙跟進去,在他的眼神示意下,她將那觸感細柔的綢緞簾幕全部放下,完全阻絕了外面的視線,
「朱爺剛說還要去接一個人,是什麼人?」
她好奇的邊問,邊為舒服的半臥在貴妃椅上的他倒了杯茶。
「是朕的紅粉知己。」
聞言,她渾身一震,手上的瓷杯也潑灑出茶水,在他揚眉狐疑看她時,她勉強擠出一笑,擦拭一下杯沿,再添了茶,這才惴惴不安的端到他面前,伺候他喝茶。
再拿著空杯子回到桌上時,她的心益發忐忑不安起來。他有幾個紅粉知己?
如果他指的是她,那下慘了?
可如果他指的是另一名紅粉知己,那她不是只有慘而已,還會心痛!
「你也坐下來休息。」瞧她有些心魂不定,他的心情倒是不錯。
她坐了下來,但不一會兒又站起身,偷偷拉開簾幕看著外面的運河景致,隨著這艘船緩緩的駛往她熟悉的風景而去,心是不痛了,卻因為太過緊張而鬧胃疼。
完了,這下怎麼辦?
她偷偷瞟了眼閉眼小憩的朱皓熙一眼。他外表看似嚴峻淡漠,但一見到她,第一件事可不是談什麼近況,而是直接抱著她到床上「敘舊」,可這會兒是古靜芝假扮她,這萬一……
她的胃又是一陣痙攣,實在坐不住,又站起身,不由自主的踱起方步,往外頭一看,已經愈來愈接近傾熙園了,她交纏著十指。怎麼辦呢?
相較於她的提心吊膽,不知所措的望著外面,朱皓熙那雙饒富興味的黑眸正透著一抹狡黠的凝睇著她。
他絕對會好好的「回報」,這段日子她投給他的那種足以稱之為受辱的變態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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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船停泊在傾熙園後門的私人河道,蘇嫣兒心中冒出來的就只有「完了」兩個字,再看到他拿出鑰匙差人前去開門,心更是蕩到谷底。
一行人陸續下船。
在後院打掃的林婆婆一見來人是幾個月未見的朱皓熙,那張皺紋滿佈的老臉是笑得闔下攏嘴,「朱爺,我馬上去通知蘇姑娘,知道你來了,她一定高興死了!」
並不會好不好!蘇嫣兒是頭皮發麻,她快昏過去了。
天啊,該怎麼辦!
不一會兒,她就聽到一道乒乒乓乓的聲音,想也知道一定是古靜芝聽到朱皓熙的到來,嚇得踢倒東西了!
果然,戴著蘇嫣兒人皮面具的古靜芝一臉痛苦神情,一手還揉著剛剛撞到石桌、弄倒茶具的右膝蓋,一拐一拐的走過來,在看到玉樹臨風的朱皓熙,她臉上的表情再變,簡直如喪考妣!
天啊,竟然是真的?!古靜芝下敢相信——下,她是不願意相信啊,但他真的站在這裡!
「怎麼我的嫣兒好像下怎麼高興看到我?」朱皓熙蹙眉,表情也跟著一沉。
「呃……我……」古靜芝突地又瞪大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低頭走在他身後的蘇嫣兒,「你、你……」
「她是我的新侍從,叫小湘子,『有什麼問題嗎』?」他故意加重這幾個字。
蘇嫣兒急急向她使眼色。
她乾笑兩聲,「哈、哈,沒問題!」
他微微一笑,「我們到你房裡去。」
什麼?!他握著她的手就往房間走,古靜芝嚇得是臉兒發白,拚命回頭看著小跑步跟在他們身後的蘇嫣兒。
救命啊!古靜芝眸中滿是驚惶,但蘇嫣兒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怎麼辦、怎麼辦?他就要跟古靜芝那個那個了。
朱皓熙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差點撞到他的蘇嫣兒,「小湘子,你靠這麼近做什麼?」
她喘著氣兒,「呃……我、我要伺候朱爺啊!」
「不必你伺候了,你在門外守著就行。」
「那怎麼行呢?」她想也沒想的就脫口而出。
他俊臉一沉,「什麼時候輪到你來管我了?」
「我……朱爺,你、你不是說過?男女之間的情愫要靠感覺,然後,你又說,你發覺即使是男人對男人,一旦有感覺後,也是會有慾望的,還是就你跟我……」迫在眉睫了嘛,她只好把自己推上去當他的主菜了,不然,總不能看好友被他吃了吧?
他先是皺眉,接著一笑,「你喝酒了?」
「沒、沒有啊!」她下解。
「那你在作什麼白日夢,我怎麼可能會說那樣的話!」他眼神陡地一冷。
「明明……」她支支吾吾的。
「看清楚,她才是我唯一的紅粉知己,」他低下頭,深情的看著站在身旁的古靜芝,「別理她,她可能吃錯了什麼東西。」
「嗯。」古靜芝只能點頭。反正她聽不懂,也不想懂,她頭好痛啊!
他又給了蘇嫣兒一個眼神,她明白的跟著他走到另一邊去。
他突地傾身靠近她的耳畔,「你認為我會對一個硬邦邦又少了寶貝的小太監有性趣?小湘子,你會不會醉得太誇張了!」
不,是他喝醉,而她當了真,但這也怪不了她,在那之後,他對她的確有一股說不出的曖昧啊!
「我們走了,嫣兒。」這一次,朱皓熙是直接擁著渾身僵硬的古靜芝踏進蘇嫣兒住的春風閣。
蘇嫣兒看著兩人相依偎的身影,她自是不好繼續跟進去,不過古靜芝卻是嚇得頻頻回頭,拚命的向她擠眉弄眼,要她快想想辦法,可是她的腦袋已是一片空白!
「等等、等等!朱爺,我……我想先洗個澡,我——」古靜芝只好自立自強。
「很好,我們一起洗。」他愉悅的勾起嘴角一笑。
她臉色丕變,「不、不妥,我,我月事來了,所以,我得去另一間房洗。」
「是嗎?」
她用力點點頭。
「那好吧,你去洗,不過,朕還是可以碰碰你。」他故意以一種渴望的眼神看她,古靜芝吞嚥了口口水,勉強擠出笑容,又驚懼的瞟了他身後的蘇嫣兒一眼。
他微微一笑,早將兩人緊張慌亂傳遞眼神的舉止看在眼匠,「我先去休息,小湘子!」
「是、是,小湘子來了!」蘇嫣兒趕忙走上前,在經過好友身邊時,悄悄的跟她握個手,表達她萬分的歉意。
半晌後,好不容易等到朱皓熙在床上躺好小憩,她推說要上茅房,便溜了出來。
接著,直奔古靜芝的房間,而她早在那兒等著她了。
「嫣兒,你得快一點,我雖然支開林婆婆,但她等會兒就回來了。」古靜芝邊說邊扯下人皮面具,清秀的臉上滿是驚恐,「快點換回來吧,我可不希望他碰……但到底能碰哪裡呢?我都說月事來了呢!」
聞言,蘇嫣兒的粉臉漲得紅通通的。
她曾經懷疑朱爺是不是在禁慾,不然,怎麼來到她這兒後,總是精力無窮,就算遇到她月事來,也是又親又摸,只差沒完成最後的程序而已,而這次進宮後她是確定了,他在宮中沒任何妃子,自然也只能在她身上那個了。
「好了,沒時間多想,你不回答就算了!」
古靜芝乾脆伸手扯下她臉上的人皮面具,逕自戴上,又開始脫去身上的衣服。總之,只要不用跟朱皓熙翻雲覆雨,要她當小六子、小愣子都成!
蘇嫣兒也回過神,幫她在胸部纏上布條後,兩人互換了衣裳,「我們一起回他房裡吧,總得兩個人一起出現啊!」她清楚他太精了。
「我還是覺得好可怕,你乾脆跟他招了……」
「不成啊,」她忙搖頭,「我怎麼能讓他知道我其實是個賊婆子,學的還是媚功,我又怎麼能讓他知道我進宮是因為收了他皇叔的銀兩要害他?」
「怎麼這麼複雜……等等,他皇叔?!」古靜芝錯愕的瞪大眼,「你是說他就是這次的目標,他是九五之尊?」
她苦笑,「不然你以為我怎麼會在他身邊伺候著?」
老天,她不知道他的來頭這麼大!古靜芝呆若木雞。
「咦?蘇姑娘你在這兒啊,朱爺在找你呢!」林婆婆走了進來,不解的看著古靜芝,「皇上也在找你呢,怎麼你也在這裡?」
小湘子出現在這間房中的確是奇怪了點。
兩人尷尬對看,急急的走出去。
一來到春風閣,但見朱皓熙的眼睛炯炯有神,看來根本沒睡,他饒富興味的眼神在兩人身上轉了又圈,她們都感到一股說不出的詭譎。
「我也想洗個澡,你看來還沒洗?」因為她身上的衣服並沒換過。
「呃……是啊,剛剛有點事兒。」蘇嫣兒笑得好心虛,「朱爺要洗澡,我來伺候——」
「不用了,你月事來疲累,讓小湘子來就成!」他故意看向古靜芝。
又是我;:被點名的古靜芝臉色丕變。嗚嗚……快欲哭無淚了,她還沒有見過男人的身體,她會長針眼吧!
「那我也幫著去提水來。」蘇嫣兒當然發現好友快昏倒了,她給對方一記眼神,要她跟著出去。
「不,你陪我!」朱皓熙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略微使力的將她擁入懷中,直接將臉埋入她的胸口,她喘著氣兒,紅著臉兒,「別……小湘子還在呢!」
「小湘子不會那麼殺風景!」他一挑濃眉,看向呆若木雞的古靜芝。
天啊,古靜芝差點沒腳軟。她還是處子,他是要她當場暴斃是吧?
「小湘子,你還在做什麼?」他冷冷的聲音一起,她這才嚇得回魂。
「是,小湘子去提水來!」她像是後面有鬼在追的跑了出去。
朱皓熙低頭竊笑,蘇嫣兒不解抬頭,他卻適巧逸去笑意,深情凝眸。
「你這次怎麼帶了人來?」過去,他都是一人到訪的。
「她很特別。」
哪裡特別了,簡直像個蠢蛋不是?她在心中嘀咕,卻發現他的手很不安份的脫去她的衣服,肆無忌憚的在她凹凸有致的曲線上愛撫,她粉臉漲紅,渾身發燙,呼吸變得急促,一直到他的手接觸到某個地方,她整個人一驚,所有激情也在瞬間趵光光!
「小騙子,你月事根本沒來。」他沙啞著聲音,邪惡的輕咬她的耳垂。
她喘息著,「呃……昨、昨夜剛、剛完,我看到你太開心,一時就忘了。」
「那還等什麼!」
他直接封住她的櫻唇,用他的手與唇給她一次最狂野的激情。這次的感覺與過去截然不同,多了點粗暴、多了壓抑不了的慾火,但卻撩起她最深的情慾狂潮,她眼看他在浪濤裡載浮載沉,幾度被捲入又拋高,極盡纏綿之能事。
終於,他擁著她看似睡了,她小心翼翼的起身穿了衣服,溜出房間外,古靜芝已經候在外面,還哭喪著一張臉。
兩人連忙又跑回古靜芝的房裡去。
「快換回來,我才不要幫你的男人洗澡呢!」古靜芝真的快瘋了。
「好、好。」其實她好累了,腰酸背痛的。
兩人以最快的速度換了裝後,變回小湘子的蘇嫣兒悄悄進了房,沒想到朱皓熙竟然醒了,「呃……朱爺,我去提水進來。」
他點個頭,但因為激情耗去她太多力氣,原本就無縛雞之力的她更是腳軟,浴桶裡的水,可是來回走了好幾趟,再加上林婆婆的幫忙才注滿,正想喘口氣時,朱皓熙又說話了。
「不用你伺候了,嫣兒呢?她來伺候我就行了。」
「可是朱爺不是說她……」
「廢話那麼多,去!」
她瞪著他,這是剛剛那個溫柔多情跟她做愛的男人?這麼凶!「是!」
她一走,他笑開嘴。看她要熬到哪個時候才肯對他坦白!
蘇嫣兒香汗淋漓的又跟古靜芝換裝,再次回到房裡,跟他洗了鴛鴦浴,之後,他卻說肚子餓了。
她快昏了!「好,我去幫你弄。」
「不用,你累了,叫小湘子去就好了。」
什麼?!她臉上出現好幾條黑線,「那、那我去叫她好了。」
她匆匆穿好衣裳,又去跟臉色青綠的古靜芝換裝,重返房間,「朱、朱爺,蘇姑娘……說你找我。」她快喘死了!
他忍住一肚子的笑意,「沒事了,原本有點餓,但現在更想睡,嫣兒呢?」
她倏地瞪大眼。她這輩子從沒詛咒過人,但她發現自己竟然有點想咒罵人耶,而且還是她最心愛的男人,不過她依然硬擠出笑容,「好,我馬上去找她來。」
她走人後,他快笑翻了。
不一會兒,蘇嫣兒又回來了,他發現她臉上都冒著小汗珠,「很熱?」
這樣奔來跑去的不熱才怪,她是不是愛錯人了?
她搖搖頭,「我們睡了好不好?我好想睡啊。」這是最根本、最好的解決之道,不然,再被他這樣叫來叫去,她都快忘了自己到底有沒有戴上面具!
才幾秒鐘,她就枕靠在他懷中沉沉的睡著,真的太累了。
朱皓熙勾起嘴角一笑,緩緩的低頭,在她那張微張的紅唇上印下柔柔的一吻,「你還要撐下去?那我可得繼續出招了。」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25 00:14:11
第七章
第二天。
「什麼?你要我跟著上上……床——船?!」
古靜芝一聽到蘇嫣兒跟她說的話後,嚇得是先口吃,再尖叫!
「噓!」蘇嫣兒急忙搗住她的小嘴兒,再緊張的回頭看了身後的房間一眼。朱皓熙一早起來是先跟她大戰了一回合後,這才開口說明兒就要上船,要帶著她去遊山玩水,然後才又睡著。
「你要吵醒他嗎?」她可不想,她快累癱了。
古靜芝猛搖頭。她才不想呢!
蘇嫣兒這才放心的鬆開手,但古靜芝仍難掩激動的低聲道:下嫣兒,我絕不上船,那太可怕了,下管是當你或小湘子,我都會瘋掉的!」
萬一兩人來不及交換怎麼辦?
尤其朱皓熙到傾熙園,有大半的時間都不要他人打擾,他都是跟蘇嫣兒在談情說愛,在床上那個那個的,每次來都是這樣,這事可不能開玩笑!
瞧好友一臉驚恐,蘇嫣兒也很為難,「可是我一個人扮不來兩個人啊。」
「你可以的,你一向聰敏,雖然柔弱了點。」
她真的太害怕了,不管是小湘子或蘇嫣兒,都得跟朱皓熙做很貼近的事,她是絕對絕對不行的,在師父的諄諄教導下,她超討厭男人的耶!
看來是勉強下來了!蘇嫣兒歎了口氣,「好吧,我自己想法子好了,他可能快醒了,我得回他身邊去。」
「去去去!」古靜芝揮手催促。只要不是叫她躺過去都成!
蘇嫣兒半開玩笑的瞪好友一眼,這才回到房間,乖乖的躺回床上,而朱皓熙,似睡未睡的將她擁入懷中,她忍不住的在心中歎息,再瞅著這張英俊逼人的臉孔,她好想問:到底哪一個才是真實的你?
你是愛男人,還是女人?究竟是冷漠霸道的皇上,還是溫柔多情的朱爺?
在她盯得入神時,他突地睜開眼睛,害她嚇了一跳。
「怎麼了?」他迷人一笑。
她只能搖頭。愛上他究竟是幸,還是不幸?她已經分不清楚了。
他擁著她坐起身來,「我的精神很好,想現在就出發。」
事實上,她跟古靜芝在外面鬼鬼祟祟的談話內容,拜深厚的內功之賜,他是聽得一清二楚。
既然少了個礙事的人,他就能愈快令這個不誠實的小賊婆在他所造的擒賊船上現出原形!
要上船了?蘇嫣兒呆若木雞,久久回不了神。她還沒想好一人要如何應付他呢!
他傾身溫柔的啄了她微張的紅唇一下,她愣了愣,回過神,訥訥的問:「不多留幾天嗎?」也許她可以勸服古靜芝,因為她愈想愈不安吶。
他搖搖頭,下了床,「我去叫小湘子來伺候。」
「不用,我來就好。」她自告奮勇。千萬別再換來換去了,她的心臟是被操得愈來愈沒力了!
她俐落的伺候他穿上衣服、梳洗完畢後,柔聲的說:「你先看些書或是四處走走,我找小湘子張羅早餐去。」
「嗯,不過,怎麼一直沒有看到古姑娘?」
不會吧?若叫古靜芝一起玩角色扮演的遊戲,她肯定發瘋!蘇嫣兒乾笑幾聲,「她這幾天剛好有事出遠門。」
他點點頭,沒再多問,她則小小的鬆了口氣。
結果,在朱皓熙的堅持下,早餐是由「小湘子」送上船,「蘇嫣兒」再陪著他上了船,接下來,在她尚未喘口氣時,他又說了——
「怎麼不見小湘子?」
她疲累一笑,「她先上船了,可能在二樓的房間整理吧!」
「那我們就開船吧!」
「什麼?!」她一愣,可是小湘子的人皮面具,還有太監服等包袱都還在古靜芝的房裡呢,她吞吞吐吐的看著他,「可、可是我還沒有跟林婆婆交代事情。」
「那你下去跟她說一聲。」
「思。」她連忙又下了船,先奔至古靜芝房裡,將那幾樣重要東西塞進小包袱裡,再變回小湘子,跟深表同情的古靜芝道別後,這才大搖大擺的上了船,又溜到自己的小房間,著裝變回蘇嫣兒。
她吐了口長氣,走回朱皓熙休息的房間。
「你回來了?」他刻意忽略她的喘氣聲,「我去叫船夫開船。」
見他闊步走出去,她是大大的鬆了口氣,拭去額上的熱汗。天助她也,她這樣上上下下,那群船夫全沉默的靜坐在另一邊的甲板上,看也沒看她一眼。
她不知道的是,這是朱皓熙為了讓她玩「我變,我變、我變變」的遊戲,特別命令他們的。
於是,船開了。
朱皓熙擁著她站在船首欣賞湖景,她雖然也看著、微笑著,偶爾還陪他聊上兩句,可是大半的思緒其實全在一人怎麼分飾兩角上。
隨著船平穩的前行,被搞得神經緊繃的蘇嫣兒,在涼風習習下,竟然又有了睡意。
但他堅持她得吃點東西再睡,於是,她簡單吃了些食物,就窩在他懷中睡著了,這次,換成朱皓熙小心翼翼的下了床,為她蓋好被子後,走出房間,對船夫們下了另一個指示,船立即轉向。
他狡黠一笑。他一定要讓她知道何謂「誤上賊船」。
因為這一次沒人吵她,蘇嫣兒這一覺竟然睡到夕陽西下。
當她睡醒,看到從外射入的橘紅色霞光時,她柳眉一皺,很快的下了床,走出房間,卻當場一怔。怎麼眼前會是一片汪洋大海?!
而一輪火紅就落在地平線上,感覺好近……
朱皓熙從另一邊走了過來,一手擁著她,低頭凝睇。這下看你要往哪兒逃?這兒連個著陸的地點都沒有,你可無法上上下下的玩變裝遊戲了!
他笑,故意喚了聲,「小湘子!」
「呃……我去叫她。」剛睡醒的她沒啥警覺性,想也沒想的就推開他,一心準備去換裝。
他點頭,無異議,但已有打算。他會讓她很忙的!
在看到她很快的換上小太監的衣服又回到甲板,他又問了聲,「嫣兒呢?」
她臉色一變,勉強擠出笑容,「我去叫她。」
她趕忙又進去換上蘇嫣兒的衣裳,再將髮辮解開,一邊低喃,「幹麼這般折騰人!」但最大的問題是,她一人分飾兩角能撐多久?
「小湘子!」
天啊,又叫了!她趕忙脫下身上的小太監服又穿回粉綢裙衣。
「嫣兒?」
她還沒換好呢!趕忙又脫下身上的衣裳又穿上青衣,「我來了!」
「小湘子?」
「來了嘛!」她想哭了,繼續忙著換衣。
「嫣兒?」
完了!到底怎麼回事?幹麼這樣叫來叫去的!
「小湘子?」
「我來了!」現在到底要穿什麼?她頭昏眼花了。
「朕進來了!」
「啥?!」她飛快抬頭,目瞪口呆的看著站在門口的朱皓熙。
他看著她,先是一愣,最後實在是忍俊不住的笑了出來。
她柳眉一擰,瞧他含笑的眼神從她頭上一路往下看,她的手忍不住的摸摸自己的頭,上面有太監帽,再往下,她摸到她鬆開到一半的髮辮,而她上身是太監服,下半身卻是羅紋花裙——
完了!她的心驀地一沉,再也不敢抬頭。
「不辛苦嗎?」
她擰眉。怎麼他嗓音飽含笑意,不見怒火?
「你變來變去,你不累,我看得都累了。」
她緩緩的抬頭偷瞥他一眼,競見那張俊美無儔的臉上充滿笑意,她眨了眨眼,難以置信的看著他,「你、你早就知道了?!」
他溫柔的將她擁入懷中,「思,就在雨茵進宮的那一天。」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了?天,難怪他會將她調到他身邊當小太監,還操來操去的,簡直欺負人嘛!她抬頭氣呼呼的瞪著他,「你太過份了!」她還以為他有斷袖之癖呢!
「你不也過份?」他笑著揉揉她的髮絲,「只是我很好奇,你怎麼會進宮?」他明知故問。
她憂心忡忡的看著他,「你把我拐來這汪洋大海,只為了問這件事?」
「當然不是,宮裡人多口雜,你與我近在咫尺,我卻不能碰你,這個煎熬太大了。」
「所以乾脆出宮?」她不信,一定還有其他的事。
「嗯,當然,還有其他的事。」
「雨茵她是不是跟你提到什麼?」
她難掩憂心。他是不是已從謝雨茵那兒得知她是女魔頭的徒弟?
他會不會瞧不起她?不對,從這段日子的相處觀來,應該是沒有,但……
一旦他知道她喬裝打扮、接近他的目的後又如何?
朱皓熙瞧見她眼底的憂心,也下想給她太多的壓力,「我知道你跟她師出同門,但我一點也不在乎。」
從他眸中她看到了深情與寬容,卻益發讓她不安,「有人……如果有一個很親近你的人要傷害你,你知道後也不在乎嗎?」
「如果那個人是你,我不在乎!」這個答案毫不遲疑。
她眼眶一紅,迅速的盈聚淚光,「你知道了。」
「我知道,可是我相信深愛我的你不會傷害我,反而會保護我不是?」他有這樣的自信,事實也證明,他一直沒有發生不好的事。
聽到這,她的淚水再也不聽使喚的流下來。他都知道,他竟然全都知道……
「別哭,我會心疼的。」
她哽咽的搖頭,卻讓淚水跌落得更凶,他溫柔傾身,一一吻去她粉頰上的淚滴,一直到她止住淚水,淚眼汪汪的凝睇著他,「我竟然完完全全的被你看穿。」
「那也是因為我太愛你。」
她淚光閃動,「你再說下去,我又要哭了。」
他緊緊的將她擁入懷中,「傻瓜。」
兩人相擁著,朱皓熙沒再說話,等她情緒安定些後,這才放開她,執起她小巧的下顎,他注視著她動人心弦的麗顏,「好多了嗎?」
她點點頭,輕咬著下唇,「那你也知道我受雇於誰?」
「嗯。」
她錯愕的看著他,「那你為什麼……」
他輕歎一聲,「他畢竟是我皇叔,我和紹祖的父母都是權力鬥爭下的犧牲者,我不想再製造更多的血腥與不幸。」
「可是他要傷害你啊!」
「我會小心的,何況還有你這名賊保鏢在不是?」
她噗哧一聲笑了出來,知道他是故意逗她的,但她仍然擔心,笑意一下就遁入她的嘴角,「你知不知道太監總管也是他的人?」
他點頭,「但他膽小如鼠,遇到重要的事,我都遺開他,他起不了什麼作用。」
她想了想後,一臉認真的看著他,「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我們回宮後,我還是當我的小湘子,這樣我才能繼續保護你。」
「不成,我要你以原貌跟我回宮,當我的妃子,這樣我才能對你為所欲為,而不會……」他故意拉長尾音,她頓時明白他的意思,她紅著臉兒,但也忍俊不住的笑出來。
「笑?」他的表情顯得好無奈,「你那時的眼神總讓我覺得自己是個變態的君王!」
聞言,她臉上的笑靨更亮了,但突地又一黯。
「怎麼了?」
「君王……」她搖搖頭,忽然低歎一聲,「如果可以有別的選擇,我不想回去,宮裡的你給我好大的壓力,你是至高無上的皇上啊!」
「皇上只是一個身份,我還是我,同一個愛你的我,也是你愛的我,並無不同。」
「我知道。」她幽幽的道:「所以,要我可以自在的待在皇宮裡,方便保護你,還是讓我做回小湘子吧。」
他深知她是個外柔內剛的女子,「好吧,我先妥協,但是祖奶奶一直希望能看到我」從後……」
她神情一震,驚慌的搖頭,「不可能!我當不了國母。」
他蹙眉,「我說行就行。」
「不,我只是一名無親無戚的賊婆,你別折煞我了。」她有自知之明的。
「你沒有企圖心。」
「我只有愛你的心,」她很堅持,「所以皇后你還是另覓人選吧。」
「那可得找出另一個也能引起我胃口的女人才行。」
不想再跟她爭執下去,他已等得太久、說得太多,他竄起情慾火花的黑眸緊緊鎖住她羞澀的美眸,薄唇緩緩的接近她的櫻唇,再將她打橫抱起,轉身往房間走去,這次,她應該可以很專心的跟他翻雲覆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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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京,朱齊鴻趁著朱皓熙不在,進了趟皇宮,跟太皇太后聊了一下午,目的是想打探朱皓熙有沒有傳回任何消息。他微服出巡已有一段時日,但擒娘子那兒卻一直沒傳來佳音,真是急煞人了!
偏偏老太婆不聊皇上的事,只在意她特意為他找來的那名五台山得道高僧,對他的修行有無幫助?呿,那傢伙早被他趕回五台山了!
「母后,咱們別談那些佛書了,皇上呢,他們走到哪兒了?」他實在是忍不住了。
「皇上他們一直沿著運河走,現在應已抵達江蘇同裡,哀家派了快馬過去,要他回來商討選妃要事,他若不回來,哀家就要將選妃懿旨頒昭天下,」她頓了下,喝口茶繼續抱怨,「這件事早就該辦好的,但貝兒這丫頭一直勸阻,說什麼皇上會生氣,要哀家至少知會過他再下旨,可是久久也不見他回來……」
太皇太后又叨叨唸唸了一陣,只是朱齊鴻已無心聽下去,他起身,「母后,時候不早,兒臣該回去了。」他拱手,再瞧瞧一直坐在一邊聽著她叨念,但沒插話也不生氣,只是微笑看著太皇太后的朱貝兒。
「貝兒!」太皇太后當然知道兩人不對盤,但她畢竟是晚輩嘛。
在太皇太后頻使眼色下,一身羅綺珠翠的朱貝兒才心不甘情不願的起身,「皇叔,慢走。」
朱齊鴻冷笑一聲,這才出宮。
直到回到溫德王府,他是愈想愈不對勁。小湘子若真是擒娘子,天天與皇上形影不離,怎麼會沒有機會下手?
他黑眸半瞇。傳聞擒娘子特愛亮澄澄的金子跟有權勢的男人,難不成那個女人看中朱皓熙?!
糟了!如果她出賣他,她就大大有功,皇后之位也將如囊中物,還有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而且,皇上俊逸非凡、學識過人……
他愈想愈害怕,偏偏那名他派去就近監視,必要時務必要肋她一臂之力的劉少二也一點消息都沒有!
突地,一陣輕微的翅膀扑打聲入耳,他很快的奔至樓閣,果見一隻信鴿停在籠子裡。
他很快解開它腳上的信環,展信一看,臉色丕變!
該死的,小湘子竟然是皇上的女人!
原來劉少二施展輕功藏身在傾熙園的屋宇上方時,窺見蘇嫣兒與古靜芝撕下人皮面具互換身份,擔心被發現,他立即飛身離開,隨後在南京當地暗訪,得知那個小湘子本名喚蘇嫣兒,是當地有名的第一美女,所住的傾熙園陌生人皆不得進,除了一名英俊挺拔的貴公子,他一年總會來個一、兩次,住上一、兩個月,而這樣的情形,據說已三年有餘。
也就是說……在他找上蘇嫣兒之前,她早就是朱皓熙的女人了!
那他找蘇嫣兒助他謀龍位之舉,不就是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獄無門他偏闖了進去?毀了,他絕沒有機會翻身了!
他倏地握緊拳頭。不,他不會,也絕不會讓他們兩人好過!
就算他得不到皇位,也要將無盡的痛苦送給朱皓熙!他猙獰一笑。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25 00:14:25
第八章
在皇宮派出的快馬,拿了太皇太后的手諭給朱皓熙過目後,他不得不帶著蘇嫣兒披星戴月的趕回宮中。
不過他並不是趕回來商討選妃大計,而是要制止太皇太后頒旨下詔。
所以,即便已是二更天,他仍前往太皇太后所住的坤寧宮,而扮回小湘子的蘇嫣兒也在同時間被李大維帶到他的房間。
「奴才把人帶來了。」李大維必恭必敬的朝坐在黑暗角落的人行禮,待對方站起身,走到燭光下,蘇嫣兒才看清楚他的摸樣。
「溫德王爺?!」
沒想到這麼晚了,他還會在宮裡。
朱齊鴻給了李大維一記眼神,後者立即明白的退下去,還順手將門給關上。
「我該叫你小湘子還是擒娘子?怎麼你跟皇上出去這麼久,一點兒好消息也沒有?」他臉上雖帶著笑意,但卻令蘇嫣兒感到毛骨悚然。
可她仍擠出笑意,「我一直沒有機會讓皇上服下,因為他實在太小心了,每吃喝一樣東西,都得我先吃上一口。」
「是嗎,那把藥還給我!」他直接伸手向她。
她擰眉,「王爺是想親自……」
「給我!」他臉色丕變。
「是。」她不得不將隨身攜帶的白玉瓷瓶交給他。這一趟回宮,她其實已經打算找機會讓他服下這藥物,教他自食惡果,也就沒有機會傷害朱皓熙,但看來是遲了一步。
朱齊鴻轉身走到桌旁,先將瓷瓶放到桌上,再倒了兩杯酒,挑眉問她,「皇上沒有懷疑你的身份?」
她忙搖頭,「沒有。」
他邪笑,「可是,我卻懷疑起你的身份了……」
她心臟猛地一震,「什、什麼?」
他走回她身邊,「你知道我在懷疑什麼,你既然是人稱女魔頭的擒娘子,照那些江湖人士所言,你對男人很有辦法,一些閨房之術、讓男人骨頭酥軟的功夫都該到了讓人難以想像的地步,」他突地執起她的下顎,「但我第一次見到你這張平庸無奇的臉孔時,我實在很難想像。」
她不悅的打掉他的手,「我自有我的手段。」
「那你就先說服本王吧!」
她臉色悚然一變,「你說什麼?」
他粗魯的扣住她纖細的手臂,強拉著掙扎不已的她來到床上。
「你幹什麼?!別讓我喊人!」她臉色蒼白的怒視他。
「我不怕!」他邪淫一笑,「連皇上都敢跟你這名小太監玩起斷袖之癖的醜事,我又怕什麼?」
下你別亂來啊……呃——」她突地瞪大眼睛。天啊,他竟然點了她的穴道,完了,她錯了,她下該在沒有通知任何人的情形下來到這兒!
「你好好看著!」他接著又走到桌前,將那只白玉瓷瓶的藥倒出分成兩份,放入兩隻酒杯裡。
倒抽了口涼氣,她知道他想做什麼了!「為什麼?我還有機會的,而你若是喝了,也會死不是嗎?」
「閉嘴!」他突地怒聲咆哮,猙獰的瞪視著她,「誰說喝了會死的?這玩意兒叫『失心散』。」
什麼?!她臉色刷地一白,那不是師父她——
「哼,你這個臭女人,你早就是皇上的女人了,還膽敢騙我!把我當傻子戲要,你跟皇上一定一起在嘲笑我的愚蠢,對不對?」
她驚惶的瞪著他拿過來的酒杯,她想逃,奈何身子動不了,正要大叫,他卻伸手點了她的啞穴。
她驚恐的看著他扶起自己,將那杯酒倒入她口中。完了,她會忘了皇上,忘了她有多愛他,忘了他們之間最美好的事,她不要、她不要啊!蘇嫣兒在心中痛苦的吶喊,淚水潰堤而下……
救我!快來救我,皇上……
她的眼神開始變得迷濛了。
「人皮面具是嗎?」朱齊鴻伸手在她臉上摸了又摸,撕下了一張人皮面具,一見她那傾國傾城之貌,下由得驚為天人!
天啊!美,美極了,這就是擒娘子的真面目嗎?
尤其她此時淚漣漣、楚楚動人的模樣,比起他心中念念不忘的茵妃毫不遜色,光睇著這張讓人神魂顛倒的絕色,就足以教他對她臣服了!
他手顫抖的在她美麗的容顏上來回輕撫。
不要碰我!不要碰我……蘇嫣兒淚水決堤,在心中不停的吶喊。
朱齊鴻突然邪淫的大笑,「呵呵呵……在嘗過皇帝女人的滋味後,再喝下失心散,我這一生如何過都無所謂了,因為我將成為一個無心的人……」
語畢,他眼神一冷,伸手到她的脖頸間,再到那平坦的胸口,他黑眸一瞇,一把撕開她的衣裳。
不要、不要!快來救我,皇上……蘇嫣兒拚命哭泣。
「砰」的一聲,朱皓熙臉色鐵青的推門而入,而身後還跟著一臉蒼白的李大維。
朱齊鴻轉頭怒視著李大維,他嚇得忙跪下,「不關我的事啊,王爺,皇上一聽到太皇太后說你今晚也住在宮中,就急著找小湘子,我只好說她已被你找來,皇上就——」
朱齊鴻臉色丕變,飛身向前,朱皓熙也跟著衝向前去,但仍來不及阻止他喝下桌上的另一杯酒!
看向躺在床上衣衫不整的蘇嫣兒,朱皓熙臉色一變,立即上前,拿起被子為她遮住身子,再回頭對著朱齊鴻咬牙怒道:「沒想到皇叔死到臨頭了,還有興致喝酒?來人!」
門外立即衝進兩名侍衛擒拿住朱齊鴻,此時,朱皓熙才發覺蘇嫣兒的臉色不對,幾乎已陷入半昏迷狀態。
「嫣兒?嫣兒——」他回頭怒視朱齊鴻,「你給她喝了什麼?」
朱齊鴻狂笑,「哪有什麼,不過是跟我喝一樣的酒而已!」
「該死的,快說!」朱皓熙立即衝向前,一手揪住他的衣襟。
「呵呵呵……我知道你從不眷戀帝位,但你又不能拋棄你的責任,」他邪笑的看著床上那張動人心弦的麗顏,「三年有餘啊?可見她在你心中有多重要,既然我得不到帝位,我寧願忘了自己是誰,這樣就沒有痛苦了……」
「忘了你自己是誰?!」朱皓熙突地感到心頭發寒。
「對,她也會忘了你,但你永遠也不知道她喝下了什麼,也永遠無法從我口中探知任何訊息,因為,我也喝了,哈哈哈……」
他開始大笑,但視線逐漸變得模糊,他踉蹌的跌坐在地,身子卻感到一陣的劇痛,他難受的在地上翻滾呻吟,「好痛……」
朱皓熙急忙跑回床邊,抱起已經不省人事的蘇嫣兒,心急如焚的邊快跑邊大喊,「傳太醫,快傳太醫!」
他一路將她抱回寢宮,而不少宮女、太監在看到他抱著一名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可對方身上卻穿著小太監的衣裳時,竟都看呆了,連禮也忘了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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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嫣兒昏迷了二天三夜,御醫們竟都束手無策,不知她喝下的究竟是什麼藥。
因她未清醒,加上脈搏一切正常,也瞧不出什麼病症,只是眼看皇上徹夜守在她床前,吃、睡不下,他們是急得不得了,也氣死自己的無能!
轉眼間又過了三日,太皇太后、朱貝兒、唐紹祖、謝雨茵,還有人在江南的秦惟禮也在得到消息後快馬北上。
眾人多次探視,也從朱皓熙口中得知所有事情,當然還有蘇嫣兒真正的身份,不過,對太皇太后,自然有另一個版本。
朱皓熙向她言明蘇嫣兒進宮扮小太監,其實是他安排的。
因她擔心無法適應皇宮生活,他也怕嚇走此生唯一心動的女人,才以此方式讓她進宮,讓她去感受皇宮的一切,可怎麼也沒想到,朱齊鴻在一次不小心看到她的真正面容後,竟動了私慾。
由於她隨他出巡,多日未見,這一次兩人在宮中相遇,他便想來個霸王硬上弓,見她努力掙扎,他於是餵她吃了不知名藥物,又因被人撞見,在心急之下,竟喝下一樣的藥物。
「這色字頭上一把刀,齊鴻怎麼這麼衝動?虧他在修佛呢!」太皇太后無限感慨,她拍了拍站在身後的朱貝兒,「都幾天了,我看你陪祖奶奶到王府去看看他。」
「是,祖奶奶。」朱貝兒是心不甘情不願的臭著一張臉。
「我也去。」唐紹祖跟她點點頭,她這才嫣然一笑。
三人於是離開乾清宮。
秦惟禮看著大腹便便的妻子,「雨茵,我看你也回延禧宮去休息。」
她看了看沉睡不醒的蘇嫣兒一眼,點了點頭,跟著退下了。
秦惟禮這才轉向消瘦不少的好友,「皓熙,她會醒過來的。」
「我知道,但她會忘了我,如果真像皇叔所言……」他痛苦的緊握著蘇嫣兒的手。
秦惟禮亦無言。遺忘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朱齊鴻這計狠招真的重傷了皇上!
「你自己要保重。」
朱皓熙搖頭,「我只要嫣兒記得我。」
「會的,她那麼愛你,她會記得你的。」他也只能如此安慰好友了。
是嗎?朱皓熙靜靜的凝睇著像是熟睡了的蘇嫣兒。不要,不要忘了我,千萬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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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午後,太皇太后、朱貝兒及唐紹祖從溫德王府回宮,三人的表情都很凝重,看得朱皓熙、秦惟禮跟謝雨茵心中也跟著一沉。
「怎麼了?」朱皓熙問。
唐紹祖沉沉的吸了口長氣,「朱齊鴻在早上醒過來了。」
「真的?!」他眼睛一亮。那是不是代表著嫣兒也要醒了?
「可是……」
朱貝兒欲言又止的看向唐紹祖,但他尚未開口,餘悸猶存的太皇太后卻先搶白了。
「太可怕了!齊鴻先是大喊『我是誰』又吼了『你們又是誰』後,就嚷著要殺人,接著,他就四處攻擊那些無辜的丫鬟、小廝……」
「若不是紹祖與我們同行,我看我跟祖奶奶也要遭殃了!」
想到那些血淋淋的畫面,朱貝兒忍不住又起了陣哆嗦。
唐紹祖不捨的將她擁入懷中,「沒事了。」
朱皓熙擰眉看著三人,突然明白了,「你們認為嫣兒醒來後也會這樣?」
「他們不是喝了同樣的東西嗎?」太皇太后忍不住歎氣,「皇上,你可不能有任何意外啊,我看從現在開始,你就別再靠近她了!」
「祖奶奶!」他臉色一凜。
「皇上!小湘子……不!蘇姑娘醒了,她醒了!」一名太醫一臉驚喜的從寢室裡跑出來報告這個好消息,
朱皓熙眼睛二兄,正要進房,唐紹祖突地一個箭步,上前攔阻。
「你幹什麼?!」他一怔。
「我先進去,你沒有看到你皇叔的樣子,他像是瘋了,最後,我們是將他五花大綁才制止他殺人——」
「嫣兒不是皇叔,皇叔的心藏污納垢,但她不同,她的心裡沒有恨,沒有貪,也有沒欲,她的心很乾淨,我不相信她會殺人,她不會功夫的,你不要忘了!」語畢,他火冒三丈的推開好友,快步的走進去。
眾人互看一眼,急忙也跟進去。
不過一看到坐在床上的清麗佳人,眾人下由得一愣。她看來沒有絲毫的危險性,清澈無辜的美眸,困惑不解的神情中帶著抹動人的沉靜,好似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一見到那麼多人衝進來,蘇嫣兒有些害怕,但看到坐到床沿的英俊男子,她又感到一抹形容下上來的安全感,她眨著美眸,似乎想從他那雙帶著驚喜、深情又不捨的黑眸中解讀些什麼,可惜卻看下出個所以然來。
「你是誰?」她怯怯的間。
朱皓熙的心陡地一沉,雖然已有心理準備,親耳聽到這句話從她的口中說出,仍重創他的心,他傷痛的問:「你真的忘了我?」
她仔細的看著他,緩緩的搖搖頭,但突地柳眉一擰,手緩緩的放在額頭兩邊,「奇怪,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誰……」她眼眶一紅,突然好害怕,「我不知道自己是誰,為什麼?你又是誰?」她的眼眶迅速泛起淚光。
「噓!不要急、不要怕,我在這兒,我會保護你,你一定會沒事的!」他緊緊的擁住她。
她淚如雨下,即便不知道他是誰,但這堵溫厚的胸膛她一點都不怕,反而有種說下出的熟悉。
「祖奶奶,我們先出去好了。」朱貝兒認為他們需要獨處,於是一行人又走出去。
朱皓熙稍微放開她,心疼的拂去她臉上的淚珠,開始告訴她,她是誰,他又是誰,而他們是對多麼相愛的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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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好一會兒,朱皓熙才走出來,一見眾人關切的臉,他幽幽開口。
「我可能跟她說太多事了,她說她的頭有些痛,所以我就讓她睡了。」
唐紹祖看著他,「抱歉,剛剛阻撓你,但她醒來的反應的確跟朱齊鴻很不同,她很安靜——」
「但誰曉得是不是會一直都如此的沉靜?」太皇太后說出心裡的不安,「不行!皇上,你不可以有這樣的皇后,太危險了,萬一哪天她跟齊鴻一樣……哀家愈想愈害怕,皇上該把她送離乾清宮,絕不可以住在一起。」
「祖奶奶,我要照顧她,也要她重新再愛上我!」他眼神堅定,旋又沉沉的吸了口長氣,難掩哀痛的道,「如果她一直想不起我是誰。」
「皇上!」謝雨茵為他的深情所感動,很想幫點忙,但礙於太皇太后在這兒,有些話實在說不得。
朱貝兒聰慧,成全了她,「祖奶奶,你這一天也夠累了,我陪你回宮休息,皇兄的事,他自會處理的。」
「好吧!」
朱貝兒扶著太皇太后離開後,謝雨茵這才娓娓道來,「我拜在擒娘子門下約半年的時間,我知道她有四處採買一些奇花異草,甚至罕見藥物的習慣,也許,靜芝師姊會知道那是什麼藥也不一定。」
「我懂了,我立刻差人請她進宮。」朱皓熙頓了下突然想到,「還有另一個人,也極可能知道。」
「羅裡紳!」唐紹祖立即猜到。
「沒錯,他是皇叔的義子,雖然聽說已被轟出王府,但他曾是皇叔的左右手,應該也知道一些事。」朱皓熙想了下,「我會派人去找他,現在他跟古靜芝都是我的希望了。」
「你也累了,嫣兒總算是醒過來,你好好休息一下吧!」唐紹祖拍拍他的肩膀。
他感謝的看著眾人,在他們離開後,他才回到房裡,躺在蘇嫣兒的身邊,卻遲遲沒有睡意。
接下來的日子,蘇嫣兒的病情一直沒有起色,慶幸的是,她一直不吵不鬧,只是會掉淚、會發呆,對朱皓熙也有某種程度的依賴,沒看見他時,總顯得有些不安。
但教朱皓熙失望的是,古靜芝目前是不知去向,她沒有在傾熙園,也沒跟林婆婆說明去處,因此,他只能派人到處打探她的行蹤,當然,御醫們也一直試著治好蘇嫣兒,只是依舊不見進展。
而那朱齊鴻仍是天天大鬧,動不動就吼人、動手打人,情緒相當激動,不得已下,王府的人只能天天綁著他,所以,也不可能從他口中問出什麼。
日子一天天的過,朱皓熙天天上早朝,一下朝就陪蘇嫣兒,述說他們之間愛的故事……
聽得愈多,她看著他的眼神就愈顯感傷。
「為什麼我會忘記你呢?皓熙。」她含淚的美眸瞅著他看。
「你會記起來的,你是我最愛的女人啊!」
日復一日,她總是重複的問著,「為什麼我還是記不起任何事來?」
「因為你生病了。」
「我會好嗎?」
「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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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柔的冬陽懶懶的灑落在九曲橋畔,微風輕拂,吹落一片片的枯黃落葉落在蓮花池裡,漾起圈圈漣漪,攪亂映照在池面的絕麗容顏。
蘇嫣兒站在橋畔,凝望著池面輕輕晃動的臉龐。唉,這張臉,她是天天凝視,但怎麼仍是如此的陌生?
朱皓熙……皇上,她愛的人竟然是皇上!
那她自己呢?她總覺得他好像隱瞞了什麼,對她的身世,他僅以她是名孤兒帶過,跟她也是偶遇時的一見傾心,但真是如此?
她一定可以記起所有的事嗎?她為什麼一點把握都沒有?
「你怎麼會在這裡?」一道既驚又怒的聲音突地在前方響起。
她困惑的抬頭,看著身穿藍綢大袍的中年男子怒不可遏的來到她身前,「你是……」
「還裝?來人啊,把她抓起來!」
「你到底是……」她一愣。
「你是賊、是壞女人!你以為裝傻,我就會放過你?」邵親王大聲咆哮。
兩名侍衛聽見他的嚷叫聲,急忙的衝過來,但一見到他怒斥之人竟是蘇嫣兒,又急急後退,「邵親王,她是蘇姑娘,不得無禮啊!」
負責照顧蘇嫣兒的宮女此時瑞了茶點來到,一見到邵親王火冒三丈的抓著蘇嫣兒的手,嚇得將茶點扔到地上跑了過來,「邵親王,她是蘇姑娘,你不可以——」
「我不可以?!」他咬牙怒吼。
「快放開她!」
太皇太后跟朱貝兒路過,一見到這一幕,兩人臉色丕變。
「太皇太后,這女子是賊;是個壞女人,她怎麼會在宮裡?」
「什麼?!」太皇太后一臉不解。
朱貝兒知道所有的事情,雖然驚愕於邵親王竟知曉蘇嫣兒的真實身份,可也大聲怒喝,「邵親王,你是不是認錯人?她是皇上心愛的女子!」
「什麼?!」他嚇得鬆開手,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蘇嫣兒。
「貝兒,他為什麼說我是賊?還說我是壞女人?」蘇嫣兒揉著紅腫的手臂,眼眶都紅了。
「你本來就是,你騙不了我!太皇太后,這個女人花樣很多,我的兒子就是因為她,莫名的被巡按發配邊疆勞放,最後瘋了,跳崖自盡,這全是因為她!」他怒氣沖沖繼續道:「我不甘兒子就這麼慘死,雖然被調回北京,還是重金請人去查她的底細,結果……」
他怒指著蘇嫣兒,「她根本是被江湖有名的女魔頭帶大的,只要看上的男人,那女魔頭都能手到擒來,因此被稱為擒娘子,太皇太后,你認為從小跟在那個女魔頭身邊的女人會有多善良?」
太皇太后眉頭揪緊。
蘇嫣兒臉色蒼白。
不過朱貝兒絕對相信皇兄的眼光,何況,就這陣子她對蘇嫣兒的認識,她也相信她絕不是好佞狡詐之徒,「皇兄會愛上她,一定是她值得愛,祖奶奶,你不可以聽邵親王的一面之詞。」
他難以置信的瞪著她,「公主,我不是會搬弄是非之人,而是她——」
朱貝兒可不容許他再攻擊蘇嫣兒,「你的意思是皇兄是貪圖美色之人,昏庸的著了美人兒的道?」
他身子一震,「臣不敢……」
「那就別在這裡搬弄是非,惹人厭惡,走!」
朱貝兒天生就有一股驕貴蠻氣,又在霄漢寨受過一段日子的「賊婆子特訓」,再加上此時一身的霞帔綢緞袍服,頭戴珠翠冠帽,美眸一瞪,貴氣、霸氣十足,震得邵親王一愣,不知如何駁斥,只能氣呼呼的拱手走人。
「貝兒……」
太皇太后略有所思的看著低頭不語的蘇嫣兒,古靈精怪的朱貝兒馬上就看出她老人家在想什麼,「祖奶奶,皇兄的個性你還不知道嗎?他如果昏庸愚昧、只圖女色,後宮裡怎麼連半個妃子也沒有?」
太皇太后語塞。也是,但邵親王的為人她也清楚,他並不是信口雌黃之人……
她看著安撫蘇嫣兒的孫女。茲事體大,她私下一定要再去找邵親王瞭解瞭解。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25 00:14:40
第九章
跟多名重臣談論國事後,朱皓熙一回到乾清宮,朱貝兒就將邵親王跟太皇太后說的話轉述給他聽。
「有這等事?!」俊臉上淨是肅穆之色。真是一波末平一波又起,當時,他實在不該寬容邵家父子!
「我相信皇兄的選擇。」朱貝兒笑盈盈的給了他一個支持的微笑。
他這才露出點笑意,隨即喚來新任太監總管杜可深,至於李大維,早被逐出宮外。
「傳朕旨意,宣邵親王進宮。」
「是。」
約莫半炷香後,邵親王入宮,一見到皇上,他就主動摘下頭上的官帽,必恭必敬的跪在他身前。
朱皓熙擰眉,「你這是做什麼?」
邵親王一臉沉痛,「意思是臣連這頂官帽都可以不要,也要阻止那名賊婦繼續留在宮內!」
「她不是賊婦。」
他一愣,看著一臉冷峻的朱皓熙,「皇上知情了?那更好,皇上,她就算化成了灰,臣也認得!」
「是她害了貴公子嗎?」他冷哼一聲,「你兒子邵弘文,為了擁有江南第一美人蘇嫣兒,不惜對她下藥,還將她五花大綁的強擄上花轎……」
這些兒皇上怎麼會知曉的?邵親王愈聽,臉色愈蒼白。
「那日的情形,朕不想贅述。」冷冷的睨他一眼,「但朕可以告訴你,你兒子為何會被發配邊疆,為何你多處奔走都沒人敢替你去找鄭巡按說情、為何你上書向朕陳情,朕也沒有回應……因為那是朕親自下的御旨!」
什麼?!邵親王臉色刷地一白。
「原本朕只將你調回北京,沒摘你的官帽,是體念你對國家的忠貞奉獻,但現在既然是你主動摘下——」
邵親王倒抽了口涼氣,急急的拿起官帽,「皇上,饒怒臣吧,臣知錯了!」
「來人,取走他的官帽,從今而後,他只是一介平民!」
他傻了,渾身虛軟無力的被兩名侍衛扶著離開。
接著,又有人來報。
「皇上,找到羅裡紳了。」
他眼睛一亮,「快帶他進來!」
「是。」
不一會兒,侍衛就將在外乞討過活的羅裡紳帶進宮,而朱皓熙幾乎已認不出他是當年風流倜儻、嘗遍他後宮嬪妃的羅裡紳。
他衣著破舊,披頭散髮,渾身髒臭不堪。
「沒想到你竟成了一名乞兒!」
羅裡紳苦笑,「我幫下了義父,對他而言,就形同廢人一般,再加上……」他尷尬的住了口。
他意圖染指義父也肖想的茵妃,義父在一怒之下,斷絕了父子關係,還把他轟出溫德王府,身無分文的他,一開始還能靠溫德王府的名號四處騙吃騙喝,只是得知他早被朱齊鴻攆出王府後,那群酒肉朋友便不再援助他,最後,他也只能乞討過日……
朱皓熙看得出他日子過得困苦不堪,只是他對他的故事沒有興趣,何況,這根本是他咎由自取!
於是,他直接將找上他的目的簡單說明。
羅裡紳一怔,骯髒的臉上逐漸浮現笑意,再放聲大笑,「義父也有這麼一天啊,他終於也遭到報應了,這種無情無義的人——」
「你到底知不道那是什麼藥?」朱皓熙沒耐性的打斷他的話。
他仍是滿臉笑意,「我當然知道,那藥叫失心散,會忘了自己是誰,失去所有的記憶,而且沒有解藥,賣藥給義父的人是這麼說的!」
沒有解藥?!這不就是宣佈嫣兒無藥可醫了!他的心沉甸甸的。
「皇上、皇上!」
突地,不遠處傳來宮女的呼聲。
「我要見皇上!」
這是道清脆又帶著稚柔的女性嗓音。
嫣兒!朱皓熙抿緊了唇,「來人。」
一名太監立即跑進來,「皇上。」
他看向好奇的往後張望的羅裡紳,「帶他下去領賞。」
「是。」
羅裡紳苦笑一聲,他竟然也落得如此下場?
在跟著小太監前去領賞時,他瞥見一名如天仙的大美人正與兩名宮女對峙著,看得出美人兒正惱火,但皇宮的風風雨雨再也跟他無關了!
朱皓熙一步走出宮殿,就看到蘇嫣兒正生著氣,他信步走近。
蘇嫣兒一看到他,美眸倏地一亮,立即投入他的懷中,再不開心的看了兩名宮女一眼,「她們不許我來找你,但我有重要的事要問你。」
他示意宮女退下,這才擁著她到另一邊的亭台坐下,「是我要她們先守著你,我有事要處理。」
「真的嗎?」她咬著下唇,「那我錯怪她們了,我以為她們不讓我見你。」她一臉歉然。
「沒關係,你找我什麼事?」
「有個人,他叫邵親王,他說我是賊婆子、是壞女人……」說著說著,她的眼眶一紅。
「可貝兒不是跟你說他認錯人了嗎?」
她一愣,「你知道了?公主跟你說了?」
他點頭,「所以你選擇相信我,還是相信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人?」
「當然是你。」她毫不遲疑的回答。
他溫柔一笑,「那就好,邵親王去年遭受喪子之痛,一直無法走出陰霾,而他的兒子是因貪戀美色才自食惡果,所以,他只要見到貌美年輕的姑娘,都認為是害死兒子的女人。」
「原來如此,好可憐啊!」她喃喃低語。
他拉起她的手親吻一下,她的臉頓時漲得紅通通的。
他凝睇著她。她雖然依賴他,但除了擁抱外,他卻不敢再進一步,就怕嚇到她,畢竟她已遺忘了過去。
只是這可苦了他,他夜夜擁她入眠,卻不能佔有……
被他那雙專注的眼眸緊盯著,她莫名的臉發燙、身子發熱,一顆心更是卜通卜通的扛跳不已。
她隱約瞭解,她早已屬於他,雖然他從不提兩人之間的親密事,但來自身體的渴望,總在他接近她時挑動著她,令她身體隱隱作痛……
「我想畫畫,想畫你,好不好?」
一直處於他這雙灼熱的目光下,她手足無措,只好先找點事來做做。
「好。」
他深吸口氣,才將目光從她身上移開。
她純淨中帶著天生的魅惑,那流轉的媚態不流於低俗又勾人心弦,而這些魅力都是自然散發,不帶一點造作,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忍耐多久?
不一會兒,亭台裡已備妥紙筆,蘇嫣兒靜靜的拿著畫筆,一筆一筆的畫著,微笑的看著他,那模樣如此恬靜恰人,就像朵不染塵埃的素靜水蓮,每個人不由得都靜下來看她。
待她畫累了,回房休息,朱皓熙這才宣來太醫,將「失心散」這名字與眾太醫說下,但他們面面相覷,對此藥全然沒印象。
他不得不再找來唐紹祖,秦惟禮。
唐紹祖身為賊窟少主,江湖人土認識的比他多,而秦惟禮多年在江南當父母官,交友滿天下,然而兩人對這藥名也很陌生。
唐紹祖見好友一臉失望,「我會讓霄漢寨的人全員出動,也會找萬事皆可達的『萬達鏢局』的人幫忙,那家鏢局的江湖人脈超乎你我想像,也許很快就有好消息傳來。」
「希望如此。」他苦笑。
「那些專門替你搜集消息的黑衣人呢?」秦惟禮又問。
「別提了!我派他們去找古靜芝,到現在還沒找到人。」
接著,日子又在等待與尋覓中度過,朱皓熙守護著試圖拼湊記憶的蘇嫣兒,他對她的深情、溫柔,呵護,在在都令她動容,但也因此,更加懊惱她那空白的過往。
此時,她一人獨處寢宮裡,看著桌上那搖曳的燭火,美麗的臉上淨是愁雲。雖然朱皓熙沒說,但她知道他一直很希望她會記起他,陪著他一起笑談兩人之間發生的事……
她輕歎一聲,先行在床上躺下。今晚,朱皓熙與唐紹祖、秦惟禮促膝長談,晚一點才會進來,可她知道,他們一定又是為了她的事在尋找解決之道……
思緒間,她眼皮愈來愈沉重,終於進入夢鄉。
不久,一名全身黑衣的身影潛入,小心翼翼的走到她床前,再從脖頸間掏出一條骷髏墜鏈,從墜子裡拿出一顆乳白色藥丸放入她口中,很快的又飛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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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我的頭好痛、好痛啊!」
熟睡中的朱皓熙被蘇嫣兒那一聲聲痛苦的嚷叫驚醒,他倏地起身,看著縮成一團的她,「怎麼回事?你怎麼了?!」
「痛,好痛啊……」她臉色痛得慘白、滿臉淚痕,還渾身不住顫抖。
他立即點了她的昏穴,再對著外面大喊,「太醫,快傳太醫!」
「是!」
不一會兒,太醫匆匆進宮,把了脈,卻一臉不知所措,「皇上,她的血脈倒逆,一下子急、一下子慢。」
「那是如何?」
「臣、臣也不知道,臣不曾遇過此等脈象——」
「該死,將所有的太醫都召來!」
「是!」
可結果都一樣,太醫們手足無措,只能開些定神的藥方讓蘇嫣兒服下。
也從這一天開始,她的病情時好時壞,好時她神情平靜,不吵不鬧,但有時她會劇烈頭痛,突地大叫大哭,緊緊的抓著人不放,好幾次,甚至痛到在地上打滾,朱皓熙唯一能做的就是點了她的昏穴,但這終究不是辦法。
終於在太皇太后的堅持下,為了不影響他上早朝的精神,蘇嫣兒搬出乾清宮,住到同屬內廷的交泰殿。
這會兒,她又大鬧了一場,而且還甩開兩名宮女,衝到太和殿來,偏偏正值外族進貢的場合,她緊緊的抓著朱皓熙痛苦的哭叫,弄得外族使節疑惑不解,眾臣議論紛紛,皇室的面子全被她丟光了!
最後,還是朱皓熙要重臣們代為款待使節們,這才帶著她回到乾清宮。
也不知是否被嚇到,蘇嫣兒又變得很安靜,那雙美眸還透著抹歉意,不時的看向抱著她的朱皓熙,幾次欲言又止。
「沒關係,沒人會責罵你的。」他輕聲安撫,眸中淨是溫柔。
她擰眉,感受這熟悉的溫厚大手愛憐的撫著她的臉頰,腦海似乎有什麼影子閃過,事實上,最近她每頭疼一次,那抹影子就益發清晰,而這會兒,一張屬於記憶的俊顏漸漸明顯,赫然就是近在咫尺的俊顏,而一切曾經忘卻的,竟在此時也清明起來。
她眨了眨眼,意識到自己仍在他懷中,而太皇太后就坐在一邊,她羞慚的想離開他的懷抱,但他卻抱得更緊,「別害怕,祖奶奶不會罵你的!」
她羞赧的看向太皇太后,她並不是……
太皇太后雖然心存慈悲,憐憫她心緒渾沌、記憶全無,然而,身為皇室的大家長,有些話即便殘忍,她還是得說。
她擰眉看著溫柔擁著蘇嫣兒的朱皓熙,「她極可能會這樣一輩子,皇上心裡可要有個打算,今天的事絕不會只有一次。」
他當然明白她不適合待在宮裡,除非他將她關起來……但他怎麼忍心?
「朕會離開的。」
這可不是太皇太后預料中的答案,尤其還是出自責任感極重的孫子,「黎民百姓、國家興亡都是皇上的責任啊,皇上怎能輕言離開!」
「她也是朕的責任!」
「這——」她當然明白他對蘇嫣兒情深意重,然而……「皇上,你得立後,一個可以母儀天下的皇后才行啊!」
「朕皇后的人選早定,就是嫣兒。」
「不成,她不成,難道皇上要在你這代斷了皇室香火嗎?皇上是個理智的人,合該明白哀家指的是什麼!」她愈說愈急,看孫子一臉非蘇嫣兒莫娶的堅定,更是讓她心驚膽戰啊,「先不談嫣兒的病吧,她就算再怎麼溫柔、再怎麼美麗,終究是個賊啊!」
「祖奶奶——」
太皇太后一臉嚴肅的打斷他的話,「這事哀家都從邵親王那兒聽說了,只是皇上難得遇上喜愛的女子,她又生病了,哀家也就忍住不說,你將她留在身邊可以,但要立她為後卻是萬萬不可!」
「祖奶奶,邵親王的話不全然可信!」
「若不可信,為何皇上在當日就摘了他的官帽?」
他頓時語塞。
「哀家是老了,但腦袋還很清楚,」她定視著丰神俊朗的孫子,「一個女賊要怎麼當皇后呢?就算她是健康的,皇室血統也下容褻瀆,皇上若打定主意要當千古罪人,哀家也不會同意!」
他無言了,但擁著懷中人兒的手臂收得更緊,那雙複雜的黑眸有著難掩的沉痛。他下在乎立下立後,他在乎的是她何時能記起自己是他深愛的嫣兒。
他要她跟他站在同一邊,一起向祖奶奶,甚至那些憂心她會成為國母而聯名上奏,要他下旨選妃的眾多重臣證明,她有多麼稱職,多麼的適合當他的皇后……
蘇嫣兒靜靜的睇視著他,再低著頭,沒人注意到她眸中一閃而過的一抹沉痛,再抬頭時,她的眼神變得專注,傾注全心的凝看著他,要將這張早已刻印在腦海中的俊顏再仔仔細細的烙印在心坎裡……
因為「千古罪人」這個詞太沉重了啊!她不該讓他為難的,就這樣了吧!
這晚,蘇嫣兒悄悄的扮回小湘子,再偷拿了朱皓熙的令牌,瞞過守城的侍衛,離開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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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皇宮就來了位指名要見皇上的訪客,而且是來討賞的。
「原來是你!」朱皓熙沒想到這位訪客會是古靜芝。
「嫣兒呢?而我是該叫你皇上,還是朱爺?」她故意調侃他,「算了,不鬧你了,但沒想到你來頭這麼大,嫣兒跟我說時,我差點沒嚇呆呢!難怪你那麼神秘。」
朱皓熙難掩凝重,「她……」她還不知道嫣兒出事了吧?兩人情同姊妹,他真不知該怎麼跟她說?
見他欲言又止,她側著臉兒想了想,「你今天還沒有看到她是不是?」
他蹙眉,總覺得她的神色有些不對勁,但仍點了頭。
「這個……」她笑盈盈的從脖頸問拿出一條墜鏈,「我跟嫣兒身上都有這樣的骷髏墜鏈,但自從愛上你後,她就不再戴了。」
經她這麼一提,他倒是有印象。
「這項鏈其實是有故事的。」
她娓娓道來擒娘子因為錯愛一個男人,所以,寧願忘了自己是誰,也不願再受情傷折磨,於是吞下自己調配而成的失心散……
「你說失心散?!」
一聽到那個折磨他多日的藥名,他整個人一震。
她用力點點頭,「你沒聽錯,所以即便這世上只有兩顆珍貴的解藥,她也不肯吃,還要我跟嫣兒發毒誓,絕下餵她吃下解藥……」她歎息一聲,低頭看著那條項鏈,「她把解藥分藏在這骷髏墜子裡,命令我們戴著,」她抬頭再看他,「她要我們記住愛上男人的下場,要我們引以為戒。」
「聽著!」他實在太激動了,「你有解藥,竟然還在這說了這麼多廢話?不,是我還呆愣著,你快把解藥給嫣兒吃吧,她不小心誤食了……」
「我知道啊,你以朱爺的身份透過霄漢寨找上萬達鏢局的人深入江湖,重金懸賞失心散的解藥,早就引起我的注意,」她一臉困惑的看著他,「半個月前,我就夜探皇宮,讓嫣兒吃下解藥,只是還有私事要處理,所以我就先離開了,」她露齒一笑,看到他那張繃緊的俊顏終於笑了,「算算日子,她這一、兩天就該恢復意識了呀!」
「真的?!」他一臉驚喜,隨即轉身奔至交泰殿,卻見兩個淚如雨下的宮女迎面跑來,一見到他,馬上屈膝跪下。
「皇上,蘇姑娘不見了,我們裡裡外外都找遍了,可就是找不到她。」
他神情丕變,快步的跑進她房間,卻見裡面收拾得整齊,屬於她的東西都不見了!
他怒聲大吼,「去找!叫所有的人都去找!」
「是!」宮女們急急的起身去叫人。
接著,他突然想到——他臉色倏地一變。不會吧?昨天,祖奶奶才跟他提立後一事,不會那麼剛巧吧?
不一會兒,又兩名太監急急跑來,「稟皇上,昨兒有名小太監拿皇上的御賜令牌出宮,但直到這會兒也不見回宮,剛剛那名侍衛才想起來,對方貌似小湘子呢!」
該死!他沉沉的吸了口氣,「退下!」
兩人急急的退下去。
他撫著發疼的額頭。她肯定是清醒了,當他跟祖奶奶在討論立後一事時,她就清醒了,可她卻——
他黑眸進出怒火,雙手氣得握拳。她不相信他嗎?!
此時,在乾清宮久候的古靜芝耐不住的走了過來,「嫣兒呢?」
「她走了!」他咬牙切齒。
她一愣,「走了?!」
他面無表情的走回乾清宮,喚來一名侍衛長,不一會兒,就見六名黑衣人飛身進入。
古靜芝詫異的瞪著他們。這、這不是那六個老是陰魂不散跟著她和嫣兒的黑衣人?
「我要『她』的消息。」朱皓熙一字一字冷峭地道。
「是!」
六人在眨眼間立刻消失無蹤。
「天!原來他們是你的人,嫣兒那個笨蛋還怕你擔心,不敢跟你提這票黑衣人老是如影隨形……」
她倏地住了口,因為那個可惡的皇上竟然頭也不回的走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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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後——
金碧輝煌的皇宮裡,一朵朵美麗花朵在御花園裡綻放,而朱貝兒、謝雨茵、唐紹祖、秦惟禮坐在亭台裡喝茶聊天。
「雨茵,你確定真的沒問題嗎?」秦惟禮其實還是挺擔心的。
「放心吧,皇上那麼聰明,再經過我的短期特訓,絕對逮得住我師姊的。」出了個鬼點子的謝雨茵此時荷包滿滿,笑得是既滿足又得意。
「好有信心啊,謝丫頭。」唐紹祖笑看著她,倒希望她的點子真的是萬無一失,不然,他的皇上好友快抓狂了!
「那當然,你們忘了我演戲是一流的?」她一下子巧笑倩兮,一下子又變得楚楚可憐,接著是……她那張美麗的臉蛋突然出現痛楚,一手抱著肚子,「哎喲,好痛啊,我肚子好疼啊,我是不是要生了?」
「又演這個!這個把戲你最近還演得不夠?」秦惟禮的心臟早被她練強了,但這也是經過一次次的魂飛魄散而來的。
只是她的臉色發白,一手仍抱著肚子,幾乎快哭出來了,「是真的好痛啊……」
朱貝兒察覺到不對勁,連忙看向秦惟禮,「不對,她看來是真的要生了!」
「是啊,看來不對耶!」唐紹祖也忙著附和。
秦惟禮的心臟這會兒真的是怦怦狂跳了,他臉色蒼白的將神情痛苦的妻子打橫抱起,一邊大吼,「快傳御醫!快!」
不久,就聽到娃娃的哭叫聲傳來。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7-25 00:15:30
第十章
南京的秦淮河岸,一艘艘美麗畫舫在河上緩緩行駛著,河岸風光更是美麗,粉牆黛瓦的樓閣、精緻的花彫窗,引人目光的迴廊……襯著綠柳藍天,顏色繽紛,美得令人讚歎。
不過,一艘艘畫舫在經過河畔一棟江南園林時,一名小眼塌鼻的醜女竟佇立在河岸的紅瓦亭台上,看來真是大殺風景!
儘管船舫上的遊客面露嫌惡,但那名丑姑娘似乎毫無所覺,只靜靜的凝望著澄清的水面。
此時,一艘金碧輝煌的畫舫緩緩駛近,只是它的布簾皆是放下的,因而讓人難以窺伺。
只是,船首的一名船夫及兩個身著青衣的小廝卻是一臉的憂心,正此時,船舫的簾幕突然被掀開,衝出一名丫鬟,只見她不知跟小廝說些什麼,小廝先是一臉驚喜,接著急忙要船夫將船靠岸。
而這靠岸的動作,終於讓那丑姑娘抬起頭來,一臉困惑的看著這艘船——怎麼挺眼熟的?!
「姑娘,真是抱歉,」小廝抱拳看著她說:「我家公子近日來生了病,雖看過大夫,但已多日未進食,此時突然有了胃口,想吃點清粥,不知可否請姑娘幫個忙?我們願意付銀兩的。」
她點點頭,「請稍待,我剛好煮了些,馬上去拿來。」
她快步的往回走,纖細的身影倒是很迷人,只可惜,那張臉……
不一會兒,她端了碗粥回到岸邊,正要交給小廝時,這才發現船首簾幕已經拉開,而一道熟悉的背影正背對著她,她瞪著他,突然呆住了。
難怪,她覺得這艘船好眼熟!
此時,對方轉過身來,蘇嫣兒乍見那張思念多日的英俊臉孔竟有著嚇人的蒼白時,整個人一震,手上的碗沒拿穩,竟然就掉了。
「姑娘,對不起!」小廝認為是自己沒接過手,連聲道歉。
「不!」她急喘一聲,臉兒發白,「不是你,是我不小心,你家公子他……」
「他得了場重病,聽說是因為一個女人,紅顏禍水啦,不過姑娘不會遇上這種……」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他尷尬的搔搔頭,「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
「沒關係,我、我再去拿碗粥來。」她連忙又走回去,忍不住的頻頻回首,但他一直沒有將目光放到她身上……
去而復返,她手上捧著一小碗粥,鼓起勇氣的跟小廝道:「我就剩這些了,怕一個沒拿穩又倒了,還是我拿上船比較安全吧?」
「那也好,姑娘小心點上來。」
「謝謝。」
她緊緊的捧著粥,上了船後,無法克制自己的雙腳來到他身前。
她眼眶微微一紅。他離她這麼近,她卻不可碰觸……
可她好想啊,她是如此如此的思念他。
她眸中閃爍起淚光。他是怎麼照顧自己的?他身邊的人又是怎麼回事,怎麼可以讓他病得如此虛弱?
她的眼睛含著淚水,忘我的凝睇著,對丫鬟接過她手上的粥也毫無所覺,只是看著他。不懂,她不懂啊!那雙扣她心弦的炯亮黑眸到底是怎麼了?怎麼會如此空洞?
太多的問題在她腦海裡翻轉,那雙無法自他臉上移開的目光壓根沒察覺到船已經開動,而且還行駛好一會兒。
她未曾察覺自己存在的突兀性,也沒意識到狂傲霸氣的朱皓熙又怎會讓個醜女緊盯著他不放,卻不吭上半句。
一切都太靜默了,小廝、丫鬟全都在一記眼神下,靜靜的退下。
終於,她感受到這不尋常的寂靜,柳眉一擰,驚覺到船竟然已經開了,而重重簾幕也放下了,船艙中只剩她跟他!
她倒抽了口涼氣,急著轉身要走,但一個有力的臂膀猛地一抓,扣住她的小蠻腰,再用力一帶,她被迫靠在他溫厚的懷中,在她不知所措時,另一隻手將她臉上的人皮面具一把撕下,她想也沒想的奮力掙扎——
「你還敢給朕掙扎?!」
一道咬牙切齒又中氣十足的聲音,怎麼聽都不像是出自一個病人的口中!
她詫異的抬頭看他,那雙黑眸此時可是暗潮洶湧,而那張蒼白病態的俊顏卻沒有一抹生氣紅潮……她突然明白了,伸出手輕撫他的臉。
果然,有一層薄粉,「是雨茵,還是靜芝?是她們給你的?」
「沒錯!一種像女人水粉的鬼東西,抹上去就像病入膏肓,是雨茵給我的,古靜芝也不知道又去了哪裡!」
為了讓她上勾,他竟然還得抹上女人的東西,好在謝雨茵的點子沒出差錯,萬一沒釣到嫣兒這條美人魚,他一定要重重治她!
「可你、你怎麼會找到我的?」她戴著一張醜女的人皮面具,即使一人獨居,沒人想佔她便宜、沒人想親近她,她正好可以治療情傷的,怎麼……
他臭著一張俊臉,「天下無難事!」
這話說得灑脫,只有他知道,那些總是能找到她行蹤的黑衣人這回竟遲遲查不到她的下落,就連她曾去過的地方、接觸過的人事物,他們都查遍了,但她就像從世上消失了似。
還是謝雨茵那個鬼靈精點出「人皮面具」,並將她知道且看過的幾張面具都畫了出來,這才讓那些黑衣人查出住在秦淮河岸的醜女!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竟然留在她最熟悉的南京,他不得不承認,她很可惡也很有膽識!
「你知道這一段沒有你的日子,我最常念的詞是什麼?」
她不知道。
「一曲新詞酒一杯,去年天氣舊亭台,夕陽西下幾時回?」
「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小園香徑獨徘徊。」
她接下道,這首詞她懂得的,是晏殊的「春恨」。
「你真捨得,也真狠心。」朱皓熙愈說愈恨。她這磨人的小傢伙,他上輩子是否欠她很多,尤其在情字這方面?
她眼眶微微泛紅,「我不想的,但我的身份……」
「誰在乎你的身份,我乃九五之尊,誰管得了我要的女人是誰?」
「皇室的血統你不在乎?」
他眉頭微微一擰。
見狀,她眸中漾起淚光,「繼承江山的皇於身上流有賊婆的血液,誰能接受?」
「那是我的事,總之,我不准你再離開我身邊!」他惡狠狠的瞪著她。即使她這會兒淚眼婆娑,看起來楚楚可憐的,他還是氣、氣、氣!
看來真是氣瘋了!她認識他那麼久以來,這還是第一次看到這個英俊逼人的男人氣得橫眉豎眼,可見他有多麼在乎她,她能下動容、下屈服嗎?
「好,我答應你,再也不會離開,但請你也答應我,你會另選皇后——」
他黑眸倏地一瞇,「你再說……」
「請聽我說完,我願意留在你身邊、為你生兒育女,願意守在江南、留在傾熙園,只要你需要我的時候,你都可以在傾熙園找到我。」
他大為光火,「你該死的把我看成什麼人?!」
只是她眸光澄澈,有決心,也有說不出的深情,「我知道你愛我,可是我不能不考慮到延續皇家血統的事,那的確是身為皇上的你該做的啊!」
「閉嘴!我找到了你,我心情很好,你別再淨說些讓我煩心的事!」
她微笑點頭,這才貼靠在他懷中。她知道,他其實是很在乎的,只是他對她的愛超乎了一切,他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件事,但她不能讓他成了千古罪人啊!
皇上應該不會要一雙被人穿過的舊鞋吧?
這是必要的犧牲嗎?她眼眸一黯。若成了殘花敗柳,可以讓他離開她,從此專心治國,娶一名品德兼備、適合皇室的金枝玉葉……
她闔上眼睛,聆聽他的心跳,心中已有決定。
*** 鳳鳴軒獨家製作 *** ***
朱皓熙和蘇嫣兒回到傾熙園,過了段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日子,兩人過著半隱居的生活,吟詩作詞、賞花作畫,生活中只有彼此,但終究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有些問題不去面對,並不代表它就不存在。
朱皓熙知道她回到皇宮也不會快樂,因為她心裡有太多的包袱,尤其是他!但是——
「我會解決一切的,等我再來找你的那一天,你就要當我的皇后了。」
「不用解決的,我這一生能遇見你,已經好滿足了。」她幸福一笑。
「我不滿足,」他一臉認真,「我也不要你認命,我們一定可以解決問題。」
「好吧!」她不再堅持。她愛他,也知道他想給她更多,但對她而言,真的夠了。
「你要答應我,不可以離開,別忘了你給我的承諾,我可以再相信你一次,千萬別……」
她抬起頭來,直接送上樓唇封住他的唇,喃喃低語,「放心的回宮吧,我會存這裡等你的。」
而且,還會有另一個男人跟她住在這裡,到時,你會不會氣到殺了我?
她深情的擁吻著他,一顆心卻好沉重。
在最後一次的激情纏綿後,朱皓熙依依不捨的離開了。
在她的請求及保證下,他答應不會再命令黑衣人來保護或跟蹤她,讓她擁有想要的平靜生活。
而在等待他回來的日子,蘇嫣兒深居淺出,生活相當低調。
不過她一直在尋找一名足以讓朱皓熙相信她移情別戀的男子,對方的容貌及談吐至少要與他相距不多,這樣才有說眼力。
但就她一個人要如何尋找?
所以她透過江湖友人,將一封信交給一名老乞兒,這是她跟古靜芝之間的聯繫管道,如果有什麼緊急的事,老乞兒就會幫她們找到彼此。
上回,蘇嫣兒被邵弘文強灌春藥而上花轎時,便是他幫忙通知古靜芝的。
果然,兩天後,古靜芝便回到傾熙園,一見到好友,劈哩咱啦就一陣數落,「你真狠耶,你逃開皇上我沒話說,但竟然連我也躲?這算什麼好朋友、好姊妹!害我像個瘋子四處找你……」她是滿肚子的怨氣。
蘇嫣兒一臉歉然,「對不起,但我知道皇上一定會找上你的,我不想讓你為難。」
「那你現在又找我做什麼?」古靜芝沒好氣的問。
蘇嫣兒咬著下唇,有些猶豫,但終究還是說了。
「你要我幫你找個可以陪你演戲、扮成你新歡的男人,好讓皇上老子氣到不要你……」古靜芝一臉受不了的瞪著好友,「你想死啊!背叛皇上,萬一他生氣斬了你的小腦袋瓜怎麼辦?」
「沒關係,只要讓他可以由愛生恨,就算死我也願意。」她認了呀。
「嫣兒,你不要那麼笨好不好?」她真想敲敲好友的腦袋是不是豆腐做的。
「就是因為太愛他了,我不能害了他,你能瞭解嗎?」
「不了!」她沒好氣的拒絕。
但見蘇嫣兒一直勸,從白天說到黑夜,說到她不得不投降。
「好,我幫你找去!」
*** 鳳鳴軒獨家製作 *** ***
古靜芝這一去就是半個月,再回來時,她身邊多了名氣宇軒昂的英俊男子金玉傑。
她先為兩人彼此介紹,這才將好友拉到一邊,以只有她們聽得到的嗓音道:「金公子知道一切的狀況,當然,除了你的男人是皇上這一點,我想自己要是說了,全天下大概沒有一個男人敢跟我來。」
蘇嫣兒哭笑不得,但也不得不承認她說的是實話。
「我走了。」
她錯愕的看著還真的轉身就要走的古靜芝,想也沒想的,她急急的拉住她的手,「你要走?」
「嗯,我還有事,你知道的,我是新一任的擒娘子啊,至於他嘛……」古靜芝瞥了眼還四處打量傾熙園的金玉傑,再拍拍她的手,「他是謙謙君子,你不用擔心。」語畢,真的把人丟在這裡就走了。
此時,金玉傑繞了回來,大大方方的打量起她,看得她一臉尷尬。
「依姑娘的美色,實在不需要花大把銀兩找男人。」他的眼神帶著明顯的讚賞,而這話也說明了他是「重金禮聘」而來的。
「我有我的用意。」
「願聞其詳。」
她一愣,一臉不解,「你不是都知情?」
「哦,」他故作一臉恍然大悟,「是了,要讓一個男人離開你,所以,我得在你這兒住上一段日子,等那名男子來訪,再與你演點親熱戲。」
「是如此沒錯。」她點點頭。
「可我習慣浪跡天涯,要我關在你這個地方我可不願意,」他又瞧了瞧四周,突然定眼看著她,「我決定了,我要帶你離開。」
「什,什麼?」
「既然要演戲就演得像一些,但要本公子跟個陌生沒有感情的女人卿卿我我,我實在做不來,」他魅惑一笑,「所以,我們就四處走走,培養點感情,也許逛回來時,你的男人也不想要你了。」
「他沒有那麼好應付。」
「我也是。」
她詫異的看著他。天啊,如果他不是占靜芝找來的,她肯定不會要這種男子,他看來太狂霸、太自我。
「你去準備一些衣物,我們待會兒就走。」
「這麼快?」
「我的船已經在河道上,靜芝她是臨時請我幫忙的,我還有自己的事要辦,你只有跟著我……」他頓了下,「還是你要自己再去找對象也成,反正我對女人不是很有興趣。」
「呃……好,我馬上去準備。」
她的臉皮太薄了,要她親自去找個男人來,她恐怕死也開不了口。
何況,他看來爾雅斯文,雖然霸道,但至少正派又對女人沒興趣。
她連忙去跟林婆婆交代一聲,也準備包袱,可林婆婆卻很不安,「蘇姑娘,這樣好嗎?萬一朱爺回來,看不到你,我可怎麼交代呢?」
「就說我跟個男人走了。」
她咋舌,訥訥的道:「你、你說的是那個古姑娘帶回來的男人嗎?」
「不是,其實他是我的。」
林婆婆完全被搞迷糊了,但蘇嫣兒沒時間跟她解釋那麼多,拿了包袱,她很快的跟著金玉傑上了艘畫舫。
船開了。
她站在船首,看著她跟朱皓熙共築的愛巢愈來愈遠,眼眶盈聚了淚水,此刻她與他相遇的過往一幕幕的閃過腦海,尤其是她試著勾引他、想逃開他的那一次,她記得當時反深陷在他無盡的溫柔與狂霸之中,漸漸的,一次又一次的,她丟了自己的心,也對他付出真情。
在一年只有兩次相聚的等待裡,總是癡癡的盼他到來、無怨無悔。
緣盡了吧?晶瑩淚水一滴一滴的滾落眼眶,她知道,那樣的日子不再有了。
「真的沒關係?」
一道低沉的嗓音突然響起,她一怔,回過神看著近在眼前的藍綢帕子,再抬頭看向俊逸非凡的金玉傑,「你說什麼?」
什麼對女人沒興趣!她生氣的瞪著他,「請金公子把船靠岸,我要下船。」
「你認為可能嗎?」他壞壞一笑。
「你什麼意思?」
「你誤上賊船了。」
她臉色丕變。
「古靜芝是小賊婆,你也是,所謂『物以類聚」,你認為我會是什麼樣的人?」
他邪魅一笑的走近她,她嚇得連忙後退,「你別過來。」
「一個貌若天仙的美人兒就近在咫尺、觸手可及,我又不是柳下惠,怎麼可能下受誘惑?」
他繼續靠近,她則拚命往後退,但終有退無可退之時,再往後,她就要掉下船了!她大眼一瞪,「我以為你是靜芝的朋友!」
「我是。」
「那你還……」
「情不自禁。」他以深情的口吻道。
什麼引她只覺得胃一陣痙攣,在他還想靠近時,她快步的閃過他身邊,拉起裙擺跑到另一邊的甲板上,「你不要過來,再過來,我就跳下去了!」
他濃眉一擰,「沒那麼嚴重吧?」
「有,你敢再對我亂來,我就眺河自盡!」她豁出去了。
似乎看出那雙美眸中的堅定,他急著道:「好,我不亂來,你也別亂來。」
「你要起誓!」
「起誓?」
「是,你絕對不會再碰我!不管在任何情形下,此生此世都不會碰我!」
「這……」他的神色變得古怪,「這可使不得。」
「快點,不然我就跳下去!」她邊說邊回頭看著身後的滾滾河水。
「嫣兒!」她這動作差點沒讓他嚇壞了。
「不許你這麼叫我,你快點發誓。」她怒氣沖沖的看著他。
他看著那雙冒火的美眸,實在是——「嫣兒,我是真的不能起誓啊!」
「好,不行是不是?!」她直勾勾的瞪著他,沒再多一句話,轉身就跳下船去!
他臉色大變,「嫣兒!」他急忙跟著往下跳。
這一段河水頗為湍急,他潛入河裡要將她救起,但她搖了搖頭甩開他的手,在他又好不容易拉到她時,她仍用力掙扎,但這次,他再也下放手了,他緊拉著她往河面上游,她竟然又推開了他,遺刻意的往河底游去。
天,這個玩笑真的開大了!偏偏他嘴巴開開闔闔的,人在水中,什麼也說不清!
蘇嫣兒放任自己往河底墜,她是寧死也不跟金玉傑回到船上。
她的視線逐漸模糊、身子愈來愈重,然而,在昏厥過去之前,她似乎看到朱皓熙。
是幻想,還是想念,又或者是她要死了?!
*** 鳳鳴軒獨家製作 *** ***
她死了嗎?
蘇嫣兒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身上已換上乾淨的衣服,頭髮也半干了,但她就是不醒過來,這看在坐在床邊的男人眼裡,是心急如焚。
突然,她長而翹的睫毛動了下,接著,她緩緩的睜開眼睛,只是眼光仍是朦朧。
「醒了!你終於醒了,嫣兒,我快被你嚇死了!」
這道低沉又急迫的嗓音……
她柳眉一擰,再眨了眨眼,模糊的視線定焦看清坐在床沿的朱皓熙後,她一雙美眸倏地睜大,難以置信的坐起身來,「怎麼是你!真的是你?!你在這裡,那、那個金玉傑呢?」
朱皓熙英俊的臉上淨是尷尬,但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他人呢?」她再問。
他乾咳一聲,清了清喉嚨,淡漠的俊臉難得浮現紅潮,「沒那個人。」
「什麼?!」她更迷糊了。
「要怪某人啊,說什麼你太過份,竟然想逃離他,所以他硬跟我要了張人皮面具,打算好好的治治你,沒想到差點鬧出人命!」
這道打趣的女聲不是……
她詫異的轉頭看向聲音來處,就見古靜芝笑盈盈的靠在雕刻精美的木柱上。
「靜芝,怎麼你也在?」她又驚又喜。
古靜芝她秀了秀手上的人皮面具,「這本是一名賊朋友送我的,但尊貴無比的皇上看中意了,硬要了去,不過,這會兒他又不要了,才還我。」她走上前來,握住蘇嫣兒的手,神情轉為歉然,「很抱歉,我出賣了你,在知道你想做什麼傻事後,我直接進宮去找皇上說明一切,」她咬著下唇,「我不能眼睜睜的看你將幸福往外推,你不會怪我吧?」
蘇嫣兒眼睛泛起淚光,哽咽一聲,「不會。」
「那就好。」
靜芝微笑的放開她的手,看著臉色真被嚇得蒼白的英俊皇上,「整人遊戲不是每個人都玩得起的,皇上,我看你還是當你的仁君就好。」
他苦笑,心有同感。
「還有……」古靜芝的神情轉為不捨,「我把親妹妹一樣的嫣兒交給你了,希望在不久的將來,我能在某個地方聽到你立她為後的消息。」
「一定。」這是對她、對嫣兒及自己的承諾。
古靜芝看著他那雙堅定炯亮的黑眸,露齒一笑,再不捨的看了蘇嫣兒一眼後,微笑道別,「我下打擾你們,這次是真的要離開了,後會有期。」
蘇嫣兒哽咽的也說了句「後會有期」,眸中有笑也有淚。
在古靜芝離開後,朱皓熙吐了口長氣,溫柔的將蘇嫣兒擁入懷中,「我真的被你嚇去半條命!」
她不好意思的紅了臉,「我又不知道金玉傑是你。」
「是我不好,我氣你又不守承諾,想給你一個教訓……」說到這,他搖搖頭,「真的嚇到了,再也不敢嚇你了。」
她忍俊不住的笑了,「我沒想到你也有這麼調皮的一面。」
「我更沒想到你為了保住清白,竟然連命都賭上。」他心疼的凝睇,她旋又簞了,「但也印證了你有多愛我,又有多麼值得我愛。」
她的粉臉霎時飛上兩抹嫣紅。
她已羞澀難當,他卻還繼續調侃,「現在你終於知道,我為什麼不能發誓絕不碰你了?」
她臉上的酡紅又更深一層。是啊,這一起誓——
「你的幸福,不,是我們的幸福全沒了!」
她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他微笑的撫著她的粉頰,「你太沉不住氣了,祖奶奶已經答應我們的婚事了。」
她一愣,「可是皇室的血統……」
「皇室的血統不會有問題,因為承繼皇位的將不會是我們的子女。」
聞言,她更震驚了。
「不過,並非是我讓位,」他爾雅一笑,「而是把原本就屬於唐紹祖的龍位還給他的子女,他跟貝兒的兒女就是皇室血統的繼承人,祖奶奶在明白紹祖是先皇所指定的皇位繼承人——德順王爺之子後,也不反對我這麼做了。」
她擰眉,「聽起來,那是另一個故事了?」
「沒錯,所以祖奶奶已經著手籌辦紹祖跟貝兒的婚事了。」他勾起嘴角一笑,輕輕的將她推回床上躺下,深情的注視她動人的容顏,「他們的故事仍在繼續,而我們又豈能落後?」
他渴望的唇輕輕柔柔的吻上她的櫻唇,她回以一笑,主動的加深這個吻……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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