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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樓采凝】三爺真狂傲 (全書完) [列印本頁]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8-8 09:19:10     標題: 【樓采凝】三爺真狂傲 (全書完)



【書名】:三爺真狂傲

【作者】:樓采凝

【內容簡介】:


她真是太幸運了,老爺居然欽點她做點心,

只要點心做得道地,就有一千兩銀子的打賞耶!  

她進秦府當小婢,不就是為了要掙錢來重振她家的鑣局嗎?  

所以這一千兩銀子──她、要、定了!  

慘的是,老爺居然指定三少爺和她一起做點心,
  
誰都知道三少爺每天都喝得不醉不歸,一點正事也不幹,
  
用膝蓋想也知道,他不但幫不了她的忙,還會成為最大一顆絆腳石!  

不,她不輕易認輸,  

為了讓他重新振作起來,幫助她做點心,她就聽聽他酒後的心聲吧!  

沒想到他一喝醉便直喊著一個女人的名字,還說自己是殺人犯?!  

看他眼中流露出痛楚,好像隱藏著什麼似的,

突然,她有些同情他了,直想探究他內心深處的秘密……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8-8 09:19:28

楔子 作者:樓采凝

     蘇州城秦家大戶,世世代代以「經營酒樓、開墾山林、掏洗金沙、掌理當鋪」為業,儼然成為當地首富。

    然秦老爺子秦懷佑辛苦了大半輩子,獨子、媳婦卻早亡,幸好留下了聰穎的四個孫子陪伴於側。但年過七十的他身子骨已大不如前,近半年幾乎是天天躺在床上休養,讓四位少爺憂心不已。

    這陣子以來,一直食慾不振的他經常喃喃念著、想著幾道「家鄉點心」,雖然請來蘇州城所有大廚來府中料理,仍做不出秦懷佑想要的味道。當然,這並非廚師們的手藝不精,而是他們已有自成一派的調理風味,要揣摩老爺子心中的味道,著實不易。

    於是秦老爺突發奇想,點了家中四名小婢,命她們從他的描述中做出他想要的口味,並由他的四個孫子各自負責一位,一個月後便要親自品嚐結果。

    四名小婢當中,只要點心做得令他滿意,便獲得自由之身,此外再加贈千兩銀子;而負責該奴婢的少爺也將有三個月的長假,可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他完全不干涉。

    為此,四位少爺也興致勃勃。

    畢竟可以看見他老人家恢復精神,身體好轉,他們是再開心不過;而且一旦做出滿足爺爺口味的點心,就有三個月長假可放,可說是一舉兩得。

    只是,四名小婢究竟誰的手藝可以得到秦老爺子的青睞?又是哪位公子可以偷得這近百天的空閒呢?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8-8 09:20:09

第一章 作者:樓采凝

     「非凱,你怎麼了?成天藉酒澆愁的,這樣對嗎?」大哥秦司御將老三找進書房,「康蘭的死又不是你的錯,你這樣頹廢下去,她就會死而復生嗎?」他不由教訓。

    「你不用管我,如果不是我答應帶她去騎馬,讓她發現難得一見的水晶花,她也不會為了要摘花而墜谷……」說到這裡,秦非凱已經說不下去了,「如果沒有其他事的話,我先出去了。」

    因為喝了幾杯酒,他現在頭昏腦脹的,加上大哥又提及他最不想觸及的傷痛,讓他煩不勝煩。

    「等等……好,就算是你的錯,你打算就這麼頹廢一輩子?」秦司傲當真是看不下去了。

    「這是我的事,大哥,你就別管我了。」秦非凱睨了他一眼,踩著顛簸的腳步走向門口。

    「最近秦淮商行的生意怎麼樣了?這時候金沙的產量應該不錯,你有帶人去勘察嗎?」秦司傲直接走過去拉住他。

    「這事有其他人去做,根本不需要我親自去。」他冷哼。

    「你還真是……那爺爺交代的事呢?」

    「什麼事?」秦非凱一整天都在外頭晃蕩,至今還沒聽到消息。

    「爺爺要我們監督婢女做點心。」他將爺爺秦懷佑的願望說給他聽,「爺爺很想回味這四樣點心,如果點心做得好,就可以有三個月的自由。」

    「哈……省省吧!我不需要什麼自由,我的心早已被罪惡感給縛綁,還要那三個月幹嘛?!」可笑的遊戲,他沒興趣奉陪,隨即便推開大哥,用力推門離開。

    秦司傲搖搖頭,「這是爺爺的心願呀!難道你因為自己的事就可以不顧他老人家?」

    而秦非凱離開大哥的書房後,便直接走到酒窖,打算搬出幾罈酒繼續狂飲,最好能醉死,便可一了百了。

    從酒窖出來的時候,他肩上已扛著兩罈酒,這一幕正好被婢女何宛奴看見。由於她是剛到府的新婢女,並不認識三少爺,直以為自己遇到了偷兒!

    尤其現在天色已暗,更令她膽顫心驚。

    她慌張地從地上抓來一根木棍,警戒地一步步走近他,抖著嗓說:「你……你是誰?把肩上的東西放下……快放下。」

    醉眼矇矓的秦非凱怔茫地望著她,忍不住撇開嘴角,「我是誰?我……我是殺人犯。」

    「殺人犯!」她的眼珠子都快凸了出來,「你真的是殺人犯?」

    「沒錯……我殺了人,是個大壞蛋,哈──」他瘋狂大笑著。

    「你不要動,你不可以過來……」天,沒想到她才剛來秦府沒幾天,就遇上這種事?她該不該擒住他呢?

    想她爹過去曾是鑣師,雖然家道中落、鑣局收了,但她多少也學了些防身術,沒必要怕他。

    宛奴立即擺好架勢,緩緩走近他,「你最好束手就縛,否則我一定會讓你好看!」

    「你這個矮冬瓜!」可笑的女人!他冷睨她一眼,「給我滾開,要不然我也一樣殺了你!」

    他索性拿下右肩的那罈酒,就在她面前狂飲了起來。

    何宛奴看得一愣,這個賊……不,這個殺人犯未免太狂妄,居然當著她的面將偷來的酒給喝了!

    「我既然是秦府的婢女,就該為秦府賣命,不要以為我是女流之輩就看輕我!」趁他喝得盡興,宛奴高高舉起木棍,閉上眼用力的往他的腦袋敲去──

    可是奇怪,木棍才揮到一半怎麼就頓住了?她先張開一隻眼瞧……

    咦?她的木棍怎麼在他手上?再張開一隻眼,才發現他左手扛著酒罈,右手抓著木棍,而另一隻讓他一口飲盡的空壇早被他拋得老遠!

    「呃!」他還當著她的面打個嗝,「玩夠了沒?」

    「你還真是無法無天!」深提口氣,宛奴直想從他手中搶回木棍,「你放開呀!有種就跟我到前面找管家。」

    「找慶伯?」他乾笑幾聲。

    「你認識慶伯?!」

    「矮冬瓜,你最好別再煩我!區區婢女還敢惹本少爺,真把我惹毛了,說不定我當真把你給殺了!」他恐嚇道。

    「那就來試試,我就算真被你殺了,也不會退縮。」她舉起拳頭,目光緊緊鎖著他的一舉一動。

    今晚月兒十分明亮,她可以清楚的看見他那張臉,除了醉意和些微的狼狽外,她發現其實他長得很俊朗,他為什麼要殺人呢?

    聞言,秦非凱轉過身,一步步走向她,在她面前半瞇起眸笑了,「康蘭,你是康蘭嗎?」

    「呃!」誰是康蘭?

    「康蘭,你為什麼要死,為什麼?」出其不意地,他猛地抱住她,口口聲聲喊著別人的名字!

    宛奴身子緊繃著,愈想愈不對,急急想推開他,「你到底想幹嘛?不要亂來。」

    「康蘭……」這時候的他真的醉了,全身一鬆,猛地壓在她身上!

    「啊?怎麼說倒就倒?這下該怎麼辦?」

    沒轍了,宛奴只好吃力扛著他,走了好一段路,終於看見一名小廝走來。

    「宛奴,你在幹嘛?」她居然扛個男人?

    「這個賊好重,還是個醉鬼呢!快幫我抓著他。」宛奴氣喘吁吁的說。

    「賊?!」小廝瞪大眼,趕緊過去幫忙,近距離一瞧,不禁愕然喊道:「三少爺──」

    「什麼?三少爺……」宛奴眸子圓瞠。

    「你呀!才來秦府沒幾天,自然沒見過三少爺,怎能將三少爺當賊呢?」他接過秦非凱,「我扶三少爺回房去,時間不早了,你也回房歇著吧!」

    「哦……」宛奴直望著癱在他身上的男人,疑惑地想著他真的是三少爺?!那他又為何自稱是殺人犯?而他口中的康蘭又是誰?


    天方亮,秦非凱突地從噩夢中驚醒!

    「老天!」他直揉著太陽穴,「我昨晚到底喝了多少?怎麼腦子像是裝了鐵塊,這麼沉?」

    爬了起來,他走到後頭衝了下臉,才打算出門繼續醉生夢死,就瞧見服侍爺爺的老吳朝這兒走了來。

    「三少爺早。」一見到秦非凱,老吳立刻上前說道:「老爺請你過去一趟。」

    「爺爺找我?」他煩鬱地歎口氣,「八成又要訓人了。」

    老吳見他動也不動的,於是催促道:「老爺正等著你呢!」

    「你知道我爺爺找我做什麼嗎?」秦非凱不耐地問。

    「小的不太清楚,你去一趟便知道了。」

    「唉!算了算了,我去就是。」他當然明白老吳是爺爺最忠心的手下,不僅是他,連他大哥、二哥都違背不了他的意思。

    隨即他步向爺爺的「養生居」,才踏入房間,秦懷佑便皺起一對花白的眉,「一身酒味,你又喝酒了!」

    「哪有,是昨天喝的。」

    「昨天喝的酒,今天味道還這麼重,你都沒梳洗?」突地動了氣,秦懷佑猛地咳了好幾聲。

    「我才想去梳洗,你就把我找來了。」秦非凱上前拍著他的背,扶他躺好。

    「是嗎?那你現在是清醒的?」這小子什麼時候才能振作呀?

    「是,十成十的清醒。」

    秦懷佑點點頭,隨即喊道:「老吳……」

    「老爺,我在。」老吳在門外應道。

    「她來了嗎?」

    「來了。」

    「讓她進來。」秦懷佑老沉的嗓音說道。

    「是。」老吳這才轉向身邊的宛奴,「老爺要你進去,要懂得規矩。」

    「我知道。」靈燦燦的大眼睛朝檀木大門望了眼,這才怯怯的推開門。

    當聽見內室傳來交談聲,她在外頭小聲說道:「老爺,我是宛奴。」

    「進來。」

    「是。」宛奴立即掀開布簾走進內室,當她看見秦非凱的剎那不由一驚,「你是殺──不,是三少爺!」

    秦非凱瞇起眸,轉首看著她,「你是誰?」他壓根兒忘了昨晚發生的事。

    「她是府裡新來的婢女,名叫宛奴。」秦懷佑轉向宛奴,「宛奴,你才來沒幾天就見過三少爺了?」

    「對,昨晚才見過。」擔心讓老爺生氣,她刻意隱瞞三少爺酗酒一事。

    「那正好,就由你和三少爺搭配,兩人要合力做出我要的點心。」這句話著實讓宛奴聽得似懂非懂的。

    「什麼?做點心?」

    「沒錯。」秦懷佑解釋若做出的點心能達到他的要求,便可獲得一千兩銀子的獎勵時,宛奴更是瞠大眸子,說不出話來。

    「為……為什麼是我?」在秦府她還算新人哪!

    「沒有為什麼,我高興點誰就是誰了。」秦懷佑揚起虛弱的笑看著秦非凱,「你也該振作了,人都已經走了,就別再想了,現在該為還活著的爺爺做點事吧!」

    「我沒有那個心思。」做點心?呵!他哪有心情做這無聊事!

    可笑!

    「你這小子!」聞言,秦懷佑又一次怒急攻心,「咳……你是不是……是不是想害我早點死?」

    「老爺,別生氣、別生氣。」這突發的狀況嚇了宛奴一跳!

    她立刻上前扶住秦懷佑,再拿起床邊的水餵他喝上幾口,好不容易他才止住咳嗽。

    秦非凱雖擔心,但看爺爺咳嗽的情形緩和下來,便忍著沒上前,依舊擺出無情無緒、沒有感情的模樣。

    他這樣的反應著實讓宛奴不悅,就算他是三少爺又如何?自己的爺爺病了,他是不是該表達應有的關心?

    「老爺您放心,我一定會努力做出點心,也會鼓勵三少爺的。」她連忙補充一句安慰的話。

    「那就好,你們可以下去了。」

    「是。」兩人一同退出房間後,宛奴蓄意不理會秦非凱,對他當真非常失望。

    「等一下。」秦非凱喊住她。

    宛奴停下腳步,垂首等著他吩咐。

    「誰說我要讓你鼓勵來著?」他瞇起眸睨著她。

    「不這麼說,難道要讓老爺擔心嗎?」她皺起一對柳眉,「三少爺,你為什麼要酗酒?」

    「我酗……你怎麼知道?」他皺起濃眉。

    「我──」想說什麼但又作罷,她只道:「沒事,如果三少爺知道我們要做什麼點心時,再告訴我吧!」

    「站住。」不過是個婢女,怎麼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

    「三少爺還有什麼吩咐?」

    「你會做點心?」幽魅的眸凝住她那雙小手,「瞧你這雙手細皮嫩肉的,壓根不像會操持家務。」

    「我……」宛奴詫異他也會注意到這種小細節,儘管如此,她仍不肯示弱,「我當然會了。」

    「我勸你最好回去跟我爺爺求情,要他放過你,去找別的婢女做點心,這樣會對你比較有利。」他凝眸望了她一眼後,便快速離開。

    「什麼嘛!」宛奴不解地望著他的背影,「三少爺到底有什麼心事?看他眉宇間那道皺痕明明就是愁緒呀!」

    好像……像極了娘去世後那些年,她從爹臉上看到的痕跡。

    光是這麼想,她的心就不自覺的纏繞在他身上,直想解開他心中的愁……

    先向帳房預支一些薪俸,宛奴趁休息時間到市集買了些補藥與水果,接著來到「連心胡同」那排矮房其中一戶人家。

    才入門,她便笑說:「爹,宛奴來看你了。」

    「宛奴,你回來了!」在後面的菜園種菜的何乙峰一聽見女兒的聲音,立刻擦擦手來到前面。

    「爹,您又去忙了,別忘了你的身子才剛好些。」她將買來的東西放在桌上,「宛奴為您洗顆桃子,再把這補藥燉上。」

    「你怎麼有銀子買這些東西?」何乙峰詫異地問道。

    「是我向秦府預支的,爹,女兒不會做壞事。」她笑著將一顆甜桃放在他手中,「吃吧!」

    何乙峰望著女兒,對她還真是百般虧欠,自從妻子去世後,他意志消沉了好一陣子,又遇到生意上的對手使出不光明的手段,使得他原本經營的鑣局生意一落千丈,最後不得不將鑣局收了。然收掉之後,他的身子也一日不如一日,拖累了他唯一的寶貝女兒。

    從小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她,現在為了照顧他這個無用的爹,還得去為人奴僕,要他怎不心疼?

    以顫抖的手拿起桃子,他咬了口,「好甜。」

    「甜吧!現在我挑果子很有一套喔!」這可是秦府灶房的張大娘教她的。

    「苦了你了。」他望著她在灶邊忙碌的身影。

    「爹別這麼說,我一點都不覺得苦。」她轉首望著父親,「爹,秦府的老爺指派我做點心,如果點心做得讓老爺滿意,就有一千兩銀子了!到時候我們的鑣局就可以重振旗鼓了。」

    「一千兩銀子?這麼多!」

    「對,所以我一定要努力才行。」她坐在矮凳上扇著裝著補藥的小陶壺,「所以爹,你一定要趕緊把身子養好。」

    「你這丫頭,這麼說讓我不說好都不行了。」何乙峰欣慰的笑了,「這麼熱,還是讓我來吧!」

    「不熱不熱,都快入秋了,已經有點涼了。」她哪會不知道爹是怕她熱著了?不過現在的宛奴已不是過去的千金小姐,她努力的想要掙足銀子來重振家中的鑣局。

    父女倆就這麼兩兩相望,宛奴看著爹開心吃著桃子,儘管真的有點熱,但她心底卻是快活的。

    將補藥熬好後,宛奴將湯藥倒進碗裡,「爹,記得要喝湯藥,我還得去市集買些東西,得先走了。」

    「你快去忙吧!既然為人家做事就要盡心。」何乙峰雖不捨,但他從小便教導她要謹守本分。

    「好的,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有事就讓隔壁的阿伯去秦府找我。」

    「會的,快走吧!」

    在父親的催促下,宛奴離開了家門,直接到市集採購一些食材,打算帶回秦府向張大娘討教廚藝。

    將食材買好後,她正要返回秦府,卻在途中聽見一間酒肆裡傳出很大的咆哮聲。

    「你們以為我付不出酒錢嗎?」

    「不……不是的,是秦府大少爺吩咐過不准給你酒喝。」掌櫃的也很為難呀!

    「呵!我大哥他憑什麼這麼做!」他就是為了避開大哥的叨念,才故意不去他經營的秦寶酒樓喝酒,沒想到大哥居然做到這地步!

    「其實這也不完全是秦大少爺的意思,他只是依秦老爺的命令行事。」酒肆掌櫃趕緊澄清。

    「呿!不喝就不喝,我到隔壁鎮上喝不就行了?」無奈又氣憤地說完後,秦非凱立即步出店門。

    才跨出大門,就見宛奴站在他面前,直勾勾望著他。

    睇了她一眼,他不語的要前往鄰鎮。

    宛奴提著菜籃,困難的跟在他身後,「三少爺,跟我回去吧!」

    「跟你回去?做點心嗎?」他冷嗤一聲,「無聊!」

    「怎麼會無聊,那是老爺子的心願,況且如果點心合了他的胃口,你就有三個月的長假,到時你愛怎麼喝就怎麼喝,沒有人會管你;免得像現在這樣,大家都在背地裡說三少爺的秦淮商行會是秦府第一個倒掉的產業。」雖然她是新人,可對秦府的事也聽聞不少。

    「什麼?」他擰起眉直瞪著她,「你不怕我立刻遣你出府?」

    「如果點心過了關,我會馬上離開。」咧開嘴角,她笑得可甜哩!

    「你──」瞇起眸冷笑兩聲,秦非凱來到她面前,「那你自個兒好好努力吧!一千兩銀子等著你,一切就交給你了。」

    離開前他還拍拍她的肩,似乎真有意把所有責任讓她一肩扛。

    「你賴皮!」她在他背後大聲說道,見他依舊不理睬她,她深吸口氣又問:「誰是康蘭?」

    終於,他停下腳步,回頭冷冷的瞪著她,「你說什麼?」

    「我想請問三少爺,誰是康蘭?她死了嗎?」依稀記得那晚,他直抱著她,喊著「康蘭別死」……她不可能聽錯的。

    「你給我閉嘴。」他衝向她,抓住她的衣襟,宛奴嚇了跳,手一鬆菜籃掉落,好巧不巧地砸在秦非凱的腳背上。

    他的俊臉驀然皺起,緊握拳頭高高舉起,差一點便控制不住地朝她打去!

    不過他提醒自己,她是女人……一個瘦得像是風一吹就會倒的矮冬瓜,再怎麼生氣他還是得忍。

    宛奴嚇得捂著臉蹲了下來……緊閉眼睛等了老半天,但該落在身上的拳頭並未落下,她這才緩緩抬頭望著那個黑著張臉俯看自己的男人。

    「你起來。」他沉聲說道。

    「是。」

    宛奴聽話的站起,這時候秦非凱壓抑滿腔怒焰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老爺說過的……」見他臉色倏然沉下,她才乖乖的說:「何宛奴。」

    「明知我想揍你,為什麼不趕緊跑,也不求饒?」這丫頭居然抱著頭打算任他打是嗎?

    「誰要你是三少爺,我本來就該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否則我可是鑣師之女,該害怕的是你才對!」她噘唇道。

    「鑣師之女!呵!你開什麼玩笑?」他們秦府哪時候竟來了個如此大言不慚的婢女?

    「我才沒開玩笑,如果真要打架,我不一定會輸你。三少爺,請跟我回去吧!酒又辛又辣,喝多了傷身,為什麼要喝呢?」

    看來她不但大言不慚,還少根筋呀!

    「呵!你這個婢女倒有趣,我正好缺個酒伴,不如你就陪我去喝兩杯。」他猛力抓住她的手,直往秦寶酒樓走去,打算他們若不拿酒出來,他就要讓他們好看!

    「你要拉我去哪兒?我不要──」她急急想抽回手。

    「爽快點,別拖拖拉拉。」

    「不要──」

    宛奴的喊叫聲完全影響不了他,當她被帶進秦寶酒樓時,只聽得秦非凱吆喝一聲,將掌櫃喊了來,「給我拿兩壇花釀過來。」

    「三少爺,大少爺說──」

    「不拿是不?信不信我會拆了秦寶酒樓?!」秦非凱怒吼。

    「唉!」掌櫃看看其他客人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為了不讓大家看他們秦府的笑話,只好退讓了,「是的,三少爺。」

    待酒送上,秦非凱立即為自己和宛奴各倒了杯酒,「我們干吧!」

    「我不喝。」她瞪著桌上的酒。

    「我要你喝!」他命令。「不喝的話,我就把你趕出秦府!」他口出威脅,還將酒杯直抵著她的唇。

    宛奴緊抿雙唇,就是不張開,任他怎麼脅迫都沒用。

    「你的脾氣還真拗──算了,不喝拉倒。」他索性一個人喝起酒來。

    「三少爺,今天再讓你放縱一次,下回再讓我看見你酗酒,我會把酒給砸了。我先告知,之後這麼做就不算冒犯了。」不知為何,宛奴一點也不怕他,一心只想幫助他改掉酗酒的習慣,她實在看不慣他自甘墮落的行為呀!

    「你開什麼玩笑?」

    他壓根不將她的話當真,還恣意的吃著小菜、喝著酒,直到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宛奴又一次沒轍地扛著他離開,走在大街上,大家都用異樣的眼光看著她。

    她不由在心裡歎口氣……唉!明明只是進秦府當婢女,為什麼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8-8 09:20:52

第二章 作者:樓采凝

     宛奴將秦非凱送回南沁苑之後,隨即轉往灶房找張大娘。

    之前採買的食材因為方纔的突發狀況而全都毀了,無法請張大娘親自示範給她看,如今她只能用問的了。

    「張大娘,我從沒做過點心,能不能告訴我做點心的方法?我想照著試做。」宛奴請求道。她從小就不曾進過灶房,更別說做菜,尤其點心這玩意兒對她而言更是困難。

    「你沒做過點心?」張大娘不可置信的眸光瞟向她。這年頭婢女都這麼好命的嗎?

    「呃……是呀!」宛奴慚愧的垂下頭。

    「好吧!我就告訴你兩樣點心的做法,你會寫字吧?」張大娘說道。

    「我會寫字。」宛奴笑著點點頭。

    「去拿紙筆和墨,我念給你聽。」

    「是的。」

    宛奴迅速的找來紙筆和墨硯,仔細聽著張大娘的話,詳細的寫下。

    寫好之後,她開心地將紙條藏在襟內,直向張大娘道謝。

    臨別時,張大娘突然問:「三少爺近來好嗎?」

    想起他,宛奴便搖搖頭,「都快成酒鬼了。」

    「唉~~這也不能怪他,心愛的女人因為自己而死,有誰能受得了?」張大娘搖搖頭,然後坐下揀起青菜。

    「那個女人是不是叫康蘭?」她順口問道。

    「咦?你怎麼知道?」

    「張大娘,這麼說康蘭姑娘真是被三少爺害死的?難怪我第一次見到三少爺時,他直嚷著自己是殺人犯。」宛奴一對眸子好奇地眨呀眨的,讓張大娘不知該如何回答。

    「不是,那是三少爺自責的話呀!事實上是三少爺帶康蘭姑娘上山,結果康蘭姑娘看見一朵非常罕見的花兒,開心的爬上山壁去摘,卻一個不留意摔下崖……」說到這裡,張大娘不忘提醒她,「這可是我偷偷告訴你的,你千萬別告訴三少爺是我說的。」

    「你放心,我不會說的,我這就去做點心。」

    宛奴離開後,心底不禁想著:康蘭姑娘的死又不能怪三少爺,他何必這麼自責呢?不過由此可見他是多麼愛那位康蘭姑娘了!

    那她該怎麼做才能幫助他重新振作起來?

    再這麼醉生夢死下去也不是辦法呀!

    來到南沁苑,她遲疑著該不該進去,聽說老爺已吩咐下去,四位少爺可以在私自的院落蓋灶房以方便做點心。

    或許老爺也明白三少爺不會管這檔事兒,因此已命人到南沁苑蓋好灶房。秦府的灶房得打理府邸上上下下所有人的膳食,不可能空出來讓她用,如今她也只好到南沁苑來了。

    「是誰?在門外鬼鬼祟祟的。」

    管理南沁苑的下人見她直在外頭探頭探腦,立刻走過來。

    「我是婢女宛奴,是……想用苑裡的灶房做點心。」她不知該怎麼說明自己的來意。

    「做點心?」對方立即揚起了眉,「我聽說了,你就是和三少爺配合的婢女?」

    「是的。」

    「進來吧!昨兒個灶房才蓋好,往右走到底就是了。」

    「謝謝。」宛奴笑著道謝。

    「對了,我叫林根,有什麼需要都可以來找我。」林根覺得宛奴不但長得漂亮又可人,而依三少爺目前的情況,可以預料她一定會很辛苦,因而想盡量幫幫她。

    「好的,林根哥,我如果有需要一定會告訴你。」宛奴隨即走向灶房。

    直到灶房裡,這一瞧才驚歎裡頭當真應有盡有,這麼看來她明兒個就可以直接上工了。


    翌日,宛奴起了個大早,先到市集採買做點心的材料,接著便回南沁苑做點心,想要讓張大娘先嘗嘗看。

    回來遇上林根,她立即笑問:「林根哥,三少爺呢?」

    「應該還在睡吧!」

    「什麼時辰了還在睡!」難道他真要將老爺的囑咐丟在腦後嗎?「他的寢居在哪兒?」

    「你要做什麼?」林根不解地問。

    「我要去請他起床。」當初她已經說好,以後不會再讓他為所欲為,就算會惹毛三少爺也在所不惜。

    「你別莽撞呀!」

    「我會好聲好氣的勸三少爺,快告訴我吧!」

    林根見她這麼堅持,只好說了,「沿著那條石子路直走,過了第一道拱門右邊有間氣派的大屋子,那兒就是三少爺的寢居了。」

    「我知道了,謝謝林根哥。」宛奴朝他點點頭後,便往他指點的方向走。

    果真轉過拱門就看見那幢大屋子!

    她站在屋外好一會兒,才要敲門,就見房門打開,秦非凱就站在她面前。

    「三少爺——」宛奴趕緊朝他曲膝行禮。

    「是你!你怎麼來了?」該不會他還在夢中吧?

    「今兒個起要開始做點心了,我特地過來請三少爺。」宛奴甜甜笑著。

    「做點心?」怎麼又來了!

    「沒錯,三少爺請這邊走。」纖纖小手往灶房的方向一指,可秦非凱一點意願都沒有。

    他臉上的表情斂下,邁開長腿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三少爺!」她追了過去,展開雙臂攔住他,「我們南沁苑的灶房是在那兒,不是往這裡走。」

    「我們南沁苑?!」他揚高音調。

    「嗯。」她微顫地點點頭,難道自己說錯了什麼?

    「什麼時候我的南沁苑也變成你的了?」這個婢女還真煩,愛管閒事也就算了,竟然還想佔他便宜!

    「好好,算我說錯了,走嘛!」她僵住的臉蛋軟化,嘴角拉開一道弧。

    「到底要去哪兒?」

    「南沁苑的新灶房。」

    「南沁苑什麼時候多了個——」他眸子一瞠,隨即問道:「在哪兒?」

    「往這裡走。」宛奴開心的踩著小碎步將他帶到灶房,「瞧,雖然不是很大,但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呢!」

    「拆掉。」他回她的第一句話竟是這樣!

    「什麼?」

    「我說拆掉。」秦非凱轉身大喊,「林根……林根你過來!」

    林根聞聲立即跑來,看見宛奴一臉驚慌,就不知她鬧出什麼事來,「三少爺有何吩咐?」

    「是誰自作主張蓋的?將它給拆了!」一雙炯利的眸子直瞪著林根。

    「這……這是老爺的吩咐。」天呀!光瞧三少爺的眼睛,他的雙腿就像打擺子似的抖個不停。

    「又是爺爺!」揉揉眉心,秦非凱隨即抬頭,「還是給我拆!若我爺爺怪罪下來,一切由我來擔。」

    「呃,是……」林根只好領命退下。

    交代過後,秦非凱直接朝苑外走去,宛奴轉過身看著他的背影,小拳頭緊緊握著,最後忍不住揚聲道:「你要怎麼擔?」

    秦非凱頓住腳步,回頭瞪著她。

    「以為消極過日子就對得起康蘭姑娘嗎?」她終於憋不住的對他說起教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他折返到她面前。

    「自責了這麼久,可以停止了吧?」她睨著他,「你認為她希望你變成這樣嗎?」

    「你到底在胡說什麼!」臉色一沉,顯然他正在忍耐。

    「你自己心底有數。」

    「我的事你根本不清楚,少在那裡裝懂了,認清自己的身份吧!」秦非凱瞇起一對狹眸。

    「我或許不清楚,但我只希望三少爺能過像人過的日子,不要沉溺在懊悔裡。」她也只能盡量勸說,至於這個狂傲又死腦筋的男人聽不聽得進去就不得而知了。

    「無聊。」丟下這句,他又繼續走。

    「又要去喝酒嗎?」她追上前。

    「你到底想做什麼?」他不耐的猛轉過身。

    「我們來賭一把好不好?」就算是放手一搏吧!她著實不忍見他繼續這麼下去。

    也不知怎地,從張大娘那裡聽了他的故事後,又見他如此自虐,她的心竟隱隱泛疼!

    「沒興趣。」

    「就賭一把,賭法由你決定。」她補了這句話,倒是讓他產生興趣。

    「哦?那賭注呢?」秦非凱瞇起眸。

    「如果你輸了就要振作起來好好的做事、完成老爺的心願,當然拆灶房的事也得作罷。」她微微一笑。

    「如果你輸了?」

    「我輸了……就不會再煩你,隨便你想怎麼樣。」她豁出去了。

    「你還真固執。」秦非凱盯著她好一會兒才說:「行,就照你的意思,那我們就去比酒吧!看誰先倒下就是輸了。」

    勾起嘴角,他得意不已的將她往外頭拉了去。


    來到街上的一間酒店,宛奴眨著眼睛,好奇地看著裡頭的人。

    為什麼大家一見是秦非凱,都用一種既不屑又同情的眼光看他,是認為他已無藥可救了嗎?

    宛奴知道,其實三少爺很清楚大伙對他抱著什麼樣的想法,可他卻一點也不在意,整個人已是頹廢到極點。

    看來,現在唯一能救他的只剩自己了。誰教她如此的不忍心……

    不忍心?!這三個字一閃進腦海,宛奴就突地愣住。

    她為何不忍?是因為和這些人一樣,對他是同情憐憫嗎?不……絕對不是,因為除了不忍之外,她還會為他心痛……

    為何會有這種感覺,她並不瞭解,也沒空去瞭解,當務之急是得先贏了這次的賭注才行。

    又是兩大罈酒搬上桌,宛奴光看就覺得胃在翻攪。

    「喝吧!」

    奸佞的笑容浮現秦非凱的臉上,然後將兩人面前的大碗公狠狠的倒滿。

    「真要喝?」她皺眉看著那個大碗公。

    「是你提議的,賭注也是你說的,我不過指定賭法,怎麼?又有意見了?」他索性拿起大碗,「我先幹了這一碗。」

    宛奴張大眸子看著他將碗裡的酒喝得一滴不剩,只得也端起面前的碗公,閉上眼一口氣飲盡!

    灌下肚後,她還呵了口氣。

    秦非凱瞪大眸子,有一瞬間以為自己看錯了!

    他勾起一抹魅惑人心的笑,「很好,那表示我們搭檔是對的,而且還勢均力敵呢!」接著又喝下一碗。

    宛奴瞇起眸,看來她不卯起勁是不行的,「誰要跟你為敵?」

    站起來,她奮力將酒罈拎起,也將自己的碗公倒滿,不甘示弱的仰首咕嚕嚕的一口口喝下。

    這一幕再次讓他震驚,「你這是幹嘛?賭命嗎?」

    「對,就當我賭命好了,反正我只是名婢女,這條命一點也不值錢。」

    他不也是為了一個女人做著不要命的事嗎?

    秦非凱不可思議地看著她振振有詞的模樣,看來一點醉意都沒有,「沒想到你的酒量真好。」

    「別廢話,快點喝。」她知道自己的能耐,於是又倒了一碗,先他一步喝下,「我已經是第三碗囉!」

    眼睜睜看著她像沒事人般的又倒了一碗,一滴不留的喝進嘴裡,秦非凱已是目瞪口呆了!

    想他已是微微暈眩了,但是她卻依舊清醒,還會對他笑、對他說大道理,這下他真是陰溝裡翻船了。

    連喝十碗後,她發現他仍動也不動地望著他,不禁露出一抹絕美的笑容,襯著雙腮的桃紅,真是迷人極了!

    「你不喝?認輸了?」她連聲音都微帶醉情挑逗。

    秦非凱望著,竟然有片刻的失神,隨即將手中的大碗公一擱,「算了,我認輸,你要我怎麼做?」

    「當然是之前所說的條件,你可不能說話不算話喔!」她又笑了,只是那笑似乎愈來愈不自然。

    「行,就依你。」他閉眼一歎,跟著站起付了酒錢便往外走,「回去吧!」

    走了幾步,秦非凱聽見身後發出「咚」的巨大聲響,回頭一看,看見宛奴已經倒地不起!

    這是怎麼回事?她不是酒量很好嗎?

    秦非凱立即過去扶起她,「喂……你不是酒國英雌嗎?怎麼會這樣?」

    「嘔——」宛奴突然摀住嘴,虛弱地推開他,搖搖晃晃的跑到外頭狂吐起來。

    沒錯,她酒量不小,也挺會喝,但是只能維持半個時辰,也就是她的體質特殊,半個時辰內無論喝多少酒都不受影響,不過半個時辰一過,所有的不適感便會一湧而上!

    看著這樣的她,秦非凱撫額一歎,知道自己受騙了,而且被騙得很慘。

    更糟的是,宛奴吐完居然就倒在門檻上睡著了,這下他該拿她怎麼辦才好?

    無奈之餘,秦非凱只能背著她回府,下人們見了無不詫異。

    他們已經好久沒看見三少爺「清醒」的回府了!而他身上居然還背著一個醉死的小婢女!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秦非凱不知道該將宛奴送去哪兒,只好將她背回南沁苑。

    當林根瞧見時,立刻上前關切地問道:「三少爺,宛奴怎麼了?」

    「喝醉了。」他在心裡歎口氣,實在拿她沒轍。

    「醉了?」林根詫異低呼,以為自己聽錯了。

    「該送她去哪兒?」

    林根趕緊說道:「三少爺,把她交給我吧!我送她回下人房。」

    秦非凱正要將這個小麻煩交給林根,可看見他的手撐在她腋下時,立即又將她扛回來,「不用了,南沁苑這麼大,你去準備一間房間給她。」

    「什麼?把她留在這裡會被說閒話……」

    「快去!」秦非凱吼著。

    「呃!是的,三少爺。」瞧三少爺拉下臉,林根哪敢說不呀!只好趕緊去準備了。

    在房間準備好之前,秦非凱先將她扛回自己的寢居。

    將她放在床上,他看著她眉宇間的堅持與固執,不就和康蘭如出一轍嗎?

    當時,他直要康蘭別爬上山壁,可她偏要,不待他追上她,她就已經——

    想到這裡,他的眸子重重閉上,輕歎了口氣,「你為什麼非要這麼做不可?知不知道我已無心了呀!」

    「爹……」

    他才要走出房間,就聽見她喃喃囈語著,「我一定會重振鑣局……一定……絕不讓你失望……」

    「鑣局?」搖搖頭,秦非凱步出房間,走著走著不禁又想起宛奴所做的每件事,和她生氣勃勃的樣子,沒發覺自己的嘴角輕輕揚了起來。


    頭好痛……

    宛奴揉著額坐起,當看見房內陌生的擺設,嚇得瞬間完全清醒了!

    這裡是哪兒?並不是她睡的房間呀!好大……大得有點離譜,該不會她還在作夢吧?

    慌慌張張下,她找著門,卻不慎撞到桌角,疼得她差點哭出來!

    「門到底在哪兒?」她咬著唇說。

    「門在這兒。」大門口突然傳來秦非凱的聲音。

    她望了過去,「三……三少爺,我怎麼會在這裡?這裡是——」

    不等她的問題問出口,他先回答了,「這是我的房間,你倒是睡得挺沉的嘛!」

    「三少爺的房間!」她瞪大眼。

    「怎麼了?」

    「我怎麼可以睡在這兒?我得離開了……」看看自己的衣裳仍完好的穿在身上,她不由鬆口氣,可到了門口卻被他擋住。

    「你忘了發生什麼事了嗎?」瞧她一臉霞紅,慌張的只想逃跑,昨天挑釁他的膽子到哪兒去了?

    「我……我的頭好疼,我不記得了,對不起……」她閉上眼,一邊說一邊努力的回想。

    「忘了我們的賭局?」他挑起眉。

    「賭局?!」水亮的眸子微瞠,長長的羽睫輕揚了兩下,跟著長長的逸出一聲,「哦……」

    她呆滯的反應讓秦非凱忍不住揉了揉太陽穴……

    「天,我還真服了你!」

    「我記起來了!三少爺認輸了,這麼說我贏囉?」興奮的心情讓她雀躍得不得了,「那你不拆灶房了是嗎?」

    「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不拆就是。」反正南沁苑大得很,多個灶房並無影響。

    「那你要認真工作、做點心了?」這個才是重點。

    「這以後再說。」他避重就輕的回答。

    「不可以,做點心的期限是一個月,再這樣耗下去,時間所剩無幾了。」宛奴的小臉有著錯愕,原來他並沒有完全清醒過來,還迷失在不該有的悔恨中。

    那她到底該怎麼做呢?

    「不要得寸進尺,我答應你不拆灶房已是很大的讓步,要做點心你自己做吧!」他伸了個懶腰,直往內室走去。

    「三少爺……」她在外面喊著。

    「嗯?」

    「你真的不管秦淮商行了嗎?」看他一副又要去睡的模樣,她忍不住叫住他。

    「對。」他沒好氣地撂下這句,腳步不停的往裡走。

    「做人不能這樣。」不死心的宛奴努力不懈地勸著,「我爹常說,人生不如意之事十常八九,得勇敢面對。」

    發現裡頭沒聲音,她繼續說道:「我爹還說,人一忙就會忘了很多事,你不如忙一點吧!」也不管他有沒有聽見,她叨叨絮絮的又說:「不然可以轉移目標培養一些興趣,像是……畫畫、書法,或是——」

    「矮冬瓜,你到底有完沒完?」秦非凱掀開門簾走出內室,皺著兩道劍眉冷睇著她,「我怎麼不知道你居然這麼囉唆,話這麼多!」

    「所謂良藥苦口、忠言逆耳,我知道你心底不舒服。」面對三少爺的嘲諷,宛奴一點也不以為意。

    「對,我非常不舒服,你是不是可以離開了?」秦非凱還真有點後悔,為什麼要把她帶回來。

    「是,我這就回去。」看三少爺這樣的反應,似乎不管她怎麼說都沒用了,還是先離開,免得惹毛他。

    至於以後,她再好好想想辦法,所謂天無絕人之路,她一定可以想到對策的。

    只不過,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何這麼多事,好像看他深陷在康蘭姑娘意外過世的縛鎖中,她便會跟著他難過傷心,直希望他能重新站起,為自己好好過日子。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8-8 09:21:27

第三章 作者:樓采凝

     買了點心的材料回來。

    宛奴拿出紙,依著上頭的做法一步一步做。

    張大娘所教的第一道點心是「鳳凰圓果餡餅」,所謂的鳳凰就是雞肉,圓果便是蘋果,做法雖簡單,但是火候的控制卻很重要,否則會影響肉質。

    宛奴試了幾遍,發現肉質不是太軟就是太硬,她雙手托著腮,瞪著滿桌子失敗的肉,不由感到挫敗。

    「如果三少爺在該有多好,至少可以給我一點意見,不用讓我一個人在這兒孤立無援的。」她抿緊唇,難過地自言自語著。

    叩叩——

    突聞門板輕叩聲,宛奴以為是三少爺想通願意來幫忙了!她立即奔過去將門打開,「三少——」

    「是我。」林根笑著將身邊的大娘拉到面前,「這是我姨娘,或許她可以幫幫你。」知道宛奴的苦惱,他特地請了姨娘過來。

    其實他當初見到宛奴,便對她心儀不已,又見三少爺如此消沉,完全無視於她的勸慰,他更是不忍,於是請來在客棧幹活的姨娘過來幫她。

    聞言,宛奴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

    「你可以喊我裘姨,林根去求我,我就過來了。」裘姨慈藹地說。

    「說真的,我很需要幫忙,但不知道這樣好嗎?」她找人來幫忙,會不會壞了老爺的規矩。

    「怎會不好,我聽說張大娘就幫著在灶房做事的漓兒,而大少爺對這事又非常積極,哪像你完全得靠自己,還傷心的跑去喝酒。」想起咋晚她醉成那副德行,他就覺得她好可憐。

    說起喝酒,她就一臉羞赧,「那就謝謝你了。」

    「放心,我已經安排我姨娘暫時住在這裡,這件事也知會過三少爺了。」否則他也不敢自作主張。

    「知會過就好,謝謝你,林根哥。」宛奴點點頭。

    「那我還有事,姨娘你就留下幫宛奴吧!」

    「你放心吧!」裘姨向他保證,直見他離開後,她問著宛奴,「到目前為止,你有遇到什麼困難的地方嗎?」

    「困難?!每一步都是困難。」

    她抓著裘姨的手,來到桌旁,「請你幫我看看這些肉到底哪兒出錯了,不管怎麼做都好難吃呀!」

    裘姨一瞧,不禁笑笑,「這肉呀!不能這麼做,要先拍松,還要再加些配料,除了火候,還需注意很多地方。」說時,她察覺到宛奴的雙手非常嫩白,一點兒都不像是做丫頭的人。

    就不知道她是為何淪落到秦府做婢女?

    「真的嗎?那我試試看,裘姨你得教我喔!」

    宛奴在她的指示下重新做了一次,這次果真有很大的差別,「嗯……好吃很多耶!連我自己都難以相信。」

    「這就是老爺指定的點心嗎?」

    「不是……是灶房的張大娘要我先做給她嘗嘗,聽說點心名單已公佈下來,可是三少爺到現在還提不起勁兒,唉!」宛奴直惱著該怎麼做才好。

    「三少爺的事已在整個蘇州城傳開了,這種事也只能靠他自己想通,不過有機會你也可以勸勸他。」裘姨說起秦非凱,也只有搖頭的份。

    看她的表情,宛奴對自己的能力就更沒信心了。

    不知她的勸說三少爺究竟能聽進幾分?

    而如今,他又在哪兒?又在喝酒了?還是在想念著康蘭?

    這樣的男人為何會讓她的一顆心隱隱作痛呢?


    秦非凱一如往常的在深夜時分才返回府邸。

    然不同的是,以往他是踩著蹣跚的腳步回來,可今天他想醉卻醉不了,因為每每望著酒罈子,他便會不由自主的想起何宛奴那個小婢女。

    想著她的叨念,想著她的勸說,讓他只要拿起酒就產生罪惡感!

    該死的!一回寢居,他便倒頭躺下,深幽的眸子張得大大的。

    有多久了?他不曾在晚上這麼清醒過?

    居然發現醒著是這麼無聊,漫漫長夜,又如何熬得過去?

    呿!早知道就狠狠的喝它幾罈酒,現在不就可以舒舒服服的睡覺了?

    突然,有陣風從旁掠過……他記得門窗全關上了,怎麼可能還會有風呢?

    猛起身,他回頭一看,竟瞧見一道黑影!

    「誰?」他沉著嗓。

    等了半晌卻沒人應聲,到底是誰三更半夜潛入他的房間?

    「你再不出來,我就要過去了。」警告之後,秦非凱徐徐站了起來。

    那道黑影突然飄了過來,站在他面前約十步之遙,秦非凱立即捻亮油燈,在微弱的燈光下看見一個披頭散髮的女鬼!

    「你是人是鬼?」他眼一瞇。

    「非……凱……」女鬼居然真的出聲了。

    「你到底是誰?」秦非凱瞇起了眸。

    「我是……康……蘭……」女鬼站在原地,動也不動,雙手平舉,在火光的照耀下散發出恐怖的氛圍。

    「康蘭!」這怎麼可能,他瞪大眼直望著她,然而緊握的拳頭顯示他已有幾分相信。

    「不要……不要再這麼過日子,不要喝酒……你要振作……答應我……你要振作……」一道晚風從窗口拂進,撩起她一綹髮絲,映出她粉色的側顏。

    「你真是康蘭?那抬頭看看我,快看看我,我想知道你過得好嗎?」秦非凱慢慢朝她走去,因為激動,嗓音不自覺的嘶啞了。

    「我們現在已在不同的地方,你不能見我……我必須離開了……」她一步步往後退,「記得,我想看到以前的秦非凱……」

    「你別走,康蘭……你……」

    他的目光突然瞟到她的裙擺,看見她一雙著花鞋的小腳!

    鬼不是都用飄的嗎?

    發現這女鬼可疑極了,秦非凱立即朝她撲了過去,抓住她的雙臂,「如果是康蘭,就讓我看看你。」

    掀起她的發,近距離一瞧——當他看見那張不是康蘭而是何宛奴的臉孔時,一股氣直竄胸口,就快逼瘋了他。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咬牙切齒地僵著臉。

    「我……我希望你能忘了她。」宛奴好害怕,可是她不想退縮,如果三少爺真要處罰他,她也認了。

    「你憑什麼要我忘了她?」

    「憑……憑我是你的搭檔……」天,為什麼她的聲音抖成這樣?

    「搭檔!」他冷笑,「你不過是名婢女,以為我爺爺要你我做一份點心,你就可以對我為所欲為了?」

    「我不敢,我只是想替康蘭姑娘傳達她的想法。」水燦的大眼勇敢地與他對視,「我相信康蘭姑娘一定也不希望看你這樣。」說時,她眼底掠過一絲憂慮。

    「你!」望著她那雙美麗的臉和憂愁的眼,他竟然無法說出狠話。

    「我可以自己做點心,就算你不幫我也沒關係,但你得去商行做你該做的事。」只要他能振作,點心的事她可以靠自己就好。

    「我怎麼做跟你無關吧?」

    「是無關,可我不希望你這樣。」他這樣會讓她很難過、心傷,她不懂自己究竟是怎麼了,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這個了。

    「這麼晚了還跑到我房裡裝神弄鬼,小婢女,你知不知道這麼做真的非常可疑?」他撇撇嘴角,勾起她的下顎,盯著她那對大眼睛。

    真該死的,明明是該氣她、罰她,但為何一面對她那雙楚楚可憐又帶著水氣的陣子時,他想說的話又全忘了。

    「我一點兒都不可疑。」她的語氣和眼神都很堅定,「我只是想幫三少爺走出陰霾。」

    「你知道我心愛的女人死了,是吧?」她似乎清楚知道這件事,他也沒必要隱瞞。

    宛奴點點頭,「我知道。」

    「好吧!那你就代替她。」

    「代替?」她不解地皺起眉,「這種事要怎麼代替?」

    他猛地將她拉起,刻意嚇唬她,「做我的女人很簡單,只要我想聊天的時候陪陪我、我想喝酒的時候陪陪我,甚至得跟我一塊兒睡覺!」

    「啊!」聽他這麼說,她當真開始緊張了,「別這樣,我不行。」

    「不行?那就少來煩我,走開。」他猛地放開她。

    宛奴怯怯的站了起來,往外走了幾步又回頭看著他,最後流著淚奔出他的寢居。

    秦非凱揉揉眉心,「當真會被這丫頭給逼瘋,居然扮鬼來騙我?呵!這種事全天下大概也只有她做得出來。」

    才打算回床上躺著,卻瞧見地上有張她剛剛掉落的東西,拾起一看,是個藥帖子,上頭的藥材可都不便宜。

    她病了嗎?

    躺在床榻上,他雙手枕在腦後,但一閉上眼腦中全是她剛剛扮女鬼時所說的話,如果真是康蘭,康蘭也肯定不希望他這麼過日子吧?


    將做好的「鳳凰圓果餡餅」裝籃,宛奴正想將它拿去給張大娘嘗嘗,才走出灶房卻瞧見三少爺站在門外。

    「三少爺,一大早你站在這裡做什麼?」想起昨晚的事,宛奴難堪的抬不起頭來。

    三少爺說得對,再怎麼她也不能不顧自己的身份,大半夜的跑去男人的寢居惡作劇。雖然她完全沒有惡作劇的意思,可是外人看了就是這麼回事。

    「我來用早膳的。」他說著便走了進來。

    「這兒沒什麼好吃的,為何不去膳堂用?」宛奴不解地問。

    「我不想去膳堂用,只想在這裡隨便吃吃,快去準備。」找了張椅子,秦非凱就這麼坐了下來。

    「可是……這裡啥都沒呀!」她買來的食材只是為了做點心用。

    「那你手裡拿的是什麼?」

    他的眼睛還真利!

    「要拿給張大娘試吃的點心。」

    「我試吃就行了。」

    「什麼?」她有點為難地說:「因為之前都做失敗,好不容易才做成這一份,你能不能去膳堂用?」

    「在你眼裡我竟然不比一個廚娘重要?好吧!不給吃就算了,我回房繼續睡覺。」他懶洋洋的站起。

    宛奴急急叫住他,「不要走,就讓你吃,我等下再去買材料重做一份沒關係。」

    「怎麼突然改變主意了?」他撇嘴笑問。

    「因為我不希望三少爺成天只知道喝酒睡覺。」她噘著小嘴,毫不隱瞞地說出心底的話。

    秦非凱瞇起眸望了她一眼,見她將東西拿出來。他扯著抹笑,「看樣子似乎還不錯,我就嘗嘗看了。」

    見他將僅有的一個餡餅放進嘴裡,宛奴偏著腦袋瞧著他的表情,就不知道他喜不喜歡?

    等了好一會兒,他終於開口了,「既然你這麼害怕我沒事就喝酒的話,今後我的三餐就讓你打點了。」

    「嗄?」以為自己聽錯了,她瞇起眸又問了遍,「三少爺,你說什麼?」

    「你到底有沒有專心聽我說話?這樣還想當我的搭檔嗎?」從椅上站起,秦非凱曲指敲敲她的額頭,「下次聽我說話時把心帶上。」

    「痛!」宛奴揉揉額頭,見他就這麼走出去,連忙追上,「你要去哪兒?」

    「出去。」丟下這話,他便走出灶房。

    想說什麼,又想起昨晚發生那件尷尬的事,只好作罷,看著桌上的空盤,連一點渣渣都不剩,莫非真是這麼好吃?

    看著看著,她不禁笑了,至少他將它吃個精光,對她而言也是種鼓勵呀!

    將碗盤清洗乾淨後,想想已沒有食材,宛奴只好提起竹籃再去了趟市集,就在路上,她聽聞路人交談著——

    「聽說秦淮商行最近金沙的開採量很差,再這樣下去會不會真的倒了?」一名老婆婆說。

    「我想這是遲早的事,聽說秦府三少爺已經很久沒去秦淮商行了,看是沒望了。」另一位大嬸道。

    「唉~~秦府家大業大,倒一家店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哪像我們小老百姓一天不幹活就沒得吃。」老婆婆嘮叨著。

    「沒錯,還是過咱們的日子吧!」

    宛奴在一旁暗地聽著,直見她們離開後,終於忍不住轉了方向,打算先前往秦淮商行看看。

    儘管她什麼忙都幫不上,但仍想去看看狀況。

    來到秦淮商行外,正在門外徘徊時,就見一位姑娘笑咪咪的走了進去。

    看門的下人見了,只說了句:「康姑娘你來了。」

    康姑娘!

    康蘭不是已經死了,這位康姑娘又是誰?

    就在宛奴疑惑的同時,又見兩個人走出來,其中一名就是剛才的康姑娘,另一名竟是——三少爺!

    他怎麼會來商行?難道他決心振作了?

    宛奴開心的想走向他,卻見那位康姑娘衝進他懷裡,緊緊抱著他——

    「非凱哥,我真的很開心,你終於可以面對一切,忘了我姊。」康蘭的妹妹康欣貼著他的胸口說。

    「我並不是忘了她,而是將她藏在心靈深處,將對她的思念轉化成做事的動力。」

    這些還不是那個囉哩八唆的小婢女告訴她的。

    「我知道,你怎可能忘了我姊,只要你將對她的愛轉移到我身上就行了。」康欣一直很喜歡他,無奈過去他心底只有姊姊,倘若現在他願意多看看他,就是她最大的滿足了。

    「康欣,你要我說幾次,我——」

    秦非凱正要解釋,卻見帳房走了出來,「三少爺,你要的東西已經準備好了,你要過目嗎?」

    他點點頭,「好,我這就進去。」

    見他轉身走進裡頭,康欣隨即跟了進去,這時宛奴突覺失落地垂下臉,緩緩往市集的方向走去。

    何宛奴,你到底怎麼了?怎麼腳步會這麼沉重?心頭會這麼悶?三少爺重回商行不是挺好,這也是你一直希望的不是嗎?

    至於點心,還是靠你自己吧!相信你一定可辦到的。

    來到市集她又挑了相同的食材,接著去藥鋪打算抓些藥燉藥湯給爹喝,卻怎麼也找不到一向放在身上的藥帖!

    她記得昨兒個梳洗後她就放在衣裳裡,今兒個怎麼不見了?

    沒辦法,只好等明兒個休息,她再回家帶爹去給大夫把把脈,要大夫再開一次藥帖子了。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8-8 09:22:11

第四章 作者:樓采凝

     將點心的材料買好後,宛奴立即回到南沁苑的灶房。

    「裘姨,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客棧沒事嗎?」宛奴一見她來了,立即將菜籃提過去。

    「今兒個我休息,所以就早點過來了。」

    「可你昨天不是直念著好久沒回老家看看,今天休息就趕緊回去嘛!」裘姨可是無條件幫她忙,她又怎能拖著人家?

    「我怕你今天需要幫忙。」

    「我今天只要照裘姨教的再做一份就行了。」宛奴笑著整理食材,「我一個人應付得來。」

    「還要做一份?是那位張大娘不滿意嗎?」

    「不是……是三少爺一早跑來說餓了,就把它吃光了。」將雞肉洗淨,她不禁一歎,問題是到現在她還不知道老爺囑咐的點心是什麼?

    直接去問老爺嗎?

    不行,這麼一來老爺肯定會遷怒三少爺。唉……好煩喔!

    「三少爺還真是個怪人。」裘姨搖搖頭。

    「他不是怪人,可能是想間接考驗我的廚藝吧!」宛奴為他說話,「他今天已經去商行了,不再是以前那個消沉的三少爺了。」

    「瞧你,才說他一句,你就替他解釋個不停?」裘姨望著她那張瞬紅的小臉,「宛奴,該不會你……喜歡上三少爺了?」

    「啊?」被裘姨這一問,宛奴猛地一傻。

    「雖然我才剛到沒多久,但每每見你提及三少爺,除了生氣他的不爭氣之外,似乎還藏著濃濃的關心,我是過來人,別瞞我了。」裘姨見她這副傻樣,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沒有,我才沒有,我……」宛奴直想辯解,可找不到理由。

    「別跟我解釋,你對自己的心解釋吧!」裘姨洗了洗手,「既然沒事,那我就回家一趟囉!」

    「哦……好……」怔怔的宛奴彷似尚未從她剛剛的話回神。

    眼看裘姨離開後,宛奴拚命搖著腦袋,告訴自己:不可能,不可能……這絕不可能的。

    接下來,她將所有的注意力全擺在做點心上,直到秦非凱來到她身邊,她才發現原來身邊一直有人盯著。

    「三少爺!」她眨了眨眼,意外地瞧著他。望著他那倜儻的俊容,不禁又想起裘姨說她喜歡他的事兒。

    天,她幹嘛還胡思亂想呀!

    三少爺會來找她,大概又是要來斥責她,「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

    他蜷起嘴角笑了笑,「你沒做錯什麼,我只是拿這個給你。」他從衣襟內拿出一張紙遞在她面前。

    她疑惑地打開一開,「杏仁麥芽糕……這是什麼?」

    「我們要做的點心。」他瞇起狹眸望著她,「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嗎?」

    「啊!你的意思是……這是老爺指定的點心?」她意外地瞠大雙目。

    「真是,還問呀!」他戲譫一笑。

    「謝……謝謝三少爺……」她開心地拿著那張紙,在小小的灶房裡繞著圈圈,「我終於知道我們要做什麼點心了!」

    秦非凱靠在桌旁,看著她這般雀躍開心的模樣,就因為知道了要做什麼點心?她還真容易滿足呀!

    「我餓了。」他這話喚醒了她。

    「餓了?」宛奴轉身看著他。

    「早上我說過,從今以後你得打理我的三餐,現在已是正午,我是回來吃午膳的。」他說的非常理昕當然。

    午……午膳!

    她看看這些食材,「這些東西能做的點心就跟你早上吃的一樣,這樣好不好,我晚上再做,你先去——」

    當看見他那盯著她瞧的執意面孔時,宛奴的聲音已變得愈來愈小,「呃……那好吧!我試試看能不能做別的東西。」

    「這才對。」他索性坐下來等。

    宛奴打開木櫃,終於看見一些麵條,還有裘姨昨兒個帶來的茶油,於是想起娘生前最愛煮的茶油蛋面。

    下了面後,又敲了顆蛋,在面快熟時淋上一些茶油……

    回頭偷瞧三少爺一眼,想到他為了吃她做的膳食,特地從商行趕回來,心頭便滑過一絲甜沁,嘴角也輕輕勾起。

    「已經好了。」她將面放在他面前,「只是簡單的麵食,如果不合三少爺的胃口,三少爺還是去——」

    「你能不能少說些話?」就不知道哪天她若少了張嘴,該怎麼活下去?

    「不說就不說嘛!」

    她鼓著腮,索性回到灶前繼續做點心,腦子裡卻直轉著「杏仁麥芽糕」又是什麼玩意兒?該怎麼做呢?

    「你這碗麵放了鹽嗎?」他突然問道。

    「鹽!」她眼珠子輕轉了下,「好像放了。」

    「好像?」秦非凱將筷子用力一擱,無奈地說道:「你聽我說話時不專心,為我做膳食的時候同樣這麼不專心嗎?」

    「我……我很專心,可我本來就不太會做膳食,你是知道的。」她被罵得好難受,「為什麼現在要這麼說我?」

    「你不會做?那你過去是幹嘛的?千金大小姐?」看看整個府裡,也只有她敢這麼對他說話、敢對他說教,還敢跟他打賭。

    「我——」雖然不是什麼千金大小姐,卻是爹娘呵護在手心的寶貝。然而這話她並沒說出來,只道:「我會努力學習的。」

    說完,她就將麵碗給拿走,準備倒掉。

    「喂——我只是說沒加鹽,你撒點兒鹽不就行了?」她居然打算倒掉?

    「再加鹽煮過,面會糊掉,你何不去膳堂吃,要不然留在商行吃也行,就為了罵我才跑來的是嗎?」宛奴委屈地垂首落了淚。

    「你知道我去商行?」他眉一蹙。

    她一愣,過了會兒才說:「見三少爺又回到商行我真的很開心,以後你只要專心經營商行就行了,我還聽說最近商行的掏金量減少了。」

    「嘖嘖,真難得,你倒是對我和商行的事情知道不少?」聽她這麼說,秦非凱倒是挺意外的。

    「我……我只是去市集時不經意聽見的。」她不能讓三少爺知道她有多關心他,那只會讓他取笑而已。

    尤其明白現在已有另一位康姑娘可以代替康蘭,她的心思就更不能表達出來,或許放在心底會比較好。

    「你怎麼了?」他發現她今兒個似乎有意和他保持距離。

    宛奴微笑地搖搖頭,「沒事,三少爺,你不是餓了?快去膳堂吃吧!太晚去就沒東西吃了。」

    「那你呢?」

    「我這裡有些窩窩頭與乾糧,將就點吃就行了。」現在她的身份是婢女,只要能填飽肚子,不在意吃什麼。

    「窩窩頭?」天,那不是硬得發乾的饅頭!

    「對,怎麼了?」宛奴回頭看了看他,不解地問道:「你沒看過窩窩頭呀?以為我藏了什麼好吃的嗎?」

    「哼!別以為我一直都是吃山珍海味。」當年他們秦家也有過苦日子,吃窩窩頭、喝地瓜粥是常有的事兒。

    「你真吃過?」宛奴好訝異。

    「我們走。」他拉住她的手。

    「去哪兒?這些食材得放櫃子裡,否則會被老鼠啃光的。」她的話終於讓他放開她。

    「快收,我等你。」秦非凱靠在門邊,笑望著她怔忡的模樣。

    「你真的好奇怪,我收就是了。」宛奴壓根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麼,又要帶她去哪兒?

    將食材收好,秦非凱便帶她走出秦府,來到蘇州城最大的食街,走進一家看似不起眼,裡頭卻高朋滿座的小店。

    「這裡是?」

    「蘇州城麥芽糕做得最好的店家。」

    此話一出,就見宛奴張大眸子,笑開了嘴,「三少爺!你……你是特意帶我來品嚐,好從中發現奧妙處?」

    「你要怎麼想都行,最重要的是……我餓了。」秦非凱撇嘴笑笑,坐進角落那張唯一的一張空桌,「小二,來幾盤小菜,一盤饅頭和一碗麥芽糕。」

    小二手腳極快,半晌就將東西送上。

    「你嘗嘗看。」他先將麥芽糕遞給她。

    「好。」宛奴微笑地拿起調羹吃了一口,「嗯……真好吃,麥芽不黏不膩,可裡頭沒有杏仁。」

    「我爺爺很喜歡吃這家麥芽糕,幾年前他曾帶我來這吃過,依稀記得他說過雖然這裡做的很好吃,但是還差了一味,就是杏仁,只是那味杏仁有何特殊就不得而知了。」秦非凱將當時秦懷佑曾說過的話告訴她。

    「三少爺,謝謝你,謝謝你願意幫我。」因為如此,宛奴的內心微漾絲絲說不出的暖意。

    儘管無法示愛,但能得到他的關心,已經夠了。

    真的,這樣就夠了……

    「這麼做也是幫我自己啊!我突然想要有三個月的時間到處走走。」他勾魅起一絲笑影。

    「那也得等你將商行整頓好啊!」宛奴笑笑地拍拍胸脯道:「你儘管去忙商行的事,點心的事交給我就行了。」

    「哦?真的靠你就成了?」他被她的表情動作給逗笑了,隨即傾身向前,謎樣的眼神直盯著她柔美的笑靨。

    「我……我會……會繼續努力……」被他這麼瞧著,宛奴臉頰驀地發熱。

    「你怎麼了?我發覺你似乎不太敢直視我?」他一向心思敏銳。

    「我哪……哪有。」她轉開臉。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他按住她的手。

    感受他撫碰她手背的觸感,她的心又沒用的起了輕顫,下一刻連忙抽回手,整個人坐立難安。

    天,她怎麼了?難道她真的如裘姨所說喜歡上他了?她一直不敢去深究對他的感覺,就因為這樣,她不敢看他,就怕他俊魅的身影會深深刻進她心底。

    「我……我沒事,三少爺你怎麼了?」她偷瞄他一眼,立即抽回視線,還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哪!

    「好,算我多心,你就抬頭好好的看著我,別那麼害怕,好像我是個壞主子似的。」這小婢女想與他玩遊戲嗎?

    「不是……」她慌張的趕緊低頭,舀了匙麥芽糕放進嘴裡,「哇!雖然涼了些,但還是很可口。」

    「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他語氣加重。

    「三少爺,你剛回商行,該多花點時間在上頭,就別理我了。」她胡亂的將桌上的東西給吃光,「謝謝三少爺,我吃飽了,該回去幹活兒了。」

    「何宛奴!」她就這麼愛跟他唱反調嗎?

    他要她往東,她就偏愛往西!

    「還有什麼事?」她愣愣地回頭。

    「我們一起走。」放下一錠銀子,他便與她一塊兒離開食店。

    「三少爺,我想去買杏仁,咱們就各走各的吧!」愈來愈確定自己喜歡上三少爺,她更無法面對他。

    「我跟你一道去。」在秦非凱的堅持下,兩人一同往市集走去。

    這一路上宛奴刻意走在他後頭,可是他卻放慢腳步等著她,讓她足以感受到他對下人毫無架勢,雖然偶爾性子傲了點,但當真是個不錯的主子呀!

    突然,她想起爹,家裡的藥似乎快沒了,她得趁現在帶爹去把脈拿藥才好,於是她拉拉他的衣角說:「三少爺,我突然想起有件事還沒做,想跟你請半天假。」

    「什麼事?」

    「反正就是有事嘛!我先走了。」恭敬的行個禮後,她轉身就跑。

    「喂……這個女人……以為我真的很閒呀?」秦非凱眉頭倏然蹙起,卻納悶著她慌慌張張到底要去哪兒?


    「主子,何姑娘居然跟秦家三少爺走在一塊兒?」

    矮小的男人一雙細長的眼直勾勾的看著走在大街上的宛奴。

    「我聽說她現在在秦府當婢女。」吳霸天擰起眉,「堂堂一位鑣局大小姐,竟然淪落到這種地步。」

    「這也是你害的呀!」矮小的男人小小聲地插了話。

    「你說什麼?」吳霸天回頭睨了他一眼。

    「是……小的說錯話了。」他突然指著前面,「瞧,何姑娘跑開了,看來她對秦家三少爺也沒興趣。」

    「什麼叫『也』?」這傢伙愈來愈欠揍!

    「是,小的不該胡言亂語。」他趕緊垂下腦袋。

    「人叫來了沒?」對於宛奴,吳霸天早就看上眼了,當初會對付他們何家的「峰南鑣局」,主要的目的也是為了她。

    可偏偏何乙峰不買他的帳,寧可讓自家鑣局倒了,也不肯將女兒下嫁給他,想他現在肯定後悔極了。

    「叫來了。」

    矮小男人往後面比了比,「都在巷後待命呢!」

    「告訴他們,去把何宛奴給我抓回來,還有如果發現何乙峰現在的藏身處也立刻向我回報。」吳霸天瞇起眸道。

    「是。」

    矮小男人轉身欲走,吳霸天又喊住他,「大發,別忘了交代他們,抓到那丫頭時千千萬萬不要傷了她。」

    「是的,小的會囑咐他們要小心。」


    當宛奴來到連心胡同,一進入家門卻不見爹,繞到後頭,才發現爹正在運氣練身。

    「爹……」怕打擾到他,宛奴小小聲地喊道。

    「宛奴,你來了!」何乙峰見了她,立即收了氣,看看她那張臉似乎比上次憔悴些,「你最近很累?」

    「還好啦!只是剛開始,比較不適應。」都怪她以前閒逸的日子過久了,加上娘早逝,沒有人帶著她做家務,現在才會疲於應付。

    「為了做點心的事?」

    「是呀!爹,宛奴是不是很笨?這些姑娘家本該會的事,我卻做不來。」她苦澀一笑。

    「怎麼會呢?在我眼裡,你是最乖巧的女兒了。」

    「乖巧也沒用,武功學不精、家事也不會做,這下可就糟了。」非但如此,以她現在的處境連要爭取所愛都沒辦法。

    一想到這兒,她的小臉便露出抹落寞與一絲絲失意。

    「怎麼了?瞧你一臉心事?」自個兒的寶貝女兒,何乙峰怎會瞧不出來?

    「沒……」她笑笑的搖頭,「對了爹,我來找你是想帶你去給大夫再把一次脈,藥或許可以換輕一點的。」

    「爹已經好了,不用再吃藥了。」何乙峰拍拍胸脯,「瞧,爹現在已經可以運氣自行療養了。」

    「真的可以嗎?還是不要輕忽吧!」這陣子她每每抓藥過來,爹的身體才有這般起色,「不然,再吃個幾帖如何?」

    見她如此有心,何乙峰怎好拒絕呢?他只好點點頭說道:「行,那我們再去抓幾帖藥就好,順便問問大夫,這樣行了吧?」

    「這才對,那我們走吧!」

    得到爹的允諾,宛奴也安了心,於是扶著爹走出家門。

    才踏出家門,便讓幾個長相兇惡的男子擋住。

    「你們是?」何乙峰將宛奴拉到身後。

    「吳大爺派我們過來請何姑娘去虎威鑣局一趟。」其中一個大塊頭開口說道。

    「吳霸天!」宛奴瞇起眸,「他到底有啥事?怎麼知道我們住這兒?」

    「我們不但知道你們父女倆住在這裡,還知道你在秦府工作呢!」他忽而大笑,「就算你們再躲藏,也逃不過我們吳大爺的手掌心。」

    「太過分了!」何乙峰冷冷的喝道:「當年是我處於喪妻的悲慟中,才讓他有機可乘,可但現在不會了。」

    「這麼說,你打算怎麼做?」

    「我們要重振鑣局!」宛奴不甘示弱說道。

    「哈……何必這麼辛苦呢?只要你嫁給我們吳大爺,包管你過著吃香喝辣的日子。」那男人逼近宛奴,「跟我走。」

    「我不要——」宛奴知道爹的病體剛好,於是自行擺出架勢,打算以一敵眾。

    「呵!你這丫頭還真有意思。」

    對方壓根不把她放在眼裡,於是毫無戒心的上前拉住她的手,反倒被她一出手給傷了鼻樑,頓時血流如注!

    「好啊!你這臭丫頭。」那人氣黑了臉,使了個眼色,幾人便一起衝向她。

    何乙峰怎能眼睜睜看女兒受欺負,立刻上前阻擋,怎奈病體初癒的他幾拳過後就體力不支!

    眼看對方直朝爹攻去,卻不朝她出手,何宛奴慌得擋在爹面前,「你們帶我走吧!放過我爹。」

    「這個病鬼!看了就晦氣,把這小姑娘帶走。」大塊頭吆喝了聲,其他人便上前架住宛奴。

    「別……別帶走我的宛奴,別……」何乙峰撫著胸正想追上,卻見一個瀟灑貴公子,手搖著紙扇,笑意盎然朝他們走了過來。

    宛奴呆若木雞般地瞧著眼前的男人……天,他怎麼會來?又怎麼知道她在這兒?

    對方瞇眼看了會兒,揚高聲調,「秦三少?」

    「你認得我?這麼說你是本地人了,我要你放了她。」秦非凱笑著走向他們。

    「這事不幹你的事,我們也不想與你們秦府作對……來人,我們走。」他執意要將宛奴帶走。

    「我說放了她!」秦非凱嗓音一沉,「真不知道你們是不是聾了?」

    「秦三少,如果你再逼迫我,就休怪我不客氣了。」他們怎可能放了吳大爺一心想得到的女人呢?

    「三少爺,不用管我,你真的不用管我。」宛奴現在只擔心他為她受傷。

    秦非凱撇嘴笑笑,轉瞬間便變了臉,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轉化身形與招式,不過須臾已一個個制伏他們。

    不僅是宛奴,就連何乙峰都對他的身手讚歎不已!

    直見他們夾著尾巴落荒而逃,何乙峰立即上前恭敬地說:「你是宛奴的主子,還救了我們,真讓我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咳……咳……」

    「你受傷了?」秦非凱上前問道。

    「我爹之前病了好久,剛剛還跟他們打鬥了會兒,天!」宛奴立即愁了張臉。

    「這就是你爹的藥方吧!這銀子拿去抓藥。」他將上次撿到的藥帖子還給她,順便還給了她一錠銀子。

    「原來在你那兒!」

    「那天晚上你掉在我房裡。」這是事實,但聽在一旁的何乙峰耳裡卻誤會了。

    「什麼?在他房裡……你們?」他指著宛奴。

    「爹,別誤會,不是你想的那樣……」雖然很感謝三少爺救了她和爹,可是他這樣亂說話,害她都不知怎麼解釋了。

    秦非凱低頭一笑,難得的幫腔道:「的確不是你所想的那樣,那晚她只是為了裝扮某種東西給我看,所以才進我房裡。」

    「啊!」何乙峰可是愈聽愈迷糊了。

    「爹,真的沒事兒啦!」她慌張的不知該怎麼解釋。

    「對了,讓你爹一個人住在這裡似乎已經不安全了。」秦非凱心想剛剛那班人一定會再回來。

    「我也知道,可是……」以她現在的能力,哪可能說換住處就換?

    「沒關係宛奴,別為爹擔心,你只要好好照顧自己就行了。」何乙峰輕咳兩聲,又對秦非凱說:「我想先進屋歇著,秦公子要不要進來坐坐?」

    「不了,你休息吧!」

    「爹,我扶你。」宛奴趕緊上前扶他進屋,還回頭望了秦非凱一眼。

    說真的,他剛剛說的是對的,讓爹留在這裡很危險,不過如今……一無所有的她又能為爹做些什麼呢?

    唉~~真惱人呀!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8-8 09:22:57

第五章 作者:樓采凝

     「你真是鑣師之女?」在去抓藥的路上,秦非凱問著宛奴,之前他還以為她在說笑呢!

    「不像?」她看看自己,「我可一點兒也不柔弱。」

    「呵!」還說不柔弱,瞧那腰簡直像是一折就斷。

    「三少爺,你這是在取笑我嗎?」宛奴垂下小臉,「有時候我很氣我自己,什麼事都做不好,想要什麼都求不到。」

    「你想要什麼?」他瞇起眸子探究著她。

    「我想要……」幽幽的眼神望著他,宛奴好想告訴他,她好想要他,但這不過是癡人說夢罷了!

    「就別吞吞吐吐了。」女人說話都得這樣嗎?

    「我想要……想要重振鑣局。」第一心願不能說,她只好說出第二心願,也是長久以來的願望。

    「這就是你那麼想要做點心的原因了?」如果有一千兩銀子,倒是對她有許多助益。

    「對,所以我一定要成功。」宛奴抬頭對他笑笑,當一面對他那對炯炯有神的帶笑目光時,心口隨之一凝。「呃……謝謝三少爺剛剛解救我們,剩下的我自己去辦就成了,秦淮商行就在那兒,你快過去吧!」

    宛奴正要離開,就見他抓住她的手腕,「你爹的藥我派人替你抓,你先跟我去個地方。」

    「要去哪兒?」她不解地問,「可是我還要熬……」

    「這些我都會派人去做。」

    她愈是想躲他,他就愈不想讓她離開,於是先將她帶往秦淮商行,吩咐下人抓藥、煎藥後,便騎著他的快駒帶著她轉向金川河下游。

    「三少爺,你要帶我去哪兒?」瞧自己現正坐在馬背上,被他圍擁在身前,那份溫暖讓她感到暈陶陶的。

    「你不是說了,金沙掏量不足,我這就去看看。」他低頭看了她一眼,接著便用力甩動韁繩往前行。

    約莫半個時辰後,終於抵達秦府所屬的金川河下游。

    原本坐在一旁懶懶散散的工人們,在乍見三少爺到來時,立即站了起來,大伙驚慌互覷,一時間不知該做何反應。

    「三……三少爺,你怎麼來了?」大伙站直身子,必恭必敬地問道。

    「我不能來嗎?」秦非凱看著他們閒散的模樣,還有一旁的酒瓶、小菜,不禁蜷起嘴角,「你們該不會是在學我吧?」

    「小的不敢,只是……只是有點擔心,做不下任何事。」一位年長的工人說。

    「擔心?」秦非凱眉一挑。

    「對,的確很擔心,再這麼下去秦淮商行就會倒了,一想起這個,大伙就提不起勁兒做事。」

    「你們只要好好做,我保證秦淮商行絕不會倒。」他們會這麼想也是因他而起,所以秦非凱並不怪他們。

    「真的?三少爺說的是真的?」大家都圍攏上來,原本的喪氣都轉為振奮。

    宛奴見了,也笑著鼓勵道:「放心吧!三少爺已不是之前那個只知道酗酒的人,他一定會讓秦淮商行回復以往的興盛。」

    此話一出,她立即引來大家探究的目光,「姑娘你是……」

    他們之所以震驚,是想這蘇州城幾乎無人敢用這種語氣形容三少爺,雖然他們心底也是這麼想的,可誰敢這麼說出口?

    「我……我是秦府的婢女。」宛奴不懂他們為什麼要用這麼驚愕的眼神望著她。

    「婢女!」眾人更是詫異地互視了眼,又看向三少爺,既然三少爺什麼都不說,他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有什麼不對?」宛奴傻氣地看著他們。

    秦非凱扯唇一笑,自然清楚大家為何會有這種反應,「好了,大家多多努力,我們走了。」

    「是的,三少爺。」聽了三少爺這麼交代之後,大家都決定重新振作、打起精神,況且現在正是金沙量較多的時候,得更加努力才是。

    秦非凱與宛奴離開後,雙雙上馬返回蘇州,而坐在前面的宛奴仍不解地問道:「三少爺,為什麼我說是秦府的婢女,大家會用那種眼神看著我?」

    「因為你膽子忒大。」抿緊唇,笑看她柔媚的表情,隨即伸長手臂緊扣住她纖細的柳腰。

    宛奴倒抽了口氣,低首看著他圈著自己腰際的大手,身子竟不聽使喚地發起抖,「三……三少爺……」

    「嗯?」他佯裝沒聽見,單手駕馭馬兒。

    「你……你的手……」這樣是不對的。

    「我的手怎麼?只是摟著我想摟的女人而已。」他將她捆得更緊。

    宛奴身子微微繃緊,偷偷閉上眼,感受被他緊鎖在懷裡的溫暖,即便這是如此的短暫。

    突然馬背一陣輕彈,震醒了她,她猛地張開眼,發現自己居然沉溺在被他擁抱的溫暖中,立即抓住他的手想扳開。

    「除非我願意,你是扳不開的。」他更用力的扣住她的腰,還將下巴抵在她肩上,親吻她的鬢髮……

    「三少爺……你不能這樣。」她的頸子不自然地一縮。

    「我是你的主子,想怎樣就怎樣,你不是要我別被康蘭的影子所影響?可不想她我內心就會空虛,還是那句老話,由你替代她吧!」秦非凱的熱唇輕輕在她的耳畔吐息。

    秦非凱不過想逗逗她,沒想到她會是這樣的反應,渾身僵得像石頭一樣,難不成她討厭他?

    「這怎麼可以?」她深吸了口氣,直搖著腦袋,眼眶微潤地說:「我只是個奴婢,怎能代替那位你一直放在心上的康蘭姑娘?」

    「你哭了?」他半瞇起眸。

    這個小婢女不但全身緊繃,還因為他的撫觸和擁抱而落淚,難道對於他的肌膚之親真的感到嚴重屈辱嗎?

    這個想法讓秦非凱心底隱隱泛起怒焰,扣在她腰間的大手也因而更狂猛有力,還當真快折斷了她!

    「三少爺,放開我,你扣得我好疼。」她蹙緊眉頭。

    「疼你也得忍耐,別再讓我不開心。」他都為她改變了那麼多,她居然還想躲他。

    「你怎麼了?」宛奴不明白三少爺怎麼突然這麼生氣。

    「你為什麼一直避著我?」他的語氣發沉。

    「三少爺,我怎麼可能避著你?只是……只是這種事絕對不要再發生了。」她垂下小臉。

    「你是指什麼事?」秦非凱愈聽愈不舒服。

    「剛剛你……你……」這種事,該怎麼說呢?

    「我怎麼?」他眉心微斂,突地拉住韁繩,「是這樣嗎?」

    馬兒停下,秦非凱倏然垂下臉,堵住她的小嘴,深深吻著……

    宛奴的呼吸赫然一窒,全身血液流得好快,在這寧靜時刻,彷彿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瞬間,「不可以」三個字閃進腦裡,宛奴心慌的推開他,微微喘息地說:「三少爺,你……你怎麼可以……」

    「為什麼不行?」這個吻算是個教訓吧!

    「因為……」她該怎麼說。

    「因為你根本看不起我,對不對?」他勾起嘴角嗤笑,「因為我最狼狽、最不堪的模樣全被你給看見了。」

    「為什麼這麼說?」她完全不知道他會這麼想。

    「不該問我為什麼會這麼想,而是你們都是這麼想,認為我沒救了、我只是個敗家子,連工人們都這麼想,所以連工都不上了!」他的口氣含著憤懣。

    「我絕對沒這麼想!」她急急辯解。

    「算了,旁人就算會這麼想,還會做做表面功夫應付我,但是你卻連應付一下都不願。」猛一甩鞭,馬匹立即朝前直奔。

    宛奴閉上眼,被這種似電掣般的速度嚇得全身僵住,上身俯在馬背上,好怕會被這樣的勁風給吹下馬。

    秦非凱瞧她即便害怕也不肯抱住自己的固執模樣,一股悶氣更是強烈的在胸口翻騰,不知不覺中更加快速度。

    「害怕就抱著我呀!」他半瞇著眸提醒她。

    「不……我不怕。」

    天,才抬起臉,迎面而來的就是陣陣狂風,說不怕真是騙人的,可是害怕又能怎麼辦呢?難道要她真的轉身抱住他嗎?

    他溫暖的胸膛、寬闊的肩膀是她嚮往又奢求的依靠,如果他不是秦府三少爺、不是有其他姑娘在愛戀著他,她一定會不計一切的撲進他懷裡。

    可是……她還有好多事沒做,要照顧爹的身體、要重振鑣局……沉重的擔子壓在肩上,像這樣的她又怎配得上他?

    直到秦府大門外,他終於停下馬,沉著嗓說:「下去吧!」

    宛奴跳下馬背,仰首望著坐在馬背上的他,「三少爺……」

    「什麼都別說了。」他喝了聲,立即轉向馬廄而去。

    「天,怎麼會這樣?」宛奴站在原地,喃喃自語著,望著他漠然的背影,她頓時覺得鼻根好酸。

    是她做錯了什麼嗎?

    她這麼做不也很難過心痛?為何就沒人瞭解?

    在回灶房的一路上,她不禁一一問著自己……


    隔日宛奴又到那家賣麥芽糕的小店買了碗回去研究。

    在裘姨的幫忙下,已可以調製出相仿的味道,問題是只要加入杏仁果或杏仁片,味道就全走了樣!

    唉~~該怎麼做是好?

    「宛奴,三少爺當真都不管點心的事嗎?就靠你一人,真的太辛苦了。」裘姨下工後趕了來,看見的還是她一個人的身影。

    「不會啦!他得忙商行的事,來了也不過是給我壓力。」她一直這樣安慰自己,再說也是她告訴他,他可以專心於商行,做點心就交給她了。

    「儘管如此,也該來瞧瞧吧!」裘姨直覺不對。

    「別這樣,三少爺其實人很好。」

    「是呀!喜歡上了,對方什麼都是最好的。」

    裘姨的話讓宛奴會心一笑,沒錯,她是真的喜歡上三少爺了,但這不過是場沒有結果的愛戀罷了。

    就算沒有康蘭,還有康蘭的妹妹;至於她,不過是秦府的一名奴婢,和他的身份如同雲泥之別,倘若這次做點心成功,離開秦府之後,她將有許多事得做,兩人也將漸行漸遠。

    「裘姨,就算喜歡,我也不會奢望,只要他幸福就好。」她甜甜笑著。

    「傻丫頭!」裘姨睨了她一眼,隨即搖搖頭。

    「唉!這道點心看似容易,可做來真難,我得再去多買些杏仁備用了。」宛奴歎了口氣。

    「別歎氣,有時候看開點兒反而能領悟出什麼。」

    「我也希望如此呀!」她甜膩一笑。

    「對了,我要去市集買點東西,杏仁讓我去買好了,這些菜你拿到屋外曬一下,你不是說想學做菜,以後我可以每天教你一些。」裘姨解開身上的布圍裙。

    「謝謝你,裘姨。」當初想學是因為三少爺直說要她打理他的三餐,可這陣子他沒再來過灶房,她就不知是為誰而學了。

    算了,就當磨練自己的廚藝,以後她也可以做飯給爹吃呀!

    將裘姨囑咐的青菜拿到外頭曬,可是這兒背陽,得拿到另一頭才有充足的陽光。

    正當她來到園子,低頭將菜葉一片片鋪好時,林根走了過來,「在曬乾菜?」

    「對。」她甜甜笑著。

    「怎麼這麼多?」

    「裘姨說了,這多曬也會壞呀!」她抬起頭臉對他一笑。

    「那我幫你。」林根也跟著蹲下來幫她。「點心做得怎麼樣了?」他關心地問。

    「嗯……還差臨門一腳。」雖這麼說,可是卻差了十萬八千里。

    「需要我幫忙的話儘管說,別客氣。」

    「放心,我一定會告訴你的。」宛奴望著他笑得很自然。

    這時候,已好些天沒踏進南沁苑的秦非凱,來到灶房時所看見的就是這一幕,他蹙起眉,靜默的站在樹叢後,看著他們交談的歡笑模樣,一顆心狠狠揪緊。

    上次不歡而散後,他將所有心力用在經營商行上,這陣子生意終於有了起色,他這才有空閒回來一趟。

    可沒想到他一回來,映入眼簾的竟是她和林根開心談笑的模樣!

    揉揉眉心,他正準備返回寢居休息,突然從一旁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宛奴……宛奴……」是門房跑了來。

    「什麼事嗎?」聞聲,她立即站起,吃驚地看著來人。

    「外面有人找你,說……說你爹被打傷了!」門房氣喘吁吁地說道。

    「我爹!」她呆滯片刻後,猛然清醒便往外頭直衝。

    「宛奴——」林根想陪她過去,可是他負責南沁苑的一切大小事,根本走不開身呀!

    這時秦非凱走了出來,凝眉望著他好一會兒,「你負責曬好這些菜,我去看看。」

    「是的,三少爺。」林根詫異地望著三少爺,疑惑他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宛奴急奔回家,見到家中門板已被踢壞,爹則靠在一旁不停喘息著。

    「爹……」她連忙上前扶起他,「爹,你怎麼樣了?」

    「我沒事。」何乙峰直望著宛奴,「千萬別因為爹而向對方妥協,懂嗎?」

    「我懂……」見爹傷得不輕,她難受得都哭了。

    「別哭,勇敢一點。」何乙峰用力站了起來,「只要把東西收一收就沒事了。」

    「爹!」她不喜歡爹這種消極的安慰。

    何乙峰轉首望著她那副激動的神情,「怎麼?不聽爹的話了?」

    「我不要這樣,你這樣我怎麼能安心?」宛奴雙拳緊握,「我們搬離開這裡吧!離開這裡我才能安心。」

    「離開這裡一樣會被找到的。」何乙峰撫著胸搬起桌椅。

    「可是……可是……」宛奴突然想起三少爺,如今能幫她的就只有他了!雖然他們之前似乎有點小誤會,但她不得不向他拉下臉。

    一想到這兒,她便轉身打算前往秦淮商行,可才奔出連心胡同,就見秦非凱坐在街角的茶店內喝著茶。

    「三少爺!」她怔怔的走向他。

    「哦~~小婢女你來了。」他指著前面的位子,「坐呀!」

    宛奴坐了下來,卻不知該怎麼開口,只見他為自己倒了杯茶,「喝杯茶吧!」

    「謝謝三少爺。」一雙小手緊緊抓著裙擺,她從沒這麼緊張過。

    「瞧你緊張的,有話就說吧!」他閒適地說。

    「我想……想請三少爺幫個忙,替我們父女安頓一個家,能夠隱密得不讓別人發現。」一想起爹爹的傷好了又傷,她忍不住又落了淚。

    「你怎麼確定我會答應幫你這個忙?」他扯著笑,瞇起眸望著她。

    「我一直認為三少爺是個好人。」

    「哦!」深邃的眼化為一道濃熱的霧氣,直圈鎖著她,「當真是好人,而不是一個糟透的人?」

    「三少爺一點兒也不糟,別這樣說。」

    「那你說說你心目中的我吧?」秦非凱勾魅著她。

    「呃……」宛奴閉上眼,拚命深呼吸,好壓住內心的不安,「你真的很好,能有你這樣的主子,是我最大的福氣。」

    「這是真心話?還是要我幫忙才說的違心之論?」既然他這麼好,她又為何想盡辦法避著他?

    「當然是真心話!」

    「那你也得答應我一件事,怎麼樣?」他瞇起眸,笑望著她。

    「你說,什麼事?」

    「跟在我身邊,做我的女人。」他勾起她的下顎,瞇眼笑望著她,「你當然可以拒絕了。」

    她愣愣的望著他,到嘴的話卻半晌也吐不出來……沒錯,她是想拒絕,可是一旦拒絕了,就沒有人可以幫她了。

    「怎麼?考慮這麼久。」他用下顎點了點她眼前的茶,「都涼了,喝一口吧!」

    茶!宛奴這才瞧見面前的茶,立刻雙手捧起,倉皇的一口口將它全部飲盡,這才緩緩放下杯子,「沒有……沒有其他方法了嗎?」

    「對,沒有其他方法了。」拿起茶壺,他為她的空杯倒滿。

    「好,就……就這樣辦吧!」反正她也喜歡他,儘管以後的事難料,但她相信就算情況再糟,她也承受得住。

    「那好,一言為定了,晚點兒我會囑咐下人去辦這件事。」秦非凱撇撇嘴,直瞅著她那張木然的表情,「怎麼?這麼不情願,是不是跟著我這個大伙口中的敗家子,讓你覺得委屈?」

    「你怎麼這麼說,最近你的努力有目共睹。」她極力爭辯,「誰敢再這麼說你,我一定找他算帳。」

    看她護著他的模樣,他不禁笑開嘴,將她拉到面前,仔細瞧著她的眼,「說真的,我一點兒也弄不明白你的心。」

    「我……我的心?」被他這麼瞧著,她都快結巴了。

    「對,你是喜歡我呢?還是討厭我?」乾脆挑明了說吧!

    「我怎麼可能討厭三少爺?」她趕緊說道。

    「這麼說……你是喜歡我囉?」他瞇眼笑問。

    「呃……」偷偷瞧了他一眼,她一手撫著胸口,隱瞞地說:「我不知道,因為我從沒想過這件事。」

    「你還真是直。」灼烈的目光直盯住她火紅的小臉,隨即他飲下杯中最後一口茶,「既然你同意,那就這麼辦了。」

    「三少爺……」她傻愣愣的想問一些不好說出口的話。

    「有話就直說。」過去這個小婢女說起話總是大刺刺,又愛說教,什麼時候也會吞吞吐吐了?

    「我想回府再問。」這可是人來人往的茶店,她怎好隨意問出這些話?

    「那我們現在就回去。」他突地站起,拉住她的小手。

    她深吸口氣,只好隨他返回秦府。路上,她不安地問:「三少爺,我想先回去看看我爹,剛剛突然跑出來,他肯定會擔心。」

    「等我派人安排好他的住處時,會告訴他你平安無事。」他這次可不依她。

    宛奴盯著他強壯的背影,頓時不知該再說什麼,只好噤聲不語了。直到回到秦府的南沁苑,他在一座亭子停下,「要說什麼就說吧!」

    走進亭子裡,她背對著他想著該如何開口才好。半響,才轉身望著他,「你心裡還有康蘭姑娘嗎?」

    「有。」他坦言不諱。

    「既然有,那你怎能有其他女人?再說我這麼普通,三少爺合該找個門當戶對的千金小姐才對。」沒想到說出自己心底的想法是這麼難。

    「找個門當戶對的千金小姐?那你呢?」

    「我?」宛奴想了想,「我只想嫁給普通男子,過著平淡的生活,只要開心就好。」

    「就像林根那樣的男子?」本來他一直強忍著,既然她說了,他就直接說穿好了。

    「為什麼提及他?」宛奴不解!

    「他對你多好、多照顧,我完全看在眼底,怕你應付不來,為你找來幫手,如今更是擔心你無法完成點心,代替我做了許多事,對不?」勾魅起冷眼,他直逼視宛奴詫異的雙眸。

    「三少爺,這事不能亂說的。」

    「怕我遷怒他?放心,我不是那種人。不過,從現在起你就是我的女人,你可要記住。」這句話算是提醒。

    宛奴被他逼得心情瞬亂,積在胸口的話就這麼衝口而出,「既然要找個女人代替康蘭,任誰都行,為什麼是我?」

    「因為你所謂的那些門當戶對的女人太難搞,你比較簡單。」她的問話也激起他胸口的憤怒,於是說了一堆違心之論。

    比較簡單?!那就是隨意可丟的意思了?

    宛奴抓著裙擺,掩下雙目,「那我知道了。那……我還有件事想問。」

    秦非凱睇著她,沒想到她的問題會這麼多!他勾起笑,倚在亭柱旁,「要問啥一次問個清楚。」

    「做你的女人,到底要做什麼?」雖然這話聽來挺曖昧,但是單純如一張白紙的她,卻似懂非懂般。

    她這句問話倒是勾起他的興趣,他輕輕哼笑,眼底泛出一絲情苗,「想知道的話,晚上就來找我。」

    宛奴慌張的搖搖頭,「我晚上不過去。」

    「看樣子你還沒搞清楚,做我的女人,晚上就得陪著我。」說完這話,他便離開亭子。

    直見他離去後,宛奴便垮坐在椅子上,直敲著腦袋。

    天,這下該怎麼辦?一邊是點心煩著、一邊是三少爺惱著,難道就沒有另一條路可走?

    愛呀!到底是啥?

    做他的女人,無悔;可想起注定傷心的結果,她又好難受……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8-8 09:23:40

第六章 作者:樓采凝

     無論是將杏仁果切成片、磨成粉或是搗成泥,加在麥芽糕裡就是不對味,這其中到底哪兒沒做對呢?

    雖然時間還有半個月,食材也不難找,不像香湘到現在還沒找到主要食材百合果,慌得她焦頭爛額的,但自己的情況也很槽,停滯不前下又該如何是好?

    加上愈近夜晚,她的心就愈緊繃,不知三少爺要她陪著他幹嘛?

    「宛奴,你到底怎麼了?今兒個整個人魂不守舍的。」

    天終於黑了,裘姨在離開前不放心地問了句。

    「我沒事,大概是一直做不好,有點兒焦急。」宛奴隨意找著理由。

    「別想太多,成就成,不成也是命,就看老爺子的喜好了。」裘姨拍拍她的肩,好聲勸慰。

    「我懂,謝謝裘姨。」掛在嘴角的笑容直到裘姨離開後,這才垮了下來。

    將灶房收拾好,她心想,既然該面對了,就不該逃避,於是壯了膽走向三少爺的寢居。

    記得前兩天他都不在,就不知今晚在嗎?

    老天保佑,希望他不在才好呀!

    可是到了那兒,遠遠就看見燈火晃動,宛奴深吸口氣隨即步上前,才打算敲房門,卻見門是開啟的。

    「三少爺,我進去囉!」她小聲道。

    「進來。」

    她才推開房門,又聽見他說:「直接進來,東西都快涼了。」

    宛奴於是步進內室,卻見茶几上擺了點心、小菜,「這是?」

    「你忙了一天,快來吃點東西,對了……你不是很會喝酒嗎?我特地準備了蘇州佳釀要讓你嘗嘗。」說著,他便為她斟了杯酒。

    「我不能喝。」她噘起唇,「你該知道,我喝酒還是會醉的。」

    「只是小酌,對你來說根本是小意思。」

    看他這麼堅持,她也只好舉起杯子喝了口,「我只能喝一些,喝太多後遺症可不輕。」

    「我親眼見識過。」秦非凱撇撇嘴說:「不過依你那酒量,再兩杯無妨的。」

    「可是我——」她本想說自己的酒量只能維持半個時辰,但想想醉了也好,就能完全逃避了,「謝謝三少爺。」

    接過酒,她索性又一口飲盡。

    「很好,你已經恢復酒國女英雌的豪氣了!」秦非凱揚聲大笑,「說真的,我欣賞這樣的你。」

    「那就再來一杯吧!」宛奴拿過酒壺打算為自己斟上。

    「不行,依我判斷,你的限度就到這裡。」他笑著阻止,並拿過她手中的杯子,「喝太多了,你吃點東西吧!」

    「我沒胃口。」宛奴搖搖頭,「只想喝酒。」

    「做我的女人這麼難受?」仰首喝了杯酒,他半瞇起眸凝睇著她的眼。

    「不是難受,而是覺得不應該。」宛奴盯著他俊逸且深具吸引力的五官。

    「不應該?」

    「對,你真的不該這麼做。」她蹙眉看著秦非凱,隨即搖搖頭,主動換個話題,「三少爺,你知不知道我做成麥芽糕了?」

    「哦?這麼快,看來我爺爺那點兒考驗壓根難不倒你。」聽她這麼說,秦非凱當然也鬆口氣。

    「不過還有一個難題,就是杏仁……三少爺,你還記得杏仁麥芽糕是什麼滋味嗎?」她盡可能將話題放在點心上,如此才能與他侃侃而談。

    「我不記得了。」那已是許多年以前的事。

    他又倒了杯酒入喉,「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好點心的,為了你家的鑣局,肯定會努力不懈。」

    「真的嗎?我真的可以做到嗎?」宛奴微微一笑,跟著搶他桌前的酒,往嘴裡一倒。

    「喂,你怎麼可以偷喝酒?」他搶過來,卻見壺裡已經空了!

    「為什麼不能喝?就你一個可以藉酒澆愁嗎?」宛奴嘟起嘴。

    「藉酒澆愁?」秦非凱臉色一沉,冷著嗓說:「做我的女人算是愁嗎?有必須到藉酒澆愁的地步?」

    「你何必這麼凶?」她睨著他,「是誰惹了你?」

    「是你!就因為愁,所以我不應該找你當我的女人囉?」他狂恣地望著她,「該不會你心裡已經有人了?」

    「對,我心底有人了,所以你不該再撩撥我的心,不應該……」纖纖細指指著他的臉,她眼神半闔著,顯然已經微醺。

    「你心底的人是誰?」這句話讓他身軀一僵。

    「是……是一個我不能愛的人。」

    「你到底在說什麼?」

    「那三少爺呢?你心裡有人,而且還不只一個,幹嘛還來撩撥我?」宛奴的眼神愈來愈迷亂,「因為我比較好打發嗎?」

    「誰這麼說了?」秦凱專注地望著她的眼。

    「我……我說的。」指著他的指頭轉而比著自己。

    「你醉了?」原以為她酒量好,喝兩杯應該不算什麼,沒想到她還是醉了。

    「沒……我沒有醉。」她站了起來,「三少爺,我該回去了。」

    「你要去哪兒?」

    秦非凱還來不及拉住她,她已經往他身上撲跌過去。

    「喂,你!」她就這麼倚在他肩上,完全沒有意識了。

    「天,看樣子她是連一滴酒都不能沾!一開始像個沒事人,可說醉就醉。」領悟得太遲,他只好將她抱起,放在床榻上。

    秦非凱望著她的睡顏,不禁問道:「你心底的人到底是誰?」

    「好難過……」她捂著心口,醺醉地說著:「真的好難過……為什麼我會喜歡上你?」

    他重重閉上眼,重吐了口氣,猛地起身正要離開,又聽見她說:「三少爺……三少爺……為什麼是你……」

    秦非凱突然頓住腳步,回頭望著她,「你說什麼?」

    「三少爺,我好喜歡你……可是你喜歡別人。」她哭哭啼啼道。

    他的眸心微微瞇起,濃熱地望著她,「你說的是真話嗎?」

    可是她已慢慢睡著了,不會再回答任何問題,他索性將雙手枕在腦後,躺在她身邊,「我心底有人……過去的確是康蘭,可不知哪時候已經開始轉移了目標。」

    轉過身,他伸手輕摟住她的身子,感受她的體溫、感受她的呼吸,就這麼兩人面對面入眠……


    天方亮,宛奴緩緩張開眼,看了看這個陌生的地方。

    下意識她立即轉身,卻愕然看見秦非凱那張帶笑的臉孔。

    「三……」她吃驚的坐直身子,「天,我怎麼會在這裡?」還是在三少爺的床上?!

    「只不過陪我睡了一晚,何必這麼緊張?」他肆笑地望著她。

    「什麼?」她倉皇地直想下床,「我該離開了。」

    「等等。」秦非凱重重壓縛住她的身子。

    「呃,三少爺……你……你這是?」她一雙小手抵在胸前,一雙大眼驚懼地與他的笑眸對視。

    「你喝醉的時候曾告訴我一件事,還記得嗎?」粗糙的指輕拂她柔嫩白皙的臉龐。

    「什麼事?」她啞聲問道。

    「心事。」他的雙眸變得黝黑且深沉。

    「心事?」

    「不記得了?」他眸心湛爍發亮。

    「對,不記得了……」她好像瞧見他眼底有道使壞的鋒芒。

    「沒關係,我會讓你想起來。」

    迷眩地看著他魔魅的笑,竟讓她更加緊張了。而秦非凱卻趁這空檔伸出手,隔衣撫上她那兩團渾圓!

    「呃!」她抽了口氣,傻愣愣的望著他。

    「怎麼用這種眼神看我?」他肆笑著,修長的指尖開始一顆顆解下她胸前那煩人的布扣。

    「別……」拉回理智,宛奴趕緊壓住他的大手。

    「怎麼?忘了答應我的事?」他的眸光微斂,直注視著她。

    「可是我不懂,做你的女人該做什麼事?」被他盯得渾身發燙,宛奴只好回開眼,緊抓著他大手的小手心已泌出冷汗。

    「所以,我現在正在教你。」猛地拉開她的衣襟,他順勢撩起那片纖薄的抹胸,瞧著裡頭的滑脂凝膚,還有上頭那兩枚戰慄的紅莓。

    「三少爺……」頭一次如此袒裎在一個男人面前,宛奴好緊張,全身神經緊繃。

    「放輕鬆!」他笑睇著她。

    康蘭走的這兩年,他從不曾對哪個女人有過慾望,為何這個小女人竟可以這麼簡單的勾起他蟄伏已久的慾火?

    他雙手先高捧她凝白的椒乳,看著在他把玩下高聳如春筍的堅挺。

    「你真的好美……」

    低首看著她腴白的身子,像蜜桃般泛起紅暈,秦非凱的心跟著高漲,跟著俯下身,用舌尖輕輕撩勾。

    突然門外傳來林根的聲音,「三少爺,秦淮商行來人傳話,說有急事。」

    「急事?」他眉心一蹙。

    「是的,好像是金川河出了問題,幾位工人受了傷。」這番話讓秦非凱心口一震,儘管體內慾火直竄燒著,但他還是努力克制下來。

    「好,我馬上去看看。」

    拉好衣裳、撫平皺褶,他正要離開,宛奴拉住他,「你自己要多小心。」

    秦非凱轉向她,眼底尚殘留著慾望,「我會的,等這件事處理好,午後我會找地方安置你爹,晚上我會回來用膳。」

    瞧他用那雙熾燙的眼望著自己,宛奴才發現自己現在身無寸縷,趕緊羞赧地抓起被子覆身。

    他絕魅的勾唇一笑後,這才步出寢房。

    宛奴望著他頎長英挺的身影,一顆心早已遺留在他身上了。


    宛奴心頭紊亂的回到灶房,一入內立刻將門闔上,似乎害怕外人看見她異樣的火紅雙腮。

    趕緊回頭在灶裡生火,看著那燃起的紅色火苗,便感受到那股熱。

    在他赤裸懷裡的熱、在他狂肆愛撫下的熱、在他溫柔愛語中的熱……還有那份在內心熊熊燃燒狂戀的熱……

    雖然不是很確定三少爺是否也愛著她,或者只是拿她當康蘭的替代物,這些她都不想去探究了。

    因為愈去探究,只會讓自己更受傷、讓自己更不開心。

    三少爺說,下午會先安頓好爹爹,晚上則會來用晚膳,那她該準備什麼好呢?

    這兩天她向裘姨學了幾道菜,就不知這些合不合三少爺的口味?

    找了找木櫃,拿出幾樣食材,接著她便燒了開水,又拎著水桶到外頭的花圃澆些水。

    才踏回灶房,林根跟著走了進來,眉心緊蹙地望著她,久久才道:「你……你昨晚在三少爺的寢居過夜?」

    之前去喊三少爺時,他就發現有異,當聽見裡頭傳來曖昧的細啞呻吟時,他已確定了……內心更填滿了不平。

    為什麼這麼好的女人要讓三少爺糟蹋?他更氣三少爺,明明忘不了康蘭姑娘,又為何要玩弄她?

    「林根哥!」她很意外他居然知道這些。

    「你到底有沒有搞清楚,三少爺他……他一直對康蘭小姐念念不忘,你這麼做是何苦?」

    「你……你以為是我……是我故意去招惹他?」

    「宛奴,我沒這意思,只是我不希望你這麼作踐自己。」昨晚當他發現她沒回房睡覺時已是憂急不已,問人之後才知道她待在三少爺寢居。

    昨晚一整夜他都無法入眠,煩躁地在房裡走來走去。

    宛奴深鎖起眉心,沒料到他會這麼想。

    「算了,我不想再說了。」宛奴轉身欲做事。

    林根緊拉住她的手,「別生氣……宛奴,是我直言了,我只是希望你明白,雖然康蘭小姐走了,但她的妹妹康欣也愛著三少爺,你是不能夠取代她們任何一個人的。」

    他這番話讓宛奴的心情更糟了,她捂著自己的臉,直搖著腦袋,「不要再說了。」

    「算了,我早該猜到會這樣,三少爺消沉時雖然很狼狽,但只要他打起精神,恢復以往的瀟灑模樣,又有哪位姑娘能不對他傾心?」林根緊握起拳頭,咬著牙根,難受不已。

    「求你別這樣!」宛奴雙手緩緩放下,淚眼矇矓地望著他,「其實你說的我都知道,我也明白我配不上三少爺,但我只想過一天算一天了。」

    「宛奴?!」

    「因為愛上了,所以只好放任自己的心。」她斂下眼說。

    「如果到了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呢?」林根真想罵醒她。

    宛奴苦笑,「沒關係,我的韌性很強,一定可以度過的。」

    「好,既然你這麼肯定可以操縱自己的心,那就去愛吧!」林根深吸口氣,然後氣憤的走出灶房。

    「林根哥——」宛奴追了出去,「不要這樣,我知道你對我好,真的謝謝你……無論如何,都謝謝你。」

    林根歎口氣,「我還能說什麼?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你還是可以告訴我。」

    「謝謝你。」

    然而,就在這時候,突然看見有下人奔進南沁苑,林根和宛奴聞聲,立即追過去攔住對方,「有什麼事嗎?」

    「林根,原來你在這兒。」那人急促地說道:「三少爺……三少爺出事了,剛剛在前往秦淮商行途中,不小心中了飛刀利器。」

    宛奴聞言,腦子突地一眩,追問道:「他……他中了利器?現在人呢?傷得如何?」

    「我也不知道,來報的人並沒有說得很清楚。」

    「我要去看他。」

    宛奴急急上前,卻被林根抓住,對她直搖頭,「那兒很多人了,不需要你。」

    她回頭直皺著眉心對他說:「儘管我是多餘的,但我還是得去瞧瞧,才能徹底安心呀!」

    擺脫林根的鉗制,宛奴立即朝外快步跑了出去,這時林根已明白自己與她的距離是愈來愈遠了!

    宛奴一離開秦府,便往秦淮商行直奔而去,一路上她的內心直糾結著秦非凱的安危,早已淚流滿面。

    都是我害的,一定是我害的……三少爺向來與人無冤無仇,突然遭暗算,肯定是和吳霸天有關!

    隨著自責的加深,她更是淚流不止。

    直到了秦淮商行,她用力推開大門,一手撫著胸,半彎著腰用力喘息著,但一雙眸子卻不忘四處搜尋著秦非凱的身影。

    眾人聽見聲響,全都回頭望著她,躺在長椅上休息的秦非凱自然也瞧見了!

    當宛奴的眸心一對上他那雙半瞇的深幽瞳仁時,已控制不住地掩面痛哭出聲——

    「宛奴,你怎麼了?」他挑眉問道。

    「你……你沒事……」她嗓音哽咽,還帶著重重的喘息,可見她剛剛跑得有多急了。

    「你看我像有事嗎?」秦非凱扯開笑痕,隨即對身邊的人說:「你們先下去。」

    「是。」

    大夫將東西收拾好後又說:「雖然只是擦傷,但刀上頭餵了毒,還是不能掉以輕心,湯藥一定要定時服用。」

    「知道了,大夫。」真囉唆!他就是不想讓那丫頭知道得這麼清楚,沒想到大夫全說了出來。

    「是,那我退下了。」林大夫離開後,宛奴這才走近,「你……你真的沒事?」

    「看,只是擦傷。」他讓她看自己的右肩,「只需要稍微包紮就好。」

    「可是剛剛大夫說……」

    「嘴碎大夫口中吐出的話,少信為妙。」

    她微笑地望著他,見他依然如此狂傲,知道他當真沒事,「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句你求助。」

    「什麼意思?」秦非凱瞇起眸。

    「是虎威鑣局吳霸天干的吧?」若不是因為她,這種事怎會發生?「我看……我還是自己安頓我爹。」

    他板起臉,「你為什麼這麼說?」

    「以後我的事我自己處理就行了。」雖然根本沒辦法自己處理,但總不能連累他呀!

    如果他真的發生什麼意外,她還能繼續活下去嗎?

    「你過來這裡坐。」他指著身旁的位子。

    「不好,隨時有人會進來。」她吸吸鼻子說。

    「那有什麼關係,坐下!」他用命令的口吻說道。

    沒辦法了,她只好坐在長椅剩下的一點點空位,兩人緊緊貼著,這樣親密的接觸不禁又讓她的小臉燒紅,「三少爺,以後你的湯藥交給我來煎好嗎?」

    「怎麼?你嫌自己還不夠忙?」他並不想加重她的負擔。

    「我只是想照顧你,這樣才能安心。」她說的是真心話。

    「你這個小女人!」他輕掬起她的下顎,想吻她。

    「別……這裡不行。」她害羞不已。

    「就一下,算安慰我啊!」不管她願不願意,這回秦非凱用力將她拉進懷裡,重重吻住她,以慰藉早上離開時未達滿足的疼痛。

    那種疼,還真比他中了暗器還疼哪!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8-8 09:24:16

第七章 作者:樓采凝

     砰——

    房門再次被撞開,這次闖入的是康欣。

    兩人聞聲分開已經來不及了,剛剛纏綿擁吻的一幕已經被康欣完完全全看在眼裡。

    「非凱哥!」康欣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們。

    「你怎麼也來了?」一見是她,秦非凱顯然有點疲累的揉揉眉心。

    「我為什麼不能來?聽見你受了傷,我緊張極了,馬不停蹄的趕來看你,卻看見這一幕。」康欣哭紅了眼睛。

    倒是杵在那兒的宛奴不知該怎麼辦才好。她不想影響他的生活,愛他是她自個兒的事,她真的不希望因為她,讓他與康欣姑娘鬧不愉快。

    「三少爺,我先退下。」宛奴立即說道。

    秦非凱本想阻止,但又擔心康欣的惡意會傷害她,也不予阻止。

    「等一下。」康欣上前攔住她。

    「讓她走。」他撫著傷處,沉著聲音說道。

    「可是非凱哥,我有話想向她問清楚。」康欣急促地說:「還有她是誰?她到底是從什麼時候出現的?我……我為什麼全不知情?」

    「要你退下,你還待著幹嘛?」秦非凱被她煩得口氣也變得躁怒。

    宛奴抿抿唇,隨即退下。

    「非凱哥,你還沒回答我,她到底是誰?」康欣一見她離開,立即打破砂鍋問到底,「你為什麼會和她……因為我姊死了,所以你才和其他女人逢場作戲,純粹發洩?」

    如果只是這樣,她還可以接受,畢竟非凱哥終究是男人。

    而且剛剛那女人的穿著打扮,不過是布衣素顏,看來就不是什麼好人家出身,那衣裳還有一股菜、魚的腥味兒。

    「她是誰與你無關。」說了只會帶給宛奴困擾,依這丫頭的脾氣,肯定會去找她麻煩。

    「什麼無關?你……你就這麼護著她?」康欣這下更憤怒了。

    「康欣,你不要無理取鬧了。」本來傷處還沒這麼疼,可被她這一煩,秦非凱的眉頭猛地一皺。

    「我才沒有。」

    「我累了,想休息。」秦非凱抬頭望著她那張與康蘭如出一轍的臉孔,但奇怪的是,他對她就是沒感覺。

    「對我就累了,那對她呢?」康欣氣憤地說:「你怎麼可以忘了我姊,怎麼可以呢?非凱哥——」

    兩年來,她拚了命的纏著他,甚至趁他酒醉時想獻身,卻都無法如願;而如今,他的心竟莫名被其他女人佔了去!

    「我並沒有忘了她。」他閉上眼說。

    「我不信,我一點兒都不信,沒忘了我姊又怎麼可能和其他女人做出那種事?」康欣口氣急躁。

    「過去不也是你一直要我振作,忘了康蘭?」本不願反駁,但是這小丫頭太蠻橫驕縱,讓他忍不住說出口,「就因為我愛上的不是你,所以這就是罪過?」

    可知道他走出這個陰霾花費多少時間與精神,而她居然為了一己之私而數落他的不是?

    「非凱哥……你怎麼會這麼說?」康欣頓時啞口無言。

    「算了,你回家吧!」閉上眼,他佯裝休息。

    「哼!」她重重一哼,瞪了他好一會兒,才衝出商行。

    待她離開不久,帳房走了過來,「三少爺,這是你要的近兩年帳本,嗯……你受傷了,看這些不要緊吧?」

    「沒關係。」他困難地坐直身軀,隨即問道:「被金川河欄壩壓傷的幾名工人,現況如何?」

    「已經無大礙了。」

    「讓他們先回家好好休息,再撥些銀兩給他們安家。」秦非凱想了想又道。

    「是,我明白了。」

    「你先下去吧!」秦非凱揮揮手。

    「對了,這是燕窩,三少爺您喝一點吧!」帳房離開前,指著剛剛順道端來的補品。

    「你擱著。」他現在哪有心情喝什麼燕窩。

    「好,小的先出去了。」帳房隨即退了出去。

    秦非凱立即翻開帳本,看著帳目,裡頭記載得有條有理,這也是他特別相信帳房的原因。

    起身仔細算著上頭的數字,這兩年他因為過度頹廢,無心於商行,當真賠了不少銀兩,接下來他可要趕緊振作,好彌補商行的虧損。

    然而,此刻他腦子一團亂,被康欣攪和得全成了漿糊,一方面又煩惱宛奴那女人不知會怎麼想?

    將帳本擱在旁邊桌上,他揉揉眉心,索性閉目養神,好好思考未來的路。


    宛奴悄悄前往爹的新居,為爹煎煮好湯藥後才離開。

    回秦府的路上,她又買了兩斤杏仁,這次的份量可是以往的兩倍,希望可以有好的成果。

    她知道三少爺是喜歡她的,但他仍深愛著康蘭姑娘,對康欣也同樣有著撇不開的情愫吧?

    如果點心做成,她便能夠利用那筆銀子重振鑣局;如果失敗了,那麼她也該離開秦府,這樣才不會帶給三少爺困擾。

    就算會不捨,會難受,但是她又能怎麼辦呢?

    將東西提回南沁苑,宛奴才走向灶房,遠遠就瞧見有位姑娘站在灶房外頭,到底是誰?

    走近一瞧,竟是康欣!

    「你終於回來了!」康欣一瞧見她,立刻上前擋住她的去路。

    「康……康姑娘,有事嗎?」宛奴朝她點點頭。

    「哦!你知道我是誰?」康欣撇嘴笑笑,「那表示非凱哥什麼都告訴你了?很好,那也省得我浪費唇舌。」

    「我很忙,不知你到底有什麼事?」宛奴微瞇起眸。

    「喲……不過是名奴婢,居然這麼囂張,以為非凱哥向著你,你就可以目中無人嗎?」康欣雙手叉腰地站在她面前。

    「我並沒有這個意思。」

    「既然沒有,你就離開這裡。」康欣強逼著她。

    「我不能離開,至少現在我還有事沒做完。」宛奴搖搖頭。

    「我聽說了,因為你要和非凱哥共同做點心,為的就是那一千兩銀子是吧?」她笑瞇了眼,「你以為你辦得到?」

    「我會努力的。」雖然能不能做成點心還是未知數,但是不到最後一刻,她絕對不放棄。

    「你……想要那一千兩銀子?」康欣這一問還真是沒完沒了。

    「我不是想要,而是需要。」關於這點,宛奴從不隱瞞。

    「哦~~真是為了銀子?」聽她這麼說,康欣這才輕鬆的笑了。

    「康姑娘,我得進去了。」她的笑容讓宛奴看了不太舒服,於是想先離開。

    「等等,我就將話給說明白了。」康欣半瞇起雙眼,索性將話攤開來說,「你需要銀子,我可以給你。」

    「什麼?」

    「我們康府在蘇州城可也算是富商,一千兩銀子對我而言不過是小數目。」康欣一副和她談條件的模樣。

    宛奴直望著她,好一會兒後笑了,「我是需要銀子,但我只想靠自己掙得,謝謝你的好意。」繞過她,宛奴打算走進灶房。

    「我也不是平白無故給你的,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康欣拉住她的手。

    「什麼條件?」

    「當然是離開秦府,離開非凱哥。」

    宛奴抽回自己的手,「不,我是秦府的婢女,不能這麼做,所以康姑娘的好意,我心領了。」

    「你這個女人實在太不識相了,到底想得到什麼?你說呀!非凱哥嗎?」康欣發了狂般的扯著宛奴的衣裳。

    「你到底在幹嘛?不要這樣。」宛奴為了防身,猛地使勁反抓住她的手。

    「好痛!你竟然敢抓本姑娘,該死的丫頭。」

    啪——

    一個巴掌狠狠的落在宛奴臉上。

    宛奴握緊拳頭,告訴自己必須忍耐,一定要忍耐,如果她反擊,說不定三少爺會恨她。

    「就當我是個不聽話的下人,請康姑娘離開吧!」宛奴落著淚水說。

    「你簡直就是個沒用的傢伙,愛哭鬼一個。」康欣對她狠狠罵出口之後,便迅速離開了。

    而她離開時的身影讓才剛從後門回來的秦非凱給瞧見,他頓覺不對勁的走向灶房,就見宛奴一個人蹲在外頭偷偷哭泣著。

    「宛奴。」他奔到她身邊,抬起她的小臉,「怎麼哭了?誰欺負你。」

    「三少爺……」乍聞他的聲音,她立即抬起臉兒,「你怎麼回來了,這幾天不是要在商行休養嗎?」

    「我已經好多了。」他皺著眉,發現她左頰上有片暗紅的五指印,「告訴我,是誰打了你?」

    「沒……沒人打我。」她搖搖頭。

    「沒人打你,你的臉會變成這樣?」秦非凱端起她的臉,仔細端詳著,「是康欣對吧?」

    「你……你怎麼知道?」

    「我剛剛見她離開。」他的大拇指輕輕滑過她泛紅的臉頰,「你真傻,為何不還手?」

    「我不能這麼做。」宛奴直搖頭。

    「為什麼?」

    「因為我只是名婢女。」心底充塞酸意,她輕輕斂下眼。

    「就算你是婢女,也不能任人欺負呀!」

    「但她……她是……」看著他絕魅的眼,宛奴紅了眼眶,「她是你最愛的女人的妹妹,以後也是代替康蘭姑娘的人。」

    「你說什麼?」秦非凱的眉頭因為她這句話冷冷蹙起。

    「我說,她是你愛的女人,我打了她,會讓三少爺不悅,我可以挨打,但我不想讓你恨我。」她雙手緊握著,從沒想過當愛上一個人之後,所有的一切都會變了調。她可以委屈自己,只求得到他一些些愛意。

    害怕他這樣的注視,她立即站起,推開灶房門走了進去。

    秦非凱立即跟上,合上門還上了閂。「你剛剛說什麼?我喜歡的人是康欣?」

    「為什麼要一而再的問我這件事、一而再的讓我傷心呢?我知道你是高高在上的三少爺,但能不能不要再讓我承受這種傷痛了?」將杏仁往桌上一放,她激動地轉身,捂著耳朵喊道。

    「你這個笨丫頭,我愛的是你。」幾個箭步來到她面前,他用力抓住她的雙臂,直逼著她的眼睛說道。

    「三少爺……」宛奴怔住。

    「你有什麼意見嗎?」

    「我……我沒意見,只是那不太可能,你怎麼可能愛我?不,其實我知道你是喜歡奴婢的,但我也只是康姑娘的替代品。」因為他這句話,宛奴竟然渾身都發起抖來。

    「是誰說的?」她愈說愈讓他生氣。

    「那是你說過的,我還記得。」脫出他的桎梏,她趕緊來到木桌旁,開始切起杏仁片。

    「還沒搞定?」瞧那一顆顆杏仁果,秦非凱突然覺得好抱歉,一直以來他似乎從未對做點心一事用過心。

    「還沒,但我有信心。」她背對著他趕緊做著事,但一顆心卻怦怦跳個不停。

    三少爺說愛她……是真的嗎?

    猛地,她僵住了動作,因為他伸出雙臂圈住她的腰,緊緊的鎖住。

    「我……我正在做點心,時間不夠了。」她啞著嗓。

    「當初對你那麼說是我不對,我只是……只是心亂,心亂的不知怎麼解釋自己的心情,才胡言亂語。」

    一直以為他會就這麼消沉一輩子,但她的出現,讓他的心漸漸淡化了對康蘭的愧疚,他不想承認,卻又不得不承認,只好找一些話來氣她。

    「那我知道了……」三少爺能這麼說,那就夠了。

    「還有康欣,她只是個喜歡無理取鬧的孩子,我知道她喜歡我,但我的心思她早該知道,所作所為都是因為刁蠻的個性使然。」

    溫柔的愛語在她頸間輕吐,直迷惑著她的心,連身子都隱隱泛起熱,讓她蠢動不安。

    「三少爺,你說什麼我都知道,但你別這樣,這裡是灶房。」好不容易才將杏仁切好,可被他這一鬧,害她切得亂七八糟。

    「你做你的,別管我。」他還耍無賴。

    「那我去煮開水,等會兒熬麥芽。」起了灶,她在鍋裡加了麥芽,然後蓋上木蓋。

    「現在沒事了?」瞧她起灶時,臀部抬得高高的,直在他眼前搖擺的俏模樣,直像把火炬,瞬間點燃他體內火苗。

    「嗯,只要等麥芽滾了就行。」頭一次他在旁觀看她做點心,雖然並不算幫忙,可是這份感覺已經讓她覺得好溫馨。

    「滾了就把杏仁放進去?」

    「對,但每次都失敗,不知道是不是火候沒拿捏好。」她噘起小嘴,露出一臉挫敗。

    仔細端詳著她此刻逗趣的表情,秦非凱忍不住勾起嘴角,笑得恣意。

    「你笑什麼?是嫌我笨嗎?」天,好傷心喔!

    「我笑你的可愛。」

    突然,他捧住她的腰將她往旁邊的木檯上一抱,讓她可以與他平視,「看我的眼睛,像是嫌你笨嗎?」

    她怯怯的望著,「嗯……是很像。」

    「你就非得這麼說嗎?」捧著她的臉,看著臉上的指印仍在,秦非凱心疼地撫著她,「很疼?」

    「已經不疼了。」這樣面對面的姿勢,讓她有些難為情,「讓我下來,坐在這兒挺怪。」

    「怪什麼?我偏要這樣望著你。」他挑起一抹笑,俊魅的臉孔緩緩往下,含住她柔媚的唇瓣。

    「嗯……」心口一麻,漸漸沉迷在這樣的吻中。

    就在宛奴沉溺的當口,又突然震醒,想像這樣的曖昧場景,不禁羞赧地說:「三少爺,我們怎麼可以在這裡……呃!我該做正事了。」

    「不准走,你現在做的就是正事。」

    可知那晚之後,他一直思念著她的人、她的身子,還有她嬌俏自然的笑容,以及在他的調情下那酣暢的水媚神情。

    「可是……」

    「放心,我已將門上了閂。」他深幽的瞳心半瞇,大手撫上她的頸側,帶給她一陣陣顫慄。

    「三少爺……」她彷似又一次醉了。

    「嗯?」

    「你真的愛我?」宛奴俯在他胸前,傻氣地又問了一遍。

    「你還不信?」秦非凱眉心輕蹙,在她頸側遊走的指尖已來到她的襟口,徐徐解著她的衣衫。

    宛奴難為情地抓住他的手,「三少爺……別……現在還是大白天呢!」

    「大白天又如何?」他肆笑著。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8-8 09:24:52

第八章 作者:樓采凝

     慾火蔓延後,想要及時收回還真困難。

    宛奴窩在他懷裡喘息了好久,這才抬眼看了他一眼,「這次……這次過後,我真的是你的女人了?」

    「對,是我秦非凱的女人。」

    他笑笑起身為她掩上衣物,自個兒也趕緊穿戴好、整裝完畢。

    宛柔羞怯地趕緊拉好衣襟,卻突聞一股焦味兒!

    「糟了,我的麥芽燒糊了!」她趕緊跳下木檯,連忙將鍋端起,「怎麼辦,都變成這樣了。」

    「咦?這味道!」秦非凱上前嗅了嗅,「快,快把杏仁放進去。」

    「為什麼?不是已經不能用了?」瞧麥芽都有些焦了。

    「你放進去就對。」

    「哦!」宛奴聽話的將剛剛切好的杏仁片全都倒進鍋中,這時秦非凱拿來勺子輕舀了兩下,麥芽的焦味突然變了,仿似與杏仁融合……轉化成另一番迷人的炭燒風味。

    「好香喔!」宛奴難以置信地眨了眨眼。

    「應該就是這味道,我剛剛聞到焦味,突然想起爺爺曾提過,他說的杏仁麥芽糕就是有股微焦卻又帶著迷人香氣。」他朝她撇撇嘴,「嘗嘗看吧!」

    「嗯。」她點點頭,舀了匙放進口中,輕抿了下,「好特殊的味道,很好吃呢!」

    「瞧,我沒騙你吧!」

    秦非凱也嘗了口,「這味道真的很特殊,一開始有點澀,可入口之後卻變得極為香濃!」

    「沒錯,就是這種感覺。」宛奴咧嘴笑了,「這樣算是成了嗎?」

    「你可以再試試看能不能變得更美味,反正時間還早,但是燒糊是最基本的。」說著他不禁沾沾自喜,「瞧,當真非得我出馬才成呢!」

    「這只是誤打誤撞。」她扁著小嘴笑了笑。

    「什麼?就這麼看不起我。」將她再次錮在身前,他望著她的眼說:「記得,別再挨打了,如果下次遇到這種事就還手吧!」

    「你是說真的?」她原以為他只是說氣話。

    「真的。」

    「可是她……她是康蘭的妹妹。」她斂下眼,「你現在是這麼說,可要真打了,你一定會氣我。」

    「就算是康蘭本人,我也不容許她隨意傷人。」端起她的小臉,他很認真的說:「下次要是再看見你受了傷,我才會氣你,聽懂沒?」

    「三少爺!」她心口微微泛起酸意。

    「怎麼?眼眶都紅了!」他拂去她眼角的淚。

    「人家感動嘛!」宛奴吸吸鼻子。

    「如果我要你以後別喊我三少爺,是不是更感動?」低首輕啄了下她愕然微啟的紅唇。

    「什麼?不喊你三少爺?」她一時間不知道要喊他什麼好。

    「對,就喊我非凱,嗯?」

    「這樣好嗎?畢竟你是三少爺,在其他人面前這麼喊你,人家會怎麼想?我看我還是叫你三少爺。」

    「傻瓜,你打算一輩子喊我三少爺?」他笑睨著她。

    「嗯。」這樣喊一輩子也沒關係,她本來就是這麼打算。

    「這麼說你是不打算嫁給我了?」整了下衣襟,他輕咳兩聲,眉一挑,故意看著上頭。

    宛奴卻被他這一問給問傻了,「你……你說什麼?」

    「你這丫頭!」他輕歎口氣,「好話不說第二遍。」

    「別嘛!你再說一次。」她搖搖他的手,撒嬌的細嚷道:「說嘛說嘛……」

    「一物換一句。」秦非凱閉著眼說。

    宛奴的眼珠子輕旋了下,隨即踮起腳尖,在他的臉頰印上一吻,而後輕喊了聲,「非凱……」

    「太小聲了,再說一遍。」他佯裝聽不懂。

    「非凱——」她咧開嘴,又喊了遍。

    「這樣才對。」擰擰她紅嫩的腮幫子,春情過後,她看來更加嬌艷如花了。

    若不是擔心她太累,他還想真想將她帶回寢居,繼續溫存……

    「現在你不用去商行嗎?」宛奴想提醒他,該工作的時候還是得去。

    「怎麼?現在比我爺爺還嚴格。」唉!又多個人管,自由少了許多,但是心底卻是充實的。

    「既然愛我,就要聽我的,快去商行。」雖然喜歡他的陪伴,宛奴清楚現在有其他事更需要他。

    「好,我就去。」

    「還有。」一種不安始終在心底泛生,「你要小心,一定要小心,已經傷過一次,別再受傷了。」

    「別擔心,這事已經報官,我相信對方短時間不敢再有行動。」他撇嘴笑笑,「所以別太擔心了。」

    「那我就放心了。」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太好了。

    「沒錯,倒是你得提醒你爹得多加小心,雖然我已將他安置在隱密的地方,但就怕吳霸天還是會找出他的藏身處。」

    「好,我會提醒我爹小心。」她認真的點點頭。

    「那就好,我去商行了。」

    帥氣逼人的微笑浮現,更加深他無儔的俊魅。

    宛奴點點頭,怔怔的望著他走出去的身影,心底不禁泛上一絲說不出的溫暖與甜蜜。她怎麼也沒想到,可以從他口中聽見他說愛她呢!

    他愛她……她也好愛他呀!


    經過數天的努力,宛奴已經可以做出極為可口的「杏仁麥芽糕」,就連裘姨也都讚歎不已。

    「真的不錯,沒想到你可以想到這種辦法。」裘姨見她這麼開心,也感到欣慰。

    「呃……那是三少爺想到的。」若不是他,她也不可能成功。

    瞧宛奴小臉漾起紅潮,滿足臊羞與窘赧,裘姨心領神會的問:「你和三少爺,現在進展得不錯吧?」

    「啊?」她心頭一顫,微微笑說:「怎麼這麼問?」

    「以前你提起他,眉眼問總有抹愁,可今天看來卻是這麼快樂。」裘姨早已是心知肚明。

    「我很快樂?」她摸摸自己的臉兒。

    「不但快樂,就連小臉都紅潤多了,知不知道你好美呀!」裘姨拉過她的小手,「難怪除了三少爺,連我們家林根也對你……」

    「裘姨!」她搖搖頭,「別說了。」

    「你放心,我並沒要給你壓力的意思,那小子最近也想通了,所以他要我轉告你,忘了那件事,也不用躲著他。」裘姨不過是幫林根傳話。

    「我知道了。」宛奴點點頭。

    「還有……」裘姨隨即笑了笑,「既然點心已經做成,那我就不再來了。」

    「什麼?」宛奴吃驚地說:「可是我還是需要裘姨教我廚藝。」

    「你的廚藝已經進步很多,只要多多練習就可以了。」裘姨打從心底說道。

    「我懂,可是我捨不得裘姨……」這才是她不想裘姨走的原因呀!

    「我也捨不得走,但是忙了這些日子,我想好好休息了。」裘姨拍拍她的手。

    對宛奴而言,她就好像她已過世的母親,只要想起以後不能常見到裘姨,她便紅了眼眶。

    「也是,為了我,讓你忙了好一陣子。」裘姨說的對,自己不能再自私的繼續將地留下。

    「放心,我還是待在蘇州,看你想學什麼菜,隨時都可以來找我。」裘姨當然明白她雖然外表總是表現得大刺刺又無所謂,其實內心非常纖細易感。

    「真的?我可以去找你?那太好了!」

    「時間晚了,我回去了。」

    「不留下用晚膳嗎?為了答謝裘姨,我想親自做晚膳給裘姨吃。」這是宛奴唯一能做到的。

    「三少爺不是都會回來用餐嗎?我可不想打擾你們。」裘姨曖昧的輕笑。

    「又沒關係!」宛奴噘起小嘴。

    「我知道你的好意,改天吧!」

    「既然這樣,就不勉強裘姨了。」她苦澀一笑,「如果來看林根的時候,記得一定要來看看我喔!」

    「會的。」裘姨吸吸鼻子,也同樣滿心不捨的將東西收拾好,離開了秦府。

    裘姨離開後,宛奴強迫自己打起精神準備晚膳,約莫一個時辰後,就聽見背後傳來腳步聲,光聽聲音不用回頭她也知道是誰回來了。

    「非凱?」

    進屋的秦非凱,上前攬緊她的身子,「只聽見腳步聲就知道我來了,以後還有什麼瞞得住你呢?」

    「貧嘴!」她回頭嬌嗔道:「倒是你,天天回來吃我做的晚膳,不會吃膩嗎?」

    「你經常變換菜色,我怎麼可能吃膩呢?」

    「就會說些讓我開心的話。」她對他皺皺鼻子,「那是因為以前裘姨在,她教了我很多,但明天起她就不來了,就怕我一個人做不來。」

    「她不來了?」秦非凱挑起眉,「她不是和你相處的不錯?對了,我還想給她一些酬勞,她怎麼說走就走?」

    「她說我已經做成點心,她的責任已了。」坐在他對面,她拿著筷子卻食不知味。

    「那倒是。你也別擔心,只要是你親手做的膳食,我都覺得很好吃。」為了證明自己的話,他拿起筷子夾了一些菜入口,「嗯……真香,我的小女人廚藝愈來愈好了。」

    「你又來了!」宛奴掩嘴一笑。

    「不是逗你,而是真心話。」他倒了杯酒喝,驀然想起什麼似的問道:「對了,你剛剛說……點心做成了?」

    「是呀!」說起這個,她就充滿成就感,「你等一下。」

    快步走到櫃旁,她將之前完成的「杏仁麥芽糕」端到他面前,「我和裘姨嘗過都很滿意,三少爺快嘗嘗。」

    「怎麼又喊我三少爺?」他蹙起眉。

    「喊了這麼久,一時改不過來嘛!反正無論是非凱還是三少爺,都是我最愛的男人。」說時,她雙頰紅雲翻飛,璀璨瞳眸斑斕如霞。

    「還說我,你的小嘴不也抹了蜜。」秦非凱望著她的眼瞳同樣深情如熾。

    「知道嗎?如果峰南鑣局可以重新建立,吳霸天也伏法,就是我最開心幸福的時候。」

    他勾唇一笑,「那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什麼好消息?」

    「吳霸天前陣子在押送鑣車時,被發現裡頭暗藏南國進貢我朝的貢品,這個罪可大了。」秦非凱撇嘴一笑。

    「這麼說,官府正在緝捕他囉?」果真惡人有惡報。

    「對,雖然還未緝拿到案,但我想他現在一定急於躲藏,應該無暇對付你和你爹。」

    聽了他的話,宛奴輕吐了口氣,「那太好了!」

    「點心的事情一結束,先嫁給我吧?」他不想一個人生活,希望每每回到南沁院就能看見她。

    「可是……」

    「嫁給我,你一樣可以重振你家的鑣局,而且我還可以幫你。」他握住她的手,鷹眸闃亮有神。

    宛奴幸福的笑了,「只要我爹答應。」

    「那我可得好好巴結未來的丈人了。」爍湛的眸對住她那張嬌嬌憨憨的小臉,久久才說出肯定會讓她擔憂,卻又不得不說的話,「聽說我二哥的秦木商行出了一些問題,似乎有人正暗中要陰謀對付他。但他不肯明說,我得找時間調查,過陣子無法回來用膳。」

    「很危險嗎?」宛奴心口一提。

    「放心,我會小心的。」將飯碗一擱,秦非凱建議道:「既然點心做成了,就不要一直將自己關在秦府,我帶你出去走走。」

    「去哪兒?」她看向窗外,天色已經暗了。

    「去看看就知道。」

    一抹弔詭的笑意出現在他嘴角,宛奴可以感覺到他的興奮,也因此更好奇了!


    用完晚膳,待宛奴將杯杯盤盤全洗淨後,便隨著秦非凱走出秦府,雙雙乘上馬車,由馬伕駕馭,快速往前奔馳。

    宛奴好奇地掀開布簾,透過圓圓的小窗直往外瞧,才發現他們正往城東行進,只是她並不記得那地方有啥好看的。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兒?」她好奇地問。

    「不是要你別急嗎?」這種事先說就沒趣味兒了。

    「還真是呢!」她噘起小嘴兒,看來有點等不及了,想想似乎好久好久沒有過這種期待……還真是興奮又好玩!

    秦非凱半瞇著眸子,瞧著她那孩子般雀躍的神情,不禁想起兩人初識的時候……依她的說法,他們是在他醉醺醺的時候相遇的,很可惜他當真怎麼都想不起來,不過就他記得的部分已經很特別了。

    因為特別,讓他愛上這個喜歡對他說教,完全不懂收斂的小女人。

    「老王,可以停車了。」看出窗外,藉著月影他發現已到了目的地。

    車伕老王立即將馬車停下。

    宛奴好奇地直往外眨眼瞧著,可是除了烏漆抹黑的一片曠野外,什麼也沒有嘛!

    她隨秦非凱下了馬車,站在空地上看看遠方,又看看天上……

    「我在想你為何要帶我來這裡。」瞧月亮並沒有特別圓、特別亮,放眼望去黑壓壓一片,就連地上也同樣寸草不生。

    「完全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嗎?」他笑問。

    「嗯……」前前後後又張望了下,她搖搖頭,「太暗了,什麼都沒瞧見,只知道這是一大片空地。」

    「沒錯,就是塊空地。」他扯了抹笑。

    「你帶我來這兒就是為了看這塊空地?!」她不解了。

    「因為這裡將是『峰南鑣局』的所在地。」說時,他的神情特別愉悅,尤其瞧見她激動的神情,他知道這一切都值得了。

    「你是說……你要把這塊地拿來當我們鑣局的用地?」她以為自己聽錯了,「這可得花不少銀子呀!」

    「你知道就算拿到一千兩銀子,要重設鑣局還是很困難的,或許光買地就已用罄。」他撇嘴笑笑,「這是我幫助我心愛女人的一種方式。」

    「非凱……」她感動得都想哭了。

    事實上,這件事也是她和爹所煩惱的,沒想到他已經替她設想周全!

    「不要用眼淚回報我。」

    天知道他最怕看見她的淚,那只會讓他心痛,「只要以後多做些好菜、對我溫柔一點就行了。」

    「你的意思是我還不夠溫柔呀?」咬咬唇,她望著他。

    他望著她在月光下那張美得令人屏息的小臉,附在她耳畔說:「只要在床上再嬌嗲些就行了。」

    「討厭!」她臉兒一臊,回頭看著仍坐在車上的車伕,真不懂有外人在他怎麼還說得出這種話?

    再抬眼望向他那對如深潭的雙眸,彷似有魔力的磁石,正席捲著她的心,讓她不愛他都難。

    而他不也一樣,自從認識她,以往的孤傲及霸氣都收斂許多,多了一份體貼和溫柔。

    秦非凱輕笑著,「看夠了?有點涼,我們回去吧!」

    「嗯。」

    回到馬車上,她倚在他厚實的懷裡,見他掀起斗蓬將她緊緊圍住,那份甜……正在心底蔓延哪!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8-8 09:25:37

第九章 作者:樓采凝

     好緊張,真的好緊張!

    宛奴捧著點心,與秦非凱一塊兒走向秦老爺的「養生居」。

    雖然她對這份點心極有信心,但是各人口味有異、喜好也不盡相同,就不知老爺嘗過後是否喜歡?

    「別緊張,瞧你雙手抖得都快捧不住了。」秦非凱站在她身邊,直聽見瓷碗蓋輕敲碗緣的聲音。

    「可是我止不住。」她噘起嘴,即使深呼吸好幾次,情況仍然一樣。

    「傻丫頭!」他輕笑了聲。

    「什麼嘛!就會取笑我。」

    「乾脆我幫你端吧!否則我真怕還沒走到養生居,這瓷碗已經敲碎了。」

    「不成,如果讓老爺瞧見你幫忙端碗,那還得了?」他可是堂堂的三少爺,她這麼做讓旁人見了,怕會有流言傳出。

    「你還怕什麼?我爺爺挺開明,以前聽說他對我奶奶極體貼,說不定我還不及他呢!至於外人更不用在乎了,未來的三少奶奶。」他恣意地說著,卻惹得她更緊張了。

    「你就會說這種話,讓我更伯了。」好不容易走進養生居,望著前面不遠處老爺的寢居,她又深吸了口氣。

    不緊張,不緊張,反正答案即將揭曉,就勇敢的面對吧!

    這時候,老吳見他們來到,立刻迎上,「三少爺你們來了,快請進。」

    秦非凱對他點點頭,便一手扶著宛奴步進秦懷佑的寢居。

    當來到爺爺面前,秦非凱先說道:「爺爺,杏仁麥芽糕已經做好了。」

    「成了嗎?」秦懷佑瞇起老眼。

    「我們認為可以了,但還是要你嘗嘗才行。」宛奴說著,便將碗給呈上,「老爺,請用。」

    秦非凱上前為爺爺墊好靠背,然後將碗端過去,就見爺爺接過手後立即吃上一口,閉眼細細品味著。

    宛奴張著雙眼,直勾勾看著,提著心等待結果。

    不一會兒秦懷佑張開眸子,笑望著她,「你希望我說成了還是不成?」

    「啊?」沒料到老爺會反問她,倒讓她不知如何回答。

    「老實說沒關係。」

    宛奴看向秦非凱,見他對她點點頭,她這才說:「我當然希望老爺說成了。」

    「為什麼?」

    「因為……因為我和三少爺都很用心在做這道點心上,對於成果也很滿意,是抱著很大的信心過來的。」她深吸口氣,索性將想說的話都給說了。

    「哈……」秦懷佑忽而大笑。

    「老爺!」這笑聲讓宛奴嚇了跳,「我說錯什麼嗎?請老爺恕罪。」

    「你這小丫頭!」秦懷佑將碗遞給秦非凱,「你……對她很沒轍吧?」

    「啊?」爺爺天外飛來的這一句,讓秦非凱愣了下。不過聽他這口氣,好像已經知道他與宛奴的事了?!

    「你這小子,不是向來辯才無礙?尤其喝醉酒的時候,更是會說話,總把黑的說成白的,讓人招架不住。怎的?我現在隨口問一句,你卻變成啞巴了?」一抹笑意在秦懷佑的唇邊浮現。

    「我不是……我只是……」天,他該怎麼說,為何被爺爺這一說,真的變成啞巴了。

    見三少爺答不出話來,宛奴倒是心驚了,「如果是我的錯,就怪我,不要責怪三少爺。」

    「你幹嘛護著這小子,我是在幫你呢!」秦懷佑笑望著自己的孫子,「喜歡宛奴是嗎?」

    「是。」瞧爺爺整天待在屋裡,倒是有雙千里眼,晌午聽二哥說起他還不信,沒想到是真的!

    「宛奴,那你呢?」他轉向小婢女。

    「這……」頓時,她紅了臉,一時無法反應,現在不是在評論點心嗎?怎麼會轉到她和三少爺的感情上?

    「直說吧!別吞吞吐吐的,就當我是長輩,別當我是老爺。」

    他慈藹的笑容,讓宛奴頓時放下提著的心,慢慢鬆懈防備,低下臉怯怯的說道:「我愛三少爺,雖然我自知配不上他,但我已經收不回我的心了。」

    「那好,我答應你們盡快成親,算是點心做成的額外禮物。」秦懷佑笑望著她,「我還要謝謝你,救了我這個孫子。」

    宛奴沒想到老爺竟會對她說這些,還鼓勵他們盡快成親,心底又驚又喜,居然好想哭!

    「以後我就把非凱交給你了,他如果再不乖、再不聽話,你就好好替我管管他,嗯?」秦懷佑笑望著她。

    「老爺!」她心頭頓時溶入一絲感動,「我真的可以和三少爺在一起?」

    一直以來,她就擔心自己婢女的身份,儘管非凱愛她,她也愛非凱,但就怕老爺會反對。

    「別哭……答應了還哭?」秦懷佑搖頭笑笑。

    「是,我不哭,不會再哭了。」說不哭,可是宛奴還是喜極而泣。

    「好,這點心我很滿意,你們都可以得到當初我允諾的報償。」秦懷佑正式宣篩。

    「謝謝老爺。」宛奴激動又開心。

    秦非凱在一旁扯唇笑說:「宛奴,你是不是該叫爺爺了?我爺爺最愛聽人家這麼喊他了。」

    「呃……」她羞怯地點點頭,「爺……爺爺……」

    「非凱說的沒錯,聽慣他們幾個兄弟粗裡粗氣的叫,我多希望能聽見這輕聲細語的喊聲啊!我決定了,以後不論誰要做我媳婦,就得先喊我爺爺讓我聽聽。」說完,秦懷佑哈哈大笑起來,而秦非凱和宛奴見他老人家開心,也相視而笑。


    從養生居出來之後,宛奴呆愣地不發一語。

    「怎麼不說話?」秦非凱仔細瞧著她。

    「非凱,這是夢嗎?我真怕這只是場夢,一切醒來就都消失了。」這一路上她不停想著,就怕是自己空歡喜一場。

    「你真傻,怎麼會是夢呢?」秦非凱拉住她的小手,輕輕用指頭彈了下她的手背,「會痛吧?」

    可愛的水眸瞬揚,她咧嘴笑問:「會痛呢!那就不是夢囉?」

    「我看你是真的傻了,太傻我可不要喔!」秦非凱擰擰她的鼻尖。

    「唔,好痛!」她噘起小嘴,「居然欺負人家,怎麼?以為我真要嫁你呀!那算了,我拿我的千兩銀子走好了。」

    「你敢。」他用力抓住她的手腕,火漾的眸直盯著她,「這輩子你都是我的女人,永遠都逃不開。」

    「誰說我要逃來著?爺爺不是說了,我可以管你,所以我才不逃呢!」她雙手叉腰,偏著腦袋笑睇著他。

    「你這小女人居然這麼說!」瞧她那得意勁兒,還真是好笑。

    「難道我說錯了?那我們再回養生居去向爺爺問個清楚。」拉住他的衣袂,宛奴作勢要往回走。

    「給我回來,你這個小女人……」秦非凱將她猛地拉回懷裡,正想低首吻她,卻乍聞背後傳來腳步聲,於是又放開她。

    轉身一瞧,是護院阿貴走來。

    「阿貴。」秦非凱望著他。

    「三少爺,我想向你報告一件事。」阿貴拱手道。

    「你們談,我先離開。」宛奴知道他們有事要談,於是識相的迴避。

    「好了,有什麼話就說吧!」秦非凱看著阿貴。

    「三少爺,你不是要我注意二少爺嗎?我發現好像真的發生了事。」阿貴心急如焚地說。

    「到底怎麼回事?你先說清楚。」他的心也被他攪和得全亂了。

    「這事說來話長,還是先去看看,否則就怕來不及了。」阿貴急道。

    「好吧!咱們走。」

    「對了,要不要通知大少爺和四少爺?」人多好辦事呀!

    「不用,我聽大哥說要出府辦一件重要的事,至於老四還在為點心的事傷腦筋,只剩下半天時間,就別打擾他了。」秦非凱思考了下,決定還是自己去一趟。

    「是,請跟我來。」

    於是秦非凱便跟著阿貴朝大門外走了去。

    這時,外牆有個人鬼鬼祟祟的躲在那裡,仔細一瞧,原來是康欣喬裝成家丁,暗地觀察著他們。

    直見秦非凱離開後,她那雙不軌的目光又轉向府裡,心想現在非凱哥不在南沁苑,是她下手的好時機。

    主意一定,她立刻攀牆潛入——


    宛奴回到南沁苑沒多久,帳房隨即就到。

    「宛奴,這是老爺要我給你的一千兩銀票。」他遞了出來。

    宛奴不解地望著他,「這麼快?我……我並不是這麼急。」

    「別誤會,這是老爺當初所下的命令,只要誰通過考驗,就可以馬上得到這筆銀子。」帳房笑著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她點點頭,笑著接過銀票,「謝謝。」

    「不用謝我,這是老爺給你的,而且能通過老爺的考驗,還真是不簡單呢!」帳房朝她行禮後,便退出南沁苑。

    宛奴看著手中的銀票,開心的將它收進衣襟內,這一千兩銀子可得好好的收著呢!

    她正準備去廚房準備晚膳,就見林根朝她走來,「宛奴,恭喜你了。」

    「恭喜?」

    「你的點心不是已經過關了?」林根是真心為她開心,尤其見三少爺近來也像變了個人似的,重新振作起來,他也倍感欣慰。

    「沒想到你也知道了。」宛奴有些不好意思。

    「我想整個府邸都知道了,聽說大少爺和二少爺也已通過考驗,大家都很為他們開心。」

    「這真是太好了,對了,裘姨近來如何?」有了這筆錢,她就可以買個裘姨喜歡的東西送她,感謝她的幫忙。

    「我姨娘還是老樣子,當然還是待在老地方了。」林根笑望著她,「她直說你很有心,上回去看她還帶一堆東西去,讓她很不好意思。」

    「那只是一點小心意,遠不及她為我做的。」宛奴看看他,「我也要好好的謝謝你,當初若不是你,我也不會認識裘姨。」

    「能幫到你的忙,我也很開心,你就別客氣了。」林根像想到什麼似的,「我得去花圃幹活了,你也去忙吧!」

    「嗯。」目送他離開後,宛奴的心情也輕鬆不少。

    進入廚房開始準備晚膳,才將食材切好、整理妥當,便聽見有腳步聲接近,而她敏銳的察覺那並不是秦非凱的腳步聲!

    「是誰?」猛回頭,竟看見一個眼熟的小廝朝她走近。

    再仔細看了會兒,她赫然張大眸子,「是你,康欣姑娘!」

    「沒錯,你的眼力挺好嘛!」康欣扯開一抹笑。

    「你是來找非凱的嗎?他不在這裡。」宛奴眨著眼看著她怪異的打扮。

    「非凱!」這兩個字激得康欣怒火中燒,「你憑什麼喊他非凱?」

    宛奴終於意會出她來意不善。歎口氣,她好聲好氣對她說:「要吃點什麼嗎?晌午我做了些綠豆湯,嘗一碗好不好?」

    「不用,我不是來喝綠豆湯的。」康欣瞇起一雙利眸,「真的很奇怪,你一點兒也不好奇嗎?好奇我為什麼要做這樣的打扮?」

    「我是很好奇,但那是你的自由呀!」

    「你這女人不知道是蠢還是沒心眼,就不知道非凱哥為什麼會喜歡你這種女人?」她口氣暴躁。

    「康姑娘,我知道你的心情,但感情是不能勉強的。」宛奴盡可能婉轉說道。

    「我不想聽你說這些大道理。」康欣掄起拳。

    「可是——」

    「我來這裡是要帶你走,跟我來。」她冷冷望著宛奴。

    「你要我跟你去哪兒?」她才不依。

    「不去也得去。」康欣用力拽住她的手腕,可是練過功夫的宛奴立即甩開她的鉗制,提防地望著她。

    「你居然敢反抗我?」

    「不是我要反抗,而是你不能強迫我。」宛奴搖搖頭,「你快走吧!想說什麼等非凱回來再說。」

    「你以為他一定會護著你?」康欣咬牙切齒的。

    「我沒有這個意思,但我想你與他的事由他來回答你不是更好,我說什麼你也不會聽的不是嗎?」

    「那你可知道非凱哥過去有多愛我姊?」

    「我知道。」如果不是深愛,他也不會這般自責。

    「那你更該知道我和我姊長得非常像,我相信非凱哥遲早會愛上我的,只要你不出現!」康欣已經聽不下任何勸說。

    宛奴閉上眼,當真疲於應付,「不肯離開是嗎?那我只好請人過來了。」

    說著,她便往廚房外走去,但康欣卻在她背後說道:「你還真逍遙呀!知不知道你爹現在正在我們康府做客?」

    「什麼?」宛奴停下腳步,旋身望著她,「你……你把我爹給帶走了?為什麼?」

    「因為這樣你才會聽話。」康欣扯唇奸笑。

    其實她早打聽到康家與吳霸天之間的恩怨,才想到以此做要脅。

    宛奴瞪著她,良久才說:「既然你非要我跟你走,那就走吧!」

    「請。」直見宛奴走出廚房,康欣便從腰間拿出一封信擱在桌上,扯著得意的笑容離開。


    三天後,秦非凱解決二哥的事返回秦府,一進府裡他就急著找宛奴的身影。

    上次與阿貴緊急離開時,他沒料到會耽擱這麼久,一去就是三天,她肯定急壞了。

    想到她可愛的模樣,他不由笑了。

    踏進南沁苑,他卻前前後後找不到她的人影,問過林根,他也說沒瞧見她,直以為他倆相偕出門了。

    「你也沒看見他?」秦非凱揉揉眉心,擔心她該不會氣他不告而別,一惱之下就離開了?

    「要不要我派人四處找找看?」林根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同樣心急不已。

    「不用,我找就行了,你退下吧!」

    「是。」林根瞧了他一眼後,這才退下。

    秦非凱喃喃自語著,「她該不會回去看她爹了?還是……對了,廚房,我怎麼忘了她最愛待的地方?」

    想著,他便繞到廚房,可是裡頭依然沒有半個人影,只是木檯上留有切好的食材,而且因為放置太久都發酸了!

    走近一看,他才瞧見一封信柬,連忙拆開,竟是吳霸天給的信!

    上面寫著宛奴已在他手上,他會將她帶離長安,要他斷了找她的念頭!

    「可惡,吳霸天!你為什麼還不死?」他的拳頭緊緊一握,隨即快步走出廚房,離開秦府。

    小心地來到何乙峰的落腳處,見了他,立即問道:「伯父,宛奴可曾來找過你?」

    何乙峰被他焦急的模樣給駭住,「沒有,我也正在想她呢!怎麼了?是不是宛奴發生什麼事了?」

    「宛奴……宛奴好像在吳霸天手上。」他將那封信交給何乙峰。

    何乙峰盯著上頭的字跡,頓覺不對勁,「不是說吳霸天正在逃避官方追捕嗎?」

    「沒錯,所以我才感到疑惑,他逃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冒險回到蘇州?」更何況吳霸天的虎威鑣局早已人去樓空,要找人談何容易?

    何乙峰搖搖頭說:「這信上的字跡絕非吳霸天所有。」

    經他一提,秦非凱也發現其中的詭異處。

    重新拿起信,他發現這絹紙細柔,倘若他猜的沒錯,應該是女子所有。拿到鼻間輕嗅了下,忽然他睜開眼,「這紙上還有味道,一股很熟悉的香味兒……」

    「你知道是誰了?」何乙峰心急地問。

    「還沒想起,但就快了。」秦非凱定到窗邊,想著這味道的主人……突然一個人影閃過他腦裡,記得每每康欣主動投懷送抱時,撲鼻而來的就是這股味兒!

    「我想起來了。」他的眸子倏然一張。

    「真想起了?」何乙峰的心口瞬間提起。

    「我這就去找她。」

    「我也去。」

    「不,伯父,你還是留下,我保證定將宛奴帶回來。」何乙峰的身子骨還沒好,去了說不定會有危險,倒不如他一人前去。

    來到康府,秦非凱便上前敲著大門。

    不一會兒門房將大門開啟,一見是他立刻笑問:「秦三少爺!你找我們二小姐嗎?」

    「沒錯,她在嗎?」

    「她有三天沒回府了,我們老爺也很擔心呢!」當門房說出這句話,秦非凱的眉頭不自覺的緊蹙,「你說的話我能信嗎?」

    「扼……」門房一臉疑惑,「秦三少爺,為什麼這麼說?」

    瞧他一臉愣然,秦非凱看得出他並非佯裝,而是真的不瞭解這整件事,於是又問:「當真不知道她去哪兒?」

    「已經找了三天,還是沒有二小姐的消息呀!」

    「好,那你最後一次看見她可見她帶著一位姑娘?」秦非凱必須掌握每條線索。

    「姑娘?」門房搖搖腦袋,「沒……不過奇怪的是,我記得二小姐是做男裝打扮出府,她出府後,我們才發現她掉了樣東西在門邊。」

    「什麼東西?」

    「呃……長得很怪,上頭畫了個山,還寫了一個字,不知是什麼東西。」門房想了好一會兒。

    「東西還在嗎?」

    「有,我等著二小姐回來要交給她呢!」門房從襟內將那東西拿了出來。

    秦非凱接過一看,是塊木製令牌,上頭畫了座山,還有個「風」字。

    「這東西怎麼這麼面熟?」他直在腦海搜尋著。

    「秦三少爺你別擔心,如果二小姐回來我會過去通知你。」門房趕緊回道。

    「好,我知道。」

    秦非凱往回走了幾步,思緒游移著,突然他停下腳步,終於想起來了。

    那不就是專門擄掠良家婦女到北方販賣的山賊令牌嗎?記得有一回他和林捕快在客棧喝酒,他曾拿出來讓他瞧,說這山寨非常詭異,藏身之處成謎,十分不好應付。

    這件事又讓他驀然想起半年前康欣突然失蹤,消失數日才被人在一間空屋尋獲,當時她曾告訴他自己被山賊抓走,之所以將她棄於空屋,乃是她承諾會給予對方大筆銀兩。

    難不成康欣跟這些山賊有關?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8-8 09:26:21

第十章 作者:樓采凝

     宛奴被人綁在山寨外的大樹上,只因為她不肯依那些人的命令,為他們下山繼續行騙村婦,好誘拐她們到北方為突厥兵做軍妓。

    「好,既然你不肯,那我們就把你給賣了。」山賊老大直逼問著,「再問你一次,願不願意?」

    「你殺了我吧!如果……真打算賣了我,我會立即嚼舌自盡。」雖然很虛弱,但她還是狠狠的瞪著這些人。

    「何宛奴,你幹嘛嘴硬,大哥們不殺你已經很好了,難道你真想死?」康欣眼看這情況,才意識到自己做錯了。

    若她死了,非凱哥知情後肯定會恨她一輩子,或許連妹妹都做不成了。

    原以為她若能得到秦非凱的心,就可以央求他帶著她遠走高飛,離開這幫人的威脅,可是……現在這一切都成了泡影!

    「康欣,你為何要助紂為虐?」宛奴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勸她,希望她能想通,回頭是岸,「你該幫助官府……早點將這幫人緝拿歸案。」

    「哈……你以為她為什麼要幫我們,她早已是我的人了,如果不聽話,我就將她的醜事給宣揚出去。」山賊頭子一步步走近宛奴,「這下換你了!」

    「別過來,否則我就嚼舌自盡!」宛奴瞇起眸。

    「等等老大,這娘兒們看樣子是真的會尋死,既然將她綁在這裡就是打算燒死她,就不必改變心意了。」老大貪圖美色,但屬下卻怕他鬧出事來。

    「燒死她?!」康欣一愣,「不,不行……你們就留她一條生路,不然把她賣了也好。」

    「你沒聽見她說要自盡嗎?既然要死,就稱她的心。」山賊頭子立即下令,「來人,把火點上。」

    「是。」有人拿著火炬走來,才想點上,就見一陣風吹來,火把竟然熄了!

    「到底怎麼回事?」大伙四處張望,突見有人遠遠走了來,近距離一看竟是秦非凱!

    「非凱!」宛奴瞧見了他,立刻紅了眼眶,卻說不出半個字。

    她好希望他來救她,可又怕他應付不了這麼多人,會讓自己身陷危險之中……

    「你不該一個人來,太危險了!」三天未進食,她已全身無力,可儘管會死,她也不要他陪葬。

    「放心,我不是一個人。」這時,他身後又出現一批官兵,原來他是有備而來。

    「非凱哥——」康欣衝到他面前,「你怎麼來了?!你怎麼知道這地方?」

    「康欣,這是你掉的吧?」他將令牌拿出來,「上頭畫了座山,還有一個風字,這不就是嵐嗎?在蘇州山嵐最濃重的地方就是這裡了。說,為什麼要幫這些人為非作歹?」

    「我……」她沒想到自己一時不小心,竟留下了線索!

    「原來是你這女人洩了底。」山賊頭子咒罵道。

    「我……」康欣肩膀一垮,頓時淚流滿面。

    「放了我的女人。」秦非凱看著宛奴被捆在樹上,底下全是柴火,胸口就熊熊燒好幾把火。

    「秦非凱,算你行。不過我們也不會束手就擒。」山賊頭子朝手下使個眼色,不一會兒立刻燃起紅色煙霧,而這些山賊就趁這時機逃跑。

    「咳……咳咳……」

    秦非凱立即衝進煙霧中,將宛奴從樹上救下,而林捕快也帶領手下前去追捕那幫賊人。

    「宛奴,你還好吧?」他將她擁入懷裡。

    她點點頭,抑制不住想哭的衝動,「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是我不好,是我沒保護好你。」秦非凱轉而望著站在旁邊一臉淚痕的康欣,「為什麼要這麼對宛奴?」

    「我知道我錯了……」康欣抽噎下已,「我只是不服氣,我愛你愛了這麼久卻得不到你的心,而她卻輕而易舉的將你的心偷走。」

    「所以你就要置她於死?」他眸光一湛。

    「我沒意思讓她死,只想……只想將她趕得遠遠的……」康欣掩面跪了下來。

    「好了非凱,她知道……錯就好,別再怪她了。」宛奴知道她心底的苦,如果是她肯定也會活不下去呀!

    「算了,就算我不怪她,她也難逃良心的譴責。」將虛弱的宛奴扶起,秦非凱背著她下山。

    「這幾天他們是怎麼對你的?」真擔心她吃了太多苦。

    「他們囚禁我,讓我挨餓,倒是沒對我動粗,而他們若是逼迫我,我就以死抵抗。」她輕逸出一絲笑影,「我……我可是鑣師之女耶!怎麼可以受威脅呢?」

    「你呀!都變成這樣還鑣師之女!」他既心疼又好笑。

    宛奴忽然想到什麼,「對了!山寨後方還囚禁著好幾位姑娘……」

    「什麼?」非凱頓下腳步,「後面還囚著人?」

    「嗯。」她點點頭,接著便整個身子沉了下來,不再說一句話。

    「宛奴……宛奴……」他搖了搖她,見她沒回應,才知道這小丫頭已經睡著了。

    他背著她返回山上,打算去解救那些姑娘,可遠遠的就瞧見康欣已將姑娘們放了出來。

    一瞧見他,康欣便走上前,垂著腦袋說:「非凱哥,這些女人都是鄉下的村姑,全是被我騙來的,現在我放了她們。」

    「康欣……」

    秦非凱想說什麼又嚥了回去,畢竟她已不是孩子,該為自己所做的一切負責。

    回頭繼續往山下走,又聽見康欣說:「我會去衙門認罪,希望以後你還當我是妹妹。」

    閉上眼,他歎了口氣,但並沒應允她什麼。

    康欣雖難過,但知道這次是自己做得過火了,但願總有一天,秦非凱會真正的原諒她。


    半個月過去,峰南鑣局也正如火如荼的重建。

    何乙峰忙進忙出的,就希望一切能順利進行。

    「爹,你一天到晚待在這兒,身子怎麼吃得消?」宛奴與秦非凱特地前來為爹送上膳食。

    「沒關係,爹一點都不累,爹很開心啊!」何乙峰看看她,又看看秦非凱,「真的謝謝你,不但為我圓夢,還對宛奴這麼好。」

    「快別這麼說,我能做的也只是如此,剩下的根本幫不上忙。」何乙峰在這兒忙得不亦樂乎,自己是連插手的份都沒。

    「是呀!非凱的意思是你都把事都做完了,我們也只能在一旁納涼。」宛奴也能感覺到爹爹對重建鑣局的重視。

    何乙峰聽了大笑出聲,「天,沒想到我給了你們這麼多抱怨?好,我多留點事給你們做。」

    「這才對嘛!」宛奴為他倒了杯茶遞上。

    何乙峰喝了口,不禁又歎口氣,「可目前有件事我還是比較擔憂。」

    「你的意思是?」秦非凱挑起眉。

    「吳霸天還沒逮到,另外又多個山賊頭子,他們一天不伏法,我就不免為宛奴的安危擔憂呀!」他的目光轉向寶貝女兒。

    「爹,這你放心,山賊已經在前天抓進大牢了。」宛奴立即說道:「至於吳霸天,聽說逃到北方了,這一路戰亂,他要活著回來可不容易。」

    「當真?」何乙峰笑出抹欣慰,跟著拍拍秦非凱的肩,「非凱,那就早點將宛奴娶進門,你還有兩個多月的時間,如此才能名正言順讓宛奴跟著你到處走走,以後也可繼續待在秦府呀!」

    「爹,你不能這麼急啦!」宛奴趕緊拉住爹,被他這麼一說可難為情極了。

    她偷偷瞄了秦非凱那張笑臉,真糟,他會不會以為是她要爹說的呀?

    真的好丟臉!

    「是呀!我還真是老糊塗。」何乙峰也明白秦府家大業大,成親之事自然得讓秦老爺也同意才成,他一個人乾著急又能如何?但他相信秦非凱不會讓他失望的,「這裡全是木屑,你們快回去吧!」

    「好啦爹,我們走就是,不打擾你了。」宛奴知道爹雖然忙,但看著鑣局一天天接近完成,他心底是最開心的。

    離開之後,秦非凱回頭看了看,「人手似乎少了些,我明天再多派幾個人過來幫忙。」

    「為了我們,你已經做了太多,不必了。」宛奴噘著嘴兒。

    「怎麼說這種話?好像把我當外人似的。」他瞅著她一臉頹喪。

    「你不是外人,我才是呢!」

    「怎麼了?」她從剛剛開始就不太對勁。

    「我很好呀……倒是你,不是有長假,怎不去玩玩,成天還留在蘇州城,不無聊嗎?」這下聽出來了,她口氣還真酸。

    「有你陪在身邊,怎麼會無聊呢?」

    「以後我會陪我爹,你去玩吧!」說著她便提著竹籃,打算返回住處。

    「你怎麼了?」秦非凱大步追上,「不是說好成了親一塊兒去遊山玩水,你這又是怎麼回事?」

    「是嗎?你以前口口聲聲要我嫁給你,可是剛剛我爹提了,你卻一句話都不吭……若反悔就算了,但在我爹面前至少也敷衍一下。」小女人終於吐露出不愉快。

    「原來是這回事。」他用力將她拉進懷裡,「我當然要娶你,這不是咱們說好的?我以為你心底明白,所以剛剛岳父提及時,我還以為你會替我回答呢!」

    「岳父?!」她眨著眼。

    「就要娶你進門了,當然要改口,只是在岳父面前還真有點不好意思喊出口。」他微皺眉,「如果你真在意,那我們回去,我正式喊他一聲岳父。」

    拉著她的小手,他立刻往回走,倒是宛奴拉住他,「不用了,才不逼你呢!等哪天你做好心理準備再說吧!」

    「我明天就請我爺爺派人過去提親,嗯?」他擰擰她的腮幫子。

    「我可沒有逼你喔!」一抹笑偷偷藏在嘴角,她繼續往前走。

    來到柳湖,她突然停下腳步,看著兩岸垂落的柳枝在風中輕輕搖曳,不禁笑說:「這裡真的好美!」

    「這是蘇州城的美景之一。」

    「以前曾來過,都沒仔細好好欣賞,前兩天與香湘來此,才發現它的美。」宛奴突然瞧見那兒有艘小船,「咱們去遊湖好不好?」

    「我現在可是清閒得很,想做什麼我都陪你。」

    牽著她的小手,秦非凱將她帶上小船,由船夫划槳讓他們在波光粼粼的柳湖上恣意欣賞美景。

    遠方山煙裊裊,兩側飄著遲落的枯葉,在這近黃昏的時刻特別動人。

    宛奴微笑地說:「非凱,你知道嗎?在這艘船上,不只我們兩個人。」

    「是啊!還有船夫。」他指著在前面操槳的人。

    「我不是指船夫。」宛奴斂下小臉,表情有絲羞意。

    「不是船夫?」這下他真搞下懂了,「那還有誰呢?」

    「你怎麼這麼傻?」好幾次都想說,可一直開不了口,就不知他是什麼反應?

    於是才趁著現在氣氛不錯、景色又佳,她才怯怯的開口,沒想到向來精明的人,卻變得愣頭愣惱的。

    那天與香湘來這兒,香湘告訴她已懷了二少爺的孩子,卻不知該怎麼告訴二少爺,和她的心情是一模一樣呀!

    她知道非凱愛她,但愛歸愛,想不想被孩子束縛就不得而知了。

    於是她跟香湘約好,就挑今兒個一起開口,不論結果如何,至少讓自己了了樁心事。而現在,香湘應該已經告訴二少爺了吧?

    「你到底想說什麼?」他一臉不解。

    小手輕撫著自己的小腹,她睨了他一眼,「娃娃,你爹好笨,娘都說得這麼清楚了,他卻還不明白。」

    「娃娃!」他渾沌的腦子頓時清明了,「你……你是說你已經懷了我的孩子?」

    「開心嗎?」她偷覷著他的表情,可從他那瞠目結舌樣實在找不出任何一絲開心的線條。

    「你說呢?傻瓜。」他隨即對船夫說:「請回岸上。」

    「怎麼了?我還沒看夠呢!」他怎麼說回去就回去?

    「我得馬上準備向岳父提親去,絕不能讓我的女人過得這麼沒安全感。」他哪會看不出她懷疑他不喜歡他們的孩子。

    「可也不必這麼急,現在已不早了。」

    「就算半夜我也要去。」

    就這麼,宛奴瞧他帶著興奮的心情四處挑選提親用的大禮,雖然他沒說出口,可她明白他是真的開心。

    看著看著,她不禁感動得想哭,想她這一輩子能遇上這樣的男人,已是最大的幸福……


    翌日,秦家正式向何家提親,當下秦非凱認真的喊了何乙峰一聲岳父,可是讓他眉開眼笑,心情大好。

    但由於秦府大少爺有事出門未歸,老爺的願望是他們兄弟能一同辦婚事,讓府裡熱鬧一點,於是決定先定下親事,待四兄弟都回來了,再一併舉行大婚。

    對此,何乙峰並沒意見,因為他相信秦非凱一定會好好善待宛奴的。

    數日後,近晚時分,宛奴為爹送了飯菜後,便先行返家了。

    回到府裡,她先返回房間,點燃油燈,望著繡架上的鴛鴦戲水圖,真不知道憑自己拙劣的手藝何日才能完工?

    真希望自己有香湘那雙巧手,現在就不用在這兒發愁了,雖然這陣子香湘教了她不少,可指頭就是不聽話,不是被針紮了,就是繡得不好。

    「唉!愈看愈不美了。」她蹙起一雙柳眉。

    「誰說的,我倒覺得挺好看。」身後發出的聲響把宛奴嚇了一跳。

    回頭一見是秦非凱,她笑問:「不是去了金川河明天才要回來嗎?」

    秦非凱捨棄了假期,前去處理金川河泥沙淤積的問題。

    「因為想你。」他綻放出瀟灑的笑容。

    「快喝杯茶吧!」宛奴為他倒了杯茶,「餓了嗎?我去為你準備點吃的。」

    他笑著將她拉回身前,緊緊抱著她,「不在你身邊就想起你,所以就早早將事情處理好,快馬趕了回來。回來是為了看你,不是讓你忙。」

    「真的假的?我還以為天天膩在一塊兒,你會厭煩呢!」她嬌軟的倚在他懷裡笑了。

    「對你,我一輩子都不會厭煩。」他低柔的嗓音帶抹濃烈的誘惑。

    他的話讓她心窩湧上一絲酸悸,感動的瞬也不瞬地望著他,「說真的,我從沒想過會遇上你,愛上你,也同樣讓你愛上。」回憶起兩人初識的情景,她忍不住掩唇輕笑著。

    「笑什麼?」

    「笑你我頭一次見面的時候。」

    「你又來了,老提及我想不起的事,這不公平。」他將她拉近身,熱切的邪魅深瞳望進她那兩泓似水的柔眸。

    下一瞬間便低首含吮住那兩瓣柔蜜的嫣唇,品嚐她粉嫩的滋味兒……

    此時,外頭的木門打開,她身子一繃,知道是爹回來了!

    「宛奴,睡了嗎?」何乙峰瞧見她房裡還閃著燭光,於是在外頭喊道。

    「睡……睡了……」她氣息微喘。

    「怎麼,嗓音有點怪,是不是太累了,就別再刺繡了。」何乙峰明白她只要一閒下,便會繡著那鴛鴦戲水。

    「我沒……」她才開口,可該死的秦非凱居然摩弄著她敏感的小核。

    頓時,她的嗓音粗啞,豆大的汗珠也沿著鬢髮落在凝脂滑膚上……

    「怎麼了?」門板上響起了敲門聲,「爹要進去了……」

    「不,我要睡了……」在他的撫弄下,她身子打顫,一波波快意直湧而來,害得她語無倫次。

    「好,那爹也去休息了。」

    直聽見腳步聲遠離,宛奴這才鬆口氣。

    他輕喘的望著她嬌紅的臉兒,「還好吧?」

    「不好。」她搖搖頭。

    「不好?」

    「嗯,你……」宛奴羞怯一笑,「你太急了。」

    「那該怪你,我頭一次這麼迷戀一個女人的身子。」他從身後緊緊抱住她,仍無法離開。

    「真的?」她媚眼如絲地問著。

    「當然。」

    「那……康蘭呢?」不是她小心眼,而是只要愛上了,都會想知道自己和他以前的女人差別在哪兒。

    「天。」他搖頭肆笑,「康蘭……她就像妹妹也像情人,你該知道這和你是有差別的,我是——」

    「好了,別說了,只要你別把我當成她的替代品就行了。」她柔柔地倚在他懷裡。

    「傻瓜!從今以後我愛的只有你,懂嗎?」瞇起一雙熾烈的眸,望著她因激情而紅通通的小臉。

    「我懂。」甜甜一笑地靠著他,她又說:「明天康欣就要送到巡撫衙門受審,這一去不知哪時候才能回來,我們去看看她好嗎?」

    「她處心積慮害你,你還惦著她。」說真話,他還沒真心原諒她。

    「看在她是康蘭妹妹的份上,別記恨了,而且當那些壞人要燒死我時,她還替我求情呢!何不給她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說穿了,禍水還不是你。」她睨著他,高高的噘起小嘴。

    「怎麼又怪到我頭上?」還真冤枉。

    「因為愛會讓人瘋狂,不是嗎?」

    「是呀!愛的確讓人瘋狂,讓我瘋狂的想要你,一輩子不離開你。」說著,他便緊緊圈住她的身子,「我答應你,明天一起去看她,睡吧!」

    「嗯。」她著實累了,倚在他溫暖的懷裡緩緩閉上眼。

    夢中,鑣局已建立,在偌大的庭院裡有孩子在奔跑,有爹在教導弟子練功,還有他——溫柔微笑地陪伴在她身旁……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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