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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樓采凝】大爺,愛自討苦吃!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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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8-5 13:37:48
標題:
【樓采凝】大爺,愛自討苦吃! (全書完)
【書名】:大爺,愛自討苦吃!
【作者】:樓采凝
【內容簡介】:
真是教人不敢相信!
這個把她從鬼門關前給一把拉回來的大英雄,
竟然什麼工作不好做,卻偏偏在那間勞什子黑心客棧裡當差?
開什麼玩笑!那間黑心客棧可是她在生意上的超級頭號大敵人耶!
可惡~~害她一下子對他感激涕零,一下子又忍不住怨他怨得要命啊!
不過仔細想想,他要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恐怕就是被人給騙了,
否則像他這樣一個長相俊魅不凡的好看男人,怎麼可能會自甘墮落咧?
看來拯救他脫離罪惡成了她唯能一報答他、也拯救自己的方法,
因此她決定要好好的執行任務,也報答他一回,
只是她萬萬沒料想到的是,他背後隱藏著更驚人的天大秘密……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8-5 13:38:02
楔子 作者:樓采凝
「唐巾客棧」早在十六年前便是金梅鎮上的指標,鎮上每個人都知道客棧掌櫃唐家本可是皇上欽點的探花。能讓皇上欽點已是很了不得了,他還獲得皇上御筆提字的官帽呢!而在唐朝,御賜官帽就稱之為「唐巾」。
身為探花自然得為朝廷賣命,但就在唐家本為官屆滿三年之際,突聞老家傳來父亡的噩耗,父親於臨終前期望他回來掌理祖傳家業「來福客棧」,為此唐家本只好辭官回鄉,繼續經營客棧,還把客棧名稱由「來福」改為「唐巾」,並將皇上所賜之官帽擺在店內供人觀賞。
因此,以一傳百下,「唐巾客棧」在當時可謂名噪一時,唐家本也在當時娶得俠女劉菲為妻,生下四女。
物換星移,十八年過去了,金梅鎮近來酒樓林立,各酒樓的姑娘們多是嬈嬌嫵媚、舌粲蓮花,將「唐巾客棧」的客源大大吸引走,以至於「唐巾客棧」的生意頓時一落千丈,原本高朋滿座的畫面已成歷史,如今只剩下小貓兩三隻,唐家本的四個女兒都擔心再這樣下去,恐怕客棧會倒店。
偏偏在這時候,唐家本重病,臨終前告訴她們無論如何一定要將「唐巾客棧」過去的榮景再次呈現。四姊妹也在這份悲傷中答應了爹爹的要求,只是這樣的願景似乎太遙遠,鎮上的「上寶樓」又成天與「唐巾客棧」作對,這幾位姑娘又該如何完成父親的遺願呢?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8-5 13:38:41
第一章 作者:樓采凝
初春了,一直藏身在神秘角落的太陽終於露了臉!
「唐巾客棧」一早便開門迎接今年第一道曙光,老么唐容兒走到大門外,深深的吸了口氣。緊接著,她迫不及待地直奔後山,看著原本枯掉的大樹已冒出嫩嫩的枝芽,結冰的湖泊也漸漸融化,鯉魚從融化的冰縫中跳了出來,這副熱鬧的景致立刻將週遭冰冷的氣息全吹散了。
「哇……我最喜歡春天!」
冬天又冷又凍,雪還積得半身高,想出門走走都好不方便,除了可以打雪仗之外,當真無一可取。現在唐容兒終於可以想去哪兒就去哪兒,閒來不必悶在屋裡,只能刺繡和發呆了。
「魚,我來了!」看著鯉魚快樂的飛躍,調皮的唐容兒忍不住想湊上一腳。她先用腳尖試了試湖上較厚的冰層,心想太陽才剛露臉,往這兒走還不至於將冰給踩碎吧?於是她便大膽地一步步朝前走去──
啪答、啪答!瞧魚兒們開心的直游著,讓唐容兒更想靠近它們,於是她企圖伸手進入那冰縫中,想摸摸冰涼的湖水。
可突然──匡!她腳下的冰層猛地碎開一個洞,還來不及做好心理準備,唐容兒已掉進冰冷的湖水裡!
天,好冰!唐容兒趕緊探出頭深吸口氣,不是她不諳水性,只是她還不曾在冰層下游水,而且目前這情況她壓根沒有施力點可跳出湖底,任她潛在冰層下四處游動,仍找不到可上岸的地方。
好冷……真的好冷!
唐容兒暗暗發誓,如果她能離開這湖水,以後絕對不再這麼頑皮淘氣了。
她在底下一直繞,非但找不到上岸處,甚至還將剛剛落水的冰洞給遺失了!唐容兒憋著氣持續在下頭尋找、拚命敲打著冰層,此刻的她早凍得提不起真氣,哪能擊碎這些冰呢?!
完了……會不會死在這裡?
大姊、二姊、三姊……唐容兒覺得胸腔的空氣已快被抽乾,眼前蕩樣的藍色湖水也愈來愈模糊……她、她不想死啊!
就在她憋不住氣,狠狠喝了口湖水時,她耳邊突然發出一陣聲響,接著她的身子便被猛地一扣給拔出水面。
唐容兒連忙吐出一口嗆人的湖水,又深吸了好幾口氣,這才徐徐張開眼,「咳……咳咳……」
失了焦距的視線漸漸清晰,讓她得以看清楚救她的恩人,「公子……謝謝你!」
「姑娘,這時間在冰湖上玩是很危險的。看見沒?太陽出來了。」
一名長相俊魅不凡、聲音低沉醇厚的男人站在她眼前。雖然他的五官極為出色,但瞧他皺著眉的模樣,好像對她的行徑感到極端錯愕!
「我知道。」唐容兒垂下臉,非常不好意思,「我以為剛融雪,冰湖不會這麼快就融化了。」
「你再看看那裡。」他指著山的那頭,「以後可以以此作為觀察,如果出現那種情況,就不要再試險。」
唐容兒往他所比的方向看過去,此時山巔上的皚皚白雪,看得出已在陽光下緩緩融解,化成水氣後由上而下匯聚成流,再沿著山坡上的溪溝,落進這片湖水中。
「很抱歉,我沒注意這麼多。」唐容兒汗顏地縮縮脖子,接著一陣晨風吹來,讓一身濕透的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受苦的人是你,你不需要向我道歉。」男人冷硬地說完後便將身上的皮氅褪下轉而披在她身上,並說:「需不需要我送你回去?」
「呃,不用,謝謝這位公子的救命之恩,我可以自己回去。」唐容兒有些疑惑地看看他,「你是陌生臉孔,不像是咱們金梅鎮的人。」
「沒錯,我今天才剛到金梅鎮。」他重新調整了下披在身上的褡褳,連看她一眼都沒地接著說:「如果姑娘可以自己回去,那麼我就先離開了。」
「好。」她用力抓緊身上的皮氅,朝他點了點頭。
眼看他就要離開,唐容兒又急忙喊住他,「公子,請等一下。」
「還有事嗎?」他頓住腳步,回頭望著她。
「呃……能不能告訴我你將在哪兒落腳?我可以將這件皮氅送還給你。」看看披在身上的這件皮氅非常的柔軟暖和,不帶一般皮氅的硬度,想必是價值不菲了。
「沒關係,若我們有緣見面你再還我就成。」對這件皮氅他滿不在乎地看了眼之後便不發一語的離開了。
唐容兒想再度喊住他,話卻卡在喉頭。她心想,總不能頭一次見面就直纏著人家不放,可是隨即她才發現,自己居然連這位大恩人的大名都忘了問。
哎喲~~她怎麼這麼少根筋呢?
她出來太久了,姊姊們見不著她定會十分著急,即便知道現在這麼濕淋淋的回去會很難堪,但她還是得趕緊折返客棧才是。
自從上次在後山冰湖落水至今已近十天了,這期間唐容兒不時在鎮上打聽是否有那位公子的消息。
只可惜她不知道對方的姓名,就算形容長相也沒人聽得明白,況且金梅鎮平日本就是商旅往來必經之地,經常可以瞧見形形色色的人在街上到處穿梭,別的不提,就連自家客棧也經常接到一些遠地遊客的生意。
好不容易打烊歇息了,二姊回柳沁別苑、三姊則回夏府,整個客棧就只剩下大姊一家子還有她了。
唐容兒睡在床上,身旁始終放著那件半新的皮氅,一天找不到它的主人,她就一天不打算放棄尋覓,以至於她白天除了在客棧幫忙外,還得撥空四處打探消息,因而每晚她都是在極疲累的狀態下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天空才剛顯現魚肚白時,唐容兒就猛地從床上震醒!
她揉揉太陽穴,不知道最近自己是怎麼了,像這樣突然從夢中醒來已經好幾次,可只要一張開眼,剛剛腦子裡所作的夢也就全然忘得一乾二淨!
「老天,我是怎麼了?」自從二姊和三姊陸續嫁人後,平時她連要鬥個嘴的對象都沒,這總是讓她覺得好寂寞呀!
她曾將這樣的心情告訴大姊,但大姊居然取笑她「思春」了,這怎麼可能?害她再也不敢對大姊提及這件事,免得感到尷尬。
是該起身工作了。
唐容兒趕緊梳洗換衣,然後迅速轉往前面,這時店門已開,只看見大姊夫白逸已經在幫忙排整桌椅。
「大姊夫,大姊呢?」唐容兒甜甜笑問。
「她去買菜了,應該就快回來了。」白逸轉首望著她,「還早,你怎麼不多睡會兒?你大姊說你最近氣色似乎不太好,或許甜兒、茜兒接著出嫁,讓你很不習慣吧?」
「呃,大姊連這個都告訴你呀?」唐容兒有些不好意思地搔搔腦袋,「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雖然二姊、三姊白天都會回來幫忙,但畢竟可以聚在一塊兒聊天的時間變少了,所以總覺得很不適應。」
「這不過是過渡時期而已,過去了就好,以後我叫小煒多煩煩你,讓你連無聊的時間都沒有。」他安慰著她。
「好,那我一定沒事就去找那小傢伙玩。他現在還會跟我搶吃食,頑皮得很咧!」唐容兒一說起可愛的小侄子,臉上就露出興奮的笑容。
就在這時候,小魯從外頭走了進來,一臉急躁地說:「我剛剛聽到一個消息,不知該算是好或是不好。」
「那還不快說來聽聽?」唐萱兒提著菜籃也正好步進客棧。
唐容兒一見大姊回來,立刻上前接過她手裡的竹籃。
「是這樣的,聽說「上寶樓」倒閉了。」小魯這話一出口,店裡三個人全像看傻瓜似的望著他。
唐容兒輕嗤,「他們不但菜色不好,連服務也不好,不過就憑幾位露胸露膀的姑娘才撐了這麼久,不過真倒了倒好,偏偏他們是打不死的蒼蠅,我看你八成是聽錯了。」
「不可能,因為我還聽說已經有了新接任的老闆。」小魯言之鑿鑿的,不像是在開玩笑。
唐萱兒這才正視此事,臉上露出一副不解狀,「前兩天我看他們的生意還不錯,怎麼可能突然倒閉呢?新老闆又是誰?」
「據說是位來自北方的人,姓……俞,至於真實姓名我還沒打聽到。」小魯搔搔頸子想了想。
「這倒是金梅鎮上的大事,不過我想我們還是站穩腳步比較重要,管對方老闆到底是誰。」唐萱兒覺得不論是誰當家,只要對方也是做料理的,那麼在金梅鎮上對「唐巾」就有莫大的影響。
「對,萱兒說得沒錯,只要盡好本分,旁人做什麼,我們真的都不予置評。」白逸拍拍唐萱兒的肩,表示贊同愛妻的說法。
但小魯卻又支支吾吾地開口,「若真如此,我想我們會有好一陣子又會沒了生意。」
唐容兒輕輕敲了下他的腦袋,「你胡說什麼?咱們「唐巾客棧」雖然沒有「上寶樓」氣派豪華,但菜色是絕不輸給「上寶樓」或任何一家大酒樓的。」
「話是沒錯,但如果他們打算連著三個月採取半價招待,那麼我們「唐巾」是絕對撐不下去的。」小魯這下才說到重點。
「你說什麼?」唐容兒說完便吃驚的望向大姊,「那怎麼辦?」
「三個月不是三天,這分明是賠錢生意。」唐萱兒咬咬唇,看起來不太相信。「別管他們,我們還是照做我們的生意。」
唐容兒卻覺得有些不對勁兒,「或許這新老闆真有什麼來頭。小魯,咱們過去瞧瞧。」於是她立刻抓著小魯奔出客棧。
「容兒……唉!這丫頭就是這麼心急。」唐萱兒望著兩人跑遠的背影直搖頭。
「沒關係,她也是為了「唐巾」好,只是……在我認為事情或許沒你想的這麼簡單。」白逸擰起眉說。在江湖闖蕩了好一陣子的他,自覺此事並不像想像中那麼單純。
唐萱兒聞言,也面露憂色,但願這一切只是杞人憂天,不會有不好的事又降臨在「唐巾」身上。
唐容兒和小魯來到了「上寶樓」外,果真瞧見裡頭在大整修,原本奢華的裝潢早已被拆得一絲不剩。偷偷問了下進進出出的工人,才知道新老闆打算將原來的二樓酒店改建為三樓,不但增設好幾個上等房,還命他們要在半個月內全部完工。
「小魯,我想進去探探。」唐容兒轉身對小魯說。「你先回客棧吧!」
「小小姐,您就這麼進去,會被認識您的人取笑,說咱們「唐巾」也開始慌張,來探聽消息了。」小魯連忙拉住她。
「你說的也是,那我該怎麼做呢?」唐容兒咬了咬唇瓣,突然靈光一現,「就這麼辦吧!」
「怎麼辦?」小魯一頭霧水地看著她。
「你跟我來。」唐容兒立即將小魯給拉進附近一家男裝店,兩人再出來時唐容兒已是一副男子模樣的打扮,原就長相清秀可愛的她看來年紀更小了。
「小魯,你看我怎麼樣?」她張開手臂,開心地在他面前轉起了圈圈。
「小小姐本來就漂亮,這一打扮更俊俏了,只是您這是……」少根筋的小魯還搞不清楚狀況。
「你真笨,你剛剛不是說我那樣進去會被認出來而丟了「唐巾」的臉,現在我這副樣子誰還認得出我呢?你回去,別跟著我,我自個兒去瞧瞧。」唐容兒雙手負背地笑了笑後,便直接朝「上寶樓」走去。倒是被留下來的小魯愣在原地,頓時不知小小姐這麼做是對還是錯。
唐容兒不一會兒便到了「上寶樓」外,她先假裝輕咳了兩聲便走了進去。
「小子讓開,你要死了呀?」一位搬木頭的大叔差點兒撞上她。
「是、是,對不起。」唐容兒趕緊閃到另一邊,又往前探頭探腦的走去。
「這裡很危險,你在這裡做什麼?」突然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嚇得她趕緊轉過身。
「咦……是你?!」唐容兒瞠大杏眼,很意外會在這裡見到他──那個十天前在後山冰湖裡救了她的男人。
「我認得你嗎?」他微蹙眉心,仔細看了她好一會兒。
「呃!」唐容兒這才想起自己現在是一身男子裝扮,他怎麼還會認出她來?「是呀!你不認得我沒關係,不過我認得你就行了。」
他一定不知道,她找他找得有多辛苦!
「小兄弟,我不是你開玩笑的對象。」他沒空理她,接著轉身到外頭幫那些工人扛木頭、搬石塊。
唐容兒見了,小巧的眉頓時皺成一團,「喂!你……你該不會在這裡工作吧?這間「上寶樓」是要改建嗎?」
「沒錯。」他起身隨口回道:「你住金梅鎮?」
「我打從出生就住在這了。」她對他甜沁一笑。
看著她那張與姑娘如出一轍的笑容,他表情一陣難看,隨即又低頭繼續做他的事,唐容兒見狀只好一個人唱起獨角戲,「你為什麼要來幫忙呢?」
見他不語,她忍不住拉拉他的衣袖,「喂!我在問你話呀!」
「我又不認識你,請你不要拉拉扯扯的。」俞十七直覺這年輕人太過娘娘腔,無論說話、動作都是如此,為避免別人說閒話,他還是少理他為妙。
被他一陣推拒,唐容兒才發現自己逾矩了,她趕緊抽回手,尷尬地笑了笑,「對不起。」
「你快走吧!」俞十七挺直身指著上頭,「這上面正在拆屋頂,極可能有東西隨時砸下來,為了安全起見你別在這兒逗留了。」
唐容兒往上看了看,「的確很危險沒錯,不過你呢?」
「我?!」俞十七搖搖頭,「這本來就是我的事。」
「對呀!你不會無緣無故幫著『上寶樓」做事,這一定是你的工作,你攢錢的方式。」唐容兒在一旁托著腮,直想著能讓他推掉這份工作的方法。
對了!讓他來「唐巾客棧」幫忙不就行了?可……依現在客棧勉強經營的情況,這件事是絕對不會被三位姊姊容許的。唉~~為何他誰的工作不做,偏要幫「上寶樓」呢?雖然老闆換人了,可或許那個新來的老闆更會吃人,她絕不容許他在這兒助紂為虐。
「你怎麼還不走?」俞十七扛了幾根木頭回來,見她還在那兒發呆,忍不住對她說:「你該不會是想要在這兒找份差事做?」
說完,他又遲疑地看著她那副瘦弱樣,或許他連袋泥沙都搬不動吧?!
「差事?」她瞪大眼。
「要不然你為什麼一直愣在這裡?只有想等工作的人才會這麼做。」他拿起頸上的布巾擦擦臉,那張本來被灰泥掩覆的臉突然乾淨的呈現在她眼前,讓唐容兒不知不覺中看得有些癡迷了。
她想,像他這麼好看的男人,怎麼看都不像是做粗工的。
「我在問你話。」俞十七有點無奈地又問了她一遍。
「呃……你問我什麼?」唐容兒忽地清醒,「哦!你問我是不是想要一份工作?」剛剛她依稀聽見他說了這麼一句。
「嗯。」看著她那副半帶憨傻的模樣,他又忍不住搖了搖頭。
「不是,我有工作。」唐容兒站起身,抬頭看著高頭大馬的他說:「我想請你別在這裡工作,可以嗎?」
「小兄弟,你真的很有意思,我並不認識你,你卻跑來這裡對我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你是太無聊了還是蓄意找碴?」聽她這麼說,俞十七的表情有些難看了。說完後,他便走到另一頭,自顧自地搬起地上的沙袋。
「喂!你為什麼就是不聽勸呢?你在這兒做事,以後肯定會後悔的。」唐容兒有些氣不過地跟上去。
「你是什麼意思?」這下他真的不開心了。
「因為「上寶樓」從不正當營業、因為他們的料理難以入口、因為──」
「夠了,「上寶樓」是前老闆的酒樓,根本與我無關。」他赫然打斷她,「你不要再跟著我了。」俞十七真搞不懂自己是哪時候得罪這個小子的,不然這人為何一直來煩他。
看他這麼不聽勸,唐容兒也很累,若不是看在他曾救過她的份上,她還懶得為他浪費唇舌呢!
「喂!你可不可以別這麼忙,好好聽我……」唐容兒朝他走了幾步,突然聽見上頭發出轟隆隆的聲音,她疑惑的往上一看,竟瞧見有塊天頂的大木板就從三樓高處往下直落下來。
「小心!」俞十七同時回頭,卻驚見那多話的小子就愣在原地,像是等著那木板砸向自己的腦袋似的。
然而,就在這間不容髮的瞬間,他立刻奔向唐容兒,將她推倒在一旁,兩個人的身影就這麼狼狽的交疊在一塊兒。
「啊!」唐容兒張大眸子,看見的卻是他方正剛毅的下顎,還有他緊貼著她身子的結實身軀。老天!他……他怎麼可以……
「走開──」她使出吃奶的力氣將他推到一邊,又羞又窘地說:「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麼對我?」
「你怎麼了?活像個大姑娘似的。」俞十七俐落的翻身站起,指著已嚇壞的唐容兒,「你現在就給我說清楚你到底想要怎樣?為什麼死纏在這裡不走?」
「我……」唐容兒摸摸自己的臉和發,幸好沒有露出破綻,於是接著說:「沒錯,其實我就是想找份工作。」
「剛剛你不是說有工作嗎?」俞十七不再給她好臉色,接著對上面的工人沉聲吼道:「你們在做什麼,這種事怎麼可以發生?」
「老闆,剛剛是一時失手,以後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這時工頭走了過來,直朝他又道歉又鞠躬的。
「你們走吧!工錢我會讓帳房算給你們。」俞十七做起事來向來乾淨俐落。
「俞老闆,我們一定會改進的,保證不會再犯。」如果真沒了這份工作,工頭還真不知該如何對底下的人交代。
「俞老闆?!」唐容兒這才恍然大悟的走到他面前指著他問:「你……就是這裡的新老闆?」
「你不知道?那你剛剛還一直纏著我做什麼?」俞十七終於證實他今天很不幸的遇到一個瘋子。「小江。」他轉頭對另一邊吼道。
「是。」小江是他店裡的手下。
「把這小子給請出去。」店裡現在出了這種事,開張之日必將延期,他現下已沒精神再應付他。
「你……你……」唐容兒已不知道該怎麼說了,這個人居然是「上寶樓」的接手人,還打算低價營業?這也太奇怪了。她推開抓著她的小江,對俞十七說:「等一下,我只想問你最後一個問題。」
俞十七閉上眼,對她點點頭,「有什麼問題快問吧!」
「聽說等你開張之後打算以半價營業三個月,這樣……會賺錢嗎?」她小心翼翼地問,就怕他瞧出她身份的破綻。
「朝廷或衙門沒規定,開店一定要賺吧?」這小子還真奇怪。
「是沒規定,可是你這麼做會害了其他人你知道嗎?」唐容兒癟著嘴說。
「我害了誰?」
「害了一些沒能力與你公平競爭的對手。」唐容兒擔心他懷疑,於是又補充了句,「我叔叔就在鎮東的酒樓當跑堂,所以……」
「我懂你的意思,所以你就是為了這事而來的?」俞十七勾唇冷笑,「如果連這點兒打擊都沒辦法撐過去,那我勸那間酒樓就如同「上寶樓」一樣早點歇業吧!」
「你真自私。」唐容兒直搖頭,「我錯了,竟然還當你是個大好人。」
「我不是好人,只是普通人,這下你該懂了吧?」俞十七說完又朝小江使了個眼色,接著對唐容兒說:「我不希望以後再見到你。」
「俞……」唐容兒的手臂被小江抓著往外帶,她只好揚聲喊道:「你叫俞什麼?」
「俞十七。」他定定的回睇她。
「俞十七……」唐容兒復誦了遍,但人已被抓了出去,重重丟在路邊。
「哎喲!你就不能輕一點呀?」唐容兒氣得瞪了小江一眼,委屈不已的小聲囁嚅道:「就只知道狗仗人勢。」
「你說什麼?」小江湊上耳朵,「你怎麼長得像娘兒們似的,就連聲音也是。」
「誰……誰是娘兒們,小心我去衙門告你。」經他一提唐容兒才想起她外表雖然變了,可是聲音沒變呀!她只好試著壓低嗓兒,盡可能將聲音表現得粗沉些。
「你去告吧!」丟下這句,小江也不再理她,趕忙回到裡頭幫忙去了。
唐容兒噘著嘴兒,氣呼呼地說:「你們以為我會就這麼罷手嗎?俞……俞十七,我看你也不像壞人,我一定可以說得動你的,一定得想想法子才行。」
咬咬下唇,她便轉身回「唐巾客棧」去了。
一進店內,她無力地坐在椅子上,這時二掌櫃唐甜兒見了她以為是客人,趕緊過來問:「請問這位小哥想點些什麼?」
唐容兒一聽她這麼說,之前的怨惱突然消逸,反而起了捉弄二姊的念頭,「咳,給我幾個肉包子,再來三兩白干。」
「是,馬上來。」眼看唐甜兒笑著回頭,唐容兒馬上忍不住噗哧笑了出來,唐甜兒聞聲回頭,端詳了她好久,這才恍然大悟,「你……你是容兒?!」
「沒想到我連二姊都瞞騙過去了。」唐容兒掩嘴拉著她進廚房,「我剛剛去「上寶樓」了,小魯沒跟你說嗎?」
「小魯和大姊到後頭說悄悄話去了。」唐甜兒指著後門。
「哦!」唐容兒連忙走到後頭,果真見到小魯和大姊還在那兒說著話,「大姊。」
唐萱兒一見她回來才安下了心,「你……你還真是一身男裝打扮,剛剛聽小魯提起,可嚇壞我了。不過你可查出對方是誰?又有沒有發現你什麼?」
「是沒發現我什麼,不過……我很懊惱。」唐容兒有些喪氣地說。
「懊惱?怎麼了?」
「那……那個人明明就不該是個壞人,但為何他卻要那麼做,還是生意人都是如此呀?」唐容兒看著唐萱兒,「大姊,看來這整個金梅鎮只有我們最正派經營。」
「容兒,你怎麼知道他不是壞人?」小魯不解地問。
「呃!那是因為他曾經救過我。」唐容兒看著他們,「姊,讓我去勸他好嗎?我有信心定能改變他,我相信我一定可以的。」
「你就要這副樣子去?」唐甜兒指著她一身的男裝。
「當然,我怎能讓「唐巾客棧」丟臉呢?」唐容兒看看自己,很有自信地一笑,「不過我得向你們請個長假了。」
「長假?!」唐萱兒和唐甜兒異口同聲驚呼,看著這丫頭勢在必行的模樣,恐怕不答應她也不行了。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8-5 13:39:18
第二章 作者:樓采凝
雖然唐萱兒一開始不答應,畢竟一個姑娘家女扮男裝跑到那種地方總是不太好,但唐容兒這陣子做起事來老是無精打采,讓她看在眼底著實於心不忍。
想想唐容兒向來恩怨分明,要她今後與救命恩人在金梅鎮上對立,心裡鐵定很難受;再說她有一身武功,安危倒不需要她煩惱,不如就如她所願去試上一試吧!
得到大姊的應允後,唐容兒又到「上寶樓」外探頭探腦了。雖然才相隔數日,但這裡的整個建築外觀已經出來了,就連裡頭也不再凌亂,看來這新酒樓的主人真是個有效率之人,做事情非常專注。
不過想起上回因為工人一時失誤,他就要工頭帶著工人離開的情形看來,他應該也挺無情的。
看著大伙來來去去,就不見那位俞十七,他究竟上哪兒去了?
突然,她看見上回那位叫小江的從裡頭走出來,唐容兒趕緊上前攔住他問道:「嘿!你還記得我嗎?」
「你是?」他先是皺起眉,隨即眉毛一揚,「哦!你就是那個娘娘腔!」
「什麼娘娘腔,再說我真會去告——」
「好了、好了,你現在有空吧?」小江正好受了俞老闆的命令要去請人過來幫忙,可他來這兒才沒幾天,認識的閒人也只有這個娘娘腔了。
「我是有——」
「那就進來吧!」也不等唐容兒說完話,他已迫不及待地將她抓了進去,然後就交給她一支鎯頭和一堆釘子說:「將這塊木板釘牢,記得要排整齊。」
「哦!」唐容兒睨了他一眼,有點不高興。如果不是為了找俞十七,她才不來這兒做白工呢!
就這麼釘了幾根釘子後,她的眼角餘光突然瞄到俞十七走進裡頭,於是她趕緊垂下臉,就怕被他瞧見了又會被趕出去。
殊不知她這個怪異的動作反而引起人注意。俞十七遠遠指著他,「那一個,如果想偷懶的話就請你回去。」
唐容兒嚇了跳,立刻嘟著小嘴、拿起鎯頭釘木板,或許是因為緊張,也可能是在防備他的注意,她一個心不在焉下,居然拿起鎯頭就往自己的手指敲下去。
「啊!」那一瞬間,她疼得眼淚都快淌出來了。
「到底是誰?」聽見這聲音,讓正要離開的俞十七又頓住步子,然後快步走向唐容兒,一把拽住她的手。突然,他一雙斜飛入鬢的漂亮雙眉狠狠擰起,「怎麼又是你?」
「對,就是我,不過你放心,我今兒個不會再煩你,只求你能讓我留下。」她一邊說一邊抓著指頭,撫揉著手指頭上那股麻辣的疼痛感。
「你不是對「上寶樓」「非常」有意見?」俞十七瞇起眸說。
「是很有意見,不過你說的沒錯,「上寶樓」是「上寶樓」、你是你,不能混為一談。」她笑的好尷尬,其實那張扭曲的小臉裡還藏著一絲強忍疼痛的偽裝。
俞十七瞇眼望了她一眼,接著說:「你跟我來。」
「哦!」唐容兒放下鎯頭跟著他走,這才發現他居然帶著她往內室走去,真不知道他要做什麼,難道是要派什麼工作給她嗎?
當他們走進一間看似才裝潢一半的房間,他便回頭對她說:「坐下。」
唐容兒睨了他一眼,但還是乖乖的坐下。
「把手伸出來。」他隨即又道。
「什麼?」唐容兒很意外地看著他,他怎麼會知道她的手受了傷呢?再看看他那一副不耐的表情,她只好趕緊將手伸了出去。
俞十七將她的手抓了過去,並立刻在她紅腫的大拇指上慢慢施以內力,活化裡頭凝滯的血氣。
「老天,好疼……」唐容兒緊咬著牙,就怕自己哭出來會在他面前露了餡。
俞十七看了她一眼才說:「忍一下吧!我看你根本就不像幹粗活的料,但這手……雖然不是挺嫩,但以男人而言也太細了些,你平常都幹些什麼活?」
「我……掃地、提水、洗衣服……還有做菜、料……料理。」她咬著牙,痛得開始胡言亂語了。
「你會料理?」他望向她。
「呃!」唐容兒也一愣,這才想起自己說了些什麼,「我……我當然會,我娘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自己總得學會做飯菜果腹吧?!」
「原來如此,那你家裡還有誰?」俞十七還在繞著她的指,痛得她都快要對他拳打腳踢了。
「還有……還有姊姊。」
「父親呢?」
「他在前幾年也去世了。」見他終於鬆開她的手,唐容兒忍不住重吐了口氣,小臉上出現了一種非常「輕鬆」的可愛享受狀。
見他這副樣子,俞十七的眉頭又是一皺,「那你們和「上寶樓」是不是有過恩怨?」
「是有點恩怨,但……很抱歉,關於這個我不想說。」她揚起長長的睫,半帶懇求的問:「俞老闆,拜託你,就收留我在這兒工作吧!」
俞十七擰起眉直望著她,倒是唐容兒被他瞧得極不好意思地別開臉,「你……你幹嘛這麼瞧我?」
「我在想你到底會什麼。」俞十七心忖,這小於除了全身帶了股娘兒們味之外,長得也未免太過秀氣漂亮,就這樣讓她杵在那些粗工們之間,好嗎?
「我會的活兒很多,扛石塊,搬木頭,我都可——」
「算了。」俞十七打斷她。瞧他說得那麼好聽,他若不被這些東西壓垮就阿彌陀佛了。
「算了?」唐容兒鼓著腮瞪他,「你就是不肯答應是不?你也總得試用看看,看我扛不扛得起石塊、木頭?如果沒飯吃我一定會餓死,難道你希望我這樣嗎?」
俞十七看著他那副據理力爭的表情,不禁怔住了,好像他不答應,錯就全在於他?
「我還以為你與眾不同……算了。」眼看這情形,唐容兒不得已只好放棄。她失望的站起,低著頭往外一步步走去。
「你有習過字、讀過書嗎?」俞十七的嗓音突然從她身後響起。
「咦?」她疑惑地回過頭,「你都不用我了,還問我這些做什麼?我當然習過字也讀過書。」
「那好,不如你就跟在我身旁幫著處理一些事吧!」俞十七也不知為什麼,居然會答應用他,就當他今兒個開發了一道新菜色,心情不錯吧!
「你……你說的是真的嗎?」唐容兒簡直喜出望外了。
「不過你得好好做,跟在我身旁可也不輕鬆,雜事很多的。」說完這話,他看看她的指頭,「傷在左手,右手還可寫字吧?」
「可以。」唐容兒動了下手指。
「那跟我來。」俞十七看了她一眼,指著另一頭。
「那邊是做什麼的?」她伸長脖子瞧了瞧。
走到了另一邊,原來那兒是間寫字房,俞十七說著便將一疊泛黃的本子交給她,「這是我開張後要用的菜單,你將它寫在這竹片上。」
「菜單?!」唐容兒好奇地打開一看,眸子卻愈睜愈大……這些料理光是菜名就好別緻,讓她回想起爹爹曾提過所謂的「御膳料理」,眼看這裡頭就有不少樣呢!
「怎麼了?」俞十七覺得她的表情有點兒怪異。
「你……這些是你的菜單?你的廚師很厲害呢!」唐容兒驚訝地問:「這些菜名我有些連聽都沒聽過。」
「沒聽過就覺得厲害?」他搖搖頭,撇嘴一笑。
「也不是啦!是因為光看名字就覺得很好吃。」唐容兒怎能告訴他說她知道這些是御膳料理的菜單?那樣不令他起疑才怪呢!
俞十七突然發現,這小子如果不要聲音太細嫩、體態太柔弱,倒還挺可愛的。「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我的名字叫容……容易。」情急之下她隨意掰了個名。
「容易?這名字還真的很容易。」他說著看了看外頭,「你慢慢寫吧!我先出去了。」
「等一下。」唐容兒喊著他,「你……你何時開張,到時候應該不叫「上寶樓」了吧?」
「預計再半個月,至於名字我還沒考慮好。」他挑起眉,「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唐容兒望著他那對疑惑的眼,心想會不會自己又露了什麼馬腳出來?於是她故意又沉下聲,低啞的說:「是沒什麼問題了。」
「你喉嚨怎麼了?怎麼聲音突然變得這麼難聽?」俞十七怪異的睨了她一眼。
「啊!我……」她趕緊摸摸自己的喉嚨,不敢出聲地朝他搖搖頭。
「那我走了,你好好謄吧!」交代完後,他隨即走出這間房,看來應該是做別的事去了。
唐容兒看看桌上的菜單,又情不自禁地偷偷跟著他來到前面,躲在門內看著他。果然,他也跟著大夥一塊兒褪去上衣,打赤膊幹起粗活。
只是他粗壯的身材、結實的身軀,寬闊的背部,直刺激著唐容兒的雙眸,讓她心頭也跟著咚地彈了下。
她趕緊轉過身,撫著心口想著: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男人?只是個單純的老闆、還是也會料理的廚師,或是……發現到自己一顆心愈想愈亂,她還是趕緊回去把菜單抄一抄吧!
可突地她聽見他問著小江,「莫姑娘最近可有來信?」
「有,三天兩頭派人送信過來,不曉得到底寫些什麼?」小江好奇地問道。
「還不是要我快點回去,要不就是她想過來。」
「干萬不要,莫姑娘好凶呢!」小江吐吐舌。
俞十七睨了他一眼,「好好做事就沒人對你凶。」
唐容兒聞言心一頓,莫姑娘……她是誰?唉!管他的,反正又不干她的事,她的首要任務就是勸他別學「上寶樓」,總之要花招營業可不好。
回到寫字房繼續謄寫,沒想到薄薄一本的菜單,竟讓她抄了老半天,桌上也漸漸堆滿了竹片,直到寫完最後一個字都已是兩個多時辰之後了,看著這些字,她直感覺腦子發沉,終於受不了地先趴在桌上睡一會兒。
她真的只是想休息一下而已,卻沒想到當她張開眼時,天色都暗了!就連屋裡也是漆黑一片。
現在到底是什麼時候了?如果太晚回去,姊姊們一定會擔心的!
於是她立刻走到外面,卻看見大門口的門檻上坐著一個人,正想過去問問俞十七去哪兒了,哪知近距離一瞧才發現,那坐著的人就是俞十七!
「睡醒了?」聽見腳步聲的俞十七抬頭睨了唐容兒一眼。
「我不是故意睡著的,只是——」
「你謄的不錯,先吃飯吧!」他將腳邊的油燈拿到兩人之間,又將手邊另一個鐵盒遞給她。
「這是?」她愣了下。
「該用晚膳了,你不餓?」俞十七看著她那副剛睡醒的惺忪樣,不禁蜷起唇又笑了。
她揉揉肚子,「我是餓,可是我得回去吃,否則我姊姊會擔心的。」
「那這個拿回去吃,至少可以省些花費。」俞十七看她一副要接不接的樣子,又補了句,「老闆自己做的,你不肯賞臉?」
「老闆,這是你自己做的?」唐容兒瞪大眼,感到非常新鮮。「我當然要。」
她笑咪咪地又說:「我真的得回去了,明天我再過來。」
見他點點頭,唐容兒便抱著飯盒往「唐巾」的方向奔去。飯盒還溫溫熱熱的,可見才剛做好不久,只是她萬萬沒想到像他這樣一個大男人,竟然真的會料理食物?
俞十七看著「容易」離開的雀躍背影,眉頭淺淺揚起一絲笑痕,但隨即想起自己今天許多奇怪的行徑,他彎起的眉又突然沉了下來。
倘若是過去,他不可能收留一個像他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手下在身邊;也不可能見他睡了,還留在這裡等他;更不可能順道做一個飯盒給他。
就因為看他老在他面前垂喪著臉裝可憐的關係嗎?
搖搖頭,他不想再繼續追究這個原因,拿起自己的鐵飯盒,也跟著離開了。
唐容兒回去後,就抱著那個鐵飯盒來到三位姊姊面前,「你們看,這就是那位俞十七的手藝,你們要不要嘗嘗看呢?」
「咦?你去了一整天,就只要了個飯盒回來?」老三唐茜兒和唐容兒因為是家中最小的兩位,因此經常鬥嘴互糗,但感情卻也最好。
「三姊,這已經很不簡單了,那是我寫了一整本的菜單換來的。」唐容兒瞠大眼,伸出自己的右手,讓她們瞧瞧她固定毫筆的無名指整個都發紅了。
「什麼?你寫了一整本的菜單?」唐萱兒對這個倒是挺有興趣,「說說有哪些菜,居然有一整本。」
「就是爹爹以前跟咱們提過的御膳料理呀!」唐容兒偏著腦袋回憶著,「有四熱葷,像是雞皮鰭龍、蟹黃鮮菇、玉簪出雞、夜合蝦仁。還有四冷葷,諸如酥姜皮蛋、京都腎球、酥炸鯽魚、鳳眼腰。還有什麼四冷素,四座采、四雙拚……可多著呢!」
「哇……」唐甜兒全身無力地坐了下來,「敢情他曾是宮內的御膳房師傅?」
「要不要請二姊夫去查問看看?」與宮廷有關的事,唐茜兒直覺就想到李昱。
「別麻煩九皇子,雖然他住過宮裡,但哪會注意御膳房的廚子是誰呢?況且要真如容兒所說那姓俞的不過年紀輕輕,應該不可能待過宮中。」唐萱兒趕緊阻止道。
「大姊說的沒錯,二姊夫不可能知道的。」唐容兒也認為的確如此。
「那他何時開張呢?真要半價營業三個月?」唐甜兒急問。
「他說半個月之後吧!店名也還沒想到。我也有很多疑問想問,可我才剛去,也不能貿然問太多。」唐容兒聳肩乾笑。
「最近大姊夫和小魯都在,可以幫著店裡,你就好好盡本分工作,但可別被欺負了。」唐茜兒雖然愛鬧她,可還是為她的安危擔心。
「放心,我現在可是老闆身邊的助手兼跟班,沒人敢欺負我。」唐容兒撇嘴,嘿嘿一笑。
「是喔!可別到時候胳臂兒往外彎。」唐茜兒忍不住又開起她的玩笑。
「我才不像某人呢!討債討到最後連自己都賠進去了。」唐容兒對她吐吐舌,才說完便趕緊躲到唐甜兒身後。
「喂!唐容兒,你是不是很久沒讓我練拳頭了。」唐茜兒差點兒爬過椅子,攔人去了。
「好了,你們兩個,我的腦袋都被你們鬧暈了。」唐甜兒與唐萱兒分別抓住兩個喜歡鬥嘴的妹妹。
「我告訴你,說不定你將來就會賠給那個姓俞的。」唐甜兒抓不到她的人,氣不過地補了這麼一句。
「三姊,我怎麼可能喜歡那種男人?體格粗獷的跟什麼似的,很嚇人呢!」唐容兒立即搖頭表示不可能。
「什麼意思?你見過他的——」唐甜兒瞪大了眼。
「你們不要誤會。」唐容兒被三個姊姊的利眼一瞪,差點兒萬箭穿心、體無完膚了。
「那你說清楚呀!」身為老大的唐萱兒可緊張了,如果妹妹被怎麼了,她如何向死去的爹娘交代?
「哎呀!你們也知道,那些男人幹活時都會光著胳膊嘛!你們真愛胡思亂想。」唐容兒的臉上一臊,「好了,我累了一天,要去睡了。」
瞧她們連成一氣兒,一人一張嘴,還扯到這麼離譜的事情上,簡直嚇壞她。唐容兒趕緊趁這機會逃回自個兒房裡,打算養精蓄銳,明天才能繼續工作。
只是明天她到底要用什麼方式得知有關他更多的消息呢?唉!遇到那種什麼都不肯多說的男人,看來她也只好慢慢用時間去耗了。
翌日天方亮,已習慣早起的唐容兒剛聽聞春鳥啼鳴,便起床著上男裝、梳上男兒發東,然後出發前往上工。
到了那兒,只聽見工人們彼此間閒聊道:「聽說這兒的店名已經取好了。」
「什麼名字?」唐容兒也好奇地加入他們的談話。
「叫做「一品酒樓」。」工人阿遠對著她笑了笑。
「一品?!」唐容兒瞪大眼:心想:那不就比皇上御賜的「唐巾」還高上幾等嗎?那個俞十七到底是誰?又為什麼要取這樣的名?
「對,很好聽吧?」小江也走了過來。
「嗯,是很好聽。」唐容兒只能勉強的笑了笑。
「對了,容易,老闆在裡面,吩咐說你來了就進去找他。」小江說著還順手拍了拍她的肩。
唐容兒脖子一縮,皺著眉說:「你說話就說話,不要動手動腳的好不好?下次再這樣我可會揍你喔!」
「喲~~瞧你那性子跟姑娘家一樣,那我就讓你揍呀!我看頂多跟搔癢一樣。」小江根本沒把她的拳頭放在眼底。
「這可是你說的。」唐容兒摩拳擦掌了會兒,在小江毫無心理準備下便往他下顎用力一勾。
「啊!」小江就這麼踉艙數步,最後摔進了木堆中,還發出了通天巨響。
「你們到底在搞什麼?」俞十七聞聲立即從裡頭衝了出來,以為又發生了什麼事。
唐容兒趕緊對他們使了個眼色,要他們別說,可阿遠還是多嘴的搶著說道:「容易朝小江揮出下勾拳,小江就飛出去了。」
俞十七看向唐容兒,「他說的是真的?」
「呃……我們只是在開玩笑,我故意要小江假裝被打飛出去,是嚇唬大家的,誰知道他表演得過頭了。」唐容兒朝小江眨眨眼,暗示意味濃厚。
小江為了顧及自己的顏面,也立即點點頭,順著她的話說道:「是呀是呀!我跟容易之前就串通好要騙騙你們的。」
「夠了,你們再不專心工作,就統統給我走路。」瞇起眸望了他們一眼後,俞十七便轉身往裡走,「容易,跟我進來。」
「是。」唐容兒趕緊隨著他走進裡頭那問房,「老闆,你又要我寫菜單了呀?能不能換點別的,你瞧我指頭都寫紅、寫腫了。」
「今天沒要讓你寫字,你得跟我去個地方,需要約莫五、六天的時間。」俞十七起身背上包袱,轉身見她那副張口結舌的模樣,於是又補了句,「是臨時決定的,因此待會兒我會順道送你回家告訴你家人一聲。」
「嗄?你要跟我回去?」唐容兒心一震,這是絕對不行的呀!
「怎麼了?」
「我……我能不能不去?五、六天實在太久了。」孤男寡女一道出外,這怎麼可以?
「我需要一位會寫字的手下跟著我,外頭那些人都只是些莽漢,我沒有其他人選。」俞十七板起瞼,口氣放沉,「如果你做事總是得顧前顧後、畏畏縮縮的,就不該到我這裡工作。」
「你還真兇。」她吐吐舌,小聲抱怨。
「你說什麼?到底去是不去?」
「去就去嘛!」她撇撇嘴,「不過你不用送我回去,我自個兒先回去帶幾件衣裳,咱們就在鎮外那棵大榕樹下見好了。
說完,唐容兒便快步往回跑,她不但要收拾東西,還得花時間勸三位姊姊放心她前往,不得不加快腳步呀!
當她一回去將這事告訴她們時,不必猜就已經知道會得到多大的反彈了!
「不准去。」唐萱兒立即道。「管他是不是救命恩人、會不會對咱們產生威脅,你可比這些都重要。」
「大姊說的是。」唐茜兒握住她的手,「我們根本對他不熟,而且雖然你一身男裝打扮,但難保在外頭不會被認出來。」
見唐茜兒對她表露姊妹真情意,唐容兒感到非常窩心,「你哪時候會對我說這麼肉麻的話了?不過我還是得去,說不定他會去某個重要的地方,這樣我更可以查出他的底細。還有,你們過去要做什麼,我一直都站在贊同的立場,那是因為我相信你們會做得很好,現在也請你們同樣相信我。」
唐容兒一邊說一邊拎起剛剛隨手收拾的包袱,接著將布包隨意一扎,「我得走了,很快就會回來的。」
「容兒……」唐萱兒追了幾步,但想起妹妹剛剛說的那些話,心裡想想也是,她已經長大了,是該放手讓她自由展翅飛翔了。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8-5 13:39:57
第三章 作者:樓采凝
唐容兒急急奔到鎮外約定好的那棵椿樹下,只見俞十七已在那兒等著她了。
她氣喘吁吁地問:「你沒等多久吧?」
「還好。」俞十七瞇起眸,發現她因急步奔來,顯得紅通通的小臉在此時看來更……更嬌媚了。
他趕緊搖搖頭,排除腦中的想法。老天!他怎麼搞的?居然會用那兩個字來形容她?為何每每見了她,總讓他產生這種要不得的錯覺?
「是要去哪兒?我們可以走了嗎?」唐容兒又逼近他一步,隨著她身上的香氣飄進他鼻間,競讓他產生一陣不該有的心悸。
俞十七立刻沉下臉說:「到一個可以替我們準備許多上好料理的地方。」
「金梅鎮上不一樣要什麼有什麼嗎?」她不解地問。
「有是有,但卻沒有更上等的食材。我做生意的原則是不做就不做,但如果做了就一定要做最好的。」
「可我聽說你要半價招待鎮民三個月,現在還要用上等食材,這樣你吃得消嗎?」唐容兒繼續追問。
「這事你已經問過了,還這麼好奇?」俞十七撇撇嘴又問:「該不會又為你那位親戚而擔心?」
「呃!這也是原因之一啦!不過我更好奇的是,我們鎮上都是些小老百姓,平日只不過做點小生意散口,從沒人像你這麼大手筆的。」她偷偷睨著他。
「你只要跟在我身邊久了,自然會明白。」這些事太複雜,他並不想多提。
「那麼神秘?」她朝他皺皺鼻子。
「別問了,快出發吧!」俞十七搖頭輕笑,接著先行舉步前行。
接著他們走了約一整天的路程,從金梅鎮所在的豫燕城來到金邑城口,長這麼大頭一次離開豫燕城的唐容兒活像劉姥姥進大觀園一般,好奇地四處張望著。
「累了吧?」俞十七望著她,「我沒想到你腳力這麼好,居然都沒喊過累。」
「累是有點兒累,不過看見這些新鮮事兒後,我全不覺得累了。」她開心地笑著,突然指著路邊一家店問:「老闆,那是什麼花,花苞怎會突然開了又合上?」
「那是金邑花,是這鎮上的代表物。」俞十七解釋著。
「原來如此。」唐容兒又看看這裡的建築,「這裡的屋角又為何都是尖的?」
「因為掌管這裡的巡撫大人喜歡這樣的設計。」他像是知道所有的事似的,讓唐容兒欽佩不已。
「還有那個——」
「你想不想用晚膳了?」俞十七從沒想過竟然有人會問題這麼多,便趕緊打斷她的話。
「晚膳?」唐容兒聽見這兩個宇,才突地感覺到餓,「是有一點。」
「那我們去吃晚膳吧!順便找問店打尖。」俞十七邊說邊走,不一會兒他便停頓下來指著不遠處掛著「金銀客棧」招牌的店家問道:「這間店如何?」
「好啊!你覺得可以就可以。」唐容兒點點頭表示同意。
他們一塊兒走進店門後,迎面而來的掌櫃立即對他們笑說:「兩位客倌嗎?用膳還是住店?」
「先來兩盤小菜、兩大碗飯、一罈酒,再給我一間房。」
俞十七一說完,唐容兒趕緊補充了句,「不,是兩間。」
「何必浪費盤纏?就一間。」說完,俞十七便走向角落一張空桌逕自坐下。
唐容兒立即跟上,坐在他對面說:「老闆,我……我從小就一人一間房,與人同一間我……我會睡不著。」
「以後你得跟著我去不少地方,你最好現在就開始習慣。」這時小二已將一罈酒拎了過來,俞十七接過手後,便大口灌了好幾口,「你要不要喝?」
「不,我不要。」如果酒後亂性怎麼辦,至少得有一個人是清醒的呀!
「那就算了。」俞十七又暢飲了一大口。
「買食材就要用最好的,住店卻要省盤纏,真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唐容兒愈想愈嘔,小嘴直嘀咕著。
「有沒有人說你非常吵?一個男人別這麼囉唆行嗎?」俞十七被她念得有點兒不耐煩了。
「好嘛!不說就不說。」出門在外還要對她頤指氣使,真是太過分了。
眼看小二將小菜與兩碗飯送上後,俞十七便大口大口扒起飯來,而唐容兒卻只能瞪著那只超級大碗,小口小口的細嚼慢咽。只見他一大碗白飯全吞下後,唐容兒卻才吃了四分之一左右。
「你怎麼連吃飯都這麼秀氣?」俞十七的眉頭愈擰愈緊了。
「我……我才不是秀氣,而是……真的吃不下,我的胃口沒你這麼好。」其實今晚的食量已經是她過去的兩倍了。
「真吃不下?」
「嗯。」她摸摸肚子,故作一副撐著的模樣。
「那就別吃了。」俞十七居然拿過她吃剩的碗兀自吃了起來。
唐容兒驚愕地看著他以口觸及她剛剛食用的湯匙,不一會兒又將她碗裡的剩飯剩菜給全解決掉。
天!他還真是會吃,可為何他的身材卻看不見半點兒贅肉,還這般緊繃結實?想著想著,她那張白皙的小臉兒又頓時轉為嫣紅了。
這時俞十七擱了錠銀子在桌上,轉而對掌櫃問道:「房間準備好了嗎?」
「已經準備好了,就在二樓廂房,我請人帶您上去。」掌櫃立刻派小二掌燈上樓,可跟在他身後的唐容兒卻滿心躊躇,腳步有些拖拖拉拉。
小二走到一間廂房前打開門,指著裡頭,「就是這兒了。」
「好,你可以退下了。」
「几上有剛剛端來的熱茶,請自便。」小二客氣地說完之後便離開了房間,頓時,斗室裡只剩下俞十七和唐容兒,氣氛突然顯得有些詭異。
「老闆,這樣吧!你睡床、我打地鋪。」唐容兒很不自在地站在門口,不敢再往前靠進一步。
「這床夠大,幹嘛這麼麻煩?」他無奈地睨著她,「還有,你這種彆扭的個性也要改一改。」
「什麼嘛!好像都是我不對似的,這也要改、那也要改,那你為什麼要我跟你一塊出來,就因為我會寫字嗎?」唐容兒氣他老愛數落她的不是,難道她就不值得一點兒讚美與誇獎嗎?
「沒錯。」沒想到俞十七還應答得挺自然的,「好了,別鬥嘴了,趕緊睡吧!明兒天一亮我們就得起床趕路。」
「我不想睡。」她賭氣地噘起嘴兒。
「那就隨你了。」俞十七冷哼,接著解開身上的外褂、長褲,最後只剩下一件內衫。
唐容兒見狀趕緊捂著臉兒,一口氣憋在胸口連吐都不敢吐一下,她不斷在心底念道:「糟了,真的糟了,我這下該怎麼辦?當真得和他在這間房間擠一晚嗎?」
當她聽見碰的一聲後,才敢再張開眼,卻驀然發現他已躺在床上睡著了。不過這樣也好,至少他不會再給她壓力。接著唐容兒便走向圓幾,坐在那唯一的一張椅子上,趴在桌上打算就這麼耗一晚。
但不知是不是眼前的油燈遇風就閃,晃得她睡意全消,而且窗縫不小,晚風一來襲就吹得窗門掀呀掀,發出擾人的聲響。更慘的是,她又沒被子可以蓋,這風……還真讓她冷得直打哆嗦。
「什麼爛房間,居然連窗子都不牢!」她氣得走到窗邊,用力捶了捶窗欞。
「我看你還是來床上睡吧!出門在外就別太挑剔了。」俞十七的嗓音突然從床上揚起。
唐容兒望了他一眼,還不放棄的想將窗子修好,「不要你管。」
碰碰、叩叩、嘎嘎……天!可怕的噪音就快要讓俞十七的腦袋爆開了,他再也忍不住地跳下床來到她面前,抓住她纖細的手腕往床邊拉,「給我睡覺去。」
「不!」唐容兒慌張的甩開他的手。
「你不到床上睡,一定會受寒。現在才剛入春,冬寒仍在,我可不想帶著一個病鬼在身邊。」說完他竟將她往床上猛力一扔。
「啊!你……你好粗魯。」唐容兒驚愕不已。
「那你需不需要我更粗魯一點?」俞十七知道這小子膽小,所以故意出言恫嚇她。
「不要!」她抓緊被子,提防地瞪著他。如果他真敢再對她動手動腳,唐容兒發誓自己一定不會讓他好過。
「那就快睡吧!」俞十七再次躺下,背轉過去。
但唐容兒看著他的背影,卻怎麼樣也睡不著。想她這輩子還是頭一次與一個男人同床共枕,雖然她假扮成男人,但她又怎能真的變成跟男人一樣?
走了一整天路,說不累是騙人的,但礙於現狀,她只好盡可能擠到角落邊縮著,整個人幾乎是貼著牆入睡。
直聽聞她發出平穩的氣息,俞十七這才放心地吐了口氣。他真不明白這個叫容易的小子到底是怎麼了,是當真不習慣與人共眠,還是精力充沛到一點兒都不累?搖搖頭,俞十七也跟著閉上眼,慢慢入睡了。
可就在子夜時分,俞十七突然被一股熱源擾醒,他擰起眉、張開眼,竟發現那股熱是發自背後。他心一提的轉頭一看,竟瞧見容易整個身子就貼在他背上,將他當成一面溫暖的人牆抱著,而身上的被子早被他給踢得老遠了!
拉過被子再為他蓋上,俞十七本該推開他,但不知為什麼,見他好不容易睡沉、睡穩了,他居然不忍心這麼做!
就當他是弟弟吧!一個看來不過才十六、七歲的小弟弟。儘管他是他的手下,但現在出門在外,他照顧他也是應該的。
只是……為何他身上總會出現一絲清雅的淡香,彷似夜愈深、那味兒就愈濃,迷眩得他突然失了眠。真該死,早知道就該讓他睡在地上,現在也不用承受這種怪異的苦痛。
他重重吐了口氣,但一閉上眼空氣中卻必然凝滯著那股味兒,儘管他用盡一切力氣也排拒不了。
看來他錯了,帶他出來是徹底的錯了。
當唐容兒隔天一早張開眼,所看見的便是俞十七在地上鋪上蓆子睡著的情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還有,現在時辰已不早了,通常他不是挺早起的嗎?怎麼到現在還睡得這麼熟呢?
「老闆……老闆你醒醒。」唐容兒蹲在他面前輕輕推了下他的身子。
俞十七聞聲立刻坐起,當看見她那張笑臉時,才恍然想起昨晚的煎熬,「現在什麼時候了?」
「應該是辰時了吧!」
「辰時?!」他趕緊站起,拉開窗一看,「怎麼這麼晚了?」
「老闆,是你睡晚了,昨晚認床嗎?」唐容兒眨巴著大眼,直瞅著他一瞼疲憊的模樣,「如果你沒睡好,還是再多睡會兒吧!」
「不睡了。」他立即將包袱重新整理一下,「我們得馬上趕路。」
「幹嘛這麼急呢?」唐容兒蹙眉看著他雙眼周圍攏上的一層黯影,她不禁擔心問道:「該不會是你昨晚踢被,著涼了?」
「踢被?我看踢被的人應該是你吧!」他受不了地提起包袱便往外走,唐容兒只好亦步亦趨地跟著。
到了客棧外,唐容兒見他從一旁井裡打撈井水上來,隨意衝了下臉,又舉步出發向西前行,她疑問道:「老闆,咱們不用早膳呀?」
「我昨晚有讓小二為咱們準備幾個熱包子。」他將手中的油紙袋拎給她看,「餓了嗎?想吃了吧?」
「嗯……好香、好想吃。」她開心的奔向他,可愛的托起雙手。當她接過一個還發燙的包子時,那雀躍開心的模樣,讓俞十七忍不住微笑了。
「找個地方吃吧!」他左右瞧了瞧,然後指著前面那兩株大樹。「就樹下如何?」
唐容兒點點頭,率先跑了過去,當她拿起包子心滿意足地咬了口後才說:「這包子的味道比咱們金梅鎮的口味重呢!」
「怎麼說?」
「金梅鎮之所以以金梅為名,那是因為在好多好多年前,咱們老祖宗在鎮後的奇鳳山栽滿梅樹的緣故。」她又咬了口,閉上眼品味道:「所以梅子在過去一向是咱們用膳的重要佐料,因而大伙都習慣了類似這種清雅淡然的口味。而這包子放了太多桂花、八角,雖然香,但不足以誘發食慾。」
俞十七瞇起眸望著她好一會兒,「你好像對各種口味都有滿獨特的見解?」
「可能吧!因為我喜歡吃,愛吃的人似乎都會想得多一些。」她可愛的吐吐舌,像是慶幸自己沒有洩漏太多秘密似的。
「我們走吧!」他三兩口就將一個大包子給吃完了。
「你今天還是不肯告訴我,我們到底要去哪兒嗎?」她向來吃得慢,因此還拿著包子邊走邊吃。
「我們去搶食材,非常精美的好食材。」他撇嘴一笑。
「好食材可以用搶的?」她頓住腳步,「該不會你的副業是江洋大盜?」
瞧她的模樣,他忍不住又開起她的玩笑,「如果我真是江洋大盜,你也已經摻上一腳,怎麼算都有你的份兒。」
看著他的笑容,唐容兒眉頭不禁緊蹙起來,「你總愛嚇唬我,以為我真是被嚇唬大的嗎?就算真的得搶,那就去呀!只要有你在我就不怕。」
「你就這麼信任我?」他勾唇一笑後,更加快腳步朝既定的方向移步。
「因為你是老闆呀!」唐容兒吞下最後一口包子,卻不小心噎在喉頭,她趕緊問:「有水喝嗎?」
「只有酒。」他遞給她,「要不要?」
「酒?!」唐容兒雖然不很願意,但又真的被包子給噎得很難受,心想就一口吧!能解除現在的痛苦才是最重要的。
因此她立刻接過手,打開塞子喝了口,「呃……跟我印象中的一樣,還是這麼苦!」瞧她五官都皺攏了,不過幸好包子已經下了肚,讓她終於可以好好吸口氣。
「男孩子喝點酒算什麼?有機會我會好好訓練你的。」瞧他,所有男人該會的事這小於好像全不會,真是傷腦筋!
「不用、不用,我雖然喜歡吃吃喝喝,唯獨不愛喝酒,你不用訓練我了。」她不自覺的放緩速度,拉遠與他的距離。而她這副對他突生懼意的模樣,不禁又讓他勾起了嘴角,笑得恣意。
「你再不快點,可會趕不上了。」他回頭望了她一眼。
「哦!好吧!」為了早點知道他此行究竟有什麼目的,唐容兒只好加快腳步了。
才過正午不久,唐容兒發現俞十七已放緩速度,邊走邊看著這兒的山水景色。她不禁好奇地上前問道:「這裡就是了嗎?」
「瞧,這裡可是好山好水,培育栽種出來的食材便是上等食材。」他指著遠方,「再過去就是「玉饈莊」,那兒專賣一些珍貴的好東西。」
說完,他繼續前行,約莫半里路後,他停在兩扇磚紅色的大門前。
「這裡就是你說的「玉餞莊」?」她蹙眉問道。
「正是。」俞十七微微瞇起眸,然後上前輕扣門環。
不一會兒,裡面有人將大門打開,門房見了俞十七便笑說:「俞公子您來了?快裡面請,這次您好像遲了些。」
「因為多帶了個人手。」俞十七瞥了眼身邊的「容易」。
唐容兒蹙起眉,湊到他身邊嘀咕道:「喂!你的意思好像是我妨礙了你,你別這樣好不好?我一路上可是都很配合的。」
瞧著她這副著急為自己辯解的模樣,俞十七又撇嘴一笑,狀似沒聽見的繼續朝前走。
「喂!你怎麼不吭聲?」唐容兒趕緊追上他。
步進「玉饈莊」的大廳後,唐容兒張口結舌地看著裡頭竟坐滿了人,而他們見了俞十七,也立刻熟絡地打招呼,「你差點兒就遲了……咦?那位可愛的小兄弟是誰?」
「我的助手。」
「俞老弟,這麼可愛漂亮的助手讓給我怎麼樣?」一位年約三十來歲的大娘居然上前偷偷摸了唐容兒一把,嚇得唐容兒直往俞十七背後躲。
「張大娘,你嚇著他了。」俞十七臉上雖然掛著笑,但心底卻對大伙看「容易」那副類似「吃豆腐」的眼神生氣不已。
「好,好,咱們知道這位小兄弟是你的人,我們不動他總可以了吧?」坐在另一邊的蔣三也笑道。
「既然各路烹調廚藝高手全到齊了,那麼這次的珍貴食材就得靠大夥兒的比試來爭取了。」坐在主位上的莊主柳方開口說道。
唐容兒聽他這麼說,又看著這些大陣仗,驀然想起當她還很小的時候曾有位大叔來店裡請爹爹參加「廚藝英雄帖」,但爹爹回答說,一樣東西的好吃與否在於是否用心,食材雖然很有影響,但絕非是最重要的因素。難不成這個就是所謂的「廚藝英雄帖」?
「是的,我們一定竭盡所能。」大伙語氣一致。
「那好,這樣吧!為了明天的事,大家請先各自回房養精蓄銳,明兒一早就展開比賽。」說完,柳方便退下了,而眾人也被下人們分別帶進自己房裡。
一進房間,唐容兒趕緊將包袱一放,好奇的問俞十七說:「老闆,這到底怎麼回事?是要贏了才能購得珍貴食材?」
「沒錯。」他點點頭。
「那個莊王也太自傲了吧?難不成天下這麼大,就只有他們有珍貴食材?」唐容兒還比較相信爹爹所謂的「用心」那個說法。
「至少這附近僅有他們有珍貴食材,如果要到其他地方搜羅,那得花費太多時間,到時有些食材的時效恐怕早已超過了。」俞十七坐下喝了杯茶。
「瞧你,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唐容兒也坐在他面前,托著腮對他笑。
她那抹燦爛的笑容,又一次毫無預警地射進他眼底,讓俞十七倒抽了口氣,望著她的眼神也轉為深邃。
當唐容兒發覺他眼神不對勁時,她趕緊往後一退,對他傻笑道:「咳……老闆,你怎麼這麼看我?」
「我在想我帶你來到底有沒有幫助?」
「你不是說會寫字就成的嗎?」唐容兒其實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身負什麼樣的責任,「如果太困難的,我也怕自己會做不好。」
「我要你幫我做做記錄,如此而已。」他為她倒了杯水,「你也喝一杯吧!剛剛在路上你不是吵著要水喝嗎?」
經過相處後,唐容兒發現俞十七並不像一開始表現得那麼沉冷無情,偶爾的小動作裡還是可以看出他是個挺溫柔的人呢!
於是她笑著接過杯子,開心地說:「謝謝老闆。」她將茶杯就口,細細品嚐了起來。
「嗯……好甜的水。」唐容兒心滿意足地舔了下瑰紅的唇瓣,雖然她的表情動作是如此自然,但是俞十七卻覺得煽情得要命。
「你休息吧!我出去走走。」為避免昨晚的失眠再次纏身,俞十七得趁現在還是大白天,到外頭去練練功,將體內的燥氣逼出。另外,他還得靜下心來好好想想,是「容易」太過女性化了,或者是他自己太不正常?
不過如果連練功都無法緩解他體內的郁氣的話,他得考慮到外頭找個花娘解決一下。
想著想著,俞十七便不再逗留地步出房間外頭,此時那位早對俞十七有著千萬好感的張大娘笑咪咪地走了過來。
「俞老弟,怎麼不休息呢?」張大娘媚笑著蓄意貼近他。
俞十七往後一退,「我還不累,打算四處走走看看。」
「那麼我隨你到處走走如何呢?」張大娘可不想放過好不容易才能與他獨處的機會。
「呃……好吧!」俞十七推拒不了,只好強迫自己暫時接受張大娘的請求。
「俞老弟,你也知道我當家的已過去好些年了,過去在你爹進宮之後,他和莫老爹可是都非常的照顧你呢!」張大娘語音軟軟的說。
「我心底明白張大叔對我的恩情。」也因為這層緣故,俞十七對她始終抱著敬重,只可惜張大娘卻……唉!
「別說什麼恩情,雖然你張大叔在的時候,我沒能多照顧你,但看在他的面子上,你也對我熱情一點吧!」說著,張大娘竟突然摟住他的手臂,笑媚了眼倚在他肩上,說什麼都不肯放開。
俞十七頓住腳步,緊擰的眉皺得比死結還難看,就在他想推開她的時候,唐容兒恰巧跑了過來,「老闆,我找你找了好久。」
「什麼事?」
「你不是要我謄菜單嗎?有個字我怎麼看都看不懂。」她微擰眉心,「老闆,你回去教我好不好?」
俞十七瞧見唐容兒對他眨了下眼,才明白了她的用意,於是應和道:「好,我這就回去。」
「那太好了,我們走吧!」唐容兒拉著他的手臂便往房間的方向走去。
「等等。」張大娘喊住他們,「你們怎麼回事,哪能說走就走?」她氣呼呼地點了下唐容兒的額頭,「瞧你還挺可愛的,怎麼這麼掃興?!」
「唔……好痛喔!」唐容兒噘著唇瞪她。
「下次你再搗蛋,我會點得更重。」張大娘發著脾氣,雙手擦腰地看著她心儀已久的男人被那小子給帶走。
一段距離後,唐容兒才停下腳步偏著腦袋看著俞十七,「喂!老闆,拜託你眼光也放高點好嗎?居然會喜歡一位大娘。」
「我……誰說我喜歡她?」俞十七指著自己,「你別胡說八道。」
「不喜歡?」唐容兒癟癟唇,「那你幹嘛還被她這麼緊抓著,還不知避嫌推開她?這樣還說不喜歡。」
「如果你認為我喜歡,又為何要騙我離開?」俞十七聰明地反問道。
「我……我是因為……」她還不是因為看見他被一個女人纏著:心底有些不快,這才故意將他拉開。可為什麼她會有這個念頭呢?為何見他和別的女人在一塊兒,她會滿心難受?該不會她……她真的被他俊魅的外表給迷惑了心?
「因為什麼?」他逼近她,近距離瞅著她那張怔愣的小臉,「你這小子說話怎麼老是吞吞吐吐的?」
「因為……她配不上你。」丟下這話,唐容兒立刻朝另一頭跑去,不敢留下來面對他。
完了,她的心怎麼在剎那問變得好亂、好亂引
難道她真的喜歡上他了?那如果他將來變成「唐巾」的死對頭,她又該如何是好?這份感情難道就這麼藏在心底一輩子嗎?
她仰首望著天空,一臉不知所措……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8-5 13:40:47
第四章 作者:樓采凝
「今天要比賽了,你不擅廚藝,只要在一旁好好當助手,不要找麻煩就行。」來到個別的灶房,俞十七便開始動手整理東西。
「你好像老覺得我是個什麼都不會的笨蛋。」唐容兒朝他吐吐舌頭。
俞十七撇嘴一笑,「待會兒就可以證明了。」
「這家「玉饈莊」的莊主雖然傲氣,不過他為了這次的比賽,隔出那麼多間灶房,還主動為大家搭配食材,算是難得的了。」唐容兒笑望著這一切。
「所以等會兒我們得更用心才是。」他將菜單遞給她,「這是我今天要準備的八道菜,以及每道菜要用的材料,你去食材房準備準備。」
「好。」於是接下來的時間,他們都將全副心力放在料理上頭。
不過覬覦上等食材的人太多,大伙雖然都是舊識,但到了必要關頭,總會有人將君子之風給拋到一邊去。這兒便有人趁俞十七因助手不夠,來不及兼顧爐灶時,偷偷在灶鍋裡丟下了一粒泥丸子。
時間就在忙碌中慢慢流逝,眼看只剩下不到半個時辰,俞十七掀開最後一道菜的鍋蓋,接著品嚐了口鍋裡正烹煮的食物。
「不對!」他趕緊點住自己的穴位,咬著牙說。
「什麼?」正好端著東西進來的唐容兒看見他臉色發青,立刻將手上的東西一擱,奔到他面前扶住他,「你剛剛說什麼?」
「剛剛有人趁你我不在時,在我灶裡下藥。」他撫著胸口說。
「那……那你嘗了?」唐容兒心急地問。
俞十七深吸口氣,點點頭,「不過沒關係,我已將毒氣逼在某處,只是需要時間運氣排出。」
「那你就快點呀!」唐容兒心急如焚道。
「但是最後一道菜已經不能用了。」他冷冷一哼,沒想到他籌備多時的事情居然在這節骨眼上功虧一簣。
「就讓我來吧!不過時間已經不夠了,這道菜方才瞧你做來太費時,現下只好以簡單為要。」唐容兒站了起來,深吸口氣,「老闆,你趕緊運氣排毒,別管其他這些了。」
俞十七明知她自不量力,可現在他已無力多說什麼,只能盤起腿、閉上眼,專心調氣。
唐容兒一邊擔憂著他,一邊努力思考著該用什麼東西來替代,剩下的時間只夠她炒兩個菜,或煮碗麵罷了。
突然,她看見盆子裡還剩下幾朵香菇,便想起了小時候娘經常做的「爆香拌面」,於是她立刻將它切碎,與蔥花一塊兒爆香,再放上碎肉熱炒,再將醬油,香味水、花椒粉全灑了上去,另一灶起鍋燙青菜,因為麵食無法持久,所以她決定改由青菜替代。
最後將肉燥淋在川燙過的脆綠菜葉上,再加上幾顆紅椒,色澤還真美!
而正當她將菜端上桌時,正好時間到了,柳莊主也已派人進來,將做好的八盤菜給端走。
「老闆,你還好吧?!」眼看大功告成,唐容兒立刻來到他身邊關切著。
「你真的做好了?」俞十七有些不敢相信。
「對,只是不知道過不過得了關。走吧!我扶你回房歇息。」唐容兒用力扛起他,走出這問灶房。
俞十七覺得奇怪,他明明已將毒排出,為何卻好像體內仍殘存著什麼,讓他只能全身無力地掛在她身上,而他也好奇她這麼瘦弱的身子,怎能扛著他走?
然而這些他已無法細想,一回到房裡他便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這一夜,唐容兒一直照料著他,雖然柳莊主在這間大房間裡擺了兩張床,安了她的心,讓她昨夜也睡得安穩不少。但今晚,見他氣若游絲的模樣,要她還怎能回去自己床上安心的睡覺呢?
尤其他這一夜渾身溫度燒燒退退的,她得不時為他換上敷額的毛巾,因而分身乏術,否則她真想衝到前頭將這件事告訴柳莊主,要他務必查出是誰下的毒。
夜深人靜,只剩蟬鳴,此時俞十七卻全身發熱得更厲害了!他猛地張開眼,卻意外瞧見唐容兒就趴在床邊睡著了,而自己額上還放著退燒用的濕巾。
拿開濕巾,他望著油燈照耀在唐容兒粉嫩小臉上的燈光,眼神漸轉迷濛,體內那股不正常的燥熱也更強烈了!
是這小子照料了他一夜?
忍不住,他伸手撫上她的小臉,而當那滑嫩的觸感經由他的指尖刺激他的腦子、帶給他難耐的折磨時,他競發現自己下腹的男性竟倏然揚起。
天!不對,他中的毒不是普通的毒藥,甚至極可能是催情散!
「不可以,他是個小子,我怎麼可以?」擔心自己會傷害她,俞十七用力搖了搖她,「醒來……快醒來!」
唐容兒張開惺忪睡眼,「老闆,你醒了?!」她動人的對他微笑,「真是太好了。」
「你走。」俞十七用力指著門外要她馬上離開。
「為什麼?為什麼要我走?」唐容兒不解地問。
「我要你走就是,快出去,否則我會……我會……」該死的,這傢伙怎麼還杵在這裡?算了,她不走,那他走!
唐容兒張著一雙驚愕的大眼,看著他臉色發紅的爬了起來,腳步顛簸地朝前走,她更加心急地問:「你怎麼了?是不是毒性沒排出?你別亂跑,快躺下。」
她趕緊拉住他,使盡全力將他推上床,「乖乖躺好,我這就去給你請大夫。」
「別走。」俞十七瞇起眸,用力拉住她。
「剛剛你不是要我走?現在怎麼又叫我別走了?」她深吸口氣,望著他有些不一樣的眼神,而她發現這眼神裡居然閃著火焰!
「剛剛是你自己不肯走的,這下怪不得我了。」他知道自己不能這麼做,可是卻敵不過藥物的作祟,再也顧不得一切地用力吻上她。
唐容兒身子一繃,傻傻地望著他,在她還來不急消化這事是真還是假的同時,他的手已撫上她的胸。
「別……不要,你不行這樣。」唐容兒思緒完全亂了,她只是慌得拚命拍打著他的手。
俞十七瞇起一對迷幻的眼,抓住她胡亂揮動的小手,熱唇再次貼上她的粉頸,「你……好香……」
「不要……我是男人,你怎麼可以……」唐容兒哭了,雖然她有功夫,卻怎能比得過中了催情散的武夫?!
「男人!」這兩個字讓俞十七凝滯了會兒,但是沒有太久,他竟笑了出來,「男人不會有這麼香的味兒。」
「不可以、你不可以……我會殺了你!」發現他開始解著她的衣裳,她驚慌的使盡全力抗拒著,若真讓他瞧出自己身上綁了好幾層的白布條,那一切就完了!
已經迷亂了心智的俞十七根本沒將她的話聽進耳裡,只知一逕地做著自己想做的事……
刷!衣裳碎裂,這下子還是讓他看見了不該被看見的東西。
「這是什麼玩意兒?」這回換他徹底震住,但也因為這一震,換回了他片刻的冷靜與清醒。
「我怕冷。」唐容兒顫抖地抱住自己的身子,她真希望自己現在手裡有根棒子可以及時敲昏他。
「怕冷?!」他腦子又昏沉一眩,眼神變得渙散,手上的動作未歇地繼續用力扯開那層層束胸的布條。
「啊!」唐容兒倉皇地瞪大眼,沒料到他竟會做出這樣的事,「你這個混蛋,虧我照顧了你一晚。」
她舉手甩了他一個耳光,俞十七撫著臉,驀然瞇起了眸心,凝住她那對掩不住的高聳雪峰,「你……你是女的?」
唐容兒羞愧不已,更用力推開他企圖逃開,但他卻更加野蠻的壓住她,半是清醒、半是失神地對她說:「太好了,幸虧你是女人。」
他倒吸口氣,霍然用力壓縛住她嬌弱的身子,直逼視著她驚懼的眼神,「為……為什麼你要騙我?」
「我……」唐容兒近距離望著他的眼,發現他眼底除了有火焰之外,還閃著一絲絲怪異的藍影,「你怎麼了?」
「我怎麼了?」他甩甩腦袋,滿眼滿心都是她遮掩不住的曼妙胴體,「我也不知道我怎麼了,我只知道我想要你。」
接著他更強行拿開她掩身的手,熱唇直接覆上她胸前。
「呃……」
唐容兒瞪大眸子,既羞又窘,未經人事的身子頭一次被一個男人給沾染了,這讓她難過不已……可為何在他這樣放肆的對待下,她的身子會起了些些微妙的變化……既酥麻又漲滿酸楚。
「你……你到底怎麼了?」她知道這絕不是他的本意。
但中了催情散的他,已聽不下她所說的話,只知道她柔軟的胴體、豐滿的酥胸可以帶給他滿足、可以緩解藥性在他體內揮發的痛苦。
「你好香。」俞十七盯住她水濛濛的大眼,迫不及待地伸手至她最細軟的纖腰間,準備抽掉她身上最後的蔽體物。
「不,你到底想做什麼?」唐容兒忍不住感到害怕,如今即便她使出吃奶的力氣也沒用,藥性似乎已控制了他的理性,讓他根本沒有心思聽她說話,只用力緊箝住她使力抵抗的身子,然後慢慢卷下她的底褲。
下身一涼,唐容兒慌張的夾緊大腿,眼淚更是汩汩淌下,啞著嗓喊著,「你醒醒,俞十七……我不知道你怎麼了,但是拜託你醒醒!」
不過他沒聽進她的話,反而更用力使勁想掰開她的腿。
「你到底要幹嘛?別看……」唐容兒既羞臊又難堪的捂著臉,這一夜對她而言,絕對是最難熬又可怕的一晚。
俞十七聞著她自然散發的處子香氣,這一切的一切已將他體內的催情散揮發得更加狂熾。
他抬起腥紅的眸心望著唐容兒的淚眼,並開始褪下自己的長褲。
唐容兒的小手不停敲打著他,被他撫摸過的身子更是因燥熱而染遍了暈紅,增添不少她的嬌媚與誘惑。
「你……你幹嘛脫褲子?你到底要做什麼……啊!」當她看見他裸露的下身時,她立刻住了嘴,呼吸也變得更加急促。
「天,我要!」俞十七什麼都不願細想,倏然欺上她的身子——
沒有停滯、沒有溫柔、更沒有所謂的愛撫……只帶給她完全無法抑制的疼痛!
「啊!」唐容兒咬著牙,承受著巨大的疼痛,可他完全沒有憐惜之情,如今的他已全然喪失理智,貪求的只是一時的發洩而已。
他的瘋狂,帶給她永無止境的疼痛,而她的淚濕透了枕,卻不知道他何時才會終止。
無盡的折磨整慘了唐容兒。
她最後完全失去意識地癱倒在床上,衣裳殘破、全身儘是紅印的模樣,在在說明了她受盡的蹂躪與痛苦。
天方亮,發洩了一夜的俞十七終於從瘋狂中清醒了!但當他睜開眼,看見眼前這一幕時,立即瞠目結舌地說不出話來。
老天!他……他昨晚是怎麼了?
更讓他意外的是,跟在他身邊多日,與他同床共枕的人竟然是位姑娘……看她此刻狼狽、可憐,彷似深受凌辱的模樣,以及混著淚水與血跡的狼籍床面,他赫然有了一絲絲的印象!
他中了催情散,所以昨晚將她給……見鬼了!他怎麼可以?這下他該怎麼面對她?又如何對她交代?
同時間,全身疼痛的唐容兒也徐徐睜開眸子,當對上他那雙滿是歉疚與關懷的眼神時,她赫然驚坐起,「你……你……不要……不要過來……」
「你別怕,我不會……該死的,我該怎麼說呢?昨天我中了毒……那個毒會讓我變成……」
「變成野獸?」唐容兒抿緊唇,紅著眼眶問。
她緊抓著衣裳,才想下床,但下處的痛又讓她眉頭狠狠一皺。
「你怎麼了?」他緊張的問道。「你還沒告訴我,為何要女扮男裝的跟在我身邊?」
「怎麼,你先欺負了我,現在還要盤問我?」她吸吸鼻子,滿懷委屈地說。
「發生這種事是我的錯,但我不是出於本意的。」見她垂著小臉抽泣的樣子,俞十七認了錯,「不過事情都已經發生了,我會負起責任的。」
唐容兒抬頭,看進他眼底,「你要娶我?」
「嗯。」他點點頭。
「那你……你喜歡我嗎?」唐容兒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開口問了這個傻問題,不過她親眼目睹姊姊們的婚姻幸福美滿,全然是因為小倆口深情相愛,如果他不喜歡她,她也不可能答應的。
「喜歡你?我直到現在才知道你是女兒身,這麼短的時間你要我怎麼喜歡你?」遇到這情況,俞十七其實也煩躁不已。
他一方面得花精神安撫她,一方面還得猜測是誰要對付他,所以口氣變得尖銳了些,話語無形中傷到了唐容兒而不自知。
「這麼說是我的錯了?我不該騙你,不該照顧你、不該讓你給——」唐容兒邊說邊困難地想爬下床。
「你要去哪兒?」俞十七緊抓住她的手,不希望她就這麼不清不楚的離開。
「不用你管。」她抿緊唇,用力想抽回自己的手。她不知道他居然會回應她這些話,雖然他說的也沒錯,不過難道他就不能說的委婉些?
也罷,就當她唐容兒救錯人,其他的她不該怨也不該悔,現在她只不過想快點離開而已。
「你不把話說清楚,怎麼可以離開?你到底是誰,又為何要潛藏在我身邊?」事實上俞十七並不討厭她,人非草木,經過這幾天相處,她那處處帶著少女馨香的氣息總不斷誘惑著他,他對她的感覺也早已亂了,亂得現在自己早分不清那到底是什麼感覺。
他可以娶她,也不後悔娶到一位像她這麼可愛漂亮的妻子,但至少她應該讓他知道她是誰呀!
「我只是一位想報恩的傻瓜,一個不知不覺將所有東西都獻給你的笨蛋。」她指的東西其實就是她的心和清白的身子。她抬起淚眼再望了他一會兒,「我的事我會找機會告訴你,但請你先放手,讓我著裝好嗎?」
看著她的淚,俞十七隻好洩氣地鬆開手,不過同時他卻聽聞了外頭傳來清楚的敲門聲,「俞老弟,你還好吧?怎麼整個早上沒瞧你出來散步呢?」
又是張大娘,其實她便是下藥的人,她自以為這次莊內的參賽者除了她之外全是清一色的男性,因此她奢想著當俞十七身受熱欲之苦時,唯一能找的人便是她。
於是,她一直待在廂房的前頭拱門處守了一夜,沒想到他居然沒出門?!
可是她又不好前去扣門,畢竟住在這整個東廂內的全是耳尖嘴雜之輩,若是被聽見那可就糟了,因此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她終於按捺不住地前來找他。
俞十七心一窒的看向唐容兒,而她只是不語的躲到角落的屏風後,將衣裳穿戴好。無奈之下,俞十七隻好開口道:「張大娘,有事嗎?」
張大娘仔細聽著他的嗓音,他平靜、低沉,彷若沒事人似的,難不成她的藥失效了?不可能!那種藥丸子可是她高價購得的,聽說即便及時排毒也是來不及的,但……
「呃,你還好吧?有沒覺得身子發燙、渾身難受?」張大娘還不放棄地繼續追問。
俞十七看看自己的樣子其實也不比唐容兒好到哪兒去,如何能去應門?他只好朝唐容兒使了個求救的眼神。
唐容兒鼓著腮睇著門口,心想這個張大娘居心叵測,光聽她問這些東西就知道藥絕對是她下的,害得她——
拖著疼痛的身子將門拉開,她一語不發地瞪著笑得萬分嬌媚的張大娘。
「沒想到小兄弟也在?」張大娘瞧「他」一臉紅嫩,若不是她這把年紀都可當「他」娘了,她也很想咬「他」一口。
「我們老闆正在練功,現在中途停止的話會走火入魔的。」唐容兒板著張臉,直瞅著她掛在臉上的笑容。
「這樣呀!」張大娘好似不太相信,直往裡頭瞧。
「你晚點兒再來吧!」說完,唐容兒隨即用力將門關上。
直到聽見張大娘遲疑的腳步聲走遠後,唐容兒才靠在門邊,難過的垂下臉。
俞十七見狀立刻跟著穿好衣裳,走近她,「說真的,昨晚……我只有一點點的印象。」
只有那份熱,那份激切,還有埋在她緊實體內的滿足感,是他這輩子想忘都忘不了的。老天!他怎麼光這麼回想,那兒又繃緊起來了!
唐容兒抬眼瞪著他,「所謂的藉酒裝瘋就是像你這樣。」
「你怎麼這麼說,我都已經說了,我——」
叩叩——門板又出現輕扣聲,俞十七以為又是張大娘,於是氣得將門用力一拉,沒想到卻見到「玉饈莊」的下人站在外頭對他笑說:「俞公子,咱們莊主和數位長老已將比賽結果評定出來了,請您到前面聽聞結果。」
「煩請轉告柳莊主,我馬上過去。」俞十七回道。
待傳話的下人離開後,他轉向唐容兒,「一起過去吧!」
「不用了,我想是沒希望了,你自己過去吧!」唐容兒沒看他,一方面是羞愧,一方面是生氣。至於是生他的氣,還是生自己的氣,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現在想一個人靜一靜。
「那好,無論有沒有拿到食材都無所謂,但我希望等我回來後咱們可以開誠佈公好好談談。」說完之後,俞十七便旋身離開了這問屋子。
唐容兒跟上去快步走到門邊,瞧著他離去的背影,心底喃喃念著,「俞十七,再見了!說真的我不怪你,只是我無法承受這樣的事實……如果你不可能愛上我,只是為了負責而娶我,我想我會更可憐。」
俞十七萬萬沒想到,最後的獲勝者居然是他,而且最重要、最關鍵的一道菜竟然是唐容兒的「爆香翠玉」。
「玉饈莊」柳莊主與各長老的結論是,雖然這道菜的食材極其普通,甚至說不上好,但是在料理的工法上非常細心,淡淡的菜葉,川燙去除土味兒,加上菇類的爆香氣味,非常誘發食慾。
得到這樣的結果後,俞十七便迫不及待的步回房間,想徹底對「容易」的底細查問清楚,心想或許連她的名字都是騙他的。
但是推開門,他發現凌亂不堪的床單已被她給清理掉,整個房間也變得清清爽爽的,彷彿昨晚的曖昧激情其實並不存在。不過她也清得太徹底了,居然連她帶來的包袱也不見了,難不成她已經離開了?!
他走出屋外四處找尋,不但遍尋不著她的人,還偏偏遇上一堆前來向他道賀的同行。
「俞十七,這次被你給比下去的居然是那道不起眼的菜色,我還真不甘心呀!」蔣三在他面前笑說。
俞十七隻好乾笑,「那就明年再分高下了。」
「對了,俞老弟,那道菜不像出自於你之手,該不會是——」張大娘也走了過來,對於昨夜的事還是存疑。
「沒錯,是我帶來的幫手的傑作。」俞十七毫不避諱的表示,因為他現在正急著要找到她,「還有張大娘,不要再幹那種事,否則下次我絕不饒你。」說完,他便轉身離開,在他們錯愕的眼神下一晃消失了蹤影。
俞十七找了好久仍不見她的人影,只好失望地返回「玉饈莊」,將贏得的食材一併帶回金梅鎮。
這一路上他想了很多,難道一道精美的料理真不需要高級食材便可表現出來?那爹以前教他的那些,又有道理嗎?
五天後,他終於回到金梅鎮,當他一進入「一品酒樓」,小江立刻上前迎接,
「老闆,您回來了?瞧,您才離開幾天,酒樓的外觀是不是已經改變很多了?現在就只剩下內部的整修了。」
俞十七沒說話,甚至沒看酒樓一眼,只說了句,「將食材搬到後頭鎖上。」
「呃……老闆,您怎麼了?」小江疑惑地跟著進去。
「叫其他人沒事別來煩我,我想歇會兒。」他撂下這麼一句便閉上嘴不再多說。
「咦?容易那小子呢?他不是和您一道去?」小江久不見「容易」,還真有點想念他。一般姑娘家不好親近,偶爾跟「容易」說說話,就好像和姑娘打情罵俏一樣,挺有意思的。
「他走了。」
「走了?」小江震住。
「對。怎麼?你好像很不捨?」俞十七挑眉望著他。
「也不是,只是覺得他……有點兒像姑娘家,滿好玩的——」
碰!俞十七的大掌往桌面上一拍,「以後見了她,不許再有這樣的心態,最好……連碰都不要碰她。」
「老闆!」小江嚇了一大跳,「您怎麼了?」
俞十七這才發現自己過於激動,於是揉揉眉心、垂下眼,「我沒事,你退下吧!」
「呃……是。」小江搔搔腦袋,直覺奇怪地離開了。
俞十七見他離開才懊惱地坐在椅中,突然他眼角餘光瞄到案上那成疊的竹片菜單,不禁拿起來翻了翻。
看著她娟秀的筆跡、想起她柔軟細緻的體態、低柔的嗓音,他早該料到她是位姑娘,不過為何沒進一步起疑呢?
是他不想起疑,還是不願?
本來,這樣的女人消失應該會帶給他莫大的輕鬆,可以讓他專心繼續接下來的計畫——對付「唐巾客棧」。
但為何此刻佔據他心頭的,居然是無比的空洞呢?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8-5 13:41:35
第五章 作者:樓采凝
唐容兒回到客棧後,還得將笑容掛在臉上,對三個姊姊掰著這趟求食材之旅有多刺激好玩,卻不能表現出其實自己的心有多痛,更不明白為何心底有了某個人的時候,會這麼的沉重,甚至連呼吸都覺得有壓力。
「你說那裡全是珍貴食材!我們都不曾見過的嗎?」唐甜兒聞言,當真感到新鮮不已,如果可以,她還真想親眼瞧瞧。
「思,光菇類就有像這圓桌這麼大朵的。」唐容兒誇張的比了個好大的動作。
「那該不會是靈芝,你認錯了?」唐茜兒扯她後腿的毛病又犯了!
「三姊,你如果不信就別問了,瞧你,我回來三天了,天天問起的是你,說了不信的也是你,那算了。」唐容兒不悅地低頭拿起擀面棍擀起面來。
「才這樣說就生氣了喔!」唐茜兒低下頭,將小臉與唐容兒低垂的腦袋相對視,這一瞧,剛好被唐容兒一滴淚滴直滴在她鼻尖上,嚇得她趕緊抬起頭來。
「你……你這丫頭怎麼搞的?」唐茜兒摸摸鼻子。
「沒有,我只是被蔥頭給嗆了。」唐容兒輕輕拭去眼淚。
「蔥頭?!」唐茜兒緊皺著眉睇睨著她,「你是在擀面還是在切蔥頭呀?到底怎麼了嘛!你說呀!」
唐容兒卻抿緊唇,什麼都不肯說,只知道拚命擀著面,而這情景看在大姊唐萱兒眼中可是擔憂不已。
「這陣子你不再去「一品酒樓」,我雖然安了心,卻也覺得更可疑,但你不說我就不問,可現在——」唐萱兒上前將她轉過身來。
唐容兒卻突然朝她做了個鬼臉,「姊,哈……你們全被我唬了,難道你們忘了我是最喜歡捉弄人的嗎?」
「你這丫頭就是這樣,我還真被你給嚇住了。」唐甜兒信以為真。
「那你說,為什麼不肯再去「一品酒樓」查姓俞的底細?」唐茜兒才沒有這麼好騙,再次發出疑問。
「因為我已經全知道了,他這人有病,非得買一堆貴死人的食材來送人吃喝不可,不過反正是造福了金梅鎮,我也無所謂。」唐容兒聳肩一笑。
「真是這樣嗎?」
「好了,你們再不相信我,我也沒辦法。」唐容兒噘起嘴兒,然後捧著擀好的面皮出去外頭包起餃子來。
「我看她還挺活潑的,應該沒事。」唐甜兒朝唐萱兒笑笑,「我們也該開始忙羅!聽說「一品酒樓」下禮拜就要開張了,到時候咱們該怎麼跟他們的高級食材較量,這才是最重要的。」
「說的也是,晚點兒咱們也來想想菜單,求個新鮮。」唐萱兒目前想到的應對法子也只有這個了。
「咱們就拿出真本事,我就不信會敵不過他們,姊姊們安心吧!」唐茜兒倒是看得挺開的,不過她這樣的說法也沒什麼不對,至少這麼說會讓大家的情緒不再這麼緊繃。
但是待在外頭包著餃子的唐容兒,心裡仍好奇著俞十七這麼做的目的。而且她忍不住想見他,但見了他又如何呢?
重重吐了口氣,她只想將他的影子重重拋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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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酒樓」終於開張了,就如同一開始發出的消息一樣,他們以半賣半送的方式營業,再加上店內裝潢得非常有格調,完全跳脫了「上寶樓」的庸俗,因此坐在清雅的環境裡品嚐好吃的膳食、欣賞好聽的樂曲,客人都享受得不想離開了。
這樣的優勢自然對其他酒樓與客棧的生意造成嚴重影響,尤其是向來與「上寶樓」對立的「唐巾」,影響更是大。
「怎麼辦,一整天下來就只有兩、三位熟客。」小魯直在裡頭焦急的踱著步,「就連住宿的客人也都全搬到「一品」去了。」
「三個月?目前才三天我們就一副快倒閉的樣子。」唐甜兒也跟著歎了口氣,「真不敢想像接下來會變成什麼樣。」
「其他店家怎麼說?」唐萱兒問著小魯。
「還不是一樣哀哀叫嗎?唉……那個「一品酒樓」真會害死人。」小魯直搖頭,「我就算抓破頭皮,也想不明白他們到底有什麼樣的用意。」
此時唐容兒突然拍桌站了起來,「我去問他。」
「容兒,你不是不再去了,幹嘛又要跟他牽牽扯扯?」唐茜兒拉住她,直覺她與那個姓俞的有著難以解釋的關係。
「不,還是讓我去看看。」唐容兒對唐茜兒勉強扯了抹笑後,便獨自步出「唐巾」。
可以想見,當她就這麼踏進「一品酒樓」時,引來了多少驚疑的目光與騷動。而與小江正在櫃檯前忙碌的俞十七當聽見眾人的抽息聲,一抬起頭的剎那,那深幽的目光突地一凝。
小江睜大眸說:「老闆,這位姑娘好美呀!不過……好像有點兒面熟,我們店裡曾來過這麼美的姑娘嗎?」
俞十七沒有搭理小江的疑惑,只是瞬也不瞬地望著她。而唐容兒一來到櫃檯便對他說:「來罈酒。」接著她就主動坐進一張空桌內。
小江笑著說道:「沒想到這位姑娘酒量還真不錯。」
見他就要搬一罈酒過去,俞十七立即攔住他,僅換了一小盅拿了過去,「姑娘,喝酒傷身,喝多了可不好。」
「你這麼說是不是有些逾越了做店家的本分?」唐容兒緊蹙起一對秀眉。
「我現在不是以店家的身份來勸告你。」俞十七索性也拉了張椅子,在她的對面坐了下來。
「哦!那請問你是用什麼身份來對我說這些?」她倒了杯酒,用力灌進喉中,一股辛辣的滋味瞬間讓她猛抽了口氣。
「我是以「你男人」的身份勸告你。」見她遺要繼續喝,他立即拽住她的手,僵著嗓說:「明知道自己不會喝酒,為什麼還執意要喝?」
俞十七瞇起眸,眼中有著好多好多話……她一定不知道這陣子他暗地找了她多久,只不過卻沒有一個人知道「容易」是誰,讓他既懊惱又失望;但就在剛才她出現在他面前時,他心裡有多興奮她一定也不明白。
他甚至不敢回想這陣子找不著她的人,他內心的憂急與急躁。
「你不要胡說,誰說你是我男人?」唐容兒用力拿回他手中的杯子,「還有,來者是客,我喝不喝酒你沒理由阻止。」
由於他們之間的談話類似爭吵,因此引來不少人的注意。這時有位客人走向他們,指著唐容兒說:「咦?你不是容兒姑娘?你也來「一品酒樓」品嚐上等料理嗎?」
唐容兒認得此人,他以前也是「唐巾」的常客,於是她笑著指著桌子,「看,我並沒有叫料理。」
「既然來了,何不嘗嘗?才半價呢!而且很多東西在你們「唐巾」根本是吃不到的。」那位客人真糟糕,居然忘了「唐巾」曾帶給他的美味和快樂。
「你是「唐巾客棧」的人?」俞十七的表情隨之一變。
「沒錯,我是「唐巾」的四掌櫃。」她拿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站起身說:
「我今天來是想告訴你,不要以你那龐大的財勢壓搾其他無辜的店家,難不成你要別人都喝西北風,你才得意?」
俞十七勾起唇,語帶挑釁,「別家或許無辜,但「唐巾」絕不無辜。」
她這才聽出他話語裡的譏諷,立即逼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聽你的口氣,奸像非常恨我們「唐巾」?」
「哼!恨?何止恨!我的目的就是要讓它跟「上寶樓」一樣從我手中消失。」他盯著她一字字地說出口。
不知有多少次,他告訴自己,一定要將這些話丟在姓唐的臉上,然後看著「唐巾」毀滅,可沒想到當他真的說出口後,這種感覺居然會這麼的讓人心悶,就連心臟都抽緊了。
「原來你打的是這個主意?」唐容兒的心情並沒有比他輕鬆,「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麼這麼恨「唐巾」?」
「去問你父親。」俞十七倏而站起,「請走吧!我們店裡不歡迎你。」
「我父親已經過世了。」唐容兒被他說得染了淚。
「呵!那倒是老天有眼。」
啪——唐容兒伸手用力往他臉上一摑,咬著下唇對他吼道:「你真的很可惡,就算我爹跟你之間有什麼過節,你也不能這樣說一個已過世的人的是非呀!」
說完之後,她便急步朝店外奔了去……她不懂也不明白,像俞十七這樣年紀的人怎麼會認識爹爹呢?
他會不會是找錯人了?
「你說什麼?他這麼做居然是為了對付我們?」
唐萱兒聽了唐容兒所說的話之後,非常意外,「爹爹向來仁慈寬厚,就連一些流浪街頭的老人他也都會拿新鮮飯菜幫助他們,他怎麼可能和人結怨呢?」
「我說容兒,你不是之前跟在他身邊查了好久嗎?怎麼到現在人家都開張了,你才查出他的目的?你也未免太笨了吧?!」唐茜兒點點她的額頭。
「對,我是笨,我是不好,我向來就少根筋,想問什麼、查什麼總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我就是這樣。」
唐容兒難受的跑出客棧,直往後山奔去。唐茜兒倉皇地喊道:「容兒……我只是開玩笑的,你要去哪兒?」
她忙不迭地想追出去,卻被唐甜兒一把拉住,「容兒現在心情很亂,就讓她靜一靜吧!她知道你是開玩笑的,從小到大你們兩個不都是這樣嗎?」
唐茜兒點點頭,但仍不安地直往外頭瞧著。
而唐容兒一口氣跑到後山小湖畔,如今那兒綠水蕩漾,充滿春意,不禁讓她想起那天的事。
他救了她,也同時禁錮了她的心,可為什麼他要這麼做?他和爹之間究竟懷有什麼樣的仇恨?
拿起一顆小石頭,她往湖心一投,激起一圈圈的漣漪。或許攪亂一池春水,就是這個意思了。
「我終於想起來了。」突然她背後揚起一道低沉嗓音。
聞聲,唐容兒立即回頭,當看見那個讓她既思念又讓她痛恨的男人時,她只能擰著眉,不知道下一步是該打他還是……殺了他。
「想起什麼?」
「就在這湖裡我救過你,難怪剛剛在店裡我總覺得你很眼熟……卻不同於你身著男裝時的感覺。」俞十七瞇起眸,直勾勾地望著她。
「我想如果那時候你知道我是「唐巾客棧」的四掌櫃,肯定不會救我了。」唐容兒回頭看著湖面,「你現在又怎麼會過來?」
「我是跟著你來的。」
「跟著我?」她哼笑,「打算殺我洩恨嗎?好,要殺你就殺,不過我要知道我爹是哪兒對不起你,如果真是他的錯,我願意替代他。」
「好,那我就告訴你,而且這也是我來見你的目的。」
俞十七走近她,與她一同看向湖面,「我爹生前乃皇宮御膳房主廚。」
「哦!也難怪你讓我抄的那些菜單全是精緻御膳。」她瞇起眸,「後來呢?」
「而你爹當初是探花郎。」俞十七深吸口氣,繼續說:「因為這層關係,他們成為好友。」
唐容兒沒再插話,她知道一定還有下文。
「有一年皇上打算宴請賓客,命我爹準備了數十道菜餚,也因為御膳房有小廚請假,你爹佯裝好心前來幫忙,卻扯了我爹的後腿。」說到這裡,他眼光泛紅,字字句句滿是憤恨。
「你給我說清楚!」她可不容許他隨便給她爹亂扣帽子。
「當初他所烹煮的一道菜竟然讓皇上以及所有貴客上吐下瀉,也因為如此,皇上認為我爹有異心,競對他處以極刑,而你爹卻裝成沒事人似的,不聞不問,甚至在那陣子完全不見蹤影。」
「不可能,我爹不可能這麼做。」唐容兒大聲頂回。
「你當然這麼說了,此乃人之常情。」
「不,這其中必然有誤會,你可有查清楚?」他可以罵她,卻不可以污蔑她最敬愛的爹爹。
「我不但查了,而且查了好幾年,當初御膳房內所有人,我都一一清查過,他們全部沒有嫌疑。」他冷冷地瞇起眸。
「可以告訴我是哪道菜嗎?」她依然不願相信。
「菊花桂魚。」
「是這道菜?!」唐容兒有印象,小時候爹最愛做這道菜給她們吃,但自從退隱回鄉後,她們便再也吃不到這道菜了,「不,我還是相信我爹,更不能光憑你這些話就認定是他做的。」
看著她漾在眼角的淚,俞十七再也受不了了!
他用力抓住她的手腕,逼視著她的眸子,「不要在我面前掉淚,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對你歉疚或心軟嗎?或許這一切全是老天的安排。」
「他安排我賠了身子來為我爹贖罪?」她愕然反問,完全沒料到這男人居然會說出這種話來!
「沒錯。」他瞇起眸,咬著牙冷硬地說。
「你……你怎麼這麼可惡!」她掄起拳頭,氣不過地衝向他捶著他的胸,「你怎麼可以胡說八道?我爹他最正直,向來都是寧可傷害自己,也不可能傷害別人的,我瞭解他。」
「那我爹呢?他就白白死去嗎?」
俞十七緊把著她的肩,「你給我聽好,不要對我動手動腳,下次你若再這樣,我就不會這麼寬容了。」
「寬容?!」她冷冷一笑,「好,那我就讓你知道,剛剛是誰對誰寬容了。」
本不想對他動武,可他當真欺人太甚,唐容兒於是提了氣,憤而對他擊出一掌,正中他的肩胛處。
「你會武功?」俞十七撫著肩,詫異地望著她。
「對……看招。」唐容兒流著淚揮拳,那是種處於愛與恨之間,難以平衡、難以抒發的苦,完全揮灑在她凌亂的拳法中。
但她卻也心緒凌亂,力道揮發不出,在與俞十七所擊出的掌風相敵之下,唐容兒不慎受了重傷!
她倒退數步,噴出一口鮮血,「你真要殺我?」
「我——」俞十七其實根本不想傷她,剛才他只是為了防身罷了,「你體內氣息已亂,不要亂動。」
「怕我死了就沒人當替代品了?」不知是心痛還是身子疼,唐容兒的身子已開始抽搐,「呃——」
又見她吐出鮮紅血跡,俞十七的臉色已泛白,他再也顧不得彼此的對立關係,將她摟在懷裡,「要你別動,你就不要亂動。」
「你走……走開,別碰我。」唐容兒的眼神已迷亂,完全使不出力推開他,但她仍不想被他碰觸。
「唐容兒,你不要這麼固執了!」見她的小臉愈來愈蒼白,俞十七從沒想過他的心竟會抽得這麼緊、這麼難受。
「你知道我的名字?」她抬起虛弱的眼。
「「唐巾」四掌櫃,只要一問,誰不知道?」俞十七瞇起眸。
「好,那你就記得這個名字,要報仇就找我……」撂下最後一句話,唐容兒競昏厥在他懷裡。
唐容兒醒來後,發現自己身在一處完全陌生的房間裡。
她立刻跳了起來,卻扯痛了胸口的郁氣,也想起了俞十七的那一拳,還有他對爹爹滿滿的恨意。
可後來她痛暈了過去之後,以後的事卻完全沒了印象。
唐容兒忍著疼痛,慢慢下了床,一步步朝門外走去。
「姑娘,藥來了,你不能亂動呀!」一位大嬸正好開啟房門,見她下了床,可慌得趕緊把她送回床上躺著。
「大嬸,這是什麼藥?」唐容兒疑惑地問。
「這是傷藥,我煎了好久,你一定要喝下。」大嬸將手中的瓷碗遞到她面前。
唐容兒看著湯碗,想著她說的這些話,直覺問道:「是俞十七要你煎藥的嗎?」
「是呀!剛剛也是我們老闆抱著你回來的,你受的傷還不輕,大夫叮嚀一定要讓你多休息。」大嬸又將藥碗拿到她眼前晃了下,「快喝吧!」
「對不起,我不喝。」就不知道他安了什麼心,對於他的「好意」,她根本不想接受。
「姑娘,這藥不能不喝,你傷得真的不輕。」大嬸看著手中的黑色藥汁,「如果你不喝,我可是會被挨罵的。」
看這位大嬸一副為難的樣於,唐容兒雖不想害她,但又不想屈服於俞十七之下。他憑什麼說傷她就傷她、說醫她就醫她,難道這就是他報復她的樂趣?
「他在哪裡,請你告訴我,我去對他說去。」唐容兒掀起被子就要起身。
「不……拜託不能這樣,你去跟老闆說的話,我一定會失去工作的。」大嬸露出驚慌的神色,「求你就喝了吧!」
看著眼前那碗漆黑的藥汁,唐容兒無奈地只好端起碗,閉住氣一口氣將它給喝了。
大嬸這才安下心笑說:「這才對,那你再躺會兒。」
看著她離開後,唐容兒搖搖頭,接著起身打算離開,但房門又被開啟了,這次進來的人果然是她最討厭的俞十七。
「你到底想做什麼?」唐容兒冷睇著他。
「我只是在治你的傷。」俞十七定定望著她,一抹淡淡的詭譎俏悄地飄進這一男一女之間。
「既然這麼恨我,又為什麼要治我?」唐容兒撫著胸一步步走向他,「是想治好我、再給我一掌,治好我、再給我一掌,直到我再也好不了為止?」
「我沒這麼狠。」他瞇起眸說。
「那你現在對付「唐巾」的手段就不算狠嗎?」唐容兒抿緊唇。
「唐容兒,對你我可以特別一點,但請你不要把自己和「唐巾客棧」混為一談。」俞十七自認對她已經夠寬容了。
「特別?!」唐容兒難過的搖搖頭,「我不需要你的特別,只希望你在我找到證據證明我爹是無辜的之前,不要對「唐巾」趕盡殺絕。」
用力推開他,唐容兒強忍著胸口的疼痛一步步往外走。
「你不能走,大夫說你的傷還得持續吃藥,你到底聽進去沒?」他用力喊著。
「呵!我吃不吃藥與你無關。」唐容兒真不明白他對她到底懷著什麼樣的心態,但她相信絕不會是屬於好的一面。
離開「一品酒樓」之後,唐容兒便直接轉回「唐巾」。當唐茜兒一見到她,立刻將她抱住,「你去哪兒了,怎麼這麼晚才回來?真是嚇死我了。」
唐容兒笑笑說:「我很好,只是找個地方想想事情而已。」她強撐著,不敢告訴姊姊們她受傷的事。
「你真的好討厭,就算要想事情也得回家吃晚膳呀!」唐甜兒也因為擔心她的去處,一直不敢回「柳沁別苑」去。
「對不起二姊,我這不就回來了嗎?」唐容兒又問:「大姊呢?」
「我在這兒,好不容易才將偉兒哄睡呢!」唐萱兒正好抱著已睡著的寶貝兒子偉兒從裡面走了出來。
「大姊,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唐容兒走向她。
「說說看。」
「我想要去京城一趟。」唐容兒是想重新調查有關數年前發生在御膳房的那件事。
「去京城?!做什麼?」唐甜兒愣住。
「因為要讓「一品酒樓」停止那愚蠢的行為,就必須這麼做。」唐容兒很認真地看著姊姊們,祈求她們答應。
「那我陪你一起去。」唐茜兒立即說。
「不用,我一個人就夠了。」唐容兒對唐茜兒勾唇一笑,「這陣子少了我陪你鬥嘴可不要太想我呀!我先回房歇息,明天一早就要趕緊出發了。」
唐萱兒看著唐容兒離去的方向,「我怎麼覺得這丫頭這陣子好像長大懂事了不少?但眉宇問卻又多了份愁緒。」
「我也這麼覺得,該不會跟感情有關?」唐甜兒也道。
「感情?二姊,你也覺得和俞十七有關?」唐茜兒早發現唐容兒心底藏有秘密,而且是一個不肯公開的秘密。
「沒錯,但這次還是讓她自行解決自己的問題吧!」唐甜兒看向唐萱兒,「大姊,你說呢?」
「雖然不放心,但為了證明她真的長大了,還是讓她去吧!」唐萱兒看著懷中的煒兒,想想她孩子都這麼大了,唐容兒又哪有長不大的道理?
唐容兒真的很感謝家人的支持,讓她第二次獨自離家。
雖然第一次她沒好好保護自己,但這一次她說什麼也要保護爹爹的名聲,更要保護她們心目中最重要的「唐巾客棧」。
背著包袱走出金梅鎮,她卻意外看見俞十七遠遠地朝她走來。
「你這是做什麼?」當他愈來愈接近,唐容兒竟發現他身上也掛了只包袱,看樣子他也將要遠行?
「有個女人要離開,我當然得追上,因為她必須吃藥。」他從包袱裡拿出一隻銀瓶,「我特地請藥鋪子將你的藥調製成藥丸,拿著吧!」
「我不希罕。」
「怎麼了?你還是一副傲脾氣。」他撇撇嘴。
「你還沒說清楚你這是什麼意思。」唐容兒指著他的包袱問。
「我剛剛說了,我要跟著你,如此而已。」俞十七早就料到她一定會進京調查此事,或許跟著她他將會有另外的發現。
「我不需要你跟。」唐容兒眉頭輕蹙,真搞不懂他在想些什麼。他不是一口咬定她爹是壞人,還打算將「唐巾」趕盡殺絕,現在又何必突然改變主意?
「這可不單單是你的事。」俞十七斂住笑,欺近她的誘人小臉,「如果讓我陪著你去,我答應你在調查期間,取消「一品酒樓」的半價優惠。」
「你說的是真的?」唐容兒對他說的話半信半疑。
「當然是真的,因為我對自己有著極度的信心。」他定定望著她,「你爹絕對是壞人。」
「你要是再這麼說,我一定會出手打你。」她握起小拳頭,狠狠瞪著他。
「算了,反正最終我會讓你打從心底承認我的說法。」睨了她一眼後,他便說:「出發吧!」
「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好像還沒答應讓你與我一塊兒同行進京吧?」她真是受不了他這副驕傲的表情。
「你會答應的。」俞十七扯著笑繼續往前走。
「喂!既然我們以後幾天要生活在一塊兒,你能不能不要老擺出那副自以為了不起的臭臉?」唐容兒怎麼也沒想到她會在半路上遇到他,更沒想到他竟願意再做一次調查。
但儘管如此,她仍告訴自己面對他時千萬得束緊心思,畢竟以目前情況而言,她絕不能繼續愛他。
「我的臉色本來就如此,看不慣你就別看。」他雙手負背,志得意滿的往前走。
唐容兒對他吐吐舌,繼而加快腳步走在他前面。
一整天下來,他們來到了百餘里外的小鎮,找到了住宿的地方後,上回曾出現的尷尬情形又出現了!
「客倌,你們明明就是夫妻,幹嘛要兩間房?」掌櫃一副不解狀。
「掌櫃,你弄錯了,我們只是同行,並不是夫妻。」沒想到這次主動澄清的人居然換成了俞十七。
「呃!」掌櫃一瞼尷尬,但他翻翻住宿本子,「不過真的客滿了,因為明天便是咱們鎮上有名的面具節,來參加的人不少。我想你們小倆口應該也是來參加的吧?!」
小倆口?!唐容兒臉孔立即覆上一片不自然的臊熱,「掌櫃你又誤會了,我們當真只是同行的夥伴。」
「好,但不管是啥關係,只剩一間房你們要是不要?」
「我們要。」俞十七搶了她的話。
「那太好了,你們是打從外地來的吧!住到哪時候?」掌櫃正要做記錄。
「明兒一早就走。」他又說。
「什麼?明天就走?!我倒是希望你們能留到後天,等過完面具節再走。」掌櫃指著本子上的一間房,「就這間萬喜房羅!」
「好,就這間。」俞十七點點頭,接著便在掌櫃的指示下前往那間「萬喜房」。
而唐容兒只好被動地跟著,一等進了屋便立刻對他說:「我警告你,你今晚可別想再動我一根寒毛。」
他回頭笑睇著氣呼呼的唐容兒,「你放心,我不會再重蹈覆轍。」
俞十七眸心一瞇,接著搬來被子鋪在地上,「我睡地上。」
見他疏離冷傲的表情,唐容兒咬著唇點點頭,「很好,希望以後再遇到這種情況,你都會這麼識相。」
「別一副自以為很容易被侵犯的樣子,上回若不是我誤食催情散,我也不會對你動手。」鋪好之後,俞十七掀起被子,俐落地睡了進去。
唐容兒見狀,也只好將屏風搬到兩人之間放著,唯有這樣她才能稍稍安心的褪下外衫,躲進被子裡。
或許有過前車之鑒,這一夜唐容兒睡得很不安穩,因而不時的翻動、囈語,最後甚至夢到了過世的爹娘,抽泣出聲,「爹……娘……容兒好想你們,容兒不相信……我絕不相信……」
躺在地上的俞十七睜開眼,擰著眉聽著她低啞的輕泣,心底不禁起了疑慮,難道他真的是哪兒弄錯了?
不,孺慕之愛乃是人之常情,她會不相信自己父親做那種事是正常的。
只不過她的抽泣聲愈來愈急,讓他難受的坐了起來,繞過屏風將滿臉淚水的她摟進懷裡,「噓……不哭、不哭……我現在不就陪你調查了嗎?」
說也奇怪,當他抱起她時,她竟不再哭泣,只是微微抽息著,這樣的她看來更加惹人憐愛。
低首看著她的淚,俞十七的心也亂了!
他不知道自己對「唐巾」的恨意竟會因為她而變了質,心底那龜裂的一絲裂痕也在這瞬間擴散得更廣了。
慢慢地,唐容兒的情緒漸漸平穩,夢囈也消失了,之後他才將她放在枕上,為她蓋上被子,回到窗邊看著漆黑蒼穹中那一抹沁白。
他心裡忍不住問:爹,當年之事真是我搞錯了?還是我的恨意不堅,就因為她,讓我對這份恨產生了懷疑?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8-5 13:42:08
第六章 作者:樓采凝
隔日正是當地一年一度的面具節,週遭似乎全感染了這樣的喜樂氣氛,尤其這是一個讓未婚男女都有所期待的日子。
因為面具節這天,所有單身的男人或未出閣的女子都可以透過面具表達情意,即便是示愛被拒,也不會太過尷尬。
「公子、姑娘,你們要離開了嗎?」掌櫃瞧俞十七退了房。
「嗯,我們正在趕路。」俞十七說道。
「趕路也不差這一天,留下參加吧!」掌櫃露出竭誠歡迎的微笑,「而且在咱們面具節裡示愛的男女,有九成以上都會成功地成為一對呢!」
唐容兒因他這句話而弄得好難為情,於是兀自走向另一邊,不敢再聽掌櫃的繼續說下去。
掌櫃瞧瞧害羞的唐容兒,接著將俞十七拉到一旁,「那位姑娘既可愛又漂亮,昨晚……你可有……」
「掌櫃!」俞十七很震驚他會這麼問。或許是鄉鎮淳樸,就連人說起話來也如此直接。
「因為昨兒個我發現那位姑娘極不願與你同一間房,這才關切的想知道你昨晚可有乘機加把勁兒?」掌櫃有些曖昧地偷笑著。
「這……」
不等俞十七回答,他又接著繼續說:「今晚的面具節可是很好的機會,向她表白一定會成功,這是咱們這兒的傳統。」
「好,我會考慮看看。」俞十七尷尬一笑。
這時候掌櫃的小孫女香香從外頭跑了過來,一見到唐容兒便在她面前停下腳步,「姊姊,你好漂亮!」
「謝謝。」唐容兒蹲下身,笑著拍拍香香紅嫩嫩的小臉蛋。
「姊姊,你要參加今晚的面具節嗎?」她甜甜地又問。
「呃、姊姊有事,馬上就要離開了。」唐容兒轉首望著俞十七與掌櫃兩人說著悄悄話的身影,就不知他們在說什麼,怎麼會說了這麼久?
「什麼?你要離開了?」香香失望的垮下小臉。
「怎麼了?就算姊姊不在,香香還是可以參加面具節的,不是嗎?」唐容兒用指腹撫平她緊皺的小眉心。
「是呀!可是……」她嘟起小嘴。
「你說,究竟有什麼事?」唐容兒瞧出她小小年紀,卻像有著心事。
「我希望姊姊能帶我一起去。」她小小聲地說。
「帶你一起?」唐容兒擰眉想想,「帶你去做什麼?」
「我……我很喜歡東街角的楊雄,今晚我打算跟他……跟他說我喜歡他。」才十一歲的香香害羞的紅了臉。
「啊!」唐容兒好意外,她沒料到這裡的孩子對感情的表達會這麼直接與早熟。
「但我尚未及笄,依規定得有大人帶著,昨晚我看見姊姊就心想,如果是你帶著我那該有多好。」
「呃……這……這實在有點困難。」唐容兒有些為難地說。
「為什麼?」香香眼中的眼淚開始在打轉了。
「因為我……」就在唐容兒不知如何向香香解釋時,俞十七已經朝她們走了過來。她趕緊對他說:「等一下,我有話對香香——」
「我們明天再趕路吧!」俞十七不等她說完,直接將決定說出口,這倒讓唐容兒愣了下。
「哇!太好了,大哥哥你要對姊姊表示心意是不是?那一定有效的。」香香又對容兒說:「那你可以帶我去羅?」
「呃……」唐容兒瞪了俞十七一眼,氣他做什麼事都不肯與她商量,害她尷尬地不知怎麼回答。
「如果今天不走,當然可以了。」唐容兒只好這麼回答。
「哇……那太好了、太好了,我去告訴爺爺。」香香跑到掌櫃旁告訴他這件事後,掌櫃立刻對唐容兒感激的點點頭。
唐容兒也只好回以一笑,然後將俞十七拉到外頭,「你難道不急著查清楚當年的事,怎麼可以答應留下呢?」
「他們好心留下我們,你好意思拒絕?」
「我……」他這番話的確讓唐容兒無法反駁,「好吧!那就再留一晚。」
「我猜你也很希望留下。」他勾唇笑說。
「怎麼說?」唐容兒淺蹙眉心。
「你或許想看看有誰會向你示愛吧?」俞十七冷冷一笑後,便步出客棧外頭,在一旁的空地上練起功來。
唐容兒瞇著眸跟了過去,「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哪時候這麼想過了?你不要胡說好不好?」
「姑娘家不都如此嗎?心底想著的絕不會說出來。」他提了口氣,然後在她面前比畫了幾招。
「那你呢?」唐容兒不怕再被他無眼的拳腳揮到,直接走到他面前,「剛剛你跟掌櫃在一旁嘀嘀咕咕的,到底在說些什麼?」
見她就這麼闖過來,俞十七趕緊收式,「你這女人不要命了,明知我在練功,還跑過來。」
「反正你要我的命,我只是讓你順利方便些,不好嗎?」
「誰說我——」他睨著她,接著又吐口氣,「孔老夫子說的對,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你說什麼?」唐容兒倒抽口氣,「難道你不是女人生的?還有,你少給我顧左右而言他,剛剛掌櫃跟你說悄悄話時,那笑容說有多曖昧就有多曖昧,接著你就突然改變趕路的念頭決定留下,這其中一定有問題。」
「怎麼?看你的樣子好像吃味兒了?」他蜷起嘴角笑了。
「吃味兒!哈……我從來不會對一個把我爹當仇人的男人吃味兒,你放心吧!」她對他吐吐小舌尖,接著便鼓著腮離開。
「等等。」俞十七喊住她。
「你還要說什麼思心話?」她定住身。
「你不要像刺蝟一樣,那樣一點兒都不可愛。我只是想問你吃藥了沒?」他微瞇起眸,傭懶地問道。
「吃藥?」她不解地問:「什麼藥?」
「傷藥,我不是給了你一瓶傷藥,你弄去哪兒了?」見她對自己的身體一點兒都不在意,俞十七口氣瞬間轉糟。
「你……你這麼激動做什麼?」唐容兒嚇得退了一步,「我吃不吃藥又關你什麼事?你不是恨我嗎?我被這身傷折騰,你應該反而很快樂才是。」
俞十七皺眉直望著唐容兒,她問他為何這麼激動,難道她還感覺不出來……他喜歡上她了?!
當他發現自己喜歡上她而她偏偏是唐家本的女兒時,他內心的衝擊與折磨有多深、多痛,她鐵定不知道。
「因為還沒進京,還沒查到讓你滿意的答案,我不要拖個累贅在身邊,你快把藥拿出來。」他語氣發沉的對她說出這句話。
「我……我沒帶在身上。」她被他的凶樣給嚇了一大跳。
「放在哪兒?我去替你拿。」大夫千萬交代要定時服藥,可她競完全不當一回事,就不懂她的身體到底是誰的?
「我……我想吃我就會去吃,你別忙了。」唐容兒說完,便往店裡走去。
沒想到他的腳步競比她還快,一下子就上了二樓房間,找出她的包袱開始翻找起來——
「喂!你給我住手。」唐容兒迅速衝過去搶下包袱,但已經來不及了,她乾淨的抹胸,底褲全被翻在床上,也全數納入他眼中。
「藥呢?」東西全翻過了,就是不見那瓶藥。
唐容兒趕緊將私人衣物再度塞進包袱裡,然後回身瞪著他,「你這個人怎麼這麼霸道,把人家的東西都給翻亂了。」
「你的肚兜太過老氣,還怕人看呀?要不要我買件新穎俏麗的給你?」她居然將他辛苦請人調配的藥丸給弄丟,現在還好意思說他的不是。
「你怎麼這麼說?」她咬著下唇。
「那麼我得怎麼說?你根本就不懂……不懂我的心。」俞十七瞇起眸,這句話衝口而出後就倏然轉身離開。
「你……」唐容兒眸一揚,聲如蚊蚋地喊道:「你是什麼意思?」
俞十七定住身,沒有動作也不說話。
唐容兒又說:「昨晚到了半夜我因睡不著到外面散步,卻發現鄰房一位老伯坐在樓下呻吟,我問了才知道他前陣子被馬車給撞了,受了內傷,我想既然都是內傷,應該也可以吃這藥。」
「所以你就將藥給他了?」俞十七皺起一道劍眉。
「嗯。」她點點頭。
「你還真是……」他很無奈地重吐了口氣,「這鎮上應該也有藥鋪,幸好我身上還帶了藥方,現在就幫你抓藥去。」
「俞十七。」容兒上前拉住他的手,「你……你這麼對我,到底是因為要報復我還是喜歡我?」
他震住,過了好一會兒才說:「我早就對你說過,我不想帶個累贅在身邊。」說完,他便甩開她的手,快步走出房間。
唐容兒噘起唇,「你這男人到底在想什麼?又到底要把我怎麼樣?我當然知道你不會喜歡我,不過難道開個玩笑也不行嗎?」
「姊姊,這件衣裳、這個面具給你。」
一過晚膳時間,香香便抱來一個紙袋子塞在唐容兒懷裡。
唐容兒笑問:「這……是哪來的?」
「這是我娘以前的,很美、很漂亮喔!」香香開心地說。
「可如果我用了,你娘不就沒得用了?」唐容兒打開一看,果真是件非常美的衣裳,上頭還繡了櫻花飄落的圖案,而面具也如櫻花般清雅柔和。
香香垂下小臉,忽地不說話了。
「怎麼了?」唐容兒驚訝的發現她竟然哭了。
「我娘……我娘在我六歲時就去世了。」香香抽泣地說。
「啊!」唐容兒捂著嘴兒,蹲在她面前,「對不起,姊姊不知道,天……姊姊真的好笨,原諒我好不好?」如果她娘在,香香就會讓她娘陪她去,又怎麼會找一個陌生的姊姊?天!她怎麼會想不透呢?
看著唐容兒這副自責的可愛模樣,香香反而破涕為笑了,「姊姊,你不要皺眉嘛!我爺爺說皺眉最醜了。」
「真的嗎?」唐容兒趕緊摸摸自己的眉。
「姊姊,你只要戴上這個,就不會有人看見你皺眉。」可愛的香香指著她手上的面具。
「奸,姊姊這就去換衣、戴面具。」唐容兒溫柔地揉揉香香的頭頂,「嗯……香香的房間借姊姊用好嗎?」她可不想在換衣裳時被那個可惡的俞十七給撞見。
「好呀!我房間在那邊,姊姊跟我來。」香香的小手握住她的,將她拉到客棧旁邊的一幢木屋裡,「這裡是我和爺爺住的地方,這間是我的房間。」
「謝謝香香。」唐容兒進去屋裡,很快的將這件漂亮的衣裳和面具戴上,再出來時也見香香戴上可愛的蘋果面具。
「哇!香香好可愛喔!」
「姊姊好漂亮。」她的小蘋果臉晃呀晃的。
「那香香喜歡的人住哪兒呢?」唐容兒握住她的手,「是不是該帶姊姊去了?」
「好,姊姊跟我來。」
於是在香香的帶領下,兩人便來到了楊雄家門外,而此時楊雄早已經站在門外焦急地等著。
由於楊雄家中貧困,他雖然喜歡香香,卻因為自卑所以怎麼也提不起勇氣表白,沒想到香香昨兒竟要他今天在門外等她,害他一顆心七上八下的,既期待又緊張。
唐容兒仔細看著還沒將面具戴上的楊雄,他應該也有十三、四歲了,雖然年紀小但長相俊挺,還很有禮貌地喊她一聲「姊姊」。
「我們香香有話對你說,今天是面具節,是很特別的日子,你可要好好把握、好好珍惜喔!」唐容兒先對楊雄說。
「我會的。」楊雄那雙多情的眼也直看著香香。
「你們好好聊,我去附近走走。」唐容兒看著蘋果面具後的香香,心想她此刻一定是很幸福、很開心的。
走到另一邊,她看著滿街都是戴面具的男男女女,她的心也彷彿浸淫在這份屬於夜的歡欣氛圍中。
不過俞十七呢?他在這些人當中嗎?
討厭,她為何要想他在做什麼?早上他和掌櫃鬼鬼祟祟的,就不知道在耍什麼花樣,難不成……他在這兒撞見了喜歡的姑娘想要表白?可他們不過才到一天而已呀!
「唉!」這麼燦爛的夜晚,總是在一轉眼間過去,那明天呢?會是讓人開心的還是讓人煩惱的日子?
低頭走著走著,她突然看見一雙眼熟的鞋,這鞋一看就知道是在金梅鎮的「老胡鞋坊」做的,可以想見這雙鞋的主人應該也是來自金梅鎮。再往上看看他的身材,這人雖然戴著面具,但她確信他應該就是俞十七沒錯。
她正想走過去時,卻讓另一位姑娘給捷足先登了,看著他們在街邊交談了會兒,那位姑娘便垂著臉兒離開了。
唐容兒抿唇一笑,走到他面前壓低嗓、裝假聲說:「公於,怎麼你一個人遊街,沒找喜歡的姑娘一塊兒?」
見他不於理會,唐容兒故意拉扯他的衣袖,「公子,那我陪你好嗎?」
「姑娘,請不要動手動腳的。」他推開她的手。
「別這樣,我們——」
她的手才假意要伸過去,俞十七立刻揮掌隔開。唐容兒勾起嘴角一笑,立刻運氣再攻,他則敏銳的往後一閃,立刻予以回擊。不過當他的掌心正要揮上她的瞬間,他敏銳的察覺到對方的耳環竟和唐容兒的一模一樣,該不會……
他及時將掌風一收,順勢抓下她的面具,並將她整個人鎖進懷裡。
「真是你?」她軟綿的身子被緊緊縛著,「為什麼要開這種玩笑?如果我不慎又傷了你,那該怎麼辦才好?」
「如果把我打死了,你對我爹的恨意也就可以了結了。」她張著一對水眸瞬也不瞬地看著他。
「你真以為這樣就可以扯平?」俞十七利目一閃。
「那你還想要怎麼樣?」唐容兒挑釁地望著他。
「我……我想這樣。」今晚太過浪漫,俞十七再也無法克制地將她拉進窄巷裡,用力吻住她的粉唇,吸吮著屬於她的幽香。
「呃!」唐容兒的一顆心在他如此狂肆的吻下,震震顫動著。她好恨,為什麼他們之間會有這麼多的誤解?為什麼?
沒多久,俞十七慢慢放開她,眸底閃現著熾熱火焰,「今晚是特別的日子,對嗎?」
唐容兒迷醉的點點頭。
「那就讓我們拋開一切,什麼都不去想、不去看,眼裡只有彼此。」說著,他便拉著她往客棧的方向走。
「俞十七,你要帶我去哪兒?」唐容兒怔愕地隨著他跑,最後她發現他將她帶回了客棧房間。
一進入屋內,唐容兒便已有了預感,難道他是想……「俞十七,你不要亂來,我們之間還有著解不開的深仇大恨。」
「剛剛我說了,今天讓我們將所有事都給忘了。」他半瞇起眸說。
「那只是你自私的想法,我問你,那明天呢?你是不是又要拿我當仇人之女看待?」唐容兒咬著唇,拚命搖著頭。
「就算是自私的想法,那也是你欠我的。」俞十七用力將她推上床,以上半身壓縛住唐容兒的身子,「至少今晚我沒中催情散的毒,可以將所做的一切全記在腦子裡。」
「你這個壞男人!」唐容兒開始對他拳打腳踢。
「你還受著傷,根本打不過我,我勸你最好別亂動。」他慢慢俯下身,望進她瑩燦的大眼裡,「我看得出來,你愛我。」
「才怪,我根本不可能愛一個禽獸,我才不——唔!」她還沒說完,小嘴已被他給重重覆上,他的大手更在她凹凸有致的胴體上上下撫弄著,企圖尋回那失去的記憶與感覺。
「你不能這樣,不要傷害我,」初夜的痛至今還令她餘悸猶存,她抵死都不想再嘗一次那樣的苦。
「這次我絕不會傷害你,你得到的只會是甜美與愉悅。」俞十七俐落地剝除她的衣裳,這次他非常清楚地看著她高聳柔軟的圓潤充滿彈性地抖動著,花蕊般的乳蕾輕顫著。
「天!我怎麼可以不記得這份甜美。」他懊惱地說。
「俞十七,我現在才知道你比我想像中的還可惡。」她的雙峰被他輕揉慢捻著,可奇怪的是,這酥麻的感覺並不讓她真的討厭。
「可惡的男人也會變成你最喜歡的男人。」勾唇一笑後,他便吻上她。
「啊……」唐容兒身子一彈。
「上次我一定很急就章,」他一邊舔吻著,一邊說著讓她心蕩神馳的話,「這次我會讓你很享受。」
俞十七輕輕撩高她的衣裳,撫上她腿間的深熱。
「不……不要……」唐容兒還記得那兒的痛,一輩子都忘不了自己的身子曾經被他給狠狠撕毀。
「這次我會很溫柔的。」他知道中了催情散後的男人,等於是失了理智的禽獸,上次自己一定給了她很不好的感覺。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你快放開我。」唐容兒扭動起身子掙扎著。
「這樣呢?你懂了吧?」他肆笑,輕易吻上她胸口。
「啊!」唐容兒身子一繃,下腹驀然產生一股酸熱,而這感覺竟是上次經驗中她未曾嘗過的。
看著她雙眸銷魂半啟,俞十七瞇著一對熱欲的眼瞳問:「是不是很舒服?」
「你不能再對我亂來……」唐容兒不知道她原以為會痛死人的疼痛,今天怎麼全變了樣?
「我這是在寵你。」隨即他的指尖爬上她的身子。
「誰要你寵……啊!」她才剛開口,俞十七居然已將自己修長的中指往她身下探去。
「別再逞強了,容兒。」他泛紅的眼直盯著她輕啟的紅唇,聞著她淡淡吐露的芳馨,下腹也愈來愈疼痛。
「我會恨死你,俞十七。」她咬著下唇,學他的口氣說道。
「我帶給你歡愉,你又為什麼要恨我?」說著,他的手又開始不安分的抽動起來。
「啊……」唐容兒的心迷亂了,身子更漲滿了火熱的狂欲。「你別亂動,我沒辦法……嗯……」為什麼他要這麼對她,而她居然更在他的調戲玩弄下得到無法形容的滿足?
「不,我想要給你更多。」他撤出手,開始掀起自己的長褂。
俞十七的動作嚇壞了唐容兒,她怎會忘了他身下那個幾乎快讓她整個人繃斷的龐然巨物!
「別……你別這麼對我。」她驀然低泣,眼神中載滿了恐懼。
「你放心,我這次不會再讓你疼了。」儘管唐容兒害怕、緊張,但已被她柔嫩嬌軟身子給迷惑的俞十七已經停不下來了。
他似乎有點回想起那一夜她的緊實和甜美,那前所未有的快感幾乎讓他的身子自內部爆炸開來,今天他一定也要帶給她同樣的滿足與歡愉。
「別怕,閉上眼享受吧!」他的下半身往前一頂,與她狠狠結合在一起。
唐容兒瞪大了眼,可奇怪的是,這次真的沒有疼痛感,有的居然是無法形容的快感。
「啊!」她緊抓著他的手臂,享受著這份快樂……此刻她才徹底明白什麼叫做欲死欲仙……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8-5 13:42:44
第七章 作者:樓采凝
天方亮,當天際的金色燦光從窗縫射在唐容兒的小臉上,她便皺皺可愛的眉,緩緩張開雙眼。
但下一秒發現自己竟是枕在一個男人的臂膀上時,她立刻嚇得想坐起來!但是俞十七另一隻粗重的大手竟然就壓在她身上,幾乎讓她無法動彈。
「幹嘛這麼急,不過才剛天亮。」他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緩緩說道。
「呃……你把手拿開,我們昨天不是說好的?」唐容兒一抬頭,那兩片唇就差點碰觸到他的,因而害羞的馬上轉開臉。
「說好什麼?」他當然記得自己說過的話,只不過他壓根不想憶及。
「說好就只有昨天忘了所有事,現在我們之間的仇恨又回來了。」好不容易,她終於推開他,連忙轉身將散開的衣襟給重新拉上。
俞十七歎口氣,「你就非得哪壺不開提哪壺嗎?」
「除非你告訴我,你相信我爹並沒害你爹,那我就不提。」明明他是這麼在意那件事,他還想故意忽略嗎?
「這……」俞十七還真從沒想過在他這個報復計畫中,竟會出現她這麼一個惱人的意外,真是傷腦筋!
「無話好說了吧?咱們快趕路了。」她難過的奔出房間,正想打水梳洗,卻見香香一人在下頭坐著。
「香香,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裡?」唐容兒連忙下樓關心問道。
「我是在這裡等姊姊的,姊姊要離開了是嗎?」香香見到她,露出一副不捨的模樣,「謝謝姊姊昨晚陪我做的事。」
「別這麼說,結果怎麼樣呢?」
「他請我吃糖葫蘆,還送我回家。」看著香香甜甜笑了,唐容兒確信自己昨晚做對了一件事。
「那要好好珍惜他,更要好好孝順爺爺,知道嗎?」她摸摸香香可愛的臉頰,「姊姊待會兒就要離開了,陪姊姊去後面打熱水好嗎?」
「奸。」香香牽著唐容兒的手一塊兒到後面去。
此時站在樓上俯看這一切的俞十七,眉心不禁緊蹙了。如果查探過後,仍確信唐家本是害他爹的兇手,那他又該怎麼辦呢?
梳洗過後、用過早膳,他們便和掌櫃告辭,離開客棧往京城的方向前進。
路上唐容兒問道:「依我們的腳程,我們哪時候到得了京城?」
「再五天左右。」他盤算了下。
「那如果探查結果是我對呢?」唐容兒又問。
「我認輸,立刻撤下「一品酒樓」、離開金梅鎮,還你平靜。」俞十七毫不考慮的說道。
「就這樣?」她止住腳步。
「那如果我是對的,你爹不像你心目中這麼完美,你會怎麼樣?」俞十七反問。
「那我就任你宰割。但請你放了「唐巾」,我的姊姊們是無辜的。」唐容兒旋身望著他,「怎麼樣,你肯不肯答應?」
「我當初的計畫不是如此。」他半瞇著眸,撇嘴笑說:「我要的是把「唐巾」完完全全,徹頭徹尾的給毀掉。」
「你!」唐容兒倒吸口氣,「難道我賠給你還不夠,你非得趕盡殺絕?」
「怎麼?你現在對你爹的信任度降低下?」瞧她那副憂心的神情,俞十七不禁想挑釁一下。
「誰說的?我當然相信我爹不會……他絕對不會……就怕事隔多年,證據不足,讓他就此含冤莫白。」這是她唯一擔心的事。
「還沒調查前,不要說這種大話。」俞十七加快腳步朝前走。
唐容兒也只好洩氣地跟在他身後,偷偷落著淚,為了不讓他發現,她強力壓抑住抽噎的衝動。
可走著走著,俞十七突然停下腳步,害得唐容兒險些兒撞上他的背。
下一刻,他竟赫然旋身緊抱住她,將唐容兒的小臉壓在心口上,「不是叫你別再哭了嗎?為什麼你總是不聽話?」
「呃!」唐容兒愣住,不明白他為何要突然將她抱得這麼緊,「我……我又沒哭。」
「沒哭?你就是愛逞強。」他執起她的小下巴,直勾勾地盯著她的眼,「為什麼是你?為什麼你要是唐家本的女兒,為什麼擾得我心頭亂成一氣兒的居然是你?」
「你!你……你是不是真的愛上我了?」她一雙大眼眨呀眨的,「不要再敷衍了事,告訴我,是不是?」
他沒回答她,只是將她摟得更緊,他想,這樣的無聲勝有聲,不就已說明了一切?
「你不說沒關係,但……但我可以告訴你,我喜歡你,也愛上你了。」唐容兒坦率地笑了笑,但當發現他的身軀倏然繃緊時,她忍不住又道:「別緊張,我這麼說並不是要你對我好一點,我只是不想再隱瞞自己的心思。」
「如果你們唐家真對不起我們俞家,我還是不會放過你的。」俞十七放開她,「快點兒趕路吧!」
唐容兒看著他的背影,也只好歎口氣後跟著加快腳步了,這一路她不停祈求,希望老天有眼,定要還她爹一個清白呀!
又經過五、六天的腳程,他們終於抵達了長安城。
由於唐朝於長安建都起便進入了最輝煌的時期,因此這兒的百姓生活安樂、富足,整條又長又直的街道上滿是商家,只聽見小販的吆喝聲不斷,放眼處均能找到屬於唐朝的特色。
當唐容兒一進城,便張著小嘴,好奇地四處張望著。她的小手更是下意識地緊抓著俞十七的衣袖,仿似擔心自己會在這洶湧的人潮中走失。
俞十七低首看著她小手緊抓著自己衣袖的模樣,偷偷撇唇笑了,「怎麼?好像有點不適應?」
「嗯。」她老實地點點頭,「人好多,沒一個地方是金梅鎮可以比得上的,像是人潮、建物、就連每個人的穿著都高檔了些。」接著,唐容兒又看看自己一身普通的布衫,嘴角拉起苦笑。
恰巧有位俏麗的姑娘從她身旁走過,唐容兒偷偷瞄了她一眼,光那微露胸口的衣衫就讓她小臉一紅。想以前她和姊姊也曾為了「唐巾」的生意穿過比較「暴露」的衣裳,如今才知道她們與這兒的姑娘們一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完全沒得比了。
「我比較喜歡你身上的衣裳。」他淡淡吐了這麼一句給她。
唐容兒聽在耳裡,忍不住笑了,她將笑藏在心底,繼續隨著他往前走。
一段距離後,他停下腳步指著遠方那成片的彩色雕角、恢宏簷片,「那兒就是皇宮了。」
「我們要進宮嗎?」容兒一愣。
「當然不是。」他扯笑,「那種地方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進去的。」
「什麼?」她皺起眉,「既然這樣,那我們該如何調查呢?我可不希望千里迢迢來此,卻只能無功而返。」
「當然不會,雖然說皇宮沒辦法進去,但是以前在御膳房工作的人,有些已退休了,有些是住在宮外的,這些都是線索。」
聽他這麼說,唐容兒只能慚愧的低首說道:「看來此趟進京如果身邊沒你陪著,我就跟瞎子摸像一般,什麼都辦不好了。」
「認識你這麼久,你第一次說了這麼有自知之明的一句話。」他仰首大笑出聲,那笑聲聽來還真刺耳。
「喂!你這人怎麼又故態復萌了?對你真的不能說些好聽的。」她氣得鼓著腮,雙手抱胸繼續問:「那現在我們該往哪兒去?」
「我們先去找我爹當年的助手——阿福伯。」他指著旁邊那條分岔小徑,「往這邊來吧!」
「你好像對長安的路很熟?」她跟著他繼續走,「你爹在宮裡當差時,你也住在京裡是嗎?」
「不,那時我住在別的地方,是我爹去世之後我才搬過來的。」憶起那段時光,可是他最傷痛的時刻。
望著他眼底的傷痛,唐容兒也不知道究竟該怎麼安慰他,不過此事攸關到爹爹的清白,她絕不能大意,一定要仔細查問。
她跟著靜默了,隨即跟著他繼續往前走,經過半個時辰後,他們終於來到阿福伯的家門前。「阿福伯,你在嗎?」
「誰呀?」一個老人從裡頭走了出來,他用力拉開門瞧見俞十七時先是愣了下,但片刻後他眸子卻愈睜愈大,最後竟迭退一步。
「阿福伯,你怎麼了?」他趕緊拉住他的身子。
「你是十七?」他啞著嗓問。
「沒錯,我正是十七。」俞十七指著一旁的唐容兒,「這位……這位是唐家本的四千金唐容兒。」
「什麼?唐家本?!」阿福伯猛搖頭了起來,「你怎麼會和她在一塊兒?」
「我要為我爹洗刷冤枉,阿福伯,聽說你當初是俞老爺身旁的助手是嗎?」唐容兒跨上前一步,「拜託你告訴我一切,千萬不要隱瞞我。」
「這……事隔這麼多年,我小老兒的腦袋已記不清楚那件事了。」阿福伯慌張的回答,「對了,吃午膳了嗎?我去準備。」
「我們不餓。」俞十七拉住他,「阿福伯,我不相信你會忘了這事,當初你斬釘截鐵的告訴我事實,現在也一樣告訴她吧!」
「不要逼我,這事再說只是傷人,我要去忙了。」阿福伯那副驚恐的神情可瞞不過他們。
唐容兒立刻咚地一聲跪下,垂顏低泣,「說吧!如果你也說是我爹做的,我還會再去找下一個證據,我不會感到受傷,因為我相信我爹。」
「你這孩子。」阿福伯感到難過,以前他無論怎麼瞎說都沒事,可這一兩年為何自己老夢見唐家本那張埋怨的臉孔呢?「對了,你爹呢?」
「他……他已經在數年前去世了。」她小聲說。
「嗄?!」他倒吸口氣,難道……難道是他的魂魄來找他?阿福伯的臉色轉為慘白,渾身更是控制不住地發出顫抖。
「阿福伯,你怎麼了?」俞十七眼尖地看見他出現不正常的反應,「告訴我,你當初該不會是騙我的?」
「怎麼可能?我是真的忘了。」阿福伯心虛的連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那好,阿福伯,我們先離開了,等我們找過其他人問過後再來拜訪你。」俞十七瞇起眸專注地看了他好一會兒後,便拉著唐容兒打算離開。
「別去了——」阿福伯歎口氣,「當年在御膳房幫忙之人,除了我留在長安,其他人全離開了,而且下落不明。」
「為什麼?」俞十七很意外。
「因為那是陰影,大家都不願再提也不願再想,離開這兒可以靜心,也可以忘記所有惱人的事。」阿福伯很感慨地說。
「為何惱人、又為何需要靜心?是誰惱你們了?是誰讓你們無法平靜?」俞十七尖銳地問道。
「你?!」阿福伯臉色一變,「你就別再追問了,能見到你們我很開心,不如你們就在這兒住一陣子吧!我去準備準備。」
「不用忙了,我們這就要離開了。」俞十七說完便拉著唐容兒轉身離開。
「我還有話沒問呢!我想只要更積極點兒,阿福伯一定會說的。」唐容兒不懂他為何要將她拉走,「這樣要如何為我爹洗刷冤屈?」
「我們再另找辦法。」他瞇眼說:「依這情況,阿福伯是不可能說的,我們先去吃午膳再打算吧!」
雖然他這麼說,但心情可比唐容兒還不安,因為他剛剛已從阿福伯的臉上看見了「悔恨」,但到底為了什麼阿福伯什麼話都不敢說?
用膳時,突然有個穿著略顯貴氣的男子朝他們走來。
「這位公子,我覺得你挺面熟的。」他雖然是對著俞十七說,但目光卻直瞟著唐容兒,讓唐容兒渾身不自在起來。
俞十七瞇起眸,將這一切盡納眼中,跟著問道:「我不曾見過你,就不知這位仁兄怎麼稱呼?」
「哦!我乃當朝尤丞相的侄兒尤亮。」他笑著自我介紹。
「尤丞相?!」俞十七眸心一亮,「哦!我記得他老人家,在我爹去世時,他曾來敝舍上過香。」
「當時我就跟在他身邊,可能如此,所以對你有點印象。」尤亮又看向唐容兒,「不知這位姑娘是……」
「我姓唐,唐容兒。」唐容兒朝他點點頭,突然她想到什麼似的又問道:「如果我有冤屈,能請尤丞相幫忙調查嗎?」
俞十七眉一皺,就搞不懂這丫頭在打什麼主意?難不成她想將他們的事公開,讓外人來插手?
「當然可以,姑娘有什麼冤屈呢?」尤亮很熱切地問道。
唐容兒瞧向俞十七,發現他臉上出現了不悅,差點開口的話就此打住。不知是不是自己太異想天開了,一位位居高位的丞相,又怎麼可能會願意幫她調查這等私事呢?
「呃……沒、沒事。」她改變主意。
「姑娘,你剛剛說到冤屈,那絕對是可以請丞相幫忙的,不必客氣。」尤亮笑意盎然地,看著唐容兒的眼神更加詭魅。
「好,你就說出來吧!」俞十七瞇起眸,倒想看看尤丞相要怎麼幫忙。
唐容兒對他皺皺眉,真不懂這男人怎麼轉變這麼大!但她還是像抓到一根浮木般,將當年的事全給說了出來。
「哦!這事聽來挺嚴重的,我看這樣吧!如果兩位暫無居住的地方,可以來丞相府暫住,這樣我大伯要調查些什麼也方便些。」尤亮聽完後便作主道。
「這樣好嗎?可要先知會丞相一聲?」俞十七記得尤丞相在京中的名聲並不是很好,又怎會願意管他們的閒事?這事在他看來有太多疑問了。
「不用,丞相以前就常告誡我要幫著為民謀福,我現在只是做我該做的。等兩位午膳用畢,便可隨我回去。」尤亮過於熱切的模樣讓他們都開始起疑心了。
但為了調查出更多的事,他們還是一口答應住進丞相府。
當晚,當丞相尤義從尤亮口中得知此事,非常驚愕地問:「你們的意思是說,那件事可能是遭奸人陷害?」
「沒錯,但唯一知道其中秘密的阿福伯卻什麼都不肯說。」唐容兒無奈的說。
「好,這事我絕對會調查,你們就安心住下吧!」尤義撚鬚笑笑,又問:「兩位怎麼會認識?又怎麼會一道前來長安?」
「一切都是因緣巧合。」俞十七簡單回答。
這時,尤義的獨生女尤安安直站在旁邊偷瞧著俞十七,對於長相魅惑、五官俊逸的他可是愈看愈滿意,因而她鼓起勇氣走上前,對俞十七說:「俞公子,你和唐姑娘就安心將此事交給我爹。對了,你們兩……沒有什麼關係吧?」
唐容兒被她這一注視,連忙轉開眼尷尬笑說:「當然沒有。」
俞十七則因為她這句話,眉頭赫然深蹙,跟著對尤安安點了點頭。
「那就好。俞公子,我們丞相府少有年輕來客,這樣吧!對於環境的介紹就交給我,至於唐姑娘就讓我堂兄招待了。」她笑得好嫵媚,直在俞十七面前搔首弄姿著。
唐容兒見了立刻閉上眼,輕吐口氣,想排除壓抑在心底的不痛快。
「謝謝姑娘美意。」
「我看時間還早,你們就在府中走走、認識認識,若要在這兒住下,這些都是必須的。」尤義說完,便在隨從的跟隨下離開大廳。
「走,我帶你去看看你住的房間。」此時尤安安更是大膽地抓著俞十七的手臂,硬是將他拉出大廳。
「唐姑娘,那你的住處就由我帶你去吧!」尤亮也起身道。
「奸,謝謝尤公子。」唐容兒只好隨他步出大廳。看著自己與俞十七反方向而行,她忍不住好奇問道:「請問,俞十七住哪兒呢?」
「哦!我們這兒男女客房在不同方向,你住在西翼,他則在東翼。」
「原來如此。」不知怎麼搞的,唐容兒突然覺得這座府邸有點陰沉……也就是神秘得可怕,幾乎完全看不見陽光的一面。
與俞十七相隔這麼遠,說真的,從來很少感到害怕的唐容兒,打從心底發毛了起來,尤其是尤亮臉上閃過的那抹別具心機的笑容,更是讓她不安。
「唐姑娘,有人對你說過……你很美嗎?」尤亮撇嘴笑說。
「啊引」她有點無措,「怎麼這麼問?」
「因為你真的很美。」尤亮的眼神帶著一份侵略性,讓唐容兒感到極度的不自在。
「我的房間在哪兒,我自己過去就行了。」唐容兒刻意想與他拉遠距離。
「姑娘的房間就在那邊的第二間。」尤亮指著遠處。
「那我知道了,謝謝你。」唐容兒朝他曲膝答謝後,便快步朝前走,神情顯露的驚慌尤亮並不是不知道。
見唐容兒走遠後,尤亮瞇起眸,自言自語道:「唐容兒、俞十七,事隔這麼多年的事,忘了它不就好了,幹嘛還來?簡直是找死!不過……唐容兒,我倒不怎麼捨得讓你死呀!哈……」
唐容兒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房間,她趕緊進入裡頭。眼看著房內豪華舒適的佈置,但這麼華麗的房間卻給了她很不真實的感覺。
或許她該找時間和俞十七好好談談,商議商議對策了。
聽過外頭敲完二更後,失眠的唐容兒立刻步出屋外,直往東翼的方向走去,她想找俞十七說說自己心底的那股不確定感。
可萬萬沒想到,到了那兒,她卻親眼目睹他和尤安安在外頭的竹亭內把酒言歡,而尤安安嬌笑的嗓音還不時傳進唐容兒耳裡。
她斂下眼,心裡暗忖俞十七到底在做什麼。他不像是個會被女色迷惑的男人,難道他唯獨對尤安安有了不一樣的感覺?
一這麼想,唐容兒的心口便猛地抽疼了下,她告訴自己別難過、別難過,喜歡他是她自己的事,而他也從沒親口承認過喜歡她,何況兩人間還存在著一份虛無飄緲的恨意,他們終究不會有結果的,她又何須難受呢?
輕歎了口氣,她才要旋身離開,俞十七卻因聽見了細微的聲響開口問:「誰在那兒?」
唐容兒定住身,回頭說道:「是我。」
「有事嗎?」俞十七半瞇著眸。
「沒什麼事,我回去了。」
唐容兒正要舉步,就聽見尤安安開口道:「唐姑娘明天有空嗎?」
「做什麼?」她回頭說道:「現在我除了想早日為我爹洗刷冤屈之外,其他的事都不想。」
「這事急不得呢!」尤安安對她揮揮手,「來呀!過來一下呀!」
唐容兒朝他們那兒走過去,但愈靠近那兒,她愈是瞧清楚俞十七那張顯露在油燈下的面容。她瞬也不瞬地瞅著他問:「到底什麼事?」
「明天我們想去游長安城,由我帶路。我想我堂哥也會去,不知唐姑娘意下如何?」說時,尤安安居然勾著俞十七的手臂,兩人狀似熱絡。
這一幕直刺入唐容兒的眼瞳深處,間接讓她的心愈發疼痛,她無力地說:「對不起,我沒興趣,我更不瞭解現在這時候居然有人還有心情游城?」
她氣得正要轉頭離開,俞十七卻突然拉住她的手腕,「一起去。」
「我……」當看見俞十七那含帶某種懇求的眼神時,唐容兒直覺疑惑,心想該不會他有什麼目的?再考慮了會兒她便說:「好吧!」
尤安安瞇著眸子看著他倆相握的手,強擠出抹笑說:「那好,就一塊兒去,我明天一早會跟我堂哥說。啊!對了,十七哥,我們剛剛說到哪兒了?」
十七哥引唐容兒聽得一陣反胃,她趕緊抽回手,「你們聊,我回房去了。」說完,她便快步朝西翼的方向奔去——
哼!天下男人沒一個不花心的。現在她終於懂得何謂「人不可貌相」這句話了。但為何他硬要她陪著一塊兒游長安城呢?少了她他不是更愜意?
而俞十七在面對直滔滔不絕的尤安安時也是極其無奈,但他不得不這麼做。一踏進這間丞相府他便覺得詭異萬分,所以他決定利用尤安安來解惑,但她看似精明並不好惹,所以他得更謹慎了。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8-5 13:43:24
第八章 作者:樓采凝
翌日午後,尤丞相居然給了他們一個十分錯愕的消早—阿福伯昨夜遭人暗殺受了重傷,幸好挽回一命,但現在被兒子接到鄉下養傷去了。
「這是怎麼回事?」唐容兒紅了眼,「是因為我們去找他的關係嗎?」
「有可能,而且現在所有可查證的線索都斷了,你們還是放棄吧!」尤義喝了口茶,勸著他們。
「不,我怎能放棄?我不能讓我爹背著一輩子的罵名。」唐容兒激動地咬著下唇,「就算是這樣,我也要繼續查下去。」
「唐姑娘。」尤義喊住她,「事實上……我已查到些蛛絲馬跡,之所以不說,是怕你更難過,沒想到你還是一意孤行。」
「尤丞相,您是有什麼話沒說嗎?」唐容兒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等著他接續後面的話。
「我進宮問過當時的宮女與太監,你爹當年的確是陷害俞十七的父親俞剛,俞剛死的可冤枉啊!」他又歎口氣道:「所以,這事愈調查只是讓你愈難做人,還不如就此打住吧!」
「我爹……連您也說是我爹……」唐容兒再也控制不住情緒,她捂著臉狂掉淚,「好,請您告訴我,是哪位宮女、哪位太監,我要親耳聽見他們說。」
「唐容兒,你爹做了那種事,你該感到羞愧才是,何必苦苦相逼,到時候受到侮辱的是你自己。」尤義用力甩了下衣袖,「我累了,要去歇息。」
眼看尤義就這麼離開後,尤安安上前拉拉俞十七的手臂,「不是要去游長安城嗎?我們走吧!」
俞十七不放心唐容兒,但又不能暫停他的計畫,只好勉為其難地對尤安安溫柔一笑,隨她進城去了。
唐容兒難受的看著這一幕,坐在椅上,無神地掉著淚。
「唐姑娘,我想你也無心去游長安城了,那你是想……」尤亮上前問道。
「對不起,讓我靜一靜好嗎?」她咬著唇,閉上眼說。
「呃……好,那我就先離開了,你也不要想太多,事情也不是不能繼續查,但要慢慢來。」尤亮仔細看了她一會兒,這才走出廳外。
直見他走遠後,唐容兒也下定了決心,於是她先回房將包袱整理好,獨自離開了丞相府。
如今連尤丞相都一口咬定她父親是壞人,那她還能仰賴他嗎?看來她還是得靠自己。
她先來到阿福伯家門外,看著緊閉的空屋外頭擠滿了人,大伙直閒言閒語著。赫然,她聽聞一旁有兩位婦人說道:「阿福伯這幾年也熬夠了,我想豐嬸搬離京城是對的了,否則也可能惹禍上身。」
唐容兒立即問她們,「請問你們口中的豐嬸是誰?」
「哦!她是和阿福伯在御膳房裡一塊兒工作的。」
「你們說她搬了……搬去哪兒?」
「好像是南方的馮陽鎮,不過這也只是聽說而已。」婦人說完,兩人又開始聊起天來。唐容兒眼一瞇,心中已決定前往馮陽鎮打探豐嬸的下落。
可就在她走近城門時,突然被尤亮擋住去路,「唐姑娘,你要去哪兒?」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唐容兒不解地問。
「我事後愈想愈不放心,去你房間找你,發現你居然離開了,這才趕緊來城門口等著你。」
「既然沒人相信我,那我還留下做什麼?」唐容兒朝他點點頭,「謝謝你的關心。」
「你就這麼回去,難道說要放棄了?」尤亮試探性地問道。
「我永遠都不會放棄,我只是要到其他地方繼續調查這件事。」唐容兒心底梗著一股氣,那是一股不平之氣。
「就憑你一己之力?不太可能吧?」
「我二姊夫是九皇子李昱,我會讓那個嫁禍給我爹爹的人後悔。」唐容兒咬著下唇,繼續朝前走。
「什麼?李昱是你姊夫?!」這倒是個意外,尤亮緊張地問:「那你打算怎麼做?是不是已經查出什麼消息了?」
「我……」唐容兒看向他,見他一臉倉皇,不禁瞇起眸問:「你幹嘛這麼緊張?」
「呃!我只是關心你。」
唐容兒心想他的企圖她還不瞭解,她絕不能再無心傷害到任何一個人了,於是說:「我只是想到處問問,沒有目的地,謝謝你的關心,我該出發了。」
「等等。」尤亮再次擋下她,瞇起一雙利眼,「對不起了唐姑娘,既然你姊夫是九皇子,我更不能讓你離開。」
「為什麼?」她眉心一蹙。
「跟我走,我們絕對會好好款待你,只要你別鬧事就行。」他冷冷一笑,跟著伸出手想控制住她的行動,但尤亮卻不知道唐容兒有武功,隨即被她用力拽住手,往前一推。
「原來整件事是與丞相府有關!」她很意外地搖頭道:「難怪我會覺得和整個丞相府是這麼的格格不入、這麼的詭怪,這麼說來阿福伯也是被你們所傷?」
「話可別亂說,如果你要活命,就跟我回去,否則丞相若發了怒,你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的。」尤亮提防地說,並一步步接近她,打算擒住她。
「那就試試看,無論如何我都要揪出那個披著豐皮的惡狼。」唐容兒機靈的左右看看,趁一旁來了一群路人,便跟著鑽進人群中。
「來人哪!快追。」原來尤亮還帶了人手等在四周。
雖然唐容兒輕功不弱,腳步挺快,但終究敵不過尤亮帶來的士兵的追趕,最後在筋疲力竭下,她還是被抓回尤府。
俞十七與尤安安遊街去了,沿路上他邊走邊說:「雖然我在長安城住過,可一輩子沒進過宮,你有辦法讓我進去瞧瞧嗎?」
「你想進去呀?!」尤安安一陣躊躇,「可皇宮不是一般人可以進去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勉強了。」俞十七故意哀聲歎氣道:「這是我的命呀!」
「別這麼說嘛!」尤安安眼睛轉了轉,「這樣吧!我和宮裡的婉青公主交情不錯,你就假扮成我的隨從,隨我進宮吧!」
「哦!」眼見計畫成功,俞十七眼睛一亮,「那就謝謝尤姑娘了。」
「那我們現在就去吧!」尤安安的確是看上了俊魅無儔的俞十七了,因此他提出什麼要求她都願意幫他達成。
「只不過,會不會給你帶來不好的影響?」他以退為進道。
「不會、不會,只要你別亂來就行。」於是在尤安安的安排下,俞十七立即隨她進宮去了。
「你在這兒等我一下,我過去和婉青公主打聲招呼。」入宮後,他們直往後宮而去,而在後宮外,尤安安要他在一旁候著。
「好,你去忙吧!」俞十七對她溫柔一笑。
尤安安被他這一笑給攝了神,接著便笑容滿面地步向後宮,而俞十七則趁這機會往他想去的地方偷偷潛去。記得以前他曾聽父親提過御膳房的方向,加上他武功高強,因此他順利躲過幾隊巡邏士兵,很快找到了位居西側的御膳房。
裡頭一位廚師正好端了東西出來,俞十七看他的年紀與他爹爹相當,因而立即上前……
俞十七得到了他要的結果後,臉上滿是僵硬的神情。
這時,尤安安遠遠地朝他跑了來,「你跑哪兒去了?剛剛找不到你的人,可嚇壞我了。」
「我只是好奇,到附近看看。」
「那看夠了?幸好沒被宮內侍衛撞見,下次你可要好好跟牢我才行。」尤安安笑望著他,「我們回去吧!」
他面無表情地隨她回到丞相府後,卻遍尋不到唐容兒的身影,才正要去她房裡找人,卻突然被尤亮擋住去路。
「你要去哪兒?」尤亮半瞇起眸問道。
「唐容兒呢?」俞十七反問。
「她被丞相軟禁起來了。」尤亮笑的好陰沉,「誰要她怎麼都不肯承認唐家本當年的惡行,還對丞相無禮反抗。」
「軟禁?!她在哪兒?」俞十七的臉色一繃。
「你就別管她了,她不過是你的仇家,你對她應該只有恨意才是,或是該不會你愛上她了?」尤亮瞇眼瞧著他瞼上冷漠的表情。
俞十七扯笑說:「那怎麼可能?我想找到她是打算要親自向她報復,她曾說過,如果確定我所說的一切是真的,她就要任我宰割。」
這時被關在房內屋頂閣樓的唐容兒,聽見他這麼說,淚水不由蓄滿眼眶,她想喊冤,可雙手被縛、口裡又被塞了布塊,怎麼使勁兒也喊不出聲音。
「像她這麼美的姑娘,你捨得?」尤亮勾起嘴角。
俞十七順手將跟在身旁的尤安安攬到身旁,「她有你堂妹美嗎?」
「她們各有特色,不能比擬。」
「堂哥,你怎麼能說這種話?說我比較美,你又不會少塊肉!」尤安安猛一跺腳。
「好好,你最美行嗎?」尤亮對她寵溺一笑。
「你真不肯告訴我唐容兒在哪兒?」俞十七瞇眼觀察著他,「我懂了,你喜歡上她,怕我對付她,所以將她藏起來了?」
「咦?你倒是聰明。」尤亮沒否認。
「奸吧!既然你喜歡她,那看在安安的面子上,我就將她送給你。」俞十七轉首對尤安安說:「晚上呢?你可準備了什麼好玩的?」
「今晚來我房間,我彈古箏給你聽。」尤安安直貼著他,而俞十七也順勢摟住她的腰,對她親暱地笑點著頭。
閣樓上的唐容兒透過木縫正好看見他們眉來眼去的神情,心已痛到發麻。
她不停掙扎,不停掙動著手腕,希望能將手腕上的繩索鬆開,但努力了好久,連白皙的皮膚都被繩子磨擦出一條血痕,麻繩卻還是完好如初地套在她手上。
該怎麼辦?要怎麼樣才能逃出這裡?
辛苦掙扎了一晚,當天色暗了,耳邊只剩知了的叫聲時,唐容兒已無力地靠在牆邊,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才能脫離這狹隘的空間。
突然,她聽見有木板掀啟的聲音,不一會兒尤亮端了晚膳和油燈上來,「你一定餓了,吃吧!」
「拿走。」她閉上眼說。
「你不吃點東西,身體可是會撐不住的。」尤亮瞇起眸,那張臉在閃爍的油燈下看來一陰一亮,非常邪惡。
「這不是正好合你的意?」唐容兒冷哼。
「這可不好,我大伯尤丞相可不知道我將你關在這兒,若鬧了事讓他知道的話,你根本就活不成了。」
「那也不錯。」唐容兒閉上眼,「你如果不肯放了我,就殺了我吧!」
「你以為我捨得?」尤亮將手上的東西一擱,慢慢爬向她,「這裡雖然擠了點,但也更好親熱吧?!」
「你想幹嘛?快滾開。」唐容兒這時才真正開始緊張了。
「你說呢?你剛剛沒聽見嗎?俞十七已經把你送給我了。」說著,他便勾起她小巧的下巴,盯著她滿載恨與駭的眼。
「不要跟我提起那個人!」她咬牙說。
「你恨他?那好,如果你肯乖點兒,我會保護你,懂嗎?」尤亮邪惡一笑後正要撲向她,哪知道他再也沒有下一個動作,整個人已倒向一旁。
唐容兒詫異地看著這一切,不一會兒又看見俞十七也鑽了上來,並迅速過來鬆脫她身上的繩索,「容兒,我終於找到你了。」
「你來找我做什麼?」她瞪著他,「不要以為你來為我鬆綁我就會感激你,你……你這可惡的臭男人。」
唐容兒氣得渾身抽搐,此時他就著油燈看見她手腕上深深的血痕,表情猛地凜住。但他沒多說什麼,只是抓住她的手說:「我們快走吧!」
而唐容兒還在悲傷中,已被他給拉出閣樓,兩人直逃到丞相府的後山,她才掙脫他,抿緊唇忍住滿腔的心酸對他說道:「你憑什麼將我送給他,你憑什麼?我還沒認輸,我爹他根本——」
她已哽咽的說不出話來,整個人被俞十七緊緊鎖在懷裡。
他沒說話,只是靜靜的讓她哭泣,發洩……
直到唐容兒哭夠了,這才抬起頭,「你不是和尤安安在一塊兒?她會彈古箏,是個多麼多才多藝的姑娘,你還不回去陪她?」說著,她便順勢將他推開。
「我不愛聽曲兒。」他定定地看著她。
「那你喜歡什麼?」唐容兒憋著氣睨著他。
「我喜歡廚藝佳的姑娘。」俞十七半瞇著眸,俊魅絕倫的臉上多了幾分真情意。但唐容兒眨眨眼,告訴自己,定是她看錯了。
「呵!你廚藝這麼好,我想這世上很少有廚藝比你好的姑娘。」吸吸鼻子,她便往城外走。
他揚聲說道:「我喜歡知道如何用心烹煮、無關食材好壞的姑娘。」
她止住腳步,回頭瞪著他,「不要說了,你不是喜歡尤安安,你就去找她呀!我才不希罕,而且我告訴你,我已知道誰才是當年真正的主使者。」
「她已經被我敲昏在她房裡了,你又要我回去找誰呢?」他走向她,「我猜,你心底認定的主使者就是尤丞相。」
「你!」唐容兒意外地望著他。
「在我心中,你是最美的姑娘,那些話只不過是說給兩個笨蛋聽的,你那麼聰明,應該不會真的相信吧?!」他的嘴角蜷起一道弧,其中還挾著百般柔情。
「什麼嘛!你拐著彎罵人。」
瞧她那噘起的小嘴、泫然欲泣的小臉,俞十七立即擁住她,「容兒,你是對的,我錯了,你要殺要剮,我都無話可說。」
唐容兒掙開他的懷抱,望進他沉寂的眼瞳,半瞇著眸說:「真的嗎?你相信我爹是冤枉的?那你是怎麼查出來的?」
「靠我的聰明才智。」他瞇眼看著她。
「好,那你真可以讓我殺、讓我剮?」
「我說一是一。」
「意思就是無論我要怎麼樣,你都願意依我?」唐容兒終於破涕為笑,那微勾的嘴角還漾著俏皮的影子。
「沒錯。」誰要他弄錯了所有事情,還振振有詞的向她保證他是對的?未了還讓她陷於危機之中,現在讓她報復一下也是應該的。
「好,那我只要一句話。」她微揚的紅唇輕啟。
「什麼話?」他挑起眉,發覺她的笑容好詭異,就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落進這小姑娘古靈精怪的陷阱裡。
「我要聽老實話喔!」唐容兒雙手負背,在他身旁繞著圈子。而當她再度旋回到他面前時,她竟問:「你愛不愛我?我不想再聽喜歡兩個字。」
「啥?」他一愣。
「你到底愛不愛我?」她一副沒得他敷衍的神情。
「這……為什麼你要問這句話?該不會是開我玩笑?」俞十七倒怕她是想以戲弄他作為報復。
「我怎麼可能開玩笑?現在還有很多事等著我去查呢!我可是很忙的。」唐容兒皺起眉,「哼!不說就算了,反正我已經知道答案是什麼了。」
話一說完,她竟轉向另個方向而去。
「你要去哪兒?」俞十七追上她的腳步。
「不用你管。」
「當初是尤丞相為了殺害皇上,才逼著阿福伯下藥的,沒想到阿福伯心底害怕,所以換了藥,而皇上也才得以活下。」他在她身後說出了這個秘密。
「你怎麼知道?」唐容兒瞥了他一眼,像是不相信。
「我下午的時候進宮問來的。」他歎口氣,「幸好我遇上了一位我爹當年的學徒,他也難受了好幾年,所以將當年的事全說出來了。」
「可進宮……你是怎麼辦到的?」他說過,皇宮可不是任何人都能進去的呀!
「是尤安安帶我進去的。」
「哦!我懂了,你接近她就是希望能夠藉由她進宮查出整件事?」唐容兒這才恍然大悟。
「這下你明白了?」他撇撇嘴。
唐容兒睨著他,「不明白!誰知道會不會弄假成真。」對他做了個鬼臉之後,她回頭繼續走,還義憤填膺地說:「既然已經知道是誰唆使下藥的,那我們一定要將他繩之以法。」
「他位居高位,你打算要怎麼做?」俞十七好不容易將她救出來,真擔心她又鬧出危險來。
她冷冷一哼,「你說話不算話,又憑什麼要我告訴你該怎麼做?」
「我只是……」
「算了。」他欲言又止的模樣讓唐容兒好失望,她難過的回頭繼續走。
「我愛你。」他的話突然在她背後發出,震住了她的腳步。
他快步走近她,「你仔細想想,如果我不愛你,我怎會不放心你一人進京、撇下剛開張的客棧,跟你一塊兒來長安?」
她背對著他,抿緊唇,心底頓時湧上好多好多甜甜的滋味,讓她高興得眼角都泌出淚水。
俞十七看她垂首不語,緊張地將她轉過身來,卻驚見她的淚,「你哭了?!你知道我這人不愛發誓,但我可以對你發誓,我根本不喜歡尤安安,一點點都沒有。」
「十七……」唐容兒用力撲進他懷裡,緊緊將他抓住,「我好開心,其實我也知道你不是那種男人,可我就是害怕,我對自己沒信心。」
「容兒!」他很驚愕。
她用力拭去淚,含著淚水的眼泛著晶亮的光彩,對他柔媚一笑,「走,既然你也愛我,而且你爹伯和我爹又是好友,那我們絕不能讓這件事就這樣成為永遠解不開的謎。」
他也釋懷一笑,伸手輕拂她帶笑的小臉,「有你陪著我,再難我也要查出誰是幕後主使者。只是看你胸有成竹的樣子,能不能先告訴我你的打算?」
「既然是京裡發生的事,我是有個法子。」她眸子一瞇,「你聽說過我二姊夫就是當朝九皇子吧?」
「嗯,是有聽過。」
「我曾聽他提及宮裡的爾虞我詐,也聽他說過京裡清廉的大官已所剩無幾,只剩下當朝的吳誠吳尚書,我們現在就去找他。」
「吳尚書引你確定?」
「當然確定。」唐容兒對他眨眨眼,接著便半帶害羞的勾住他的手臂往前走。
俞十七半瞇著一雙深邃眸影,笑著拿下她的小手,反鎖在自己粗大的掌心中,主動拉著她一起並肩而行。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8-5 13:44:03
第九章 作者:樓采凝
吳尚書的為人果然正直,他早看不慣尤丞相的作為,只不過一直礙於證據不足,怎樣都拿他沒辦法。這次有了唐容兒與俞十七的幫忙,他們不但找到了暗殺阿福伯的丞相府護院,以及當年也是御膳房一員的豐嫂,終於在極短的時間內搜集了所有證物呈給皇上。
可以想見,尤丞相立即得到應有的懲處,而俞十七的父仇也終得雪恨。
「俞老弟、唐姑娘,這次能將尤丞相繩之以法,你們功不可沒,我希望能將此事稟明皇上,不能讓我一人居功呀!」一切底定後,吳尚書將他們請來書房,說出自己的決定。
「干萬不要。」俞十七和唐容兒異口同聲說道。
「你們?」吳尚書驚訝地看著他們,「你們當真這般無慾無求?」
「我們本來就是這樣。」唐容兒甜甜一笑。
「這……那總該有一樣最想要的東西吧?」吳尚書想了想又問。
「嗯……」唐容兒看看俞十七,「你先說。」
「我?」俞十七皺著眉,「為什麼是我?」
「因為你是男人嘛!」
「但你是女人又是年紀比較小的,今兒個我讓小的先發言。」他嘿嘿一笑。
「你喲~~我先說就先說,我希望我們「唐巾」的生意會愈來愈好,姊姊和所有家人都能在一塊兒,幸福又美滿。」唐容兒說完後便轉向俞十七,「那你呢?」
「吳尚書,你會不會覺得容兒想要的東西還真多。」俞十七轉向吳尚書開起玩笑。
「你說什麼,我要的多還不好嗎?」唐容兒在他耳後碎念著。
「哈……不會、不會,她要的東西都很實際。」吳尚書撚鬚笑道,常年在宮中過慣刻板生活的他,見了這麼青春活潑的一對儷人,笑容也跟著多了。
「聽見沒?吳尚書說我很實際,那你呢?我倒要聽聽看,你最想要的是什麼。」她抬起可愛的下巴,直勾勾地盯著他瞧。
「嗯。」俞十七笑睇著她,又轉向吳尚書說:「在下這輩子最想要的一樣東西……就叫做「唐容兒」。」
「什麼?」唐容兒瞠大眼,下一瞬間小臉都燒紅了起來,「吳尚書,你別聽他胡說八道,他這人就這麼討厭。」
「我相信俞老弟是不會胡說的。」吳尚書聽了這些話,心底已有數,「對了,你們難得來長安城,就多住些時候吧!」
「不了,明兒一早我就要回金梅鎮,實在是出來太久,再不回去姊姊們都會為我擔心,而且我好想家。」唐容兒現在好想念「唐巾」、想念自己的床、還有那溫馨的房間。即便得天天和唐茜兒要嘴皮子鬥嘴,她都願意。
「我也是,「一品酒店」才剛開幕,我不能一直逗留在外。」俞十七也拱手道。
「這樣呀……那好吧!既然一早就要起程,那麼你們也早點睡吧!」吳尚書雖然心中不捨,但還是得讓他們回去。
「好,那麼我們這就退下。」
俞十七和唐容兒一起步出大廳,一塊兒往客房的方向走去。
「十七你看,月亮好圓。」唐容兒開心地指著天上。
「愈入暑,月亮會愈圓的。」他揚首看著,才發現原來今兒個可是個大日子,
「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什麼日子?」唐容兒疑惑地想著,「雖然月亮很圓,但絕對不是中秋。」
「傻瓜,我也知道不是中秋,但是你的腦袋除了會捉弄人之外,就不能想點正經的嗎?」他無奈地點了點她的頭。
「喂!你是嫌我笨羅!」唐容兒皺起小巧的眉。
「這個笨字可不是我說的。」他得意一笑,快步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你以為你逃就沒事了?」唐容兒使勁兒追過去,直到他房間外,俞十七卻突然停下腳步,反身抱住她的身子,「投懷送抱?」
「討厭,你放開我,這裡可是尚書府。」唐容兒緊張地四處看看,就怕被府邸裡的其他人撞見。
「是你自己跟過來的,你的房間在那邊呢!」他還取笑她。
「剛剛還大言不慚的說只要我,現在就戲弄我。」唐容兒掙扎不過他,只好噘起小嘴兒。
「聽我這麼說的時候,是不是心花怒放、開心的不得了?」俞十七還玩不夠的挖苦她,誰教他就喜歡見她哇哇叫的模樣。
「俞十七,我會殺了你……」她臉兒都爆紅了。
「這麼蠻呀?哎呀!那邊有位小丫鬟走過來了。」他還蓄意揚高聲調,嚇得唐容兒往他身上一推,兩人就這麼摔進房間、跌在地上。
「你……你放開我,我要起來關門。」這個俞十七,居然將她的腰捆得緊緊的,還真是無賴一個。
「關起門不是更引人遐思?」他勾唇一笑。
「你知不知道這樣的你好討人厭,還是那個一板一眼、冷冰冰的俞十七合我胃口。」唐容兒皺起眉。
「真的嗎?原來你不喜歡熱情如火的我?」他直逼進她眼底,「愛的也是冷冰冰的我嗎?」
「誰說我愛你。」她眉頭緊緊一蹙。
「咦?這明明是你先說的。」俞十七將她鎖得更緊了,「還說我無賴?你更會耍無賴。」
「我沒說過的話,又怎麼耍無賴?」她直盯著他濃眉下那雙斂光深沉的眼,那還真的有點兒讓她害怕。
「這樣嗎?」他火漾的眼,從她的眉一直看到她的唇,再瞧向她那對閃著璀光的倔強雙眼。
「就是這樣……」她噘著紅唇。
「要從一個倔強又淘氣的小女人口中挖掘真心話,我可得費些精神了。」他眸光微瞇,直瞧著她那如絲絨般滑軟的檀口,然後在她驚疑的大眼逼視下,輕啄了那兒一下。
「呃!」她的呼吸急促了。
「跟著我來房間,不就是想要來跟我親熱?」俞十七說著,熱唇緩緩來到她的頸窩,「要就直說,不必要小手段。」
「誰說我……誰說我要親熱,呸呸,真噁心!你再胡說,小心我把你打入十八層地獄。」她的身子一軟,小嘴卻還要逞強。
「小嘴果真辣,不過所謂的十八層地獄,應該兩個人去比較不會無聊吧?」他的眼神邪魅,略薄的唇勾出一抹不羈的笑容。
「誰要跟你一起?你不要壓著我,你自己去吧!再見。」她微噘紅唇。
俞十七直盯著她豐潤紅嫩的雙唇,此刻嬌顏微赧的她不知道自己帶有怎麼樣的致命魅惑力。
「再見?!」他嗤笑,「我真走了,你絕對又會想我。」
「才怪,那你走呀!」
「你好像搞錯了,這裡是我的房間呢!」他依然漂亮深黝得勾人的眸影,滲入一絲玩味笑意。
「你又不肯讓我走,還堅持說這裡是你的房間,簡直是霸道。」她一對柳眉皺起。
「沒辦法,我就是霸道,而女人不就是喜歡霸道的男人嗎?」他掬起她的下顎,望著她紅灩灩的唇,「誰要你的唇像罌粟,讓我嘗過後就忘不了這樣的滋味,寧願就此沉淪。」
聽著他令人身心酥麻的話,唐容兒的心漸漸軟了,心口也跟著一束。眼看他的唇愈來愈靠近自己,她也漸漸閉上眼。
當他的唇壓上自己的時候,她的身子隨之癱軟……隨他輕揉、挑弄的動作,她的小嘴再也受不了地逸出聲聲嚶嚀。
這樣的夜,這樣的柔情蜜意,火漾的激情燃燒著彼此,就連外頭的月兒也紅了臉,害羞的藏在雲層之後。
曙光輕盈地照耀在大地,給了一天中最美好的開始。
俞十七與唐容兒向吳尚書告辭後,便出發返回金梅鎮。
一路上,唐容兒開心的直往前奔,可突然間她又止住腳步,轉身問道:「你昨晚說昨天是個大日子,究竟是什麼日子?」
俞十七看看天上,又看看地上,故意不說,刻意賣關子。
「我說姓俞的,你不要用這種臉瞧我,我最討厭人家有話不說,還擺一張吊兒郎當的笑臉,很讓人討厭耶!」唐容兒走到他面前,半瞇著眸睇著他。
「我很讓人討厭嗎?」俞十七一臉無辜,「那昨晚誰像八爪魚似的纏在我身上,拔都拔不開?」
「你、你……氣死我了。」
她赫然回身,可他竟出其不意地從她身後摟住她,將下巴輕放在她肩上,「忘了嗎?你掉進冰湖的那天正是元宵。」
「啊!」她回頭想了想,「咦?嗯……」
「什麼啊?咦?嗯?」他皺起眉,「你在說咒語呀?」
「不是,我在回憶嘛!」唐容兒倏然回頭瞪著他,「沒錯,那天是元宵,今年冷得特別久,直到元宵才看得到稀薄的陽光。」
「所以昨天是我們認識滿三個月的日子。」他親吻了下她的額頭,「我真不敢相信已經過了三個月了。」
「這三個月經歷好多,真的好多……最重要的是……」唐容兒突然止住聲。
「怎麼了?你還沒說完,最重要的是什麼?」他掬起她的小下巴,漆黑如子夜的眸直盯著她。
「最重要的是我認識了你。」她張開小手緊緊握住他的,「以後你不可以放開我喔!」
他揉揉她的發心,「回去後,我打算收了「一品酒樓」。」
「為什麼?」她驚訝地問。
「你說現在我還能跟「唐巾」搶生意嗎?」他撇撇嘴。
「雖然你沒說,但我知道「一品酒樓」內的菜色都是你父親的壓箱寶,你怎麼可以就這麼捨棄?」她不太能苟同他的意思。
「話是這麼說,但是……我再想想辦法,別一副為我擔心的樣子。」他拍拍她的臉蛋,「走吧!加緊腳步我們可以縮短回金梅鎮的時間。」
「嗯。」
她開心的點點頭,隨即與他手牽手往前行,不一會兒她摸摸肚於,「我有點兒餓了,午膳時間到了吧?我們先去吃點東西。」
「也好,前面有間小吃店,咱們過去吧!」經她一說,俞十七似乎也有點餓了。
可在他們才進入店內點完菜不久,就聽見隔桌有人提及,「聽說金梅鎮發生了一樁大事了!」
聞言,唐容兒和俞十七立刻相視了眼,才要說話,就見他壓住她的手搖搖頭,示意她先別說話。
「什麼事?我舅舅家正好在那兒呢!」隔桌另一人好奇問道。
「聽說那兒新開了家「一品酒樓」,而他們老闆與「唐巾客棧」好像有仇,所以本來打算以半價招待客人三個月來打擊「唐巾」。」
「這個前兩天我舅舅來,他已經跟我提過了,但不是不了了之了?」
「沒錯,這事後來是不了了之,而且我還聽說「一品酒樓」的老闆臨時出遠門了,不過他的未婚妻後來卻突然出現了,還暫代他的位子,更誇口要以更低的價錢對付「唐巾」。」當這人一說完,只見唐容兒立即變了臉色,直瞅著俞十七。
「你有未婚妻?」唐容兒瞇起眸問。
「我沒有。」俞十七也感到匪夷所思。
唐容兒氣得將筷子一放,「我不吃了。」只喝了杯熱茶後,她便快步離開了這家小店,俞十七見狀只好擱下一錠銀子,快步追了去。
「容兒你聽我說——」
「不用說。」她紅著眼眶、心口酸澀,「如果不是真的,「一品酒樓」的那些人會任一個女人操縱嗎?」
聽她這麼說,他才仔細思考了下,跟著沉吟道:「該不會是莫琴?」
「姓莫……」唐容兒突然想起上回偷聽到的內容,可以想像他們的關係一定匪淺了。
「容兒——」
「站住,我知道你也要回金梅鎮找你的未婚妻,但是請你和我保持二十步遠的距離,我不想聽你說話。」
就這樣,這兩個冤家一路上還當真「形同陌路」般,無論他怎麼解釋都沒用,俞十七真是百口莫辯呀!
他後悔了,他不該去那家小店吃東西,也不該告訴莫琴他開店的地方,回去後他一定要好好教訓那丫頭,看她還敢不敢得寸進尺。
經過數天的趕路,俞十七和唐容兒終於回到了熟悉的金梅鎮。
當鎮上的人見他們一塊兒進城,都投以怪異的眼神:心想現在兩家店正是競爭之際,他倆怎會湊在一塊兒呢?
才進城門,唐容兒便濕著眼直望著「唐巾」的方向。
俞十七再也忍不住地抓住她的手,「你要去哪兒?」
「我要回「唐巾」,那兒才是我的家。」她瞇眼說道:「你抓著我做什麼?」
「我要你先跟我回「一品」,我要讓你看看誰才是我的未婚妻。」他揚起下巴,很剛硬的對她說。
「誰希罕。」她咬著唇,眼底洩漏一絲絲心痛的軟弱。
「不管你希不希罕,現在就跟我走,這幾天我已經受夠了。」他也不想用強的,可是她的冷漠讓他備受煎熬。
「你敢強迫我試試看。」她瞪著他。
「寶貝,我現在就在試了。」他索性將愛鬧彆扭的姑娘給扛上肩,直接將她帶往「一品酒樓」。
可以想像當酒樓內所有人見了他們,可是瞠目結舌地一個個說不出話來。
只有不怕死的小江上前問道:「老闆,您回來了?莫姑娘在裡面。」
「我知道。」俞十七繼續扛著唐容兒往裡面走去,一掀開珠簾兒就見莫琴坐在寫字房內不知在寫些什麼。
「莫琴,你在做什麼?」俞十七這才將唐容兒放下來。
唐容兒頭昏腦漲的被放下後,一抬眼就看見坐在椅上的莫琴。她只是愣愣地看她,又看了看俞十七,想像著他們之間究竟是什麼關係,卻又深怕受到打擊。
「十七,你回來了?我在改菜單。」莫琴笑說。可同樣的,在她看見唐容兒時也突然頓住了話,「她是誰?」
「她是我要娶的女人。」
「什麼?你說什麼?你要娶的女人是我才對呀!」莫琴立刻變了臉,「你也不想想在你父親進宮之後,是誰教你武功的,是我爹呀!」
「我知道,但這些年我也將該回報的回報了你們,你們可以要我的全部,但我不會出賣未來。」他一手緊緊扣住唐容兒的腰,「而她就是我的未來。」
莫琴的父親莫肆風和俞剛是拜把兄弟,兩人從小一塊兒習廚藝,在俞剛進宮後,他便將喪母的俞十七交由莫肆風扶養,而張大娘夫婦也住在附近,順便照顧著他。
莫家一直在經營館子,生意還算不錯,莫肆風去世後館子則由俞十七接掌,他加入自己的理念,以父親在宮內開發的新食譜創造出另一片天,生意大好後果然賺了一筆不小的財富。
但他幾乎將三分之二的盈餘全給了莫琴,自己只留下三分之一,本來是打算留給父親養老的,但這些錢後來卻成為他復仇的資金。
「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莫琴敵視著唐容兒。
「我叫唐容兒。」唐容兒有些防備地說。
「你姓唐……是「唐巾客棧」的人?」莫琴瞠大了眸子,有點不敢相信。
「沒錯,我是「唐巾客棧」的四掌櫃。」唐容兒並不避諱地說。
「老天,十七你瘋了,竟然跟仇人之女在一起?」莫琴立刻站了起來,問著俞十七,「你不是說「唐巾」和你有著不共戴天之仇嗎?」
「一切都錯了,錯不在唐家本,所有的事都是場陰謀,莫琴,這段故事要解釋太累人,我只要你記住這不關唐家的事。」
「我不想懂你那些恩怨,我只要你。」莫琴轉向唐容兒,「這樣好了,既然你也是做吃的,那我們來比賽怎麼樣?」
「比賽?!怎麼個比法?」
「我們比十道菜,食材一樣、做法一樣,就讓十七去挑最合口味的,誰被挑得最多,他就是屬於誰的,怎麼樣?」
「莫琴,我不是東西,你不能這麼比。」俞十七連忙阻止。
「比就比,如果我輸了,他就還你。」唐容兒不想示弱,說完後便立刻離開了。
俞十七撫額一歎,看來他有得向唐容兒解釋了。
唐容兒離開「唐巾」多日,步進家門後自然引來大家的關切,讓她感到極為窩心與甜蜜。
「怎麼去這麼久?」唐萱兒急問。
「因為牽扯了不少人,不過最後終於洗刷了爹爹的冤屈。」唐容兒這才將整件事娓娓道來。
「老天,堂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居然做出這種事?」唐茜兒捂著唇,「沒想到愈居高位之人的野心竟然愈大。」
可就在她們你一言、我一語之際,唐甜兒敏銳的發現唐容兒自從說完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就變得十分安靜,像是恍神般地發愣著。於是她輕聲問道:「容兒,你怎麼了?」
「啊!」唐容兒霍然清醒般的搖搖頭,「沒……只是,只是我過兩天要與人比賽廚藝。」
「什麼?跟誰比?」唐茜兒訝異地問。
「跟「一品酒店」中的姑娘,她要跟我搶俞十七。」唐容兒說完,再看看姊姊們震愕的眼神,「我知道你們很驚訝,但我愛上他,而他也愛我……」
「天!」唐萱兒搖搖頭,「只要俞十七喜歡你就好,幹嘛要跟她比呢?」
「你不知道那個女人有多高傲,我算是替自己爭取所愛,所以我不能畏懼。」唐容兒噘著小嘴,雖然明白自己答應得太衝動,但已經答應了,她就必須全力以赴。
「我就說過,你的心會一塊兒賠進去。」唐茜兒挑眉一笑,「不過恭喜你了,我看那個俞十七長得人模人樣的,配你是還可以,不過……如果你輸了怎麼辦?」
「如果我輸了,我就不要他了。」唐容兒順口道。
「我不是貨品,不是你說不要就不要的。」突然,俞十七的嗓音從門外響起,接著他步進店裡,對她們說:「很抱歉,這陣子我一定帶給「唐巾」不少麻煩,但是我希望現在能跟容兒單獨談談。」
說著,他立刻將唐容兒給拉了出去,三位姊姊沒人阻止他,因為她們知道這種事她們插手也沒用。
「你在做什麼?」
唐容兒被他拉到後山湖畔,「你沒道理答應她,我愛你、我要你,就這麼簡單,為什麼要搞得這麼複雜?」
「怕你會輸?」她對他皺皺鼻子。
「我會輸?又不是我比!」
「可是決定勝負的人是你喔!認不出我做的菜的味道,那你就輸了。」她望著平靜的湖面,「不過我會永遠記得你救我的那一幕。」
「誰要你記得那些,我要你記得我們未來的每一天、每一刻。」俞十七將她緊擁入懷,「莫琴交給我,我會好好跟她說。」
「我不想做個言而無信的人,我已經答應了,就會照辦。」她朝他勾起唇,瞇眼問道:「你和她認識這麼久……已經是青梅竹馬了對不對?」
「算是。」他點點頭。
「算是?!」唐容兒鼓著腮,「而且她還這麼美。」
「我看習慣了,感覺上還好。」俞十七想了想,實在也想不出莫琴美在哪兒,不過說她不美的話就太傷人,只好折衷了。
「你真的不曾喜歡過她?」她又逼近他一步。
「不曾。」
「沒有為她動心過?」揚起下巴,她近距離望著他。
「沒有。」
「我怎麼不知道,原來你是塊木頭。」唐容兒咬咬下唇,「你以為我會相信呀?你這男人到處招蜂引蝶,真不知道你靠不靠得住。」
「招蜂引蝶?!天地良心。」俞十七已經不知道該怎麼為自己解釋了。
「難道不是?那麼尤安安呢?上回那個下藥的張大娘呢?還有這次的青梅竹馬,真不知道以後還會有多少女人蹦出來。」她深井般的眸載滿了不確定感,「我不想這樣一直應付那些女人。」
「放心,以後絕對不會了。」他抬起她的小臉,「嫁給我吧!名正言順後,誰還敢跟你搶丈夫?」
「你說什麼?」她一雙水汪汪的燦然雙眼裡寫著意外。
「怎麼用這種眼神看我呢?瞧,你愛的男人這麼的炙手可熱,你還不好好把握,不怕後悔?」他摸摸她白皙的臉頰,開著玩笑。
「才不後悔,這麼一來也可以考驗我們兩個到底有沒有緣分。」她勾起嘴角,自信地笑了。
「你很信任我?」他終於看出她表情中的一絲絲微笑。
「誰信任你這個俞玫瑰呀?」她對他吐吐舌,「到時候如果你都沒猜出我做的菜,你就跟你的青梅竹馬走吧!」
「我哪時候變玫瑰了?」
「招蜂引蝶不是玫瑰是什麼?」她俏皮一笑。
「好好,到時候你可別哭著拉著我的衣袖要我別走。」他瞇起眸,不快地握起拳頭,「那如果我全猜對了呢?」
「如果你真那麼行,我就隨你便。」她才不信十道菜他都能猜得到。
「這可是你說的,不准後悔呀!」俞十七眉一挑,「還不快點回去加強廚藝,人家莫琴的手藝可不是蓋的。」
「天呀!俞玫瑰,你居然敢指揮我做事?我後天就故意做得讓你猜不出來。」唐容兒眉一皺,立刻朝他撲過去。
「你才不會這麼做。」他趕緊跑開,還回頭對她眨眨眼笑了。
「好,那就等著瞧。」唐容兒俐落地往他背上一跳,讓他背著自己。這時,她倚在他背上細細囁嚅著,「我真的好怕。」
「怕什麼?」他回頭望著。
「伯我會輸,我真的不想把你讓給任何人。」她將小臉貼在他背上,終於說出真正的心底話。
俞十七霍然一愣,因他感覺到背部傳來的濕意,「既然這麼怕,幹嘛還比?」他低啞地問道,說實在他並不在乎輸贏,因為無論她輸或贏,選擇和決定權還是在於他。
「因為我想努力一次。」閉上眼,唐容兒靜靜看著湖面。
「努力一次?」
「嗯,為我的愛情努力一次,如果我不敢接受,那我就沒資格愛你了……」她的聲音愈來愈小。
不能否認,俞十七的心此刻正漾滿了從未有過的暖意。
「俞玫瑰……要加油喔……我……我一定不會……把你讓給任何女人……」斷斷續續地說完後,她便不再出聲。
從她平穩的呼吸聲中,俞十七知道她已經睡著了。
想想,這一趟長安之行,也折騰了好幾天,她一直沒睡好,應該也累了。
「小丫頭,儲備好精力好好努力吧!不會只有你一個人奮鬥的,陪你努力的人永遠有我。」他沉穩磁性的嗓音緩緩道出這句話。
唐容兒在夢裡聽著他的聲音,嘴角不禁彎起一道笑弧,那是一種有愛支撐的安心與幸福。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8-5 13:44:43
第十章 作者:樓采凝
轉眼間,唐容兒和莫琴的廚藝大賽終於開始了。
在金梅鎮而言,這已是近來口耳相傳的大事了。於是到了這一天,在比賽地點「一品酒樓」可說是樓上樓下全擠滿了人潮,就連「唐巾客棧」也歇息一日,為的就是來為唐容兒加油。
比賽時間開始,俞十七坐在最重要的位子上,大家都盯著他瞧,因為他可是兩個女人誰勝誰敗的關鍵。
當端出第一道家常菜「麻婆豆腐」時,俞十七猛地一愣。
因為兩盤菜幾乎是一模一樣的,這根本不是莫家的手法,他忍不住望向莫琴,看見的卻是她勾起笑容的奸佞表情,難不成……難不成她拿到了「唐巾」的料理配方?
「天!簡直一模一樣?」唐萱兒心急地問:「這是怎麼回事?」
「我想起來了,那位姑娘約數天前曾來咱們店裡用膳,叫了我們菜單內所有的菜。」小魯當時就覺得她很可疑。
經小魯一提,唐茜兒也想起了,她猛一擊掌說:「對,有這麼回事,當時她還表示很喜歡咱們「唐巾」的菜,吃不完的還都打包回去。」
「看來,只有考驗俞十七與咱們容兒的默契了。」唐甜兒也很憂急。
就這麼,第二道菜「果子花豆腐」上桌,也同樣一模一樣的做法,讓旁觀者個個驚疑不已。
唐容兒當然也發現了,但她仍恰然自得的做著菜,直到第三盤、第四盤……最後十道菜全上桌了,她便遠遠地、定定地望著俞十七,遞給他一抹笑,顯然是對他極具信心。
這時俞十七站了起來,看著桌上被隨意放置的二十道菜,但盤底都貼了名宇,他先對莫琴說:「你很厲害,才來不到幾天,就將「唐巾」的菜色都學起來了。」
「這還用說,我可是打從五歲就會做菜了呢!」莫琴很自豪地一笑。
接著他又轉向唐容兒,「我永遠記得你所說的那句話。」
「哪句?」她微笑地問。
「做料理不論食材,主要是用心……用了心,嘗起來的感覺就不一樣。」他撇嘴一笑,同時唐容兒也會心笑了。
莫琴看著他們含情脈脈的笑容,臉都綠了,於是大聲喊道:「夠了吧!難道我不夠用心?十七,別耗時間,快把你喜歡的菜挑出來。」
他先是瞇起眸子仔細觀察這些菜的切功,再拿起筷子各嘗一口,每吃一樣菜,他便很快地將兩盤擺放兩邊。
原以為他會不知所措、陷入躊躇,可沒想到才不過一會兒工夫他已將十道菜都分好了。
「這麼快?!」莫琴冷笑,「小江,去揭開答案。」
「是。」小江朝莫琴點點頭,這才走向俞十七,「老闆,對不起,我……」
「沒關係,揭曉吧!」
小江於是深吸口氣,在眾目睽睽下端起俞十七所挑的餐盤,撕下黏貼在底下的名字……他愈撕,眸子睜得愈大……直到十道菜都揭曉後,他立刻宣佈,「十道菜全是「唐巾客棧」的!」
唐容兒捂著唇,快步奔向他,投進他懷裡,「沒想到你真的全挑對了……全挑對了,你幾乎沒吃過我做的菜……怎麼知道哪些是我做的?」
「因為我吃出你的用心。」他撇嘴一笑,看向莫琴那張難以置信的臉孔,「你以為我輸定了,所以就不注意工法,只是一直在模仿「唐巾」的口味,所以吃起來像是只有酸甜苦辣卻沒有靈魂的食物。」
「我才不信,你的意思是我不用心羅?」莫琴不甘心地拿起筷子先吃了口自己做的,「很不錯呀!」
「你吃吃容兒做的。」他勸道。
莫琴懷疑地夾了口放進自己嘴裡,可才這個動作她就頓住了!跟著放下筷子,「我……我知道了。」
「什麼意思?」唐容兒緊張地問。
「我認輸了。」莫琴放下筷子,「我會回去的。」
「等等。」沒想到唐容兒卻喊住她,然後走到她面前,「聽說……你是十七一塊兒長大的朋友?」
「怎麼了?擔心我再來破壞你們?」莫琴冷冷一笑。
「不是。」唐容兒笑著搖搖頭,「是這樣的,既然你們是青梅竹馬,感情一定比任何人都好,我想其實他也不想你離開,以後你一個人要怎麼生活呢?」
「我?!」莫琴看看俞十七,又看看她,「難不成你要我留在金梅鎮?不怕我哪時候出濫招,把他給搶回來?」
唐容兒舉起水袖,掩唇一笑,「你都說是濫招了,我想你絕對不會這麼做的。莫琴姊。」
「莫琴姊?哇!」莫琴看向俞十七那張笑臉,「喂!我說十七,你幹嘛找個說話這麼甜,甜到讓人反胃的女人當老婆呀?」
「沒辦法,我已經被她那蜜似的模樣給黏上了。」俞十七順手將唐容兒攬在身畔,「怎麼樣?留下吧!」
「不了,我要回去,那兒還有我爹留下的店,再說這鎮上的男人才這麼一點兒,留在這裡我哪時候才嫁得出去呀?」莫琴望了他們一眼,接著對唐容兒說:「他不能吃蜜棗,會全身發疹,也不能穿太粗的衣裳,同樣也會有這個毛病,其他的應該就沒了,那我走了。」
「莫琴姊。」唐容兒追上他,「哪時候你再來?」
唐容兒覺得她只是脾氣拗些,其實人並不壞,如果能彼此成為好友,那也很不錯的。
「等你們要成親了,記得派人送張帖子給我。」她撇嘴一笑,這才快步離開了「一品酒樓」。
對於這樣的結果,圍觀眾人雖覺得意外,但也十分感動,大伙都給予這對佳人滿滿的祝福。所有人都離開後,唐容兒才發現連姊姊們也都不見了,或許她們也想留給她和俞十七相處的空間吧?
「忙了一整天,覺得是白忙一場。」唐容兒笑望著他,「莫琴離開後,你是不是會擔心呢?」
「還好,因為她不是個會被人欺負的姑娘。」他拉她爬上「一品酒樓」頂樓,眺望遠方,「你看,從這裡往「唐巾」後山的方向看去有多美。」
「咦?真的耶!」她眨著眼睛,直瞅著前面帶著點朦朧氤氳的美景。接著又回頭看著他一副沉思的模樣,「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要把「一品酒樓」改成什麼?」俞十七瞇起眸,沉思道。
「為什麼要改?」她瞪大眼,忙不迭地又勸道:「該不會你真的要結束營業吧?那小江怎麼辦、其他人怎麼辦?·他們可全是你帶來的。」
「你幹嘛這麼急,我還沒說完呢!」他擰擰她的小鼻尖。
「好嘛!那你繼續說。」她雙手托腮,撐在圍欄上,眨著大眼等待著。
瞧她那副好奇的模樣,他忍不住輕哂道:「上次去過「玉饈莊」了對不對?有沒有什麼想法?」
「想法?」她搖搖頭。
「他們主要是以販賣珍貴食材為主,但我想如果我販賣的是平價「好」食材,生意一定比他們更好。」俞十七蜷起嘴角,頗富自信道。
「好食材和珍貴食材,不是一樣嗎?」她皺起眉。
「傻瓜,好是指質好、量足、新鮮,但做料理的好吃與否就在於用不用心了,是不是呀!小丫頭?」他點點她的額頭。
「你又來了!一下子罵我傻瓜,一下子點我腦袋,這樣真會笨耶!」她鼓著腮說。
「你笨點好,才不會被人搶走。」他望著她的眼神轉為深邃。
「我又不是俞玫瑰。」她噗哧一笑。
「別再叫我俞玫瑰!」這外號還真難聽。
「好啊好啊!那就看看是要俞百合、還是俞薔薇,我都可以喊的。」唐容兒愈鬧他愈開心。
「好、好,那我就叫俞老虎羅!老虎現在要來抓挑釁的小白兔了,你給我好好站著別動。」
「誰那麼笨呀!」唐容兒笑著往樓下跑,卻與上來找人的小魯撞了個正著。
「天,好痛呀!」唐容兒坐在階梯上,「小魯,你怎麼來了,有事嗎?」
「呃……是這樣的,有位吳……吳尚書來我們「唐巾客棧」了。」小魯氣喘吁吁地說道。
「吳尚書?!」唐容兒和俞十七相視一眼後,連忙問說:「有什麼事嗎?」
「他沒說。」
「好,那我們馬上過去。」俞十七立即說道。
這一路上,他們滿心不解,怎麼猜都猜不著吳尚書千里迢迢從長安城來他們小鎮的原因到底是什麼。
「十七、容兒,你們終於回來了。」
唐萱兒上前,憂心道:「這位吳尚書你們理當見過,但未見你們回來,他怎麼都不肯說明來意呀!」
唐容兒於是走向吳尚書,客氣問道:「吳尚書,是不是長安發生什麼事了?該不會尤丞相又——」
「唉!你們金梅鎮的人是怎麼搞的,見了我就像見到災難似的,怎沒想到我是專程來作客的呢?老想到那麼離譜的地方去。」吳尚書撚鬚輕笑。
「作客?!」唐容兒眼睛二兄,立即笑說:「我們當然歡迎,可……可……你怎麼會挑金梅鎮呢?」
「哈……」吳尚書聞言笑得更厲害了。
唐容兒看看俞十七,「我說錯什麼了嗎?」
俞十七搖頭輕哂,「吳尚書,你別見怪,容兒就是這麼直,她一直認為像你這樣的達宮貴人是不會來咱們這座小鎮的。」他接著才轉向唐容兒說:「你那口氣好像不歡迎似的。」
「不!我怎麼會不歡迎,只是這兒除了梅樹多些,還有「唐巾客棧」的美味料理之外,我不覺得哪兒會吸引吳尚書前來。」唐容兒噘著小嘴兒解釋著。
「有美味料理我就很開心了。」吳尚書坫起,「最重要的是……我還帶了一份重要的禮物來。」
說著,他便擊掌兩聲,讓外頭的下人扛了個東西進來。
「把紅布掀了。」吳尚書又道。
當下人將覆蓋的紅布掀起時,大夥同時驚呼了聲!原來它是個精美區額,上頭除了有皇上落款,還親筆提了「一品唐巾客棧」幾個字。
「吳尚書,你讓我好感動喔!」唐容兒抿緊唇,差點兒感動得掉下了淚。
「這不就是唐姑娘的願望嗎?所以老夫就將你的意思轉達給皇上知道,這是皇上的隆恩呀!」他拱手道。
「多謝皇上隆恩、多謝吳尚書。」唐萱兒趕緊示意唐容兒和俞十七接下。
就當他們接下後,李昱也來了,他手搖著紙扇,笑望著這一對璧人,「剛剛我接到皇兄派人快馬加鞭送來的聖旨。」
「聖旨?!」唐容兒心想,今兒個是怎麼回事,居然什麼人都來到了「唐巾」,這麼熱鬧呀!
「俞十七、唐容兒,還不跪下接旨?」李昱臉色一轉正經。
俞十七趕緊拉著還愣著的唐容兒跪了下來,「草民接旨。」
「奉天承運、黃帝詔日,金梅鎮鎮民俞十七與唐容兒因輔助吳尚書,竭盡心力搜證擒叛賊有功,朕特准二人依一品官禮完婚,欽此。」李昱說著,便將它交予俞十七,「恭喜你們了。」
「謝謝。」俞十七和唐容兒都好感動。
「這點可是依俞老弟的願望,本來聖旨也該由我帶來,但皇上心想九皇子在這兒,倒不如讓他來宣讀得好。」吳尚書開心微笑著,「婚禮可得好好籌備,我這次前來非得喝了這杯喜酒才回去。」
「那是當然。」唐萱兒和唐甜兒立即招待著這位貴客,可以想見金梅鎮將有好一段滿是喜色的光景呢!
「這是什麼意思?」唐容兒還不解地問著唐萱兒,「喜酒?」
「皇上的聖旨已下,你就要成親了。其實大姊還真捨不得將你嫁出去,不過幸好你們都嫁得不遠。」唐萱兒愛憐的揉了揉她的腦袋。
「我……我真的要嫁人了嗎?」在唐容兒的感覺上,自己還小了點,雖然她愛俞十七,可說到嫁人還是有點兒緊張。
「當然是真的,看來姊姊們又有得忙了。」不過唐萱兒雖忙,卻忙得快樂。
「姊……那我還可以像二姊、三姊一樣,回來幫忙嗎?」雖然同在金梅鎮,但畢竟是要出閣了,那種離情還是有的。
「當然可以,只要十七同意,我也沒問題。」唐萱兒笑望著俞十七。
「十七,可以嗎?」唐容兒回頭望著俞十七。
「說真的,你能回來「唐巾」我是最放心不過的,如今「一品」已被「唐巾」併吞了,你怎能不回來?」俞十七開著玩笑。
「那就好,如果你不同意,那我就不嫁了。」唐容兒開心一笑。
「對了十七,幫我接待一下吳尚書,除了九皇子外我從沒跟官家人往來過,還真怕招待不周。」唐萱兒看著坐在角落的吳尚書。
「九皇子不就在那兒嗎?那好,我也過去一趟。」他雖貴為尚書,但個性隨和,俞十七倒是挺喜歡聽他說些對政事的見解。
「大姊,廚房還要忙啥?我去。」這邊,唐容兒則笑著步進廚房,想想長這麼大,唯有「唐巾」的廚房是她們最喜歡待的地方。
待在這兒切切洗洗、煮煮炒炒,許許多多的歡笑也都是在這裡產生的,她永遠都會記得這份快樂。
「吳尚書去歇息了吧?」唐容兒問著俞十七。
今晚為了招待吳尚書,「唐巾」四姊妹大展身手,各表現了五道菜,外加俞十七的拿手好菜,二十五道菜可是將大圓桌擺得滿滿的。
當然,吳尚書可是吃得既飽又撐呀!不過他卻直呼滿足、幸福。
「嗯,剛剛陪他在外頭走了幾圈,等消化過後,他就要回客棧就寢了。」此刻他們正手牽手走在鎮上最美的梅山裡。
只不過現在這季節梅已飄落,但仍可看見上頭結下的顆顆梅果。
「對了,十七,我真的很羨慕莫琴姊。」唐容兒轉首看他。
「為什麼?」
「你們從小一塊兒長大,她知道屬於你的很多事,像不能吃這個、不能穿那個,哪像我,都要當你妻子的人了,卻什麼都不知道。」唐容兒噘起小嘴,「晌午比賽完,聽她那麼說的時候,我心中湧現的真的是羨慕……好羨慕,還有一丁點的小嫉妒。」
「以後我們生活在一塊兒,你自然會懂我多些。」俞十七俯身看著她垂著的小臉,「別這樣,至少你知道一點她永遠都不知道的。」
「什麼?」她好奇的瞠大眸子。
「知道你相公的身材是如何的健壯、體格是多麼的完美。」他舉起手臂,對她饒富興味地眨眨眼。
唐容兒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哪有人像你這樣大言不慚的?」
「我這是實話,哪是大言不慚。」他勾起她的下巴,「不過最重要的一點是,我逗笑了你。」
「你這麼愛我呀?」她淘氣一笑。
「我當然愛老婆了。」
「對了,你是哪時候愛上我的?如果我還是容易那副男兒身打扮,你會不會愛上我?」她突然起了一絲好奇心。
「呃!」俞十七趕緊看向別的地方,「別傻了,這怎麼可能?」
「真的不會嗎?」她盯著他的眼,「長相廝守耶!而且那時我總覺得你看我的眼神挺怪。」
「有嗎?我可是正常男人。」他輕咳了兩聲,趕緊抬頭挺胸。
「既然是正常男人,那晚又怎會找上我?」她漾著笑,一步步逼近他,「難不成你那時就知道我是女人了?」
「那時候的事誰知道呀?」俞十七瞇起眸,將她用力抱在胸前,「不要得寸進尺,非得要我承認那時候已經對你動心了嗎?」
「說了也沒關係。」她衝著他甜甜一笑。
「好,我承認那時候我曾懷疑自己不正常,又恨自己雖想忘了你,卻又故意帶著你在身邊。這下你滿意了吧?」
他眼神中帶著詭魅的光影,「現在換你表白了。」
「換我?我能表白什麼?」她心慌意亂地左右張望著。
「那一夜,你是不是很為我擔心,雖說我中了毒,但你為救我,也有一絲絲情願?」俞十七直盯著她俏紅的小臉,眸光倏地轉為濃熾。
「呃……」面對他炯亮的眸,她競說不出話來。
「告訴我是或不是就行。」他的眉眼間蕩出一抹詭笑,濃熱放肆的目光牢牢盯著她飄移的雙瞳。
她沁柔的眸光飄到他臉上,跟著羞澀地點點頭,「嗯,我想如果不是你……我就算自殺也不從的。」
聽她這麼說,他勾唇一笑,隨即將她重重扣進懷中,「偷偷提醒你一件事。」
「什麼事?」
「還記得之前我們打的賭,如果我全挑中你做的菜餚,你……不是說了隨便我怎麼樣?也就是讓我為所欲為?」他俊魅的笑容幾乎要攝去她的呼吸。
「你為什麼該記得的事情老不記得,這種不該記得的事,卻記得這麼牢,嗯……就當我沒說,我要回客棧了。」她臉兒染上一抹紅暈,在月影下看來更加蕩漾人心。
「要你這丫頭聽話,無異是緣木求魚,你就是不肯認輸,嗯……看來我得好好懲處你一下了。」他端起她紅嫩嫩的小臉,那令人屏息的美足以勾勒他的心,激起他的情潮。
「你說什麼?」
在她吃驚的同時,他已將她拉到一株梅樹後方,給了她一個熱情又霸氣的吻,大手也控制不住她撫上她嬌柔的身段。
「呃!」他的舌尖輕勾勒起她優美的唇線,想激起她的火熱。
「十七……我們就要成親了。」她沒想到他這麼性急。
「離開吳尚書府後你就跟我鬧彆扭至今,可知我這些日子有多想你?」手撫著這麼軟,這麼柔的肌膚,他的理智就快要崩潰了。
「可是我……」
「噓,別說話,這是你答應我的。」他讓她靠在梅樹上,迫不及待地掀起她的長裙,卷下她的底褲……
「十七……」她沒想到他就要在這裡,「呃——」
俞十七抓起她,她的熾燙箍緊著他的火熱,幾乎要粉碎他殘留的一絲絲溫柔。
最後,他無法控制地在她體內蠕動著,耳聞她細小脆弱的呻吟,他的動作恁是大膽又狂熱……
四月,風是涼的、心是熱著,在他深邃狂肆的眼中反映著她銷魂的身影。
唐容兒緊緊抱住他,直到他再也撐不住地從漲滿的熱欲中炸開,在她體內解放了所有熱情……
事後,他們微喘地和衣躺在草地上,看著夜空的月和星。
唐容兒枕在他的手臂上,小手玩著他的鬢髮,突然問道:「「一品酒樓」這名字不能再用了,你要改成什麼名字?」
「我還沒想過。」俞十七望著她,「就讓你取吧!」
「真的?」唐容兒立刻坐了起來,想了想說:「我想到了,既美又容易記住的。」
「什麼?說來聽聽。」
「就叫俞玫瑰食材行。」她掩唇逗趣一笑。
「又是玫瑰!」他用力翻身再將她壓回草地上,「你還玩不夠嗎?」
「我沒跟你玩兒呀!你難道不認為好聽嗎?」唐容兒故意眨著無辜的大眼,讓他好氣又好笑。
「好聽,是真好聽,那我就讓你聽聽更好聽的。」他的雙手在她身上的敏感處搔弄著,逗得她格格笑不停。
兩個人就這麼在草地上翻滾著,那如銀鈴般悅耳的笑聲將伴隨著兩人直到永遠、永遠……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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