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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樓采凝】夫君給我負責到底 (全書完) [列印本頁]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8-6 09:25:30     標題: 【樓采凝】夫君給我負責到底 (全書完)


【書名】:夫君給我負責到底

【作者】:樓采凝

【內容簡介】:


她真的看錯人了!  

原以為這男人不只外表正氣凜然,做人也是認真負責、敢做敢當,  

所以她才會那麼大膽又放心的愛上他,  

打算這輩子就讓他負責到底了,  

誰知道……她果然沒有看男人的眼光,隨便看就看走眼,  

他根本就是個虛情假意的傢伙,
  
匆匆離開之後就一點音訊都沒有,  

讓她等了又等,只能數著片片白雲,幻想他會從天而降,

但她徹底的失望了!  

從白天盼到黑夜,從狗年等到金豬年,還是沒有他的消息,  

她告訴自己,「這男人不會回來了!」  

只是,她豈是如此被輕易玩弄的傻女人,  

她完全嚥不下這口氣,決定不計任何代價和方法,  

不管上天下海或飛天遁地,就是要去找他討回公道……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8-6 09:26:17

第一章 作者:樓采凝

     東方剛畫出一抹微曦,人們已準備起床開始一天的生活了,但是江瑋凌卻才剛入睡。

    這些年為了生計,她開了間花店,平時還去學插花,加上補貨、點貨的工作,經常搞得她精疲力竭,但為了愛女婉兒,她還是拚命撐下去,一點也不以為苦。只是,「那個人」在消失了這麼久之後,為什麼又要出現在她面前?讓她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浮動起來,昨晚又因為想到「他」,一整晚輾轉難眠,直到接近天亮才睡著。

    「媽咪,快起來。」婉兒拉拉她的衣角,「今天要去國小報到。」

    「乖,別吵,讓媽咪再睡一會兒……」突然,她跳坐起來,「你剛剛說什麼?」

    「婉兒要去上學了呀!」婉兒興奮地道。

    「對呀!我居然忘了,對不起,媽咪這就去幫你弄早餐。」她真是個失職的母親,二十歲就生下婉兒,自認還有許多地方做不好,也幸虧婉兒貼心,小小年紀似乎就懂得許多事,讓她這個做母親的輕鬆不少。

    她迅速洗了把臉,然後走進廚房,打算為女兒做一份吐司夾蛋。她拿起菜刀打算切掉吐司的邊,匆忙之下竟不小心劃傷手指。

    「呃!」老天,流了不少血。

    她趕緊走到水龍頭下沖洗傷口,看著自己這副狼狽的樣子,突然,她忍不住流下淚水。

    是誰負了她,讓她變成單親媽媽?

    是誰在她好不容易獨自將婉兒拉拔到這麼大,才突然現身?

    是誰明明說好要忘了他,可腦海卻又不時出現他的影子?

    「媽咪,我餓了。」婉兒的嗓音喚醒了她。

    「好,馬上好。」她趕緊從旁邊的抽屜找出OK繃,貼在傷口上。

    煎蛋的同時,她繼續切吐司邊,接著倒鮮奶,三分鐘後,一份戰鬥式早餐已完成。

    「來,快吃吧!吃飽媽咪送你去學校。」說完,她又立刻進房去換衣服。

    從房間再出來時,婉兒也已吃得差不多了。

    「走吧!媽咪帶你去上學囉!」

    江瑋凌笑著背上女兒的新書包,牽著她的小手走出家門,坐上剛買不久的二手轎車,送女兒去學校。

    「媽咪,你什麼時候要嫁給王叔叔?」婉兒突然問出口。

    「什麼?」她一愣。

    「就是結婚呀!王叔叔答應讓我當小花童耶!」王海曾拿小花童的婚紗目錄給她看,哪個小孩能夠抗拒這樣的誘惑?

    「老天,他也真是。」江瑋凌撫額一歎。

    「媽咪不想結婚嗎?」婉兒失望的眨著大眼問道。

    江瑋凌勾起嘴角,溫柔笑說:「媽咪只要有婉兒就足夠了,不必結婚,結婚是件很麻煩的事呢!」

    「可是王叔叔說媽咪需要伴,需要有人照顧。」婉兒眨眨大眼睛,直看著江瑋凌,「他說要照顧媽咪。」

    「難道婉兒不照顧我了?」她擰擰她圓潤的雙腮。

    「我會。」

    「所以囉!我只要讓婉兒照顧,其它人都不需要。」到了學校門口,她找了位子停車後才轉身對女兒說:「以後不要再提結婚的事,懂嗎?」

    「這樣王叔叔會傷心的。」婉兒嘟起小嘴。

    「你喔!小小年紀知道什麼是傷心呀?」江瑋凌拉著她下車,向一位站在校門口的義工媽媽問道:「報到地點怎麼走?」

    「左轉直走就到了。」義工媽媽和藹地說。

    「好,謝謝。」江瑋凌趕緊帶著婉兒走進去,遠遠地就瞧見許多家長都在前方的大樓玄關辦理報到手續。

    她立刻走過去,等著繳交資料,查看班級。

    「婉兒,你是在一班,剛好在樓梯旁邊的第一間,記得以後放學在這裡等媽咪,媽咪會來接你。」

    「好。」

    「和同學要好好相處,知道嗎?」江瑋凌邊說邊為她整理好歪掉的領子,看著別的孩子都是父母一起陪同而來,她的嗓音愈來愈瘖啞。

    不知道自己當時的決定是否是對的?等了那麼多年,好不容易等到他,可她卻毫不留情地趕他離開,這樣對婉兒公平嗎?又怎麼對得起自己的心?

    婉兒也學她玩著她的衣領,「媽咪,你的漂漂鏈子呢?」

    「呃……」她心一震,「我不小心丟掉了。」

    「嗄?」她沒哭,可婉兒卻哭了,「可是媽咪說等我長大後要送給我,媽咪怎麼可以丟掉呢?」

    「我說等婉兒長大要買一條更漂亮的給你,沒說是送你那一條。」她的記性可是很好的。

    「人家就要那一條。」婉兒不停拭著眼淚,讓江瑋凌看了好心痛。

    「好好,媽咪去找一條一模一樣的,好不好?」為了安撫她,江瑋凌只好這麼說,又輕輕摸著她的小臉,「把眼淚擦掉,要不然新同學見了會笑你喔!」

    婉兒點點頭,趕緊抹去淚。

    「快進教室吧!中午媽咪再過來接你。」

    將女兒送進教室後,見她因為有許多新同學的陪伴而開心的笑了,江瑋凌終於可以安心了。

    看著婉兒慢慢長大,是她現在最大的成就呢!


    離開學校後,江瑋凌決定放自己半天假,開車四處晃晃。

    不知不覺中,她竟把車開到大學時租賃的住處前,想著過去,心一點一點的緊束,最後她難過的埋頭哭了。

    上次見到他是半個月前,隔天她因為瘋狂想念、極度後悔,前往原地找人,但是已不見他的蹤影。

    他再次從遙遠的古代跑來這裡,要怎麼生活呢?當時她完全沒想到這點,而現在才想找他,是不是太多餘了?

    推開車門,她徐步走向那棟老舊公寓,這些年來這裡改變了不少,新建不少高級公寓,而這棟老公寓矗立其中顯得特別滄桑。

    看著頂樓燈光亮著,應該還是住著人的吧?

    摸摸冰冷的石灰牆,還有斑駁的紅漆鐵門……她強忍住鼻酸,在眼淚滴下之前迅速要逃回車裡。

    可突然,她聽見鐵門被推開的聲音,似乎有什麼牽引她回頭一看──

    就在這一剎那,她霍然愣住,眼睛睜得圓亮,方才強忍的淚再也忍不住一顆顆掉出眼眶。

    「你來了!」蕭曄見了她,也是充滿意外。

    她急急想走,可走了幾步又聽見他喊道:「我有話對你說,留下一會兒可以嗎?」

    江瑋凌終於止步,轉身望著他,「你還要說什麼?由我先說好了,沒有你我一樣活得很好,晚上一沾枕就睡著,早上不到日上三竿是不會起來。」

    「那很好。」他點頭笑笑。

    「很好?」

    「對,我一直擔心你過不好,這次回來至少知道你是好的,那就夠了。」他望著她的眸光充滿愛意,「儘管你恨我,我也不會放棄你。」

    「你不放棄又能怎麼樣?」

    「我會等你願意跟我走。」蕭曄一步步走近她,「跟我走吧!我努力這麼久、奮鬥這麼久就是要帶你回去。」

    「你太異想天開了吧?」她冷冷哼笑,「我在這裡過得愜意又舒適,誰要和你去那個落後的野蠻地方。」

    「瑋凌,我知道這委屈你了,但是我會好好的對待你、照顧你一輩子。」他激動的表示。

    「好好的待我?」她咬著唇,直瞪著他,「說好兩年卻讓我等了足足七年,或許對於你而言這七年根本不算什麼,但是卻讓我從期待變成為失望,而後徹底的絕望。」

    「我知道我對不起你,雖然我很急著要回來見你,但是卻無計可施,因為我根本找不到那位叫元分的巫師。」他上前想抱住她。

    「不要!」她用力推開他,「既然如此,當初又為什麼要對我許下承諾?我寧可你告訴我你再也回不來,我也不會心存期待。」

    「當初是我想得太容易,但是我真的盡力了,請你原諒我……」他再也不顧她的反抗,用力將她拉進懷裡,強吻住她。

    她亟欲掙扎,但蕭曄僅是稍加用力,她就無法抵抗,只好任他狂肆地吻住她的小嘴,嚙咬她兩片柔軟的唇瓣。

    江瑋凌的呼吸急促了,七年前的吻一直留在她腦海,但是她從不敢回想,而這個吻不但勾起她從前甜蜜的回憶,他還益發加深唇舌的力道,令她招架不住、全身直髮熱。

    雖然她一直告訴自己不該這樣,但是他激狂的吻已漸漸淹沒她內心的恨,抗拒的力道也慢慢變弱了。

    「我感覺得出來,你還愛著我。」蕭曄半瞇起眸。

    江瑋凌聞言,立刻推開他,「你別胡說,我早就不愛你了。」

    「真的嗎?早就不愛?」他半瞇起眸,壓根不相信。

    「你不信我也沒辦法,我就要結婚了,請你不要再來煩我!」她不得不說謊,以打消他想追回她的念頭。

    「你要結婚了?」蕭曄的表情很奇怪,像是仍帶著深深的懷疑。

    「對,所以你不該來破壞我的婚姻。」她的淚凝在眼底,直刺激著他的心。

    「你真要嫁給別人?你是我的妻呀!」她的淚讓蕭曄自責不已,但是他絕不可能祝福她。他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才回到這裡,為的就是她,她怎麼可以對他這麼殘忍?

    「誰是你的妻,你不要胡說八道了。」說完,江瑋凌便衝回車子旁。

    「我不會放棄的!」她聽見他說。

    她用力拉開車門,又聽見他的聲音──

    「以後不要再熬夜了,如果需要錢,就算日夜做工,我都會幫你。」

    江瑋凌赫然一震,驚慌的回頭望著他,「你……你怎麼知道我熬夜?」

    「我常見你住處的燈一直到半夜兩三點還亮著,雖然不知道你在忙什麼,但不要糟蹋自己的身體。」他也是在這個星期才查到她的住處,白天他要工作無法前往,只能晚上在外頭默默陪她一兩個小時。

    「除此之外,你還看到什麼?」她全身神經豁然緊繃。不知他發現婉兒了嗎?

    他瞇起眸,「我還要看到什麼嗎?」

    「沒……當我沒說。」江瑋凌坐進車裡,開著車從他面前離去。

    老天,為什麼他會知道她住哪兒?那麼她還能帶著婉兒毫無約束的進出嗎?

    她更不懂自己剛才為什麼要對他扯那些謊,難道她忘了自己曾去找過他,也忘了自己這陣子夜裡為誰哭到斷腸?

    算了,她不能再想了,否則她的思緒會更亂心情會更糟,下次不知道還會說出什麼無法收拾的話來。


    蕭曄如果不聰明,絕對當不了契丹的大將軍,就因為聰明,他立即從江瑋凌的話中聽出疑點。

    第二天他請了假守在她住處外,終於在中午看見江瑋凌開車回來,除了她之外,車裡還有一名年約六七歲的小女孩。

    「媽咪,我們為什麼要搬家?」剛剛在車上媽咪告訴她要搬家。

    「難道你不想搬到離學校更近的地方?」江瑋凌只好這麼問。

    婉兒悶悶的嘟著小嘴。

    「怎麼?不想搬家呀?」帶著女兒下車,江瑋凌鎖上車門後,笑著拍拍女兒的臉頰。

    「人家捨不得鄰居的小朋友。」婉兒在這裡也已經有自己的朋友。

    「可是……」江瑋凌歎口氣說:「好吧!讓媽咪再考慮一下吧!」

    牽著女兒的小手,才要步進公寓,她驚訝的發現蕭曄站在門外瞧著她們母女。

    「這小女孩是誰?」他激動的指著婉兒。

    江瑋凌的心臟狠狠一跳,差點從喉頭躍出!

    她連忙將婉兒拉到身後,發著抖問:「你怎麼來了?到底想幹嘛?」

    「我再問你一次,這個小女孩是誰?」蕭曄的嗓音提高,起伏的情緒一點都不亞子她。

    「我是婉兒,叔叔,你是媽咪的朋友嗎?」婉兒掙開江瑋凌的手,從她身後探出可愛的小腦袋。

    「她是你媽媽?」蕭曄蹲了下來,摸著她紅嫩的小臉,發現她的神韻跟瑋凌如出一轍,而她的鼻、唇、眼……根本就是和他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契丹人特有的深刻五官,和那雙微帶深紫的瞳心、挺直的鼻……老天!他已經能肯定她是誰的孩子了!

    「不要碰她。」江瑋凌立刻將她抱起。

    「你幾歲了?」蕭曄卻不理她,又問婉兒。

    「七歲,我剛上小一喔!」或許是父女天性,婉兒一點也不怕他,甜甜的笑說。

    「婉兒,不要回答他。」江瑋凌急著阻止女兒。

    「為何不讓她回答?她是我女兒,對不?!」他瞇起眸,激動地說:「原來你還瞞著這件事,為什麼不讓我知道?」

    婉兒聞言,大眼睛直望著蕭曄,「你是爹地?」

    「婉兒,別理他,我們進屋去。」江瑋凌很詫異他如此直接的斷定婉兒的身份,想否認,可是又說不出口。

    她只好趕緊將婉兒抱進公寓,可是婉兒直踢著雙腿,吵著要下地,她不得已只好放下女兒。

    婉兒慢慢地走向蕭曄。

    蕭曄蹲下來望著她,「對不起,這幾年沒能陪在你身邊,爹……不,爸爸對不起你。」

    「你不要再說了!」江瑋凌捂著臉哭出聲。

    婉兒見媽咪哭得傷心,立刻安慰她,「媽咪,你每次想到爹地都哭,爹地回來了你就別哭了。」

    「老天!」江瑋凌這下哭得更凶了。

    蕭曄心疼地看著她,抱起婉兒對她說:「聽媽媽的話,爸爸會再來看你。」

    「爹地……」

    聽著她稚嫩的嗓音喊他,蕭曄的心都快要融化了。

    「你不可以再離開媽咪和婉兒喔!」她朝他勾起小指,「我們打勾勾。」

    「呵!你跟你媽媽一樣,都喜歡打勾勾。」蕭曄笑著伸出手與她打勾勾。

    這一幕看在江瑋凌眼中還真是百感交集。

    「好了婉兒,你先進去找警衛叔叔玩,媽咪有話要跟……跟他說。」她用力瞪了蕭曄一眼。

    婉兒看了看他倆,小小腦袋瓜不知在想些什麼,鬼靈精怪地說:「好,媽咪和爹地慢慢聊喔!我先進去了。」

    看著她蹦蹦跳跳的進去後,蕭曄已感動得紅了眼,「她叫婉兒。」

    「嗯。」她沒好氣地回答。

    「謝謝你……謝謝你生下她,還把她教得這麼好。」蕭曄這輩子從沒這麼感動過,他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個這麼大的女兒!

    「不要灌迷湯,我才不吃這一套。」她一張臉繃得緊緊的。

    「你並沒有要嫁人,是不?」除了他心底對她的信任外,從這一點也可以斷定,她之前說的不過是氣話而已。

    「誰說的?」她別開臉。

    「瑋凌!」他很無奈地拉住她,「聽我說,這次我能夠回來可說是歷盡千辛萬苦,但是我能待的時間有限,最多一個月。」

    「一個月!」她心口一揪。

    「對,時間只剩下半個月了,錯過這回,可能再也沒機會了,所以我一定得帶你和婉兒一起回去,九月十五就是最後期限。」他很堅定地說。

    「什麼?」江瑋凌直搖頭,「這怎麼可以,我不能讓婉兒去那種陌生的地方!」

    「你放心,或許剛開始你們會不適應,可是久了就習慣了。」他極力勸說。

    「我不會答應的。」她咬著唇,「是,我承認我依然愛著你,但是這事關婉兒的幸福,我不能置之不理,只為了和你長相廝守。」

    「難道她跟我們回去就不會幸福?」

    「你自己想想,你在這裡能全然習慣嗎?何苦要為難一個孩子。」江瑋凌的這句話震住了蕭曄。

    沒錯,他沒有依約回來,讓她空等七個年頭,如今怎能一來就要求她們和他回去,完全不顧她和婉兒的意願?

    「那現在不談婉兒,你真不願跟我回去?」他再問一次。

    「我……」她真的好掙扎,為了婉兒她只好說出違心之論,「我不願意。」

    他眸光閃過一抹失落,望著她的小臉,他忍不住苦笑,「……老天,我怎麼這麼自以為是,以為自己的決定都是正確的?」

    「你……你怎麼了?」她有些慌了。

    「沒事。」他緊緊閉上眼,歎了口氣,「瑋凌,對不起,不能在未來的日子陪著你們。」說著,他轉身離開,每一步都是折磨、每一步都是心傷。

    望著他落寞的背影,江瑋凌不由哭了出來,她好想告訴他:他去哪兒,她就去哪兒,可她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蕭曄這一離開已近半個月,隨著九月十五這一天的逼近,江瑋凌的心沒有一刻安穩過。

    她曾回到過去的租屋處找他,但他早已消失無蹤,那天她回到家後,夜裡偷偷哭了好久好久……

    「婉兒,今天中午想吃什麼?」中午,她去接婉兒回家,在車上問。

    「婉兒不餓。」婉兒坐在後座,從書包裡拿出KITTY布偶玩著。

    「怎麼可能不餓,半天了耶!」

    「爹地帶我去吃麥當勞,還買了娃娃送我。」她天真的說道。

    「什麼?」江瑋凌立刻將車子停在路邊,回頭一看,這才看見她手裡的布偶,「他什麼時候帶你去吃麥當勞的?」

    「剛才爹地來看我,跟老師請了一節課的假,帶我出去吃麥當勞。」婉兒眨著眼問:「媽咪在生氣嗎?」

    「媽咪不生氣,只是想知道……他對你說些什麼?」如果他有留下地址或電話給婉兒就好了。

    「爹地很奇怪,一直說『爹對不起你、爹不能照顧你』,媽咪,不是該叫爹地嗎?怎麼會變成爹?」婉兒天真的反應讓她的心更痛了。

    「沒關係,你還是……還是喊他爹地吧!」這是她第一次在婉兒面前承認了蕭曄的身份,「除此之外,爹地還告訴你什麼?」

    「嗯……爹地還說他很愛很愛我,要我記得,他會一直一直愛我和媽咪。」婉兒笑著抓起布偶,「這是爹地讓我自己挑的喔!說要提前幫我過生日。」

    江瑋凌捂著嘴,「他是真的要走了?爹地有沒有說他住哪兒?」

    婉兒搖搖頭,「媽咪,怎麼了?」

    「沒事,既然你吃飽了,那我們回家吧!」她重新踩下油門,往前直走。

    在經過一處熱鬧的街道時,婉兒的目光被街上一個攤位賣的玻璃玩意給吸引。

    婉兒大聲的叫著,「媽咪,那只動物好可愛,還有那個伯伯一直在對我笑耶……」

    「誰?」正心慌意亂的江瑋凌聽了,趁空轉頭一望,頓時她愣住了!

    她趕緊將車停到路旁,抱著婉兒奔到那男人身邊。

    「你就是七年前賣給我們紀錄片電影票的先生!」

    男人彎起嘴角笑了笑,「隔了這麼久,沒想到你還記得我。」

    「你就算化成灰我也認得!今天會出現在這裡,一定有什麼事吧?」她瞇著眸盯著他瞧,「是不是關於蕭曄?」

    「沒錯,當初他會跑來與你相遇,是因為和你有段情緣未了,但這緣分還無法維持一生一世。」

    「所以他就非得回去不可?而你也不讓他回來是不是?」

    「沒錯,可他卻堅持要回來找你,為此還與我打了賭,而我居然輸給他,只好願賭服輸了。」

    「打賭?!」

    「對,他賭儘管過了七年,你愛他的心不會變,更不會忘了他。」他笑說。

    江瑋凌捂著唇,傷痛欲絕,「難怪他一直不信我已不愛他,甚至我騙他要結婚,他也不願相信。」她看著男人又說:「那你說,為什麼只給他一個月的時間?」

    「他終究不屬於這裡,一個月已經是最大限度了。」男人望著她,「不過,你卻可以過去和他團圓……包括她。」他用下巴指了指婉兒。

    「不,我不能讓婉兒過去。」江瑋凌緊抱著婉兒。

    「你不去,他也回不去,從此只能在時空之間流蕩……永生永世,而這也是他跟我的賭注之一,因為他認定你會跟著他。」

    男人勾起嘴角,再深深望她們一眼後,便推著販賣車離開了。

    「媽咪,那位伯伯要我們去哪裡呀?」婉兒張著一雙骨碌碌的大眼睛。

    「去爹地那裡。」江瑋凌無神地說,心頭好茫然,不斷的想著那男人說的話。

    你不去,他也回不去,從此只能在時空之間流蕩……永生永世……

    「我要去,我要去找爹地。」婉兒叫著。

    望著女兒的小臉,江瑋凌像是下定了決心,「好,我們去找你爹地。」

    做下決定,她心裡豁然開朗,只是她突然想到,她剛剛居然忘了問那男人,蕭曄現在的去處?

    「難道這是他給我的考驗嗎?」她自言自語道。

    眼看日子所剩無幾,她到底要去哪兒找人?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8-6 09:26:59

第二章 作者:樓采凝

     九月十五,是江瑋凌最不敢面對的日子。

    這陣子她好後悔,好後悔拒絕蕭曄,至少她該先問問婉兒的意願,怎麼能私自為她決定一切?

    「媽咪,你是不是生病了,這幾天都沒有笑容。」婉兒心思細膩地問道。

    「沒……你乖乖坐好,繫上安全帶。」

    她發動車子離開學校大門口,在經過某個轉角口時,婉兒突然喊道:「媽咪,那家店賣的東西跟上次那個伯伯賣的一樣耶!」

    「什麼東西?」江瑋凌轉過臉。

    「就是那個呀!」

    她立即掉轉車頭,將車開到那家店外,急急帶著婉兒下車。

    「有人在嗎?」江瑋凌在店門外喊著。

    沒有人應聲,她伸手打開門走進屋裡,卻看見一道金光從眼前畫過,接著看見蕭曄就站在金色光圈中,就如同當初他離開時一般,身影漸漸消失。

    江瑋凌含著淚猛搖頭,抱起婉兒不顧一切地衝向那道金光,大聲喊道:「蕭曄等等!不要走……啊!」

    一陣天旋地轉之後,她像是撞到一個堅硬的東西,緊抓著婉兒尖叫了聲後便昏迷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的腦袋裡彷彿只轉著什麼東西,直到清醒後,她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古床上。

    一名丫鬟上前問道:「你醒了?」

    江瑋凌看看她,又環顧屋內一圈,以為自己在夢裡,她捏了捏自己,才確定自己不是做夢!

    沒想到她真的來到古代了!

    突然,她想起婉兒,起身四處找著,「婉兒呢?婉兒……」

    「你說的婉兒是不是一位七、八歲的小姑娘?」丫鬟帶笑問道。

    「對,我要找她。」她急道。

    「別急,她很好。」丫鬟介紹著自己,「我叫花蘭,等我為你更衣後就帶小姐過來。」

    江瑋凌雖不安,但還是聽話的讓她更衣,幸好她留了一頭長髮,可讓花蘭為她梳理亮麗的契丹頭。

    在花蘭為她梳發的時候,江瑋凌不停左顧右盼,對這裡全然陌生的她不免緊張,直想著蕭曄怎麼沒來找她?

    「請問蕭曄呢?」她抓著裙擺問。

    花蘭愣住,隨即憂傷的垂下臉,「將軍他……他自從一年前那場戰役後,就將自己關在後面石屋,再也不曾出來了。」

    「啊!」江瑋凌不解,「那……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知道,你是將軍夫人,那位小姑娘是小姐,元分大師都告訴我們了,說今兒個是你們回來的日子,我想將軍見了你一定會很……很開心的。」說到這裡,花蘭居然濕了眼眶。

    「花蘭,你為什麼哭?」見她這樣,江瑋凌好緊張。

    「將軍他……」她摀住臉,「在那場戰役裡,將軍為了救同袍不幸失去左臂,左臉也被火灼傷,自此就將自己關起來,再也不願見人。」

    「什麼?這怎麼可能,是他……是他去把我帶來的,沒有他我怎麼可能來呢?你是不是騙我?」江瑋凌好激動。

    「我怎麼可能騙夫人,將軍真的傷得很重,雖然挽回性命,可他的個性卻變得萬分冷漠,就算送飯過去,他也是悶聲不語的,如果待得太久,將軍還會吼著要人滾開……」說到這裡,花蘭不免戰慄。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江瑋凌還是不肯相信,她立即站起,「他在哪兒?我要見他。」

    「夫人稍安勿躁,我先去請小姐過來,再端來晚膳,你一定餓了。」花蘭說完才退下。

    就在江瑋凌恍神之際,元分突然走進屋裡,「你果真來了!」

    一見是他,她心急地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跟你說的完全不同呢?」

    「蕭曄在受傷之前找過我,卻怎麼都找不到,因為當時機緣未到;當我現身時,他已受了重傷,就此關在石屋內誰也不見。」他歎口氣,「我想他是覺得自己配不上你,於是有著放棄的打算。」

    「放棄?!」她腦袋一暈,急急又問:「那你所說的賭約呢?而且我親眼看見他來找我,當初他並沒有受傷呀!」

    「那是我利用心法與他的心神交會,發覺他還是非常思念你,亟欲回去找你,於是我便讓他回去找你。」

    江瑋凌有些懂了,「你的意思是回來找我的蕭曄是他的心神,他不記得曾去找過我的事?」

    元分笑了笑,「正是如此。從現在起,就得靠你的愛去幫助他了。」他接著側耳一聽,「有人來了,在下先告退。」

    「等一下,我還有話想問你——」

    江瑋凌急追出房門,可元分卻像一陣風般消失無蹤,只見婉兒打扮得非常俏麗地朝她奔來,「媽咪……」

    「婉兒!」她望著女兒,「你好漂亮!」

    婉兒轉了一圈,笑瞇瞇地說:「媽咪也是。對了,我剛剛看到雪耶!地上厚厚的雪,可以做雪人了!」

    「好,你就好好的玩個夠吧!」江瑋凌抱緊她,心底卻直纏繞著蕭曄,她真的好想立刻飛奔去見他,於是對婉兒說:「你先和這位花蘭阿姨吃晚餐,媽咪去個地方馬上回來。」

    「好。」婉兒甜笑著,就好像天生就該屬於這裡,一點兒也不怕生。

    「花蘭,請幫我照顧她。對了,石屋在哪裡?」

    「夫人,你要去找將軍?」花蘭欣慰地笑說:「那好,這是將軍的晚膳,就請夫人幫我拿去,我想將軍一定會吃得多些。」

    經由花蘭的指點,江瑋凌將路徑牢記在心,連忙端著晚膳、提著燈籠直朝後面而去。


    府邸通往後方的路是以小碎石鋪成,遇上今日剛好融雪變得更難行,而江瑋凌腳底的紫貂毛靴又厚又重,走起路來更形困難。

    燈籠發出的光反映出的影子搖搖晃晃,也加深了屬於這地方的陰森氛圍。

    此刻的漆暗,融合了靜謐與幽然,彷彿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走出一道壯觀的拱門,便可看見那間粗獷的石屋,是如此孤寂的矗立在那兒。

    她朝思暮想的蕭曄就在裡面嗎?

    撥開腳邊的叢叢雜蔓,她一步步往裡走,當她走到石屋大門處,就著燈籠她看見石屋壁上的山水潑墨畫,畫得栩栩如生。

    這也是他畫的嗎?

    她沒忘記他寫得一手好字,那他也能畫出一幅好畫囉?難怪當年他看見她畫的東西時,臉上儘是不能苟同的表情。

    甜蜜的往事一幕幕重返腦海,不禁讓她會心一笑。

    只是回過神來再看看這裡,她又為他擔心得緊蹙雙眉。

    深吸口氣,她上前輕叩石門三下,這也是花蘭方才教她的,是送膳食的暗號,其它時候他是絕不容許被打擾。

    下一刻,石門滑動了,慢慢地敞開一道縫。

    江瑋凌立即端著晚膳進入,但奇怪的是,一入內她手中的燈籠自然熄滅了!

    裡頭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難不成這男人住在裡面從不開燈……不,不點油燈嗎?

    從來人的腳步聲聽出不是花蘭,蕭曄全身霍然一繃,沉聲問;「你是誰?」

    江瑋凌一震,心想他一定不知道她來了,甚至不知道他有個女兒,在現代與她接觸的全是他亟欲找她的「心神」呀!

    她輕咳兩聲,故意換個聲調,「我是新來的丫鬟。」

    「我不要新丫鬟,出去!」他一直坐在床上閉眼打坐。

    「你只要告訴我晚膳放哪兒,我就出去。」她偷偷往前移步,隱約看見他的身影。

    「我再說一次,出去!」

    他這聲狂吼還當真嚇住她,她雙手一鬆,晚膳砸了一地。

    江瑋凌鼻根泛酸的蹲下身想拾起破碎的碗,卻因為太暗了,一個下留神扎傷了手,她痛得忍不住啜泣,「嗚……怎麼這麼倒霉。」

    蕭曄立刻睜開眼,他聽出來了!就算死他都不可能忘了這個聲音!「你……你到底是誰?」

    他的問話讓江瑋凌一驚,百般委屈地瞪著他,「就會凶,你除了凶我還會什麼?早知道就不管你的死活了。」

    她抹了抹淚正要離開,他卻猛的一個翻身來到她面前擋住她的去路。

    他一手鉗住她的下顎,視力早適應黑暗的他立刻認出了她,「瑋凌?!是你!」

    「聽他喊自己的名字,她激動得投進他懷裡,流著淚說:「你好可惡、好可惡,讓我等那麼久就算了,還這樣傷我的心,討厭、我討厭你……」

    她難過得直捶著他的胸,可當發現他的左臂真的不見之後,她整個人驀然愣住,傻傻地盯著那飄飄衣袖瞧。

    見狀,他立刻推開她,「你幹嘛跑來這裡?我不去找你就算了,你還來做什麼?」

    「你不知道我為什麼來嗎?」她心碎地問。

    他為什麼不肯承認思念她的心?就算他嘴上說一萬個不想見到她,可他心中的渴望就足以將她喚了來。

    「老天,你不該來,你真的不該來!」他用力將她推到門口,「出去吧!看見沒,我現在是個不折不扣的廢人。」

    「你不是……」江瑋凌拚命搖頭。

    「我不是嗎?」他抓住她的手去觸碰自己空蕩蕩的衣袖,又撫上自己被火灼傷的左臉。

    「我不在乎。」她直望著他,在她心底他永遠是這麼俊魅迷人呀!

    不在乎!乍聽這句話,蕭曄內心有著片刻的遲疑……他好想再抱緊她、吻她、接納她。

    但是過去她曾提過,在看見紀錄片中的他的那一刻,她就忍不住為他俊逸的外貌、剛猛的氣勢而著迷。

    而看看現在的自己,俊逸的外貌已成諷刺、剛猛的氣勢已沒有發揮的餘地……

    他破了相、少了只胳臂,如何能再讓她為他著迷、為他癡狂……或許等她識清這一切之後,就會開始嫌惡他。

    他想她……想了她好幾個年頭,也虧欠了她這麼久,可是他要的不是她的嫌惡,更不想繼續虧欠她。

    她合該有更好、更完美的男人來呵護她。

    「我想一定是元分把你給找下來,那傢伙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你放心,我會讓他送你回去,無論用什麼方法。」他難受的扶著一旁牆面,想逼她離開。

    「我不回去。」她微笑地望著他,「雖然在來這兒之前我也考慮許久,但既已決定我就不會後悔。」

    「你……你這是何苦?」看他的表情,江瑋凌知道他內心正在煎熬。

    「因為我愛你,就算你食言了,但我還是愛你。」她主動抱住他結實的腰,倚在他胸前聞著那股屬於他的味道。

    他僵住半晌,最後還是重重將她推開,故意說著違心之論,「現在的我只想一個人安度餘生,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尤其是你!」

    她瞪著他,心中湧上無限委屈,「你口口聲聲說不需要我,那你還愛我嗎?說,還愛我嗎?」

    「我……不……我……」他緊握住拳頭,臉上有著強力隱忍的情緒,「我不愛,我早就不愛了。」

    「你說謊!」他的話讓她心慌意亂。

    「一個殘廢不懂什麼是愛,你走吧!」他閉上眼,逕自回到床榻繼續打坐。

    他的這些話,就像在她心上捅了一刀。江瑋凌臉上寫滿濃濃的憂鬱,「好,我晚點再送飯來給你吃。」

    「我不吃。」他只希望別再見到她,否則他怕自己的心會因此而動搖啊!而如今的他,又有何資格擁有她的愛?

    「不管你怎麼說,反正我會送來的。」一說完,她便衝往石屋外,直到一株大樹下,她才抬起滿是斑駁淚痕的臉,望著星月,心底直問著,「我該怎麼做他才願意接受我?」


    江瑋凌一回到屋裡,婉兒便開心地奔向她,「娘,剛剛我吃了整整一碗飯耶!」

    「娘?!」江瑋凌笑問:「怎麼改口喊我娘了?」

    「夫人,是我教小姐的,因為這件事只有我們幾個人知情,其它下人並不知道,他們只曉得你是將軍在江南認識的姑娘,卻因為某種因素無法前來大遼國,這次是你們排除萬難前來找尋將軍。所以如果小姐的稱呼不改過來,恐會引來眾人質疑。」花蘭趕緊解釋道。

    「我明白了,以後我和婉兒會多注意言行。」江瑋凌拍拍婉兒的小腦袋瓜,「還習慣這裡嗎?」

    婉兒用力點點頭,「馬僮將子答應要教我騎小馬,那麼小的馬兒喔!」她比了比馬兒的高度,不過到她胸口。

    「不能只貪玩,還得乖乖唸書,懂嗎?」江瑋凌又對花蘭說:「將軍沒用餐,我想借一下廚房,做一些他愛吃的東西給他吃。」

    「夫人,你還沒吃呢!先去用膳吧!讓花蘭送去給將軍就行。」她見江瑋凌一臉疲憊,著實不忍。

    「不,我不餓,我要親自下廚幫將軍做飯。」在她的堅持下,花蘭只好請另一位丫鬟來照顧婉兒,由她領著江瑋凌前往灶房。

    由於不會用石灶,江瑋凌先讓花蘭教她生火,「謝謝你,剩下的我來就行。」

    她想著幾年前他陪伴她的那段歲月,兩人經常煮火鍋來吃,這裡的食材雖不同,但勉勉強強可用,於是她放了魚片、肉片,和一些青菜,再加一些牛油,做成材料豐富又可口的火鍋。

    將火鍋盛進陶鍋內,她小心的捧著,打算再次前往後面的石屋。

    提著燈籠,她慢慢地朝前定,雖然已經走過一次,但是此刻天色更暗,好幾次她都拐到腳,差點將陶鍋內的湯給溢出來。

    一路上,晚風輕拂,手上的燈籠顫悠悠地輕晃,眼前的景物也隨著光影閃動著。

    「天,他沒事住這麼後面做什麼?陰森又可怕!」她懸著一顆心,心底仍不免空口怕。

    好不容易到了石門外,她兩隻手臂都酸透了,又沒有多餘的手敲門,只好喊道:「蕭曄,我帶東西來給你吃了,是我親自做的,快開門……」

    屋裡的蕭曄猛地一震,但他仍閉著眼,無動於衷地打著坐。

    「我的手好酸,外面又冷,讓我進去好嗎?」江瑋凌將陶鍋放在地上,雙手直搓著。

    蕭曄張開眼,臉上滿是猶豫,但是他告訴自己絕不能讓她進來,他這副連鬼都不如的模樣,該如何再次面對她?

    「你就這麼狠心嗎?而我又是為什麼來到這裡?蕭曄……」她愈說愈小聲,感覺全身愈來愈冷,她緊抱著自己,慢慢坐了下來。

    門外說話的聲音突然消失,卻也沒聽見她離去的腳步聲,她怎麼了嗎?

    這一年多來始終冰冷淡漠的蕭曄,不由心浮氣躁起來,片刻過後,他終於忍不住走出一年多未曾踏出的石屋,但令他心口漏跳一拍的是,江瑋凌居然坐在門口睡著了。

    再看看她面前的鍋,他心一熱,再也無法強裝冷漠,他俯身將她抱進屋裡安置在石床上,再出去將陶鍋端進來。

    「醒醒、你快醒醒。」真糟,她全身都凍僵了。

    突然,他打開陶鍋,一陣熱氣蒸騰而上,他趕緊為她盛了一碗,看著裡頭熟悉的食材,他的眼眸控制不住濃熱了起來。

    「來,喝一點暖暖身子。」他舀了一匙湯進她口中。

    江瑋凌喝了口,慢慢張開眼。

    見她直勾勾的盯著自己,蕭曄立刻轉開臉,「我不是說過不想吃,你幹嘛要拿東西來?」

    「你吃點嘛!」她望著他的側面。

    「我說過我不餓。」他依舊沉著嗓。

    「蕭曄!」她氣得哭了出來,「你不要太過分,你以為我來這裡就是為了看你冰冷的臉孔嗎?」

    「你又何必來找我?」他深吸口氣,口是心非的說。「真不懂你為什麼這麼做!」

    她吸吸鼻子,強顏歡笑道:「你什麼都不知道,當然會這麼說。可我已經來了,你也清楚要回去不是件容易的事,為何不大膽面對我呢?」

    「夠了!就算你回不去,也可以去找個好一點的男人,根本不必理會我這個殘廢!」他壓抑不住的對她喊出這句話。

    她猛地震住,淚光瑩瑩地望著他,「這就是你心裡的話嗎?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說完這句話,江瑋凌便推開他,哭著衝出石屋,她忘了拿燈籠,一路上又跌又撞地奔離。

    蕭曄緊握起拳頭,望著她跌跌撞撞的背影,又是心疼又是無奈,他不懂,自己不是一心想逼她走嗎?但是見她就這麼離開,為何心口會抽疼得這麼厲害?

    他頹然坐下,望著眼前的陶鍋,仍忍不住舀了一碗慢慢吃著。

    然而每吃一口,入口的滋味全化成心酸……


    「夫人,你怎麼了?」花蘭見江瑋凌哭著回來,急問道:「難道將軍又不肯吃了?」

    「我放在那裡,不知道他吃不吃。」江瑋凌眨去淚水,賭氣地說:「但隨便他,我再也不管他了。」

    「將軍是不是又發脾氣了?難道對夫人也……」花蘭憂心地問。

    「他心裡有病。」突然她想起宋艾,「對了,那個……南院大王府邸離這兒很遠嗎?」

    「夫人是想?」

    「我要找南院大王的夫人。」她好不容易來到這裡,一定要去見宋艾,看看她過得好不好。

    「可是他們在半年前搬到西京去了,已經不住在中京。」花蘭想了想說。

    「西京!很遠嗎?」

    「快馬三天應該會到。」

    「快馬!」江瑋凌撫額,「我根本不會騎馬。」

    「過陣子等夫人習慣這裡的生活,可以讓牧裡總管命人送你去。」說起牧裡,花蘭又說:「剛才總管來找你,正好你送膳食去給將軍,總管說明兒一早再過來。」

    「哦!」江瑋凌雖然對這裡仍感到陌生,但這兒的每個人都待她極好,讓她安心不少,「婉兒呢?」

    「小姐已經睡了,她的房間就在隔壁,夫人可以隨時去看她。」花蘭恭敬地說。

    「謝謝你,花蘭。」江瑋凌握住她的手,「多虧你不怕我這個從另一個地方來的人。」

    「其實之前我有點害怕,可是見了你之後,不但安心了還很開心,我真的慶幸你就是將軍夫人。」

    「謝謝。」江凌璋真心的感謝,「另外,我希望你能答應我一件事,暫時別讓將軍知道婉兒的存在。」

    「為什麼?」花蘭不解。

    「我不希望將軍是因為孩子而改變,等著瞧,我絕對會讓將軍走出石屋的!」雖然口口聲聲說不想管他,可是她不會輕易放棄他的,畢竟她深深的愛著蕭曄。

    「夫人,我相信你一定有辦法的。」花蘭對她可是信心十足。

    「花蘭,你如果還不想睡,能不能說說將軍在受傷前的一些事?」江瑋凌偏著腦袋問道。

    「我只知道將軍在那之前消失了好一陣子,結果有天他突然現身在後院,當時正是戰役頻傳之際,將軍立即率兵上戰場,期間他還不停找著元分大師,卻始終沒有著落,因此整個人脾氣變得非常暴躁。」

    聽花蘭這麼說,江瑋凌的心突變酸澀、揪疼,原來他沒騙她,他真的為了實現對她的承諾而做了努力。

    「我想可能是因為這樣,才使得將軍無法專心作戰,只是沒想到……將軍竟會傷得這麼重!」花蘭感歎地垂下臉,「唉!希望將軍能早日看開,至少他保住了性命,其餘一切根本不算什麼。」

    「你說的對,他該早日走出來。」江瑋凌抿唇一笑,「對了,花蘭,請你明天幫我準備一支鎯頭,愈大愈好。」

    「啊!夫人,你是要……」花蘭捂著唇。

    「敲掉那間石屋,看他還能怎麼躲。」江瑋凌勾起漂亮的唇,得意一笑,「好了,你可以去休息了。」

    花蘭瞪大眼,半晌才意會出她的意思,下一刻竟忍不住笑了出來。她笑不是因為夫人打的算盤,而是夫人太小看那間石屋了。

    「你為什麼笑?」

    「那……沒這麼簡單的,夫人。」花蘭不得不勸阻。

    「就算不簡單也要試試,沒聽過鐵杵磨成繡花針嗎?」她露出俏皮的笑容,一點兒也看不出是個七歲大孩子的媽媽呢!

    「好,就依夫人的意思,不過在這之前我得去廚房為你端來晚膳,你都還沒吃呢!」花蘭說著,就迅速離開房問了。

    江瑋凌摸摸肚子,經她一提還真有點餓了。

    西京……宋艾,等我處理好蕭曄的事,一定會去找你。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8-6 09:27:42

第三章 作者:樓采凝

     翌日一早,花蘭請府邸的工人準備好鑿石的工具。

    可是,這些東西對江瑋凌而言真的太重了,但她不死心地要下人將工具搬到石屋外,而後遣退其它人,一個人在寒冬中對著冰冷的石屋又敲又打。

    「外面是誰?」石屋裡的蕭曄聽見這不尋常的聲音,立刻喊道。

    江瑋凌頓了下,並不理會他,繼續敲著石牆。

    「到底是誰?給我住手!」他運足內力狠狠吼了出來。

    這道聲響足以震痛人的肺腑,江瑋凌不禁摀住耳朵蹲了下來,「呃……」

    蕭曄聽見聲響,立刻衝出來,刺眼的陽光讓長時間躲在屋裡的他差點睜不開眼,但他還是勉強張開眼。

    只見江瑋凌蜷著身子,難受的呻吟著,「痛,好痛……」

    他立即抱緊她,縛鎖著她的身子,「這樣好些沒?」

    她急促的呼吸慢慢和緩,然後抬眼望著他,伸手撫上他毀容的左臉,「你終於肯出來了。」

    「別碰我。」他立即避開她的碰觸。

    「你不用躲我,我真的一點都不怕你、更不嫌棄你。」她清麗的小臉漾著萬般柔情。

    「在這裡,女人最好不要主動碰觸男人,會被說閒話。」他依舊板著臉、僵硬著身軀,說著這些欠揍的話。

    「我是你的妻子,有誰會說閒話?!」她緊蹙雙眉。

    他沒回答他,只看向地上一堆工具,「你這是做什麼?」

    「我要把這石屋給拆了。」說著,她又賭氣的拿起大鎯頭,一下下地用力敲著,但是鎯頭又粗又重,才敲幾下她就沒力氣了。

    蕭曄在一旁看著,忍不住搖搖頭,「憑你,敲十年也不見得敲得掉一塊磚。」

    「你就這麼看不起我?」她咬著唇,「就算敲不垮這石屋,我也要天天來,擾得你待不下去。」

    「你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他蹙起眉。

    「堂堂威赫將軍把自己關在石屋裡,像話嗎?你都不管府邸所有的人,也不管大遼國百姓的死活了嗎?」她睨他一眼,雖然拿著鎯頭的雙手發著顫,但她還是不放棄地繼續敲著。

    蕭曄瞇起眸,看著她執著的身影,不禁想起在現代的她,不也如此固執嗎?好想……真的好想牢牢抱住她,將她擁在懷裡,可是看看自己這副殘缺樣,他能再帶給她幸福嗎?

    「如果我答應你搬回府邸,你就會停止這種行為嗎?」他緩緩開口。

    「當然,你以為我愛敲呀?」她抿唇笑望著他,「你的意思是願意回去了?」

    「別逼我,給我幾天時間想想,如果我再聽見敲打聲,那我就搬得更遠!」說完他便步進石屋。

    「你——」江瑋凌又被他隔絕子外,「你怎麼可以這麼絕情?」

    「不是絕情,而是為你好。」熟悉的嗓音從石屋內飄出。

    「你口口聲聲為我好,又知道什麼是真的對我好?」她走到一塊大石邊坐下,負氣的說:「難道你真要我去找別的男人?」

    「我——」他忍住到口的話語。

    「你真的不知道我為什麼來?又是什麼力量讓我來到這裡的嗎?」她吸吸鼻子,「你怎麼可以完全沒印象……」

    「一定是元分搞的鬼,告訴我他在哪兒?」

    「你找他做什麼?」江瑋凌瞪大眼,「你不要把我丟給任何人,否則我不但會限你,還會看不起你!」

    「你難道不想回去?」見他變成這副樣子,她應該後悔來此才是。

    她搖搖頭,也不懂為什麼自己會這麼堅決的認定這地方,似乎就和婉兒有一樣的感覺,她們本就是屬於這裡。

    「我知道我辜負了你,這七年讓你等得心酸,你早該恨死我才是。」他凝著嗓,緩緩說出這段話。

    「對,我好恨你,真的恨不得永遠忘了你,但是每每愈是想忘了,就偏偏忘不了,你就像水蛭般牢牢黏在我心口,吮著我的血、咬著我的肉。」她說著,眼中散發出堅定的光芒,「但我卻不後悔來找你。」

    「為什麼?」他皺起眉。

    「因為我知道你是愛我的。」她漾出抹動人的微笑,「就算你說出再難聽的話,我也知道你是愛我的。」

    「你真的這麼認為?」老天,她為什麼要說這種話來弄擰他的心。

    「我就是這麼想!好冷,讓我進去好不好?」她嘟著小嘴,站在門外低啞地懇求道。

    蕭曄原以為她會知難而退,沒想到她居然不肯離開,不得已只好按下開關讓石門慢慢移開。

    江瑋凌見了,立刻笑瞇瞇的走進去,「求求你別把門關上,太暗的話我會撞傷耶!」

    他果真沒再關上石門,只道:「你為什麼還不走?」

    「我想和你聊聊嘛!」她沒逼近他,就怕他又開始逃避。遠遠地,她看見擺在桌上的陶鍋,「昨天的晚膳你吃了吧?」

    他不語,好像不知怎麼回答。她直覺疑惑地走過去,打開一看,立刻笑開嘴,「吃了就吃了,為什麼不願意承認?」

    「不吃浪費,下次不必再做了。」他依舊坐在床上,狀似心無旁騖地打坐。

    「你真的一個人關在這裡一年多了?」她看看屋裡,幸好現在是大白天,如果是晚上,她連一夜都待不住。

    「嗯。」他輕應了聲。

    「為什麼要把自己關在這裡?你不害怕嗎?」她偏著臉問,「害怕的時候是不是會想我?」

    「我早已經忘了你。」他閉眼沉定的說。

    「你真的沒有一絲留戀嗎?不曾想起我們甜蜜的過往?」她企圖喚回他心中對她的渴望。

    她的這番話讓他的眉頭突地緊揪,身子還隱隱發著抖,「別再說了,那些已是過往雲煙,我不是說我早忘了一切,有關你的一切!」

    江瑋凌咬咬唇,再也忍不住地衝向他,直捶著他的胸口,「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怎麼可以……」

    他鉗住她的小手,「別亂來。」

    「我就要亂來怎麼樣?你告我呀!你最好派人將我抓起來,反正你是將軍,還有什麼事做不到的?」

    望著她閃著淚水的燦燦眸心,他雙目圓瞠,加上左臉的醜陋疤痕,讓他的五官突變猙獰!「你到底想做什麼!賴著我這個像極了惡魔的醜八怪有什麼好處?你以為我還可以給你什麼嗎?」

    「我……我不要你給我什麼,只要你承認我是你的妻子。」她用力抹去淚水,哽咽地說。

    「你!」他深吸口氣,「可以,你要我回去我就回去,但我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休了你,讓你不能再做將軍夫人!」

    他的話讓她深深受了傷害,迭退數步後,她忍不住心痛地說:「你就這麼討厭我,非得趕我走嗎?」

    「我……」

    「好,我就答應你,如果你搬回府邸,我會馬上離開。」她咬緊下唇,吐出這段話後立刻旋身走人。

    「這個女人真是……」蕭曄再也受不了她身上那股熟悉百合花香氣的誘惑,忍不住將她拉回來壓在炕上,深深吻住她。

    她身子一繃,明白他儘管努力要漠視她,但那股深濃愛戀還是從這個吻中毫不隱藏的洩露出來。

    他的唇舌強而有力地佔領著她的小嘴,每一次探索都帶著狂肆的火焰,讓她的身子漸漸發軟,只能靠在他身上顫抖得不成樣。

    為防止她滑下去,他一手扣緊她的腰,灼燙的唇持續往下,直到她的衣襟處,他才猛然察覺自己已沒有另一隻手來幫忙,這個突然的發現狠狠刺激了他。

    他立刻推開她,吸口氣說:「你走吧!」

    「你為什麼這麼狠?」她咬著下唇。

    「我明天會搬回府邸,你就不要再來纏著我了,那只會害了你自己。」他憤而站起,走到裡頭最陰暗的角落。

    「好,我不再纏著你永遠不會再纏著你,但你得遵守承諾,明天就要搬回去。」她慢慢轉身走出石屋。心底難過的想:難道她的愛撫慰不了他的心?或是她根本沒那個能耐去安慰他?這一切的一切又是元分所胡謅的?

    仰首看著天際,明天之後她就得離開,可是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她能帶著婉兒上哪兒呢?

    午夜時分,江瑋凌開始打包一些東西,這些都是白天她向花蘭要來的,像一些換洗衣裳、一些銀兩。而花蘭也只以為她是想留些銀子在身邊,於是沒多想就請牧裡總管讓賬房撥點錢下來給她。

    有了這筆銀子,江瑋凌想她應該可以和婉兒過一段日子,然後她可以去找工作,只是這裡有什麼事是她可以做的?

    不管了,她已決心不再依賴蕭曄,就當是她誤認良人,誤來此處,這輩子她也不要再見他了。

    一切打理好,她偷偷背著行囊來到婉兒房裡,見她睡得香甜,儘管不忍,她還是搖搖她的肩,喚醒她。

    「婉兒醒醒。」她出聲喊道。

    「媽咪。」婉兒揉揉眼睛看著她。

    「要喊我娘,忘了嗎?」江瑋凌下希望她們日後會被大家視為異類。

    「娘,天亮了嗎?」婉兒坐了起來。

    「還沒有,但是娘要帶你離開這裡。」江瑋凌拿來衣服為她穿上,「婉兒要乖乖跟娘走,知道嗎?」

    「可是娘,為什麼要離開這裡?」婉兒不願走,眼睛都紅了。

    「我知道婉兒捨不得這裡,但是我們非走不可,你看過電視裡的客棧嗎?我們去那裡住幾天好不好?」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江瑋凌找她感興趣的話題。

    「啊!真的?」果真,婉兒擦擦眼淚,直眨動長睫的小臉充滿渴望,「我們可以去住有『店小二』的客棧?」

    「對,所以婉兒要乖乖和娘走,我們偷偷溜出府。」抱緊婉兒,女兒的天真著實令她心疼。

    「好。」婉兒笑出可愛的酒渦。

    「那我們走吧!」白天時,江瑋凌已先探好路,發現側門的看守較松,於是帶著婉兒從側門離開。

    天漸漸亮了,花蘭來到江瑋凌的房間想伺候她起床,卻發現人不見了!圓幾上還有一張字條——

    將軍今日就會搬回府邸,而我帶著婉兒離開了,不用找我,我們會過得很好。

    這……這怎麼可以?花蘭心一慌,立刻奔向前廳,「總管……總管……」

    「怎麼了,什麼事這麼急?」牧裡望著慌張奔來的花蘭。

    「不好了,夫人走了,她只留下一張字條,和小姐一塊兒不見了!」花蘭擔心的直掉淚,「在這裡她們人生地不熟的,會去哪兒?」

    牧裡看了那張宇條,「這是什麼東西寫的……字這麼小!」

    「這是夫人從她家鄉帶來的,好像叫零點三細字簽字筆……」花蘭曾見江瑋凌用過,也因為好奇問過她。

    「名字這麼長,難怪可以寫這麼細的字……夫人怎麼沒交代要去哪兒?」牧裡皺眉。

    「就是沒,我才著急呀!」

    這時候,小廝遠遠奔了來,

    「牧裡總管,將軍回來了、將軍從石屋回來了……」

    「什麼?將軍真的回來了,夫人還真說動了將軍。」牧裡歎口氣,「一旦將軍問起該怎麼辦呀?只能先派人出去找夫人和小姐,我先去見將軍。」

    指示下人後,牧裡便匆匆往後方而去。

    來到將軍的寢居,只見他坐在床畔,撫摸著床面……牧裡也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不一會兒,蕭曄開口問道:「她這幾天就是睡這間房嗎?」

    「對,夫人她……」

    「別再喊她夫人,你們這樣叫她,將來她怎麼尋找自己的幸福?」蕭曄沉著嗓,語氣好沉重。

    「將軍,您的意思是……」牧裡還真被他這些話搞得一愣一愣的。

    「為她另覓上房,今後喊她江姑娘。」蕭曄抬起頭,那張被毀的臉更加深他表情的威嚴。

    「是……」牧裡拱手道。

    「她現在人呢?」他還是忍不住想見她一面。

    「夫人……不,江姑娘她——」

    「總管、總管,聽說小姐被夫人帶走了,我幫它準備好了小牝馬,是小姐期待已久的——」馬僮將子見牧裡直對他擠眉弄眼,這才發現原來將軍在房裡!

    「啊!將軍!」將子立刻跪下。

    「你剛剛說的小姐是誰?」難不成瑋凌還將誰給帶來了?

    「呃,夫人交代咱們不能說呀!」將子支支吾吾的。

    「快說。」蕭曄冷聲喝道。

    「是……是……」將子嚇得都口齒不清了。

    「將軍,還是由我來說吧!」牧裡只能老實的稟報道:「小姐叫婉兒,也就是您……您的千金。」

    「什麼?」蕭曄瞪大眼,「你們說什麼?」

    「將軍,婉兒已經七歲,生得可愛伶俐,」牧裡遣退將子,走近蕭曄,「是夫人為您留下的血脈。」

    「天……她為什麼不說呢?」蕭曄哞心一顫,握緊右拳,「剛才馬僮說小姐被夫人帶走了,這是怎麼回事?。難道真以為我是要她離開才肯搬回來!她們人呢?」

    「我已派人四處去找了。」牧裡趕緊道。

    「不行,我要親自出馬。」

    蕭曄立刻衝出寢居,才到前廳就見花蘭對下人竊竊私語著,他立刻問道:「有夫人的下落了嗎?」

    隨後跟上的牧裡聞言,忍不住暗自偷笑,其實將軍早就把夫人視作妻子,卻非要嘴硬。

    「將軍是您!」花蘭趕緊說,「有人發現夫人和小姐在揚恩客棧,已經派人去請夫人回來了。」

    「揚恩客棧……」一聽見這四個字,蕭曄已頭也不回地走出府邸,直往客棧而去。

    然而,當他出現在大街上時,立刻引來路人驚愕的抽息,甚至有孩子因為看見他殘破的面相而嚎啕大哭,但是蕭曄一心掛念著江瑋凌母女的安危,對於這些異樣和驚懼的目光通通視而不見。

    突然,他定住腳步,因為他看見江瑋凌母女在幾名下人的護送下緩緩而來。

    江瑋凌遠遠地看見蕭曄,心想婉兒的身份定是隱藏不住了,於是她蹲下對婉兒說:「婉兒想念爹嗎?」

    「我好想爹,上次他買的KITTY布娃娃我都忘了帶。」她噘起小嘴。

    「娘跟你說,爹……爹他出了車禍,撞斷一隻手臂,火燒車又燒壞了左臉,還……忘了婉兒。」她先解釋,就怕女兒一時被嚇著,造成蕭曄更大的傷害。

    「爹好可憐喔!」婉兒瞠大眼。

    「爹沒了一隻手,你會怕嗎?」她不希望婉兒的無心之語會再次傷了他。

    「婉兒不怕。」婉兒很認真的搖頭。

    「好,那你看,爹來了。」江瑋凌指著前面。

    婉兒小腦袋一轉,當看見蕭曄那半邊可怕的臉龐,說不害怕是騙人的,但她還是勇敢地走近他。

    「爹……」她一雙大眼睛眨呀眨的,「你是爹?」

    蕭曄見了她好激動啊!多想抱她,可又怕嚇壞她,只好撇開臉,「你乖,爹不能抱你。」

    「人家要抱抱嘛!」她大膽地朝他展開雙臂。

    「你、你叫……」

    「我叫婉兒,爹爹抱抱。」她嬌嫩的嗓音直融化他的心,他只好蹲下身以單手抱起她,卻不敢轉頭讓她看見他的左臉。

    抱在懷裡的小小身軀軟軟的、香香的,如果可以,他真的好想親親她、寵寵她。

    「為什麼要隱瞞我?」蕭曄盯著江瑋凌。

    江瑋凌上前抱回婉兒,交給一旁的小廝,「請你先帶婉兒小姐回府。」

    「是,夫人。」

    等他們離開後,江瑋凌便說:「這是我自己的事,不是要我走嗎?幹嘛還派人來找我們。」

    「我是希望你不要再纏著我,並沒要你離開府邸,在這裡你帶個孩子又能去哪兒?」他表情中有太多複雜的情緒。

    「別說的那麼好聽,你會來找我是為了婉兒吧?」她去找了他幾次他都不肯承認她,現在發現有婉兒的存在,連大門都願意出來了?

    「我……我是為了……」天,他能說他其實是為了她嗎?那麼她就會更加纏著他這個廢人了。

    「不要說了,我是不會將婉兒給你的,她是我生的,是我一個人的。」江瑋凌現在只怕他會跟她搶孩子。

    「瑋凌,我從沒想到過你會有孩子,還生了下來。」他閉上眼說;「婉兒是我的女兒,你若願意就住下,若今後遇到喜歡的對象,婉兒也絕不會成為你的累贅。」

    「你說什麼?」江瑋凌難以置信地問。

    他只是定定地望了她一眼後,便旋身離開。

    對不起瑋凌,我不得不讓你傷心、讓你恨我,唯有如此你才能去尋找自己的幸福,而不必委屈的跟在我身邊啊!

    「蕭曄……」江瑋凌咬著下唇,心口直泛酸,「為什麼你變了,變了好多好多,多希望你還是從前的你、七年前的你、從未改變的你。」


    當晚,江瑋凌被安置到另一間房。

    雖然府邸的人還是喊她夫人,但情況卻變得有點尷尬與曖昧。

    其實她住哪兒都無所謂,但被她深愛的男人趕出房間,教她心底如何不難受?可是她不服氣,她就是要導正他這種自卑的心態。

    夜深人靜時,她先到婉兒房裡看看她,為她蓋被,接著又轉向蕭曄的寢居。

    她輕敲門扉。

    「進來。」雖然他目前的狀況不宜上戰場,但是擁有非常多帶兵經驗的他依然是將領們請益的對象,桌上的卷牘已堆得比他的個兒還高。

    既然已走出石屋,他就得重新振作了。

    筆蘸紅墨,他頭也不抬的批示卷牘。

    抬眼一瞧才看清楚來人,他立即沉下臉,「你來做什麼?已經很晚了。」

    「你就這麼討厭我?」她微蹙雙眉,「真的連看我一眼都嫌煩?」

    「我沒……」他倏然抬頭,轉了話意,「不想讓我討厭就離開。」

    「你都已經討厭了,那我離不離開下都一樣?」她已搞不清楚他的心了。

    他真的如元分所說的那麼愛她嗎?還是這一切只是她這幾年太過思念他的幻覺?而他早已忘了她了?

    蕭曄卻當沒聽見似的繼續處理公事,江瑋凌見紅墨就要沾盡,於是上前主動為他磨墨,「除了國小寫書法時用過墨和硯,之後就用現成的墨汁,好久沒磨墨了。」

    如果是從前,他一定會問什麼是墨汁,可是這回他卻沒開口,任她在一旁自言自語。

    「想不想吃冰淇淋?」她想藉此勾起他往日的回憶,「後來我學會怎麼做了,不過要有冰箱,沒冰箱的話只會變鮮奶油……」她望著他的眼又問:「還記得冰箱嗎?」

    「你睡不著嗎?」他將卷牘往前一推。

    「對,我睡不著。」她朝他眨著大眼。

    「可我想睡了。」蕭曄站起,走向內室,而江瑋凌卻沒有離開的意思,直接跟著過去。

    「你這是?」

    「我幫你寬衣。」她走上前,水靈靈的大眼直瞅著他,」花蘭有教我怎麼為自己的男人寬衣,我會的。」

    他怔住,因為她當真朝他伸手解開他的襟口!

    蕭曄眉一蹙,立刻握住她的手,冷冷說道:「我雖然是個殘廢,但還不需要借用他人之手。」隨即他用力揮開她,轉向床榻。

    「看樣子真的是我會錯意了。」她倒吸口氣,「但我不後悔來找你,我真的不後悔。」

    「我已經派人去將元分找來,雖然不知道他現在何處,但我相信他總會出現,你再忍忍。」他背對著她說。

    江瑋凌真的好痛心,她都已經說不後悔了,他為什麼還要說這些話氣她、激她、惱她呢?

    不氣不氣,不能生氣,他愈是這樣,她就愈要有勇氣和他鬥下去,看看最後會是誰投降。

    「好,我等著他來,但今晚我不想離開。」她索性坐在圓幾前,趴在桌上不走了。

    「你在幹嘛?」蕭曄被她的動作給震住。

    「我今晚要睡這兒。」她可沒這麼開放,只不過要試試他的底限到底在哪兒。

    「你這個女人!」她難道不知道這裡和未來的世界不一樣,這樣做是會被人冠上「不知檢點」四個字呀!

    「別管我,我已經困了。」她望了他一眼後,居然真的趴在茶几上睡了。

    「你怎麼不回房間?」蕭曄指著外面,「你的房間就在對面,請你馬上出去、立刻出去。」

    「蕭曄……」她抬起一對受傷的眼神,「你以為這樣就有用嗎?」

    「什麼意思?」蕭曄皺起眉心。

    「你以為這樣子我就會放棄嗎?你真不知道我為何會甘願放棄自己熟悉的環境來到這裡?」江瑋凌痛楚的瞇起眸,「或是你認為痛苦的人只有你?」

    她用力站起,淚眼濛濛地望著他,「好,你是大忙人,若被我吵了睡眠那可不好,那就不打擾你了。」話一說完,她便快步奔出他的寢居。

    蕭曄舉起手想喚住她,可心中有個聲音阻止他這麼做,他只好收回手,重重歎了口氣。

    「瑋……凌……」

    他啞著嗓低喚,在這寂靜的夜裡聽來更為淒涼,但是已傷心離去的江瑋凌卻沒有聽見。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8-6 09:28:12

第四章 作者:樓采凝

     一早,蕭曄便前往後山練功,江瑋凌卻因為一夜無眠直到現在才睡著,倒是睡飽的婉兒精力十足。

    她一下床就請小丫鬟香兒為她梳洗、換裝,接著便打算溜出房。

    香兒及時拉住她,「小姐,今兒個不能亂跑,晌午會有夫子來上課。」

    「夫子?!」她大大的眼睛不解地眨呀眨的。

    「就是教你唸書寫字的夫子。」香兒搔搔腦袋說。

    「哦,你是說老師?」婉兒對她笑笑,「我一定會快點回來,我只是去馬廄看我的小牝馬。」

    說完,她立刻朝後面跑了去,連香兒都追下上她,「唉!小姐的兩條腿跑得還真快,連我都追不上了。」

    婉兒一到馬廄,立刻喊著,「將子、將子……」

    「小姐,來看你的小馬是吧?」將子一見是她,立刻將小牝馬牽到她面前。

    「將子,它叫什麼名字?」婉兒開心地問。

    「她是小姐的馬,當然讓小姐自己取名囉!」將子笑著說。

    「我可以替它取名字?哇……好棒。」她跳著直拍手,「那我們先騎馬,名字我晚點再想。」

    「好,那麼去後山騎馬好了。」將子將婉兒抱上馬背,然後牽著馬往後門出去,就在後山空曠的地方繞了一圈。

    「將子,我什麼時候才能自己騎馬呢?」馬兒被拉著的感覺總是少了點什麼。

    「小姐,凡事得慢慢來,過幾天等你習慣馬性,就可以試著騎了。」將子才剛說完,就聽見遠方有著霍霍練拳聲。

    「那是什麼聲音?」婉兒側耳聽著。

    「我想是將軍練功的聲音。」將子記得以前每天早晨都可聽見這聲音,但當將軍將自己關進石屋後,便再也聽不到了。如今這聲音聽在耳裡,還真懷念。

    「我爹?」婉兒立刻跳下馬背,直朝那兒走去。

    「小姐,別過去,惹惱將軍可不好。」將子拉住她。

    「你怕我爹嗎?他是醜了些,可娘說不能嫌他醜,他是好爹爹。將子,你牽小馬回去,我去找我爹。」

    婉兒才說完,就直接朝發聲處走去,將子追了幾步只好作罷,最後只能牽著馬兒回府去。

    婉兒則是偷偷躲在樹後看著爹的功夫和利落的身手,眼底也浮現欽佩、景仰的光芒。

    爹爹好厲害,他會飛耶!雖然才一隻手,可隨便一畫樹葉就落了一地!她也好想學哦!

    婉兒朝他走了過去。遠遠就聽見有可疑腳步聲的蕭曄立刻放緩速度,一回頭居然看見婉兒小小的身影站在前面,還直對著他笑。

    「爹……」她甜甜地笑望著他。

    蕭曄頓覺疑惑,大家看見他都會害怕,孩子見了他這張臉甚至會嚇哭,為什麼婉兒卻能開心的面對他?

    「婉兒。」他深吸口氣,蓄意接近她一些,好讓她看清楚點,他已不想一輩子逃避自己的女兒。

    「爹爹,教我飛好不好?」沒想到婉兒不但不怕,還直朝他撒嬌,軟了他的心。

    「你不怕爹?」他直接以左臉向著她。

    「你是說你的臉嗎?」婉兒怯怯地伸出小手,摸上他的半邊疤臉,感覺上面凹凸不平的,「婉兒剛看會怕,可摸過後就不怕了。」

    「為什麼?」他不懂。

    她吸吸鼻子,居然哭了,「爹爹一定很痛,如果是婉兒,一定痛到死掉。」

    蕭曄沒想到她竟然會哭出來,而她哭不是因為他醜,而是因為他會痛!

    「婉兒!」他笑著搖搖頭,「爹不疼。」

    「真的嗎?那婉兒幫你呼呼,每次我摔跤,媽咪……不,是娘都會幫我呼呼,呼了以後就不疼囉!」說著,她便在他的傷處輕輕吹著。

    「爹真的不疼了,有婉兒在,爹再怎麼都不疼了。」蕭曄心悸不已,感動得都快掉淚了,但他強忍鼻酸地抱起她,「婉兒剛剛說想學飛嗎?」

    「對,爹爹好厲害,就跟大老鷹一樣。」婉兒嘻嘻笑著。

    「婉兒年紀還小,學飛還嫌早,爹抱著婉兒飛好嗎?」蕭曄確定婉兒不怕他,也願意接近他之後,他內心的大石倏然落下,緊鎖的心扉也願意敞開些。

    「好呀好呀!我要飛。」她開心地直拍著手。

    「那你要抱緊爹。」蕭曄鎖住她小小的身子,猛一提氣便倏然高飛,一大一小身影在樹林間跳躍著。

    一醒來得知婉兒跑來後山的江瑋凌也快步找來這裡,當她看見這幅畫面時,心中五味雜陳。

    這對父女居然這麼開心的玩在一塊兒?她應該感到欣慰,但為何心口還是夾雜著濃濃的感傷?

    他已經接受婉兒,那她呢?他何時才會對她展開笑顏?

    「哇……好高喔!」

    婉兒用手蒙住臉,從指縫往外偷瞧,這副既害怕又好奇的可愛模樣,讓蕭曄發自內心的笑了。

    「爹,是娘,娘在那兒。」婉兒眼尖地看見江瑋凌在底下望著他們。

    蕭曄也發現了,於是立刻回到地面。

    江瑋凌上前抱回婉兒,「婉兒,你爹是個大忙人,怎麼可以纏著他呢?我們走。」

    「可是……」婉兒回頭看看蕭曄,「我還要跟爹爹玩。」

    「你爹連跟娘說話的時間都沒,哪有時間陪你玩,想玩什麼娘陪你。」江瑋凌仍堅持要將婉兒抱走。

    「瑋凌,我們好好說。」蕭曄喊住她,「一塊兒回去吧!」

    昨夜他想了好久好久,她已對他表白得這麼清楚,為何他還要鑽牛角尖呢?況且……他並沒讓人去找元分,那些話不過是情急之下說來騙她的。難道真要她就這樣身份不明的住下?

    他愛她、想她,昨晚好幾次都在她窗外徘徊,多想衝進屋裡抱緊她,問她這些年到底吃了多少苦、問她對他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嗎?

    她不嫌他、不怨他、還深愛著他?

    只是先撂下狠話的他,怎好意思再說出口呢?

    不過今兒個看見婉兒這麼愛他、需要他,他相信瑋凌也是一樣的。表現愛意需要勇氣,他已少了一條胳臂,不能連勇氣也喪失呀!

    江瑋凌睨他一眼,而他卻抱走她手裡的婉兒,率先朝前走。

    「就說你有問題。」她扁著嘴,跟在他們後頭。

    「娘,爹有什麼問題?」婉兒回頭看著她,睜著雙崇拜的眼說:「爹好厲害耶!他好會飛也很會打喔!」

    「是呀!爹很厲害,但是娘卻很笨,什麼都不會,所以才讓你爹這麼……」討厭!

    「娘才不笨呢!娘和爹都厲害。」婉兒的嘴巴還真甜。

    江瑋凌聽了忍不住笑出來,「你這小丫頭,難怪誰見了你都愛。」

    「爹,那你愛婉兒嗎?」她開心地問著蕭曄。

    蕭曄抱著她的手臂收得更緊些,雖然不發一語,但是那力道卻已表達得非常明白,他愛女兒……更愛她娘……

    婉兒被他扣得喘不過氣來,「爹,我快要不能呼吸了啦!」

    這時蕭曄已步進府邸,將她交給一直等在後院的香兒,「該帶小姐去讀書了。」

    「是。」香兒立即帶著婉兒離開。

    「等等。」蕭曄走到婉兒面前,蹲下身說;「什麼是心肝寶貝,知道嗎?」

    「嗯,知道。」她重重點點頭。

    「你就是爹的心肝寶貝,你說爹愛不愛你?」他拍拍她的小臉,「好好上課,爹以後會教你更多東西。」

    「好,我一定會乖乖上課。」她立刻開心的跟著香兒離開了。

    「現在換我們好好談談了。」蕭曄回過頭,握住江瑋凌的手腕,直接往寢居的方向而去。

    「你要幹嘛?昨天我要跟你談你不要,很抱歉本姑娘現在不想談了。」她心底好嘔、好氣、好委屈。

    「瑋凌,你冷靜一點。」他強勢地說。

    「我已經夠冷靜了,就因為冷靜,我才願意跟你溝通,我才願意喚回你的愛,可是你不能用這樣的態度對我!」她要的是他溫柔的對待,而不是這樣頤指氣使的態度。

    他將她用力拉進房間,再也忍不住摟住她的纖腰,「我承認我激動,但這些是你逼我的,你逼我不得不激動,見了你我激動、看你離開我激動,對你說狠話我更是激動的想殺了自己。」說完,他重重複上她的柔唇,強肆的吸吮她甜美的滋味。

    他愛她。他是真的好愛她,此刻他再也不想隱藏,只想將所有的愛藉由這個吻傳遞給她。

    「唔……」她繃緊的神經慢慢鬆緩下來,隨著他強悍的需素,她對他情愛的渴求再也隱藏不住了。

    「你愛我……你還愛著我是吧?」她淚眼望著他那雙熟悉又深邃的眸子。

    「不是我還愛著你,是我根本不能不愛你。」他瞇起眸,「你要我說的我都說了,這樣你是不是可以不再鬧脾氣了?」

    「為什麼要等到現在才說?」她眼中閃著淚光。

    「因為……因為我不確定你能否接受這樣的我。」他瞇起一雙幽深的眼。雖然他左臉被毀,但那張眼依舊有神精銳,邪魅逼人。

    「你就這麼不相信我?」她抿緊雙唇。

    「我是不相信我自己。」蕭曄輕撫她的面容,「知道嗎?你和以前一模一樣,一點兒都沒變。」

    「騙人,我在那邊過了七年,你不過才兩年多,沒變的人是你吧?」事實上該鬧彆扭的應該是她才是。

    「真的沒變,不信可以叫別人來問問,看看我們兩人哪一個老,別人不要說我是鐘樓怪人就行了。」他深鎖眉心。

    「你也知道鐘樓怪人?」她瞠大一雙靈燦大眼。

    「以前你晚上去上家教時,我因為無聊去書店逛逛,那時曾拿起一本《鐘樓怪人》。」他逸出一陣苦笑,「當時我內心還直感慨著那個人的遭遇,也感歎他與女主角之間無緣的愛情,沒想到多年後自己也變成這副可怕的長相。」

    「這根本不一樣,你是你,我更不是那個吉普賽女郎愛絲梅拉達,他們無緣是因為有壞人從中作梗,但是現在橫亙於我們之問的是你自己的心魔。」她盯著他,含著淚說出這段話。

    「你!」他鉗住她的下顎,「你真不怕我?」

    「我為什麼要怕你?」江瑋凌瞬也不瞬地望著他,舉起纖纖柔荑輕拂他的臉,「我只為你感到心疼。」

    「你……就跟婉兒一樣。」他沙啞地說。

    「一樣?」

    「一樣善良,讓我的心……天!」他的眸心一熱,將她順勢推向床炕上,用整個身軀的重量縛鎖住她。

    「蕭曄……」她看見他眼底的火焰。

    「對不起,我為這陣子對你的惡言惡語道歉……那些全不是我的真心話。」他將對她的歉意與愛戀轉化在這熱情的動作中。

    「唔……」發現他的大掌在自己身上游移,她忍不住低吟了聲。

    他迅速扯開她的衣襟,讓裡頭那件薄如蟬翼的粉色肚兜呈現他眼底。

    天……好誘人!

    「我不太會穿這個,花蘭說這是漢女的東西,最近契丹女子才學著穿……」她害羞的說。

    「你穿來好看極了。」他勾唇一笑,見她像極了一隻羞怯的小貓,一反剛才「教訓」他的姿態,還真可愛。

    「你笑什麼?是不是我沒穿好?」她看看自己,該系的繩她都繫上了呀!

    「現在有沒有穿好已經無所謂了。」

    說時遲那時快,蕭曄已在她錯愕的眼神下將肚兜給挑了開,剎那間她雪白的嫩乳彈出,上頭兩顆瑰瓣隱隱顫抖著,著實媚人呀!

    「啊!你這是……」

    她害羞的抱緊自己,但是他卻拿開她的手,直勾勾的望著那豐滿的圓潤。

    「……放開我。」江瑋凌羞得想逃。

    七年了,她從沒讓哪個男人再碰過,如今他的碰觸挑起她敏感的神經,令她的身子都泛紅丫,嬌胴變得更加迷人。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8-6 09:28:54

第五章 作者:樓采凝

     當江瑋凌醒來後已是午時。

    她眨眨眼,看著週遭的環境,先是一陣愕然,但當發現這裡是蕭曄的寢居時,立刻確定那件事是真的發生了。

    「天,我居然在這裡……如果讓花蘭她們發現怎麼辦?尤其現在可是大白天!」她趕緊跳起來,整整凌亂的床面,想到那一幕幕激情的畫面,她的小臉兒不禁一陣暗紅。

    好不容易整理好之後,她也整整自己的頭髮和衣裳。

    走出寢居,才發現正值艷陽高照之際,地上的皚皚白雪融得更快了。

    「娘……娘……」婉兒開開心心的跑了來。

    「怎麼了?」她笑著拭去婉兒額上的汗水。

    「娘去哪兒了?婉兒剛剛都找不到你。」婉兒撒嬌地搖著她的手。

    「呃……娘剛才覺得有些累,小睡了一會兒。」天,她居然得跟孩子撒謊。

    「可我去你房裡找過,沒見到你呀!」婉兒眼珠子靈活的轉了轉,「啊!娘是不是在爹爹房裡睡?」

    「我——」江瑋凌臉兒一臊,不知如何自圓其說。

    「娘臉紅了,嘻嘻!」

    蕭曄及時過來,抱起婉兒,解除江瑋凌的尷尬,「要你來喊娘用膳,怎麼一來就不知道回去了?」

    「剛剛我偷偷去看花兒。」婉兒笑瞇瞇地說。」花兒?」他擰起眉。

    「就是我的小牝馬,花兒是我給它取的名兒,希望它跟花兒一樣漂亮。」她眨著大眼說。

    「馬兒像花兒,那不成了怪物。」他撇嘴一笑。

    「才不會呢!」婉兒摸摸肚子,「我餓了。」

    「好,爹帶你去吃飯。」蕭曄回頭對江瑋凌一笑,只恨自己少只手,不能一併摟著她。

    然而江瑋凌像是知道他的心意,主動上前靠近他,一家三口幸福的往膳堂而去。

    用過膳食後,趁著婉兒午睡時,蕭曄對瑋凌說:「想不想去外面逛逛,看看大遼的風光?」

    「啊!」她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你真要帶我出去?」

    「嗯,看你想去逛市集還是去大草原走走都行。」他微笑地說,眸光微漾出抹溫柔光影。

    「市集?!」她好想逛逛古時候的市集呀!可想到萬一路人對他指指點點的,不就會令他感到難堪?於是她改變了心意,「去大草原好了。」

    「怕我難堪?」蕭曄笑問。

    「不是啦!傳說中大草原很美,我很想去看看,如果有相機,我還真想把這兒的美景全拍下來。」江瑋凌點點頭,很認真地說道。

    「那走吧!」他握著她的手來到馬廄,牽出快馬,「它就是飛揚。」

    蕭曄才剛說完,飛揚就長嘯了聲。

    「飛揚……」她瞠大眸子,好奇地摸著它的鬃毛,「你真是飛揚?」

    「現在的它完全沒人性,你就別跟它說話了。」蕭曄想拉它往前,可它卻定住身,怎麼都不肯動。

    「呵……」江瑋凌見了忍不住掩唇一笑,「你喲!還說它沒人性,這下可好,它都抗議了呢!」

    「飛揚,我好不容易遇上瑋凌,你不給我面子就是不給她面子。」蕭曄說完這話,飛揚終於肯載了。

    「呵呵!看來飛揚記得我喔!」想起過去那段日子,她眼底不禁泛上濃熱。

    說真的,若不是因為它,她和蕭曄也不會分開這麼久,不過她卻一點也不恨它,因為她知道蕭曄就算不回來,心也不會留在二十一世紀。

    與他一塊兒躍上馬背,蕭曄便說:「抱緊我。」

    「好。」她回頭聽話的摟住他結實的腰身。

    然而在他的駕馭下,飛揚竟沒奔向草原的方向,而是往熱鬧的市集而去。

    她詫異地問:「這裡不是草原?」

    「你不想去草原,別瞞我。」直到一處空地,他便下馬將飛揚交給顧馬的老人,帶著她往前方走去。

    「你……」她好擔心,直望著他。

    「想買些什麼,對了,你的鏈子呢?」他還記得曾送她一隻白玉墜煉。

    「我還給你了。」她噘起小嘴。

    「什麼?」他定住腳步望著她,「你什麼時候還給我的?」

    「就在你回去找我的時候。」江瑋凌抬頭,「你的心神回去找我,這是元分說的,我相信是真的,因為我真的看見你、觸摸到你,可是你卻避著不願去想這件事。」

    「那麼我會將鏈子丟哪兒?」他倒吸口氣。

    「誰知道。」她摸摸脖子,「那時也是我不對,因為氣你,所以才將它還給你,現在我好後悔。」

    「沒關係,再買就好。」

    「再買就好?」江瑋凌皺起眉頭,「你怎麼可以說得這麼輕鬆?它……它陪了我七年耶!」

    「你誤會我的意思,我還是會想辦法找回它,只是在找回它之前,我想再送一條新的給你。」他眸心含帶寵愛的溫柔,指尖直撫著她柔嫩的小臉,「我不會忘了它對我們的意義的。」

    「真的?」她揚起笑。

    「當然是真的。」他拍拍她的臉,「來,我們先挑一條吧!」

    「也給婉兒買一條,她好喜歡你送我的那條白玉項煉,還說長大後要我送她呢!」她興奮的奔向前面的攤子,開心地挑選。

    蕭曄站在一旁看著她的笑顏,內心頓起暖意,儘管用異樣眼光看他的人仍不在少數,但是他已不這麼在意了。

    因為他身旁有她呀!


    婉兒看見自己的鏈子,可說是喜歡的不得了!

    見爹娘感情好,她臉上始終藏不住笑意,在這裡的生活也就更適應了。

    江瑋凌也能感受到她對這裡的習慣,打從心底愉悅的笑了。

    用過晚膳,他們正打算回到主屋,卻見牧裡匆匆忙忙地胞子過來,「將軍,那個……那個麻煩的傢伙又來了。」

    「誰?」

    「就是楊子惡霸呀!」牧裡見江瑋凌在場,不敢多說什麼,只好盡其所能的暗示,就怕將軍遠離世事一年多,早忘了那件事了。

    「他還來找碴?」蕭曄瞇起眸,可見他並沒忘記。

    「對,以前你住在石屋,他大約一個月來一次,但見不到人也就算了,可今天他聽說你已經回府,他可比以前囂張多了!」牧裡一臉憂色,似乎那個叫楊子惡霸的很不好惹!

    「他現在人呢?」

    「剛剛才走,不過……他撂話會再來。」牧裡有些擔憂地說。

    「怎麼了?那人是誰?」江瑋凌好奇地問。

    「不過是個土匪頭子。」蕭曄說完就往書房走去,「你先回寢居休息吧!」

    「土匪?」江瑋凌卻沒被他轉移話題,「真是土匪不是要剿他們的窩嗎?為什麼還一副縱容他們的樣子?」

    「夫人,你不明白,那個楊子——」

    「別說了牧裡,你下去。」蕭曄沉聲打斷他。

    「是……」他下放心地看看將軍和夫人,這才徐步退下。

    「你是不是有事瞞我?」她走到他面前,定定地注視他閃避的雙眸。

    「瑋凌,別想太多,是你讓我找回自己的責任,既然我走出來就會承擔一切,你不用擔心。」他拍拍她的肩。

    說穿了,在這戰役紛亂的年代,煩惱真的要比她的時代複雜許多,如果可以,他真希望陪她回去,而不是留在這裡。

    「那你只要告訴我,你不是將軍嗎?為什麼不領兵捉土匪,反而這麼顧忌他?」瞧剛剛牧裡光是提到那個什麼惡霸的臉色就知道了。

    「哈……」她簡單的思想還真是逗笑了他,「事情沒你想的這麼單純。」

    「要不然呢?」這男人幹嘛老愛笑她?

    「因為勢力的關係,他是最強大的土匪頭,底下嘍囉數以萬計,武器精良,如果真要硬碰硬,必然兩敗俱傷。」他瞇起眸,事實上讓他心煩的不是這些事。

    「難道就讓他們這麼囂張下去?」

    「當然不會。」他擰擰她的腮幫子,「瞧你,活像你才是威赫將軍。」

    「我對將軍這位子可是一點興趣都沒,人家只是關心你嘛!」為什麼他總是不懂她對他的憂心?

    「我不會有事的。」他笑著摟住她的身子,「這些日子因為我的關係委屈你了,怎能讓你再為我煩心?」

    「我不在乎,只要你平安。」

    「我沒事的,走,先陪你回寢居,我還得回書房看些東西,這段時間累積的公事多得驚人。」

    「那我幫你,至少我會磨墨,如果你餓了,我還可以煮東西給你吃。若你不希望我吵你,我可以待在旁邊看自己的書。」她真的很希望能替他分憂解勞,即便幫不上忙,至少能給予他精神上的支持。

    「不用了,早點去睡吧!」他摟著她回到寢居,「我知道這時間對你而言太早了,不過這裡沒電視、沒音響,看書用油燈太傷眼。」

    「可你不是一樣用油燈?」

    「那不同,我從小就是這麼看的,已是習慣。」

    她洩氣一歎,知道他說這麼多,不就是不需要她陪著他嗎?

    「好,既然如此,你去忙吧!但也不要太晚睡了。」到了寢居門外,她對他笑笑後便進入屋裡。

    直聽見他的腳步聲遠離後,她才重重歎了口氣。

    就不知他暗藏著什麼心事,為什麼提起那個惡霸,他臉上的笑容都不見了?對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三更天了。

    江瑋凌突然從夢中驚醒,發現蕭曄居然還沒進屋!這是怎麼回事?

    她趕緊起身,披了件裘氅,偷偷前往書房,透過窗縫,見他仍在油燈下忙碌著。唉!他這是做什麼?

    前往灶房,她依上回花蘭生火的方式好不容易將灶火點起,然後下了碗雞蛋蔬菜面,端著面前往書房。

    她敲敲門。

    「誰?」蕭曄抬頭問道,時間已晚,這時候會是誰呢?「牧裡?」

    「是我。」江瑋凌柔緩的聲音揚起。

    「快進來。」他立刻站起,見她端了面進來,立刻接過手,「夜裡涼透了,怎麼不待在房裡?」

    「是呀!是很冷!那你呢?不冷嗎?」她不滿地說。

    「我習慣了。」他摸摸她冰冷的小臉,趕緊再拿出一件披風為她披上。

    「每次都拿『習慣』這兩個字回我,以前你去我們的世界,我也沒說什麼習慣的話堵你呀!」她的小下巴點了點桌上的面,「快吃吧!免得面涼了。」

    「唉!一面對你,我就只能投降了。」他笑著坐回椅上,一口口吃著熱騰騰的面。

    在這冷極的天氣裡,有碗熱湯喝真是暖和。

    「要不要我再去為你熱壺酒?」見他這麼晚還不睡,她真的好心疼。

    「不了,這樣夠了。」他瞇眼望著她,「幾年沒嘗過你煮的東西,這幾次嘗過後發現你的手藝變好了。」

    「當然囉!要不然你以為一個女人家拉拔個孩子那麼容易嗎?雖然我對廚藝還算不上在行,但總有進步。」她揚著下巴,驕傲地說。

    吃飽後,他放下筷子走近她,「小女人,知不知道你愈來愈誘人了?」

    「是嗎?」江瑋凌才不信,「如果這樣,為什麼會留我一個人在房裡獨守空閨?我看你是對我膩了吧!」

    「你怎能亂說呢?」他直搖著頭,而後抱緊她,「我怎捨得放你獨守空閨,實在是這些卷……」

    「別說了,你放著公事不管也不是兩三天的事了,真緊急的也就這幾件,我真不知道你們的可汗是怎麼回事,明明知道你的狀況,還猛塞公事給你。」她一生氣便開始碎碎念。

    「哈……」

    「你又笑!」

    「你現在像極了我的妻,會為我擔心、給我關懷,真的很溫暖。別說了,我陪你回房就是。」他邊說邊將案上的公事收拾好。

    兩人一同走出書房,蕭曄用身上的披風緊裹住她,相依偎的往寢居的方向走。

    翌日一早,蕭曄便出府前往宮殿覲見可汗。

    江瑋凌正想趁這空檔找牧裡問話,哪知就在半路上見他慌張的交代一名下人,「快,快去把將軍請回來。」

    「是……」下人立刻領命離開。

    「牧裡,發生什麼事了嗎?」她上前問道。

    「夫人!」一見是她,他慌得不知該怎麼說。

    「到底怎麼了?我——」她還沒問完,就見一名下人急忙奔了來,「總管,他直大聲咆哮,怎麼辦?」

    「是誰?」她問。

    下人直率地說道:「夫人,是楊子惡霸。」

    「他來了?!好,我去看看。」她正想見見這個惡霸有多可惡。

    「夫人……」牧裡想喊住她,可是她已經拎起裙擺急匆匆的往前廳奔去,讓他氣得對下人發牢騷,「你真是,幹嘛多嘴呢?」

    「我……」下人一臉不解。

    牧裡很快地追去,一進大廳就見惡霸楊梁用一種曖昧的眼神直望著江瑋凌!天呀!這一幕如果讓將軍看見,雙方免不了要來場你死我活的決鬥了!

    「你是誰?」江瑋凌雙手抆腰瞪著來人。

    「呵!你又是誰?」

    「我是蕭曄的妻子,你三番兩次來找他麻煩,能不能告訴我原因?」她絲毫無畏地定向前。

    「你是蕭曄的妻子?!」他瞇起眸,「我聽到一個很不可思議的傳聞,近來有人平空冒了出來,想必那人就是你了?」

    江瑋凌本想承認,但一瞧見牧裡都變了臉色,只好說:「呵呵!你還真信那些不實的謠言呀?」

    「這真的只是謠言?」他仔細望著她,「那怎麼你的口音聽來特別奇怪?

    「我……我來自中原,口音自然與你們不同。」幸好她念過歷史、看過電視劇,知道有這種差異。

    「你是漢女?」他勾唇一笑,「俗話說得好,漢女多情、聲音悅耳,看來果真如此。」

    她瞪著眼前這個看似粗蠻的男人,「你少用這種眼神看我、對我說這種話,這是種侵犯!」套句現代的用詞,就是「性騷擾」。

    「哈……侵犯!那你去問問蕭曄可有侵犯我妹妹?」楊梁眸光倏然一沉,冷冷開口。

    「你妹妹?」江瑋凌不解地看向牧裡。

    只見他對她搖搖頭,似乎這事並不是像這粗蠻男人所說的那樣。

    「對,我妹妹原是他的情人,但是他卻負了她,害得我妹妹現在鎮日關在房裡處於半瘋狂狀態,這又算什麼!」

    江瑋凌猛然震住,久久不知該如何反應。

    記得她問過蕭曄在這兒可有妻兒?他說沒有,可她好像忘了問他是否有情人……天,怎麼會這樣?

    「你是他的妻子,該怎麼辦呢?」楊梁瞇起眸逼視著她。

    「我不能僅聽信片面之詞,等他回來我會問他。」江瑋凌雖然想裝得一副平常心的模樣,但為什麼聲音是這麼無力。

    「既然夫人這麼說,那我就等著,你們何時要給我答案?」他繼續追問。

    「什麼意思?」她完全不懂他到底要什麼。

    「問問蕭曄要怎麼對我妹妹交代?」楊梁挑起眉,望著她的眼神始終帶著邪氣。

    「給我三天的時間,我要把整件事情弄清楚才能給你答覆。」江瑋凌咬著唇,眉頭忍不住緊蹙,表情儘是一片茫然。

    「好,就給你三天。」楊梁瞇眼一笑,「我會再來找你的,小美人!」他伸手想碰觸她那吹彈可破的臉蛋,江瑋凌立刻往後一退,警告的瞪視著他。

    「哈……我們走。」楊梁對一旁的嘍囉下令,眾人便浩浩蕩蕩的離開了。

    「夫人,事情不是這樣的。」牧裡上前想替將軍解釋。

    「不是這樣?那是怎樣,那個什麼惡霸的妹妹真是將軍的情人嗎?」她無神的眼望向他。

    「呃,不算是。」

    「不算是,那就是是囉?」江瑋凌腦子一眩,身子不穩的晃了下。

    「夫人小心。」牧裡趕緊上前扶住她,「這件事說來話長,牧裡只是個下人,不知怎麼說才能讓你明白。」

    「沒關係,我會自己問將軍。」她揉揉太陽穴,舉步直往後面走去。

    「唉!怎麼會發生這種事?」牧裡搖搖頭。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8-6 09:29:37

第六章 作者:樓采凝

     蕭曄一臉失望的離開可汗的宮殿,看來每次只要他對可汗提及楊子惡霸的事,總會搞得不歡而散。

    可汗總是拿私人關係禁止他去剿平楊子崗那些土匪,以前不允,現在更以蕭曄受傷為由,阻止了他這個念頭。

    才步出殿外,就見府邸下人莫虎在殿外候著。

    「將軍,您總算出來了。」他一見蕭曄便快步向前。

    「有事?」

    「是,我本來要進殿向將軍稟告,可是今兒個王殿的守備忒嚴,硬是不讓我進去找將軍。」

    「什麼事你就直說吧!」他將拴在殿外的愛駒飛揚牽了過來。

    「楊梁又找上門了。」

    蕭曄梳著飛揚毛髮的手一頓,「他不是昨晚才來過?」

    「誰知道呢?看來他是有意圖的。」莫虎猜測著,「現在府邸亂成一團,總管說就怕夫人知情……」

    經他一提,蕭曄愈想愈不對,立刻躍上飛揚背上,「喝!我們回府去。」

    飛揚當真加快速度,迅速地奔回府中。

    一見蕭曄踏進府邸大門,等在大廳的牧裡慌得上前道:「將軍,楊梁方才對夫人說了一些亂七八糟的話。」

    「什麼話?」蕭曄瞇起眸。

    「說了他妹妹楊薔的事,然後又胡講了些事,夫人信以為真,傷心的離開了。」他想到什麼又說:「楊梁還說三天後要來跟夫人要答案。」

    「可惡的楊梁!」蕭曄咬牙切齒的,將飛揚交給下人後就直接往後面走去。

    找了好久,他才在後山的石屋前見到江瑋凌,「怎麼躲到這裡來?」

    「我在想,你對我說的那些話是不是真的?」她垂下臉,難過的哭了出來,當蕭曄發現時她的一雙杏眸已腫成了核桃眼。

    「我說了什麼?你就別亂想了,我們回去,這兒風大。」他牽住她的手,想將她帶離。

    「你要我不要纏你,要我離你遠一點、識相的話就找到元分走人。」她揮開他的手、捂著唇,頓時心都碎了。

    「我當時是逼不得已才這樣說的呀!我就怕跟我在一起會委屈了你。」他上前抱住她,「楊梁到底跟你說了什麼?」

    「你認識他妹妹?」江瑋凌不答反問。

    他深深吸了口氣,點點頭,「我認得。」

    「你們原是情人,是因為我你才負了她?」她拾起臉望著他,說真的,聽見剛剛那人說自己的妹妹受了刺激快瘋了,她心裡一直不好過。

    「我們不是情人,只是舊識……唉!這事說來話長。」為什麼女人一碰上感情事,就非常容易胡思亂想呢?

    「你怎麼說得跟枚裡一樣,到底是怎麼樣?就算真的很長,我也願意聽。」她緊握住他的手,眼底閃著水霧。

    蕭曄歎口氣,在她旁邊找了塊石頭坐下,「你不是問我為什麼不去抓楊子崗的土匪?」

    「是呀!為什麼?」

    「約在十年前,當時可汗才繼位不久,有一回他上山狩獵,不知不覺中出了皇圍,跑到深山去了,卻不幸遇上兩隻對他虎視眈眈的老虎。與虎纏鬥的結果,可汗身受重傷,是楊梁出現才救了他。」蕭曄苦笑,「可汗從此便和楊梁結成莫逆。」

    「天哪!可汗跟那個惡霸成為莫逆?」

    「成為莫逆說來好聽,實際上楊梁是利用可汗的恩惠將勢力坐大。」這就是他剛剛進殿請求剿平楊子崗受挫的原因。

    「那你和楊梁的妹妹又有什麼關係?」

    她對這中間錯綜複雜的關係完全不想懂,只想明白他的心。

    「有一回,他帶著楊薔進殿作客,可汗要我作陪,從那時起我就被纏上了。」蕭曄火熱的眸直凝注她,「這一切只是她一廂情願,我根本無心於她。」

    「真是這樣嗎?你……你沒侵犯她?」她小心翼翼地問。

    「你……你怎麼這麼問?」他緊皺雙眉。

    「你……真的不喜歡她嗎?」江瑋凌仍忍不住問。

    「如果我喜歡她,又怎會對你朝思暮想,還如你所說的回去找你了?你到現在還不相信我、不明白我的心意嗎?」他蹙緊眉。

    她終於釋懷的點點頭,「我相信你,我不會再受影響了。」

    見了她的笑容,蕭曄才放下心中的大石。

    「可是楊梁說三天後會再過來,怎麼辦?」想起楊梁看她的那副眼神,她就打從心底害怕。

    「你別擔心,我會處理。」他將她拉起,「現在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嗯。」她甜甜一笑。

    「下次別再一個人躲起來,你可知道我剛剛找你找得有多心急。」他敲敲她的腦袋。

    「好嘛!」她撒嬌一笑。

    兩人走上回府的路上,突然天空飄起入春後的第一場細雪,點點雪花飄落,景致美極了。

    「這裡氣候寒冷,你一定吃不消吧?」他褪下毛氅披在她身上。

    「還好,雖然很冷,但是風景很美,而且還不必花大錢到國外看雪景。」她伸出手,開心的接住那純白微涼的雪片。

    「你能習慣這裡真好,一開始我還擔心你住不慣。」

    「是嗎?你不是巴不得我住不慣,然後趕緊回去?」她轉過小臉,故意去看他此刻尷尬的臉色。

    「你又在挖苦我了,小心等天一黑我會變成野狼,看我怎麼懲罰你。」蕭曄瞇起眸,笑著欺近她的臉。

    「好,那我就變成小貓,征服你。」她勾住他的手臂甜甜一笑,柔情蜜意的偎進他懷裡。


    「哥,你說蕭曄有妻子了?」楊薔一聽見這消息萬分意外。

    「對,而且還是個非常漂亮的姑娘,細皮嫩肉的,咱們契丹女子根本沒得比。」他眼底閃現的光芒滿是邪氣。

    楊薔瞪大眼,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種話。

    哥哥雖然風流,可從沒在她面前讚美過哪個女人,沒想到今天他居然如此稱讚一個女人。

    「現在想想,蕭曄已不是過去那個俊魅美男子了,要你跟著他實在是委屈你了。」楊梁陰邪地勾起嘴角,「不過只要掌控住他,就可間接牽制耶律喬毅,到時候就沒人敢反抗我們了。」

    「為了我們楊子崗,這點委屈算什麼,我只是不懂,他都少了一隻胳臂,你還怕他做什麼?」楊薔冷哼。

    「我不是怕他,雖然他少了胳臂,但是可汗卻沒有收回他的兵權。」

    「那我能做什麼?」

    「當上他的夫人後關係就不同了,你什麼都不必做,我要他非但不能對付我,還會投靠我。」想到這樣的結果,他忍不住狂笑出聲。

    「那好吧!只要能夠看哥爬上高位,甚至將大遼國的王位奪下,這點犧牲我是無所謂。」她笑著躺在貴妃椅上,「不過以後可別在我面前說哪個女人多好又多美,我可會吃醋。」

    「妹妹還吃老哥的醋,多可笑!」

    「我不能吃醋嗎?我們可是從小相依為命的呢!除了我,你何曾誇過其它女人了?」一想起蕭曄那副殘缺相也會有妻子,又聽大哥這麼讚美對方,她就不服氣。

    她還真想會會那女人。

    「哥,你說接下來該怎麼做?蕭曄有了妻子,要想再纏上他可不是這麼簡單。」她一手托腮,指尖無聊地敲著桌面。

    「三天後跟我一塊兒過去,然後想辦法住進威赫將軍府。」他想了想,第一步棋便是如此。

    「我住那兒?」

    「對,就算幫哥一個忙,成全我和那位美麗的漢女吧!」這是他目前最大的野心。

    「就衝著你這句話,我非得將那個女人趕離蕭曄身邊不可,就不信我的魅力會輸給她。」

    「好了,哥沒有貶低你的意思,只是她有的是漢女的細緻,和你是完全不同典型。」他上前拍拍她的肩。

    就在這時候,楊梁的大跟班從外頭走了進來,「大寨主、二寨主,江橋府的五王爺來了。」

    「快請他進來。」楊梁立即將楊薔從貴妃椅上抓起來。

    不一會兒,五王爺步進堂內,楊梁立刻迎上前,「五王爺駕到,未曾遠迎,還茲閒海涵。」

    「快別這麼說。」五王爺坐進檀木椅中,「好不容易勸可汗將耶律喬毅調到西京,現在只剩下蕭曄一人,你們可想到該怎麼做了?」

    「我已有了打算,倒是王爺的支持軍到時候可得全力支持,不能再像兩年前那樣功虧一簣了。」原來他倆早在數年前就勾結,當初那場叛變也是兩人計畫的。

    「放心,儘管那次失敗了,可蕭曄不也受了重傷,現在的他哪是我們的對手?」五王爺笑說。

    「說的是。哈……」楊薔立即插了話,「既然五王爺到來,小女子命人去準備一些酒菜,大伙邊喝邊商議。」

    一場邪惡的計謀就此展開,不僅大遼國的安危受到威脅,就連江瑋凌也受到牽連。


    三天過去了,江瑋凌卻無由地感到心神不寧。

    是因為楊梁對她說的那些事嗎?可蕭曄已向她解釋過,為什麼她還會如此的倉皇不安?

    「娘,我捕了蝴蝶,你看。」婉兒朝她奔來,抓緊手中的捕蝶網給她瞧。

    「好漂亮,是彩色的耶!」江瑋凌蹲下來欣賞在網子裡直想找縫鑽出的蝴蝶,「婉兒會將它放了吧?」

    「為什麼要放了?」婉兒好不捨。

    「你看見沒,它想跟花兒為伴,將它困在網子裡不是很可憐嗎?」她溫柔地摸摸婉兒的發。

    「它被困在網子裡哪兒都不能去,真的很可憐。」婉兒理解的點點頭,「那我放了它。」

    江瑋凌拿過捕蝶網,「娘幫你。」

    她將網口的結給解了,交給婉兒打開它,讓蝶兒飛出來。

    「哇!它飛了……飛了……好像好快樂。」婉兒開心地直跳著。

    「是呀!看它快樂,婉兒也快樂,不是嗎?」江瑋凌抱起她,指著飛得高高的蝶兒,「它可能要去找親人,找它的爹和娘。」

    「嘻嘻!我好開心。」婉兒天真無邪地笑著。

    「乖,這時間不是該去上課嗎?去洗個手準備上課,你老是到處跑,香兒會找不到你。」江瑋凌拿出手絹輕輕拭去她臉頰上的污漬。

    「好,那我去上課了。」婉兒聽話地點點頭。

    見她蹦蹦跳跳的跑遠了,江瑋凌笑著搖搖頭,不期然聽見有丫鬟在後頭說話的聲立日。

    「楊子惡霸又來了!」

    「真的嗎?」

    「對,他就在前廳跟將軍說話呢!」

    「那我們趕緊偷偷過去瞧瞧吧!」兩名丫鬟說著便離開了。

    江瑋凌聞言也尾隨而去。

    站在前廳側門外,她透過珠簾,看見蕭曄與楊梁對面而坐,旁邊則坐著一位陌生女子,莫非她就是楊梁的妹妹?

    「蕭曄,我已決定住在這裡,這件事我也事先稟告可汗了。」楊薔說著便跑到蕭曄身邊,拉著他的手耍賴。

    江瑋凌見狀立刻衝入廳內,瞪著她抓著蕭曄的手,「你是誰?男女授受不親,他可是我夫君。」

    「夫君?!笑死人,他早已是我的男人。」楊薔站起,直勾勾瞧著她是否真像哥所說的這麼美。

    的確,她是白了些、嫩了些,不過年紀像是已不小了,哥的眼光真差。

    「楊薔,你別胡說。」蕭曄本不想理會她,可是江瑋凌都現身了,他若再沉默,就怕會被她當成默認。

    「哥……他好過分,他居然忘了那件事。」楊薔裝模作樣的哭哭啼啼,「這事連可汗都知道,他還想賴帳。」

    經她這一說,蕭曄的臉色頓時一陣鐵青,「那種事拿到檯面上說,你們還真有臉哪!」這對兄妹簡直到了無恥的地步。

    「聽見沒?他承認有那件事了。」楊薔才不管他的態度,她的首要任務就是氣死江瑋凌,讓她知難而退。

    江瑋凌咬咬下唇,待在一旁連句話也說不出口,她不知道該怎麼辦,要如何相信自己的丈夫?

    再看看楊薔跋扈的模樣,蕭曄卻只是敢怒不感言,難道他也承認了她的話?

    江瑋凌心口積了好多疑問,終究難堪地捂著唇,朝門外直奔而去……

    「凌……」蕭曄急著想解釋,但那種事該怎麼說?況且他現在該對付的人是楊家兄妹,因此他強忍下心中的憤怒。「楊薔,你為什麼非逼我不成?我不相信我現在這副樣子還會讓你癡戀?」

    「你為什麼對自己這麼沒信心!早在一年前可汗就要你對我負責,可你受傷後就把自己關起來,現在居然還莫名其妙的娶了妻,到底把我擺到哪兒去?」楊薔還真是能言善道。

    「我妹說的是,既然對自己沒信心,又怎能配這麼好的女人?我看你就放棄那個女人吧!」楊梁一出口就不是好話,激得蕭曄只想串了他!

    但他必須忍,為了將這些圖謀下軌的土匪一網打盡,他決定憑自己的力量,找適當時機出手。

    「你們別太過分了,那件事分明是你們搞的鬼!」他憤而開口,兩束精銳的目光像要將他們燒灼。

    「我人都被你摸了,你還不認嗎?不管,我是住宅這裡了。」說著,她便命手下將她的東西直接送往後面。

    蕭曄氣黑了臉,他可以違背聖命、阻止他們,只是激怒可汗掉了腦袋事小,如果連累整個將軍府上上下下兩百餘口可事關重大。

    尤其他不能害了無辜的瑋凌和婉兒。

    「既然我將我妹妹送到了,那我也安了心,這就告辭。」楊梁見了他那張憤慨可怕的臉色,就不知他接下來會做出什麼事來,於是見好就收,立刻走人。

    蕭曄緊緊閉上眼,猛一揮袂,快步來到後面想找江瑋凌說個清楚。


    一進入寢居,就見她坐在窗欞前發呆。

    蕭曄步進屋內,站在門邊仔細看著她那張滿含心事的容顏。

    「瑋凌……」他出聲喊,可她卻閉上眼,一句話也不說。

    「她搬來了是不是?」江瑋凌緩緩回頭望著他,「我本想找牧裡、花蘭問個清楚,可見他們那副無奈的模樣,我也不好再逼問。」

    「你在等我了?」他走近她。

    「想說就說,不說就算,反正就這麼一回事,男人永遠都不會承認自己風流。」只是她對他的愛已打了折扣。

    「好,我說。」他來到她面前,「還記得我告訴過你,自從他們兄妹去殿內作客之後,楊薔就一直纏著我嗎?」

    她不語地看著窗外,像是等著他繼續說。

    「有一回可汗命我到楊子崗一趟,為的就是請他們讓出夾山道那條商道給商人通過,萬萬別行搶,但是那一次他們乘機在我的飯菜中放了迷香,而我在昏沉之際將她誤認成你,褪了她的衣裳……」

    「什麼?」江瑋凌驀然轉首。

    「但是就僅止於此,接下來我突然清醒,明白自己中了毒,立刻奔出房間,哪知道楊薔就拿這事來要脅我,並且在可汗面前亂嚼舌根。」

    「可汗處處為他們說話,你說我該如何是好?」蕭曄激動地上前握住她的肩,「相信我,我真的沒對她做什麼,我愛的人是你。」

    江瑋凌深吸口氣,「他們……他們怎麼可以做出這種事?」

    「這就是土匪的本性呀!」

    她望著他,「你真的只愛我?」

    「當然了。你放心,我會想辦法將她弄走,不會讓她在這裡待太久的。」他抱住她,輕輕揉著她的發,「我已經想到法子對付他們了。」

    「真的?」

    「嗯,所以你一定要相信我,給我力量。」他讓她的小腦袋靠在自己的胸口。

    江瑋凌倚在他身上,緩緩說道:「好,我相信你,但是我不能跟她生活在一起,我打算搬出去。」

    「你是這座府邸的女主人,怎麼可以退讓呢?」聽她這麼說,他吃了一驚。

    「但是我……」她扁著嘴,直覺委屈。

    「我會盡快遣她回去,但不是現在。她有可汗當靠山,若我反抗,不只是會丟了自己的腦袋,還會連累大家。」見她仍無法扯開笑容,他突然有了一個主意,「這樣吧!我帶你和婉兒到外地走走,我在南方百里處有一座別苑,既然她非得在這裡住下,那我們就離開。」

    江瑋凌終於露出笑容,「真的,我們離開可以這裡?」

    「對,如果婉兒捨不得花兒,也讓它一道去,怎麼樣?」看見她的笑容,他直覺欣慰。

    想想她跟著他真是受苦了,又怎能讓它一直處於不安之中呢?

    「嗯。」這真是太好了,不然要她天天面對伶牙俐齒的楊薔,她還真是無法招架。

    看來楊薔根本沒瘋,虧她還為這件事內疚半天呢!

    兩人走到廊邊,就見婉兒哭哭啼啼的跑了過來。

    「婉兒,你怎麼了?」蕭曄問道。

    「剛剛有個阿姨跑來罵我,說……說我不是爹的女兒,說我和娘是搶了爹的野女人。」婉兒抽抽噎噎地說。

    「是楊薔!她憑什麼對婉兒說這種話,她還這麼小!」江瑋凌咬咬唇,氣不過的想去找楊薔理論。

    「別去,你鬥不過她的,況且她有武功。」蕭曄拉住她。

    「你放心,因為可汗的關係,你得忍氣吞聲,但我不用。」江瑋凌氣沖沖的走了。

    她繞到後面,就見花蘭在庭裡踱著步,一副苦惱的樣子。

    「楊薔住哪間房?」江瑋凌問道。

    「她挑了你和將軍寢居對面的房間……唉!要我伺候她,我還真不想。」花蘭歎口氣。

    「別惱,讓我來,她在房裡是嗎?」江瑋凌隨即走進花蘭所說的那間房。

    她敲了敲房門,聽見楊薔愉悅的聲音揚起,「是蕭曄嗎?我就知道你會來看我。」

    「是我,江瑋凌。」說完,她已推門進入。

    「是你!我可沒請你進來。」楊薔以鄙視的眼神望著她。

    「府邸來了客人,我這個做女主人的自然得來看看。」江瑋凌看看這間房,「不知被子暖嗎?茶熱嗎?要不要我命丫鬟準備一些送來?」

    「你到底安了什麼心眼?」楊薔皺眉看著她,「表現得還真怪,不要以為這麼說,我會感動。」

    「我不需要你感動,只想告訴你,威赫將軍府只歡迎有禮的客人,不歡迎那種對孩子耍嘴皮子的客人,下次再發生這種事,恕我們送你出府去。」江瑋凌嘴邊掛著微笑,隱藏內心的氣憤。

    她欺負她不夠,居然還欺負婉兒,她才幾歲大的孩子,為什麼要對她說那些?

    「你要趕我走?」楊薔忽而大笑,「你不要真以為自己是將軍夫人,你和蕭曄成過親了嗎?」

    江瑋凌心頭一緊,但她並不想認輸,「哦!原來你不知道我和蕭曄已在江南成了親,那兒風光極美,我就是和他在西湖完婚的。」

    「你!」楊薔氣得握緊拳,「那又怎麼樣?他可是可汗許給我的男人。」

    「可汗他沒看過我,否則他會認為我比你還適合曄呢!」江瑋凌瞅著她,又抿抿唇說:「不管怎麼樣,你好自為之。」

    說完後,江瑋凌便離開房間,在關門之際,她忍不住揚唇微笑了,瞧楊薔剛剛那錯愕又憤怒的表情,看來她是扳回一城了。

    對了,她還沒告訴婉兒,蕭曄要帶她們去別苑的消息,如果她知道了肯定會很開心。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8-6 09:30:05

第七章 作者:樓采凝

     「奎風,這封信派人快馬送到西京給南院大王。」

    蕭曄將一封信柬折疊好,並在角落做上記號,將信交給他最親信的護衛奎風,「記得,一定得找靠得住的人。」

    「將軍,既然如此重要,由屬下親自送去。」奎風又道。

    「不,我要你一道前往別苑,一路上保護夫人和小姐。」蕭曄指示道。

    「是。」

    「半個時辰後出發,你也去準備一下吧!」

    奎風領命離去後,蕭曄又做了些安排,並將卷牘打理好,好讓人一起送上馬車。

    「是不是該出發了?」江瑋凌步進書房,見他正忙著。

    「差不多了。」他回頭一笑。

    「我幫你。」她走向他幫忙整理,「昨夜我想了很久,你就這麼離開將軍府,可汗會不會怪罪你?」

    「不會的,你儘管放心。」他勾唇一笑,「可汗並沒命我不准離府呀!」

    「那就好。」江瑋凌突然想到什麼又說:「對了,我一直很想見見宋艾,可……因為……所以……」

    「什麼因為、所以的?」他笑看著她。

    「呃,沒有……」她搖搖頭。

    蕭曄將最後的東西收拾好後,便走到她面前,牽起她的手,「你是怕我會因為外表的殘缺而忌諱,所以一直不敢提是吧?」

    「呃……」江瑋凌很驚訝,沒料到他居然懂得她的心?

    「你放心,我已經想透澈,不會再介意別人的眼光。」他輕撫她的發,「等我們回來,並將楊梁的事解決了,我就帶你去。」

    「曄,謝謝你。」她感動得眼眶都濕了。

    「對了,婉兒呢?」

    「花蘭正為她著裝,當她知道要去玩可開心了,直問那裡有沒有遊樂園,這孩子真是的。」江瑋凌笑著搖搖頭。

    「或許我可以幫她建個遊樂園。」他點頭道。

    「遊樂園?」她掩嘴一笑,「不用了,你就別再傷神了。」

    「我是說真的。」

    「我也是說真的。」她看他都收拾好了,「是不是可以動身了?」

    「好,走吧!馬車已經等在外頭了。」他和她一塊兒步出書房。

    來到府外,奎風、花蘭與婉兒已等在那兒。

    「將軍,可以出發了。」馬伕將行李搬上車後告知。

    「好,啟程吧!」蕭曄下令。

    兩輛馬車前後駛離府邸。

    在馬車廂裡,婉兒興奮地問:「我的花兒呢?」

    「花兒不能坐馬車,過兩天將子會將它用馱車送去。」蕭曄耐心地解釋給她聽。

    婉兒點點頭,笑著爬到蕭曄身上,「爹爹抱。」

    蕭曄立即將她抱進懷裡,輕撫她細柔的發,「婉兒開心嗎?」

    「好開心……開心得都唾不著……」她邊說邊打了個呵欠,接著居然就睡著了!

    「香兒說她因為太興奮,昨晚一直沒睡好。」江瑋凌笑看著他們父女親密的書面。

    「早知道就先別告訴她……你也過來。」他讓江瑋凌坐到身邊,將婉兒放到對面鋪上毛毯的椅上,又為她蓋上暖被,「這樣她可以睡得舒服些。」

    「這馬車好平穩,我一直以為會顛簸得厲害。」江瑋凌在馬車內東摸摸、西摸摸,興奮的神情一點也不輸婉兒。

    「你呀!讓我看見另一個大號的婉兒。」他輕輕的撇開嘴角。

    「你這是在取笑我嗎?」她轉首睨了他一眼,眼珠子輕轉,「還記得有個男人跑到現代去時,看見路上會跑的車,嚇得臉色都白了,那才叫好笑呢!」

    「老天,這麼久的事你還記得。」蕭曄無奈的苦笑,「那些糗事拜託你就忘了吧!」

    「我偏就忘不了,如果我留在那裡,說不定能幫你出本書,或許會大賣喔!」她偏著腦袋,輕輕敲著頭,「書名就叫……對了,就叫『大遼將軍現代大驚奇』。」

    蕭曄深提口氣。「就算有機會,我也絕不跟你回去了。」

    江瑋凌掩唇一笑,「怎麼?你怕了嗎?」

    「是,我好怕,就怕你這個小女人。」說著,他便將她拉到身旁,薄唇貼著她的耳畔說:「我們就一輩子住在別苑,不被任何人打擾。」

    「但願如此。」她的小腦袋在他肩窩磨蹭著。

    「在擔心什麼?」蕭曄發現她眉宇間仍有一道無形的愁絲。

    「就像你說的,如果楊薔不是因為愛你才纏著你,那麼她必然另有企圖,到底是什麼呢?」她對這事仍放心不下。

    「你就別想這麼多了,等到了別苑,你一定會被那兒的美景吸引,忘了這些惱人的事。」他揉揉她的腦袋。

    「那裡真的這麼美?」她抬起臉,眼中綻出光芒,「我好期待喔!」

    「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江瑋凌那雙靈燦大眼,讓他無法漠視心底頓起的激亢,俯首便深深吻住她。

    「嗯……婉兒她……」她身子倏然緊繃。

    「她才剛睡著,不會這麼快醒來。」蕭曄將她牢牢擁緊,滾燙的唇相貼。

    她輕貼著他,讓他溫暖的懷抱將自己摟得緊緊的,濃情的吻就這麼一直持續下去……


    由於僅是一天不到的路途,他們並不打算打尖住店,免得引起注意,於是連夜往南行駛,終於在隔天晌午到達南方別苑。

    江瑋凌怎麼都沒想到別苑前方就是一片碧綠翠潭,潭邊是一整排白色瑰喬樹,只要風兒一起,白色花絮隨風灑落,美不勝收。

    「好多雪……」婉兒奔向前,邊跳邊接著飄下的花絮。

    「婉兒,那不是雪,是花瓣。」江瑋凌接了一片,拿給她看,「瞧,是不是呀?」

    「真是花瓣耶!」婉兒仰首看著眼前的景色。

    「這潭真美!」江瑋凌忍不住讚歎。

    「這是翠湖。」蕭曄上前對她說道,「雖不似淡水,卻讓我想起了那裡。」

    「的確不像,不過我喜歡這裡的寧靜。」她對他眨眨眼,「你沒騙我,這裡真的好美,我們進去別苑裡看看吧!」說完,她便抱起婉兒。

    「大房子裡也有好玩的嗎?」婉兒興奮地叫著。

    蕭曄和下人們都笑看著這一幕,想這別苑多了一位有趣的夫人和可愛的小姐,日後應會充滿歡笑聲吧!

    「好了,大伙各自去忙吧!」蕭曄吆喝了聲。

    大家連忙將東西搬進裡頭。

    這時,走進裡頭的婉兒正興奮地東瞧西瞧,「娘,這裡比府邸還要大呢!」

    「因為這兒是專門讓你爹休息的呀!」江瑋凌也好喜歡這兒。

    「你說的沒錯,以往如果忙過一陣子,我就會前來小住,放鬆身心。」他給花蘭一個眼神,暗示要她照顧婉兒,而他則握著江瑋凌的手往屋裡去。

    「瞧,這間房的擺設是不是很眼熟?」他笑問。

    「啊!」她著實愣住。

    「這是沙發……我特地請木工做的,雖然這牛皮有著較重的味兒,樣子也沒有沙發細膩,但已是最接近的模樣了。」說著,他又走向另一頭,「這是電視櫃,是我親手做的。」

    「你做的?」她眸心漾著淚,輕輕撫觸著這張與以前住處幾乎一模一樣的櫃子。

    「嗯,這是在我左臂依然健在的時候完成的。」他語氣中隱含了絲苦澀。

    她捂著唇,緊抱住他,「別這麼說,不要再讓我難過。」

    「好,我不說。這裡就差一台電視,否則就和我們的客廳有九分像了。」他突然想到什麼,又將她拉到內室,「房間呢?是不是也很像?」

    「好像!你居然都記得。」她咬著下唇,不由逸出淚。

    「我是要你開心,不是要你難過的。」他將她攬進懷裡,「不許哭,聽見沒?」

    「好,我不哭。」她用力抹去淚,笑中含淚地看著他。

    「因為當時我一直找不到元分,心裡又急又慌,只有在做這些木工時才能得到平靜。」他回頭對她說:「要不要躺上床試試彈性?」

    「難不成這床也有彈簧?」她好驚訝,於是走過去,坐在上頭,「咦?真的耶!不過這彈簧似乎做得太高了,好會彈喔!」

    「真的嗎?」蕭曄蹙眉走過去,往她身畔一坐,這彈性還真是好得讓她一個不注意就倒向他身上。

    「啊!怎麼這樣?」她輕輕被彈起,趴在他身上,而他緊扣著她的腰,讓她怎麼都爬不起來。

    蕭曄惡作劇地說:「要不要我幫你?」

    「你別抓著我就行了。」她忙說。

    「還是讓我幫你吧!」他笑著抱緊她,慢慢轉過她的身子,這一轉卻變成他壓住她了!

    「天……你好重。」江瑋凌皺眉大叫,「快起來啦!」

    「你別動。這樣我根本起不來。」他偷偷笑著,「你也知道我少只胳臂,支撐力不夠。」

    「這……這樣呀!好,你不要動,我幫你。」她努力想推開他,但他的身子又重又沉,簡直就像大象壓頂。

    「你在床底下裝了多少彈簧?」她一邊吃力的推,一邊問。

    「不知道,當初我觀察過你的床,因為這裡沒有那種鋼線,所以我就找了更硬點的蒙牙鐵線,可能是這樣,才會彈這麼高。」發現這小妮子直在他底下鑽動著,惹得他心癢難耐。

    「啊!你……你在幹嘛?」她發現他的手已不規矩的爬上她的胸。

    「你這樣不正在誘惑我?」他肆笑。

    「我這怎算是誘惑,我很努力的想起來……嗯……」他的大手竟鑽進她上衣底層,直接鑽進她的肚兜內。

    「等等。婉兒如果進屋怎麼辦?」

    「不會,我已跟花蘭使過眼色,她懂得的。」他撐起上身,轉身以內力點燃床旁暖灶的燃火石,頓時屋內溫暖許多。

    「你……你這樣的話,以後我見了花蘭會不好意思。」江瑋凌垂下小臉,嗓音變得好低好低。

    「傻瓜,你是我的妻,丈夫和妻子溫存是天經地義的,有什麼好不好意思?」蕭曄的唇勾出柔魅的笑容。

    他曖昧低沉的嗓音聽在江瑋凌耳中,小臉都酡紅了,「你還真霸道。」

    「那我要更霸道一點。」

    「等等。」她伸手阻止他,淘氣地道:「今天換我主動吧!」

    蕭曄倒是好奇地等著接招,「儘管放馬過來。」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8-6 09:30:46

第八章 作者:樓采凝

     或許是因為坐了一整天的馬車,江瑋凌這一睡直到一個時辰後才醒來,而且還是被婉兒給搖醒的。

    「娘,你真會睡。」婉兒邊搖邊說,「這間房間好奇怪,怎麼跟我們以前住的地方有點像、又有點不像。」

    她笑著拍拍婉兒的手,「婉兒真聰明呢!」

    「可是這裡都沒有電視。」她噘起小嘴,看來最不適應的就是少了卡通可以看。

    「這麼說你想回去囉?」

    「才不要,回去就見不到爹,我不要回去。」可愛的小腦袋瓜直搖晃著,活像個撥浪鼓。

    江瑋凌微微一笑,摸摸她的腦袋,「我知道你喜歡爹。」

    「可是爹才剛到這兒又離開了,爹說晚上才回來。」她撒嬌的噘起小嘴,「娘,陪我玩好不好?」

    「好呀!你想玩什麼?」她微笑地問。

    「阿周爺爺說他會射箭,我們去學射箭好不好?」婉兒才剛到就已經和別苑的下人們混熟了。

    江瑋凌笑開嘴,算是敗給她了。

    「好,我們就去學射箭。」雖然她表面正經,但事實上要比婉兒還興奮。

    起床後整整發,再換件輕便的衣裳,她便和婉兒一塊兒到外頭去。

    「阿周奶奶……」婉兒奔向正在掃地的阿周嫂,「阿周爺爺呢?」

    「小姐,阿周爺爺到後山去採野菜了。」阿周嫂慈藹地笑說。

    江瑋凌走了過來,「婉兒要阿周爺爺教她射箭,我們這就過去了。」

    「射箭引那我去幫你們準備弓箭。」阿周嫂走進屋裡拿了弓和箭,「這個給你們帶著。」

    「謝謝阿周嫂,那我們走了。」江瑋凌一手拿著弓箭、一手牽著婉兒往後山走去。

    走到後山,就看見阿周爺爺蹲在菜圃裡摘菜。

    「阿周爺爺……」婉兒跑了過去,「教我們射箭好不好?」

    「小姐,你還真是說到做到,連一刻都沒忘了。」阿周爺爺笑著走近江瑋凌,「夫人,弓箭讓我拿吧!」

    「婉兒玩性重,要請你多擔待了。」江瑋凌笑說。

    「哪兒的話,夫人和小姐請跟我來吧!」在阿周爺爺的帶領下,三人一塊兒來到山坡下的那塊空地。

    「阿周爺爺,你先教我好了,等我學會了再教婉兒。」江瑋凌自告奮勇。

    「夫人也要學?」阿周爺爺瞪大眼,接著像是理解似的笑了笑,「好,就讓夫人先來。」

    「我該怎麼做呢?」江瑋凌興奮地上前,接過弓和箭。

    「弓要拿穩,記得要抵在肩頭……」阿周爺爺仔細的教導。

    江瑋凌和婉兒非常認真的學習,連太陽下山都沒有察覺。

    直到天色將暗,蕭曄這才找到她們母女,「你們在幹嘛?」

    「爹,你回來了!我們在射箭,娘好笨,一直射不中。」婉兒開心的拍手。

    蕭曄看著遠遠的箭靶上,居然連一支箭都沒!「你都沒射呀?」

    「娘射了一整筒。」婉兒拿起空空的筒子套在頭上。

    蕭曄見了,忍不住笑了出來,「婉兒,不要再取笑你娘了。」他將筒子給拿起。

    「蕭曄,怎麼連你也取笑我!」江瑋凌咬著唇,一臉頹喪。

    「我並沒取笑你,只不過射這麼多支箭都沒有命中,這個機率也太低了。」想不笑,可是蕭曄一想到那畫面還是忍不住笑了。

    「好過分。」江瑋凌噘著小嘴,眉頭皺得像毛毛蟲。

    阿周爺爺見狀,立刻朝婉兒揮揮手要她過來,然後抱著她悄悄的離開了。

    「怎麼突然想學射箭?」他笑著將她掉落鬢邊的發勾到耳後。

    「人家就是想學嘛!總不能來這裡卻什麼都不會,可是我好像真的沒有射箭的細胞。」她很不滿意自己。

    「應該說還不熟悉,所謂熱能生巧。」笑過後再安慰,連他都覺得太對不起她。

    「你不要安慰我了,反正我就是笨,本來還想學會再教婉兒的。」她重重又歎了口氣。

    「沒關係,我教你。」他上前撿起數支箭,回到她身邊,「手伸直,緊抵肩窩,不要緊張,最重要的是瞄準目標……」

    「這些阿周爺爺都教我了。」她還是沒信心。

    「再試一次,」他抿唇一笑,「在心底告訴自己,一定可以射中靶心。」

    江瑋凌終於笑了,依他所教的去做,對準、拉弓、放手,一氣呵成!

    咻——

    她緊閉著眼,而後慢慢張開,不敢相信的瞪大眼,「天……我射中紅心了,那真是我射的嗎?」

    「當然。」他遞給她一個讚美的微笑,不過她剛剛那一箭能射中紅心,也有點「瞎貓碰到死耗子」的運氣。

    只是,這句話他打死都不敢說。

    「哇!真的耶!你說要對自己有信心才能表現得好,一點也沒錯。」她開心地直拍手。「我還要再試幾箭。」

    但是接下來她的運氣就沒這麼好了,幾箭下來幾乎連靶都沾不到,就算射中了也離紅心太遠!

    「怎麼會這樣?」她好失望。

    「別難過,天色暗了看不清楚,沒射中也是正常的,我們回去吧!該用晚膳了。」蕭曄拿過她手中的弓,和她一起回別苑。

    「我不會氣餒的,一定要學會射箭不可。」她深吸口氣說。

    「會的,我們得住上好一段時日,別急。」他笑望著她,「我會負責教會你。」

    「對了,你下午上哪兒去了?」

    「我去找幾個官場上的友人,請求他們的協助。」他單手負背朝前走。

    「協助?!」她不解。

    「嗯,一起合作削去楊梁兄妹的勢力。」他回頭對她笑了笑,「這事你不用操心,我會處理。」

    兩人一同走進苑內,經過廚房時,聞到一股飯菜香。

    「好香喔!」江瑋凌忍不住說。

    「餓了吧!走,我們直接去膳房。」蕭曄寵溺一笑,帶著她往膳房走去。


    蕭曄當真帶著妻女離開後就不再回來,楊薔即便在將軍府中要脾氣也得不到任何結果,於是找了天回到楊子崗。

    「你說蕭曄帶著那女人離開了?」楊梁擰起眉,「他們去哪兒子?」

    「我問了,但是府邸裡的人都像是串通好似的,一問三不知,根本不把我放在眼裡,簡直氣死我了。」

    「蕭曄只帶著妻女離開嗎?」楊梁瞇起眸盤算著。

    「不是,聽說還有護衛跟丫鬟。」楊薔握緊舉,「我發誓一定要查出他們的下落!」

    「既然蕭曄這麼狠,那我們只好通知五王爺,得行動了。」他升起陰險的念頭。

    權勢果真會將人心蒙蔽。

    「你們打算怎麼做?」楊薔好奇地問。

    「把他心愛的女人劫走,這將是他的致命傷。」楊梁說時臉上掛著奸佞的笑。

    「得了吧!」楊薔冷冷一哼,「我倒覺得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哥,你喜歡任何女人都沒關係,但是絕不要把江瑋凌帶到我面前。」

    「原來她叫江瑋凌!」楊梁吹了聲口哨,還真是興味十足。

    「是不是不論我說什麼都沒用?」見老哥這副樣子,她重重歎了口氣,「你知不知道她是怎麼挑釁我的?」

    「哈……太妙了!」他只差沒鼓掌叫好,「竟然有女人敢挑釁你,要我不佩服都難。」

    「你呀!中毒太深了!」

    「你哥這輩子沒真心喜歡過哪個女人,你就別囉唆了行嗎?」

    為了江瑋凌,楊家兄妹幾乎反目。

    「是,我不理你,也不參與意見,行了吧?」她睨了他一眼,「你要拿個女人要脅蕭曄交出兵權,可能嗎?」

    「為什麼不可能?」他壓低嗓說:「我聽到一個消息,那女人是從未來世界來的,這不是很珍奇嗎?」

    「天呀!這種事你也相信?她不是說了她是漢女。」

    「我去過中原,見識過那裡的女人,她有著不同於那些女人的氣質,可愛、直接、不偽裝,你瞧她走路的姿勢沒?很率真,沒有漢女的造作。」楊梁瞇起雙眸,可說是已將江瑋凌給看穿了。

    「呵!那我希望你是對的。」楊薔壓根聽不下去,她以一副看好戲的模樣望著哥哥,「希望當你發現她什麼都不是的時候,可以收回自己的心。」

    說完,她便想往外走,楊梁見狀於是問道:「你要去哪兒?」

    「回威赫將軍府,我可不想認輸。」楊薔傲氣凌人的抬起下巴,「至少我得過過做客的癮。」

    「幫我打聽他們到底躲哪兒去,有消息立即通知我。」楊梁得早點掌握蕭曄的藏身之處。

    「放心吧!」楊薔丟下這句話後便離開了。

    如今她什麼都不想,一心只想扳倒江瑋凌。


    江瑋凌一早起床就不見蕭曄。

    原以為他又忙於公事,可當她走出屋子,卻有了個新奇的發現!

    「你們在做什麼?」

    只見蕭曄和奎風與幾名護衛正忙著搬運木頭,敲敲打打的釘著釘子。

    「忘了嗎?我不是說了,要給婉兒做個遊樂園。」他揮揮汗,已成獨臂將軍的他,身手依然矯捷。

    「什麼?你還真的要做。」她驚奇地看著他們即將完成的玩意,雖然比現代的遊樂場還差得遠,不過倒有幾分野戰遊樂場的味道,婉兒看了一定會喜歡。

    「我既然答應她,又怎能騙孩子呢?」他勾唇一笑。

    「你還真是個好爹爹,累嗎?」她上前替他拭了拭汗水。

    「不累,只要想起婉兒開心的神情,我就很欣慰了。」他舉起右手揮了揮汗水,肩上扛著的是為人父的責任。

    江瑋凌看在眼中,立刻奔進廚房向阿周嫂要來一顆水柚,洗淨它,將皮削下剁成絲,接著又燒了壺熱水。

    「夫人,你要做什麼?」阿周嫂不解地問。

    「我本來想煮檸檬水,但這兒沒檸檬,可以用水柚代替,多喝可以強健身體。」江瑋凌笑笑地說。

    「原來如此。」阿周嫂意會地點點頭。

    水滾之後,江瑋凌立即將削成絲狀的柚皮和冰糖放入,小火滾個半刻鐘,而後便熄了火,將這茶給提了出去。

    「大家辛苦了,來喝點柚茶。」她倒了幾杯遞給蕭曄以及護衛們。

    「何必這麼忙?我們有水喝。」蕭曄見她一個人提著熱水出來,雪地又濕又滑,還真為她擔心。

    「這個不一樣,是我親自煮的,你們喝喝看。」江瑋凌甜甜笑著。

    大伙見她這麼有心,都感激的立即端起柚茶喝下。

    「謝謝夫人,這茶真香,喝了神清氣爽,似乎還有點餓了。」

    「哈……」蕭曄也道:「是呀!大家都累了,吃點兒點心吧!」

    「點心來了。」阿周嫂將剛做好的大烙餅給端出來,「這個配上夫人的柚茶正合呢!」

    「聽你這麼說,我更餓了。」蕭曄要大夥一起坐下共享。

    不過,護衛們都不想當礙眼的人,拿了烙餅與柚茶,紛紛轉移陣地,到後面邊喝邊聊去。

    「你把府邸的護衛都帶來這兒保護我和婉兒,府邸怎麼辦?」江瑋凌知道他的擔心。

    「將軍府在中京,沒人敢鬧事,你放心。」他瞇起眸,「我只擔心我們這一消失,楊家兄妹不會罷休,肯定會找到這裡。」

    「我不怕,雖然我不會武功,可也不是好欺負的。」她挺直背脊,「婉兒也是。」

    「哈……看得出來,有其母必有其女。」

    「不,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她很像你,或許血液中擁有契丹人的因子,難道你沒發現她的身手很靈活?這是我所沒有的。」她笑著說。

    「哦!你是說她有練武的資質?」他從沒想過要教婉兒武功。

    「對,就是這樣。」

    「你願意讓她學嗎?」他以為她不願。

    「當然願意,在這裡敵人太多,我希望她有能力保護自己。」婉兒還小,正是調教的好時機。

    江瑋凌這幾天想過,如果她們有保護自己的能力就不會帶給他負擔。

    「好,改天我就開始教婉兒武功。」他點點頭,表示贊同。


    在蕭曄的指揮下,幾天後遊樂園終於完成,而最開心的莫過於婉兒了。

    每天起床後,婉兒就跟著蕭曄習武,接著就是讀書時間,午後便是她最開心的時刻了。

    蕩鞦韆、溜滑梯、穿越繩索、木桶障礙,讓她玩得不亦樂乎。

    此時,江瑋凌正在灶房幫忙,蕭曄則在一旁看顧婉兒,見她不時回頭對他揮揮手、開懷甜笑,令他感到未曾有過的恬淡幸福。

    「稟將軍,南院大王捎信來了。」

    奎風將一封秘密信柬送王他手中。

    蕭曄趕緊打開信,望著上頭的暗語,他立刻明白了。

    「將軍,怎麼樣?」奎風心急地問。

    「南院大王已做好準備,隨時可以與我們會合。」蕭曄勾起唇,「我們的人呢?可不能輸給他。」

    「一切都已準備妥當,請將軍放心。」奎風拱手道。

    「那就好。」

    「將軍,聽說五王爺跟楊梁走得很近,請將軍小心。」奎風將屬下的發現告知蕭曄。

    「你是指江橋府的五王爺?」蕭曄驀地一震,「真該死,我怎麼沒想到五王爺的可疑呢?」

    一年多前的叛變就跟五王爺有關,只因找不到證據,可汗不好治罪,只好讓他繼續囂張下去。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才要將信柬放入袖袋,突然,他發現裡頭還有樣東西,倒出一看,是張圖畫。

    上頭畫著兩個綁著辮子的女孩,手牽手一同去上學……蕭曄已經知道這畫是出自誰之手。

    想必耶律喬毅瞭解這信柬的隱密性,所以只讓宋艾畫了圖給瑋凌,可以想見那丫頭看見這畫後會有多感動了。

    「曄,吃晚膳了。」江瑋凌正巧過來。

    蕭曄點點頭,轉向遊樂園喊著婉兒,「婉兒,吃飯了。」

    「我來了……」婉兒開心的奔了過來。

    江瑋凌牽起她的手,「走,娘先帶你去洗洗手。」

    望著她們母女倆如出一轍的可愛笑容,蕭曄不禁勾起一抹笑,卻沒注意到門外有兩個鬼鬼祟祟的男人。

    洗完手,婉兒開心的奔到膳房用膳,江瑋凌則待在灶房幫忙阿周嫂收拾。

    「夫人,你去用膳吧!這兒交給我就行。」阿周嫂見她直忙碌著,實在不好意思。

    「沒關係,你不是有事要到鎮上嗎?趕緊去吃晚膳,好早點出發。」江瑋凌體貼地說。

    「那?!好吧!夫人也趕緊去用膳吧!」

    「我會的。」看著阿周嫂離開後,江瑋凌又繼續整理灶房,這時蕭曄走了進來,悄悄來到她身後,摟住她的腰身。

    「怎麼還不去用膳?」

    「我打理好就去。」她笑笑說:「你呢?怎不去?」

    「有樣東西要給你看。」他倚在桌邊,笑容裡藏著一抹促狹。

    「什麼東西這麼神秘?」她好奇的問。

    「喏,這個給你。」他掏出那張圖。

    「這是……」她疑惑的接過手,打開一它,先是震住,而後開心得又跳又叫,「是宋艾!是宋艾……」

    蕭曄笑看她興奮的樣子。

    「這是怎麼回事?快告訴我。」江瑋凌激動的抓住他的肩問道。

    「是耶律喬毅寄給我的。」他柔魅的輕撫她帶笑的臉蛋。

    「這麼說宋艾知道我來這裡了,是不是?」江瑋凌都快掉出淚來。

    「對,她知道了。」蕭曄點點頭,半瞇著眸看著她那激動的小臉。

    「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看你這麼開心,我還真有些吃味兒。」他綻出意味深長的微笑。

    「為什麼吃味兒?」她不明白。

    「等我見到宋艾,一定要請求她別搶走你。」他毫不掩飾自己的佔有慾。

    「宋艾是我的朋友,而你是我的丈夫呀!怎能相提並論呢?」她很認真地說道。

    他伸出右手將她擁進懷中,「對,我是你的相公,所以我定會盡所能保護你和婉兒,哪個人敢欺負你們,我絕對絕對不會放過他。」

    江瑋凌倚在他懷中,幸福的笑開,「我知道,我相信你。」

    蕭曄深深嗅聞她的髮香,將她鎖得更緊,這時,一陣怪異聲響從她腹中發出,「咕嚕嚕……」

    「呵!你餓了?」

    「討厭。」她小巧的眉一皺,輕輕推開他,難為情地直朝灶房外奔去。

    蕭曄笑著快步追上。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8-6 09:31:23

第九章 作者:樓采凝

     「爹、娘,我要去蕩鞦韆。」

    才剛習完字,婉兒又忍不住往遊樂園的方向奔去。

    「婉兒,別這麼貪玩,你就不能像個女孩玩玩娃娃嗎?」老是看她在別苑跑來跑去,一點姑娘家的文靜氣質都沒,江瑋凌還真是擔心。

    「別操心,女孩大了自然就會秀氣些。」蕭曄倒是看得很開,「何況你不是說婉兒擁有契丹人豪邁的血液嗎?」

    「說歸說,還是要她克制點嘛!都是你寵壞她了。」江瑋凌搖搖頭。

    「你不要想太多,在你們那時代不是都愛說順其自然、只要我喜歡有什麼下可以?」他笑得暢意,「只要不是太任性,這點我倒是認同。」

    「看來婉兒有你這個爹,會更不像姑娘家了。」江瑋凌搖搖頭,「我昨天向阿周嫂學了刺繡,挺好玩的,我決定帶著婉兒一起學,總不能任由她將來變成一個嫁不出去的姑娘吧?豪爽是可以,但是貪玩我就下允了。」

    「瑋凌。」他握住她的手,「能欣賞我們婉兒優點的人,才是值得她愛的男人。」

    「她才七歲,說得好像她明天就要嫁人似的。」看他愈說愈像真的,江瑋凌忍不住掩嘴一笑。

    「時間過得可快了,很快婉兒就該嫁人了。」他攬住她的肩,「好吧!就依你,讓她學學女紅也好,我們去看看她。」

    兩人走到遊樂園,可讓他們震驚的事情發生了!

    婉兒居然不見了!

    「婉兒呢?」江瑋凌慌張的四處搜尋著。

    蕭曄立即拔身飛到樹梢,看著方圓數里內有沒有任何的風吹草動。

    他的胸口起伏著,心底的急促絕對不亞於江瑋凌!

    到底是誰?是誰劫走了婉兒?

    「蕭曄,你可看到什麼了?」江瑋凌心急如焚的問道。

    驀然,一道黑影在遠方閃現,蕭曄猛一提氣,立刻朝前施展輕功而去。

    「蕭曄,等我……」江瑋凌在底下不停追著,她的叫聲驚動了正在後頭休息的護衛。

    「夫人,你怎麼了?」奎風立刻追上她。

    「婉兒被壞人劫走了,將軍已經去追。」她捂著臉,難過痛哭著,「到底是誰……是誰劫走我的婉兒?」

    「夫人別急,我們馬上去追。」奎風和數名護衛立刻提氣狂追,漸漸在江瑋凌眼前消失無蹤。

    直到她跑累了,癱在地上,「好恨我自己,為什麼我不會武功,為什麼我救不了婉兒?」

    「夫人……你怎麼了?」阿周爺爺和阿周嫂也跟著追來,驚見夫人倒在地上,立刻上前扶起她。

    「婉兒被劫,我卻無能為力,你們說我是不是好沒用。」江瑋凌好恨自己連一點兒辦法都沒。

    「小姐被劫?!」阿周夫婦倒抽口氣,也跟著憂焚起來,想起婉兒的天真善良與可愛,都忍不住濕了眼眶,「可惡,是誰幹的好事?」

    「不知道……」她的心好亂。

    「八成是楊子崗的土匪!」阿周爺爺雖然只是在別苑看守的下人,但是對於將軍成天在忙些什麼事,他都看在眼底。

    「楊子崗?!」她愕然地問道:「告訴我,楊子崗在哪兒,我要去救婉兒。」

    「夫人,你不能去呀!」怎能讓夫人冒險呢?

    「為什麼?」她不解地問。

    「那裡可危險了,夫人又不會武功,這麼做太冒險了!」阿周夫婦被她的話嚇出一身冷汗。

    「可是……」

    江瑋凌懊惱的想,沒錯,她就是不會武功,在這裡顯得特別沒用,真懷疑她還能做什麼?

    「夫人,你就別急了,將軍和護衛都去救小姐了,很快就會有好消息的。」阿周嫂也心急,但也只能極力安撫了。

    江瑋凌看著他們,心底不知轉著什麼念頭,久久才說道:「我知道了。」

    「夫人先回別苑吧!」

    在阿周嫂的攙扶下,她只好先行返回,但是她的心早已隨著蕭曄與婉兒不知飛哪兒去了。

    就這麼,她從午後一直等到天色暗下,卻仍不見他們回來,心底的糾結與焦慮不是言語可以形容的。

    「夫人,你一整天什麼都沒吃,身體怎麼吃得消呀?」阿周嫂見江瑋凌一整天連水都沒喝,不放心地趕緊煮了碗粥,「你用一點吧!」

    「謝謝。」她無神地說。

    「夫人……」

    「擱著吧!」江瑋凌捂著臉,難受得哭了。

    阿周嫂仍不放心地說:「可是……」

    「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吸吸鼻子,江瑋凌強忍的淚再也控制不住的決堤。

    直到阿周嫂離開後,她再也無法等待下去,眼看已近深夜,該是她行動的時候了。

    看著窗外一片寂靜,看來大家都因為擔心蕭曄和婉兒而撐到很晚才就寢。

    江瑋凌偷偷推開房門,沿著圍籬慢慢朝外走去,即便知道此行兇多吉少,也可能沒什麼幫助,但是她已不想再枯等下去。


    江瑋凌依稀記得曾聽阿周爺爺提及楊子崗是在靠近中京的那座山上,於是她順著回中京的路前去。

    一直走到天亮,她已是精疲力竭,好不容易看見一名菜販經過,她立即上前問道:「這位大叔,請問楊子崗怎麼走?」

    「姑娘,你要去楊子崗?」菜販臉色瞬變。

    「對,你知道怎麼走嗎?」她心急地又問。

    「那兒可是土匪的窩,你一個姑娘家去那兒做什麼?」菜販可不希望她誤入匪窩。

    「我女兒在他們手上,我要去救回我女兒,拜託你告訴我。」江瑋凌吸吸鼻子。

    「老天,他們還挾持孩子呀?」他瞪大眼。

    「對,所以請你一定要告訴我,求求你了。」

    菜販歎口氣,「好,我告訴你,但勸你還是去衙門報官,請官爺們去抓人比較安全些。」跟著,他便指向東邊那座山,「看見沒?上頭冒著煙的就是楊子崗,幸好山勢不高,否則可難行了。」

    「謝謝大叔。」她看看那座山,深吸口氣,決定孤注一擲了。

    然而山路崎嶇,每一步都艱苦難行,才走不到一個時辰,她額上已佈滿汗水。

    蕭曄、婉兒,我就要來了,就算是死也要和你們在一塊兒。

    她努力振起精神,儘管雙腳發麻、無力,還是奮力向前,突然,有道人影落在她面前,嚇了她一跳!

    「你是……」她認出對方了,「楊梁!」

    「哈……沒想到美麗的姑娘仍然記得我,真是令在下受寵若驚。」他下懷好意的笑臉讓江瑋凌看了忍不住作嘔。

    她挺起胸膛,無畏地望著他,「快把我女兒交出來,還有蕭曄呢?他人在哪裡?」

    「別緊張,他們很好。」他邪惡的目光下停上下打量她,「說真的,我還真不相信你有這麼大一個女兒了。」

    「這不關你的事,快放了他們。」她已是心急如焚。

    「辦不到。」說著,他竟勒住她的脖子,令她動彈不得,「你簡直是自投羅網,既然如此,我怎能讓你離開?哈……」

    「要殺要剮都隨你,只求你放了婉兒,她不過是個孩子呀!」江瑋凌全身緊繃,脖子被他勒著,就快不能呼吸了。

    「我不可能放了她,但是你若要見她,我倒可以成全你,乖乖跟我走吧!」

    楊梁強行將她帶回寨子裡。

    將人帶回後,他將她丟在大堂上就離開了。

    江瑋凌一抬頭,卻看見楊薔笑瞇瞇的坐在主位上。

    「真沒想到我們這麼快又見面了!」

    江瑋凌深吸口氣,「你若恨我儘管衝著我來,不要找孩子出氣。」

    「我們哪時候找孩子出氣了?」她笑得弔詭。

    「沒……沒有嗎?」江瑋凌懷疑地鎖起眉心,「婉兒呢?」

    「你女兒不在這裡。」楊薔挑眉一笑。

    「你說婉兒不在這裡?可是明明是你們將她擄走!」何況楊梁剛剛也承認了。

    「哦?你是親眼看見了?那你說說是哪個人將你的女兒給擄走?」楊薔扯開紅蠢濫的唇,「來人哪!將這女人給關起來。」

    江瑋凌瞪大眼,「你要關我可以,但請讓我跟婉兒在一起。」

    「我說過你女兒不在這裡,是你笨,怪得了誰呢?」在楊薔誇張的笑聲中,江瑋凌被關入鐵籠裡。

    坐在鐵籠裡,她緊緊抱著自己,內心除了著急還有著濃濃的後悔,就怕自己莽撞的行為會帶給蕭曄更大的危機……


    蕭曄一路跟蹤劫走婉兒的人,最後跟到江橋府五王爺的府邸。

    直到夜深,他才和奎風一塊兒潛入,劈昏看守婉兒的護衛,將他連同婉兒一塊兒帶回別苑。

    「什麼?夫人不見了?!」當蕭曄天亮回到別苑,居然聽見這個震驚的消息。

    「都是我不好……是我多嘴。」阿周爺爺直想摑自己耳光。

    「你對她說了什麼?」蕭曄蹙起眉。

    「我說……小姐很可能被楊子崗的土匪抓走,我猜……夫人一定是去那裡了。」阿周爺爺自責地說:「就由我去找夫人吧!」

    「等一下。」蕭曄喊住他,深吸口氣,瞇起眸道:「你們守在這裡,我親自出馬去找。」說完,他連休息都沒,直接啟程。

    「將軍,我跟你去。」奎風立即說道。

    「你留下,如果我明天仍沒回來,你再帶人過去看看,我不想激怒楊家兄妹,還是得以救人為先。」蕭曄指示。

    「可是將軍人單勢孤的……」奎風怎能安心呢?

    「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拍拍他的肩,蕭曄的身影便消失在門口,無論阿周爺爺和奎風怎麼喊都沒用。

    當蕭曄一離開別苑,便施以輕功朝楊子崗的方向而去。

    約莫一個時辰,蕭曄便抵達楊子崗山頂,潛藏在寨子外的草叢中。

    沒想到他們大白天也點著火炬,他甚至發現有間屋子外頭聚滿了人,莫非瑋凌被關在裡面?

    可是憑楊梁奸佞狡猾的個性,那很可能是個陷阱!

    只是,心急如焚的他管不了這許多,只觀察了會兒,他便舉劍直衝而去,先制服了看門的幾個人,接著朝木門用力一踢,「瑋凌,你在裡面嗎?」

    數支箭赫然從屋內射出,所幸被他敏捷的閃過。

    該死,果真是個陷阱!

    「蕭曄,沒想到你這個殘廢還挺不賴的嘛!」楊梁適時現身,被他抓在手中的人就是江瑋凌。

    「曄,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江瑋凌紅著眼,看著他為了救她陷入危險中。

    「別這麼說,那傢伙沒對你怎麼樣吧?」蕭曄揚聲問道。

    「沒有,婉兒呢?」她一心掛念婉兒的安危。

    「她很好,你別擔心,你放心,我會救出你的。」蕭曄瞇起眸,一步步小心地走近。

    「蕭曄,不要不自量力了,你真以為你打得過我哥?」楊薔也現身了。

    「是男人就單獨對決。」蕭曄冷聲說道:「快把我妻子給放了!」

    「哈……真是癡人說夢話,要對決可以,但是要我放了她是不可能的。走,咱們就到楊子崗二峰口較量吧!」說著,楊梁便將江瑋凌給用力一提,朝二峰口而去。

    「可惡!」蕭曄也立即拔身而起。

    直到二峰口,楊梁才停下來,由於高度太高、他的速度又太快,江瑋凌壓根撐不住,人已昏厥。

    蕭曄看著她蒼白的小臉,既心急又惱怒,「她都昏過去了,你還要怎麼對她?」

    「呵!我當然要好好利用她了。」楊梁從袖內抽出短刀抵在她喉頭,「來人啊!」

    一名隱藏在暗處的弓箭手立即現身。

    楊梁把江瑋凌丟到地上,「看好她,待會兒我和蕭曄決戰的時候,找機會讓他一箭斃命。」

    「是,寨主。」弓箭手領命道。

    楊梁立刻來到蕭曄面前,「不是要決鬥嗎?來吧!」

    「你這個小人!」蕭曄恨恨地瞇起眸。

    「納命來吧!哈哈哈……」楊梁等這一刻可是等了好久,今天終於等到他了。

    他狂笑著,立即對蕭曄出招。

    蕭曄迅速閃身,躲過他的攻勢,突然兩邊山壁發出一陣怪聲,數支毒銀針從山壁的細縫射出,他及時往上躍起,避開毒針的襲擊。

    「楊梁,沒想到你為了殺我還當真是用心良苦呀!」蕭曄冷笑道。

    「是呀!不只這些,你可要小心了。」他撿起石頭往另一個機關口投射過去,下一會兒,又有數十支銀針射出,可同樣被蕭曄給閃過。

    見狀,楊梁氣得臉色發黑。

    「既然殺不了你,那我只好殺了她!」

    楊梁假意要對江瑋凌出手,趁蕭曄分心之際,迅速朝他發出暗器。

    「啊……」蕭曄誤中他的圈套,身中毒鏢。

    「哈……蕭曄,你已經中了毒鏢,別再運氣了,否則毒液蔓延全身,你就沒救了。」楊梁笑得好佞。

    這時昏過去的江瑋凌慢慢甦醒過來,她揉著太陽穴,這才想起之前發生的事!

    眼看身前的弓箭手對準蕭曄準備發箭,她立刻搬起一旁的大石,悄悄接近他,用力往他頭上砸下!

    「呃!」弓箭手因這一擊而倒地不起。

    江瑋凌立刻扔了石頭,咬著手指,嘴底直嚷道:「我不是故意的,誰教你要殺了我丈夫。」

    她再看向不遠處纏鬥的兩人,只見蕭曄站立不穩,像是受傷了,而楊梁正一步步逼近他!

    「不……」她心慌的輕喊著。

    突然,她瞥見弓箭手手裡的弓箭,毫不猶豫的拿起弓箭,現在能救蕭曄的就只有她了。

    江瑋凌將弓箭對準楊梁,但是她的手卻該死的直發抖,「不能抖、不能抖呀!」她不停的告訴自己,最後才稍稍平穩下來。

    當楊梁舉刀正要砍向蕭曄之際,她不由閉上眼將箭射出去——

    箭矢直直射入楊梁的胸口!

    楊梁完全沒料到自己會中箭,舉刀的手一鬆,刀子立即落地,人也倒地不起。

    蕭曄錯愕的看向箭射來的方向,沒想到站在那裡拿著弓的人竟是江瑋凌!

    他想喊她、叫她,可是體內毒性已漸漸發作,不一會兒眼前已變得模糊,下一刻便完全不省人事。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8-6 09:32:08

第十章 作者:樓采凝

     「將軍現在情況如何了?」

    見大夫從房裡走出來,江瑋凌立刻上前問道。

    「還好將軍自行點穴防止毒性擴散,所以毒性雖強,但還不至於威脅性命,我想過一會兒將軍就會清醒了。」大夫詳盡解說後又問:「誰要跟我去藥鋪抓藥?」

    「我去。」阿周爺爺說道。

    「請跟我來。」就在他們離開後,江瑋凌定進房間。

    方才大夫為蕭曄祛毒、拔箭、挖除爛肉,擔心她無法承受那血淋淋的一幕,於是要她在房門外等著。

    此刻,見蕭曄靜靜地躺在炕上,她的心終於安下。

    坐在床畔,她輕柔地為他拭去額上汗水,心疼的望著他略顯蒼白的臉色。

    「瑋凌……」就在她頹喪地歎了口氣時,突然聽見蕭曄喊她的聲音。

    她激動地看著他,眼淚楓出眼眶,「你沒事吧?有沒有哪兒不舒服?快告訴我……」

    「我很好。」他緩緩睜開眼,伸出手握住她的,「你呢?可有受傷?」

    「我沒事。」她抹去淚,「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不,是你救了我,若不是你,或許我早被楊梁給殺了。」蕭曄用拇指輕輕拂去她的淚痕。

    「當時我只是想碰運氣,我好害怕自己射偏了,誤傷到你。」江瑋凌餘悸猶存。

    「事實證明你的箭術真的不錯,所以就不要再胡思亂想了。」他輕扯笑痕,安撫她。

    江瑋凌看著看著,忍不住又哭了。

    「哭什麼?」

    「我好開心……好開心你還活著。」如果他出了事,她一定也活不下去。

    「小傻瓜!」他感動的直瞅著她的小臉,「對了,婉兒呢?」

    他掛念著疼愛的女兒。

    「她剛剛一直在外頭陪我等著大夫為你療傷,因為困了,花蘭帶她回房睡覺去了。」她拿起他粗實的大手,輕輕在頰邊磨擦著。

    「能不能告訴我,接下來發生什麼事了?」

    「什麼事?」她不懂他想知道什麼。

    「我中毒後昏迷不醒,最後是怎麼回來的?」

    「是奎風護衛送你回來的,他因為不放心,領著一些人到楊子崗,找到了我們,這才將你背了回來。」她露出笑容,「如今楊家兄妹都已經被制伏,是不是已經沒有敵人了?」

    蕭曄蹙起眉峰,搖搖頭說:「沒這麼簡單,不過楊子崗此刻已無主子,正是發兵剿平他們的最佳時機。算算時間,耶律喬毅也快到了,到時候再出兵,勝算會大一些。」

    「你的意思是宋艾也會來?」江瑋凌露出驚喜的笑容,「如果壞人都抓起來了,我們就可以過著安穩幸福的日子了!」

    「瑋凌,在這裡暗藏著許多危險,你是真覺得幸福嗎?」蕭曄好怕她不開心,不想待在這裡。

    「笨蛋,我是真心說幸福,你不信呀?」她皺起小巧的眉。

    「我信,我只是怕委屈你了。」他輕撫上她柔白的纖細容顏。

    「你別想太多了,你剛醒來,好好休息,我去看看阿周爺爺回來沒?得趕緊去幫你煎藥才行。」江瑋凌站起,在他頰上印了一吻後快步定了出去。

    望著她纖柔的背影,蕭曄唇邊掛著的微笑更加魅惑了。

    他決定等這件事情結束之後,一定要好好陪陪她,這次前來別苑美其名是為了她和婉兒,但他能陪她的時間卻是少之又少呀!


    蕭曄體內的毒性終於全部祛除,已可以走出屋外練功,好盡快恢復體力。

    「爹,你的身體好了嗎?」婉兒在他身旁轉著。

    「爹好多了,婉兒呢?這兩天有沒有好好讀書,爹交給你的卷子都寫了沒?」雖然寵她,但他對她的指導可不曾忽視。

    「都寫好了。」她眨著大眼直看著他。「那我可以去玩了嗎?」

    「可以,不過別跑遠了。」上次的事件讓他不得不更加謹慎。

    「爹爹別怕,我身上有竹笛,如果有陌生人接近我,我就吹竹笛。」她邊跑邊回頭對蕭曄揮揮掛在脖子上的竹笛,這竹笛是阿周爺爺特地做給她的。

    婉兒跑到別苑外,突然,她看見一輛馬車直朝別苑而來,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她便朝那兒跑了過去。

    馬伕見一名小女孩往這兒來,立刻拉緊韁繩,緊急停下車。

    一名少年立即從車上躍下,望著她那靈活的大眼,「你是誰?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

    「我叫婉兒,你又是誰?」婉兒對他眨著大眼,直望著眼前的大哥哥。

    「我叫耶律克。」他雙手負背地在她身旁轉了幾圈,「你還真小,幾歲了?」

    「七歲了。」

    「耶律克,你不要這樣,會嚇壞人家小姑娘。」宋艾抱著甫滿兩歲的女兒步下馬車,跟在她身後的便是耶律喬毅。

    「是,嬸嬸。」宋艾之前是耶律克的夫子,在嫁給耶律喬毅之後就成為他的嬸嬸了。

    「耶律喬毅!你們來了!」

    蕭曄接到手下的稟報,也出門相迎。

    「蕭曄……」耶律喬毅見他終於從創傷中走出來,不再因為身體的殘缺而逃避,著實為他高興呀!

    兩個男人給予彼此一個大大的擁抱,不難看出兩人深厚的情誼。

    雙方熱絡的寒暄。

    同時間,也往這裡走來的江瑋凌就呆站在樹下;而宋艾心有靈犀的往那兒一看,就這瞬間,時間像停止般,半晌,兩人相互奔向對方——

    「真是你,宋艾。」江瑋凌開心的抱著她,發現她手裡多個娃兒,「你的孩子?」

    「嗯。」宋艾笑著點點頭,「真不公平,我們差不多同時懷孕,可你的孩子都七歲了。」

    「所以我受的苦比你多呀!」江瑋凌開著玩笑,又看向她懷裡的娃娃,「也是女兒嗎?好可愛。」

    「好了,就別在這裡罰站,大伙進去裡頭休息吧!」蕭曄立即領著一行人步進別苑。

    貴客臨門,阿周夫婦立刻擺上好酒好菜,頓時歡樂的氣氛滿溢……

    然而歡笑團聚過後,便得開始進行正事,剿滅叛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耶律喬毅的大兵一到,聯合蕭曄的人馬,勢力強大的兵馬一舉攻上楊子崗。

    雖然山上的土匪眾多,但是在楊家兄妹被擒之後已成一盤散沙,沒三兩下工夫便一舉殲滅。

    現在就只剩下五王爺逍遙在外了。

    不過,蕭曄與耶律喬毅這次的剿匪行動可是背著可汗進行的,於是他們在生擒五王爺之前,一道前往王殿請求可汗原諒。

    回到威赫將軍府等待消息的江瑋凌與宋艾可說是心急如焚,就不知可汗是否會怪罪他們?

    「瑋凌,你不要一直來回踱步,我的頭都昏了。」宋艾瞅著她。

    「難道你不擔心?」江瑋凌坐了下來。

    「擔心也沒用呀!我們只能靜待消息。」宋艾走近她,「我剛來這裡的時候也是被這兒動不動就會掉腦袋的情況弄得是既緊張又無奈,真怕自己年紀輕輕就心臟病發,可是現在已經習慣了。」

    「習慣了?」江瑋凌撫額一歎,「真是服了你。」

    這時,花蘭急匆匆的跑了來!

    「夫人,將軍回來了!」花蘭一得到消息立刻過來報喜。

    「太好了!瑋凌,我們快出去瞧瞧。花蘭,小芃就拜託你照顧了。」宋艾指著在床上睡得正香的女兒。

    「是!」

    就當她們來到大廳,果真見到蕭曄與耶律喬毅已坐在位子上品茗。

    「你們沒事了?」江瑋凌急問著。

    「是沒事了,因為那幫歹人罪證確鑿,可汗要袒護他們也難了。」蕭曄笑著說道。

    「那就好。」江瑋凌和宋艾同時鬆了口氣。

    「那麼五王爺那邊呢?」宋艾想起此人。

    「事實上也就是因為他,我們才確定沒事。」耶律喬毅揚起唇線,「看來他並沒有我們所想像的深不可測。」

    「怎麼說?」江瑋凌張著一雙大眼。

    「就在我們入殿請罪時,正好五王爺也來了。我們請求暫避,哪知道五王爺一入內就跪地坦承罪狀,我萬萬沒想到他會不打自招。」

    「或許他是以為你們已握有罪證,這才先招認。」江瑋凌開心笑說:「還真是不能做壞事呢!」

    「可汗後來怎麼處置他呢?」

    「廢除官職、終生監禁,讓他留下那條老命。」蕭曄深提口氣,「事情已臻圓滿,我看今兒個就在府邸辦個熱鬧的慶功宴吧!」

    「好耶!就辦個慶功宴,大伙已經好久沒這麼開心了。」宋艾立刻舉雙手贊成,並對耶律喬毅說:「喝的酒就讓我們準備吧!」

    「這有什麼問題。」耶律喬毅便對愛妻說:「那我們先回南院舊府,那邊的酒窖有不少好酒,我先去瞧瞧。」

    「好,那我們先過去,馬上回來。」

    看著他們夫妻倆恩愛離去的身影,江瑋凌走向蕭曄,「我們也去園子裡走走好嗎?入春後,園子裡開了些花。」

    「真的?花開了!」這陣子該忙的事太多,對於許多事都忽略了。

    「是呀!」江瑋凌勾住他的臂膀,「走,去看看花草,能讓心情變好喔!」

    「不用看花車,光看你心情就會變好。」他笑著將她鎖近身。

    「你喲!就只會貧嘴。」她低首掩嘴一笑,「快走啦!」

    兩人來到後花園,果真,遠遠地就已聞到屬於春的芳芬氣息。

    「奇怪,我記得以前這園裡沒有這麼多花呀?」雖然他常經過這裡,但從未注意過,何時這片園子變得如此色彩繽紛了?

    「你完全都不管府邸裡其它事,就只知道忙公事。」江瑋凌不依地睨著他,「這些都是我親自去買來栽種的。」

    「哦!這麼說是有人在跟我抗議我忽略她囉?」他扯笑望著她,沉吟會兒才說:「嗯……最近正好有閒,我們就去江南玩玩吧!」

    「真的可以?」她眸心一亮。

    「我哪時候騙過你了?不過江南很大,就不知我心愛的娘子想去哪兒呢?」他走到旁邊的亭子裡,看著她沉吟思考的俏模樣。

    江瑋凌喃喃說著,「蘇杭應該不錯……不管,我都要去。」

    他笑著搖搖頭,「有時候看你真的和婉兒一個樣。」

    「什麼意思?」她眉心微擰。

    「玩性一樣重呀!」蕭曄爽朗的笑道,笑望她那張柔媚中又不失淘氣的小臉。

    「什麼嘛!說穿了就是指我貪玩囉?那就別去了,我從頭到尾可沒提過要去江南。」可惡,將她的好心情全都破壞了。

    「生氣了?」他走向她,目光柔魅,「逗你的,這麼容易生氣?」

    「辛辛苦苦跟你來這兒,一開始你不認我,現在還取笑我,我當然生氣了,這樣好了,我想回去台灣看看,你帶我去,說不定到了老家,我可以找到回去二十一世紀的方法。」江瑋凌一對細眉絞成一團。

    「好,好,是我不對,我不夠體貼、不夠溫柔,你要去哪兒都行,就是不能去台灣。」他將她攬在胸前。

    「你真捨不得我嗎?」她抬頭瞅著他,「老實告訴我,在這裡你有沒有情人?」

    「有呀!」

    「什麼?」她驚愕的抬起臉。

    「這麼緊張幹嘛?我說的情人就是你。」見她這麼在意自己,蕭曄十分愉悅。

    「只有我?」她眼珠子輕轉了下,「真的只有我?那在我之前呢?」

    「在你之前?」他抿唇笑著,「要從哪時候說起?」

    「天!意思是多不可數囉?」她深提口氣,「可有因為我而遺棄的女人呢?你說呀!」

    「如果有,你要把我拱手讓人嗎?」真不懂這女人在想什麼。

    「真有嗎?難怪我一直覺得怪怪的,既然有個楊薔,就表示還有別人。」江瑋凌難過的踢著腳邊的石頭,「好幾次我和花蘭去市集,就老看見一些三姑六婆對我指指點點,原來是這個緣故。」

    「瑋凌,我只是跟你開玩笑而已。」他繞到她面前,「我承認過去有不少女人覬覦我,但我從沒給過任何一個人承諾,只有你……你這個特別的女人。」

    他緊抱住她,「別再胡思亂想了,街坊那些三姑六婆之所以對你指指點點,是因為聽說你是從另一個世界來的,這對她們而言當然是茶餘飯後的好話題。」

    「她們怎麼知道?」她好訝異,「難怪楊梁也這麼問我。」

    「俗話說紙包不住火,只要有點風聲,消息就會不陘而走。」他淡淡笑說。

    「所以沒有人因為我搶走你而恨我囉?」她妍麗的容顏揚起笑容。

    「傻瓜,這裡只有愛你的人,沒有恨你的人。」蕭曄瞇起眸,擁抱她的力道猛然加重,「我愛你、整個府邸裡的人都愛你,所以……永遠都別離開我。」

    說真的,他也怕,怕她和婉兒會突然消失,但他不願去想,深怕真有發生的一天。

    「怎麼了?」她頭一次感覺到他的緊張。

    「……沒什麼。」他不願說出自己的憂慮。

    「怕我會突然消失?」江瑋凌甜甜一笑,「放心,只要元分不出現,我就不會回去。」

    「要是他出現呢?」蕭曄這下巴不得元分一輩子都不出現。

    「你不用太緊張,我……」怎麼搞的嘛!都怪自己愛問,也把他弄得緊張兮兮的。

    「爹、娘,這位大哥哥好厲害,他幫我抓了好多蛐蛐兒呢!」婉兒跑了過來,而她的小手則拉著耶律克。

    「蛐蛐兒?」江瑋凌看著婉兒手上網裡的東西。

    「是她要我抓的,我不抓她就不放我離開,但抓了之後才發現她還是不放我走。」耶律克一臉無奈。

    蕭曄見了,笑著拍拍婉兒的臉,「喜歡耶律克是嗎?」

    「是呀!我好喜歡耶律哥哥。」小婉兒天真地說。

    「天呀!我可不想讓她喜歡。」耶律克倒吸口氣,但立即又解釋,「我也不是討厭她啦!我只是不喜歡被纏著。」

    江瑋凌理解地蹲在婉兒面前,說道:「婉兒乖,哥哥有事要去做,你不能一直抓著人家不放,以後他就不敢來我們家做客了。」

    「哥哥要離開嗎?」婉兒看著耶津克。

    「對,他們只是來住一陣子,過幾天就會回西京的。」江瑋凌將婉兒的頭髮輕輕撩到耳後。

    「耶律哥哥,你要離開嗎?」婉兒一副快哭的樣子。

    「對呀!」耶律克點點頭。

    「人家不依……」婉兒嘴一扁,哭著往後面跑了去。

    「婉兒……」江瑋凌心一急,想去追卻被耶律克喊住。

    「我去找她好了,雖然她有點煩,但還是挺可愛的。」走了幾步,他又繞過來,從衣襟內掏出一封信柬,「這封信是剛剛我在後山練功時,一個長輩請我交給你們的。」

    將信柬交給他們之後,耶律克就直接追婉兒去了。

    「該不會是元分?」蕭曄迫不及待的將手中的信柬打開。

    江瑋凌跟著趨上前看,「是元分嗎?裡面寫些什麼?」

    蕭曄在抽出紙條的同時,竟拉出一條鏈子,「這……這是我送你的白玉墜煉。」

    她趕緊接過手,開心地說:「真的是……快為我戴上。」

    蕭曄溫柔的為她戴上,「原來它一直在元分那兒,看看他信上寫些什麼。」

    他心急地將紙條打開,一邊看著信,表情顯得激動,讓江瑋凌一顆心也跟著緊東起來,「到底怎麼樣……」

    「沒事了,元分說這裡是你和宋艾永遠的歸處,你們不會再離開了。」

    「真是這樣?」她瞠大眼。

    「是的。」

    江瑋凌故意歎口氣,「那以後如果你再欺負我,我就沒地方去了,得一直待在這裡被你欺負耶!」

    「我哪時候欺負過你?可都是你欺負我呢!」他逼近她的小臉,「套句你們那裡的話,我可是新新好男人。」

    「哦?那你說你會怎麼待我?好讓我放心呀!」她可愛一笑。

    「我這輩子一定疼妻、愛妻、寵妻。不管你說什麼,我不會有第二句話:你想要什麼,我一定滿足你,這樣可以了吧?」這些話雖噁心,但說了又不會少塊肉。

    「好,這些話我可是錄起來了,下次你如果欺負我,我就放給所有人聽。」她將當初一塊兒帶過來的錄音筆從衣襟內拿出來,在他面前晃了下。

    她按下一個鍵,播放他剛剛說過的話。

    「老天,這是什麼?」他臉色一變。

    「錄,音、筆,現在它可是我的保障。」她開心的將它收進衣襟內。

    「給我,就算沒有這東西,我一樣會遵守承諾。」他逼近一步。

    「才不要……」

    「快給我……」

    「我才不要呢!」說著,江瑋凌就調皮的跑開了。

    蕭曄追了幾步,便笑著搖搖頭,「就說她跟婉兒一個樣,她還不信。就不知耶律克那小子會不會步入我的後塵?」

    只是,未來的事又有誰料得到呢?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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