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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樓采凝】暴君總裁的狂烈烙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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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7-26 11:03:46
標題:
【樓采凝】暴君總裁的狂烈烙 (全書完)
【書名】:暴君總裁的狂烈烙
【作者】:樓采凝
【內容簡介】:
台下那個女同學實在是太不給他面子了,
要知道,他可是各大學校爭相邀請演說的商界菁英份子,
只要聽他一番演講,不敢說勝讀十年書,但絕對能讓人功力大增,
而她,居然無視他在台上盡心盡力的演說,
逕自在那兒竊竊私語的,
好像他是在台上唱歌仔戲一樣,根本不把他當一回事!
可惡,他生平最痛恨不被人尊重,
當下他伸手一指,要她滾出去,
沒想到她卻反過來指控他的演講枯燥又無趣,就像一首催眠曲!
好樣的,她真的惹毛他了,他絕不會輕易放過她的……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7-26 11:04:33
第一章 作者:樓采凝
熙春時分,落櫻紛飛,特別是在南投山區。
片片粉色花瓣落在泥地裡,點綴了滿野芳馨。
沿著瓣蹤往前行,繞過山嶺,渡過小溪,除了不時聽見流水潺潺聲,另外還夾雜著小孩哭鬧的聲音……再往前幾步,一塊刻著「童心育幼院」直式木匾便豎立在眼前。
「小饅頭羞羞臉,這麼大了還抱洋娃娃。」有一群小朋友直圍住一個小女孩團團轉,女孩被他們指指點點的笑臉給嚇壞了,蹲在地上偷偷哭泣著。
雖是如此,可她一雙大眼仍骨碌碌地望著他們,裡頭含怨帶怒,只是不敢反擊而已。
「把洋娃娃給我。」另一個胖女生走向她,顯然大她好幾歲,一副女霸王的態度,橫眉豎目還齜牙咧嘴的。
「才不!」這是媽咪留給她的東西,她才不給呢!
「妳真不給?」胖女生用肉肉的手掌抓住她的辮子拚命拉扯,但是小饅頭就是緊咬著牙不肯鬆手。
胖女生氣憤地對其他小毛頭比著手勢,八、九個孩子全都飛撲過來。
「哇……好重、好痛,走開、走開。」小饅頭哭著,蜷成似球般的身子不停晃動,就是要甩開身上的那些八爪魚。
一直矜著不肯求饒的小饅頭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
「不要打我,好痛、好痛……」
她被用力一推,摔得四腳朝天,小褲褲露出來,還讓小男生們偷笑輕辱,跟著她懷中的洋娃娃被那位胖女生用力抽走。
「不要,還我、快還我……」小饅頭哭得好慘,娃娃不見了,就好像她媽咪真的離開她了。這幾天媽咪不見了,她已經好難過、好難過,每天就只能抱著娃娃思念她。
「我偏不還。」胖女生惡劣地扭著洋娃娃的手。
「還我……不要欺負它。」小饅頭是個很漂亮的女娃兒,本身就極像個洋娃娃,她的漂亮對胖女生而言根本就是最刺目的東西。
「不要欺負它?」胖女生惡劣地將洋娃娃往身後一扔。
「啊……」小饅頭瞪大眼,眼睜睜看著它掉進旁邊草叢後面,「不──」
她的聲音驚動了正好路過的老師,眼看她就要走過來,胖女生和其他毛頭小子立即拔腿就跑。
「小饅頭,妳怎麼跪在這?啊!妳的手……怎麼都是傷?」老師眉一皺,「又是胖妞做的是不是?」
小饅頭直瞪著洋娃娃掉落的方向一動也不動,也不回答她。
「走,老師帶妳去擦藥。」可是任老師怎麼帶都帶不走,她就是咿咿呀呀地喊著,拚了命地掙扎。
老師拿她沒轍,只好去找其他人幫忙。
老師一走,小饅頭立即奔向草叢,撥開一株株的雜草,這才看見一個滿大的泥坑,可是它真的好深、好陡,旁邊還有一些碎石,她試著將胖嘟嘟的大腿探下去,卻怎麼也沒辦法構到底。
「妳在做什麼?」突然一道陌生的聲音在她面前響起。
小饅頭嚇了一跳,一個不平衡小屁股往後頭猛地坐下,痛得她本就紅通通的水汪汪大眼更是漾滿了淚,似一池清泉。
「妳不要怕,告訴我妳想做什麼,我可以幫妳。」十歲的陸璽跟著父母來南投看櫻花,他卻因為調皮,獨自一人沿著小路亂跑,不知不覺跑來這裡。
「我的洋娃娃……」小饅頭指著泥坑。
陸璽朝那走過去,往裡頭一看,黑抹抹的一片,什麼都看不見,「這裡不是育幼院嗎?怎麼會有這麼深的坑,太危險了吧?」
「我也不知道。」她也才來沒幾天。
「妳的洋娃娃掉進裡面了?」陸璽一邊問一邊估算著他是否可以進去,以及危險程度。
「嗯。」小饅頭又點點頭。
這時他眼光一瞟,瞟見她手臂上的傷痕,以為這是她剛剛試著爬進去不小心擦傷的痕跡,心忖:如果他不下去,她或許不會放棄。
「妳等會兒,我下去。」陸璽解開身上的高級襯衫的領口、袖口,把袖子捲起。
「大哥哥……」她細細啞啞的嗓音輕喚。
陸璽聞聲,對她柔柔一笑,「沒關係,看我的。」
陸璽雖然才十歲,但長得比一般孩子高,就見他探下身,長手長腳抵在坑壁兩端,緩慢地向下移動……約三公尺深的坑到底,陸璽已完全沉入漆黑之境,往下摸索了會兒,他終於摸到一個已被積水給浸得濕淋淋的東西。
應該是它了,將它擰乾,往胸口一塞,接下來要上去可就困難許多。他一提氣,小小的身影用力向上攀爬……儘管他滿有力氣,但畢竟還是個孩子,爬到一半的高度,體力已耗掉太多,只能停在半壁上拚命喘息。
「大哥哥,你沒事吧?快上來,洋娃娃我不要了。」小饅頭難得遇上這麼好的人,她也知道裡頭很可怕,見他久沒現身,她的心都拎到了喉頭。
「沒事,我就快上去了,妳別慌。」陸璽稚氣的男音說著大人的語氣,然後提起氣繼續向上爬。
突然一隻飛蟲從他面前飛過,驚得他一手鬆開,差點兒落下,緊急踩在一塊壁石上,卻因為重心不穩整個人撲向壁面,胸口突然發出一陣劇疼,原來他撞上了插在壁上的一塊尖石,狠狠在胸口劃下長長的傷痕!
他咬緊牙根,緊抓住任何可抓住的東西,任胸前的鮮血不停滴落。
「大哥哥,你怎麼了?」一聲撞擊嚇壞小饅頭,但她沒哭……她明白現在哭也沒用。
陸璽的傷口在滴血,可他沒有多餘的時間擦拭它,只好忍著痛繼續往上爬。或許是小饅頭憂心的叫喚聲給了他鼓勵,想起她的洋娃娃還在他身上,更想起他的父母、家人,他用盡了全力,終於爬到上頭,從懷裡拿出已濕透的娃娃交到她手上。
小饅頭驚見他滿臉的血跡,驚得大叫,「大哥哥,你……你流好多血!」
說著,她趕緊拿出裙裡的小手帕為他擦著胸前一條條猙獰的血痕。
「我沒關係。」他接過手帕,用力壓在傷口上。也幸好只是皮肉傷,沒傷到內腑,否則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這時遠方傳來了汽車煞車聲,不一會兒又聽見慌亂的喊叫聲,「陸璽會不會跑來這裡?這裡有間育幼院,我們進去看看。」
「是我媽,我去見他們,妳別出去。」他擔心她會因為他受傷而受過,「手帕我會拿來還妳,等我好嗎?」
小饅頭點點頭,「好。」她看著他卷下衣袖。
「對了,妳叫什麼?」他站起。
「我叫小饅頭。」她眨著一雙漂亮的大眼睛。
「小饅頭?!」有這種名字嗎?
「我叫──」他正要自我介紹時,又聽見外頭出現嘈雜的說話聲……
「他會不會走來這裡了?」是他媽的聲音。
「我哪知道,進去問問不就行了。」是他爸的聲音。
「噓,我出去就行。」他聽出來他們愈走愈近,於是對她比個手勢,直接轉身走出草叢。
「天呀!你怎麼受傷了?」陸璽一現身,立即聽見母親的尖叫聲。
「不小心摔了跤。」
「爸看看,傷口還滿深的,快……快去醫院看看。」陸鎬趕緊扶著他走出院外,坐車迅速下山。
小饅頭這才站起,緊抱著手中的洋娃娃,目光卻始終沒從他消失的方向離開,直到老師來了,才將她帶離。
小饅頭從出生開始就被鄰居孩子笑罵是私生子,直到現在七歲了,她仍不知道什麼是「私生子」,因為她媽咪很愛她……有媽咪的愛,別人怎麼笑她、罵她,她都無所謂。
只是老天連這一點點的愛都要剝奪,一星期前她家起了大火,小饅頭的母親為了保護她,用濕毯子包著她往外逃生,然而,人是逃出來了,但是她母親也受到深度灼傷與嗆傷,在送往醫院途中已然斷氣。
而在一夕之間成了孤兒的小饅頭只好被社工先送來這家育幼院安置,直到找到願意收養她的人為止。
但是台灣有多少需要被認養的孩子呀,這樣的結局定是得經過非常漫長的等待。只不過小饅頭的境遇卻是非常特殊,第二個星期的某一天,社工帶著一個男人來到育幼院,表明他就是她的生父,便將她給帶走了。
可是就在她離開的第二天,胸前還圍了一圈圈紗布的陸璽已在他父親的護送下來到這裡,表示要見小饅頭一面,並將她的手帕親自還給她。
「不好意思,小饅頭已經被她生父帶走了。」院長笑著回答。
「她的生父?」陸璽臉一皺。
「對,很少有孩子有像她這番的奇遇,母親死於火災,才過不久生父就出現了。」院長在這裡待了二十來年,這情形倒是少見。
「好了,既然她被生父帶走,那就行了,我們走吧!」陸鎬拍拍兒子的肩膀,「爸公司忙,該回去了。」
「爸……」陸璽卻依舊一動也不動地,仰首瞧了父親一眼。
既是生養他的人哪會瞧不出他眼底的固執呢?陸鎬於是歎了口氣,轉向院長,「能不能告訴我,那位小饅頭的生父住哪兒?」
「對不起,這我就不清楚了,因為他身上有小饅頭的出生證明,兩人又做過DNA比對,既然完全吻合我們只好把她交給他了。」院長做出解釋。
「那麼小饅頭的姓名?」陸璽不死心地問。
其實在他小小心靈上,對於這樣的執著代表著什麼他完全不解,只知道小饅頭那張可憐、委屈、哭泣的小臉蛋一直深印在他腦海,讓他極希望能找機會好好安慰她,甚至有一種想照顧她的衝動。
「她出生後就叫小饅頭,聽說她是私生子,她媽也就沒為她報戶口。」因為還不到就學年齡,能拖則拖了。
「也就是對她的事你們一概不知了?」他很生氣地表示。
他可以明顯看出小饅頭在這裡遭到不平的待遇,甚至被欺負得很慘,沒想到這些大人們也沒給予關心!
「陸璽,別說了。」他父親怒目一瞪,拉了他一下,轉而對院長說︰「不好意思,這孩子讓我慣壞了。」
「沒關係、沒關係,我們也有不對的地方。通常孩子送來後,我們也只是替她安排住的房間,至於心理輔導實在是人力不足,更沒辦法在短時間熟悉她的一切,得靠時間呀!」
院長垂著臉,朝他們微微頷首,臉上有的也是滿滿的歉然。
「別這麼說,那我們回去了。」陸鎬同樣朝她點點頭,便將陸璽給用力帶上車離開。
「不過就是個小女孩,你到底怎麼了?瞧你,都為她傷成這樣,還要怎麼樣?」陸鎬一上車就忍不住開口訓斥他。
「小傷而已。」他一點兒都不在意。
「什麼小傷,醫生說留下疤痕的可能性很大,除非進行磨皮美容,才有可能消除它。」陸鎬擰起眉,「你現在還小,等國中了,我會請最好的外科醫生來替你進行這樣的手術。」
「美容!拜託,就算醜死我也不做。」在陸璽心裡「美容」是女人的專利,何況傷在胸口,誰看得見呀!
「陸璽!」陸鎬睇了他一眼。
「爸,我決定的事就是這樣了。」陸璽看得出父親的不悅。
「你這孩子就是脾氣硬,也不想想自己才多大,要是以後長大了那還得了,性子不是更拗嗎?」
陸璽聽在耳裡,只是不以為意地看向窗外,在茫茫的白影中遙望著不知名的遠方……心思也隨之遠揚。
將手放進口袋,突然口袋中的軟帕震回了他的心神,而他只是瞇起眸,任誰都猜不透小小年紀的他怎會有如此深沉難測的表情。
多年後,陸璽長大成人,性子也變得更加剛烈,他在接掌父親的公司,繼任「亞東金控開發集團」總裁後,作風更是強悍,甚至可說冷血無情。
但是,即便如此,仍是有無數的女人如飛蛾撲火般深受他的吸引、為他著迷。
女人緣並沒有給陸璽帶來好處。
也因為他外表俊逸非凡、個性冷硬淡漠,更吸引不少女人的目光,其中便以他青梅竹馬的玩伴本田麗子猶勝。
麗子從國中起便愛戀上他,以來台灣唸書為由住進陸家,以為這樣就可近水樓台。但是陸璽甩都不甩她,因而激發出她許多不擇手段的行徑,甚至利用他一段不堪回首的秘密威脅陸璽,以至於情勢對他愈來愈不利。
這段日子以來更造成他內心不少的壓力,也因而將他的性情烘得更為火爆。
幸好麗子於日前隨父到歐洲勘察開發環境,他才有數月冷靜的空間。
「總裁,這是志揚大學邀請您去演講的邀請函,您參不參加呢?」亞東集團公關部楊主任,趕緊將手中的邀請函遞上。
陸璽連頭都沒抬,只問︰「什麼時間?」
「就在今天下午兩點。」楊主任唯唯諾諾地說。
聞言,他才抬起頭瞇起一雙利眸,「今天下午兩點?!不可能吧!沒有人是做當天的邀請,你是不是又把它延誤上報了?」
「呃,總裁我……」他拿起手帕,開始拭著汗水。
「你不是才進公司一、兩年,是不是打算就做到現在?」他深吸了口氣,用力將筆放下,那眸子閃過的冷光讓對方差點兒漏尿。
「總裁,對不起,因為前兩天家裡出了點事,所以──」
「下不為例,這事就請劉秘書去安排吧!」丟下這話,他便不再回應,全心放在一些投資案評估上。
楊主任趕緊點頭,而後快步走出辦公室。
不一會兒劉秘書進來了,「總裁,剛剛楊主任說……您臨時接了場演說……可是演說稿、演說內容都沒準備呀!」
「沒關係,到場再隨機應變。」
對於這種事,陸璽早已是司空見慣,每天每時都有團體或公司利用關係請他前往演講。有時一天得趕三場,內容得全然不同,真要準備反而變得制式,因此即便有稿子,他也很少照本宣科。
「哦!好的。」有他這句話,劉秘書這才鬆口氣,接著她看看手錶,「時間差不多了,現在已經一點了,您是不是要重新換件衣服?」
「不必了。」他合上資料,「叫司機準備一下,二十分鐘後出發。」雖然他酷俊逼人也很專制,但是向來守時。
「是,我這就去安排。」劉秘書離開後,他利用部分時間將手中資料看完,接著就起身整理衣衫,稍做準備後便先行走出辦公室,來到樓下停車場,這時正好一點二十分。
這就是他的行事作風,一絲不茍、有條不紊,對於時間更是毫不浪費。
「總裁請。」司機立刻出來開門,直到陸璽坐進去後才說︰「總裁,您又要去演講了,唉……我可以想像那萬頭鑽動的場面了。」
「那等會兒離開時,就得靠你的開車技術了。」陸璽輕輕勾起嘴角。
說也奇怪,整個公司的人一面對陸璽,沒有不戰戰兢兢的,可這位老司機是土生土長的鄉下人,若非為了替孩子籌措教育基金也不會北上工作,但他熱心、好說話的個性就是改不了。
可偏偏對他的多嘴,陸璽卻沒有半點不耐,反而會回應個幾句,因為他知道這就是司機的鄉土本性。
「放心,我一定會把總裁安全帶回來的。」司機拍拍胸脯,咧開嘴露出憨直的笑容。
陸璽撇嘴一笑,接著不再多語,直到該校時,遠遠就看見許多同學聚集在校門口,連校警都驅之不去。
叭叭……
司機忍不住按了聲喇叭,同學們……尤其是女生見陸璽來了,反而一窩蜂上前對著玻璃窗直尖叫著。
「真是陸璽耶!他比雜誌上還要英俊。」女同學們不約而同地咬著耳朵,但是高分貝的嗓音還是壓不住地傳進陸璽耳中。
事實上憑陸璽在商場上的地位,可以不必犧牲工作時間來這裡對這些少不經事的大學生演說。但是他願意把時間放在這些年輕人身上,將他做事的態度與心情告訴他們,改掉現在年輕人不勞而獲的心態。雖然不可能每個來聽演說的學生都可以吸收,但他至少盡力了。
另一方面,「亞東」近年來已習慣錄取大學新鮮人為公司注入新血,因為這些新人還未被社會染缸浸淫,從頭訓練,吸收較快,也容易調教。
司機將車停下,他才走出車外,校長立即迎上,「陸總裁,我們沒想到您會臨時答應這場演說,沒能好好做籌備,真的很抱歉。」
「臨時?!」陸璽眉一斂,想起楊主任所做的好事,於是客氣回應,「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我的手下太晚將邀請函交給我,以致回復晚了,還請江校長海涵。」
「哪……哪的話,快請。」江校長往禮堂一指,「雖然時間緊迫,不過我還是做了一些佈置,陸總裁不嫌棄才好。」
「如果學生們能給我熱烈的回應,這才是最重要的。」
「熱烈……當然了。」校長想著方才人未到先轟動的情景,能不熱烈嗎?
陸璽於是一路上不再延宕地進入大禮堂,令他為之一震的是,裡頭早已是坐無虛席了。
他站在講台前,樣貌冷岸的他,表情有的是剛毅與嚴肅,但是一開口卻吸引了每個人的注意。話語裡暗藏的幽默雖不令人爆笑,但卻可以沁入心底,讓人回味無窮。讓他們也能感受到「工作」並不是件辛苦的事,而是啟發才能、挑戰自我、挖掘興趣的良方。
就在他侃侃而談中,眼神習慣性瀏覽前幾排同學,因為他們的專注對他而言是靈感的激發,可以讓他說出更有意思的內容。
突然,一個不留神,他的眸心掉進一潭汪洋中……那眼睛好熟悉,似乎他曾經在哪兒見過。
雖是如此,但失神三秒後他又找回說話的能力,非但如此,還可一邊說、一邊注意著擁有那汪洋深海的女孩。
「筱寅,他好像一直在注意妳。」施筱寅的同班同學李毅悄悄對她說。
「你別胡說了。」筱寅搖搖頭。
「我才沒胡說。」他索性附在她耳邊小聲又道:「據說他很會勾女人的魂,妳可得小心點了。」
「你說的跟真的一樣,省省吧!」她對男人一向沒好感,尤其是對她那位一向好高騖遠的大哥有了一番瞭解之後。
「唉,妳還真是咱們班的冰雪佳人呢!」李毅瞧著她的側面,卻無法將心底那抹已暗戀她近四年的心事告訴她。
她真是美……美得不可方物,完全就像是從精美畫冊中走出來的美女,跟其他那些世俗女子完全不同呀!
「冰雪佳人是你們封的,我才不希罕當什麼美女。」她甚至不想來聽這場演講,都是李毅,說什麼這次不聽他的話肯定會懊悔三世。
雖說,台上這男人的演講的確很精采,內容也有其一定的深度,但是太商業化,一副市儈的感覺。
還有他那張過分俊魅的臉孔也是讓她非常不屑的,難不成男人都是靠下半身思考、上半身招搖的動物嗎?
「妳這話讓醜女人聽見可是會招怒的,況且美就是美了,並不是不承認就會變了樣。」李毅笑道。
「李毅,你今天是怎麼了,老說這些。」她不想聽,甚至有點想提早離席。
說起李毅,先不論他是否在他們的友誼中摻雜了個人情愫,但不可諱言,他的確是個值得交的好朋友。他會在她苦悶的時候開導她勿庸人自擾,在她得意時提醒她別樂極生悲。
這樣的友情在人生當中算是可遇不可求的。
而她更不是木頭,怎會瞧不出他對她淺露的感情?可心如止水的她只能避而不談,免得讓他深陷。
因為,摯友她會珍惜,情人就免了吧!
「只是隨便聊聊,不要這麼敏感好不好?」李毅皺眉,睨了她一眼。
「我不喜歡人家拿我的外貌調侃我。」她噘著嘴,不滿地喃喃低語著。
「那位女同學,妳從剛剛到現在就一直和旁邊的男同學說話,如果沒有心聽下去,就請離開,到別的地方約會行嗎?」陸璽可是已忍耐許久,直到現在才忍無可忍地對施筱寅開口。
施筱寅驀然張大眸,極為震驚地望著他,再看看週遭全部師生都用一種譴責的眼神看著自己,她一張小臉已徹底紅透了。
再轉首看向陸璽,他那對深邃利眼依舊笑睨著她,似乎想看她將怎麼應對。
好,他要她應對,索性她就不應對,離開可以了吧?不用再拿那雙雷達眼直掃射她。
「對不起,我們這就到外面約會去。不過我想告訴你,幸好有他,否則我早就睡著了。」施筱寅站起,抓住李毅的手便說:「我們走。」
「筱寅!」李毅頓時一傻,不知該不該隨她離開。
「你要留在這裡成眾所矚目的焦點嗎?」她反問李毅。
「你們不用離開,我已經講完了。」陸璽瞇起眸,在眾人錯愕的目光下走下台,來到筱寅身邊。「這位同學,我能不能請教妳,我剛剛哪裡說不好?哪裡讓妳的瞌睡蟲蠢蠢欲動了起來?」
「我……」筱寅沒料到他會當著大家的面突兀地問她這個問題。
「妳說,我洗耳恭聽,剛好大家都在,有缺點,我一定不會掩飾,該改進的地方絕對改進。」他目光爍亮地望著她,完全不給她逃避的機會。
她緊咬下唇,深吸口氣才說:「好,你要我說我就說。首先我要表示,今天這種演講只是靠你的『明星』號召力才能吸引這麼多人,而我剛剛也仔細聆聽你的內容,多是你對自己能力的肯定、揚威自我成就的說法。但換個角度想,如果你不是陸璽,不是有個有錢的父親,再努力也不見得有這樣的成就,所以,在我認為這只是欺騙我們學生的空談而已。」
此話一出,現場頓時鴉雀無聲,所有人的腦袋都順著她的方向轉過來,像看外星人一樣看著她。
「筱寅,妳是不是說太多了?」李毅撫額。
「是他要我說的。」施筱寅的目光直凝在陸璽那張剛冷霸氣的臉上。
本不作聲的陸璽久久才譏誚地揚起眉,並未被她尖銳刻薄的攻訐惹火,只道:「妳叫什麼名字?」
筱寅瞪著他,並不想坦白自己的身份。
「不敢說,哼,算了!」陸璽沒逼迫她,只是舉步往禮堂外走去。
她凝睇著他的背影,氣他剛剛那副像看穿她一切的眼神,大聲對他嚷道:「國貿系四年級施筱寅。」
陸璽停下腳步,但沒回頭,但是他的嘴角已毫無掩飾地微微上揚。直到他完全消失在禮堂門口時,筱寅才輕輕吐了口氣。
「妳成名人了。」李毅搖搖頭,「脾氣改改好不好?」
「我才不管他呢!」佯裝不介意,但她心裡卻介意極了,看來這次她聽李毅的話來聽這場演講才會讓她懊悔三世呀!
眼看所有人都離開後,她也悶著加快腳步,走出這間讓她氣惱的地方。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7-26 11:05:19
第二章 作者:樓采凝
自從上回在禮堂成為焦點後,施筱寅的人生可說是完全變成黑白的。
男人見了她,不但被她的美懾了心,也被她的「恰」駭了魂,以前就不太敢靠近這座冰山,現在更將她視為蛇蠍。
女人見了她,一串冷言冷語一定跟著上演,似乎把她當成不可取的異類,居然敢對大家的偶像陸璽說出這種「大不敬」的話!
其實向來獨來獨往的她並不在意這些後遺症,但是這些人居然慢慢囊括了老師、校長,讓她深覺學校的生活是愈來愈難熬了。
幸好還有李毅在,肯聽她發牢騷,為她罵罵其他人。
走出校園,她正想轉往大馬路攔下計程車,卻見一輛加長型黑色轎車就停在她面前。
筱寅停下腳步,疑惑地看了它一眼,打算繞過它之際,轎車門卻突然開啟,走出一位西裝筆挺的男人。
「妳是施小姐嗎?」他客氣地問道。
「我是,請問你……」她確定不認識這人呀!
「我是亞東金控集團陸總裁派來的,想請施小姐去個地方。」他主動將車門打開,往內一比。
「亞東?陸先生?」好熟的稱謂。筱寅閉上眼想了想,又突地張大眸,是他!那個讓她難做人的陸璽!
「我們總裁名叫陸璽。」他朝她笑了笑,「對了,總裁還讓我帶句話給妳,他說,如果妳想逃避也沒關係,因為這種女人他看多了。」
筱寅瞇起眸,氣得雙手握拳,「這該死的--」突然想起身邊有人,她才收了話。畢竟她可是經歷了生聚教訓,可不希望為了那種自大男損了自己的形象。
「施小姐,去嗎?」他又問。
「我向來不想隨他的一句話起舞,但是我很好奇他找我做什麼。」說完,她便率性地坐進車裡。
對方見了,也立即坐進駕駛座,將車開離路口。過了好一會兒,待筱寅冷靜下來後,才發現自己太大意了,竟然就這麼容易上了陌生人的車。如果讓爸知道了,一定又會數落她太固執、單純。
當發現車子已開出她所熟悉的區域時,她還是忍不住問:「陸總裁要請我去哪兒見面呢?」
對方不回應,筱寅知道再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好靜靜地看著外頭,好認出方向與路徑,如果一見苗頭不對,也好知道該逃的方向。
突然,他停下車來,轉身對她說:「施小姐,到了。」
施筱寅轉首看向一旁,發現這裡是一家餐廳,完全以古代景觀打造,有清泉聲、鳥聲,還有石板道、黃土地……而陸璽所訂的位子就是在一座紅色角亭內。
她隨著那人的帶領來到他面前,看著他噙著笑容的臉孔,這才問:「陸總裁找我來這裡的目的是?該不會想……報仇吧?」
「報仇?!」他挑眉。
「知道嗎?從上次你來我們學校演講之後就是我噩夢的開始,真要報仇應該是我找你才對。」這可惡男人已不知不覺中將她的生活搞得一團亂了!
「套某句名言『有這麼嚴重嗎』?」他撇撇嘴,「以當時的情況我是客、妳是主人,主人不懂禮節,根本錯就在妳。」
「沒想到你這麼自大,早知道我就不來了。」筱寅緊蹙雙眉,差點旋踵就走,可是這間餐廳太美,她還沒欣賞夠呢!
「卻又捨不得離開?」他肆笑地替她說。
「你--」
「別誤會,我所謂的捨不得是指這裡的美與特殊景觀,絕不是指我。」說時,他便為她倒了杯茶,「香片,很香,喝喝看。」
筱寅望了他一眼,這才拿起杯子喝了口。
「妳很大膽,不怕我茶裡放藥。」他瞇眼望著她,「妳給我的感覺應該是很小心的女孩子。」
她喝茶的動作被他這樣的話語給嚇得頓住,抬起臉當看見他臉上掛著的詭異笑容後,這才皺眉說:「我諒你也不敢。」
「為什麼?」
「因為現在這裡有很多客人,尤其是那些女孩子更是巴不得把眼珠子黏在你身上,你的一舉一動已經有很多人幫我監控了。」她故作冷靜地說。
「妳果然很聰明,不過太聰明的女孩經常會反被聰明誤。」他不得不提醒她,「而且妳給我的感覺總是太過自我保護。」
筱寅聽得心頭一驚,她從沒想過這男人居然會一語道中她的想法和心事!
他們不過才見第二次面,而且都是在相對立的情形下,他到底憑什麼說出這樣的話?
「我猜對了是不是?」他的指尖輕敲桌面,揚起一陣陣輕鬆的節奏。
筱寅不耐地搖搖頭,「陸總裁,我猜你請我來這裡,不是單純的想跟我抬槓、聊天吧,你可以說明來意嗎?」
「妳很直接,本來是想讓妳輕鬆一下,不要繃得這麼緊。」他說時,目光並凝向她緊緊抓握著杯耳的手指。
筱寅隨著他的視線看向她的手,才發覺自己的指關節都泛白了,單獨面對他的緊張情緒已表露無遺。
事實上,她的個性本就懦弱,也因為如此,她從小就被人欺負,無論是鄰家小孩,或是自己的大哥……幾年下來,她有了自我生存的模式,知道該怎麼表現出自信,久而久之,她揣摩出的就是「冷」這個字。
但冷歸冷,不熟悉她的人以為她高傲、目中無人,熟悉她的人,諸如李毅也以為那不過是她的本來性情,但內在不壞。
但只有他……
只有他可以看出她這一切一切的冷與堅強只是偽裝!
「不要用這種眼神瞪著我,好,那我就趕緊把話題繞回正軌。」他深吸口氣,毫不避諱地說:「我很欣賞妳。」
「什麼?」施筱寅怎麼也料不到他會說得這麼白。
「妳又誤會了,我所謂的欣賞是指妳的判斷力、妳的勇氣。」他淡淡一笑,微瞇的瞳底閃過一絲璀光。
「聽你這麼說,我該怎麼回答?」她反問。
「哈……妳不用回答,我只想跟妳聊聊,不會打擾妳太多時間,今晚因為是臨時邀約,如果妳急著回去,我們可以改約其他時間。」陸璽喝了口茶,又吃了些精緻小點心。
「不用了,有什麼話現在說就行。」反正她也不想這麼早回去,那個沒有溫暖的家對她而言不過是可有可無的地方。
「好吧,那我就直言了。」他銳利的雙眼直凝住她的眼,「首先那天在貴校禮堂妳對我說的那番話,我要稍作反駁。」
「什麼?沒想到你這男人還真會記恨。」
「我絕不是記恨,只是許多事不說清楚,老讓妳或大家誤會下去,我也很嘔,對吧?」他露出一記無懈可擊的笑容。
筱寅瞪大了眼,緩緩吐出一口氣,「好,你說。」
「妳說得沒錯,在講台上,我說的幾乎都是自己的豐功偉跡,請問若不是我的這些豐功偉跡,貴校會請我去演說嗎?」他的眉輕佻。
「呃……話雖沒錯,可是你也不必一直談論這些,聽得很煩。」她不自覺地噘起唇,蓄意反駁著。
「政治人物上台談論多是政治,我是商人在台上一樣會以商為主,難不成妳也像那些八卦雜誌記者一樣,喜歡聽我的緋聞?」陸璽盯著她,眼光炯迫犀利,跟著邪謔地笑了笑。
筱寅倒被他這番話給封了口,她忍不住歎了口氣,「你的緋聞我沒興趣,而且我之所以這麼說也是因為被你挑動起脾氣,你真的不用對我解釋什麼。」
「被我挑動!是因為我破壞妳的約會?不過我真要勸妳,約會該找個浪漫的地方,大禮堂……太另類了。」
「我不是!只是--咦……」她赫然頓住,因為她看見坐在露天東方園裡的客人都慌張站起,直往狹小的店內擠。
「糟,下雨了。」筱寅這才發現。
「我們回去吧!」陸璽也不管她願不願意、肯不肯,放了幾張千元鈔壓在餐桌上後,便抓住她的手快步奔向外頭的車裡。
也因為大雨來勢洶洶,一段距離後兩人身上已濕了大半。
「回去吧!」陸璽一上車便對前頭的助理說。
「是。」助理發動車子,從前方窗子望出去,雨還真大,難怪人家說「春天後母面」,才數分鐘氣候變化竟然這麼厲害!
「喂喂,我要回我家。」她轉首對他說。
「將妳約出來總不能濕漉漉地將妳送回去,我就住在附近,等弄乾了衣服再定吧!」他嘴角扯笑,額前的發雖然濕了,半垂掛在前頭,反而更顯得他的狂放與不羈。
「可是我……」筱寅還想說什麼,可一想起他的傲氣,一定不會讓她就這麼離開,也就不再多費唇舌了。
不久之後,果然如他所說,他們到了他住的地方。但令她好奇的是他住的地方不是豪宅區,而是一處近郊的日式平房,當然它是被圈在一道短牆內,而短牆內的一大塊土地全是他所有。
「進去吧!」車子停下,他先行下車,再繞到她那頭為她開啟車門。
他紳士般的體貼倒是讓筱寅有了另一番不一樣的感覺,在好奇心下,她真的跟他進入屋裡。
「我全身都濕了,這樣不好吧?何況……你家人在。」她看了看自己狼狽的模樣。
「我母親於年前去世,我父親一向好相處,不過他現在好像不在家。」陸璽漾出一絲笑容,接著將她帶進客廳。
進入後,她才發覺原來屋裡也是有濃濃的和風味。
「坦白說,這問屋子和你給我的感覺完全不一樣。」房子給人一種很溫暖、平靜的安逸感;但是他卻帶有濃濃的危險意味。
「幾乎每個來過我家的人都這麼說。」他不以為意地撇撇嘴,「跟我來。」穿過幾處日本幕府時期的精美迴廊,筱寅都快轉昏的當下他才停下來,將她帶進一間房間。
陸璽從裡頭找出一條乾淨的毛巾遞給她,「把頭髮和身上的衣服擦一擦。」
她錯愕地接過手,又見他走到角落的小壁爐,燃起一絲暖氣,「這裡是我休息、看書的房間。」
順手拿起一旁衣架上的輕鬆休閒衫,他居然當著她的面開始「寬衣解帶」!
「你能不能自重些?」她連忙轉身捂著眼。
「我只脫上衣,妳幹嘛這麼緊張,是不是反應過度了?」他面無表情地睨著她,「我可不喜歡一個愛大驚小怪的女人。」
大驚小怪?!筱寅眉一皺,立即抬起頭,「我才不是一個喜歡大驚小怪的女人呢!只是你的行為太狂放,就算只脫上衣,在淑女面前是不是該--」
陸璽一直是基於禮節背對著她,當他剝下上衣的同時也讓他猙獰的背影落在她眼中,讓筱寅忍不住噤了聲。
她傻了似的瞪著他背部一條條似鞭打的痕跡,捂著嘴……竟忍不住漾出淚來。
「妳怎麼不說話了?」他直覺奇怪地轉過臉,當看見她那副怪異表情時,眼神亦突轉犀銳兇惡,「怎麼,嚇到妳了?」
「沒……」她輕輕搖頭。
陸璽索性旋身套上上衣,又讓她發現他胸前一樣有傷,而且是道比背後還醒目的傷痕!
筱寅的視線隨著那蛇形傷疤一路往下,直到了腰際……不知不覺中她的手竟微微發起抖來。
「孔老夫子說『非禮勿視』,妳這一視也未免太久、太大膽了吧?!」他將休閒衫往下拉好,表情變得冷峻。
「你的疤是怎麼來的?」她指著他胸前那道蛇形標記。
他瞟向她,「這是我私人的事。」
「是別人傷你還是為別人所傷?」她恍若未聞般地繼續問。
陸璽的眸危險地瞇起,「妳說什麼?」
「我……我只是好奇。」
「我已經說過無可奉告。」他目光轉冷,向來不跟任何人說明這些疤來處的陸璽口氣轉為急躁,「妳盡量靠過去壁爐那裡,衣服可以快幹些,然後我再讓司機送妳回去。」
丟下這句話後,他便直接走出屋外,讓筱寅忍不住追上幾步。
會是他嗎?
他胸前那道疤痕實在好像,這世上會有這麼巧的事嗎?可是那背後的鞭傷又是哪兒來的?
只是當年那男孩擁有的是張正直的臉孔,哪像他,邪惡得讓人心驚。這男人以為她希罕知道他的傷怎麼來的嗎?他也太臭美了!
筱寅趕緊坐到壁爐旁,讓熱氣持續烘乾自己的衣服,思緒全回到從前……心也跟著烘得熱呼呼的。
施筱寅回到家中,原以為該睡的人都睡了,沒想到她才想躡手躡腳偷偷上樓,卻被一個男人給攔下。
「施筱寅,沒想到妳也會跟著流行晚歸。」
筱寅沒說話也沒抬頭,因為她用膝蓋想也知道是誰在堵她,「親愛的大哥,你還沒睡呀!是不是我吵醒你了,真不好意思。」
「妳少耍嘴皮子,別以為我不敢對妳怎麼樣?」施嘉禾快步走下樓,用力拎起她的衣領。
「那你說你要怎麼樣?」筱寅無畏地與他對視。
「我……哼!」他用力甩開她,「老爸每次都說妳比我行,只恨妳不是男人,這算什麼!我可是明媒正娶的老婆生的兒子,而妳不過是個私生女。」
「那又怎樣?」她一點兒都不在意,畢竟這三個字是她從小聽到大的。
「我不知道妳是這麼無恥,居然連一點點羞愧的心情都沒有。」施嘉禾冷言冷語著。
「哥,你我的媽媽都不在了,能不能別再說了?」她受不了地回答他。
「妳就會頂我這一句。」他邪邪一笑,「可我就偏不想放過妳。」
「如果你真不想放過我,那也沒關係,隨便你要怎麼做我都會接招。」她說完就要上樓去,接著轉身對他說:「哥,你滿身酒味,以後能不能少喝點酒,爸公司的事幫他分憂些。」
其實她不是不曾恨過她父親,但那已是小時候的事了,這麼多年他該彌補的都彌補了,真正該抱怨的人已不在人世,她又有什麼好抱怨的。
「我還需要妳來教訓嗎?」他恨得瞇起眸。
「我也不想浪費唇舌。」丟下這話,她便快步奔上樓,不再理會他的叫囂聲。
有時候,她會為他想,在他心裡爸一向是專情的,偏偏是我毀了他的夢,但又是誰毀了她的夢呢?她不想去探究,因為世事本就複雜,有時候不清不楚還比較幸福。
施嘉禾緊握雙拳,氣得猛吸口氣,「妳別看不起我,我一定會做得比爸更好,妳這雜種,等著瞧吧!」
在房間裡的筱寅全都聽得一清二楚,他罵她雜種。
這才是她不能忍受的一點,她渾身發著抖,最後忍不住衝下樓用力撲向施嘉禾,兩人就這麼大打出手,「我可以容忍你罵我、打我,但我不准你喊我雜種。」
「妳以為妳打得過我?雜種就是雜種!」施嘉禾就是知道她的罩門,只要見她不予理睬,他便想到這種方法挑釁她。
「就算打不過我也要打。」筱寅已然吃了秤砣,怎麼都不肯鬆手,儘管右臉頰已被揍得瘀青。
「好,那就多給妳掛些彩。」砰砰砰--
筱寅的左腮一拳,後背一拳,連肩部也被手刀砍了!
狠!好個狠毒大哥,可她也不是省油的燈,捧起一旁檀木櫃上的青玉花瓶,她就要往他身上砸下。
「筱寅!」站在二樓挑高圍欄處的施守義及時喊道。
筱寅頓住了動作,手捧著這巨大的花瓶,顯然是氣喘吁吁的,直到被父親的嗓音震住,她才發覺它好重。
將它歸於原位後,她連話都還沒說,就聽見施嘉禾惡人先告狀,「爸,您看、您看,她這副樣子還像個女孩子嗎?當初就不該把她撿回來。」
「住口!」沒想到施守義罵的人還是他,「她是你的親妹妹,什麼撿,你說話能不能用點兒腦筋?」
「爸!」他怨極了。
「你剛剛怎麼對筱寅說的我全聽見了,不想管是想讓你們兄妹自己去解決問題,可我怎麼都沒料到……你居然用那種字眼套在自己妹妹身上?」施守義懊惱一歎,「都怪我……怪我沒在你小時候就好好教你。」
施嘉禾握緊拳,心底的不平也愈來愈高昂。
「從明天開始,你給我好好上班,我會把公司業務大部分移轉到你手上,你好好做,做出一點成績讓我看看。」施守義用力說。
「爸!」他這才一改剛剛憤懣的表情,「您是說真的?」
「當然了,再怎麼說你也是我唯一的兒子。」
而筱寅只是冷睨著他,壓根兒不相信憑他能做出什麼樣的成績來,只道:「你得意了,是不是可以放我上樓了?」
「我根本不想找妳麻煩,是妳自己禁不得激。」現在他心情愉快,沒打算再跟她計較了。
筱寅冷冷一哼後,便迅速奔上樓。在經過父親身邊時,施守義拉住了她,小聲說:「筱寅,委屈妳了,我讓張嬸為妳上藥。」
「不用了。」掙脫他的手,她急速跑進房間,看著床頭上那個已非常破舊的洋娃娃,內心這才湧上滾滾抑不住的悸動。
「媽,您什麼都沒留給我,就只留下它。」她走過去摸著洋娃娃的頭髮,「我會記得妳每晚以淚洗面的愁。」再看向娃娃衣服上有攤怎麼也洗不掉的血跡,她不禁又想起了他……那個正義又勇敢,卻不知姓名的男孩。
第二天學校沒課,這就是大學四年級散漫生活的開始。
雖然老爸和大哥都到公司上班,但她依舊不想留在家裡,寧可在大馬路上四處亂晃。也由於她臉上有著太多昨晚被K的痕跡,她只好戴上一頂漁夫帽和墨鏡出門。
春末,和風緩緩吹過,熾陽露出臉兒,這樣的氣候即便還不算太熱,也足以讓剛熬過嚴冬的人們非常難熬了。
冷氣已開始在家家戶戶送涼,但反送的熱氣卻流動在大街小巷,再加上陽光的照耀,在大氣層內產生的回流,形成一種溫室效應。
熱呀!筱寅最後沒辦法,就近躲進一家百貨公司吹吹涼。
走著、走著,她突覺肩上的傷口泛起疼,只好坐在一旁休憩椅上暫做休息。
昨晚,她洗澡時才發現肩膀上有一條很長、很深的劃傷,這並不像是指甲劃的,男人也不可能留長指甲,一定是用什麼尖銳的東西,諸如表扣之類。
「呃……」天!如今她不但傷口痛,全身的骨頭更像是走了位似的難受。
眼看週遭無人,她拿下帽子、摘下墨鏡讓自己好喘口氣,接著又偷偷解開一顆鈕扣,拉開衣領,輕輕揉著傷處,「嘶……痛……」
這樣抽氣、吃疼的聲音,讓正好從旁邊的男用洗手間走出來的陸璽聽見。
他眉頭微皺地繞過這頭,卻為眼前的一幕而瞇起眸。
她頸肩上有一條傷痕,雖然與他胸口的那道舊傷比起來根本是小巫見大巫,但是掛在一個女孩身上,不僅難看也會吃不消。再來是傷痕旁、肩膀上的一大片、一大片瘀青,分明是被人狠揍過一頓。
看來這女人不是小太妹,就是大姐頭了。
搖搖頭,他正打算離開之際,筱寅似乎也隱約感受到背後的灼熱視線而轉過身--
四目交接的瞬間,他們同時震住。
「是你!」
「是妳!」
讓陸璽更看不下去的是她臉上「豐富」的顏色,「妳的臉……誰打的?」
說不出為什麼,當看見她臉上那又是青又是紅又是黑,相形交錯的情形時,他胸口居然無由地燃起一把火。
筱寅摸摸臉,輕輕一笑,學著他的話說:「這是我私人的事。」
「哦,這麼說是我多管閒事了?」他瞇起眸,表情轉為森冷,「那就再見了。」
見他就這樣離開了,反倒是筱寅覺得自己剛剛的回答太過分,「陸璽!你……你生氣了嗎?」
陸璽轉身,扯著嘴角,「我幹嘛生氣?」
「對不起,我因為心情不好才衝口而出,所謂『家醜不可外揚』,我才不想說的。」她趕緊把墨鏡和帽子重新戴上。
「家醜?」他挑眉,「難不成妳家裡有惡父母?」
「你別誤會,呃……這逗是我男友打的。」她不想讓他去揣測她的家庭,因為那是她逃不開也不想面對外人的一部分。
因此,在學校裡,極少人知道她的家庭背景。
「上次那位?」
「哪次?」
「到貴校演講的那次。」他指的是李毅。
「他!才不是。」她趕緊澄清。
「那是另有其人了?」陸璽沒想到她還挺有男人緣的。
「瞧你那表情,好像對我有男友很不屑似的。」她噘起嘴兒,冷冷地回應,心底也不禁哀歎,是不是每個人都喜歡管她呢?
「不是不屑,而是覺得妳明明很聰明,怎會容忍他這麼對妳?」光從她臉上的瘀痕就能想像那男人的力道有多重。
「沒辦法,打不過人家,只好認了。」她不想再提這事,跟著轉了話題,「你怎麼會來這裡?」
「這家百貨公司打算向我們的金融機構融資,我特地過來看看。」他雙手抱胸,目光仍沒從她發黑的頰上離開。
「好吧!那你忙,我也該回去了。」她點點頭,與他告別。
陸璽望著她孤單的背影,終於發現她表面的堅強與傲氣只不過是偽裝出來的。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7-26 11:05:55
第三章 作者:樓采凝
「等等。」
陸璽突然揚聲喊住施筱寅,因為他發現她肩胛的傷處已沁出血絲,透過白襯衫醒目地映在他眼前。
施筱寅疑惑地轉身,「還有事嗎?」
「妳傷了多久了?」他出其不意地問。
對於他沒頭沒腦的問題,筱寅一愣,「什麼意思?」
「妳受傷後都沒就醫嗎?」他快步走向她,「跟我去個地方。」
「去哪兒?」
「別猶豫了,快走!」陸璽不顧她的反對,握住她的小手便急速往外頭定去,而他的車子就在外面等著。
坐進車裡,陸璽便對司機說:「到林伯伯的醫院。」
「是的,總裁。」憨厚的老司機,立即發動車子。
「我的傷沒這麼嚴重。」她這下終於弄清楚他想做什麼了,只是她不明白他為何要這麼關心她的傷?
「妳自己看不到,才會這麼說。」他睨了她一眼。
「你不是有公事?」他的軟性對待讓她向來戒防的心突然軟化了,而現在她也才明白,他並不像外界傳言那般的冷硬、暴烈,潛藏在內心的還有那絲絲暖意。
這樣的他,不禁又讓她想起小時候為她撿起洋娃娃的男生……
忍不住,她自嘲地搖搖頭,天底下有那麼多男人、有這麼多胸口有傷的年輕男人,再怎麼也不可能是個金融財閥的大總裁。
「那些事就交給我公司裡的其他人就行了。」經她一提,他才猛地想起還有公事未處理,趕緊拿出手機CALL了還在百貨公司辦公室裡等他的下屬。
看著他為了自己連這種事都忘了交代,筱寅心底更有說不出的溫暖,但又怕自己會錯意,她趕緊將這樣的心思壓下。
到了醫院,在醫生診視前他並沒離開,直到結果出來他仍在她身邊。
「對方下手真狠。」醫生搖搖頭,「妳肩上的傷痕很明顯是被戒指刮傷的,看來他是故意把戒指反戴,打定主意要弄傷妳。」
聞言,筱寅只是斂下眼,不語。
「還有,身上的瘀傷也很嚴重,待會兒最好照個X光,好確定一不是否有傷及骨頭。」醫生一邊寫著驗傷單,一邊說。
「不用了,我只是全身酸疼而已,休息幾天就會好了。」她站起身,只想趕緊離開,就怕再待下去,會被他挖出更多不堪回首的往事。
「等等。」果然,醫生又喊住她。
「已經沒事了吧?我也上了藥,應該可以回去了。」她並沒打算坐下來。
「妳經常被打嗎?」醫生突然說出的這句話不但震住了她,也同樣讓陸璽的眸心緊緊瞇了起來。
「妳身上還有許多大大小小的舊傷。」醫生又說。
「我男友就是這樣,心情不好就喜歡玩拳頭,昨天我不過跟他提出分手,他又動手了。」她只好繼續扯謊了。
「實在弄不明白現在年輕人在想些什麼,好的時候可以難分難捨,一旦出了問題就拳頭相向。」聽醫生的口氣好像是看多了。
筱寅只好乾笑地點點頭,「就是嘛!還好已經分手了,終於解脫了。」
「這樣最好,不過我還是希望妳能照個片子。」他又填了張檢驗單,「X光室在一一樓。」
拿著它,她無奈地問:「一定要照嗎?」
「這樣我才能對症下藥。」
「林伯伯,我會帶她去照的。」見她拖拖拉拉,向來分秒必爭的陸璽實在看不下去,便替她說了。
筱寅瞪了他一眼,忍不住叨念著,「你還真閒呢!」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遇上妳之後,我就變成閒人了。」他勾起嘴角,語意中半帶挖苦,「平常我可是忙得不可開交。」
「什麼?你的意思是指我害了你了?那你不用管我呀!我本來就沒打算來看傷、驗傷,是你雞婆。」她鼓著腮,嘴裡直嘀咕著。
他眼底揚起火花,低沉的嗓音微微揚起,「我從沒見過像妳這麼不識好歹的女人。」
「你說我不識好歹?!」筱寅拔高聲音,虧她剛剛還被他的偽裝給騙了,原來他的溫柔全是假的,只是閒來無事找她尋開心而已。
愈想愈氣,她最後一言不發地拿起皮包、帽子、眼鏡,轉身就要離開診間。
「妳給我回來。」陸璽用力把她給逮了回來,「給我坐下,仔細聽林伯伯怎麼說。」
林老醫生見了,十分驚奇,他從年輕時便是陸家的家庭醫師,更可說是看著陸璽長大的,可從沒見他失去冷靜的模樣。
最後,他忍不住笑了出來,「陸璽,想吵架的話,我可以找間空病房。」
「林伯伯!」陸璽微微愣住,猛然察覺到自己的失態。
「走,去照X光。」拿了桌上的單子,他便將筱寅給帶出去。
她見他沉著張臉不說話,這才冷靜下來,反省自己,「對不起,我的態度也不對,只是我不太喜歡讓別人限制行動。」
「我想妳說得對,是我太多事了。」他深吸了口氣,淡淡逸出這句話。
到了二樓,他指著前面那間房間,「這裡應該就是X光室了,妳進去吧!我到那邊的休息區打通電話。」這裡都是儀器設備,不方便他用手機。
筱寅點點頭,「好,你去忙。」說完,她便自行走了進去。
約莫十幾分鐘後,她已經照好X光,走出外頭沒看見陸璽的人影,只好走向他剛剛前往的方向。遠遠地,她看見他就站在窗邊,藉著手機非常忙碌地交代著公事,嘴裡還不時數落著對方辦事效率太低,好像恨不得自己能趕緊回到公司解決一切問題。
直到他掛斷手機之前,她都沒上前打擾他,僅靜默地坐在一旁。
彷彿過了好久、好久,陸璽終於交代好一切,一回頭竟詫異地看見她就坐在旁邊。
「妳出來多久了?」
「有陣子了。」她抬起臉,隔了會兒才說,「你回去吧!結果我自己留下來看就行了,現在我才知道你有多忙。」
見她苦笑的模樣,本來被她激得一肚子火的陸璽這才降了溫,「我剛剛已經把該交代的事情都交代出去了,不差這點時間,除非妳真認為我讓妳煩悶、受不了,這就另當別論了。」
對她,他為何會有這種莫名的關心,他也不明白,也沒空弄清楚,但他也不可能拿自己的熱臉去貼對方的冷屁股。
「怎麼會呢?事實上你的關心讓我很……很感動,只是有點不習慣,這才會說出那些話,你不在意是最好了。」她垂著小臉,強裝堅強多年,第一次表現出如此軟弱的一面。
他瞇起眸望著她良久,發覺她先是被所謂的「男朋友」惡扁,現在又一副像是缺少溫暖的神情,通常這樣的女孩的生長環境都不太理想。於是他又問:「妳的家庭是不是……經濟不太好?」
「嗄?」她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番話,坦白說,她有點小震驚。
「對不起,如果我說錯了--」
「不,你沒說錯。」她也不知為什麼,突然開口騙他,「我的生活環境並不好,缺了許多東西。」
說是騙也不盡然,雖然經濟充裕,但是在精神上卻貧乏得可以。
或許,她是想用這種「平凡」的身份與他認識,不想讓他知道她有個擁有一個證券集團的父親。
他點點頭,「如果妳有需要的話……」
「我什麼都不需要,承認自己環境不好並不是要向你索求什麼,你這麼說只會讓我覺得自己很沒用。」她微蹙起眉。
陸璽望著她激烈的反應,「我沒這意思。」
她搖搖頭,突然說:「我就快畢業了,如果你願意的話,等我畢業後,給我一份工作,可以嗎?」
筱寅知道自己一畢業一定會被父親拉去公司上班,她實在不想也不願,也唯有如此,才能徹底逃離開「施」家給她的桎梏。
陸璽微瞇起眸,轉首望著她,「妳決定了?」
「嗯,我決定了,那你願不願意呢?」筱寅抬起小臉,那雙向來迷惑他的大眼此刻只剩下紅腫和黑青,讓他又一次難以遏抑地想找下手的人回他幾拳。
「我可以答應妳,但妳也得答應我一件事。」他於是說。
「什麼事?」
「告訴我,到底是誰把妳揍成這樣?」他的臉色沉斂,拳頭已經握起。
她眸光怔茫地望著他,久久竟逸出一絲笑容。「你該不會是想替我報仇吧?」
「我只是想看看到底是哪個男人這麼不像男人。」從他凝斂的表情還真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我絕不會說的。」再怎麼說他也是她哥哥,這種事被傳揚出去總是難聽,再說如果說了豈不等於表明了她是施守義的女兒。
「都已經這麼嚴重了,妳還這麼維護他?」他似乎已信了她的話。
「不是維護,只是不想再有交集。」她聳聳肩,笑得很無所謂。
「那就隨便妳了。」
「那你到底肯不肯收留我這個沒有工作經驗的新鮮人?」她轉向他,「是你一路上執意要幫我,現在是我真正需要你幫忙的時候。」
「妳還真會說話。」他撇撇嘴,但依舊沒鬆口肯不肯。
她定定看著他好一會兒,才大膽下斷言,「你會的。」
「什麼?」他眉輕鎖。
「我說你絕對會幫我,因為你……已經為我著迷了。」說到這兒,她自信的小臉上已漾出得意的笑容。
陸璽卻像是聽到天方夜譚般大笑,「妳還真敢說,喂,妳知不知道『馬不知臉長』的那匹馬長得什麼樣?」
「什麼樣?」她瞪著他問。
「妳去照照鏡子。」說完,他故意忽略她那雙怨懟加憤懣的目光,走進檢驗室,「我去看看結果出來了沒。」
筱寅被損得滿心不悅,立即揚聲喊道:「陸璽,你給我站住!」
她的嗓音太過激昂,這一爆發,所有人都撇頭轉向這裡,瞧著這對奇怪的男女。驀地有人眼睛大睜,指著陸璽,「你……你……好面熟……」
陸璽一向不希望成為眾所矚目的對象,輕歎了聲後,便直接走進檢驗室,寧可在裡頭等結果。
筱寅瞪著他的背影,氣得跺了下腳,跟著進入了。
從醫院回去的路上,筱寅不發一語,氣他老愛在她面前裝酷要帥,別人會怕他,可偏偏她不吃他這一套。
「妳住哪兒?」見她一直不說話,他總不能載著她在路上亂晃,只好先開口。
「你載我到前面路口就行了,我可不敢讓高高在上的大總裁送到家門口。」非但不敢,她還不能讓他知道她住哪兒呢!
「酸喔!」他撇嘴冷哼。
「即便酸也比男人的沙豬要好。」她就是不爽他明明表現出對她的愛護卻還不願意承認。
「妳到底住哪兒?」他終於領教了一個女人的「番」勁兒有多難搞。
「我要去找李毅,還不想回家,我可以請他來接我,就在這放我下來吧!」她揚起下巴,好像是要提醒他,她可不是沒地方去的。
「李毅,哦……妳的第二男友!」陸璽不屑地勾起嘴角,「希望他不是暴力一族才好。」
「我說過他不是什麼男友,只是男同學。」筱寅無奈重申,跟著又俏皮地笑了,「我說你喜歡我、在意我,你還不承認,呵。」
吱--
車子突然停下,他為她打開車門,「自以為是的小姐,妳請吧!」
「真的是自以為是嗎?」她瞇眼一笑,卻也沒有多做逗留地走出車外,靠在車窗上,笑睨著他。
「以後妳就會知道了。」他回以一抹冷沁的笑容,接著用力換上排檔,在她眼前揚長而去。
筱寅噘著嘴兒,喃喃說著:「以為我看不出來?少來了!只要是明眼人都曉得你鐵定是被我料中心事,所以老羞成怒、無地自容了。既然你要逃避就由你去,我想『以後就會知道』的人是你吧!」
發洩過後,她便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去。那地方不是李毅的家,而是高中時期參加學校義工時所訪問過的一間孤兒院。
因為它讓她想起了小時候,想起也有一些孩子跟她一樣無依、彷徨。
沿路,她買了各式各樣的小玩具和餅乾、糖果,最後才搭上計程車,約十來分鐘的車程,終於到達這處可愛的地方。
她才剛提著大大小小的提袋下車,就吸引了正在園子裡玩耍的孩子們的注意。大家都跑到大門口直張望,馬上有人認出了戴著帽子的筱寅。
「筱寅姊姊來了……筱寅姊姊來了……」
其他孩子也笑開嘴,跟著大喊著。
裡頭的老師聽見孩子們的叫喊聲,立刻走出來,笑著將鐵門拉開。
「筱寅,妳要來怎麼也不先說一聲,要不孩子們鐵定會更期待了。」老師笑說,突然瞧見她臉上的瘀青,「妳的臉……」
筱寅摸摸自己的臉,「沒什麼,不小心車禍撞傷的。」
喝,她這個借口還真夠「遜」的,不過熟知她個性的老師也不便再多問,只道:「怎麼這麼不小心呢?」
「筱寅姊,妳的臉根本就是被人打的嘛!」一位較調皮的小朋友居然直接說了出來。
筱寅嘿嘿兩聲,只好傻笑,舉起自己的拳頭,「小明,你錯了,筱寅姊是無敵女金剛,沒人敢打我,只有我打人家。」
「只是打輸了?」小明笑著替她接話。
「ㄟ……你這小鬼,就會給我難堪呀!」筱寅笑著搓揉他的兩腮。
「不要啦!人家帥帥的臉孔都被妳揉爛了,妳的男朋友一定很可憐。」小明鼓著嘴巴,趕緊退後一步。
「筱寅姊,妳有男友嗎?」另一位男孩大華問。
「沒有。」她毫不考慮地說。
「真的!那妳好可憐喔,連小琳都有男朋友呢!」小明指著坐在角落,長得像公主般的漂亮女生。
「真的嗎?小琳,妳好棒,誰是妳的男朋友呢?」筱寅不得不驚訝,該不會她老了,怎麼現在孩子比她還前衛。
小琳看著小明,不好意思地垂下臉,雖然她害羞得什麼都沒說,但是答案已經表達得很清楚了。
「哇塞,是小明呀!嗚……那我失戀了。」筱寅唱作俱佳的表情逗笑了大家,連老師都掩嘴笑了。
「你們聊,吃點心的時問就快到了,我進去幫其他老師準備。」她拍拍筱寅的肩,快步朝教室走去。
「筱寅姊,妳不要難過,我可以做妳的男朋友。」大華拍拍胸脯,做出見義勇為的英勇樣。
「什麼?你要做我男朋友!」筱寅哈哈大笑,「OK,OK,不過得等你長大再說了。」
她接著將手中提袋高高拎起,「男女朋友先擺一邊,現在我有禮物要送給最乖的人,第一特獎是GAMEBOY喔!」
此話一出,原來吵吵鬧鬧的男孩全都靜了下來,幾乎都乖乖不語,個個眨著大眼睛,期待之情溢於言表。
筱寅這才放下其中最大的那只袋子,對大家說:「男生每個人都有一台,所以不要搶,大家排隊拿吧!」
小男生簡直欣喜若狂,為了能順利拿到夢想已久的東西,都能聽話地排著隊。
「喏,親一個才可以。」就這樣筱寅可騙來每個小男生的一個吻。接著她又把另一個袋子放到地上,「這裡面是女生最愛的芭比娃娃,一樣人人有獎。」
女孩們天真地露出開心的笑容,同樣以一個吻換回一樣禮物,直到娃娃都發完後,她才赫然發現坐在遠遠角落的小凳上還有一個女孩。
筱寅趕緊走過去,坐在她身邊的凳子上,「妳是新來的小朋友嗎?對不起,姊姊不知道,所以--」
「沒關係,我不喜歡芭比娃娃。」她無所謂地搖搖頭。
「為什麼?」一般小女生都愛呀!
「因為芭比好硬,不能抱著睡覺,我喜歡我的甜甜,可以抱著睡喔!」說時,她便從懷裡把一個髒了的布娃娃拿出來。
「妳說……它叫甜甜?」看著她現在這副樣子,筱寅不禁想起自己的過去。
「我能不能抱它?」
「當然可以。」她天真地將娃娃交到筱寅手上。
筱寅抱著它,輕輕撫著娃娃的發,「我也有一個娃娃,不過它已經很老囉!跟姊姊一樣老,但我好珍惜它,跟妳的想法一樣,抱著它比較好睡。」
「我能看看它嗎?」小女孩天真地問。
「可以呀!改天我會把它帶來這裡,好不好?」筱寅摸摸她的頭,卻發現她的目光直瞟向大華的方向,「妳喜歡他?」
「嗯,可是他喜歡妳。」原來孩子也有敏感的一面。
「傻瓜,姊姊這麼大了,等他長大我都當阿婆了,那時候他一定會變心的。」筱寅這句玩笑話果真把小女孩給逗笑了。
「吃點心了!」這時老師走出屋來,對著大夥兒喊道。
但是每個孩子都專心玩著手中的玩具,壓根兒沒聽見老師的叫喊聲,這倒是非常難得的情況。
筱寅站起,朝他們拍拍手,大聲說道:「不進教室吃點心的話,東西我就沒收喔!」
哇塞!這句話果真奏效,孩子們立刻把手中玩具藏進衣服裡,迅速奔回教室去,而筱寅也扯著笑容,追著他們進去。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7-26 11:06:38
第四章 作者:樓采凝
施筱寅在施家除了經常讓施嘉禾捉弄外,其他倒是挺自在。施守義很疼她,在經濟上給予她很大的使用自由,但她卻極少揮霍,除了買東西贈送孤兒院的小朋友們。
也因為她從不向同學談論自己的身世,所以除了李毅之外,沒有人知道她是證券大亨施守義的獨生女,大夥兒都拿她的怪脾氣當話題,幾乎沒有人敢與她深交。
「筱寅,這次的公演機會妳又被除名了。」李毅極不服氣地說:「話劇社裡每個人都明白,只有妳來擔任這個角色才能詮釋得完美。」
「沒關係,我一點也不在意。」下課了,她拿起幾本書正要走出教室。
「妳就是這樣,向來獨來獨往,為什麼不和其他女同學一樣,下了課後約著去看場電影?」李毅挺不解的。
「並非我愛獨來獨往,只是……當妳與她們成為麻吉、摯友後,就不好隱瞞自己的家庭背景,但這些全是我最不願意坦白的。」她無奈地歎口氣,「所以她們會排擠我,我本就心知肚明,也料想得到,既然如此,也沒什麼好難過的。」
「妳還真想得開。」李毅搖搖頭。
「沒什麼好想不開的;。」她轉首望著他,意有所指地說:「何況我又不是沒有朋友。」
「筱寅,妳該知道,我想做的不只是朋友。」他終於說出他的想法,並大方地與她對視。
但筱寅卻趕緊收回視線,笑得尷尬,「李毅,你該知道我要說什麼才是,或許這輩子我都不會涉及感情。」
「為什麼?」李毅極力想為自己爭取機會,「妳不是一直想脫離那個家嗎?如果……如果妳能嫁給我,就可以--」
「李毅!」她皺起眉,「如果你真執意如此,那我們的友情也就到此為止吧!」
「好好,不說就是。」他深情的眸影還是褪不去,「我只是不忍心見妳這樣,看妳身上、臉上到處是傷,我雖然沒辦法找妳哥理論,至少可以讓妳躲在我的羽翼下,真的,我只是想保護妳。」
筱寅笑望著他,「謝謝你,真的謝謝你,不過我希望你能往四周看看,班上還有不少女孩迷戀你喔!」
聽她這麼說,李毅只好乾笑,「看樣子我是不能不死心了。」
「我是真心希望你幸福才會直接告訴你,不想讓你留有不該有的想法,那只會害了你。」她站了起來,拍拍他的腦袋,「快畢業了,你有什麼想法呢?」
「哪有什麼想法,只好先去當兵了,妳呢?」
「找個工作,這應該也是逃避的好方法。」雖然這麼做挺對不起栽培她的父親,但她只想鬆口氣,呼吸一下自由新鮮的空氣。
李毅點點頭,「那我祝福妳了。」
「嗯,快上課了,進教室吧!」筱寅先行快一步進入教室,李毅隨後也快步跟上。
這時候班導走了進來,手裡拿著一張求才簡章,望著班上的學生,「各位同學,我想你們即將離開校園,尤其是女同學一畢業就要面臨就業問題,可能心底會有股茫然的感覺。」
所有女同學都跟著點點頭。
「好了,這下不用擔心,三天前老師經由校長那兒接獲亞東金控開發集團寄來的求才簡章,是針對我們國貿系進行人才的擢選。」班導對大家點點頭。
「啊,真的,那太好了!」班上女同學都很開心,至少多了一條就業管道。而筱寅也猜得出來是陸璽採納了她的意見。
「還有,亞東並不採納考試方式,他們認為一次就定生死很不公平,所以要我提供班上所有同學的平時成績作為參考,於是我剛剛已經接到任用通知,總共有五個名額。」
「啊?!」女同學個個都正襟危坐,繃緊了神經,其中尤以筱寅更甚。她相信其中人選一定有她,畢竟這是她先對他提出的要求,他不可能不用她吧?!
「聽好了,五位同學分別是鄭佳琦、蔣月棻、蔡……」
直到五個人名全都說出來之後,筱寅卻錯愕地站了起來,突兀地問:「老師,妳能不能再說一次?」
班導被她這樣的反應給弄得一愣,「沒問題,入選的名單有……」
仔細再聽一次,還是沒有她,這下筱寅終於明白,他是故意的,故意要給她個下馬威,存心要她好看。
其實他用不用她根本無所謂,但她氣他居然用這種「小心眼」的手段來報復她。
行,他既然要這麼做,她也要讓他知道她施筱寅並不是好惹的。
下午,她請了假,一個人坐車來到「亞東金控開發集團」。
「小姐,請問妳找誰?」服務台的小姐問。
「是這樣的,我是來會計室請款的。」曾在老爸公司實習過的她,大致知道唯有這個方式才可以進入大樓內部。
「那請妳直接上三樓,會計室在那兒。」終於,她放行了,筱寅也就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
到達三樓後她並沒停下來,而是直趨上頭標明的總裁辦公室樓層。電梯門一開啟,筱寅發覺面對她的是好幾張辦公桌椅和數名男女。這時,其中一名女子站起問:「小姐,妳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走錯地方?難道陸總裁不在這裡上班?」筱寅很大方地走進去,前後左右直張望著。
「總裁是在這裡上班沒錯,不過他現在不在。」這女人的穿著非常簡單大方、恰如其分地表現出她的精明與內斂,看來可能是他的秘書。
「那他今天會回來嗎?」
「應該會。」
「好,那我就留在這裡等他。」施筱寅完全不去看她和其他人不耐又拿她沒轍的臉色,直接走到角落的沙發坐定。
有位男助理走向她,「小姐,如果妳沒預約,還是請離開吧!」
「你們是這樣對待訪客的?」筱寅是鐵了心,沒見到人是不會走的。
「我們--」
這時電梯門正巧開啟,當陸璽走出來,乍見這一幕,眉頭已不自覺揚得高高的。
筱寅立刻裝模作樣地奔向他,緊抓住他的手臂,「璽,你回來了呀!哎喲,害人家等這麼久,還被大家恐嚇呢!」
陸璽的眸光隨著她的手指瞟向劉秘書與男助理,只見他們趕緊搖頭說:「對不起總裁,我不知道她是您的……她是您的……」天,到底是什麼呀?!
他又看向緊抓著他胳臂的小女人,還有她嘴角掛著的捉弄微笑,表情驀然轉為僵硬。
好,既然她喜歡玩這種遊戲,那他不奉陪就枉費她大老遠趕來這裡了。
下一秒,他便當著眾人的面,出其不意低頭吻住她的紅唇,在筱寅錯愕之際徐徐加深這個吻,狂狷又孟浪,霸氣得差點讓她難以呼吸。
她的小臉一下刷白、一下嫣紅,腦海中只剩下一片空白,本來想出的點子全被他這個吻給洗掉了!
「她是我的女友。」他緩緩離開她顫抖的唇,慢條斯理地說著。
大家無不倒抽口氣,因為在大家眼中,總裁一向以公事為重,女人對他而言向來可有可無,就連那個麗子也不看在眼中,可現在怎麼會突然冒出一個女朋友來!
「我才不--」
「別不好意思了,寅寅,進來我辦公室吧!」陸璽不等她說完,就將她帶了進去。他的辦公室四周全是玻璃帷幕,內外都可一覽無遺,如果想保留隱私就得將活動布簾拉上。
只見他壓下自動鈕,兩邊精美布簾慢慢移動,巧妙地將裡外隔絕,反而給人一種充滿遐想的曖昧氛圍。
「妳放心,我辦公室的隔音效果很好。」他扯唇一笑。
「你是故意的,故意做給他們看的?」她氣憤地說。
「咦,難道是我誤解了?這不是妳剛剛一直想表現的關係嗎?」陸璽靠在玻璃牆上,望著她一臉怒顏。
怒火將她的小臉襯托得嫣紅,形成一股固執的美麗,他雖然欣賞她的小脾氣,可是太火爆,還是會讓人忍不住想好好教訓她一番。
「行,我們算是卯上囉?」她彎起嘴角輕笑,「知道我來找你是為了什麼?」
「說說看。」
「我是要告訴你,你不要以為沒有錄用我就可以打擊我,我一點兒都不在意。還有,我從沒想過你是個心眼這麼小的男人!」重重哼了聲後,施筱寅立刻轉身打算離開。
「妳專程跑來我這兒,就是為了這樁事?」他坐回椅中,「我還以為妳是特地來看我的,還真是失望。」
「你臭美!」她咬著下唇。
陸璽笑意盎然地打開抽屜,「這份是學業評估表……約兩個月前貴校校長交給我的,妳可以親自看看,上面還有校長的簽名與日期。」
她皺著眉上前瞄了眼……果然是。
這麼說,他會錄用她就讀的學校的學生,是早就有的計畫,不是因為她的提議囉?老天……她到底做了什麼蠢事?
「貴校校長早就有意為他的學子們尋求畢業後的出路,於是COPY了會計與國貿兩個系所的學生成績過來,而今天到校公佈的就是以這些成績為主的,我沒有特別針對妳,因為妳的成績……我看看……」
他翻到她的班級成績資料,從頭開始找,「嗯,在這裡……嘖嘖嘖,我只能說妳進步的空間還很大,難怪評估小組沒有挑上妳,太可惜了。」
「行了,我知道我成績不好,你能不能不要挖苦我了?」她很生氣地握緊拳頭。
陸璽笑著站起,走近她托起她的下顎,大膽地注視著她的眼睛,「我就說以後妳就知道了,現在妳該知道,我是個很公正的人,不會因為哪個自以為是的女人壞了自己做事的分寸。」
撇嘴一笑後,他居然推開她,走到一旁檔案櫃,開始翻閱著必須審查的幾個CASE。
他老是說她自以為是,但她說什麼也不會相信,如果他對她沒有意思,就不會幫她這麼多了。
於是她帶了抹媚笑,故意貼近他剛硬的身軀,……這麼說你完全都不可能偏袒誰囉?」
「妳這又是哪一招?」他定住身不動,但嘴角蜷起的弧度倒是極為詭異。
「不要把我想得那麼壞嘛!」
「妳本就是壞女人。」他突然箝緊她的嬌軀,對住她吃驚的眼睛,「我可以偏袒任何一個聽話的女人,記住,任何。」
「如果我不聽話呢?」她眨著一雙水媚大眼,心底雖害怕,卻怎麼都不肯表現出來,只顧著流露令男人招架不住的萬種風情。
「只要夠媚也成。」他瞇起眸。
「只是夠媚,不帶感情?」筱寅眨著無辜的大眼睛。
「我從沒想過要談什麼感情,也不覺得男女之情得搞得這麼複雜不可,妳情我願下親熱一下,不就挺好嗎?」
有天他或許會結婚,但那也是為了陸家、為了他父親、為了傳宗接代,所以他娶的女人一樣是可有可無,只要不是太讓人生厭,誰都可以列入考慮。
「也就是說,你對我好不是因為對我動了真感情。」筱寅一雙細長的柳眉,微微緊蹙了起來。
「沒有,但或許有另一種成分。」他勾起嘴角輕掛的笑痕。
「哪一種?」
「某種男女間的親熱關係,真要說,我倒覺得妳可以跟我玩一玩,不過經驗太差的我可不接受。」他推開她,顯然當她不合格。
筱寅不服輸地抓住他的手,「你怕了?」
「什麼?」這輩子還沒哪個女人對他說這三個字。
「你放心,我不是缺乏經驗的女人,從我的傷就可看出來他有多粗暴了,經常是……哎喲,這要我怎麼形容嘛!」她火大了,故意說得曖昧又煽火,完全沒顧慮到這將引發什麼樣的後果。
他看不起她,她就不會讓他好過,非得讓他知道可不是任何一個女人都可以任他擺佈!
「妳要我跟他比粗暴?」他肆笑,表情中閃過一絲不可思議,「對不起,我的粗暴不是用在毆打女人的身上,或者妳本身有被虐傾向,那我也愛莫能助了。」
天,這臭傢伙居然該死的以為她有被虐待狂!
「我可是很夠味兒的,保證你玩過一次就欲罷不能,說不定立刻跟我約了下一次。」她想盡辦法挑釁他,也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在成功惹惱他之後全身而退。
「妳真要?可惜我這兒沒有讓妳過癮的SM道具。」他笑著挖苦她。
「今天可以不玩這個。」她眼露挑戰的光芒,「可以玩點正常的遊戲。」
「可以。」他瞇起眸,突然將她推倒在辦公桌上,「現在嗎?我都成。」
「有何不可?」筱寅微笑著,說著大言不慚的話。但是下一秒她便後悔了,因為她的身子居然就這麼被他高大體魄的身軀緊攫其中,連呼吸都快要窒住了。
「這樣最好,爽快!」
他扣著她好緊、好緊,還撩起她的一綹香郁的髮絲在鼻尖輕聞了下,再以他性感的嗓音說:「不知妳的身子可有它這麼香……好想現在就揭曉。」
他的話讓她呼吸窒住,雙頰燒起火熱,禁不住罵道:「你真是變態!」
「一個善用SM道具的性愛女王罵人變態,感覺實在太有趣了。」他揚起唇角,發出低沉的笑聲。
「你……你……」她咬著唇,居然說不出反擊的話。
見她都快把柔嫩的唇咬破了,他竟冷不防地含住她的嬌唇,以舌抵開她,不讓她用這種方式虐待自己。
「妳自虐的遊戲玩得太過火了吧?」他低沉地說。
「我的喜好不用你管!」剛剛那個吻是突發的,已讓她措手不及,根本忘了反應與品嚐,可這個吻卻帶了抹緩慢的挑勾。
挑了她的心、沁入她的魂,讓她陷於一種忘我、害怕又嚮往的複雜情境中……
筱寅呼吸淺促,激得胸口一上一不起伏著,更彰顯出她胸脯之傲人,每一個脹大與縮小,都帶著熾火瀰漫的熱。
「怎麼樣?我的表現還可以吧?」
他瞇起眸,大掌倏而壓在她的雪胸上,隔衣撫揉著它……指尖邪肆地玩弄著那突起。
「呃……」一股麻熱的酥癢感突然竄過她的身子,直到大腿間的某個點,這種從沒體驗過的快感,竟讓她感到害怕。
老天……她會不會玩過頭了?
「不……不要……」她呼吸亂了,開始忘了剛才自己說了什麼大話,開始後悔地妄動起身子。
「不要?妳會不會太假了?」狂肆又浪蕩地深吻時,原本盤踞在腿間的熱已開始往裡頭一寸寸蔓延,逐漸滲入她的血液中,幾乎要把她的冷靜完全侵蝕掉。
「陸璽……」筱寅終於叫出他的名字。
「嗯?」
「我覺得好熱,你……你能不能換個地方?」一想起這簾後可能有好幾雙眼在那兒探究,她就渾身發毛。
「妳再囉唆,就不像妳了。」他不會讓她得逞,並沒從她身上撤離,大手開始從她頸間向下移,一顆顆解著鈕扣。
筱寅凝住氣,雙眼瞪得大大的,心跳聲愈來愈狂野,就怕連他也聽見自己混亂的聲音。
下一秒,她的衣服被扯開,上半身完全女性化地袒露在他猩紅的火眼前,簡直讓筱寅無地自容了。
但她仍強裝開放地說:「你……你不能光扯我的衣服,你也得脫呀!」
「怎麼?想驗明正身嗎?」他輕笑,但揉擰著她胸乳的動作並沒停止。
「當然……」能博得一分鐘喘息就一分鐘吧!
「好吧,就讓妳如願。」他居然沒有第二句話就站直身,先將腰帶抽出來,在她面前比畫兩下,「哎呀!我知道妳的用意了,是要我拿皮帶代替皮鞭,當道具嗎?」
她臉色一變,掙扎地站起,光想這皮帶甩在身上的疼,就讓她受不了了,「你可別亂來。」
「這不是妳最愛的嗎?」他眼底閃過一絲戲謔的玩味笑意,跟著將上衣抽出褪掉,露出他精實如阿波羅的健壯體魄。
筱寅愈看心愈慌、蠢動的速度也跟著加快,臉上的臊色更顯得詭異。她干吞了口唾液,不停往後退。
幾個眨眼,他還真褪光了衣服,身上只著了件子彈型低腰內褲!當然,她同樣沒忽略他胸前那道長長的蛇形傷疤。
這道疤一開始納入眼底,的確非常猙獰,可看久了,倒是成為他剽悍體格上一種狂野圖騰。
忍不住地,她的視線慢慢地下移,當看見微突的地方,雙腮更加酡紅了!
「別把眼睛移開。」他沉聲說道。
她閉著眼,直搖頭。
「不敢看了?」他笑著走近她,「或者妳剛剛那些表現只是裝出來的?」
說時,換他的眼神瞟向她肩上的傷及臉上瘀黑的地方,「還好,似乎已經好了不少,還疼嗎?」
說時,他還俯身輕吻了下她的傷處,這樣的輕觸讓筱寅身子驀地一震,跟著他竟用力將她納入懷裡,貼著她的耳問:「別傲了,妳的一切的一切,哪些話是真的?哪些話是假的?我全知道。」
「我才不是裝的。」她還死要硬撐。
「哦!沒關係,謎底就快要揭曉了。」說時,他用力抱住她,沒辦法給她害怕的機會,倏而頂進她的體內。
「不--」她大聲尖嚷,已不在乎這玻璃牆外似乎有人,也不管這事會不會傳揚出去,她只想將體內的熱與痛激狂喊出。
因為,就這麼一個動作,已擊潰了她的身心、擊潰她的一切。
可他並沒有因為她的吶喊而停止……
筱寅緊扣著他的肩膀,發覺自己就像是根快要繃斷的弦,就將要斷成一寸寸、一段段!
最後,在他狂野的挺進下,她的情緒已到達了一個臨界點,歡愉的快感即將覆滿她的身子,而她在難以消化下只好無助低泣、癱軟在他身下……
「我猜得沒錯,妳果然騙我。」事後,陸璽重新穿上衣服,已坐在辦公桌前,望著坐在角落,仍掛著一臉傲氣的女人。
「我騙你什麼?」沒想到她到現在還嘴硬。
「我敢發誓,妳有天會死在自己的這張嘴上。」他冷冷一笑。
「剛剛我已經死過一次了。」她從沒想過那種事會是這種感覺,恍似上天堂、下地獄,死過又重生。
他撇嘴一笑,「聽妳這麼說,那感覺應該很不錯了?小處女。」
「你再說--」筱寅的小臉兒突轉殷紅。
「不要我說也行,我可以再做一次。」
他的話讓她雙頰一熱,趕緊轉首看向另一邊,「只有下流的人會說下流話。」
他瞇起眸,「妳今天罵了我幾次下流了?忘了提醒妳,男人是有劣根性的,只要被罵下流,他就不想再君子了。」
陸璽的話當真奏效,筱寅趕緊封口,不再說氣話。說到底這一切也全是她自找的,是她不知好歹地非要挑釁他,這才害得自己……
「怎麼不說話了?」他好笑地望著她,「我真猜不透,有哪個男人捨得這麼傷妳,那人真是妳男友?」
「我不必向你報告。」她別開眼。
「OK,隨妳說不說。」
筱寅望著他,忍不住說:「我也想問你一件事,你可以回答我,也同樣可以選擇不說。」
「好,妳姑且問問看。」
「你胸口的傷……怎麼來的?」不知怎麼,就在剛才她愈看愈覺得它好熟悉……是一種感覺上的熟悉,已漸漸將「不可能是他」的想法給推翻了。
「跟黑道打架,被劃傷的。」他扯笑。
「什麼?」筱寅信以為真。
「哈……逗妳的,妳還真信呀!」陸璽搖搖頭,沒想到她會在這種問題上變得單純、好騙。
「過分。」她嘟起嘴。
「別生氣了,小女人,我就告訴妳吧!」他斂起笑,接著微蹙眉心,像是陷於沉思中,「這疤痕已經有二十年了。」
「二十!」她倒抽口氣,跟著點點頭,「對,看來顏色是較淡,不過感覺得出來當初傷得挺深。」
「我倒覺得還好,皮肉傷罷了。」他倒說來輕鬆。
「是怎麼弄的?」她望著他的眼神少有這麼專注、認真,一瞬也不瞬。
「替一個小女孩撿一個破娃娃。」他綻出一道無懈可擊的笑容,卻沒注意到她的唇正微顫著,「從小我就愛裝酷、裝神勇吧!」
她眼底漾出熱霧,因為在她眼中,當時的他是最有男子氣概的。
「但我不後悔,因為我看見她那幸福、開心的笑容。」他聳聳肩,「雖然我不是古代俠士,但遇到一個需要幫忙的小女孩,說什麼也沒辦法漠視吧!」
筱寅靜默不語了,她的心好慌、好亂,已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了。
怎麼會這麼湊巧,他竟然是他!
那個放在記憶深處,未曾或忘的男孩。
而她又該向他坦白自己就是那個讓他受傷的女孩嗎?之前她幾乎處處與他針鋒相對,如果告訴了他,他會不會後悔當初幫的人是她?
「妳怎麼突然不太說話了?」他皺起怪異的表情,冷睇著她那失神的臉蛋。
「沒……沒事。」她揉揉臉頰,心慌地又問:「那後背的傷也是?」
沒想到他臉色一板,嗓音瞬間化為冰柱!「妳就別多問了。」
「呃!」筱寅想,這該不會又是另一個秘密?她跟著站了起來,心思凌亂地說:「我是不該多問的,看看時間已不早,我也該回去了,明天還有考試,如果考不好會被當的。」
他倒是聽得奇怪,出聲問道:「妳會在乎考試,這又不像妳了。」
「你怎麼知道哪個才是真正的我?」其實這種強悍的個性才不屬於她,但她必須藉由這樣的強硬來掩飾自己的懦弱。
「我……」他瞇起眸,「也是,如果畢業後妳想來我這兒上班的話,就改改妳的個性。」
筱寅深深地又看了他一眼,並沒應允改或不改。之後她立刻衝出辦公室,一到外面,她便接收到大家朝她投射過來的曖昧眼神與低笑的神情,只好甩開這些尷尬,迅速離開。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7-26 11:07:23
第五章 作者:樓采凝
離開「亞東金控開發集團」後,施筱寅便在街上遊蕩,直到天色暗下才回家,可她萬萬沒想到施嘉禾居然在家。
「妳回來了。」他坐在沙發上看著晚報。
「嗯。」
「怎麼?還記恨我嗎?那天我有點小醉,臉上的傷好些沒?」他放下報紙,故作關切地問道。
筱寅當然知道他不會平白無故表示善意,只是輕聲應和了下。
「私生女是沒有驕傲的權利,妳懂嗎?真搞不清楚老爸腦海裡在想些什麼,居然老拿妳來壓我。」施嘉禾見她沒打算理會自己,於是放下報紙,以一雙鄙視的眼望著她。
「老爸拿我壓你?」她不明白。
「他明白妳近來早出晚歸大多是為了躲我,可這干我什麼事?為什麼處處限制我的CASE?」他惱火地對她說。
「我怎麼知道?我不但沒見你,也不曾和爸接觸,這幾天我過我自己的日子,難道還不夠?」她已經心慌意亂,只想靜靜,為何他總是不肯放過她?
「我就是要妳多多和爸碰面,讓他知道妳的心放在他那兒,他就會很開心。」
施嘉禾走近她。
「他對我好,這不是你最不願意看到的?」她忍不住地想戳破他的野心,「你以為我對老爸笑一下,他就會通過你的案子,而他的情緒完全由我牽制囉?」
「當然,因為他愛妳媽比愛我媽還多。」他冷冷地說。
「那是你自己的想法,簡直是歪理。」她不想再跟他說這些似是而非的話,「只要你的CASE好,我就不信爸會不肯採用。」
「那案子當然棒了,妳知道我的想法嗎?咱們『施揚證券』可以與『慶通銀行』合併成為『金控』公司,如此一來便可和現在銀行界業務量最高的亞東對壘了。」說起這事,施嘉禾眼底閃著光芒。
本來已舉足要離開的筱寅卻突然佇足原地,吶吶問道:「你說什麼?亞東……亞東金控嗎?」
「沒錯,正是亞東金控,沒想到連妳也知道他們?」
「證券公司做得好好的,為什麼要加入金控的戰局呢?」這是筱寅所不能理解的。
「妳真傻,證券業除非行情大好才有賺錢的機會,像現在不高不低、不上不下,能賺幾個錢呀!」
「你為什麼非得這麼貪心?」筱寅歎口氣。
「難怪老爸這麼疼妳,你們的觀念還真相近呀!」他搖搖頭,「可見老爸本身就是婦人之心,哪成得了大器。」
「可別小看女人。」她睥睨著他。
「是是是,我現在不正是要請求女人幫個大忙,替我在老爸面前說幾句話,讓他採用我的意見?」施嘉禾笑得詭異。
「你也有求於我呀?」她笑得搖搖頭。
「妳到底願不願意?」看見她的笑容,施嘉禾火氣又來了。
「對不起,你和老爸之間的事或者是公司上的事,我向來不插手也管不著,所以對不起,我辦不到。」她揉揉太陽穴,非常無力地說。
「施筱寅,妳不要給臉不要臉!」他猛力拽住她細弱的手臂,發狠的眼緊緊瞪著她。
「要不你還想怎麼樣?再打我嗎?那打呀!」她抬起下巴,勇敢地睇視著他,她相信以目前的情勢他也不敢。
「妳……妳……」他拳頭緊緊握著,終究沒再出手,只好放開她,「妳還真是給臉不要臉!」
「你給的我寧可不要!」丟下這句話,她便快步奔上樓,將自己鎖在房間裡,閉上眼,輕輕喘息著。
這個家她還真是待不下去了,若非母親當初的遺願是希望她能早日認祖歸宗,與父親和樂相處,她才不會待下來勉強自己。
可是如今,哲她心頭百轉千回,如樹根交錯、盤踞的則是「陸璽」這個男人。
天……也不知從哪時候起,她對他已由反感轉為好感,如今又知道他是當年幫她撿娃娃而受傷的男孩,這一切已在她心底造成一股股止不住的波動。
時序漸進、季節遞嬗,很快的又到了鳳凰花開、驪歌初動的時刻。
施筱寅畢業了,就如同其他社會新鮮人一般,對未來她有著憧憬,更有一份不知的茫然。
「李毅,終於畢業了。」拿到畢業證書的感覺不錯、穿上學士服的滋味挺好、戴著方形帽的形象滿正的。
「是呀,熬出頭囉!」他伸了下懶腰。
「你有什麼計畫?」她問道。
「哪有什麼計畫,就等著當兵囉!在這之前只能找幾個打工,或是繼續當家教。」這兩年來他倒是接了不少工作,而家教是他從沒間斷過的。
「你的沒計畫還比我有計畫多了。」她現在腦海是一片空白呀!
「對了,班上幾個被『亞東』挖走的人才,下月初就要去報到了,還真羨慕他們。」坐在學校的休憩椅上,李毅伸了個懶腰,想想今天以後,他就不太可能再坐在這裡了。
「是挺不錯。」想起這事,她便有些頹喪。
屈指算一算,從那天她主動跑到亞東「獻身」給陸璽之後,至今已經有兩、三個月了。她沒去找過他,他也沒在她面前出現過,兩人的交集似乎愈來愈淡,她心底的苦卻愈來愈濃。
如今,她真不能騙自己,她早就為他動了心、融於愛了。
只可惜,事實只是應驗了一句話--男人棄送上門的女人猶棄敝屣也。
用白話來解釋,那便是:當一個男人上過一個女人之後,拋棄那女人就像扔掉破鞋一樣。
唉,還真是悲慘哪!
「妳打算回自家證券行上班嗎?」李毅覺得關於未來出路,筱寅是最沒資格喊無助的。
「才不!再說公司現在到底變成什麼樣了,我都不知道。」上次她大哥跟她提過想與其他銀行合併後,並沒有因此而放棄,努力一個多月老爸終於首肯了,讓他作主一切,所以她更沒意思過問了。
「妳應該用點心在家裡、在公司上。」李毅忍不住想勸她。
她苦笑,「我爸是容得下我,可是我哥一定會排斥我,我何苦自找麻煩?如果我真要與公司牽上一點線,他就會以為我有野心要謀奪施家財產,就跟我母親當初謀奪他母親在我爸心底的地位是一樣的。」
「沒想到妳會這麼想,我一直以為妳只是--」該怎麼形容?
「只是因為恨而恨?」她搖搖頭,「不,我從不這麼想,當然我哥的行為讓我不齒,幾次跟他對罵甚至大打出手,是真的氣他,氣他的不成材。」
「那妳是打算自己找工作?」李毅就是被她這抹堅強所感動,只可惜人家看不上他,只願當朋友。
「是呀!我才不信我連份餬口的工作都找不到,頂多省吃儉用點,又餓不死。」對這點,她倒是有信心。
「也是,我相信妳。」他拍拍她的肩,「別忘了,如果休假可得來營區看我,不然我會悶壞的。」
「安啦!像你這麼善解人意的男生,以後一定會成為營區內的紅人。」筱寅托腮,雙肘抵在大腿上,「無聊的人應該是我。」
「妳如果願意敞開心接納別人,一定會有很多朋友。」李毅撇頭望了她一眼,「對了,下午沒事,要不要去看場電影?」
「嗯,也好。」她笑著點點頭。
「典禮也結束了,我們先回教室吧!」李毅率先站起,拍拍身上的學士服,「這是誰發明的,還真醜呢!」
「哈……我也這麼覺得。」筱寅說著,便將它給褪下。
解下學士服、褪下學士帽,她才抬眼就看見前方站了一個人,讓她微微怔了下!
李毅察覺她的表情突轉悸動,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心知肚明地笑了,「東西給我,我幫妳拿回教室。」接過她的衣服,他率先離開了。
「畢業了?」陸璽穿著一身高級西裝,極具紳士風度地朝她走來。
「嗯,今天正好是畢業典禮。」明知不該掉進他那俊帥酷絕的陷阱中,但她的眸光依舊無法從他身上移開。
天!他終於現身了,她終於看見他了,就這一瞥,她竟有著鼻根發酸、眼眶微熱的感覺!
「前陣子很忙,我不時得到國外開會,今天剛下飛機就直接來這裡了。」他的右手插在褲袋中,嘴角噙了抹灑脫的笑容,然而笑容背後卻暗藏著一股深深無奈。
事實上,他是被麗子用公事的理由給騙了去,還偷了他的護照讓他寸步難行,最後他被逼得使出不再理會她的撒手鍆,才拿回護照,飛回台灣。
「那你這麼急是為了什麼?」她眼底泛著熱氣。
「怕妳又溜了。」他扯笑。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她不敢再胡思亂想。
「什麼時候有空,我們約個會怎麼樣?」瞧他居然不顧旁邊還有一堆同學在場,直接對她這麼說。
筱寅驚愕地抬頭,再看看同學們竊竊私語的模樣,忍不住上前對他說:「你專程跑來這裡就是為了挖苦我、讓我難做人嗎?」
「妳怎麼會這麼想?妳不是畢業了,也正式脫離學生生涯,這時候約妳是最好不過的。難道約妳出去吃頓飯也得深思熟慮、算好時辰?」他撇撇嘴,笑得萬分邪魅。
「你……你能言善道,算我說不過你吧!」她鼓起腮。
「我可以解釋妳這樣的說法是答應了我的邀約囉?」他揚起笑容,勾魅的眼神還真是讓人無法拒絕。
「你是誠心誠意的?」
「百分之百。」他撫著心口。
「好,不過你得等我一下,我回教室拿放在裡頭的東西。」她加速朝前走,飛快從他眼前掠過。
他笑了,雙臂環胸地等著她回來,可不一會兒倒是有不少女同學不約而同地奔向他,請求他簽名。
唉,人紅真是沒辦法,這也是他始料未及的。
車上流轉著肯尼吉的薩克斯風音樂,悠揚地迴盪在彼此耳中,只是雙雙都不說話,氣氛反而顯得有些曖昧與詭譎。
「我以為……你忘了我了。」筱寅終於說出第一句話。
「那天妳突然就跑開了,我以為妳在生氣或者是害羞,碰巧我也忙,剛好可以給妳一個冷靜的空間和時間。」
「真的嗎?那天我的表現這麼明顯?」她笑了笑。
「非常明顯,尤其在我說明我胸前的傷由何而來之後。」他瞇起眸,「妳的反應讓我以為妳與我的傷有關。」
「這……這怎麼可能?!」她趕緊撇清,因為她還沒有心理準備要告訴他。
如果讓他知道以前那個嬌弱、惹人愛憐的小女孩,如今變成一個他口中的恰查某,他會不會失望?
「我想也不可能,世上沒這麼湊巧的事。」他瞇起眼,思緒似乎也往二十年前挪移……突然他說:「雖然妳們有個共通點。」
「呃,。你是指誰?我跟誰有共通點?」筱寅還真是嚇了跳,還好謹慎的她沒有露出馬腳。
「就是那個娃娃的小主人。」他輕輕哼笑,「依稀記得她也有一雙大眼睛,就跟妳一樣。」
「這樣嗎?」她點點頭,恍神中沒再接話。
「妳又怎麼了?」
「沒,只是聽這些話感到有點兒……」她聳聳肩。
「有點兒無聊?」他撇嘴,搖頭一笑。
「對不起喔!」筱寅對他歉然一笑,順著他的猜測說。
「那妳想聊些什麼?」陸璽問她。
「聊……我的工作吧?」筱寅旋身望著他,「你如果不健忘的話,應該還記得承諾過要給我一份好工作。」
「工作我記得,但我更記得我加了但書,這次換我考妳,妳還記得嗎?」他轉首對她撇唇一笑。
「你是什麼意思?」筱寅凝起眉,顯然有些不滿。她當然記得他要她「乖」一點的話。
陸璽勾唇一笑,「可見妳的脾氣一點兒都沒改好的樣子。」
「我並不覺得我有什麼不對,你如果真的無法容忍,那不用我也沒關係。」她不太開心地咬著唇,「你以為我真找不到工作,少自得了。」
「對呀!憑妳的貌美如花,怎會找不到工作?」他這麼說分明是譏笑她嘛!
「你這是什麼意思?好像我只能當交際花似的。」最討厭男人用「美色」來評估一個女人的價值。
「交際花?!呵……」陸璽笑不可抑地揉揉眉心。
「你笑什麼?」
「我笑妳連做交際花都不適合,我勸妳有空多學學她們是如何利用身為女人的利器來達到目的。」說到這裡,他的表情轉為正經,「妳個性太硬,不懂得圓滑處事的技巧,要做交際花還得好好學上幾年呢!」
「哼,聽你說的,好像我什麼都做不成。」她立即板起小臉。
「說真的我還沒發現妳的長處。」他逸出詭笑。
「你!」她咬牙切齒地,「好,那我做你公司的小妹總成吧?我會泡茶、泡咖啡,還會對客人遞上最甜美的笑臉。」
「小妹?!」他以為她在說笑。
「是呀!你肯不肯?」
「妳是說真的假的?」他當她在說笑。
「我如果做不好,你可以選擇辭退我,我說的是真心話。」筱寅抬頭挺胸地對他說。
「不後悔?」他皺起眉,「雖然我不喜歡走後門這一招,但看在我們的交情上,我可以給妳好一點的職位。」
「不用,我絕對可以勝任。」她極有信心地對他一笑。
「好吧!既然妳都這麼說了,那我還能說什麼呢?不過小妹可不好當,得讓人差遣,妳要有心理準備。」
「那是當然,我才不信我連小妹都做不好。對了,哪時候上班呢?」筱寅笑出一抹自信。
「已經快月底了,就跟其他人一樣,下個月一號吧!給妳一個星期的假期。」
「你還真是大善人。」筱寅不想繼續探究這個問題,立即換了個話題,「剛剛我和李毅正要去看電影。」
聞言,陸璽的表情突然黯下,「他究竟是不是妳的男朋友?」
「不是,卻是我一輩子的朋友。」她對他眨眨眼。
他微微掀起唇角,沒有表現出太多的質疑,轉而問道:「既然如此,那願不願意跟我去看場電影?」
「好呀!不過我想知道堂堂總裁都看哪些電影?」她開心地反問。
「不,LadyFirst,今天以妳為主。」
「我如果要看愛情文藝片,你也肯囉?」通常成熟男人,尤其像他這種近三十歲的男人是絕不愛看文藝片的。
「妳還真會整人,不過我奉陪。」陸璽撇嘴一笑,俐落地轉動方向盤,朝電影街行駛而去。
陸璽翻著最新的報表,眉頭慢慢地緊鎖了起來。
一直翻到最後,他才停下動作,腦海卻已做出各種重要的評估。
按了內線將總經理叫了來,他疾言厲色地問:「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我們這個月的發卡量降低這麼多?」
「最近慶通銀行一直密集廣告,而且贈品很多,搶了不少客戶。」總經理報告著他的調查。
「是這樣嗎?那你就任我們的卡量一直往下掉,連一點解決之道都沒有?」陸璽輕吐了口氣,看來他必須重整人事,否則這幾位主管位子坐久了,腦袋也變得僵化了。
「我已經組成一個專案小組緊急做出措施了。」他趕緊說。
「什麼時候組成的?」陸璽瞇起眸問。
「半個月前。」
「可是這種情形已經一個半月了,你到現在才做應對未免太遲了?還有,我還聽說慶通自從與施揚證券合併後,施揚的新繼承人的手段相當犀利狠毒,還計畫出一連串針對我們公司的倣傚策略。」陸璽說得雖然輕鬆,可是語氣卻愈來愈沉重,亦強調出這件事的嚴重性。
「我沒這樣的聽說。」總經理說。
「哦,你的意思是……是我胡說的囉?」陸璽終於放下重話。
「不,我不敢。」
「別說敢或不敢,我要看見成果,半個月內給我成績,還有慶通的一些倣傚手法,問問律師,可以的話就以存證信函提出警告。」看樣子,慶通這種沒品的作法已徹底激怒了他。
「總裁,您放心,這些我都會去做。」
「下去吧!」陸璽擺擺手,直到他退出辦公室之後,他便揉揉眉心,捶了捶酸疼的肩膀。
雖然身為金融界龍頭,他始終得努力保持這樣的優勢,偏偏經濟情況不穩,各家均有了搶生意、惡性競爭的念頭,讓本來和平的生意場變得非常複雜。
不一會兒,劉秘書敲了門,進入後便說:「總裁,今天是新人報到的日子,要他們做些什麼工作呢?這是他們的資料。」
因為這是總裁私下的命令,其他主管並不知情,無法決定工作內容。
陸璽半閉著眼,想了會兒,「從最基本的工作讓他們做起吧!」
「我明白了。」劉秘書點點頭,繼而退下。
「等一下。」他翻開資料,怎麼沒看見施筱寅的名字?「今天來報到的全部資料都在這裡嗎?」
「沒錯,都在這裡。」劉秘書點點頭,相當確定。
「好,那妳退下吧!」陸璽瞇起眸,心忖,該不會這小妮子找到比「小妹」更好的工作,所以不來了?如果真是如此,他也樂見其成,但總得對他說一聲吧!
秘書離開不久,外頭出現了嘈雜聲,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對不起、對不起,我來晚了。」筱寅急急衝進總裁辦公室樓層,對著外頭那群上次才見過的人又是鞠躬又是道歉。
「妳……」劉秘書還真不知道該不該趕她離開。
上回她在總裁辦公室「隱密」地待了那麼久,離開時她還眼尖地瞧見她上衣扣錯了一顆鈕扣,可見她和總裁的關係非比尋常。
「我要見陸璽……不,是陸總裁,他在嗎?」
秘書正躊躇之際,總裁辦公室房門已被打開,就見陸璽靠在門邊,「進來吧!」
「謝謝。」筱寅朝秘書點點頭後,便快步朝陸璽走去,才到門口就被他給拉進辦公室。
「妳到底怎麼了?吵吵鬧鬧的。」他沒好氣地望著她。
「我吵鬧?!」她深吸口氣,「該怪你,你只要我來,卻什麼都沒交代,我告訴樓下的人,說我是你聘請來當小妹的,竟然沒人相信。」
陸璽聞言,開始想像她形容的情況,忍不住哈哈大笑,「哈……」
「你笑什麼?」筱寅緊鎖眉心。
「我笑妳這麼說,難怪沒人會相信了。」他笑睇著她,「沒有一家公司的小妹是由總裁親自聘請的。」
「你的意思是……你後悔了?」她眉頭這下皺得更緊了。
「我沒有後悔,只是在告訴妳話不能這麼說。」
「那我要怎麼說?」
「就說妳是某某學校的學生,貴公司任聘的新進人員。」如果這麼說,他們不可能不相信的。
「但是我並非是學校篩選的人選,是你口頭聘雇,難道你要我說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人家說商場文化都是謊言滿天飛,難不成連應徵一份工作也得如此?
「這不是說謊,只是一種應變方式。」他有耐性地解釋。
「還真麻煩。」她氣得直吹著前面劉海。
「好了,既然來了,當然會依我所言給妳小妹的工作。」他拍拍她那張懊惱不已的小臉。
「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學習的。」她露出微笑,「那麼我現在該做什麼呢?」
「我會通知樓下,帶妳去妳的辦公室。」她柔媚的笑容像春風般在她的容顏上更添幾許風情,讓他的目光流連忘返了。
「小妹還有辦公室呀?!」她好驚訝。
「難道妳一整天都不必坐著休息?」
「說得也是耶!」她天真地挑眉,跟著說:「那我這就下去了。」
「等等。」他將她拽進懷裡,「一個星期不見了,不想我嗎?」
「我……」她往外看了看,雖然他們都背對著這間辦公室,可還是很危險,「你沒拉上簾子,別這樣……」
「不需要這麼麻煩。」他肆笑地俯身,熱唇與她的僅差餘寸,呼吸的熱氣全納入她鼻間、心裡。
「可是--」
「噓……」他不讓她有說話的機會,緊緊貼上她的唇,由原來的輕舔細吮慢慢加重每一個吻的力道。
筱寅呼吸亂了,腦海立即浮現上次兩人纏綿、濕體相貼的畫面,心跳聲也愈來愈重,體內那股需索的酸澀也漸漸泛上心口。
就在她忘我之際,陸璽放開了她,「去樓下報到吧!我會馬上給下面一通命令。」
「嗯。」她舔舔被他吻腫的唇,輕喘地點點頭後,便不好意思地離開。
陸璽這才坐進辦公桌內,嘴角不禁畫上一朵笑花……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7-26 11:08:05
第六章 作者:樓采凝
「我聽說咱們公司新來的小妹背景相當雄厚喔!」
中午休息時間,在公司三樓的休憩室裡就有不少女同事圍在一起聊著八卦,「我問過她同班的同學,大家都說她在校的時候就很難親近呢!」
「我想應該也沒啥背景吧,否則怎麼會做小妹呢?」女同事甲疑問道。
「關於這點我就是想不通,如果沒背景,又怎麼可能讓總裁親自聘用?」另一位已在公司做了好多年的女副理也說。
「沒什麼好想不通的,我們就來測試看看不就成了。」女同事乙朝她們眨眨眼。
「妳要怎麼試?」大家都看向她,「可別惹惱人家喲!」
「待會兒看我的就行。」對她們笑了笑,同事乙可一點兒都不擔心會惹惱了那位背景雄厚的小妹,因為她的背景可也不弱呀!
日本「佐司銀行」的總裁千金本田麗子小姐就是她表姊,她之所以能來台灣唸書、上班全是她的舅舅一手幫忙,如今表姊有事,她當然得充當眼線了。
她的這些手帕交多半知道她的底細,聽她這麼說,立刻好奇地揚起眉,「看來這下好玩了。」
「保證值回票價。」連她都這麼說。
不一會兒,下午上班時間開始,原本冷清的空間一下子又擠滿了人。
而筱寅也開始忙碌了!
「小妹,渴死了,幫我倒杯冰水,我要多加幾塊冰塊喔!」有個胖女人朝她交代了聲。
「哦!」筱寅趕緊用簿子記下。
還記得第一次上班時,她連誰是誰都搞不清楚,結果送上的開水、果汁、咖啡全都一團亂,還被所有人給取笑呢!因此從那天開始,她便努力記住每個人的模樣,現在終於可以輕鬆喊出對方的名字了。
送了冰水、咖啡、她才有時間回到角落的小座位上喘口氣。
不一會兒芳子走過來了,將一迭資料擺在她面前,「妳會打字吧?」
「嗯……會。」
「這些在下班前幫我打好,如果下班前趕不好,加班也成。」說完,她就大搖大擺地離開了。
「等等。」筱寅喊了她一聲。
「嗯?」
「請妳把它拿回去。」她比著對方放在她桌上的東西,「我看過小妹的服務規則,並不包括為任何一位員工處理公事。」筱寅當然看得出來這女人有意捉弄她。
可,門都沒有!
「妳只是小妹耶,還挑事做?」芳子氣憤地說。
「小妹也是人。」筱寅理直氣壯地瞪著她。「哦,我知道了,可能妳不是人吧!這才做不了人該做的事。」
「妳好大的膽子,不怕我辭了妳?!」
「妳要辭我?好,有本事就辭呀!」筱寅搖頭輕笑。
「我是沒辦法,但總裁的未婚妻總有辦法吧?!」丟下這話,芳子便得意地抱起那迭資料。
「未婚妻?!」筱寅驀地愣住。
「對,就是未婚妻,怎麼?這樣的來頭夠大了吧?」她笑了笑,最後又留下一句挑釁的言辭,「咱們就等著看看我能不能辭了妳!」
眼看她就這麼離開了,卻留給筱寅滿心的沉悶。整個下午她幾乎是在恍神中度過,情緒非常糟。
下班了,她也不發一語地收拾好東西離開辦公室,直到大樓外,就見陸璽遠遠開著車朝她駛來,最後停靠在她身旁。
她停下腳步看著窗內的陸璽,不理會他繼續朝前走。
「怎麼了?表情真怪。」他肆笑地看她一副噘唇的模樣,「到底我哪裡又得罪妳了?」
筱寅不說話,就算他真得罪她,她也不能多說什麼,畢竟他又沒說過要追求她的話,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而已。
孩童時的事哪能作準,當初他對她好不過是正義感作祟,長大後他有自己的感情生活、有自己的人生規畫。何況他胸口那道無法消失的烙印對他而言不知道有著什麼樣的負面影響,或許他恨著她……只是不承認罷了。
陸璽仍不死心地跟著她,「不說話的話,我只好一直跟著了。」
筱寅被跟得心底發悶,終於停下腳步,「開門讓我進去,我有話對你說。」
他笑謔地打開車門,「請。」
筱寅進入車內,而他也加快車速朝前直行,半晌後才說:「我不知道你有未婚妻了。」
陸璽表情一凜,但沒回應,還是保持著車速,最後停在一間餐廳的停車場內。
筱寅看了看所在位置,疑惑地望著他,「你這是做什麼?要請我吃飯也得問問我的意願吧?」
「找妳就是為了約妳吃頓晚餐。」說時,他眉宇輕揚,「我沒有未婚妻,妳相信嗎?相信就跟我進去,不信妳可以拒絕,我送妳回去。」
筱寅看向他那正經的模樣,「好,我信你,但是你要告訴我為什麼剛剛提到未婚妻,你會出現這種怪表情。」
「妳還真愛打破砂鍋問到底。」他雙手抱胸。
「要不要隨你囉!」她偏著腦袋,睇著他。
陸璽深抽口氣,接下來在她完全措手不及的情況下將她抵進椅中,熱烈地吻起她的唇、眉、眼。
「我沒未婚妻,這只是對方一廂情願。」他邊吻著她,邊摸著她的身體。
「這種事還能一廂情願的嗎?」她邊閃躲邊問著。
雖然這停車場裡好像沒人,但她怎麼知道等不會不會突然冒出一個不速之客,況且她對當「車床族」沒興趣。
「是不能,所以我說我沒有。」他嘶啞地說。
「沒有就沒有……你不用……呃……」她閉上眼,全身的慾望感官已完全被他給撩了起來。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生氣,似乎每個人都不明白我在說什麼;我週遭的朋友、公司裡的職員,甚至是在公事上有往來的公司。」他說著,唇一直往下移動,來到她領口,益發熱情地囓啃著她柔嫩的頸部。
「呃……不管他們信不信……你只要堅持你的說法就行了……」她仰起腦袋,已渾身發熱。
他笑了,「妳真這麼認為?」
「嗯。」終於他停了下來,也讓她能稍稍緩下心底的燥熱,「告訴我,她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可以這麼神通廣大搞得你一團亂。」
「她?應該說無所不用其極吧?!」他坐回自己的位子,看著前面微微暗下的天空,以及遠方淺淡的夕陽餘暉。
她愕然地看向他,「這麼可怕?」
「但我不怕她。」他扯唇,揉揉太陽穴,「就因為如此,她運用各種辦法讓我身邊每個人都以為我們深愛過,還讓大家相信她曾為我拿過孩子,弄到最後我如果不理睬她就是我始亂終棄。」
「天……這種話不能亂說的。」她很驚訝。
「但是她就說得出口,而且是唱作俱佳,我看連美國金像獎女主角看了都會自歎演技不如。」陸璽雙手枕在腦後,繼續說:「所以應付她得花費許多心力,相當辛苦,幸好半年前她隨她父親到法國找投資地點,我才可以稍稍喘口氣。」
「聽你這麼說,我還真替你難過呢!」筱寅凝起眉,想像著對方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不需要妳替我難過,我只希望妳不要像我其他那些朋友一樣隨她起舞。」他很認真地說。
「我不會的。」她甜笑著,但突然又斂住笑容,「她……她什麼時候回台灣呢?她不可能離開你太久吧?!」
「沒錯。」他瞇起眸。
「她快回來了?」她望著他不定的神色。
「應該就是最近了。」他一對深邃的眼看著她,「我現在只擔心她會對妳不利。」
「為什麼會只針對我?」對著他那雙謎樣多情的眼,她心跳霍然加速了。
「因為妳是我唯一用笑容面對的女人。」陸璽又一次勾起笑,「也是我在心裡承認愛上的女人。」
筱寅的臉蛋突然熱了,發燙得讓她以為自己會燃燒起來,「你……你說什麼?不要逗我喔!」
「我沒逗妳,其實妳當初就猜對了,我是對妳動心,因為妳坦率的個性、善良的性情,最重要的是,妳給我一種很不一樣的感覺。」
「啊!」她感動得都想哭了,可心情卻好亂。
他說她坦率,可她卻有事隱瞞他,沒告訴他她就是當年那個洋娃娃的主人;他說她善良,可她卻欺騙他,讓他以為她生活拮据。
而她到底給了他什麼不一樣的感覺?
「那妳呢,對我的感覺怎麼樣?」他托起她的下巴,將她緩緩抬起,讓她的視線對住他的。
「我……」
「放心,我不是個會打人的男人。」他還真相信她上次的傷是被「男友」打的!為此,筱寅的心更慌了。
「不用給我答案,過幾天無妨。」他拍拍她傻愣愣的小臉,跟著推開車門,「吃飯去。」
她也趕緊跟著下車,隨他往餐廳走,但亂糟糟的心情卻怎麼也厘不清。
她是喜歡他,可能早在南投山上櫻花盛開的那年,她就喜歡上他了。可是這種心思她該如何表達?
眼看他就要走進餐廳,她立刻加快腳步追上他,將他往旁邊的防火巷里拉……
「妳在幹嘛?」他的話還沒說完,這回已輪到她強吻了他,可她沒吻他的唇,只是在他青湛胡根的下巴游移。
陸璽閉上眼,任她在他的臉上玩著青澀的遊戲。數分鐘後直到他受不了了,便對著她的眼問:「妳到底想做什麼?」
「你不是問我……你給我是什麼樣的感覺嗎?這就是我的感覺。」她眼中流動著一圈圈媚色光彩,誘惑著他的心。
陸璽微瞇著眸卜淡淡化出一絲笑影,下一秒已狠狠攫住她的菱口,取代她方才介於魔鬼與天使間的誘惑。
激狂、熱情、放浪、火辣……
陸璽皺著眉,聽著底下總經理的報告,眉頭卻愈鎖愈緊。
「你的意思是慶通極盡一切,打算挖走我們的客戶?」聽完對方發言後,他才抬頭問道。
「沒錯,正是如此。」總經理點點頭,「不過我已經將客戶名單做更高一層的保護,除非經理級以上,是不可能查閱的。」
「這個我知道,只是對於慶通的作法,我真不瞭解,以前我們都算相敬如賓呀!」慶通的老總裁和陸璽的父親還算是世交,從來不曾有過這種相互鬥爭的情況發生。
「據我所知,這些並不是慶通老股東的主意。」
「那是施嘉禾搞的鬼?」這早是陸璽所懷疑的,聽說他最近已登上慶通總裁的位子。
「沒錯。」
「好,既然如此,咱們就只好見招拆招了,好好注意他的一舉一動。」陸璽雙臂抱胸,眉眼問顯露一絲冷然的光影,「記得一定要全力應付。」
「是的,總裁,下午我還有會議要開,那我先下去準備了。」總經理十分恭謹地說道。
陸璽點點頭,允他的請求。
然而就在他退下不久,陸璽桌上的專線電話也跟著響起。他接起,俐落地應答,「我是陸璽。」
「你猜我是誰?」對方的國語帶著一絲濃濃的日本腔。
光是這句話,陸璽已控制不住急躁的口吻,「麗子!」
「璽,你好厲害,一猜就中,我就知道你心裡一定有我。」她得意地揚高尾音,「再讓你猜猜。,我在哪裡?」
這還用猜嗎?陸璽早就看見來電顯示上是她的手機號碼,而且是台灣才可能通訊的號碼。
「妳回來了?」他沉著聲。
「賓果,我不但回來了,現在就在你公司外面,給我五分鐘,我立刻出現在你眼前。」她嬌笑的聲音依舊和以前一樣。
表面聽來這樣聲音的女人多半單蠢、驕縱。沒錯,驕縱她有,可單蠢卻一點兒也不!她非但不單純也不愚蠢,滿腦子只知使壞。
「我等妳。」說完後,他便掛了電話。
麗子見他掛了自己電話,一雙描繪得細長的柳眉不禁豎了起來,看來她得到的消息沒錯,他移情別戀了。
很快地,她來到他辦公室外,秘書一見是她立刻站起行禮,甚至不敢阻止,只好由她連門也不敲地闖進總裁辦公室。
對於她的無禮,陸璽是一點兒也不意外,只是淡淡一笑,「妳回來了?那邊處理得怎麼樣了?」
「挺好。」她丟下這一句,便走到他身邊,迫不及待地想往他大腿上靠去。
但陸璽卻矯捷一閃,讓她坐在椅子上,撲了個空!
「陸璽,你怎麼了?」她站起身,怒瞪著她,方纔的甜甜笑臉已不復見。
「麗子,這裡是公司。」他壓住怒焰,盡可能心平氣和地對她說,但願她聽得懂。
「你知不知道我們就快結婚了,這有什麼好避諱的,整個公司誰不知道我們的關係?」她定到他面前,媚眼如絲地笑望著他。
「我們快要結婚了?!」他深吸口氣,「這是哪個王八蛋造的謠?」此時他已按捺不住滿心怒火,臉色已轉為鐵青。
「你……你怎麼這麼說?我們從小就被公認為是最佳的一對,」她瞪大眼,「難道你想否認?」
「公認的一對是妳說了就算嗎?如果公認的就得送作堆,那電視上一些影歌星、演員怎不都雙雙對對結婚算了!」他實在不想跟她說這些,但這女人老是說些自以為是的話。
他瞇著一對深幽的邪魅大眼,「麗子,不要逼我說出更難聽的話,妳走吧!」
「你……你……」她氣不過地握緊拳,「難道你真的有了新人?」
「新人?」
「新的戀人。」麗子冷冷地說:「這半年不能守著你,讓我恨極了,更埋怨我爸為何硬要把我帶到法國去,讓你有機可乘。」
「妳的話好像我們已是夫妻了!」他無法認同她這番話。
「難道不是?我們曾經同居過一段時間。」麗子老是拿這件事讓他無法狠心與她決絕。
該怪誰?怪誰沒有一段年少輕狂的過去?怪哪個男人不會有被女色迷惑的歲月?大學畢業那一年,他因為酒後與她發生關係,就此被她纏了三個月,不過感情的事不能勉強,如果她真要將他推向萬劫不復的深淵,就隨她去吧!
「因為那段錯誤,我也被妳狠狠扣鎖了數年的自由,該還妳的也已經還給妳了,從此後妳我各不相干。」他很冷靜,也很果決地說。
「好、好,你以為你可以甩掉我嗎?」她勾起冷笑,跟著轉身,踩著重重的步子離開了。
陸璽望著她離去的背影,眸光轉為闐沉,他相信……她不是這麼容易可以甩開的女人。但是他若不來破釜沉舟這一回,永遠都沒辦法走出她布下的魔障中。
麗子離開陸璽的辦公室,卻沒有離開「亞東金控」,而是直接往施筱寅的辦公樓層走去。
據她安排在這裡的眼線回報,這女人就是影響陸璽態度的關鍵人物。
「嗨!」麗子對著正低頭做事的筱寅笑了笑。
筱寅抬起頭,望著眼前這位陌生的漂亮女子,「請問妳是?」
「本田麗子。」她朝外頭一比,「能不能到外面談談?」
「可我在上班。」雖然對方沒表明身份,但是筱寅已能猜出她是誰了。
「不會耽誤妳太久,我這位未來的總裁夫人邀約,應該沒問題吧?」她故意把這句話說得很緩慢。
筱寅願意接受挑戰,於是站起,「好,我跟妳走。」
「請跟我來。」麗子穿著一套非常合身的洋裝,走在筱寅面前可說是曲線畢露、婀娜多姿,而筱寅故意轉過臉,不去看她,免得自慚形穢。
一直到大樓外面,她們就近找了間咖啡店走進去。坐定後,麗子不願浪費時間先行開口,「我要妳離開陸璽的公司。」
「為什麼?」
「還有為什麼嗎?妳迷惑了我的男人,我不能讓這樣的情況繼續下去。」麗子眼神轉為犀利。
「看來要趕我走的人還真不少。」筱寅感歎地搖搖頭,「不過,我不會因此而生畏,說什麼也不會走的。」
「妳真不要臉。」若不是在人家店裡,麗子早就一拳揮了出去,「妳等於破壞人家的好事,破壞了我跟陸璽的婚事。」
「陸璽告訴我,你們沒有婚約。」筱寅願意相信他。
「哇……原來你們真有一腿,並不是傳言而已。」聞言,麗子原就氣得爆紅的臉蛋已轉為黑色了。
「什麼叫一腿,我和他是相知相許。」筱寅抬頭挺胸,望著她那張駭人的鐵青臉色,說什麼都不會軟化。她愛他,才不會為了一個莫須有的恐嚇與脅迫而退縮或犧牲所愛。
「你們相知相許?」麗子發出冷笑,「我問妳,妳究竟知他多少?」
「我……」筱寅垂下臉,「該瞭解的我應該都瞭解。」
「真是這樣嗎?」麗子繼而又說:「他告訴過妳,我曾經跟他同居過三個月嗎?是真的同居喔!夜夜同床共枕,做愛做的事。」
筱寅閉上眼,握著咖啡杯的手微微發著抖。
「怎麼,這點妳就不知道了吧?還有,我還為他墮過胎,這件事他該不會也沒告訴妳吧?如果妳不知道沒關係,可以去問問他週遭的親朋好友。」她自得意滿地,好像這些是非常光彩的事。
筱寅難以置信地瞇起眸,看著麗子,「如果這些是真的,那又如何?妳以為這些事可以牽絆一個人嗎?」
「妳!」她很意外筱寅會這麼回應。
「同居這碼事現在多普遍呀!至於墮胎不是也需要你情我願嗎?妳不覺得羞恥還到處說,到底存著什麼心態?我可以告訴妳,我不會在乎這些的,如果妳真愛他,就該祝福他。」
「真不在乎?」麗子瞇起眸,「讓我告訴妳,如果妳知道了他一件秘密,一定會唾棄他!那秘密他就寫在一本日記上,而它就被他鎖在辦公桌的抽屜中。」
「哼,妳少危言聳聽了!」筱寅才不會上當。
「如果妳見過他背後的鞭傷,就不會這麼說……」麗子冷冷一笑。
果真,這句話讓筱寅有些動搖了,但她隨即甩頭道:「隨便妳怎麼挑撥,我只想告訴妳,妳白費心機了。」說完,筱寅主動到櫃檯付了自己的帳後,便走回公司。
麗子難以相信地瞪大眼,看來她真是遇到對手了。
然而表現得灑脫的筱寅心情卻倉皇到了極點,她真的好難過、好難過……如果同居這件事是真的,為何陸璽要騙她?而她又該如何是好?真的可以不在乎,繼續接受他那種不知有多久、多少、多重的愛嗎?
回到辦公室,多少人用一種好奇又有趣的眼神打量她,以前她都可以假裝不在意、沒看見,但現在那每一道鄙視的光束都擊中她心坎,令她全身都繃緊了。只能悶著頭做事,假裝暫時忘掉這一切。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7-26 11:08:52
第七章 作者:樓采凝
「都七點了,你怎麼還不下班?」在樓下一直等著陸璽等到七點的筱寅,終於撐不住上樓找他。
「明早有週報,所以得看完各部門的資料。」他笑了笑,沒料到她會來找他。
「早上麗子來找過我。」筱寅露出一朵牽強的笑容。
陸璽笑容一斂,往後靠向椅背,「她對妳說了些什麼?」
「她要我離開你、離開公司。」柔柔的瞳底放著太多愛意,讓她的心跟著抽疼了起來。
「哦,就這樣?」陸璽戲謔一笑。
「還說……她還說你們曾經同居過,也如你上次說的,她還承認為你墮過胎。」說時,筱寅情緒有些激動,眼角已染上淚。
「妳相信她的說詞了?」他目光轉為慵懶,正等著她的回答。
「我不知道……雖然你說過這一切都是假的,但我又如何相信你?」往往都是這樣的女人被傷得最重。
「說到底妳就是不能百分之百相信我?」他仰首輕哼,「好吧!那妳走,離我這個危險人物遠遠的。」陸璽表情一轉矜冷,之後不再多語,也不肯多說半句挽留她的話。
「你連一句話都不肯解釋嗎?」她難以置信地問道。
「該解釋的我都解釋了,妳願意信也好不願意也罷。」他惱火地將桌上的資料夾拿起又重重砸下,「難不成要我登報公告周知?呵……告訴妳,即便我這麼做,在眾人眼中我還是罪人。」
「陸璽!」筱寅吃了一驚,被他此刻的反應給弄得不知所以。
「在大家眼裡,我一向公私分明,沒有任何條件可說,有些下屬還稱我為『暴君』。對,這就是我,我本就剛烈無情,玩了一個女人又一個,不但脾氣不好,還沒人品,這下妳滿意了吧?」
她的不信任似乎嚴重刺激了他,這些年來儘管公事再忙、再累,被麗子纏得再辛苦、再無奈,也不曾像現在這樣,讓他激動得想對天狂吼。
「你生我的氣了?」她小心地瞧著他的臉孔,威嚴凜人、晦澀陰沉,不禁讓她的心連抽了好幾下。
「已沒關係,就不會生氣了。」他的話語冷颼颼地落下,故意將心底的怒火隱藏在他無情的外表下。
「沒關係?!」頓時,一種不知名的痛苦像帶了刺的鞭,直鞭笞著她的心,「你……你太卑鄙了,隨便偷走我的心,卻用這樣的話想擺脫得乾乾淨淨!」
看著她的淚容,他是悶、是痛,可是現在他已不想再挽留什麼了。是他過去太大意讓麗子有機可乘,如今在還沒擺脫麗子前,對筱寅而言或許太不公平了。
見他仍不說話,她的心徹底碎了,「好,我走,無論是對是錯,我走就是了。」她激動地對他說完後轉身就走,可到了門口,她又忍不住停了下來。
「斷了吧!」他閉上眼,「不要再執著什麼了,離開我這個始亂終棄的男人,是妳的幸運。」
筱寅好氣、好氣,「你果真是個無情暴君,或許我在你心裡真的只像蜻蜓點水般,不值得一提吧!不過,我只想問,你還記得一個人嗎?」
她知道他現在定是恨死她,恨死她的不信任,既然如此,就讓他恨到底、恨個夠,讓他知道她就是讓他胸前劃傷的罪魁禍首。
「誰?」他沒心情地問著。
「小饅頭。」說出口後,她根本不給他思考的機會,便從他面前忽地逃離,直接奔進電梯裡。
小饅頭……小饅頭……好熟的感覺。
突然他想起了幾句對話--
「對了,妳叫什麼?」他問。
「我叫小饅頭。」她眨著一雙漂亮的大眼睛。
小饅頭?!有這種名字嗎?
「而我叫……」
對了,當他正要說出自己的名字時,他父母趕來了,因此打斷了他們之間的談話。莫非她就是那洋娃娃的主人?!
陸璽猛抬起頭,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倏地衝出辦公室。到了大樓外,左看右看仍不見她的人影,才打算到地下室開車四處找找,卻見到不遠處的行道樹後,露出一截眼熟的衣角。
「筱寅。」他快步走到她面前,抓住她的肩。
「你……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她已哭得像個淚人兒。
「我有透視眼,卻沒穿透妳的心,怎麼現在才告訴我妳是……妳是那個小女孩?」愈看愈像……只是當時她眉宇間藏著的是害怕與無辜,現在有的則是堅強與傲氣。
終於,他有理由解開那道被緣分與熟稔感所拉扯的謎。
「我想說,但不敢。」她抽了口氣。
「不敢?」
「怕你怪我讓你受傷。」她望著他那張冷沁的表情,「就像現在這樣怪我……然後趕我走、不理我了。」
「筱寅!」陸璽使勁地將她拉進懷中,撫著她的背,「我……我也亂了,真的,面對妳的不信任,我真的亂了。」
筱寅沒回答,只是靜默地聽著他的心跳聲。
這時他才說:「我是曾經和她同居過……但墮胎是絕沒有的事。」
「嗯。」她沒有說什麼,只是點點頭。
「怎麼了?」他輕撫她的發。
「沒……我只是想抱緊你,不讓你再丟下我不管。」她閉上眼,心在悸動,此刻她真的好怕、好怕他真要與她斷了。
「傻瓜。」他輕笑。
「不准你笑,你怎麼可以笑呢?說斷的人是你,可你居然還罵我傻。就算是我傻吧!我還是不想放你走。」一雙藕臂摟得更緊了。
「我不會讓妳走,說斷了……只是很絕望時冒出來的話,雖然我早知道我鐵定會後悔。」
「真的?」她終於露出微笑。
他揉揉她的腦袋,愈想愈是離奇,「真的,台灣雖不大,但也不小,能夠再遇到妳,是我連作夢都沒想到的事。」
「我也是,就在我聽你說你是為了一個女孩撿娃娃才受傷的時候,可是狠狠地吃了一驚,甚至全身直發抖,外界說些什麼我全沒聽見。」筱寅回憶著當時的情況。
「哦……我明白了,妳那時候之所以表現得這麼反常,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他瞇眼看著她。
「要是你,你也會反常吧?」她甜甜一笑,「不過我現在很輕鬆、很快樂,擁有這些年來最開心的一刻。」
「妳父親對妳還好吧?」他突然問出的話,讓她嚇了一跳。
「你……怎麼知道我爸的事?」
「在那件事後,我曾經又去了趟育幼院,可惜晚了一天,聽院長說妳前一天就被生父領回。」他撫著她的發。
「什麼?你來找過我?」筱寅心一動。
「嗯,我只想知道小饅頭過得好嗎?可有被人給欺負了?還有,我想知道她的名字。」他動情地吻著她的唇角。
「你真來找過我?我一直以為我是個沒有人愛的可憐人。」她鼻根發酸,心中被淚滑過的全是一絲暖意,「沒想到還有人關心著我。」
「妳將永遠都有著我的關心。」他狂傲的兩潭深泓流露出一絲濃濃暖意。
「嗯。」她用力點點頭。
「麗子的事,妳別放心上,我會處理的。」他說出對她的承諾。
「我相信你。」對於他所說的話,她已是完全信任。
「對了,既知妳是小饅頭,我是絕不可能讓妳繼續當小妹。關於職位問題,我可得好好想想。」他用力爬了下頭髮。
「不用麻煩了,我當小妹已經很習慣了,只要不是那些刻意找麻煩的,我都可以應付。最重要的一點是,我的脾氣已磨掉不少了,你沒看出來嗎?」她在他面前轉了一圈,「原來的稜角都不見了,對不對?」
他一手敲著下巴,瞇起眸仔細探究了一會兒,最後忍不住直搖頭……
「怎麼了?」她停下動作,蹙眉看著他的表情。
「我覺得沒啥改變,只是人變得聒噪了。」他撇嘴一笑。
「厚……你就會欺負我。」她擰起眉,不依的轉過身。
「說真的,現在的妳跟小時候差好多。」還記得那時的她膽怯、柔弱,可現在的她卻大膽、剛強。
「那你喜歡的是哪一個我?」她專注地問。
「嗯……說不上來,應該說各有讓人著迷的地方。」轉過她的肩,他將她往辦公大樓帶。
「這麼說來你小時候已為我著迷了?」她得意地抬高下巴。
「我要是說『是』的話,妳是不是連尾巴都要翹起來了?」他落下一串輕哂。
「到底有沒有嘛?」筱寅追問。
「偏不告訴妳。」陸璽對她眨眨眼。
「不要嘛,我要知道答案啦!」她怎麼可能放棄。
「哈……那妳慢慢等吧!」他趕緊加快腳步,躲進大樓裡。
「好,你硬是不說的話,我就吵你一輩子。」筱寅加快腳步,迅速追了進去,就此這棟已沉靜的大樓便不斷發出她吱吱喳喳的追問與歡笑聲……
此時,站在大樓外的麗子,已從頭到尾瞧見了這一切。她擰了雙眉,緊握住雙拳,一張臉已氣憤下燒得火熱。
本田麗子利用各種關係終於查出了施筱寅的底細!
她萬萬沒想到,委身在「亞東」當小妹的她,居然是「慶通銀行」的大股東兼總裁的施嘉禾之妹。
真不知道她是何居心,家裡有公司她不做,偏要來搶她的男朋友。如果她本田麗子不奪回來,豈不讓人笑話嗎?
今天,她便以私人名義找上了施嘉禾。
向來不隨意接見外人的施嘉禾在得知來訪的女人是陸璽的未婚妻時,立即准予會面。
「沒想到麗子小姐會光臨敝公司,真是稀客。」施嘉禾輕聲笑說。
「我也沒想過我會找上你,畢竟依目前情況看來『慶通』和『亞東』算是死對頭,不是嗎?」她露出風情萬種的微笑。
施嘉禾望著她的艷容,瞬間丟了魂,「別這麼說,商場上本就如此,不過私下還是可以成為好朋友的。」
「是這樣嗎?」她畫著果凍唇彩的小嘴咧出一抹迷人笑弧。
「妳懷疑我的誠意?」
但下一秒她帶笑的表情驀然變了,她板住臉孔、瞇起眼說:「既是如此,同行之間為了公事耍詐也是不對的囉?」
「妳是想……告訴我什麼?」施嘉禾聽出她語多責備的意思。
「既然你挑明了問,那我也開門見山地說!那我問你,你為什麼要在陸璽身邊放了商業間諜?」麗子怒不可遏地問。
「商業間諜?!」他一愣,「沒這回事。」
「哦!你還真會裝嘛!那我再問你,施筱寅又是誰?」她瞇起一對描繪得精美的杏眸,貼著假睫毛的它顯得特別炯利。
「筱寅!她是我妹妹,她又做了什麼好事?」他驀然坐直身。
「她跑到『亞東』當小妹,搶我的未婚夫,這種女人還真敢,居然當著我的面嗆聲!」她是愈想愈氣,本來完美的氣質全不復見了。
「這丫頭到底怎麼了?真不明白她在打什麼主意?」施嘉禾本就不滿筱寅,如今聽聞這消息,直當她這麼做是針對他。
可惡!難道她就不能幫幫忙,為何總要扯他後腿?看來得再給她一頓排頭吃吃,讓她不會忘了什麼是皮肉痛!
眼尖的麗子看出他心底的恨,於是試問:「你好像跟你妹妹的感情不太好?」
「好?!哼,我哪可能跟一個私生女的感情好,她最好不要出現在我面前,否則我不會讓她好過!」他氣瞪了眼。
麗子嘴角隨之一勾,「好,既然你這麼恨她,這樣好辦多了,如果你不介意把她給整慘,我倒是可以與你合作。」
「什麼意思?」他皺眉,提防地問。
「別這麼怕我,我沒這麼可怕,只是我愛的男人被拐了心,我不服氣罷了。奪回自己的男人,應該不算是罪過吧?」麗子嫵媚地對他勾起媚眼。
「我真不懂,陸璽哪好了,難道我就不如他?」施嘉禾滿中意這種聰明又漂亮的女人,況且他也聽說本田麗子的家世背景非常強,有她輔助,他可以少奮鬥好些年呢!
「你!哈……」她掩嘴低低一笑。
「怎麼了?」他臉色一變。
「別會錯意,我不是說你不好,只是我沒料到第一次見面你就主動追求,還真嚇了我一跳呢!」在還沒得到他的幫忙前,她倒不想惹惱他,於是很技巧地解釋自己剛才的反應。
「那是因為妳太迷人。」他直言。
「謝了,但我現在只想追回陸璽的心。」
「唉……既然如此,我只好為自己惋惜,不過麗子小姐,在下可是會一直在這裡等著妳回頭。」施嘉禾也擅長於甜言蜜語。
「好,我會試著將你列為第二順位。」她瞇起眸,「你還沒回答我,願不願意考慮我剛才的提議?」
「妳說說看,該怎麼做,我才能回答妳。」既然她對他無心,施嘉禾也不是傻瓜,怎可能事事聽從呢!
「好吧!那我可以把我的計畫告訴你,算我信任你有誠意合作。」麗子從皮包掏出根涼煙,連抽煙的模樣都是如此風情萬種。
「如果我聽過後還是不肯答應呢?」施嘉禾奸佞一笑。
「那就算了,我會另想方法。」她朝他吐了口煙霧。
「OK,妳就說說看。」
「我的想法是這樣的……」本田麗子的細眉一撩,緩緩道出心中的計畫,其問施嘉禾數度張大了眼,一方面是驚歎她的巧思,一方面是畏於她的可怕。
如今他才明白,為何坊間會傳聞陸璽對她並無好感,看來這樣的女人即使再美也是男人不敢碰觸的,充其量也只能說她是「蛇蠍美人」!
「妳看,這張辦公桌怎麼樣?」陸璽帶著筱寅來到他辦公室斜後方的一個小型辦公桌,桌上簡潔無贅物,只放了一朵玫瑰。
這樣小小的貼心,看在筱寅眼中,已是大大的幸福。
「我很喜歡,謝謝你。」她的心情真的非常雀躍,隨即又像想到什麼似的擔憂問道:「不過這樣好嗎?」
「有什麼不好的?」
「會讓人家誤以為我走後門呢!」這是她最不希望造成的。
「我也知道這樣不對,但是……我陸璽只是想為所愛的女人做點事,就讓我們放肆一下吧!」他撇撇嘴,壓根兒不在乎。
「真的可以?」
「瞧妳,好像還不怎麼信任我。」他揉揉她的腦袋。
「不是啦!我只是怕給你帶來不好的影響,被下屬說些閒言閒語,總是不好的。」她倒是無所謂,反正大家向來就不喜歡她。
「別人的嘴長在他們臉上,我管不著,也不想因為如此背著自己的想法做事,那太累了。」
「好吧!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不客氣囉--」她笑瞇了眼,「以後在同一個樓層,我可是會緊緊盯著你喔!」
「隨時歡迎。」他扯出一道颯爽笑意。
「如果麗子知道後,不知道會如何地大發雷霆了?」想到她,筱寅就不知該怎麼辦?雖然自己也不是好惹的,但面對麗子咄咄逼人的態度,她還是會有點兒無措。
「傻瓜,只要妳別把她的話放心上就行了。」
他拉了張椅子坐在她身邊,直凝入她似湖水般的汪汪大眼中,「瞧妳,居然會害怕,真難得。」
「誰說我怕了,我才不怕她。」她小腦袋一偏,嘴巴翹得高高的。
「對,我要的就是妳這樣的表情,先把自己的腳步站得穩穩的,管她怎麼說。」他望著她那副倨傲的神情,忍不住說:「不過也不必太過矯情,像妳這樣過分地偽裝堅強,只會讓我看得更不捨。」
「我……誰說我偽裝了?我才不是假裝的呢!你等著看吧!如果她敢來找我麻煩,我一定將她轟出去。」她一口氣就把這幾句話說得流利又迅速,以表明自己無畏的立場。
「OK,非常棒,可別忘了自己說過的話。」說完,他便將手中一份卷宗放在她桌上。
「這是什麼?」
「工作呀!」他的目光浮掠淺笑,「該不會現在就要我養妳吧?」
「誰希罕讓你養,工作就工作。」她拿過卷宗將它翻開,想瞧瞧他一開頭就要她做什麼。
當她看見「新開發案子」這幾個字時,有點懵懂,「什麼新開發案,我又能替你做什麼呢?」
「我非常重視這個案子,也唯有它可以與我們的強勁對手『慶通』相抗衡。」他對她做出解釋。
慶通!
她趕緊合上資料夾,「這是很……很重要的,我這個新人什麼都不會,絕對幫不了你的忙。」
「我只要妳幫我算一下預估損益,妳不是學商的嗎?本想將它交給下面的人,但現在商業間諜太多,想想我也只相信妳。」他對她露出一抹信任的微笑。
「可是我……我……」她找著借口,「我怕我估算錯了那還得了,這可是關係到『亞東』的輸贏呢!」
筱寅心好亂,她寧可不知道,如果知道了她會卡在中間難做人,她希望陸璽贏,雖然「慶通」是她那位可惡大哥所有,但其中亦有老爸的大部分股權,她也不希望他輸,杵在其間,她一顆心都亂了。
「別這麼緊張好不好?」他肆笑,「事後我還會再審核一遍。」
「既然這樣,那乾脆你自己來。」她情急之下竟說出這句話。
「筱寅!」陸璽蹙起眉心,瞳底出現了探究的眼神。
「對……對不起……我只是對自己不信任。」她垂下小臉,緊張的雙手緊抓著衣襬,不安的情緒彰顯無遺。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勉強妳了。」雖然陸璽還沒弄清楚她這種反應是為何而來,但若是因為一件公事嚇壞她,他也不願。
「真的?」她這才勾起笑容,「除了這類重要的事之外,你都可以吩咐我做,甚至是打雜的事都沒關係。」
「妳的意思是變成我的專屬小妹囉?」他玩世不恭地一笑,「那是不是還可以兼任另一種身份?」
「什麼?」她傻氣地問。
「我的女友。」陸璽瞇起深幽雙眼,語氣堅定。
「啊!」她還真沒想到他會這麼說,一時問不知該怎麼回答。
他伸出手,輕畫過她微顫的紅唇,「不要這麼緊張,怎麼搞的,一來我身邊上班,妳過去的傲氣都不見了!」
「我……我只是……」她脖子一縮,「只是在乎你,就因為愈在乎,反而表現得七零八落,你笑我吧!」
「傻瓜!」
陸璽用力將她攬進胸前,「我希望妳答應……做我的女友,我們就可以用更親密的關係相處了。」
「難道我們還不親密?」筱寅抬起臉,偷偷笑問。
「那只是行為上,我希望在身份上也沒有隔閡,要不然妳在公司直總裁、總裁地叫我,聽得我怪彆扭。」說著,陸璽便要吻上她。
「不能這麼說,就算我真是女友的身份,於公我還是會喊你總裁。」她瞧向前面角落其他同事的座位,雖然有點距離不至於聽見他們在說什麼,她還是挺難為情的,「快回去工作吧!我發覺你愈來愈會偷懶了。」
「偷懶也是因為妳,就親一下。」他居然使出調情的手段。
「才不要,你快回辦公室去啦……快!」她用力推著他。
「好好,那麼下班後可得任我予取予求囉?」他還絲毫不知收斂,將這曖昧話語說得這麼大聲。
筱寅相信一定有人聽見了,她羞臊地一跺腳,便坐進椅中隨便找著工作做。
陸璽笑著搖搖頭,「這樣吧,如果妳願意,是否可以替我們這樓層的同事都泡杯茶?」他站在數步之遙外笑望著她。
「當然可以。」她笑了笑,趕緊跑進茶水間。
這種事她做多了,現在泡茶技術可是一流呢!再說這麼一來也可擺脫她特殊身份的嫌隙,比較好做人。
望著她愉悅的背影,他不禁扯開一抹微笑,相信以後有她陪伴,他的暴躁脾氣一定會改進不少。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7-26 11:10:14
第八章 作者:樓采凝
才下班回到家中,筱寅沒想到近來晚歸的施嘉禾不但在家,還準備了一桌豐盛的晚餐等著她!
「筱寅,我們已經好久沒在一起吃頓晚飯了?我特別吩咐張嬸準備這些菜色,等老爸下來我們就可以開動了,妳要不要也去樓上換件清爽的家居服?」
筱寅眉心深鎖,對於他這樣奇怪的表態有點兒不能接受。
如果他一開口就是冷嘲熱諷、一動手就是瘀青傷痕,她倒是挺能習慣,也可以盡情地打罵回去。但是現在如此軟調的他倒是讓她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態度回應。
「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但無論如何,她可以瞭解這分明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眼。
「別這樣,再怎麼說,我們也是親兄妹不是嗎?」施嘉禾瞇起眼,拍拍身邊的椅子,「就算過去經常吵吵鬧鬧,也已經過去了。」
親兄妹!
呵,該不會是她耳朵沒洗乾淨還是耳背,聽錯了不成?
「對對,嘉禾,你能這麼想是最好的。知道嗎?我最想見到的就是這情況了。」施守義下樓時正好聽見他說的這番話,一時感動得老淚縱橫。
「爸!」筱寅見狀也不好說什麼,只好上前扶他到座位上坐下,安慰他說:
「吃晚餐吧!我和哥本就沒事。」
「是呀!兄妹打打鬧鬧是正常的。爸,您幹嘛掉淚呢?」施嘉禾就是看不慣父親的婦人之心。
「如果你們是吵著玩的也就算了,可是筱寅身上、臉上那些傷難道是假的嗎?」施守義雖然年紀大了,可是自己兒子是什麼個性,他可不是不曉得。
「那是因為……因為男人嘛!一氣之下,哪管得了出手輕重,見筱寅受傷了,我也很後悔呀!最重要的是您得救教她什麼是尊敬師長,不要老說一些話牴觸我的想法。」
說著、說著,施嘉禾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倒是讓筱寅更加看透了他,暗自搖了搖頭。
「好了,好光景不到三分鐘,這教我怎能不擔心呢?不過你今天有心和妹妹和好,我算欣慰了,壞話少說點兒,吃飯吧!」施守義擔心自己幾句肺腑之言反而破壞了這樣的氣氛。
施嘉禾也察覺到自己的心直口快,於是不再說話,三個人開始吃著晚餐,卻安靜得連一陣風吹過都聽得見.
「對了,吃過晚飯後我要去找林伯伯下棋,你們兩個在家不會有事吧?」施守義望著嘉禾,也清楚最控制不住火爆脾氣的人是他。
「爸,您放心,我既然有意與筱寅和好,就不會亂來,您放心去下棋吧!」他露出笑容,看來老爸不在,更方便他接下來的計畫。
「對,您安心地去下棋,等下我也要去樓上看點書,不會再出來了。」她的意思很明白,表示會安分地待在房間,與施嘉禾隔離。
「你們既然都這麼說,那我就放心了。」施守義心疼地看向筱寅,真不知道當初他將她接回家對她是好是壞?
尤其近來她的模樣和她母親愈來愈相似,讓他忍不住想起她母親的溫柔與善解人意。所以他相信筱寅的個性一定像她,只是環境所致,讓她少了溫柔,多了自我保護的強悍。
再低頭吃飯,大約十來分鐘後,他放下碗筷,「我吃飽了。」
「爸,您怎麼吃得這麼快,再喝點湯好不好?」筱寅擔心他年紀大了,這樣的速度腸胃會受不了呀!
「好吧!」不忍拒絕筱寅的關心,施守義立刻笑著接受。
這樣的反應看在施嘉禾眼中,又是刺目的一擊。
好不容易他熬到父親離開家門,傭人也將餐桌收拾乾淨,偌大的客廳裡只剩下他和筱寅時,她才問:「說吧!準備這一桌子菜、還有那些甜言蜜語,到底是什麼目的?」
「當然有我的企圖,我只想讓老爸開心。」他得意一笑。
「哦,原來又想欺騙老爸加股了?」她冷睨著他,「想要開創事業就不要老是靠上一輩。」
「我不需要妳教訓,是怕施家財產都落進我口袋嗎?」
「我才不在乎這些。」她撇撇唇。
「我想也是,因為妳現在有亞東做靠山,不需要靠慶通的庇護。」施嘉禾的這句話猛地刺進筱寅心底,就見她緩緩抬起眼,怒瞪著他。
「你怎麼知道?」她質疑地問。
「哈……嚇到了?」他板起臉孔,「什麼時候我施嘉禾的妹妹居然會跑到對手的公司掙飯吃?」
「那是我的事,與你無關。」她頭一轉。
「怎麼可能與我無關?」他猛一拍桌,「如果大家知道了妳的身份,要爸和我的面子往哪兒擱?」
「我在別人那兒工作就是丟了你的面子?」她發出冷笑,「你未免想太多了!」
「是妳沒大腦!」他兇惡地頂回。
「我實在搞不清楚你在想什麼?從以前到現在無論做什麼事,都是你歸你、我歸我,我不知道我做的這件事有這麼嚴重!」筱寅難以理解地問。
「這是面子問題,妳當然不能理解了。」
「沒錯,我是不能理解,就當我永遠都搞不清楚,這樣總成了吧?我困了,謝謝你的晚餐。」她才退開一步,手腕已被他用力拽住。
「你還想做什麼?」她回頭瞪著他。
「我只想告訴妳,妳如果不對我好一點,我會毀了妳的夢。」他撇嘴輕笑。
她心一抽,「好吧!隨你高興。」
丟下這話,筱寅便快步奔上樓,企圖擺脫施嘉禾帶給她的困惑與不安,她不想再被他左右意念,如果命中注定她與陸璽無緣,那她也認了。
只是,她和陸璽的感情才剛好轉,她多希望能有個甜美的結果,可現在……這個夢會不會很快就破碎了?
「怎麼了?晚餐吃這麼少,中午見妳也沒什麼胃口。」陸璽望著今天看來特別少言、少笑的小女人。
「沒……沒什麼?」筱寅撫了下額頭,臉上盡露憂色。
「妳還想騙我?算了吧!」他瞇起炯利的眼,盯著她閃避的眸心。
「我沒騙你,我只是覺得現在的我好幸福。」她微笑地望著他那雙詢問的深黝雙眸,心頭輕漾的是一道道溫暖。
他望著她點點頭。
「所以我好怕……好怕會失去這樣的幸福。」她斂下眼,雙手因緊張而交握,聲音也轉為激昂。
「妳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多愁善感了?」陸璽的表情輕閃過一絲難解的線條,「這樣可一點兒都不像妳。」
「是嗎?」她吸了吸鼻子,強笑了出來,「我想我大概最近愈來愈有溫柔女人的味道了。」
「哈……真是這樣嗎?是這樣就好了。」他話中有話地說:「怕就怕這溫柔女人有心事都不肯告訴我。」
「我才沒心事呢!」她朝他皺皺鼻子,接著巧笑倩兮地說:「只是逗你啦!瞧你都被我的演技給唬了。」
筱寅發現自己實在不該在他面前表現得這麼不自在,他是個聰明的男人,如果讓他起疑可不好。
「妳這丫頭!」陸璽仔細端詳著她那張刻意佯笑的臉蛋,就因為他不笨,並沒被她這種爛演技所騙。
「我吃飽了,今晚你不是要加班嗎?我陪你。」她笑說。
「這樣好嗎?」
「為什麼不好?」筱寅的眉輕輕一掀。
「近來妳常陪我加班到滿晚,有時還一塊兒睡在公司,妳父親不擔心嗎?」說到這兒,他才猛然發現對她的家庭背景並不瞭解。
「擔心?還好,我都會事先打電話告訴他。」她支支吾吾的,像是不太願意回答這個問題。
「那就好。」既然她不願多說,陸璽也不想勉強她,「那走吧!」
付了帳後,陸璽和筱寅便打算回公司,這時陸璽手機突然響起,他接起一聽,原來是位大客戶有急事要見他,還要他帶一份重要資料過去。
因為時間緊迫,他得先趕去處理,於是對筱寅說:「妳幫我回辦公室拿一份資料,白色紙袋的那一份,這是鑰匙。」
「哦,好!可之後我要把東西拿去哪兒給你?」她接過鑰匙。
「凱悅飯店三樓。」陸璽告訴了她地方,「記得要快!」
「嗯,我會盡快。」她立刻快步走向不遠的辦公大樓,而陸璽則搭車前往。
到了陸璽的辦公室後,她趕緊打開他一直緊鎖著的抽屜,在找白色紙袋的過程中,她發現了一本冊子,這也讓她想起麗子曾告訴她的話。
她閉上眼,想假裝沒看見它將抽屜關上,但最後還是禁不住好奇拿起它……她真的想知道他背上的傷因何而來。
翻開一看,很明顯的裡頭有一頁被撕開又黏上,而這一頁的內容當真讓筱寅難以自持地低泣出聲--
老天!他怎麼會經歷這樣的事件呢?
她的心好痛,每看一個字,全身神經就繃緊一寸,幾乎讓她隨著他當時的感覺一起死掉。
只不過,不同於麗子所言,她看了並不會唾棄他,反而好想緊緊擁住他,告訴他,她會愛他一生一世,以愛來撫平他的傷痕。
突然,她又瞄見白色紙袋,這才想起他亟需這份文件,只好強壓下這份震驚與難過,將日記放回原位,火速趕往凱悅。
當陸璽處理好事情,與筱寅回到公司時已將近十點。
「那麼晚了,還加班呀?」筱寅心疼地問。
「我打算今晚就睡在公司,妳呢?陪我嗎?」他笑問。
「好,我陪你,我……我會一直陪著你。」她緊握住他的手,這樣的動作倒是讓他不解。
「妳怎麼了?好像剛看完一場文藝愛情片,好憂鬱呀!」他取笑她,摟著她一塊兒步入電梯。
「少來啦!」她噘起唇,「我只是關心你嘛!」
「要我吻妳就說,不要老把嘴巴翹得這麼高。」他正要吻下,電梯卻正好停止,門一打開,他們竟意外發現麗子已待在辦公室內等著他們了。
「麗子!」陸璽的好心情都沒了。
「怎麼了?破壞你們的好事了?」她扯著一抹弔詭的微笑。
「有事嗎?」他坐回辦公桌,表情矜冷不已。
麗子望著站在一旁的筱寅,「妳是打算留在這裡加班的嗎?」
「沒錯。」筱寅抬頭挺胸面對麗子,「不知道麗子小姐,妳呢?」
「我來找我未婚夫,還需要向妳這個小妹報備嗎?哦……不,現在妳已經升級為小職員了,對不?」
「本田麗子,妳夠了沒?」陸璽站起,「我不是妳的未婚夫,再說一次,我、不、是!」
「你怎麼可以這麼狠,我愛你,我一直愛著你。」麗子走向他,雙手撐在桌面上,很用力地說著。
「妳的愛已是病態了。」筱寅見了,忍不住說道。
「病?!」麗子瞪大了眼,直這視著她,「妳胡說八道什麼?我怎麼可能生病?是妳……這個搶人家男人的惡女才有病!」
陸璽站起身,走向筱寅將他鎖在胸口,「她才是我要相守一生的女人,妳充其量不過是個朋友。」
「朋友,我本田麗子怕沒朋友嗎?」她嗤笑著。
「妳本來就沒有朋友,身邊的那些人全都是依附權勢的走狗而已。」他一針見血地說出事實。
麗子咬緊唇,用力吸了口氣,雖然她身邊的朋友真是為了權利與好處才接近她,但是她又怎麼能承認?他又何必戳破這些事呢?
「麗子,愛是不能佔有的。」他只能苦口婆心再勸一次。
麗子冷眼看向筱寅,「妳可不可以離開一下,讓我好好跟陸璽說幾句話?」
筱寅本不想離開,但是在陸璽的眼神下,她知道他願意再跟麗子溝通,於是點點頭,退了出去。
這時麗子開始掉淚,唱作俱佳地說:「我知道你只是氣我,氣我過去太過跋扈、驕縱,我改……我一定改,好不好?」
「妳能改掉什麼?」陸璽反問。
「改掉壞脾氣。」
「呵,妳辦不到的。」他肆笑地搖搖頭。
「可以,我一定可以,只要你答應娶我,我一定可以。」她急切地勾住他的手,拚了命地搖晃著。
「不可能!」他搖搖頭,表情滿是堅決。
「如果沒有那個女人存在,是不是就有可能呢?」她對筱寅的恨已是根深柢固。
「為什麼妳任何事都要與她牽扯在一塊兒?」陸璽也火了,「真不該答應跟妳說話,妳現在就離開吧!」
「沒想到你還真無情。」麗子憤怒的眸激起冷笑,「好,那我就不吵你了,但我得提醒你一聲,你根本就愛錯了人,她會害了你的。」
「別再說一些危言聳聽的話,走吧!」他走到門口將辦公室的大門拉開,表情冷窒得幾乎要讓麗子忘了呼吸。
麗子倒抽了口氣,最後氣唬唬地走向正在謄寫資料的筱寅,詭異地看著她,「上次我告訴妳的秘密,妳看了沒?」
筱寅臉色驀然發白,只能說謊,「沒有。」
「才怪!我看妳那表情就知道妳已經看過了。」麗子得意地勾起唇,「既然知道了,為何還要跟我搶?」
「他當時是出於被迫,我不在乎。」筱寅一樣勇敢應對。
「妳真不在乎,不嫌他髒?」
「妳都不嫌了,我哪會,請妳離開吧!」瞇起了眸,筱寅用力打開資料繼續謄寫,不再回應她。
「算了,遲早我會讓妳知道妳有多麼異想天開。」麗子自認唱獨角戲已無趣,臨走前不忘撂下狠話。
直到她離開後好久、好久……筱寅腦海裡仍存在她剛剛那抹別有居心的笑容。
「妳還好吧?」不知何時陸璽已站在她面前。
她立即抬起臉,一張小臉顯然有些蒼白,「我……我沒事。」
他眉心緊蹙,「怎麼會沒事,妳的臉色變得好差。」他快步走向她,關切的目光鎖著她心神不寧的小臉,「她對妳說了什麼?快告訴我。」
「她沒說什麼,是我今天一直不舒服,我想先回去了。」筱寅慌張地站起。她不懂為什麼一件很單純的愛、很簡單的事,會弄得這麼複雜呢?
「我送妳。」既然她不舒服,他又怎能放心讓她一個人回去。
「不用了。」筱寅心慌意亂地收拾著桌面,哪知道一個不小心將桌上的一隻花瓶給撥到地上,剎那問摔個粉碎,裡頭那朵陸璽送給她的玫瑰也落在一旁,幾瓣紅也散了開來。
她看得好激動,忍不住蹲下身掩面痛哭……
「筱寅!妳究竟怎麼了?」他抱緊她,撫著她的臉。
「璽……」她撲進他懷裡,就這麼緊緊抱著他,不發一語,「不要離開我。」
「傻瓜。」
他端起她的小臉,撥開她的發,從她的髮際開始往下深吻……吻過眼、鼻、口……還持續往下……
到了領口處,他技巧地為她解開,最後將腦袋埋在她的雙峰間,聞著她純女性化的香氣。
「璽,我……我要回去了。」她微微喘息著。
「妳又不肯讓我送。」他的唇來到她的肚臍眼,捉弄地舔著那小洞口,搔得她不停蠕動著身子。
「別這樣……好癢……」她一雙藕臂壓在他肩頭,終於被他逗得笑了出來。
陸璽抬頭望著她,嘴角輕掠過一絲笑弧,「現在會笑了?那我就放心了。」
聽他這麼說,筱寅心頭一熱,「璽……」
接下來他不再理會她的尖嚷,將她抱到沙發上,以最火辣的方式愛她。
「啊……」筱寅完全迷醉了,小嘴不斷輕呼香濃的絲絲愛語。
在他未以男性進佔的方式下,他依舊能賜給她衝上天的喜悅……當一切慢慢轉為平靜,她卻早已氣喘吁吁,無法控制地淌下淋漓香汗。
「下個星期一,我要去南部出差,一道去吧!」他瞇著眸,問著臉上掛著滿足微笑的筱寅。
「好,我要去。」她毫不考慮地答應了,如此一來她就可以暫時逃開台北紛紛擾擾的一切了,「那打算去幾天呢?」
「預估是三天。」
「什麼?才三天。」唉,聊勝於無囉!
他退開身,瞇眼看著她一副失望的神情,「想去旅行了是嗎?」
「只是不想待在台北。」她抬起臉,對他笑出一抹純真的祈求。
「現在可能不行,我的事業還在衝刺階段呢!」他柔魅地撇開嘴角,「是不是被麗子嚇到了?不要庸人自擾了,妳愈是逃避,她可是愈纏得緊,懂嗎?」
「我知道,只是說說而已嘛!」她不好意思地吐吐舌。
「妳這小妮子還對我吐舌頭!」陸璽也對她做著鬼臉,還硬要舔她的臉、鬧著她玩,更是希望能逗她開心。
「你好邪惡喔!」她大叫。
「邪惡?」他瞇起眸凝睇著她小臉上的粉紅光澤,「我今天可是極具君子之風度,妳要不要嘗試看看真正的邪惡是什麼感覺?」
筱寅小臉一熱,火熱地遞上自己的吻。
話語曖昧、動作激情,這一夜的確充滿綺麗之美……連窗外的星星都笑了……
筱寅今天好愉快,因為她有三天的時間可以和陸璽獨處了。
雖然他開會時她得在飯店內等他,不過她倒不覺無聊,因為她有先見之明地帶了幾本書在身上……而且這家飯店的設備極優,沒事她還可以去附設的SPA館做做SPA、三溫暖。
直到午後,他終於回來了,「讓妳等了那麼久,無聊嗎?」
「嗯……還好啦!」她微微笑了笑,「不過你可得補償人家,打算帶我去哪兒玩?我要去我沒去過的地方喔!」
「妳想去哪?」他笑睇著她,「只要妳說得出口,我就可以做得到。」
「可是高雄有什麼好玩的?」
「很多呀!看妳是想去壽山看跟妳長得一樣的猴子?還是去愛河喝喝河岸咖啡,讓妳這沒啥生活情趣的女人感染一些情調。」他邊說邊笑,蓄意挖苦著她。就見她一張臉由紅轉白,他也樂得不可開交。
「喂,你一下子說我沒情調、一下子說我像猴兒,我……我真的這麼不可取嗎?」筱寅瞇起眸,伸出食指點點他的胸,「你還真不是普通的過分耶!」
瞧筱寅那噘嘴鼓腮的模樣,他颯爽地笑了出來,「逗妳真有意思,我就知道妳會說這些話。好吧,為了賠罪,想去哪兒,我都會帶妳去。」
「真的?那我都想去。」她對他漾出一絲得逞的笑容,「是你自己承諾我的喔!」
「天,看來是我被妳的演技給騙了。」他裝出齜牙咧嘴樣,「可惡。」
「是你笨啦!」她甜笑地奔到桌上拿起皮包,「走,我們先去吃飯,再去壽山……晚上去愛河一定很有氣氛。」
陸璽沒轍,只好被她拉著跑了。
吃過午餐後,他們先前往壽山。
壽山舊名柴山,為珊瑚礁質的丘陵地,循著它自然生態的石灰岩地前進,便可看見群結的癩猴在眼前跳躍著。
由於這些傢伙各個是調皮搗蛋,一下子會摘了旅客的帽子戴在自己頭上,還會學情侶相互親吻狀,逗得筱寅是又驚又怕、又喜又樂,不時想逗逗牠們,又害怕被這些猴兒給戲弄回來。
「啊,我的太陽眼鏡!」筱寅大叫,指著那只最肥的彌猴,「你看牠這麼胖竟然還可以奪下我的眼鏡!」
「沒辦法,妳只好送牠了。」瞧牠戴在自己臉上,還裝出一副英俊帥氣的模樣,陸璽忍不住大笑了。
「可是它是你送我的。」不是她小器,而是不捨。
「等下我再買一副新的給妳。」他這句話一說出口,立刻得到筱寅一個甜甜的香吻。偏偏這時候猴兒玩膩了眼鏡,還丟到她頭上。
「啊,好痛!」她撿起一看,「都磨損了,哪有人這麼不客氣,借去用還不好好保護的。」
「妳說錯了,牠是猴不是人。」他笑著攀住她的肩,「別再跟牠玩了,我們也該走出去了,不是還要去愛河嗎?」
「嗯,我現在就開始幻想著我們一起坐在那裡喝著咖啡的感覺,一定非常羅曼蒂克。」筱寅想暫時忘了這些痛楚,只希望把握住每一分快樂。
她也決定回到台北之後,一定要努力排除紛擾,當然第一步就是要對陸璽坦言一切。
可就在他們慢慢地往回定時,突然陸璽身上的手機響了,他立即拿起接聽,「喂,我是陸璽。」
「總裁,不好了,公司來了大批媒體記者,怎麼也趕不走。」來電的是總經理,「公司方面並沒出問題,真不知道他們想採訪什麼?!」
「哦?」陸璽瞇起眸,「派人去問問,我等。」
「是。」總經理立刻打了另一支分機到樓下,請人出去問個明白,約莫五分鐘後又接上線,「總裁,您還在嗎?」
「我在。」
「是這樣的,樓下的人也莫名其妙,大家好像都問你國中時發生的事,可沒人明白。」可見公司所有人到現在仍是一頭霧水。
可是陸璽抓著手機的手卻頻頻顫抖著……國中時發生的事!這可是他日日想面對,卻始終無法真心面對的痛,而且他一直將它視為隱私,不曾告訴任何人,到底是誰說出去的?
「我馬上趕回去。」他瞇起眸,加重語氣說。
掛了電話後,筱寅便心急地問:「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瞧你的臉色都變了!」
他只是閉上眼、額上青筋明顯暴跳著,久久才道:「先趕回去再說吧!至於晚上的愛河之旅,可能就沒辦法……」
「沒關係,處理事情要緊。」她搖搖頭,緊跟著便懷著忐忑的心情隨他一塊兒返回台北。
回到台北已是深夜,但記者仍很有耐性地待在公司堵人。
一看見他就衝過來追問:「請問陸總裁,我們得到消息,聽說你國中時期曾被他校同學挾持到山上三天,經歷非常殘酷的凌虐,真有這回事嗎?」
陸璽沒有任何表情,倒是跟他一起回來的筱寅心跳霍然停跳了幾拍,她隨即上前替他說話:「你們不要胡說八道,這種沒證據的事,你們怎麼敢亂說?」
可他卻拉住了她,對她搖搖頭,「他們說的是真的,而我也一直瞞著妳。」
「璽……」筱寅啞了聲,他明明可以死不承認呀!
她知道這件事的整個經過,因為它就明白地寫在他的日記本裡,還記得他曾在上頭附註:之所以將這個經過以日記方式寫下,只是要告訴自己不能再沉浸在這樣的痛裡,一定要面對。
可是,他到底面對了沒?
「對不起,我不想再談論這件事,夜已深,各位也辛苦了。」朝這些窮追不捨的記者點點頭之後,他便大步走進大樓,筱寅也立即追上。
到了辦公室,職員們都已下班,僅有數位高級主管尚留在公司應對,在他的示意下,他們也都各自返家休息。
此時就只剩下筱寅和他了。
「陸璽,不要這樣,就……就算那是真的,都已成過去,你就別放心上了。」她現在只在乎他的心情。
「妳是不是覺得我很不堪?」他瞇起眸看著她。
她搖著腦袋,淚眼婆娑的,「別說,別這樣說……我對你的愛不會變,真的不會……」
他掩住臉,再抬頭時不禁以一對深黝的眸看著她,「妳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可是……」
「我沒事的,回去吧!」他走到一旁拉開隱藏式酒櫃,倒了一杯酒,獨自走到窗口,看著外頭夜色,一邊啜飲著。
筱寅見了,也知道自己再說什麼也沒用,最重要的是他能自己走出來。
歎口氣,她步進電梯,當電梯門關上的那一剎那,她的眼神仍是不放心地緊盯著他的背影。
「你胸前的傷挺帥的嘛,怎麼來的?」
陸璽才剛走出校門就被三個他校的國中生挾持,帶到附近山上的一座木屋內。
「你們管不著。」還是國中生的他已表現出一副傲氣。
「別這副樣子,知不知道我們仰慕你很久了,每每看見你胸前的傷就有種欲罷不能的感覺。」當時的陸璽曾參加市泳隊,所以常被其他人看見赤裸的上身是正常的。
「變態!」他呸了聲。
「你不要給臉不要臉。」其中一人抓住他的肩,「我們看上你了可是你的福氣,只要你在某方面聽我們的,我們也可以任你差遣。」
「我不是黑社會老大,不差遣任何人,讓我走!」他的手被捆住,令他動彈不得,但他仍極力掙扎。
「我們喜歡你,你能不能不要固執了?l
他們的表情諸多怪異,這下陸璽才明白。「你們是Gay?」
「哈……聰明,加入我們好不好?」另外一人手甩著粗粗的鞭子。
「我不是同性戀,對不起,如果需要請找別人。」他仍是拚了命地想扯開手上的繩子。
「你……你不要激怒我們。」拿鞭的人一氣之下朝他的背後一抽。
「啊!」陸璽疼得仆倒在地。那三人面面相覷後,發出一記冷笑,緊接著居然強勢褪下他的長褲,用最暴烈的手段凌辱了他。
「住手……」陸璽疼得大叫。
「是不是不夠刺激,那再加上它好了。」這時鞭子一鞭又一鞭地抽下,而他們三人也就一個換上一個,手段益發暴劣……
「住手……住手……」在辦公室內睡了一夜的陸璽,猛地在這樣的噩夢中驚醒,卻已是冷汗涔涔。
可就在同一時間,辦公室外正傳來劉秘書的叫喚聲,「總裁,總裁您在裡面嗎?」
他揉揉眉心,從沙發上坐回辦公桌內,這才說:「進來。」
「總裁,您沒回去休息?」秘書見他一臉憔悴,「那要不要……」
「不用,說吧,什麼事?」
「哦,是慶通的施嘉禾總裁來見您,您要見他嗎?」秘書這才想起敲門的目的。
「這個仿冒賊,我都還沒去找他,他居然敢找上門來!」陸璽撇撇嘴,目光放冷,「好,將他帶到會客室。」
「是。」
待劉秘書離開後,陸璽便開始整理衣衫,衝了下臉,直到精神回來了,便快步朝樓下而行。
因為不放心,一大早就來公司上班的筱寅,早從簾縫中瞧見他睡了,於是沒再吵他。可現在他要去見誰,為何她心底突生一股怪異感?
禁不住內心的忐忑,她上前問了秘書,「請問一下,總裁要去見誰?」
「哦,是慶通的施總裁。」她回答道。
「什麼?是他!」筱寅一震,心想,他來這兒絕對沒好事,於是不做多想地立刻追了下去。
會客室內兩個男人正面對面而坐,無論是個頭或是氣勢,施嘉禾都略遜陸璽一籌,讓他內心那股不甘的情緒更強烈了。
「施總裁,大駕光臨有何指教?」陸璽率先問道。
「既然您開門見山地問了,那我也不想拖泥帶水,我是來接我妹妹回去的。」施嘉禾說到這兒,臉龐不禁逸出了得意的線條。
「你妹妹?」陸璽眉頭一皺。
「這還需要我說明嗎?你想姓施的並不多,你週遭又有誰姓施呢?」他仔細端詳著陸璽的臉色。不過商場上都傳言他是個狠角色,經常喜怒不形於色,如今總算讓他領教了。
「施筱寅是你妹妹?」陸璽依然面無表情地問。
「沒錯,正是舍妹,我特地安排她在你身邊做事,現在目的已達成,所以要帶她走。」這樣的說詞都是他和麗子沙盤推演而成的。
而這時正匆忙趕來的筱寅,已在外頭聽見施嘉禾這番說辭,氣得推門而入,「哥,你不要胡說八道。」
陸璽瞇起了眸,從剛剛到現在他都一直告訴自己,他要信任筱寅,因此不願隨施嘉禾的幾句話而起舞,沒想到這是真的!
「聽見沒?她喊我哥。」施嘉禾扯著笑。
「你不是說妳的家庭環境很不好,需要我給妳工作?」陸璽的心瞬間被一股憤怒所填滿,而那炯迫爍亮的眼神已讓筱寅的心跳亂了節拍。
「我……我只是不想在自家公司工作,才這麼騙你,你不要誤會。」她極力為自己澄清。
「妳何必裝呢?幫自己哥哥挖掘他那些不堪的秘密並不可恥呀!」施嘉禾可不讓她順心如意,立即扯她後腿。
「挖掘秘密?」她怱而旋身瞪著他,「我哪時候幫你挖掘什麼秘密了,你不要胡言亂語!」
「哦,那麼這是什麼?如果不是妳拿給我,我怎麼會有它?」說著,他便將陸璽那本日記從公事包裡拿出來丟在桌上。
「你怎麼會有他的日記!」筱寅心直口快地問。
「妳知道這本是我的日記?」陸璽瞇起了一對狹眸,裡頭有火光在跳躍。
「我……我……」筱寅卻噎凝無語了。
她那雙含淚的眸狠狠地扯動他的心,但他只能冷下心,以沁似冰柱的語調說:「妳偷看了是不是?」
「對,我看了……但我沒有……」
「妳不要再強辯了,從頭到尾妳一直欺瞞著我,我真不知道妳究竟是何居心?」他深吸了口氣,真希望這只是場夢。
「當然是要幫我擊垮你,你想當你那件事被公開後,對金控的形象損失有多大呀!」施嘉禾冷笑地替她回答。
「不,我沒有!」筱寅怒視著他,「你太可恥了!」
陸璽則轉向施嘉禾,「她是你妹妹不是嗎?為何你要揭穿她?如果你不這麼做,她可以為你做更多的事。」
「因為我的目的已達到,何況讓你知道是你最愛的女人背叛你,那種快感是任何事都比不上的。」
「施嘉禾,你去死吧!」筱寅聽得捶心肝,「這種話你也說得出來?」
說完,她便憤而衝向他,兩兄妹經常上演的全武行又將在這兒展開。
陸璽立即上前抓住她的手,「別演戲了,妳滾吧!」他直射向她的目光裡充斥著怒焰。
筱寅梗了聲,喉嚨突覺緊縮、乾澀,難以擠出半個字,「璽,我……」
「我什麼都不想聽!」
此刻的陸璽胸臆問有著千百種情緒在蔓延,無奈融和了氣惱,讓他的冷靜早已不翼而飛。
「我要說,你不肯聽我也要說。」她激動地抓住他的手臂。
施嘉禾見了立刻上前拉住她,「筱寅,妳不要在這裡丟人現眼了,快走……跟我回家去。」
「我沒有家。」她用力推開他,「我只想再跟他說幾句話而已,你走……你這個雙面人,立刻給我滾出去!」
「施筱寅,妳--」
「夠了!」陸璽心已亂,更是受不了他們的爭執聲,「施嘉禾,你先走吧!妳親愛的妹妹既然這麼想說話,就讓她說個夠。還有,請你記著,我不會想再看見你,你以後千萬別出現在我眼前。」
「你……哼!」施嘉禾瞪了他與筱寅一眼之後,才心不甘情不願地離開。
眼看他定了,筱寅才鬆了口氣,她走向陸璽,「謝謝你,謝謝你相信我,我真的好……好感……」
「妳會錯意了。」他冷冽著張臉。
「什麼?」她倒吸口氣,一陣窒人的死寂直瀰漫在她心間,「你認為我會出賣你?」
「事實已證明,我不想再多說什麼了。」
「我……我絕對沒有拿那本日記,當初看過後就放回原位了,一定是有人要陷我於不義。」她漾出了淚,一見他冰冷的表情,就控制不住地淚如雨下。
「我不希望妳亂說話,有沒有想過妳這句話一說出口,我這層樓所有人都變成嫌疑犯了?!」他握緊拳,恨意不減地說:「我真沒想到妳會這麼自私。」
「但我真的沒做。」她承受不起地喊道。
瞧他那深沉的眸心深處,有的只是一種沒有溫度的冷意,直貫穿她心底,讓她陡覺好冷……好冷……
「這一切的一切我已不想再追究,留妳下來也不是想給妳辯駁的機會,只是想問妳……妳要什麼樣的補償?」陸璽只想做到對她毫無愧疚的地步。
「補償?」她心頭一緊,「什麼意思?」
「於公我被騙,是我遇人不淑,我怪不得別人;但在於私我確實……確實與妳有過幾次親密行為,而且妳的第一次也給了我,我不知道要怎麼做才能補償妳。」他平淡的眼底緊緊藏住那不該再氾濫的深情。
筱寅錯愕地看著他,一股強烈的撕裂感再次撞擊她千瘡百孔的心,以往的款款軟語如今變成這麼犀利的話語,要她如何承受?
「不用了,既然你不願相信我,什麼都不用了。」她苦笑著,「為什麼?為什麼這世上能懂我心的人總是這麼少……」
他背對著她,閉上眼不去回應她這些話。
「璽,我是真的愛你,真的好愛你。」他的冷漠粉碎了她最後垂死的掙扎與殘存的希望。
「別再說這些話,妳只要說妳需要什麼?當然,身為慶通總裁的妹妹,我想妳在經濟上並不需要,至於其他的,妳也可以提出。」
「我提出什麼你都給嗎?」她緊咬下唇,「如果是這樣,那我要……我要跟在你身邊一輩子。」
「如果妳要的是這些,那我只好對妳說,妳回去吧,就別再作夢了。」說完,他便走出會客室。
而其他職員早從剛剛開始便看了場好戲,已竊竊私語到不行,一見總裁過來,又變得鴉雀無聲。
筱寅看著這一幕,只能逸出一絲苦笑,這些殘酷的一幕幕都深深嵌進她的體內,無情地扯動著她的心。
陸璽,你為什麼不肯相信我……為什麼?
但她並不怪他,怪只怪自己一開始就隱瞞她是施守義女兒的身份,才會讓施嘉禾有機可乘。
拎起皮包,她踩著無力的腳步離開了,甚至不知道她以後還有沒有機會踏進這裡。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在經歷過陸璽殘酷的對待後,她已對任何事都失去了興趣,甚至……失去活下去的勇氣。
「爸,我想搬出去住一陣子。」
翌日一早,筱寅趁施嘉禾不在,對父親提出了這樣的要求。
「怎麼?住在家裡不好嗎?是不是因為妳哥--」
「爸,您不要問了好下好?我已經這麼大了,能不能不要再處處限制我,我要……」她說著說著,居然哭了出來。
「筱寅!」見她這種情形,施守義可嚇了一跳,他完全沒料到筱寅會在他面前哭泣,因為她一向堅強呀!
「爸,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
「別這麼說,是我太勉強妳了,幾次妳被打了,我還不懂保護妳,仍一味地希望妳能和嘉禾好好相處,卻不知道這會讓妳……」他停頓下來,深思了一會兒,
「好,爸讓妳搬出去,房子找好沒?我可以買--」
「不用爸操心,我會找間簡單、便宜的房子,也會賺錢付房租。」她得到允許,也放寬了心,「如果爸答應,我希望今天就搬出去。」
「什麼?!那麼快?」施守義吃了一驚。
「對,我行李都收拾好了。」
「意思是儘管我不答應,妳也要走了?」他搖搖頭,但還是笑著說:「爸希望妳幸福,妳走吧!但一定要告訴我,妳在哪兒。」
「會的,爸。」她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走向施守義,緊緊抱住他。
「那就好、那就好。」他輕拍她的肩。
父女兩人又深談了好一會兒,筱寅便上樓提著行李離開了。正巧今天是假日也是營區的會客日,她便不作他想地直接坐車前往營區見李毅。
當李毅見到她的那一剎那可是欣喜不已,「老天,妳還真沒良心,我入伍後妳才來第二次,還以為妳忘了我呢!」
「哪可能,我不是在你休假時都有打電話給你嗎?」她敲了下他的額頭。
「是哦!都只是長話短說。」李毅取笑她。
「再說以後連電話都不打了。」她往旁一哼。
「好好,算我怕了妳吧!」遇上她,李毅只有投降的份,突然他的眼睛瞄見她身旁的行李箱,「妳要去哪兒?」
「呵!」她搖頭輕笑,「我離開家了,想自己出外獨立,另找工作。」
「什麼?妳不是在亞東上班嗎?」
提起「亞東」,本想開開心心來見李毅,絕口不提這件傷心事的筱寅,還是忍不住悲從中來,哭腫了眼。
「拜託,妳怎麼了?不要難得來一次就是打算嚇死我。」看見她的淚,李毅震驚不已。
「可我……控制不住……」她也想勇敢點、堅強點,可是情緒一失控,想要冷靜已是不易。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李毅收起笑容,謹慎問道。
「他……他不要我了,他……他……」一想起陸璽,她的思緒已碎得殘破不堪,根本不知如何組織起來。
「妳是指陸璽引」他瞇起眸,「你們兩個已經……」
筱寅直搖頭,待她的情緒平穩後,這才將這段時間所發生的事,包括她與陸璽之間的感情,以及她對他隱瞞家庭背景,還有施嘉禾的陷害都做了詳細的說明。當然,除了陸璽日記裡的內容。
「就這樣,現在我什麼都沒有了。」
「傻瓜,妳只是沒有他,還有我。」李毅仍不想放棄她。
她笑著流淚,「你哦,就會尋我開心。」
「而妳就會裝傻。」
「好了,別說我了,說說你吧!」她用力抹去淚水,「可有被老兵欺負?」
「我可是乖小兵,大家都很疼我的。」李毅關切的眼還是直盯著她強顏歡笑的小臉。
「那就好。」她突然想到什麼,打開身邊的手提袋,拿出一個蛋糕盒,「你不是最愛吃這家店的蛋糕嗎?我特地繞過去買來的。」
「哇!真令我感動。」李毅笑著接過手,太快朵頤著。可見她什麼都沒吃,不禁問:「妳怎麼沒買自己的?我一個人吃可是會不好意思的。」
「沒關係,你吃,我剛吃完早餐出來的,吃不下。」她雖然微笑著,但不難看出她心事重重。
「打算住哪兒?找到住的地方了嗎?」他對她就這麼離家,實在不放心。
「還沒,但你放心,我會先找間廉價飯店住下,然後再找工作,什麼工作都做,應該很快就找得到。」她倒是對未來沒什麼憧憬,只要能過日子就行。
「妳這樣決定好嗎?會不會太草率?」
「總比天天和施嘉禾面對面要好。」她雖然沒有說,但不難看出她對她大哥有著極大的恨意。
「那好,手機可別停掉,我有空就會打電話給妳問問妳的近況。」見她心意已決,李毅只好這麼說。
「我會的。」筱寅又從提袋裡拿出兩個橘子,「這是張嬸一大早買的,很新鮮喔!」她轉變了話題,一面剝著橘子,一面對他說著笑話,讓彼此間有了歡笑聲。
筱寅找到了工作,是在一家大賣場當收銀員,薪資雖不高,但幸好公司有分配宿舍,讓她也省下一筆開銷。而她就用省下的錢買了許多小禮物,趁假日到孤兒院分給那些孩子們。
她也明白李毅一定在等她的消息,但想想自己現在的狀況並不是很好,通知了他只是讓他更擔心罷了,所以她連手機都關了,打算等到自己的心情真的平靜下來,也能徹底忘了他之後,再找李毅聊聊。
可李毅卻不這麼想,失去了筱寅的下落,他簡直是度日如年。
最後他利用一個難得的兩天假期去了趟台北,日夜不休地找到了一些有利的證據,而後他便把這些資料用快遞寄到「亞東」。
隔天,陸璽收到這封匿名信,好奇地打開一看,驀然他被裡頭的幾張照片給弄擰了心。
這時他才看見裡頭附了一張紙條:我是李毅,想知道內情就來找我,我人在XX營區。
陸璽瞇起了眼,看著這幾張照片,身子不禁起了顫抖。難道自己真是個是非不分、被人利用的傻男人?
交代秘書中午之後的會議與約會全部取消後,他立即開著車來到李毅所在的營區。當然,今天並不是會面日,想要見面並不容易,幸好他認識這裡的長官,因此他通融讓他們在一間房裡碰面。
就當陸璽走到他面前時,李毅不禁漾出冷笑,「你還是來了。」
陸璽深吸口氣,坐進椅中,「你說想要實情就來見你,你可以說了。」
「不愧是大總裁,口氣還是這麼沖。」李毅並不想坐,直走到他面前問道:「你知不知道有人失蹤了?」
「你……你是指筱寅?」陸璽當然知道他提的是誰。
「很好,你還記得這個名字?」他激動地雙手撐在桌上,「對,就是筱寅,那個愛你的施筱寅。」
「我來這裡不是要聽你咆哮的,只想問你,這其中有什麼隱情。當然,她是施嘉禾的妹妹,為他做事是情有可原,我並不會怪她。」陸璽故作冷靜,可心底卻煩鬱得不得了。
因為這些照片極可能在告訴他,他被兩個人玩弄在手掌心裡。
「施嘉禾!哈……你知不知道他是怎麼對她的?」李毅瞇起眸。
「我知道他的個性很糟,但他們畢竟是兄妹,兩人的性情還真像。」陸璽似乎想用最輕鬆的方式來表達。
「去你的!」李毅用力吼回去,「她哥根本不當她是妹妹,因為筱寅是私生女,她母親搶了他父親的愛,又讓他母親抑鬱而終……但是上一輩的事又怎能怪到她一個孩子身上?」
「你的意思是?」陸璽這才察覺到他話中有話。
「筱寅從小就跟著母親,可在她六歲時,她住的地方樓下被人縱火燒機車引發火災,她母親為了救她而喪命,那時候她的生父也就是施守義才將她帶回去。但也從那時候起,她就飽受施嘉禾的欺凌,他不時打她、虐待她,那時的施守義忙於公事根本不知情,而筱寅也不想讓他擔心,只好將自己關在一個自我保護的象牙塔裡,養成她現在倨傲難相處的個性,其實她真的……真的過得很辛苦。」說到這裡,李毅激動得濕了眼眶。
因為他的話,讓陸璽的一顆心像洗過三溫暖般,一會兒冷、一會兒熱!
他痛苦地爬了爬頭髮,直搖著腦袋,「老天……怎麼會是這樣?」
「你想想,在這種情況下她怎麼可能幫施嘉禾?就算他是她大哥,但是她恨死他了,這也是她不能在自家工作的理由。」李毅慢慢地挺起胸,「真不明白你到底愛不愛她?她還說,她會去看你的日記,完全是被本田麗子所引誘,她告訴她若想知道你背上那些傷痕造成的原因,就去看你的日記。你想,哪個女人不想知道自己最愛的男人為何所傷?又為何對這傷痕絕口不提?」
說完,他立即舉手澄清,「不過我要先說明,筱寅並沒洩漏你日記裡的內容,但不管內容是什麼,有比她重要嗎?」
「你很愛她?」陸璽瞇眼反問。
「愛有什麼用?她說……我再說這個字就與我絕交。」李毅苦笑。
「你放心,我不會讓她愛錯了對象,謝謝你。」
說完後,他便不再逗留地旋身離開,一坐進車裡就打了通電話到某徵信社,「老陳,我要麻煩你找個人,愈快愈好。」
「誰?」
「她是……」仔細交代了她的身份背景後,陸璽無法再靜默下來,直接前往施家:心想或許可以在那兒打聽到一些消息。
快速驅車來到施家大門旁的轉角口,他先行停了下來,讓混亂的腦海先得到幾分鐘的平靜,慢慢抽絲剝繭地整理出一些頭緒。
但是,突然他看見施家大門開啟,走出來的人正是施嘉禾,而跟在他身後的赫然是本田麗子!
「麗子,怎麼樣了?除去施筱寅這個眼中釘後,妳可得到陸璽的心了?」在門口,施嘉禾直接問道。
「算了吧!一點進展都沒有,他只會成天發呆,我看他根本沒忘了她。」麗子厭惡地說。
「我不是教了妳絕招,要擺低姿態,說說她的好話,這樣陸璽才會發現其實妳也有好的一面。」施嘉禾嘲笑她,「妳一定沒照做。」
「誰說的?我可是難得這麼委曲求全,但他當我說話是放屁。」她氣唬唬地說道。
站在角落的陸璽瞇起眸,這才知道這一切都是他們策畫的,難怪前陣子當她得知筱寅的事情之後,還特地來安慰他,甚至破天荒地說著筱寅可能真被冤枉或身不由己的話。老天!他怎麼那麼笨,當時就應該察覺到她的不對勁才是。
陸璽瞇起一對炯亮的眼,直朝著他們走了過去。當麗子一看見他可是錯愕得都不知該說什麼了,「陸璽,你怎麼來了?我……我只是……」
「你們狼狽為奸害一個女孩子,良心何在?」他轉向施嘉禾,「尤其是你,筱寅可是你妹妹呀!」
「我才不承認那個雜種!」
施嘉禾這句話一說出口,立即挨了陸璽一記鐵拳,整個人朝外面的石牆跌了過去,「我現在終於明白筱寅為何會不想待在家裡。」跟著他又轉向麗子,「妳早偷看過我那本日記?」
「我……我……」麗子慌了,趕緊說:「陸璽,我是好奇才偷看的。當時我們住在一起,那麼親密,我想看了又不會怎麼樣。」
「妳!」他咬牙切齒,恨不得掐死她。
「而且錯都在他,是他騙我的,我根本不想害人,你要相信我呀!」麗子見狀,立即改口。
「本田麗子,沒想到妳是這種人?!要我怎麼跟妳合作下去!」施嘉禾抹去嘴角的血跡,怒瞪著她。
「我與你不同,我及時覺悟了。」麗子知道事情已隱瞞不下去了,倒不如承認好博得他的諒解。
「覺悟?太遲了!」陸璽冷笑地搖搖頭。本想問問施嘉禾可知道筱寅的下落,看來也只是白問,因此從口袋裡拿出幾張照片丟在地上後,便不發一語地離開了。
麗子趕緊拿起照片一看,原來是她昨天和施嘉禾在PUB狂飲的畫面!天,怎麼會落在他手上?
「陸璽……陸璽……」麗子不死心地喊道:「你聽我解釋,陸璽……」
「哈……別喊啦!人家不會理妳的。」施嘉禾冷笑。
「你這是什麼態度?別忘了你也曾經為我著迷,還希望我能把你列入考慮呢!」她瞇起眸。
「但現在我要收同這些話,老實告訴妳吧!這幾天與妳相處,那些好感早就蕩然無存了。」他拿出手帕壓住嘴角的血漬,「沒戲唱了,到此為止吧!」
說完,他便走到停車的地方,當著她的面絕塵而去。
「王八蛋!」她死命地追了上去,還拔下自己的高跟鞋狠狠砸向他的後車窗,最後她頓覺失落又難受地跪在大馬路上,仰天痛哭……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7-26 11:11:02
第九章 作者:樓采凝
「筱寅姊,妳又要走了?」小明頹喪著臉,雖然最近筱寅姊常來看他們,但總是一會兒就離開,讓他們都很不捨。
「怎麼了?」她蹲在他面前,看著其他同樣不太高興的小臉蛋,「是不是覺得筱寅姊最近帶來的禮物都比較寒酸?嗯……你們放心,等哪天我賺大錢--」
「我們不是要禮物。」另一位小朋友說:「我們只希望筱寅姊能像以前一樣陪我們吃飯、午睡。」
聽在耳中,她可是動容不已,摸摸他們每一張不捨的小臉,「因為我的工作要加班,假日都很短,下次若遇到長假,一定會陪你們很多、很多時間。」
筱寅拉出一絲微笑,站了起來,「我們大家一起期待這天趕緊到來好嗎?」
「好--」每個小朋友都異口同聲地大喊道。
她這才笑了,轉身對老師說:「跟院長說一聲,我先回去了,改天再來。」
「好,路上小心。」
「會的。」筱寅從車庫牽出她的50cc機車,慢慢地遠離了溫暖的這裡。
就在這時候有輛銀灰色轎車也從路口轉了過來,緊跟而去。
到了賣場,正好是她值班時間,筱寅立即換上制服,才要去接替工作時,領班卻朝她走過來,「施筱寅,外面有人要見妳,我給了妳半個小時的假。」
「有人要見我?」這怎麼可能,她沒有對任何人說她在這裡工作啊!這陣子她雖然和李毅聯絡了,但在他的死命追問下,她仍不肯吐露半個字,會是誰呢?
「好,謝謝領班。」她朝領班點點頭,這才往樓下走去。
可一到樓下,她卻忽地愣住,眼睛直盯著前方男人的臉孔,就在這一瞬間,她還以為自己眼花看錯了。
陸璽瞇起了眸,當看見她臉上明顯流露的憔悴,還有整整瘦了一大圈的身子時,他的心都擰了。
忍不住上前緊緊摟住她,「筱寅,回到我身邊,我們一輩子在一起。」
筱寅慌了心,「你……你怎麼了?」
「傻瓜,什麼怎麼了?」瞧她那副怔忡樣,他用手指輕畫過她的唇。
「你怎麼突然想通了?」突然,她像是想到什麼似的拚命往後退,「我不要你的補償,不要!你可以走了。」
「天!」原來她以為他是為了「補償」而來,瞧他做了什麼好事?
「不是的,筱寅,我不是來賠償妳,就不知道妳是不是還要我這個是非不分的男人?」他上前抓住她的手,用力地問。
「是非不分?」
「我知道我錯了,我完全弄錯了對象,是麗子與妳哥聯手要對付我們。」他逸出苦笑,「而證據居然還是正在當兵也不忘為妳爭口氣的李毅給我的。」
筱寅聽得一顆心全亂了!
原來是她哥和麗子聯手?又是李毅為她查明真相,昨晚她才跟他通過電話,他怎麼不說呢?
「我知道在很多方面我比不上李毅,但我不會輸給他,妳放心,我一定一定會追上他的。」他瞇起眸,專注地望著她,「若真要說,我也只是輸給了認識妳的時間,如果妳給我時間,我會證明我比任何人都愛妳、懂妳、瞭解妳。」
筱寅聽得一顆心不停狂跳,她甚至想很沒骨氣地立即答應他,但是又怕被他給看輕了……
「其實我也不對,我不該偷看……」
「噓,別說了。」他笑著搖頭。
「還有,我不該隱瞞自己的身份,因為我知道你和我哥是死對頭,而且一開始沒承認,事後就沒膽承認了……」她愈說愈傷心。
「我說過,這些事都過去了。」陸璽笑著攬緊她。
「過去了?」
「嗯。」
「你知不知道這段日子我掉了多少眼淚?」她吸吸鼻子。
「知道。」他蹙緊眉心,點點頭。
「你知不知道,我差點兒就不想活了。」她紅著眼又問。
「妳敢這麼想,小心我揍……揍妳的小屁股。」這話可狠狠撞了下他的心肺,讓他刺痛了好久。「不准,不准妳有一絲一毫這樣的念頭,懂了沒?」
「你不要把我摟這麼緊,我沒法子呼吸了。」她用力推開他,噘著小嘴兒說:「我只是想又沒膽做,你緊張什麼?還有,你知不知道……那種心痛的感覺是什麼?就好像被人拿了刀,狠狠地削刮……」
「我也痛了,比妳更痛。」那時候他對她說出這些狠話時,他相信他傷得最深的是自己。
「才怪!你還說要補償我,誰要你的補償,你可以不愛我、不要我,但不要說這些話傷我。」她紅了眼眶。
「我知道、我知道。」他現在也只好順著她的話說了。
「你不知道。」她頂回去,「你什麼都不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妳沒什麼舊情人,我知道妳身上的傷全是施嘉禾干的,我已為妳狠狠地回了他一拳。」當然,這一拳仍抵不了他在筱寅身上所造成的傷害。
「什麼?你打他了?」她吃了一驚。
「難不成妳還替他難過?」
「我只是想知道你可有打得重一些?」她忍不住笑了出來,當笑意散去,她才說:「他是我哥,我唯一的哥哥,我其實並不恨他,只是氣他不成材,氣他老讓爸爸傷心、難過。」
「他在得到這次教訓後一定會有些收斂。」終於見到她的笑容,讓陸璽也放寬了心。
「所以,你欠了我很多、很多。」她怒視著他。
「那妳要我怎麼做呢?」
「我……」筱寅哪知道要他怎麼做,只是她很嘔、很氣,沒發洩出來,她才不會這麼輕易跟他回去,「我不知道,你走吧,我還要上班呢!」
「妳是在考驗我?」他問。
「我哪敢考驗你呀!」她噘起唇,「只是我還有很多工作,我可不是你這位大總裁,可以把事情都交給下面的人做。」
「妳的工作真的這麼重要?」他皺著眉,「剛剛我問過領班,妳的工作不是收銀嗎?」
「聽你這口氣好像一點兒也看不起收銀員,我告訴你,除了收銀外,等營業結束後,我還得去倉庫補貨,好讓明天來這的客人立刻有東西買,你說我重不重要?」她抬高下巴問道。
「重要,非常重要,所謂的螺絲釘雖然小,卻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陸璽趕緊點頭,還真被她這種可愛的模樣給逗笑了。
「你知道是最好,所以請你離開吧!我很忙。」筱寅雙手交錯在胸前。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離開了,妳……別累壞了。」朝她點點頭,他便轉身離開,沒有再多說一句話!
筱寅愕然地睜大眸,望著他就這麼一步步走遠,直到他消失後竟忍不住咕噥,
「什麼嘛!還說要來帶我回去,才拒絕一下就真走了,怎麼連一點兒誠意都沒有,哼!沒意思。」
她氣得掉頭往樓上走,可每走一步,她心口就悶喊「後悔」一聲。天……她會不會太固執了,人家都已經紆尊降貴地來找她,她還跩什麼呀?
回到收銀位子,她就此不發一語,算起帳來也有氣無力,真怕自己找錯錢,還要扣薪水呢!甚至在沒有客人的時候,她還會不由自主地往門外看看,希望他會再來找她,接她一塊兒走。
沒來,沒來,他到現在還是沒來……可惡!
兩個多小時以後,筱寅依舊等不到陸璽,從原來的期待、忐忑,一直到現在的心灰意冷,她就好像從高峰墜入了谷底,這麼的難受。
「唉……」忍不住她又開始長吁短歎了。
也就在她恍然間,突然發現前面好像發生某種騷動,而且眾人的眼光都直往她身上瞟,讓她不自覺地摸摸自己的臉,又低頭看看自己。
「奇怪了,我很正常呀!」筱寅喃喃自語著。
可看看他們,有幾個女人還比著她偷偷竊笑,讓她更覺疑惑了。忍不住好奇,她趁營業時間就快結束,已沒什麼客人的空檔朝那兒走了過去。
轉過彎,往倉庫的方向一看,她又是一傻!
觸目所見……只要是有空位的地方全被一朵朵的紅色玫瑰佔滿了,就這樣一眼望去全是一整片又一整片的紅,少說也有個上千朵。
更令她吃驚的是陸璽,他居然換上賣場的工作服,在那兒搬著貨!而其他有空有閒的女職員可是熱心得不得了,直在那兒幫著忙,還與他有說有笑呢!
天呀!他到底在幹什麼?
筱寅快步走過去,對著他大喊道:「陸璽!你……你……瘋了呀!把這地方弄成這樣,到底想幹嘛?」
「妳不喜歡玫瑰嗎?我以為女孩都愛的。」他揮了揮汗,笑意盎然地對她說:「送妳的。」
「什麼?送我……」她看著這些花,只要是女生誰不感動,可是……他也沒必要穿成這樣,在這兒做苦力呀!
「嗯嗯,如果喜歡就笑一個給我看。」他對她眨眨眼。
她笑了……卻笑得好難看,「你何苦這麼做?要送花給我我當然開心,可是你不用陪我做事。」
「妳不是說妳還要搬貨補貨嗎?我幫妳,這樣妳就可以早點下班跟我回去了。」瞧他高捲衣袖,微露的領口還隱約露出那道痕跡,讓她的心都熱燙了起來。
「你真的要我跟你回去?」她啞了聲。
一旁女同事趕緊都跟著起哄,「我警告妳哦!如果妳還挑,那我跟走他了。」
「對,也算我一份,買一送一吧!」另一位女同事也笑說。
「看妳哪時候工作結束,我都願意等。」他笑得好溫柔,筱寅相信這男人的溫柔笑語對女人來說絕對是種致命的武器。
「如果我一直不回去呢?」她試問。
「那我就留在這裡等到妳回心轉意的那一天。」他雙手抱胸,帥氣地說。
「那你的公司呢?」筱寅的聲音有著激動的輕顫。
「我可以先交給其他人,這不急。」他的笑容竟是這麼地颯爽多情。
「我……我……」筱寅的一雙小手直抓著制服圍裙,終於忍不住撲進他懷裡,「我願意,我一直都願意。」
「天!我終於等到了。」陸璽緊緊攬住她的身子。
「你根本不必為我做這麼多。」她吸著鼻子,感動得都泌出了淚。
「因為愛,什麼都可以不在乎了,過去我太小心眼,竟然沒有追根究柢的勇氣,讓妳一直含冤莫白。」他端起她的臉,仔細瞧著那張一直繫於心間的小臉,「真的不怪我了?」
「如果真怪你,我就不會答應跟你回去了。」她甜甜一笑,笑得好靦眺。
見他倆深情意濃的模樣,大家都忍不住鼓掌叫好,這時陸璽才轉向領班說:「不好意思,我尋回所愛,得帶她回去了。」
「陸總裁,你太客氣了。」領班笑著伸出手,「我們全部員工都會祝你和筱寅有情人終成眷屬。」
「謝謝你。」
於是陸璽和筱寅便在眾人的掌聲中,離開了賣場。坐在車裡,筱寅看著街上閃爍的霓虹燈,「說真的,我好久沒逛街了。」
「想不想去?」他回頭問道。
「好啊!我肚子有點餓了,想去吃點東西,我們就隨意走走吧!」她提議道。
「都聽妳的。」陸璽將車子停在一旁的停車格,與她一起在騎樓下散步,走著、走著便說:「我們結婚吧?」
「嗄?」她一愣,沒想到他這麼快就開口提這件事。
「我的意思是嫁給我?」陸璽停下腳步,專注著她的眼。
她咬咬唇,偷偷一笑,「我還要問我爸。」
「那是當然,只要妳答應就行,這幾天我就會去府上拜訪妳父親。」得到她的首肯,是他最雀躍不過的。
「嗯。」筱寅點點頭,隨即又想到施嘉禾,「不過,我大哥……我大哥可能不會祝福我。」
「管他的!我也不需要他的祝福。」陸璽一提到他就忍不住板起臉,「過去他傷妳的仇,我都還沒報呢!」
「算了!」她笑著搖搖頭,「再怎麼說他也是我唯一的哥哥,就算再恨他,也從沒想過要報仇。」
陸璽心疼地摟住她的肩,「不提這些討厭的事,告訴我想去哪兒度蜜月?」
「南投……我想去看看『童心育幼院』,看看那個坑被埋了沒?」她抬起臉,對他柔柔一笑,「你說好不好?」
「OK,就這麼說定了。」陸璽也想去看看那個地方……他們初識的地方。
咕嚕……咕嚕……
筱寅的肚子突然叫了,她笑著直揉著它,不好意思地說:「我想我真的餓了。」
「那麼還猶豫什麼?快去吃吧!」他笑著拉住她的手,頭一次嘗試不吃大餐廳,陪她一塊兒用路邊小吃,一樣接著一樣,還真是過癮呢!
陸璽和筱寅的婚禮可說是別開生面、眾星雲集,除了有兩造家長陸鎬與施守義之外,還有他們最珍貴的一位貴客,那人就是--李毅。
「來,我們來敬我們偉大的大媒人。」一身白色西裝的陸璽舉杯朝李毅敬酒。
「拜託,我哪這麼偉大呀!」李毅扯笑。
「怎麼不偉大,我們可是特地為了你的假期排婚期耶,有哪對新人這麼遷就媒人的呀!」身著法國最新款新娘禮服的筱寅還真是沒一副新娘子該有的含蓄狀,「來,敬你,Myfriend。」
李毅見狀,也只能搖頭輕哂,「唉,得不到芳心,就做朋友吧!不過得到的是一輩子的朋友呀!對了,陸璽,我將來要娶老婆的話,我也要一套像你今天這麼帥氣的西裝,別忘了準備喔!」
「哇……媒人真會藉機敲竹槓、獅子大開口。」筱寅掩嘴笑了。
「我還沒說完呢!另外要附帶一套跟妳一樣的禮服給我的新娘。」李毅還愈說愈像真的。
一對新人聽了,都開懷笑著,可當筱寅的目光不經意瞟向門口,那笑聲卻戛然而止。
陸璽循著她的視線望過去,竟看見施嘉禾就站在前面。
施守義也瞧見了,他吃驚地站了起來,「嘉禾……你可不要來鬧場,今天是你妹妹大喜的日子。」
施嘉禾舉起雙手,朝他們比個「沒事」的手勢,接著走向施筱寅,從口袋中拿出一隻盒子,「筱寅,哥臨時不知道該準備些什麼給妳,只有這個了。」
筱寅注意了他半天,最後在爸爸淚眼鼓勵下接過手,打開它,發現裡面竟是一隻老式的金墜子!
「這是二十年前,當我發現老爸外面有女人,正買了它打算要送給她時被我給偷藏了起來,所以現在我將它送給她的女兒。」施嘉禾露出一絲微笑,「算了,過去的事真的都算了,是我不對,將恨意轉嫁給妳,但這次若不是有陸璽,我早就沒命了。」
「怎麼回事?」她看向陸璽。
原來就在數天前,得了失心瘋,行為能力都已異常的麗子突然找上施嘉禾,指稱他跟陸璽一樣不是好男人,竟然敢看不起她,更在他沒注意的情況下拔槍打算射殺他!
可好巧不巧的,陸璽剛好為送帖子而來,適時救了他。
當他告訴筱寅這一切後,她很意外地看著他們,「為什麼沒跟我說?」
「怕妳擔心。」陸璽親吻了下她的頰。
「真是,她有槍在手,要是出了事怎麼辦?」她睨了他一眼,接著又轉向施嘉禾,笑著眨去眼睫上的淚,「謝謝你,哥,我喜歡這個禮物。」她將它交給陸璽,請他替她戴上。
「好了、好了,大家快坐下喝喜酒吧!咦,剛剛不是說我才是最偉大、最重要的,怎麼全都轉移焦點了?」李毅趕緊站起對他們拍拍手,「我明天一早就要回營區,晚上非得鬧洞房不可,你們就別浪費我的時間了。」
「是呀!鬧洞房……」在場賓客全都附議。
可唯獨陸璽與筱寅兩人相視一笑,卻笑得好詭譎。
「來,大家喝酒,不要滿腦子想著鬧洞房的事,這可是會嚇壞筱寅的。」陸璽趕緊舉杯。
一場婚宴熱鬧又盡興,大家可說是打定主意不醉不歸,更是想盡辦法戲弄新郎,要新娘用高跟鞋當杯子倒酒,讓新郎一口飲盡;要不就是新郎喝一口再哺渡給新娘,各種招式都用盡了。
夜已深、嬉鬧的笑聲依舊,李毅說道:「吃飽喝足了,是不是要護送新人回家呢?」
「對,我們全都護送他們。」連施嘉禾也參一腳。
「總得讓我們先去休息室換套衣服吧?」筱寅趕緊說,「喝了一晚的酒,流了一身汗,好難受喔!」
「好吧!就讓你們去換衣,不過我們會守在外頭。」亞東金控的幾位年輕小伙子也被李毅感染了鬧洞房的趣味。
「你們這幾個傢伙,不怕我扣薪水?」陸璽笑罵。
「總裁天縱英明,不會這麼小器吧?」大家高聲說。
「行,那你們就慢慢等吧!」陸璽語帶雙關地說著,然後摟著筱寅進入休息室,兩人迅速簡單梳洗並換好衣服。
筱寅接著從暗櫃裡推出兩隻大皮箱,笑得極其開心,「璽,我們趕緊走吧!」
「是呀!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他對她笑著眨眨眼,然後從這間設有後門的房間逃逸了,想來外面的人萬萬沒想到連飯店都備有這種替新人設想周到的「逃逸房」。
一離開飯店,他們立即跳上早就準備好的跑車裡,開著它快樂離去。
「哈……真的好刺激,實在太有意思了,哈……」坐在車裡,筱寅可是興奮莫名,只要一想起當那些人知道他們早已落跑到不知何處時的臉孔,就無法抑制地直笑了出來。
「他們這麼愛鬧洞房,就讓他們去鬧吧!一個像洞、沒有人的洞房。」陸璽也恣意一笑。
「你好厲害,怎麼知道要先計畫好這麼做?好像已經結過好幾次婚似的。」她很意外地望著他。
「傻瓜,那是因為我也參加過別人的婚禮,看多了那些新郎新娘被纏的可憐樣。」他笑得弔詭,可見自己以前也是其中之一。
「哇!想不到你也曾經這麼惡毒過。」她大叫。
「這不是惡毒,而是一種想和自己好友共樂的喜悅。不過……方法太另類,有的還真是令人不敢恭維。」想想這種喜悅如果淪為這種情況,倒不如獨樂樂就好。
「那我還是喜歡就我們兩個的感覺。」她微微笑著,當車子慢慢遠離市區,映入眼簾的又是另一種不同感覺的美。
「想不想休息?還是直接開往南投?」他轉過臉問道。
「你累不累?如果累的話,我們可以隨便找家飯店待一晚。」她是很想先前往南投的度假山莊,但是路程不算近,想想現在都已經十點了,到了那兒可能都第二天凌晨。
「累的話就在休息站休息一下就行了。」他望著她,透過夜更顯出他深邃眼底所寫的情意。
「嗯,一切都依你。」倚在他肩上,筱寅一邊享受著他沉穩的開車速度,一邊聽著音響傳出的悠揚音律。就這樣,累了一天的她居然就這麼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筱寅突然覺得有人輕拍她的臉頰,「筱寅起來囉!已經到了,喂……懶豬。」
「到了?」她迷迷糊糊地張開眼。
「行李我都已經搬進木屋了,現在要來搬妳這隻小懶豬。」說著,他便把她從車裡抱出來,直接朝不遠處的小木屋前行。
「我睡了多久了?」她仍懶洋洋地貼向他的胸膛。
「好久了。」推開木門,他將她放在裡頭籐制的雙人床上。
「幾點了?」她一雙藕臂探向他頸後。
「快三點了。」陸璽瞇起眸,望著她酣睡的嬌紅雙腮,「洞房花燭夜就這樣被我們給浪費掉了。」
「天還沒亮,還不算過去。」她瞇眼一笑,已睡飽的她立刻坐了起來,體力充沛地開始解著他的衣衫。
「妳還真猴急,我還想去洗個澡呢!」陸璽笑抓著她的手。
「那我跟你一塊兒去。」她似大膽又羞赧的模樣還真衝擊著他的慾望感官,既然新娘子要求,新郎又怎能不從呢?
「遵命。」
他笑著抱起她走進浴室,在裡頭有個大大的檀木池,這也是這家度假山莊的特色。
兩個赤裸的人兒,在池裡玩著水,互打水仗,笑聲在這深夜裡特別響亮、愉悅……不一會兒笑聲乍止,換上的則是絲絲呻吟、曖昧撩情……
今晚,對他們而言,應該是個難忘的洞房花燭夜吧?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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