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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于澄心 -【冷血莽漢】《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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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8-9 00:19:09
標題:
于澄心 -【冷血莽漢】《全文完》
于澄心 -
冷血莽漢
嗚嗚嗚……她的命運怎麼都嘛是黑白的呢?
先是為了老姊爬錯牆,她她她……粉悲情的讓自己嘗到「做女人」的滋味;
接著又為了姊姊的心肝寶貝的終生幸福,她又……把自己給賣了!
更可悲的是,她還很有可能隨時會被閻羅老爺爺召見呢!
天哪!在她未來的歲月裏,到底還有沒有春天?
其實,這些粉不順的遭遇她都能勉強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認命承受,
但他那個不知憐香惜玉的討厭鬼,就真的是讓她的頭都通了!
他不但動不動就逼她跟他一起「做運動」,
還強辭奪理的硬說要做就得做得徹底、做到爽,
哇哩咧!她明明就已經one more two more的盡力跟他一起搖到外婆橋了,
他居然還嫌她體力太差,說什麼天將降大任於她的身上,
她必須先有足夠的精力應付,所以,他日也操勞她、瞑也操勞她,
只是,人家她真的已經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耶……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8-9 00:19:24
楔子
三月應該是春臨大地的回暖時節,可惜料峭的寒夜卻是冷得讓人整晚打顫。
在這麼淒冷的夜晚,再暖的錦被也溫熱不了從心底發出的寒意,更何況她身上只蓋了一條薄被。
去年,一場風寒讓她病倒在床榻上,柔弱的身子禁不起病魔的折磨,慢慢流失了生命力……
她知道自己就要死了。
也許真的是紅顏薄命吧!
她空有貌美無雙的臉蛋、修長美好的身段及嬌脆動人的柔嗓,但是這一生卻被自己的完美無瑕給害慘了。
在十六歲那年,她遇到了一個令她心儀的男子,他是如此偉岸出色、英挺卓絕,從那一刻開始,她那情竇初開的心只為他一人跳動,她罔顧他已有妻室的身份,更忽略了他的妻子是自己的堂姐,她憑著美貌不顧一切地倒追他,引來眾人對她的輕蔑,包括好心收養她和妹妹的叔父。
那時,她天真地以為只要有了肌膚之親,他便會接納她,讓她和妹妹擁有一個真正的家,畢竟她的美貌不亞于堂姐,所以她使了手段設計他。
可惜,她錯得離譜,她輕忽了堂姐操縱男人的本事——不論老少,每個男人都把她當成心肝寶貝般憐愛,她怎麼可能敵得過心機深沉、矯揉造作的堂姐呢?
於是,在雨滴作假的眼淚下,她和妹妹再次嘗到了孤苦無依的滋味,而在同一時間,他們也離開了京城,結束了短暫的省親。
為了尊嚴,她帶著年僅十歲的妹妹住進城中的貧民區,以替人洗衣、縫補衣物來維持生計,本來她有自信可以單獨扶養妹妹長大成人,可是,沒想到那一夜竟然讓她珠胎暗結,勉強生下孩子的結果,使她的身子骨變得極差,一旦過於勞累就會生病,根本無法工作養家。
現在得完全依靠她妹妹那雙巧手,她們才能夠過日子。
回顧這短暫的一生,她實在虧欠妹妹太多了!不但讓她跟著自己受苦,而且還害她被人瞧不起,一輩子抬不起頭來。
她錯了!她不該任意而為……
“姐姐,采月去幫你請大夫,好不好?”耳邊那聲猶帶雅氣的嗓音,打斷了容采雲的懊悔。
“不要浪費了。”容采雲心疼地望著采月那張擔憂的小臉,不忍再增加她的負擔。
如果家裏有銀兩請大夫,她怎麼會長年拖著一副不中用的病體呢?況且,她瞭解自己的身體。
她已經無藥可醫了。
“姐姐,求求你讓采月去請大夫。”容采月跪在床鋪旁,緊緊抓住她那枯瘦的手腕懇求她,
她好害怕,她好怕姐姐眼睛一閉,就丟下她和華兒不管了。姐姐從來沒有病得那麼嚴重過,可是,今年每天都聽到她在咳嗽,情況特別糟糕。讓她好擔心喔!
“采月……聽姐姐說,咳咳咳……”一陣劇咳後,容采雲良久才吐得出聲音來。“姐姐大概不行了,華兒……就拜託你照顧了。”
那華是她的兒子,今年才三歲大而已。
“姐姐,你不會死的。”容采月使勁地搖動她那顆小腦袋瓜子,不願接受姐姐快要病死的事實,“我——我去求叔父請最好的大夫來醫治姐姐。”
一個嬌小的身影著急地要衝出房門——
“采月,等等一下。”容采雲虛弱地喊住她。“你回來吧!不要……白費工夫了。”
“姐姐。”容采月踏著心不甘、情不願的步伐回到床邊。“為什麼不讓采月試試看?”
容采雲那蒼白的俏臉載滿嚴肅的神色,語重心長地道:“采月,聽姐姐一句話,咳咳咳……求人不如求己,這輩子千萬不要……為了身外之物求人,知道嗎?”
“我知道了,姐姐。”容采月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雖然她年紀還小,不太能理解姐姐話中的含義,但是己經把她姐姐的話牢記在心了。
容采雲疲憊地閉上眼眸。“你年紀輕輕就背了一堆重擔,是姐姐對不起你,你別怪姐姐……好嗎?”
“采月從來沒有怪過姐姐。”容采月憂心忡忡地蹙起小小的雙眉。“姐姐!你快點休息,不要再講了。”
容采雲睜開黯淡的美眸,憐惜地撫摸容采月那張小臉。“不,讓姐姐……說完,我怕以後沒有機會說了。”
“不會的,姐姐一定會長命百歲。”容采月固執地搖搖頭。
“采月,你一定要……記清楚姐姐說的話,那磊和那個女人住在風翔府……柳林鎮內,他們目前沒有子嗣,將來你務必要帶華兒去找他,為華兒爭取……咳咳咳……他應有的權利。”
她受盡委屈不打緊,但是,她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受人輕視。
容采月睜圓了一雙水亮的淨瞳,小心翼翼地問:“為什麼?姐姐難道不恨那個男人嗎?”把華兒帶去給那男人當兒子,豈不是太便宜他了?
“我不恨他,我只怨……自己太傻、太天真了。”容采雲露出一抹自嘲的淒美笑容。“其實,咳咳咳……那磊並沒有錯,錯的是我這個任性的女人。”
容采月皺著認真的小臉。“姐姐,不要這麼說。”在她的心目中,姐姐水遠是最偉大的女人。
“采月,到了那家,你一定要小心……容采晴那個女人,她詭計多端……虛偽邪惡,千萬別讓她傷……害了華兒。”容采雲不放心地叮囑。
只要華兒在那家站穩了腳,采月的一生就不虞匱乏了,她相信那家不至於會虧待一手扶養華兒長大的采月。
“我知道了,姐姐。”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8-9 00:19:36
第一章
“柳林酒”是柳林鎮的特產,它不但具有悠久的歷史,而且已經被列為國宴佳品,擁有“甘泉佳釀、清冽瓊香”的讚譽。
“柳林酒”的酒液清澈透明,風味綿軟,甘潤而芳香,它清而不淡、濃而不豔,將清香和濃香之優點融為一體,飲後有增進食欲、益于健康、通筋活血、怯寒和恢復疲勞之功效。
隨著“柳林酒”的名聞遐邇,柳林鎮的酒廠也愈蓋愈多,不過,其中最知名的還是“那家酒廠”。
不知道為什麼,“那家酒廠”所釀造的酒總是特別香醇、特別好喝,有人說那是因為他們釀酒的古井水質特別好;又有人說,那家從某處得到了失傳已久的釀酒古法,所以能釀出獨—無二的美酒,但是不管真正的原因為何。“那家酒廠”所出產的酒就是品質的保證。
雖然“那家酒廠”每個月固定從地下挖出一百壇窖藏三年以上的酒賣給各地的酒商,但是仍然供不應求,每次都引起搶購的熱潮,其炙手可熱的程度使它的價格是其他“柳林酒”的十倍,而且有愈來愈攀高的趨勢。
當“那家酒廠”,逐漸擴展規模的同時,容采月也費了三年的時間存夠銀兩,帶著小那華千里迢迢來到柳林鎮。
在一個秋日的早晨。
“夫……呃……小姑娘,請問有什麼事嗎?”門房小廝一見到容采月的樣貌,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因為,她長得實在太像那家的夫人了。
若不是及時看到她的容貌比自家夫人還要年輕美貌,他嘴裏那句“夫人”一定煞不住車。
容采月緊緊握著小那華的小手,看似淡漠地開口。“我們要找那磊,他在家嗎?”
“在、在、在,麻煩你等一下,我立刻進去為你通報。”門房小廝連她的來歷都忘了問清楚,就急急忙忙地走了進去。
“姨姨,手痛痛……”那華忍不住皺起一張可愛的小臉。
容采月心疼地揉一揉他有些發紅的左手。“對不起,姨忘記了,姨幫你吹一吹,好不好?”
“好。”那華點點頭。
容采月蹲下來對著他的小手吹氣。
不久,門房小廝又匆匆忙忙跑了出來,帶著一臉尷尬的笑容。“姑娘,對不起,我家主人很忙,恐怕不能見你。”
容采月抬起清妍的俏臉,那脂粉不施的小臉倏地蒼白下來。“我……麻煩你再通報一次,就說容采雲為他生了一個兒子,要不要見,隨他。”
她那隨性的口氣掩不住內心的緊張與不安,事實上,她已經沒有其他退路了。
在來柳林鎮之前,她變賣了所有值錢的物品。才籌到足夠的盤纏來此,她不能失敗啊!
這時,門房小廝飛快地偷瞄了她身旁的男孩一眼,然後結結巴巴地道:“好、好……我馬上進去稟……稟告主人,你千萬別離開……”他一邊奔跑,一邊頻頻回頭看她,深怕她會突然消失不見。
等了將近半個時辰,才看見門房小廝滿頭大汗地跑出來。
“姑娘,對……對不起,讓你久等了,因為我家少爺不肯見你,所以我跑去請示老爺,現在你可以進來了,老爺和老夫人要見你。”他氣喘吁吁地向她解釋,他不曉得自己幹嘛要為她這麼賣力地東奔西跑。
大概是這位姑娘的身上帶有一種清冷柔弱的氣質,教人忍不住心生憐惜吧!
“謝謝你。”容采月朝他淡淡地一笑,笑容的背後藏著太多的感激。
“這是我應該做的。”門房小廝難為情地搔了搔頭,趕緊帶著她和小男孩走進富麗堂皇的莊院。
容采月不自覺地微微瞠大雙眼,沒有想到那家竟然這麼富有,簡直可以跟京都的大戶人家相比了,難怪她姐姐在死前一直堅持要讓華兒認祖歸宗,原來,她早就知道那家的富裕了。
一進入大廳,容采月的目光即被端坐在廳中的兩老吸引過去,只見他們兩人雖然白髮蟠然,卻是神采奕奕,年紀約莫六旬左右,圓滾滾的身材十分福泰,並且有一股懾人的威嚴在眉宇之間。
“聽說你為了我們那家生了一個子嗣,是嗎?”那老夫人蒼老的聲音中聽不出高低起伏,但是,她探索的眼神卻是盯著小那華不放。
“不是我,是我姐姐。”容采月揚起稍嫌蒼白的小臉,不卑不亢地直視他們兩位老人家。
那老爺皺了皺灰白的眉毛。“容采雲怎麼不自己來?”
若不是想孫子想瘋了,加上對容采雲這個名字還有印象,他和老伴說什麼也不會偷偷背著兒子見這女人,
“我姐姐已經去世三年了。”容采月那水柔的清瞳蒙上了一層黯然,這三年來,她沒有一天不想念她。
“嗯!你說這個小男孩是我們家那磊的骨肉,你有什麼證據?”那老夫人實事求是地再問。
容采月低頭望了小那華一眼,兩道細長的月牙眉不禁迷惘地蹙了起來。
“沒有。”骨肉相認還需要什麼證據?看見那華的長相,他們不是就應該知道了嗎?
難道那華長得並不像他的生父,所以他們才會懷疑東、懷疑西的。
“沒有證據,我們憑什麼相信你的話?”那老爺中氣十足地喝道。
“我……”一時之間,容采月被問得啞口無言,找不到任何辯解的話,她只覺得一股深沉的悲哀充塞在胸臆間,讓她的胸口都滾燙了起來。“不相信就算了。”她無力地撇過頭去。
如果不是身染絕症,迫使她不得不為那華的將來提早做打算,她何須看他們的臉色?她憑一己之力就能養活那華了,根本不需要靠別人。
她那悲憤的模樣讓兩位老人家意外地互看一眼,心中的懷疑也跟著退減大半。
“丫頭,把孩子牽過來!讓我們瞧仔細一點。”那老夫人朝容采月招了招手,神情和藹了許多。
容采月愣了一下,才牽著小那華的手走到他們面前。這兩個老人家的態度怎麼會前後差那麼多啊?
“夫人,這娃兒的五官確實長得有點像我們家的那磊。”那老爺慈祥地摸了摸那華的小腦袋瓜子。
那老夫人的眼神轉為熱切,附合地笑道:“嗯!你看他的眼睛簡直跟那磊小時候一模一樣。”她笑眯眯地撫摸那華那柔嫩的臉頰。
“對了!先檢查一下這娃兒的左臂上有沒有那家的胎記。”那老爺不忘提醒她,只要胎記的位置一樣,那他必是那家的子嗣了。
“好吧!”那老夫人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拉起那華左手的衣袖……
“哈、哈、哈……夫人,我們那家終於有後了……”那老爺開懷的笑聲傳遍了整座宅院。
“老爺,嗚……”那老夫人則是喜極而泣地把那華緊摟在懷裏。
直到此刻,容采月那高懸已久的心才放了下來,嘴角也漾出了一絲美麗的笑意。
她總算沒有辜負姐姐的託付了。
那華的小手勉強掙脫那老夫人的擁抱,費力地抬起來幫她擦幹眼淚。“老奶奶,不哭、不哭……”好羞羞臉喔!
“好,奶奶不哭了。”那老夫人忍不住又哭又笑,窩心地連親了好幾下他那可愛的小臉蛋。
有孫子真好!
“傅管事,快去把少爺叫來。”那老爺決定認了這個小孫子。
*****
“我不認他!”
一個高大雄偉、氣宇不凡的男子昂然立在大廳中央,一雙淩厲的鷹眸從頭到尾沒有瞟過容采月和那華一眼,仿佛他們不值得一顧般。
“爹不懂你為什麼不認華兒?他明明是你的親生骨肉啊!”那老爺不高興地撚著長長的鬍鬚。
“對啊!你瞧華兒長得跟你多像,兩個人簡直如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為了可愛的小孫子,那老夫人誓死聲援自己的丈夫。
那磊那雙冷酷無情的眼眸中綻出一道深惡痛絕的寒光。“我不想要那女人生的孩子。”
容采雲是他見過最有心計、最厚顏無恥的賤女人,她生下的孩子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
那老爺小心翼翼地瞄了一下容采月,謹慎萬分地開口。“兒子,爹知道你……呃……不喜歡采月的姐姐,但是她已經去世那麼多年了,你就看在她好歹為你生了一個兒子的份上,原諒她吧!”
“別說了!我不可能原諒那種女人。”那磊緊抿的嚴厲唇線透露著一絲殘酷。
容采雲無恥地對他下春藥,引誘他和她發生關係,並且試圖破壞他和妻子之間的感情、試問……她的所作所為有哪一點值得原諒?
容采月發覺她第一眼就不喜歡這個冷血又小家子氣的傢伙,在旁邊冷眼觀察了一陣子後,她心中不由得開始納悶,姐姐當初是看上他哪一點啊?
這種小鼻子、小眼睛的男人真的值得她付出那麼多嗎?
“唉!”那老夫人頭痛地歎了一口氣。“兒子,你究竟要怎麼樣才肯認華兒?你直說好了。”
這個笨兒子真是難搞!當年的事件他又沒損失什麼,頂多只是面子掛不住而已,他鬧什麼彆扭啊?
“除非我死。”那磊以一種輕柔卻又寒颼颼的語氣開口。“如果沒有其他事的話,恕孩兒告退。”
那家兩老被他撂下的重話給嚇了一大跳,他們根本無法理解他的態度為什麼這麼堅決。
“那采月和華兒怎麼辦?”那家兩老退而求其次,只求能夠隨時見到孫兒就好,至於認祖歸宗的事以後再說吧!“他們可以留在府裏嗎?”
“不可以。”那磊不耐煩地把手環抱在胸前,壓根兒不在乎他們的死活。“傅管事,還不把他們趕出去。”
“是。”臉上向來看不出喜怒哀樂的傅管事,這次卻為難地皺起眉頭來,只見他偷偷地以眼神請示那老爺。
“等一下!”那老爺果然出聲制止了。“磊兒,你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吧?采月和華兒的年紀那麼小,你把他們趕出去,你要他們以後怎麼過活啊?”
那磊不為所動的挑起劍眉。“他們以前能養活自己,為什麼離開那府後就突然喪失謀生能力了?”
容采月聽到這裏有些動怒了,她刻意委婉地開口。“那老爺,您不用為我們擔心了,您的兒子不肯負起男人的責任就算了,用不著勉強他,我自會想辦法撫養華兒長大成人的。”
這招“以退為進”再不奏效,她也無計可施了。
那磊聽見她的暗諷,輕蔑的眸光終於在她的身上繞了一圈。“你倒是挺伶牙利齒的。”隨即,他深邃的黑眸附上了一層黑黝黝的欲望。
她那酷似妻子的美貌讓他不由自主地灼熱起來,這是自從成親以來,他第一次被妻子以外的女人勾起欲念。
“哪里。”容采月用挑釁的語氣來掩飾心中的不安,她當然看得出這男人對自己感興趣的色迷迷的眼神,這兩年來,她已經見過太多同樣的眼神了。
那磊以灼亮的雙眸慢條斯理、仔仔細細地打量她一番,從頭到腳沒有放過她身上的每一寸,接著他的眼神轉為冷靜。“想要留下來,就跟我來吧!”
語畢,他向雙親點了點頭,便從容地離去。
容采月猶豫了一下,連忙跟了上去,留下面面相覷的兩老,和流著口水、睡倒在那老夫人懷中的小那華。
“老爺,你覺不覺得兒子今天怪怪的?”
“嗯!”
*****
“請坐。”那磊漫不經心地示意她坐下,至於他,回到書房裏的第一件事就是繼續剛才被打斷的公事。
容采月謹慎地挑了一張距離他適中的位置坐下,不想表現得太懦弱。“請問你要怎麼樣才肯讓那華留下來?”
她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了,大不了就是把自己的身體給他而已,反正她再活也沒有幾個月了。
“現在你又變得有禮貌了。”那磊低著頭冷冷地諷刺她那迅速轉變的態度。
“方才為了引起你的注意力,我不得不說一些惹你生氣的話,對不起。”容采月那疏冷有禮的美眸底下有的是一絲鄙意。
那磊從帳本上抬起頭來,深不可測地盯了她一會兒,那種冰冷無波的眼神足以教人毛骨悚然。“你確實引起我的注意力了。”
容采月自然也不例外,但是,她無視於皮膚上的雞皮疙瘩,簡潔地說下去。“請你直接開出條件吧!別浪費時間了。”
“很少見到像你這麼乾脆的女人。”那磊扯了扯嘴角,對她不拖泥帶水的說話方式有些欣賞。“好!我直截了當地說,我要你當我的女人。”
容采月冷凝著一雙俏眉,並沒有被他的話給嚇著,反而平靜地問:“為什麼是我?”他不像是那種會屈服在自己欲望底下的男人。
“因為你長得像我的妻子。”一講到妻子,那磊的眼神柔和了一些,不過,他那有棱有角的五官還是一樣的冷漠無情。
對他來說,找這個小丫頭來暖床也是無可奈何的事,自從他的妻子不小心流產後,她的身體就變得非常虛弱,本來他以為只要忍耐幾個月就好了,沒想到過了漫長的兩年,采晴還是沒有恢復過來,而他又不想用納妾來解決生理欲望,所以只好挑個相似的女人做替代品了。
容采月戒慎地偷觀他一眼。“我懂了。”
其實,她一點都不懂這變態的男人在想什麼……既然她長得那麼像他的妻子,那他還要她做什麼?真是怪!
“好了,你可以走了。”那磊揮手示意她退下。
“等一下,我有個條件。”容采月的外貌看似清雅柔弱,實則堅強務實,她怎麼可能在話沒有說明白之前就離開?
條件?這可新鮮了!
“你說吧!”那磊低沉地開口,這是第一次有女人敢向他開條件。這小丫頭的膽子挺大的嘛!
容采月抿了抿乾燥的唇瓣。“將來不管如何變化,我希望你都能保證絕不虧待華兒。”
雖然她很想為了外甥爭取到最好的權利,不過,她不敢太貪心,以免適得其反,引起他的反感。
那磊皺起了英挺的俊眉。“那你呢?你想要什麼?”難道她不希望從他身上得到什麼東西嗎?
“我?”容采月那盈盈水漾的明瞳藏著一抹淡淡的哀傷,一個垂死的人還需要什麼?“我什麼都不求,你放心好了。”
其實,她真正希望的是,上天能多給她幾年的時間,好讓她看看外甥長大的模樣。
那磊的目光在她臉上冷冷地逡巡著,似乎想判斷她說的話是真是假,最後,他一臉怪異地頜了首。“你可以出去了!”
這丫頭是笨到不懂得要求,還是在欲擒故縱呢?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8-9 00:19:49
第二章
“竹園”
容采月擰起納悶的月牙眉,不解地瞅著眼前這幢寧靜幽雅的竹屋。“為什麼給我住在這麼好的地方?我不需要。”
她不想要這種特別的待遇!
“對不起,這是少爺吩咐下來的。”傅管事一副公事公辦的嚴肅模樣。
“算了,好與壞又有什麼差別呢?”容采月輕輕嘀咕一聲,累得不想多說了。
遲早所有人都會知道她成為那磊的女人了,就算她住到破屋子去,也無法改變別人對她的想法。
*****
在外人的眼中,她早晚是一個自甘墮落、不知羞恥的壞女人。
傅管事推開竹屋的門,帶著她迅速繞到屋內走一圈,順便向她介紹裏面幾個小房間的用途。“容姑娘,等一會兒會有個丫環來伺候你,若是你有什麼需要,可以直接吩咐她。”
“嗯!麻煩你了。”容采月一沾到舒適的坐椅,便再也無法掩飾俏臉上的疲憊了。“請問華兒住在哪里?”
她與華兒相依為命了六年,卻是第一次感覺距離他這麼遙遠,他現在有爺爺、奶奶和父親,不再是自己一個人的寶貝了。
傅管事清了一下喉嚨,客氣地道:“小少爺住在‘蘭園’,那是老爺和老夫人的住處,請你不要介意,因為老夫人想把小少爺帶在身邊。”
“不會,這樣很好。”容采月淡淡地出聲,她該學習放手了。
“對了!少爺說他今晚會過來,請你準備一下。”傅管事原先十分鄙視她的行為,但是,一見到她臉上那抹與年齡不符的滄桑和疲態,他的鄙夷就莫名其妙消失了。
她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正處於美好的花樣年華中,她怎麼會露出那種毫無生氣的表情呢?
容采月的唇邊揚起一抹笑意,卻沒有傳達到眼中。“我聽到了。”
他可真是體貼啊!
“還有,少爺不希望你隨便離開‘竹園’,不可以和夫人見面……”傅管事盡職地把所有的規定全轉告給她,拉拉雜雜一共說了七、八項。
“請你轉告你家少爺,我容采月沒那麼無聊,請他大可以放心。”一抹微惱的紅暈爬上容采月的玉頰。
這個專制霸道的男人竟把她當成賊一樣防備,未免太瞧不起人了吧!他以為他是什麼東西啊?
“是。”
*****
於是,容采月和小外甥就在那府住下來了。
最高興的當然是那家的兩位老人家,不過,也有人不高興,那人就是那磊結擷十年的妻子——容采晴。
“那女人居然有臉把那個小雜種帶來!”
在房裏,容采晴一聽到這個消息,一張保養得宜的美顏立即沉了下來。
“夫人,還不只這樣呢!”柔兒在一旁拼命的加油添醋。“那女人竟然要求少爺認那個小雜種當兒子,夫人,你說有多氣人嘛!”
一股怒氣陡地從容采晴的內心升起。“那相公怎麼說?他答應那女人了嗎?”她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聽說少爺本來已經決定要把他們趕出去了,可是,後來不曉得那女人跟少爺說了什麼,少爺就突然改變主意留下他們了。”柔兒忿忿不平地把打聽來的事全部說出來。
“不可能,我不相信相公會答應這種事!”容采晴又氣又怨地緊眯雙眸,試圖控制自己的火氣。
她雖然只生了一個沒用的女兒,但是,她這十年來為那家任勞任怨做了那麼多事,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他們怎麼可以這樣對她呢?
“夫人,柔兒聽說那女人長得挺狐媚的,少爺會不會是被她給迷住了?”柔兒年僅十八歲,但是,嚼舌根的功力可不輸給那些三姑六婆、
容采晴不安地咬著豐潤的下唇,然後搖了搖螓首。“胡說!相公不是那種會被美色迷住的的男人。”
對於這點,她相當有自信,否則,當年她就不會花了那麼多功夫才得到那磊的注意了,況且,要找出比她美的女人還真的是有點困難啊!
她現在比較害怕的是那家的財產將來會落入那個小雜種的手中,那她辛苦了那麼多年,豈不是什麼都沒了?
“可是少爺讓那女人住進‘竹園’耶!夫人。”柔兒大為緊張,深怕女主人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而且是單獨一個人喔!”
“竹園”是那府最美的地方,它位於書房的左側,有時候那磊在書房待得太晚,就會直接在那裏過夜,所以,“竹園”等於是那磊的另一個住所。
容采晴聞言,果然勃然大怒。“相公安排那女人住進‘竹園’做什麼?他該不會是真的對她感興趣吧?”
****
這樣可疑的安排讓容采晴愈想愈心驚,簡直不敢相信憑自己的魅力,竟然會是個留不住丈夫的人。
“夫人,這件事已經轟動了整座那府,大家都說少爺看上那女人了。”柔兒適時地停頓了一下,接著用煽動的語氣繼續說下去。“夫人,不管是真是假,夫人都應該想點辦法來對付那女人,可千萬別讓她得逞了。”
“可惡!柔兒,你快點幫我想辦法除掉那女人吧!”容采晴心亂如麻地拉著柔兒的手。
柔兒是她為了建立善良的形象從外頭撿回來的孤兒,跟在她身邊將近六年了,一向忠心耿耿地為她著想,而采晴也一直視她為心腹。
“夫人,你先別慌。”柔兒安撫地放低聲音,思考了一會兒,才道:“夫人,現在你一定要假裝不知道此事,表現得跟平常一樣的溫柔可人,讓少爺心生愧疚,這樣一來,少爺就會更加憐惜夫人了,那麼夫人的地位也不會受到動搖了。”
“不行!太便宜那個女人了,我要給她一點厲害瞧瞧。”容采晴那美麗的雙眸射出憎恨的光芒。
柔兒陰險地笑了笑。“夫人,只要能做到這個程度,將來假使那女人發生什麼事,也不會有人懷疑到夫人頭上,這不是更好嗎?”
“嗯!還是你想得周到。”容采晴漾起一抹令人發寒的甜笑,她那笑眯了的黑眸中淨是一片沉寂的冰意……
****
夜幕低垂。
那府的偏廳內是一片和樂融融的景象,下人們輕快地送來一道又一道豪華的佳餚,像是在慶祝那華的到來。
那老爺和老人人逗弄孫兒的欣慰笑聲不絕於耳,連那磊的俊臉上都浮上一層淡淡的笑。
突然——
“公公、婆婆,媳婦向您們請安。”容采晴盈盈俏立在偏廳的入口,微微躬身福了一禮。
偏廳頓時一陣靜默。
“采晴,你的身體還沒好,怎麼下床來了呢?”那老夫人慈祥的臉上殘存著一抹尷尬。
糟糕!被采晴看見華兒了,不曉得她會有什麼反應?
“謝謝婆婆的關心。”容采晴蓮步姍姍地走進偏廳,一面笑吟吟地解釋。“媳婦今天的精神比較好,所以,特地來陪公公和婆婆用膳。”
“真是乖啊!”那老夫人稱讚地點了點頭,“磊兒,還不快扶采晴坐下來,別讓她累著了。”
“不用麻煩了,婆婆。”容采晴走到那磊身邊,朝他露出溫柔甜美的笑容。“相公。”
那磊懶懶地一笑,黑眸中閃過若有所思的光芒。“別站著,坐下來吧!”采晴該不會是知道了容采月和那華的事吧?他明明已經命令府裏的下人不准在地面前提起了,她怎麼會知道呢?
****
容采晴這兩年來大都躺在床上休養,幾乎很少踏出房門,是哪個大膽的奴才這麼碎嘴地告訴她此事?
“是,相公。”只見容采晴以優雅的姿態緩緩坐下,然後把目光落在那華身上。
她巧笑倩兮地道:“咦?這位就是華兒啊!怎麼長得這麼可愛啊?”她傾過身去輕柔地捏了捏那華的臉頰。
“原來你知道了。”那磊的聲音有些低沉。“誰告訴你的?”
“相公,你打算瞞采晴多久啊?”容采晴嬌嗔地白了他一眼。“堂妹為你生個兒子是件喜事,采晴為相公高興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生氣呢?采晴又不是那種小家子氣的女人。”
“采晴,你真是識大體。”那老爺子滿意地撚著鬍子。“我們那磊能娶到你這麼好的媳婦,真是祖上積德啊!”
他這個媳婦樣樣都好,可惜就是生不出兒子來。唉!要不是現在有華兒,他還不曉得要等幾年才能嘗到含飴弄孫之樂呢,
容采晴不好意思地垂下粉頰。“公公,您太誇獎媳婦了。”
“老爺,菜都涼了,你別吵采晴,讓她吃點東西吧!”那老夫人在一旁心疼地嚷著。
“沒關係,婆婆。”容采晴拿起碗筷,開始用膳,並且夾了幾樣好吃的菜到那華碗中。“華兒,你要多吃一點才長得大喔!”
嗯!好在這個小雜種的年紀夠小,可能過幾年就會忘記他親生母親的事,如果好好對待他的話,也許日後他會視自己為親生母親,這對她其實是好處多過於壞處。
她現在只要好好集中心思來解決容采月就可以了,至於這個小雜種,等到她生出兒子後,再來除掉也不遲。
“噢。”那華疑惑地輕點腦袋瓜子,與生俱來的直覺告訴他,這位阿姨並不喜歡自己,但是,她為什麼還對自己笑呢?
那老爺疼愛地揉著那華的頭。“采晴,我看華兒乾脆直接叫你‘娘’好了,你覺得如何?”
“平白多了一個可愛的兒子,媳婦都快開心死了,怎麼會不樂意呢?”容采晴裝出喜出望外的神情。
那老夫人摟著孫子,笑呵呵地催促他喊人。“華兒,快叫娘啊!”
那華的嘴中塞滿了雞肉,含糊地猛搖頭。“不……要。”
那磊面無表情地注視著他們談話,他本來打算只要這孩子肯跟容采晴親近,他就認命一點把他當兒子養,不過,他不肯叫容采晴娘也好,反正,他對這小鬼也沒什麼好感。
“華兒,乖,快叫娘啊!”那老爺圓圓的臉上充滿笑意。
“不、不要。”那華使勁地搖頭,一張小臉激動得漲紅起來,一副隨時快要哭出來的模樣。
容采晴那完美的笑臉僵住了。“公公,別勉強華兒,等華兒以後想叫再叫好了,來日方長嘛!”
總有一天,她一定要給這小雜種好看!
“對、對、對,來日方長。”那老夫人又夾了幾樣菜放在那華碗中,瞧他吃得那麼急,活像好幾天沒吃東西一樣,她就更捨不得逼他了。
*****
“竹園”內。
一個獨自用完晚膳後,容采月的腳自動自發地走向床鋪,打算窩回床上繼續剛才被打斷的睡眠。
“容姑娘,你要做什麼?”小丫環阿芝在她背後驚慌氣措地喊了出來,那稚嫩的模樣連容采月都忍不住皺眉了。
唉!傅管事怎麼派一個這麼吵的小丫環給她啊?這分明是在整她嘛!
“睡覺。”容采月挑了挑眉,痛苦地忍住一聲歎息,明明只小自己兩歲而已,怎麼這小丫頭橫看豎看都像剛打從娘胎出來的一樣。
“睡、睡覺……”阿芝張了張嘴,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可是,你已經睡了一個下午了耶!容姑娘,而且少爺快過來了,你不準備一下嗎?”
話還未說完,阿芝的臉蛋就紅得像猴子屁股一樣,她只要想到等會兒可以看見自己仰慕的人,她就忍不住臉紅心跳。
“準備什麼呢?”容采月意興闌珊地坐下來,惰懶地打了個呵欠。她才不想特意討好那個男人呢!
阿芝完全看呆了。“容姑娘,你好美喔……”
哇!美人就是美人!隨隨便便打個呵欠都美得教人移不開目光,難怪少爺會破例讓她住進“竹園”來。
“如果沒事,你就下去休息吧!”容采月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趕緊揮揮手打發她走,她實在不習慣被人伺候。
“這怎麼可以?我還要幫容姑娘準備、準備呢!”
*****
當阿芝正搔著頭想要準備什麼的時候,一桶又一桶的熱水在此時被人提了進來,然後倒進澡盆中。
“容姑娘!少爺吩咐你先把身子洗乾淨。”廚娘客氣地解釋過後,又牽著一票下人魚貫而出。
“哎呀!”我怎麼沒想到呢?”阿芝嘀嘀咕咕地拍了一下腦袋瓜子,跑到衣櫃前替容采月拿出一套乾淨的衣衫。“我真是笨!”
容采月雖然對那磊的霸道也有些反感,不過,還是靜靜地走到屏風後寬衣解帶,開始洗淨身體,沒有和自己過不去。
沐浴後,容采月披著濕答答的長髮,昏昏欲睡地坐在椅子上等待那磊。
“容姑娘,少爺怎麼還沒來?”阿芝小聲地問。老實說,她已經站得雙腳發麻喔!
容采月勉強睜開沉重的眼皮。“阿芝,你先下去好了。”小丫頭一走,她就可以順利地窩到床上去了。
“不行,我娘說過做人最重要的是要有義氣,我一定陪容姑娘等到少爺才走。”阿芝一臉堅持地握緊雙拳,講到激動處還猛噴口水。
容采月扼腕地輕歎一聲。“可惜。”
****
不久,那磊帶著微醺的酒意進入屋內。
“少爺,你來啦?”阿芝迎上前來,露出殷勤的傻笑。嘿!嘿!她在那家工作三年了,今天總算有機會近距離瞧見少爺的臉了。
哇!果然是俊得一塌糊塗,難怪少爺成親那麼多年了,柳林鎮的姑娘們還是對他念念不忘。
“你可以下去了。”那磊沒有多瞧她一眼,直接越過她發癡的視線,走到容采月面前。
“是。”阿芝抹了抹嘴邊的口水,依依不捨地退下去。唉!要是能多看少爺幾眼就好了。
容采月沒有費事的起身,透過半闔的眼皮,她知道這男人正冷冷地瞪著自己,大概是為了她不尊重的態度而感到氣悶吧!
“請問你打算什麼時候開始?”容采月鎮靜地迎視他那冷冽的目光。與其枯坐在椅子上浪費時間,不如早一點開始,早一點結束,讓她多睡幾個時辰。
那磊咬了咬牙,非常不痛快地承認他竟然被她那不馴的態度給吸引,一股深沉的渴望開始在他的下腹部燃燒。
“把衣服脫了。”他坐下來掩飾他的亢奮,不想讓她知道,他連她的身體都還沒瞧見,下體就硬得如堅石般。
容采月微微僵了一下,然後不發一語地站起來,以極慢的速度褪去衣物,最後身上只剩下肚兜和褻褲。
“還要再脫嗎?”容采月傲然揚起蒼白的雪顏,那聽似恭敬有禮的問話中夾帶著一絲輕諷。
“脫吧!”那磊不悅地冷哼一聲,決定等到滿足欲望之後,再來教訓她那無禮的態度。
容采月厭惡地閉了閉美眸,先是解開肚兜的帶子,把破舊的肚兜往桌上一丟,然後拉下白色的褻褲,一絲不掛地站在他的面前。
霍地,那磊的黑眸射出灼熱的光芒,毫不客氣地飽覽她那柔美的玉軀。
因為冰凝纖細的她有著一副凹凸有致的好身材,一對堅挺圓滿的玉乳在長髮下若隱若現,被冷空氣凍得起的粉色乳頭微微顫動著,像是在跟那磊招手般惹人憐愛;而她那雙修長的玉腿更是完美,潔白柔嫩的肌理上沒有任何瑕疵,惟一美中不足的是,她的肌膚上已經開始冒出雞皮疙瘩了。
*****
在那磊銳利熾熱的凝視下,容采月忍不住顫抖起來,一半是因為羞憤,另一半則是天氣太寒冷了。
容采月在他的撫摸下蹙緊了眉頭。他有完沒完啊?她冷得牙齒都打頗了,這男人難道看不出來嗎?
勉強忍耐了一下子後,容采月撥開他的大掌,逕自上前幫他卸去衣物,只留一件單薄的綿褲在他身上。
“你何不直接扒光我算了?”那磊難以置信地瞪著她的臉蛋,這女人未免太主動了吧?
“好吧!”容采月的嘴角浮起一抹詭異的微笑,毫無異議地拉下他的褲頭。
“你這天殺的女人實在太過分了!”那磊咬牙切齒地攫住她的下巴,使勁將她從地上拉起來。
“我怎麼了?”容采月露出無辜的甜笑,其實她的內心充滿了得意,能把這男人整倒,真是大快人心啊!
“你說呢?”那磊震怒地眯起一雙嚴厲的虎目瞪視她,不敢相信這女人竟然還有臉露出無辜的表情。
容采月不以為然地聳了聳赤裸的香肩。“我覺得自己做得不錯啊!不是嗎?”
語畢,她當著他的面打了一個疲倦的大呵欠,然後轉身走向她的床。
這女人好像不太把他擺在眼裏耶!
那磊那含著冷冷火光的利眸在瞧見她搖擺的結實臀部後轉為氤氳,突然間一切的怒氣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他邁開腳步跟在她後頭。“上床吧!”
他從來沒有這麼盡興過,怎麼可能輕易地放她暈過去?況且,她又不像他的妻子那麼柔弱。
“我……不要了……”容采月斷斷續續地哀啼。
“由不得你!”
容采月那豐盈的雙乳隨著他激烈的動作不停抖動,同時淚水、汗水沿著雪白的乳溝涔涔而下,滴落在兩人的身體中間。
見到她昏了又醒、醒了又昏,那磊的眸子始終冷漠如一,再配合上他激狂的動作,他看起來就更像一隻無情的野獸了。
“我……恨你……”
在這個晚上,那磊榨幹了容采月的所有體力和驕傲。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8-9 00:20:08
第三章
隔天早上——
一陣驚天動地的尖叫聲從“竹園”中傳了出來。
“啊……”阿芝那圓睜的雙眸中透出一抹害怕和不安。“容姑娘,你怎麼全身瘀青啊?”
“別吵我。”容采月無力地將被子扯了回來,繼續蒙頭大睡。她相信只要睡飽了,身體就不痛了。
“不行啦!’’阿芝吱吱喳喳地在她的耳邊嘮叨著。“你一定要擦藥膏才行,不然,你的瘀青要好幾天才會退。”
容采月那虛弱的嗓音從被窩裏擠出來。“閉……嘴!”
她已經痛得快要死掉了,老天爺為什麼還派一個這麼聒噪的丫頭來煩她?天啊!
“容姑娘,你等一下,我去找王大娘拿藥。”說完,阿芝急急忙忙地跑出去找一向照顧她的廚娘。
阿芝離開後,容采月又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
不久,廚娘就在阿芝的拉扯下,搖搖晃晃地進入“竹園”,經驗豐富的她一瞧見容采月的慘狀,立刻驚喘一聲。
“可憐的容姑娘。”王大娘一邊同情地搖頭晃腦,一邊坐在床邊幫容采月輕柔地抹上藥膏。“少爺也太粗魯了吧?”
“王大娘,容姑娘發生了什麼事了?”阿芝在旁邊膽戰心驚地問:“她怎麼看起來這麼狼狽啊?”
“唉!以後你就懂了。”王大娘拂開黏在容采月臉上的發絲,想檢查她臉上有沒有傷,卻意外地發現她竟然發著高燒。“糟了,容姑娘在發燒。”
阿芝急得猛跳腳。“那怎麼辦?要不要通知少爺啊?”完了,完了!容姑娘千萬不能有事啊!否則,她這個小丫頭一定會死得很難看。
“來不及了。”王大娘把一張煩惱的圓臉皺成一團。“這時候少爺已經去酒廠巡視了。”
唉!少爺不在就麻煩了。
阿芝摸了摸容采月的額頭!然後哭喪著臉自責。“容姑娘怎麼會突然發高燒呢?都是我沒有照顧好她。”
“阿芝,你先別急。”王大娘見她一副快哭出來的模樣,頭都痛了起來。“我看我去跟老傅說一聲好了,也許他有辦法。”
沒有那磊的同意,他們這些下人就算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去請大夫回來,之所以告訴傅管事,無非是想多找個人商量而已。
“那我呢?”阿芝紅著眼睛問。
“嗯……你拿塊濕布放在容姑娘的額頭上,試著幫她退燒好了。”這也是沒辦法中的辦法了。
“噢!”阿芝快擔心死了。“那萬一傅管事沒有辦法呢?”天啊!她怎麼會這麼命苦啊?
****
王大娘悲觀地望著容采月那清麗的臉蛋。“那只好聽天由命了。”唉!發了那麼高的燒,就算不死,也要變成白癡了。
真是可憐啊!
終於等到傍晚,那磊從酒廠回來了。
他帶著一身酒味跨進大門。
“少爺,你回來了。”傅管事迎上前去,幾番欲言又止,但是始終沒有說出口。容采月的重要性畢竟尚未明朗化,或許在少爺的心中,她比那家的傭仆還要卑微,他能為了她的事煩少爺嗎?
“嗯!”那磊繼續往前走,神情顯得有些輕鬆。“今晚我會和夫人在房裏一起用膳,吩咐下去。”
最近忙著酒廠的擴充,他已經很久沒和妻子用晚膳了。
“是。”傅管事仍然跟在他身後。
那磊像是想到什麼,突然在通往書房的回廊上停住腳步。“那個小孩於今年幾歲了?”
“六歲了,少爺。”傅管事毫不思索地回答道,縱使有些意外,但是他那清瘦的臉上依舊維持著沒有表情。
少爺不是討厭小少爺嗎?他怎麼問起小少爺的年紀呢?
“去請個夫子來教他讀書識字,省得他黏爹、娘太緊,把老人家累壞了。”那磊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那女人確實讓他度過一個愉快的夜晚,逼得他只好實現承諾善待那個小鬼。
“是。”傅管事眨了眨老眼,想起剛才阿芝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拜託自己,只好試探地開口了。“其實小少爺挺乖了,除了偶爾吵著要見容姑娘外,整天都是笑眯眯的,把老爺和老夫人逗得很開心。”
那磊輕哼一聲。“你有話就直說吧!’’傅管事一向沉默寡言口,現在突然多起話來,一定有原因。
傅管事乾咳了幾下。“呃……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那就別說了。”那磊還未聽他說完,就沒有耐心地離開了。
****
當晚,“松園”內。
“相公,你怎麼看起來沒有精神?”用完膳後,容采晴露出關心的神情。“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哼!八成是縱欲過度,容采睛在心中恨恨地冷嗤一聲。
男人都是一樣下賤!才拒絕他兩年而已,他居然就背著她找女人了,真是可惡透頂。
“大概是昨晚沒有睡好。”那磊抬起頭來,淡淡一笑。“倒是你,精神好多了。”他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看見她這麼容光煥發的模樣了。
“是啊!爹從京城托人帶給采晴不少調養身體的秘方,采晴服了以後覺得身體變得比較好了,不像以前老是感到疲倦。”容采晴編了一個完美的理由來解釋為何她的身子會突然好了起來。
****
兩年前為了逃避他的求歡,她先是假裝懷孕,後來眼見快瞞不過人了,她又佯裝流產,如願裝出需要長期臥病在床的孱弱假像,存心不讓他碰自己的身體。
本來她是有自信能夠永遠裝下去,可惜天不從人願,竟然在這時候莫名其妙冒出一隻狐狸精來,害她不得不結束短暫的幸福日子。
為了留住那磊的身心,她只好勉強忍耐他那拙劣的技術了。天啊!在見識過其他男人那高超的技巧後,她懷疑自己還能不能受得了他?
“岳父真是有心。”那磊一往如常,對她說的情從來沒有任何懷疑。
“爹只有采晴一個女兒嘛,”容采晴像小女孩一樣掩嘴而笑。“他不疼采晴,還能疼誰啊?”
那磊那冷峻的黑眸內含著笑意。“等擴充酒廠的事告一個段落後,我再帶你去京城探望岳父好了。”
“謝謝相公。”容采晴開心地撲了過去,然後順勢坐在他的腿上,“相公不可以騙人喔!”
“這是當然。”那磊對她的誘惑似無所覺。
容采晴悄悄皺起了黛眉,不敢相信他竟然沒有任何反應,以前剛成親的時候,只要她稍微觸摸他一下,他的性欲立刻就會被挑起,而且說做就做,哪像現在一點動靜也沒有啊?
可惡!他該不會對自己不感興趣了吧?
“你在想什麼?”那磊察覺了她的心不在焉。
“沒、沒什麼。”容采睛收起了她心中的不滿與憤怒,朝他溫柔地笑了笑。“采晴在想公公和婆婆會不會有了華兒後就不疼虹兒了?”
那虹是他們的女兒。
*****
那磊撫著她的背,自然能理解她不安的心情。“應該不會,你放心吧!”他爹、娘雖然重男輕女,但是不至於會冷落他們的小孫女。
“采晴想為相公生個兒子。”容采晴那嬌美的俏臉上刻意擺出落寞的神情。天啊!她只要想到還得再為他懷孕生子,讓全身腫得像只肥豬一樣,她身上的雞皮疙瘩就全冒了出來。
“不急。”那磊扶她站起來,冷硬的臉龐不自覺地柔了幾分。“等你身體好一點再說。”
若是換成昨晚以前,他早就抱著她到床上去了,怎麼可能輕易放過這個機會?但是他現在已經有一個“替代品”了,他不想冒險累垮她,或是損壞她的健康。
“嗯!”容采晴羞怯地垂下螓首,暗自慶倖“酷刑”不是從今晚開始。“相公,你今晚要早一點回房喔!”
哼!就算她憎恨他的觸碰,她也要占住他的人,不讓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
那磊那深奧難解的黑眸閃過一道灼烈的光芒。“恐怕不行。”
****
一想到今晚,他就不由自主地想到容采月那修長優雅的胴體,以及昨晚她在自己懷中婉轉承歡的模樣。
他還沒要夠她呢!
容采晴把柔荑覆在他的大手上,關切地柔聲道:“相公,你每天為了酒廠的事忙到三更半夜,小心累壞身體啊!”該死!她不是已經答應給他了嗎?他為什麼還要去找容采月那個賤女人?難道他也像其他男人一樣喜新厭舊?
“我知道了。”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8-9 00:21:14
第四章
當那磊忙完所有的事,踏入“竹園”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
淡雅的竹屋內燈火通明,但是,卻詭異地鴉雀無聲。
“你們在‘竹園’做什麼?”那磊瞧見廳中塞滿了閒雜人等,不禁冷冷地擰起雙眉來。
“少爺?”傅管事、王大娘和阿芝飛快地轉過身來,除了傅管事面無表情外,王大娘和阿芝的臉上全都帶著一絲緊張。
“發生什麼事了?’’那磊深具威嚴地掃了他們一眼。
傅管事態度恭敬地回答。“少爺,容姑娘已經發高燒一整天了。”他就是擔心她會出事,所以,才會在睡覺前特地來探望她的情況。
“怎麼不早點告訴我?”那磊的黑眸一冷,惟一的念頭就是覺得掃興。這女人真是麻煩!
“屬下不敢煩少爺。”
那磊沒有責備他,他確實不喜歡下人拿這種小事煩他。
“嚴重嗎?”那磊走到床邊望著容采月那通紅的小臉,眉頭皺得更深了。看來他今晚得禁欲了!
“似乎滿嚴重的,容姑娘已經昏迷一天了。”傅管事把剛才從阿芝那裏聽來的事稟告一遍。
“去幫她請個大夫吧!”那磊的目光落在容采月的身上,愈早醫好她,他才能夠愈快發洩完體內累積的欲火。
“是。”傅管事快速走離“竹園”。
王大娘和阿芝有些尷尬地站在原地,她們本來以為少爺會掉頭就走,誰知道他竟然站在床前像尊石像一樣,害她們不敢亂動。
“你去準備熱水。”那磊考慮了一下!轉頭吩咐王大娘。這麼晚回去一定會吵醒容采晴,他決定留下來在這裏過夜了。
“好。”王大娘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趕緊拔腿走了出去,每回站在少爺的附近總是讓她喘不過氣來。
屋裏突然陷入一片靜默中。
阿芝再也受不了這種壓力,淚涕如雨地跪在地上。“嗚……少爺,都是阿芝沒有照……照顧好容姑娘,你懲罰阿芝好了,嗚……”
那磊厭惡地繃起一張陰沈的俊臉,正想開口斥責她的時候……
“啊……放開我……好髒……”床上忽然傳來一陣如小貓般的微弱叫聲,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這女人在做什麼?”那磊無動於衷地望著容采月,只見她不停地以雙手揉揉自己的肌膚,在翻滾間,滿瘀痕的雪白裸軀從被子裏掙脫了出來。“容姑娘……在做噩夢,今天已經發生……好幾次了。”阿芝囁嚅地抬起清秀的小臉。
那磊厭煩地歎了一口氣。“你過來制住她。”如果任由這女人這樣瘋狂地搓下去,她就體無完膚了。
“噢!”阿芝連忙抹去臉上的淚水,爬到床上,像前幾次一樣壓住她的四肢,阻止她激烈的動作。“容姑娘,阿芝在這裏陪你,你不要怕……”
阿芝不停地反復安撫她,不知道是她輕柔的聲音奏效了,還是容采月把力氣耗盡了,她慢慢地恢復平靜,整個人又昏沉沉地睡過去。
“替她穿上衣服吧!”那磊突然覺得容采月肌膚上的瘀青滿礙眼的,他昨晚的手勁有那麼大嗎?
“是。”阿芝從衣櫃拿出最後一襲乾淨的衣物,手忙腳亂地幫容采月穿上。
先前因為要拿濕布擦拭她的身體,幫助她降低溫度,所以,阿芝才會一直沒有幫她套上衣物。
不久,那磊洗完澡,大夫也來了。
“梁大夫,她的情況怎麼樣了?”傅管事見自家少爺沉默不語地坐在一旁,於是代為問道。
梁大夫看了那磊一眼,然後嚴肅地放下容采月的手腕,從床邊站了起來。“唉!不太妙。”
縱使對病人的身份感到有些疑惑,梁大夫也沒有多問什麼。
“說清楚一點。”那磊的黑眸閃了一下,終於開口了。
“病人燒得太厲害了,要是不趕快幫她退燒,恐怕會燒壞她的腦子。”梁大夫坐在桌前寫下藥方,“那少爺,如果你不反對的話,老夫會用好一點的藥材來增強退燒解熱的效果。”
“隨便你。”那磊低沉的嗓音毫不在乎地響起。
梁大夫是從小看著那磊長大的人,對他那種冷漠無情的性子早就見怪不怪了。“還有,她的氣血比一般人還要虛弱,你們最好調養一下她的身體,免得她動不動就發燒生病。”
梁大夫說完,就告退了。
“少爺,要屬下派人跟梁大夫回去拿藥嗎?”傅管事恭敬地問。
“去吧!”那磊疲憊地揉了揉眉心後,驀地又喊住傅管事。“等一下!先叫人把這女人移到別的床去。”
為了這女人的事他已經被迫折騰了一個晚上,他不想睡覺的時候還被照顧她的丫環吵醒。
“屬下知道了。”
****
容采月不斷地夢到三年前那兒個夜晚。
“嗯!不錯!真是個好貨色。”張大光雙眼發直地盯看她那尚未發育完全的少女胴體,不停地猛吞口水。
容采月全身僵硬地站在地上,求救地望向隔壁的李大嬸。
李大嬸同情地給予她安撫的一瞥。“張大爺,那采月賣身的一百兩可不可以給我了?”
采月真是可憐啊!為了堅持醫好她那相依為命的姐姐,她先是在外頭欠下一筆不小的債務,現在又為了讓她死去的姐姐可以下葬,她把自己賣給丁京城中最變態的老頭兒。唉!
“去找外面的總管拿吧!”
張大光打發她走後,十隻又粗又肥的手指迫不及待地撫摸容采月那稚嫩的身體,嘴裏不忘惋惜地嘖嘖作響。
“嘖!真是可惜!你要是年紀小一點就好了!”他只對十歲以下的小女孩感興趣,是京城眾所皆知的事。
容采月忍住哽咽,無聲地忍受他那令人作嘔的揉摸。
張大光猴急地將她壓在特製的坐椅上,然後拿起放在一旁的繩索,將她的四肢緊緊綁在椅子的橫木上,讓她動彈不得。
容采月害怕地瞪圓了一雙楚楚可憐的黑眸,困苦的環境迫使她比同年齡的小姑娘更早明白男女之事,但是,這並不表示她能理解。
張大光愛死了她那恐懼無助的表情,他得意地將嘴湊上去強吻她的唇,貪婪地吻了又吻,甚至把肥大的舌頭擠入她的嘴中,口水直流地糾纏她的小舌頭,把許多口水喂進了她的唇間。
容采月被迫吞下他的口水,只覺肚中咕嚕地一陣反胃,羞憤的淚水忍不住撲簌簌地落下。
“嗚……”
張大光氣喘吁吁地脫光自己身上全部的衣服,露出那肥胖蒼白的身體……
“容姑娘、容姑娘,你快醒醒啊!”耳邊傳來一陣持續的叫喚聲。“你又做噩夢了……”
“嚇!”容采月猛然睜開雙眸,從如真似假的夢境中驚醒過來。她又夢到三年前那個恐怖的夏夜了。
在短短的三天內!她被迫長大,被迫學會取悅男人的技巧,雖然最後她幸運地保持處子之身,但是,那肮髒的記憶卻永遠存在她的腦海,時時刻刻地提醒她,她是不潔與污穢的。
尤其張大光偏愛變態的玩法,她的身體沒有一個部位能逃過他的猥褻行為,他只差沒把那根醜陋的東西插進自己的體內而已。
這樣的她還不夠髒嗎?
“容姑娘,你還好吧?”阿芝那擔憂的小臉出現在容采月的面前。“你已經昏迷兩天了,而且常常做噩夢。”
“沒事了。”容采月伸出青蔥的五指抹去額頭上的冷汗。難怪她會那麼累,原來她一直重複做著那個可怕的夢。
阿芝趕緊端來一碗快要涼掉的藥汁。“容姑娘,快把藥喝了。”
容采月蹙起柳眉,忍痛地坐起來喝光碗裏的藥汁,然後沙啞地問:“阿芝,我怎麼會昏迷兩天?”比起三年前的那場磨難,這次筋骨上的疼痛根本不算什麼。
“因為你發了好高的燒喔,容姑娘。”阿芝隨手把碗擱在旁邊。“阿芝差點被你嚇死了。”
容采月沉吟地點了點螓首。“多虧了你這兩天的照顧,阿芝。”又發燒了,這是不是表示她的病情惡化了呢?
“不會、不會!這是阿芝應該做的。”阿芝受寵若驚地猛揮小手,突然覺得她生了一場病之後,變得比較親切了。
“阿芝,你知不知道華兒這兩天有沒有吵鬧?”容采月抿了抿乾裂的嘴唇,她惟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華兒。
阿芝搔了搔頭發,有些猶豫地開口。“呃……聽說小少爺一直哭著要找容姑娘,可是少爺不准他過來。”
“我明白了。”容采月輕歎一聲,清妍迷人的小臉蒙上一層冷然。奇怪,那個討厭的男人下這個命令,她怎麼一點都不感到訝異?
阿芝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惹了麻煩,連忙心慌意亂地解釋起來。“容姑娘,你……你別誤會少爺了,少爺一定是怕小少爺吵到你,所以才不讓他過來,你千萬別……別生少爺的氣啊!”
完了!完了!她這個大嘴巴又惹禍了!
“你別緊張,我沒有生氣。”容采月語氣平和地安撫她。“況且,我也沒有資格生那男人的氣。”
那男人!?
好怪哩!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耳朵聽錯了,不然,容姑娘的口氣怎麼聽起來好像帶著刺啊?阿芝認真地咬著唇思忖。
“你快把嘴唇咬破了,阿芝。”容采月的語音剛落,一陣倦意突然襲來,讓她感到十分疲累。
容采月緩緩地躺回床上休息,可是當她一閉上雙目,眼前浮現的就是華兒那張可愛的小臉,讓她情不自禁地傷心起來。
她翻過身去,默默地掉眼淚。
若不是想讓華兒早日適應這裏的生活,剛才在聽到他哭著要找自己的時候,她早就不顧一切地沖去見他了,哪里還躺得住啊?
*****
夜裏,繁星點點亮起。
“你總算醒了。”一個深具磁性的男性嗓音在屏風旁邊響起。
只見那磊把高大健壯的身軀倚在屏風上,以一雙炯炯有神的目光巡視她浸在水中的美妙裸體。
“啊……”阿芝尖叫一聲,被他的出現嚇得整個人打滑一下,險些栽進特大號的浴桶內。
容采月下意識地縮了縮香肩,有點受不了她那尖銳可怕的雞貓子鬼叫。“別叫了,阿芝。”
相較之下,她覺得那磊的突然現身還比較不嚇人。
“噢!”阿芝驚魂未定地撫住胸口。“少、少爺,你怎麼來了?”她的小命差點沒被他嚇沒了!
那磊皺著眉捂了捂耳朵。“還不出去!怪了!傅管事什麼時候買了—個這麼沒規矩的丫環?
“是。”阿芝飛快地偷瞄了容采月一眼,然後低著惶恐的小腦袋,快步走離“竹園”。
“還沒黑,你過來做什麼?”隨著冷音輕揚,容采月故意把膝蓋抱在胸前,遮住外泄的春光。
“出來。”那磊板著俊臉命令她,那雙冷銳的眼神在發現她刻意遮掩身體後掠過一抹不悅。
當他在書房聽見她清醒的消息後,一直無法專心辦事,整個腦海裏纏繞的都是她姣美無瑕的嬌軀,所以他索性走了過來,打算彌補前兩晚的損失。
容采月撇了撇小嘴,非常討厭他那副“大爺說了就算”的冷傲模樣。
“我洗完澡再說。”她非得要泡到身體的酸痛消失為止才起來。哼!看他能拿她怎麼辦?
“出來!”那磊沉下聲音。
“不要。”容采月倔強地把身體滑得更低,讓溫暖的水蓋到她的耳下。“我的身體好痛。”
瞧他那色迷迷的眼,她難道還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嗎?
“你立刻給我出來!”那磊威脅地眯起充滿危險的眸子,不敢相信這女人竟敢違背他的命令。
容采月的嘴角勾起一彎挑釁的冷弧,她可沒忘記他兩天前的粗暴。“有本事你進來啊。”像他這種自視甚高的男人,諒他大概也不好意思親自把她揪出浴桶吧!
“該死!”那磊低咒一聲,衝動地上前撈起她那濕淋淋的嬌軀。
“你——”容采月呆了一下,隨即在半空中奮力地扭曲身軀。“快放開我……”這個粗魯的混蛋!
在她激烈的掙扎下,那磊一個不留,失去了重心被她拖進了水裏,氣得他破口大駡。“你別太過分了。”
一身狼狽讓他失去的平時最引以為傲的冷靜。
容采月貼著他全濕的男衫用力地扭動,本來生氣的情緒在察覺他胯下的勃起時轉為驚恐,深怕他又毫無技巧地霸王硬上弓。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嬌喘吁吁地向他道歉。“你先放開我,好不好?”
她不認為自己今天禁得起他的摧殘!
那磊受到她的刺激,忍不住呻吟一聲,他從未有過如此強烈的饑渴。“來不及了。”
溫水在他們四周激烈地滾動著。
“不!”容采月悶喊一聲,縮起身子,像泥鰍般拼命躲避他。“我不能……求求你……”
話一脫口而出,她才發現自己在求饒,她不禁懊惱地咬住下唇——她曾發誓絕不再向男人求饒乞憐的。
[刪除N行]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8-9 00:21:40
第五章
最後,那磊全身是汗地扶在她身上粗喘。
那磊略為休息了一會兒,起身脫去身上那襲淩亂潮濕的衣衫,並且換上乾淨舒適的衣物,準備要離去。
不過,當他瞧見容采月香汗淋漓地昏睡在地上時,他離去的腳步突然停頓下來,他站在門邊猶豫了一下,才恨恨地回頭將她抱到床上,蓋上被子。
她要是著涼了,遭受損失的人可是他。
****
回到書房後,那磊的肉體雖然疲憊,但是腦筋卻清楚得很,他有效率地對完這個月的帳本,然後走去和父母一起用膳。
“兒子,你今天看起來心情不錯喔!”那老爺笑呵呵地舉筷,他已經好幾年沒看見兒子臉上露出那麼輕鬆的神情了。
那磊淡淡地一笑。“嗯!怎麼沒看見娘?”
“她帶華兒去和采晴一起吃飯,說是要讓他們培養感情。”那老爺這兩天開心不得了,連食量也增加不少。
只要能得到容采晴的支持,他相信兒子很快就會讓華兒認祖歸宗了。
那磊假裝沒瞧見父親那期盼的眼神,夾了一隻雞腿給他。“爹,多吃一點。”
那老爺有點失望地歎了一口氣,不過,他並沒有因此而感到沮喪。“對了,采月的身體好些了沒?”
算了!孫子的事可以慢慢來,他還有更重要的任務要辦——這也是他被妻子拋下,單獨和兒子用膳的主要目的。
“她已經退燒了。”那磊微慍地掃了突然開始忙進忙出的傅管事一眼。這老傢伙真是多嘴!
“你別怪傅管事,是爹問他的。”那老爺順著他不悅的目光望向傅管事。“你打算瞞我們多久?”
他做夢也沒想到他兒子竟會對容采月產生興趣,那磊是那種天性冷漠,但是,一旦認定就忠貞不移的男人,這麼多年來,他從不在外頭拈花惹草,從頭至尾就只有容采晴這麼一個女人。
所以,當他聽說兒子看上容采月的事後,他心裏不知有多震驚!
*****
在華兒還沒來家裏之前,他一直苦口婆心地勸他納妾,替那家生個繼承人,可是,不論他好說歹說,他就是堅持不肯,現在可好了,不用他開口,他就自動把人家小姑娘藏在“竹園”內夜夜春宵了。
嘖!這個改變未免太大了吧!
“瞞什麼?”那磊陰鬱地瞪著眼前精美的佳餚,突然失去了胃口,他現在才知道傅管家的嘴巴這麼大。
“別裝了,兒子。”那老爺朝他暖昧地眨了眨眼睛。“你什麼時候要給采月一個名分啊?”
男人三妻四妾本來就是平常的事,他這兒子竟然到了二十八歲才想通,算是開竅得比較晚了。
“給她什麼名分?”那磊繃著一張臭臭的俊臉,暗示他父親他不想再談了。
那老爺責難地瞪大了一雙老眼。“你占了采月的便宜,居然還不打算給人家一個名分?”
老天!他怎麼會教出一個這麼不負責任的兒子呢?
*****
一條隱忍的青筋在那磊的太陽穴附近跳動,他僵硬地答道:“是她不想要名分。”早知道吃頓飯這麼痛苦,他就不來了。
“這怎麼可能呢?”那老爺在克服驚訝後,開始撚著鬍子自行推斷起來。“不對!一定是你欺負采月,不肯給她名分。”
對於兒子的惡行惡狀,他還會不瞭解嗎?
那磊臉色難看地揉了揉眉心,懶得解釋了。
“爹告訴你喔!采月這個小姑娘爹很喜歡,不准你虧待她。”那老爺滿臉嚴肅地警告他。
沖著她一手養大華兒的那份恩情,他說什麼也要主持正義,幫她得到她該有的名分,雖然要她當小妾有點委屈,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教他兒子的動作這麼快,才兩天就把人家給“吃”了。
那磊的俊臉冷得像是隨時準備凍死人。“爹,我不想談這件事。”要是換成別人這麼哆唆,他早就調頭離去了。
“那你想要什麼時候談?”那老爺氣呼呼地瞪著他。“你有沒有想過萬一采月懷了身孕怎麼辦?你打算怎麼安置她和孩子啊?”
那磊的臉色一變。
該死!他根本沒想到這個問題!
“總之,你一定要給采月一個名分不可。”那老爺見他臉色驟變,得意地下了一個結論。
*****
用完晚膳後,那磊一臉沉思地走到“竹園”。
只見屋內收拾得乾乾淨淨,屏風被推回原位,而地上的水也被擦幹了。
“少爺。”阿芝一看見他那俊偉挺拔的身軀,就忍不住臉紅心跳起來。先前滿地淩亂和空氣中彌漫的某種麝香味,讓她不由自主地聯想到他和容姑娘在地上纏綿歡愛的激情模樣。
真是羞人!
“那女人呢!”那磊冷冷地扭緊眉頭。可惡!他該拿她怎麼辦?他並不想讓她懷孕啊!
“容姑娘還在休息。”阿芝囁嚅地絞著小手,回到殘酷的現實中。“她……她好像又發燒了。”
又發燒了?那磊的嘴角不耐地一撇。這女人的身體怎麼這麼嬌弱啊?他不是已經幫她蓋好被子才離開嗎?
“還不叫她起來吃藥?”這麼簡單的事還要他吩咐嗎?
“可是阿芝叫不起來啊!”講到這裏,她就有一肚子苦水。“少爺,容姑娘很難叫,又很愛賴皮耶!”
*****
那磊寒颼颼地橫了她一眼,然後走到床邊搖了搖容采月的肩膀。“起來。”
容采月擁著暖呼呼的被子翻過身去,小嘴含糊地發出軟軟的撒嬌聲。“阿芝……讓人家再多睡一會兒嘛……”
那磊用力瞪著她的後腦勺,難以相信她竟然會發出這種軟綿綿的柔媚聲音,那她平常為什麼對他說話這麼冷淡無禮?
“起來。”那磊不平地猛搖她的肩膀。
“別吵人家啦……阿芝……”容采月抱怨地咕噥一聲,索性把整個嬌軀縮到被窩裏面去。
那磊掀開她的被子,寬厚無情的大掌直接把她的手臂揪起來。“你睜開眼睛看看我是誰。”
這女人果然很賴皮!
“唔……”容采月迷迷糊糊地撐開重重的眼皮,無可避免地望入他那對諱莫如深卻隱含怒氣的黑眸。“原來是你喔!”
這傢伙在生什麼氣啊?她不雅地打了個大呵欠。
“容姑娘,少爺是來叫你起床喝藥的。”阿芝驚慌地向她猛眨眼睛,暗示她不要在少爺面前打呵欠。
天啊!她快被容姑娘那不敬的態度給嚇死了。
容采月困倦地揉了揉眼眸,那柔弱無骨的嬌軀再次癱平在床上。“噢!告訴他不用麻煩了。”轉眼間,她又沉沉睡了過去。
她簡直把那磊當成不存在的人了。
“你立刻給我起來!”那磊那冰冷的嗓音夾帶著一絲慍怒,他簡直無法忍受她對他的視若無睹。
打雷了嗎?容采月用臉頰摩掌一下柔軟的錦被,開始睡得有些不安穩了。
那磊瞧見她那性感的小動作,下腹驀地一緊,洶湧的欲望如浪潮般襲來,讓他又惱又火。
他傍晚的時候才徹底地要過她兩回,怎麼不到兩個時辰,他又對她起反應了?
“可惡!”帶著狼狽的懊惱,那磊面色嚴厲地把容采月抱到花廳的椅子上,強迫她清醒過來。“快把藥喝了!”
容采月不情不願地睜開迷蒙的美眸,然後呵欠連天地拿起湯匙,敷衍地攪拌著瓷碗內黑色的湯藥。
“我好想睡喔!”她埋怨地瞥了他一眼。討厭!這男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煩了?
“你可以下去了!”那磊對阿芝下令。
“是。”
容采月一聽,立即睡意全消,警覺地瞠大美眸。“你又想做什麼了?”天!他是幾百年沒有女人啊?
“我有事問你。”那磊克制地咬了咬牙。
她那是什麼該死的表情?
*****
就算他現在想要她,以她的身份,她也只有乖乖躺在床上的份,難道這女人以為自己有反對的權利嗎?
“什麼事?”容采月暗暗松了一口氣,她將披散的秀髮撥到臉的左側,低垂著螓首開始專心地啜飲藥汁。
對!快點把這碗苦得要命的湯藥喝完,她就能早點脫離這突然想要聊天的怪男人,然後回到她溫暖的床上睡覺。
“我不准你懷孕。”那磊斬釘截鐵地把醜話說在前頭,她若是懷孕了,誰來滿足他的男性欲望啊?
容采月好笑地斜睨了他一眼。“你以為命令我就有用嗎?”這男人該不會真的這麼天真吧?
“不是嗎?”那磊那剛硬的俊臉上閃過一抹極淡的潮紅,他以為女人家都應該知道怎麼防止懷孕才對。
容采月甜膩膩地綻放一朵諷刺的笑容。“當然不是。”語畢,她將喝光的瓷碗往桌面一推,起身走向她的床。
“該死!”那磊低咒一聲,眼巴巴地跟了上去。“你真的不知道有什麼方法可以防止懷孕嗎?”
容采月躺在床上幸福地歎息出來。“我只知道一種方法,可是你一定不肯。”如果能再把這煩人的傢伙打發走,就更完美了。
不過,說也奇怪,依照這傢伙那剛愎自用、神經又粗的笨腦袋,他怎麼會想到這個問題呢?是誰提醒他的?
“什麼方法?”那磊那高大健碩的男軀杵在床榻旁,一副非問出答案不可的霸氣模樣。
容采月那純美的嘴角勾起一抹愉悅的淺笑,然後慢條斯理地告訴他答案。“很簡單,你不要碰我就好了。”
拜託!她為什麼要告訴他方法?最好讓這無知的色胚去苦惱一輩子,永遠不要再來打擾她。
那磊咬牙切齒地迸出冰冷的聲音。“你別做夢了。”天殺的!他突然有一種被這女人耍的感覺。
*****
容采月無辜地眨了眨美眸。“是你問我,我才說的耶!”
她竊笑地轉過身去,帶著難得的好心情入眠。
而那磊則是懷著悶悶不樂的怨氣離去,就算要他放下尊嚴去另外請教別人,他也不在乎,他絕不會讓她得逞的。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8-9 00:21:50
第六章
日子一天天過去,在不知不覺中,容采月已經在“竹園”快住滿兩個月了。
如果不提那磊在夜裏的需索無度的話,老實說,這兩個月是容采月生命中最平靜無憂的日子了。
她不用煩惱銀子夠不夠用,不用擔心那華會不會餓著,甚至不用面對街坊鄰居的指指點點和鄙夷的眼光,她只要想辦法在“竹園”中不被無聊死就好了,這對她來說,何嘗不是一種心靈上的寧靜。
有時候,那老夫人會偷偷帶著那華來跟她見面,看著那華在爺爺、奶奶的悉心照顧下,一天比一天還要快樂和健壯,容采月就覺得一切的犧牲都是值得的。
至於她的身體,除了剛來的那一個月有好轉外,後來就變得愈來愈虛弱了,她不但非常容易疲倦,而且對某些食物開始感到反胃,往往在激烈的嘔吐之後就再也沒有力氣進食了。
若不是每天喝著那磊差人送來的避孕湯藥,和對自己病情的瞭解,她還以為自己不幸懷了身孕呢!因為,這些症狀使她看起來像極了懷孕。
像她身邊就有一個傻丫頭誤會了。
*****
“容姑娘,這是王大娘悄悄為你燉的銀耳燕窩湯,你快趁熱喝了吧!”阿芝興高采烈地端著補品走進來。
她一路上躲躲閃閃,流了滿身大汗,好不容易才把熱騰騰的銀耳燕窩湯偷渡進“竹園”來。
容采月從窗邊無奈地回過頭來。“阿芝,我不是叫你別再端補品來了嗎?你怎麼不聽話呢?”
她不希望阿芝和王大娘為了自己惹上麻煩,況且,她這種身體吃再多補品也救不回來了,何必浪費呢?
阿芝把沉重的食盤放在桌上,然後像小老太婆一樣嘮叨起來。“容姑娘,不是阿芝不聽話,實在是因為你的身體太差了,如果不好好補一補,將來你怎麼會有力氣生娃娃呢?”
“我沒有懷孕。”容采月第一百零一次告訴她。唉!她真是懷念以前那個膽小如鼠的阿芝,雖然她時常大驚小怪地亂叫,但是,至少不會在她旁邊“碎碎念”吧!
*****
所以說,人千萬不要混得太熟,否則,就會有這種後果!
“噢!”阿芝敷衍地點了點腦袋瓜子,小心翼翼地扶著她走到桌前坐下。“容姑娘,走路小心一點,別摔跤嘍!”
容采月翻了翻白眼,懶得再糾正她了。
阿芝雞婆地舀起一湯匙的燕窩,吹了吹,接著要喂她喝下。“容姑娘,來,快把補品給喝了吧!”
容采月快受不了她那誇張的態度,趕緊從她手中接過湯匙,逕自喝了起來。
“唉!我真是不明白。”阿芝在一旁哀聲歎氣。
容采月漫不經心地輕啟紅唇。“不明白什麼?”
阿芝困惑地搔了搔頭。“容姑娘,我不懂耶,你懷有身孕是件好事啊!你為什麼不肯告訴少爺呢?”害她每次送補品來的時候都得偷偷摸摸的,好危險喔!
天啊!容采月快被她打敗了!
“阿芝,我再說最後一次,我沒有懷孕!”容采月抬起那水清明澈的美眸,鄭重地重複一次。“以後不要再提這件事了,好嗎?”
“可是你明明就在害喜啊!”阿芝一臉堅持。“不然,你怎麼會吐得這麼厲害,而且整天都躺在床上睡覺呢?容姑娘,你一定是懷孕了……”
“是誰懷孕了?”
門邊突然冒出一個嬌柔的聲音,讓容采月和阿芝同時望了過去。
只見容采晴身著一襲湖水綠的華服,髮髻上綴著珠玉閃閃的飾物,在柔兒的攙扶下,丰姿優雅地走入屋內。
“夫、夫……人!”阿芝嚇白了一張小臉,她萬萬沒想到一向體弱多病的夫人會大老遠跑到“竹園”來。
天!她剛才有沒有說錯話啊?
“你下去吧!”容采晴坐下來,揮手示意她離去。“還有,不准把我來‘竹園’的事傳出去。”
“是。”阿芝忐忑不安地走了出去,心裏不由得燃起一股疑惑。
奇怪,夫人怎麼會知道容姑娘住在“竹園”的事呢?少爺不是已經下令要所有人保密了嗎?
阿芝走後,容采月似笑非笑地打量了容采晴一會兒。“堂姐,我們大概有七、八年沒見面了吧。”她終於耐不住性子了。
僅僅兩個月,她就原形畢露了。
“別叫得那麼親熱,我從來不承認有你們這種淫賤的堂妹。”容采晴那溫婉的俏臉一沉,刻薄的話再也鎖不住了。
一個曾經下藥設計她的丈夫,另一個則厚顏無恥地糾纏她的丈夫,她怎麼會倒黴到有這種親戚啊?
“是嗎?”容采月氣定神閑地挑起柳眉,絲毫沒有動怒。“那請問你大駕光臨有什麼事?”
人不殺我、我不犯人,只要容采晴不要做得太過分,她也懶得去招惹她,免得將來她把氣出在華兒身上。
容采睛瞪著她那張神似自己的容貌,嬌美的臉上不禁湧起一抹嫌惡之色。“賤女人,你別以為我相公真的迷上你了!其實,那磊只是把你當成我的替代品而已,你用不著那麼得意。”
不錯!這女人確實長得花容月貌,不論五官、神態都酷似自己,但是那青澀的味道怎麼敵得過自己的嫵媚成熟呢?真不知道那磊是迷上她哪一點?
*****
大概是圖她的滋味新鮮,所以,才會每晚都在這裏過夜吧?
“我知道了,謝謝你告訴我。”容采月撇唇輕輕一笑。她堂姐的功力應該不只這些才對。
“你為什麼一點都不生氣?”她那冷淡平靜的態度出乎容采晴的意料之外,讓她感到些微的錯愕。
她不是應該氣急敗壞地跳起來,聲稱那磊是真心愛她的嗎?
“這本來就是一場交易,我有什麼好生氣的?”容采月累得不想跟她多費唇舌了。“你還有什麼事嗎?”
既然容采晴早就清楚她和那磊之間的交易,她還跑來“竹園”鬧什麼?她明知道自己威脅不了她的地位啊!
真是無聊透頂!
“聽說你懷孕了是不是?”
容采晴那猜疑的美眸中射出一抹憎恨的光芒,她直勾勾地盯著容采月那平坦的小腹。
可惡!她得在那磊聽到這消息之前,馬上解決掉這個女人,不管是用什麼方法,容采月都得立刻消失。
*****
她絕不容許這女人比自己早生下兒子,不然,她在那家的地位就不保了。
“你聽錯了。”容采月冷淡地摸了摸開始翻騰的肚子,強忍住一波波湧上來的嘔意,不想在這時候把剛吃下的燕窩又吐了出來,以免有人會誤會。
可惜,她那撫摸腹部的動作看在容采晴的眼裏,簡直跟示威沒什麼兩樣,把她氣得勃然變色。“我不信!”
這個賤女人竟敢睜眼說瞎話!哼!看她怎麼整死她!
“不信就算了。”容采月深吸一口氣,悄悄地吞起口水來,可惜嘴中的酸液卻是愈吞愈多。
天!這煩人的女人什麼時候才要離開啊?
“夫人,何必跟她說那些廢話?直接把她趕出去不就好了。”柔兒在旁陰狠地開口提醒她。
容采晴聽到她的插嘴,那嬌豔動人的臉龐閃過了不悅,不過,她仍然採納她的建議,“好,別說我不顧堂姐妹的情分,我可以給你一百兩,但是,你要答應我立刻離開柳林鎮,從此不再回來。”
“一百兩……”容采月的眼神黯淡了下來,喃喃地念著。“又是一百兩……”
三年前,她伯父若是肯大發慈悲地借她一百兩,她哪里需要把自己賣給那個變態的老頭子?
對他們來說,一百兩根本只是九牛一毛而已,但是,她到現在還在為了那一百兩付出每晚飽受噩夢折磨的代價。
這未免太諷刺了吧!
“你考慮得怎麼樣?”容采晴不耐煩地擰起眉頭,她什麼都不怕,就怕那磊這時突然從外頭走進“竹園”。
她可不想破壞自己在他心目中完美的形象啊!
一抹寒霜布在容采月清麗的俏臉上,心中陡然萌生的怒意使她勒不住嘲弄的語氣。“我為什麼要離開?我住在這裏不愁吃、不愁穿,那磊又這麼迷戀我,換成是你,你會為了區區一百兩離開這麼好的地方嗎?”
就算她曾經抱持過息事寧人的心態,在瞧見容采晴那副施捨的嘴臉後,也全部化為烏有了。
“你——”容采晴氣極反笑,一雙美麗的眼眸凍成兩潭玄冰。“你想跟我鬥是嗎?好,我成全你。”
容采月突然感到一陣寒意爬上背脊。“你想怎麼對付我?”
*****
她開始覺得有些懊悔了,她幹嘛為了逞一時之快而得罪這女人呢?她應該好好敷衍她才對嘛!
容采晴能在那家偽裝溫柔賢慧的模樣那麼多年,可見她的心機有多深沉,她拿什麼來跟她鬥啊?
“嗯……”容采晴故作天真地偏著螓首沉吟,嘴角掛著惡毒的淺笑。“可是,人家比較想先整死那個小雜種耶!怎麼辦?”
哼!耍弄死這女人她多的是方法,不過,她不想讓她這麼便宜地死去,她要慢慢地折磨她,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其中最好的辦法就是對那個小雜種下手,讓這賤女人每天只能在“竹園”內乾著急,整個腦子想的都是那個小雜種會在外面遇到什麼危險,偏偏她又束手無策,沒有能耐保護那個小雜種。
這才稱得上是最完美的折磨手段。
“你……你不能這麼做。”容采月頓時心亂加麻,腦袋瓜子裏是一片空白。天啊!她好想吐喔!世上怎麼會有這麼殘忍的女人?
“為什麼不能?”容采晴嬌滴滴地掩嘴而笑。“要弄死那個雜種就跟捏死螞蟻一樣簡單。”
容采月面無血色地勉強擠出一個理由來。“因為……華兒是那磊的兒子啊……”她怎麼能說得這麼輕鬆快活呢?這女人太可怕了。
“那小雜種又不是我生的,死了活該。”容采晴噙著冷笑,優雅地站起身來。“你等著替那小雜種收屍吧!容采月。”
語畢,她以勝利的姿態揚長而去。
容采月一臉彷徨無措地瞪著她的背影。
她該怎麼辦呢?
如果這時候她帶華兒離去,那豈不是前功盡棄?她死了以後,誰來照顧年幼的他啊?但若是不走,華兒又隨時會生有命危險,她到底該怎麼抉擇才正確呢?
****
“惡……”
一大清早,一陣嘔吐聲就在“竹園”響起。
只見容采月飛快地趴在床沿捧著木盆嘔吐,而她的嬌軀正好橫臥在那磊那平坦的肚皮上。
那磊睜大惺忪的睡眼,錯愕地瞪著容采月那優美的側臉,不敢相信這女人竟敢趴在自己的肚子上做出這麼噁心的事來。
天,她知不知道這有多髒啊?
“惡……”一整晚的輾轉難眠,加上一陣陣痙攣緊緊揪住她的胃,害容采月吐得昏天暗地、死去活來。
那磊的身軀徹底地僵住了,他想將她推開,但是。又怕她不小心吐在自己身上,只好勉為其難地忍耐著。
“好了,別吐了。”那磊僵硬地拍拍她那絲緞般的裸背,拿她那種噁心掏腸似的吐法一點辦法也沒有。
不久,容采月的嘔吐終於停止了。
“對不起。”她輕聲向他道歉,然後把木盆放回原位,疲憊地倒回床上休息,她從來沒有吐得這麼嚴重過。
那磊想起這個月已經見她吐過好幾次了,不禁懷疑地坐起來,若有所思地盯著她的小腹。“你該不會是懷有身孕了吧?”
他記得以前容采晴懷孕的時候也常吐得很厲害,而容采月這虛弱蒼白的模樣根本就是像在害喜。
容采月驚訝地睜開水清的雙眸,這男人什麼時候變得那麼聰明了,可惜他難得的聰明用錯地方了。
“我每天都得喝碗苦得要命的避孕湯藥,怎麼可能懷孕呢?”容采月那沙啞的嬌嗓中難掩一絲挖苦的意味。
她那譏諷的語調令那磊微微蹙起眉頭。“你確定?”
“我當然確定。”容采月煩躁地瞪著他。為什麼每個人都要問她這個問題啊?難不成他們嫌她心煩的事還不夠多嗎?’
說來說去,都怪這臭男人娶了一個邪惡殘忍的妻子,害她現在陷入兩面為難的局面,走也不是,留更不是。
唉!她到底該怎麼做呢?
“可是你在害喜。”那磊指出明顯的事實。
該死!聽到她的否認,他竟然莫名其妙地感到一般低落的情緒,難道他心中其實是渴望她懷有自己的孩子嗎?
不!不可能?他除了對她的身體有一種不可思議的著迷外,他不可能對她還有其他的感覺。
“我都說沒懷孕了,你幹嘛還那麼凶啊?”容采月怨怪地白了他一眼,都是他這顆白癡腦袋,才會到現在還看不出容采晴的真面目。
“我……”他有很凶嗎?那磊的嘴角抽搐一下。“我會請大夫來替你診斷。”
容采月怏怏地抬起小手,打了一個小小的呵欠。
“隨便你。”反正浪費的是他的銀兩,對她來說沒差。
*****
下午,當容采月托著香腮,坐在窗前沉思對策的時候——
“容姑娘,不好了……”阿芝急急忙忙地跑進來。
“怎麼了?”突升的恐懼啃嚼著容采月的心。天啊!莫非容采晴那女人已經向華兒下毒手了?
阿芝苦著一張清秀的小臉,慌亂而結巴地開口。“我聽說小……小少爺……掉進池塘了……”
“華兒有沒有怎麼樣?”容采月恐懼地抓住她的小手,深怕下一句聽到的就是華兒的噩耗。
“啊!我忘了問。”阿芝懊惱地叫一聲。“我一聽到小少爺落水的事就立刻沖回來了。”
哎呀!她怎麼會忘記問這麼重要的事呢!?真呆!
“阿芝,那個池塘在哪里?”容采月心急如焚地抓住她的小手。“快帶我去好不好?”
“好,”阿芝義不容辭地帶著她向外跑,但是跑沒幾步,她倏地停下腳步。“不行啦!阿芝不能帶你出去。”
好險!她差點忘了少爺的規定。
“為什麼?”容采月急得都快要哭出來了。
阿芝局促不安地猛瞧著自己的裙擺,不忍見到她臉上那傷心失望的表情。“因……因為少爺說過不准容姑娘……走出‘竹園’,阿芝不敢違抗。”
唉!她突然覺得自己好殘忍喔!
“算了!我自己去找。”容采月不想讓她為難,頭也不回地奔出“竹園”。
阿芝呆了一下,隨即大呼小叫地拔腿追了上去。“容姑娘……等等我……”唉!她會被容姑娘給害死的!
容采月在迷宮似的那府中橫衝直撞,她發現大夥兒都往同一個方向湧去,於是,她也跟著他們後頭走……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8-9 00:22:09
第七章
“……幸好小趙經過池塘聽到潑水聲……及時把小少爺救上來,否則,小少爺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那磊心不在焉地聆聽傅管事的報告,同時以精銳的眼神邏巡著每一個圍觀者的臉上表情,最後,他的目光落在那個抱著自己的大腿痛哭流涕的小子。
“嗚……”那華哭得聲嘶力竭,上氣不接下氣,整個濕淋淋的弱小身軀在冷風中不停地顫抖。
“你還要哭多久?”那磊低冷的嗓音在他上頭響起。
“嗚……爹……”華兒可憐兮兮地抬起小臉,抽抽噎噎地哭道:“嗚……華兒好怕……”
爹!?這小鬼竟然叫他爹?
莫名其妙地,一股發自內心的暖意震撼了他。
“別哭了。”他緩緩拍著華兒的背,不管他有多麼憎恨他的生母,但是這孩子始終是他的骨肉,他不該刻意忽略他的存在才對。
此時,容采晴氣喘吁吁地抱著一條厚厚的毯子跑過來,她攤開毯子將華兒的身體緊緊包裹住。
“我可憐的孩子……”她紅著眼眶把那華抱在懷裏,並且在他耳邊低聲地撂下威脅。“你要是敢亂說話,我就殺了你的姨。”
那華的身軀立刻害怕地顫抖起來。“嗚……不要……”他嚎啕大哭地掙脫她的懷抱,重新粘在那磊的大腿上。
“不要什麼?”那磊伸出長臂,將他連人帶毯子抱了起來。這小子真愛哭,八成是被他爹娘和容采月寵壞的。
*****
傅管事和一群圍觀的僕人下巴全掉了下來。不會吧?他們少爺不是一直不肯承認小少爺嗎?怎麼這回居然抱起他來了?
容采晴看了,一雙美眸射出了不悅的光芒。該死!她沒害死那個小雜種,沒想到反而讓他們父子的感情變得更好了。真是失策!
“嗚……”那華被容采晴的話嚇得不敢說話,惟一敢做的就是把濕答答的小臉埋在父親胸前拼命地搖頭。
終於,那老爺和那老夫人在這時候聞訊趕來了。
“華兒……我的心肝啊!”那老夫人從兒子懷中把孫子搶了過來,焦急地檢查他的身體有沒有受傷。
“華兒,有沒有哪里不舒服?”那老爺憐惜不已地摸著他蒼白的小臉蛋。
“他沒事,只是受到驚嚇而已。”那磊答道。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采晴。”那老夫人震怒地質問容采晴。“為什麼我和老爺才出門一趟,華兒就出事了?”
容采晴立即委屈地紅了眼眶。“婆婆,都是采晴不好,您先別生氣,聽采晴慢慢解釋好不好?”
她虛弱地咳了幾聲,兩行清淚盈盈奪眶而出。
“夫人,先聽采晴怎麼說吧!”那老爺是個明白事理的人,明明心疼死華兒的落水,但是仍然心平氣和地安撫妻子。
“采晴,你快說,華兒怎麼會掉進池塘的?”那老夫人那嚴厲的面色緩了幾分。
她不該把華兒托給采晴帶的,華兒畢竟不是她的親生兒子,她怎麼能奢望她用心照頤好孩子呢?
唉!說起來,采晴也真是太令人失望了!
容采晴以手絹拭了拭淚痕,楚楚可憐地娓娓道來。“剛才我見外面突然刮起風來,擔心華兒玩一玩會著涼,所以,趕緊回屋幫華兒拿一件避寒的衣物,沒想到才離開一會兒工夫,華兒就出事,嗚……”
話還未說完,她就難過自責地猛掉眼淚。“嗚……都是我不好,如果我小心一點的話,華兒……就不會落水了……”
可惡!都怪柔兒這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笨女人,竟然連淹死小孩這麼簡單的事都辦不好,真不知道養她做什麼?
“不是你的錯,別哭了。”那磊眯著黑眸警告地瞟了他父母一眼,暗示他們要適可而止。
那老夫人對他銳利的目光置之不理,逕自低下頭去詢問她的寶貝孫子。“華兒,告訴奶奶,你怎麼會掉進池塘?你不是很怕水嗎?”
這樁意外來得實在太突然,也太可疑了,為了寶貝孫兒的安全,她不得不問清楚一點。
“奶奶……”那華飛快地看了容采晴一眼,然後驚慌地猛搖頭,嚇得不敢說出半句話來。
他的小動作和懼怕的神情自然瞞不過現場的任何人,任誰都瞧得出他怕的人就是那名正在傷心拭淚的容采晴。
那磊皺了皺俊眉,突然覺得這一幕格外刺眼。
小孩子的表情是騙不了人的,難不成此事真的與采晴有關?這可能嗎?一向深受他敬愛的妻子會做出這種喪心病狂的事來嗎?
“我的乖孩子,你不要怕,爺爺會保護你。”那老爺放柔了語氣,仿佛怕嚇壞了他般。“你告訴爺爺,是不是有人要傷害你?”
不行!這件事一定要追究到底,他絕不容許任何人傷害他的孫子!
那華的身軀明顯地震了一下,稚氣的小臉上佈滿了驚恐。“沒、沒有。”
那磊見他怕得連頭都不敢抬來,知道事有蹊蹺,心中對容采晴的猜疑不禁又加深了幾分。
“那華,你還不快說你為什麼會掉進水裏?”那磊疾言厲色地抿起雙唇,他只要一想到自己的枕邊人涉有重嫌,他的心情就萬分沉重,口氣自然也跟著嚴厲起來。
正在容采晴暗暗叫糟之際,一個修長的身影突然從一旁驚慌地跑進來,讓她靈機一動。
“華兒……”只見容采月神情激動地緊緊摟住那華的身體。“你快把姨嚇死了。”幸好華兒沒事,不然,她怎麼對得起死去的姐姐?
“姨,嗚……華兒好怕……”那華再次放聲大哭,把鎖不住的恐懼和委屈全發洩在哭聲中。
“別怕,有姨在。”容采月柔聲安撫他後,杏眼圓睜地瞪向容采晴。“你這可惡的女人對華兒做了什麼!?”
容采晴絕對脫不了關係!
“我!?”容采睛無辜地指著自己高貴的瓊鼻,隨即氣惱地蹙起一雙柳眉。“咦?你是哪里冒出來的丫環啊?怎麼可以對主子這麼無禮?”
若不是快要氣炸了,容采月一定會為她精湛的演技鼓掌叫好。
“你別裝了!你要是敢再傷害華兒,我就殺了你。”容采月那雙清亮的黑瞳冒著熊熊的怒火,那冷傲不馴的模樣就像一隻護子心切的母老虎。
“采月,不准胡說!”那磊的眼神變得冷硬而不容赦緩。
“采月?這不是我堂妹的名字嗎?”容采晴懷疑地眯起美眸,來回打量他們一會兒,突然,她的俏臉震驚地一白。“相公,你為什麼從來沒跟我提過堂妹人在府中?難道你們、你們——”
說到一半,她的身軀就像難以承受般晃了幾下,然後昏倒過去。
“夫人……”柔兒尖叫一聲,默契十足地扶住她癱軟的身體。“夫人,你怎麼了?你不能暈倒啊。”
這戲劇性的發展看得眾人一愣一愣的。她的反應未免太誇張了吧?
“采晴!”那磊快步走到她身旁,大手急切地拍拍她雪白的臉頰。“采晴,快醒醒……”
容采月不屑地翻了翻白眼。拜託!這女人暈倒的時機抓得這麼恰當,她不相信那磊會看不出她在演戲!
沒多久,容采晴悠悠醒來。
“相公,嗚……”容采晴一睜開雙眼,即撲到他懷中,傷心欲絕地流下委屈的淚水。“嗚……相公……你怎麼可以把……女人養在府中?嗚……你教采晴以後有……什麼臉活下去啊!”
哼!要是這次沒把容采月和那小雜種整得灰頭土臉,她就不叫容采晴。
那磊的黑眸閃了一下,神色複雜地望向容采月和她懷中的華兒,他是不是該如妻子所願將她趕出去?
“嗚……相公,你喜歡什麼樣……的女人都可以,可是,嗚……你不能喜歡采雲的妹妹……你忘了采雲曾帶給我們……的傷痛嗎?”容采晴顧不得顏面的難看,哀哀切切地哭訴著,根本不給那磊躊躇的時間。
厲害!厲害!容采月冷冷地勾起嘴角,不得不佩服容采晴那張能言善道的嘴,難怪她能把那家的人耍得團團轉。
那磊瞥見她唇角的冷笑,不禁皺了皺微惱的俊眉。“傅管事,幫他們把東西收一收,送他們出去。”
這女人到這時候然還那麼冷靜,她是不是想氣死他啊?
“是。”傅管事面露詫異之色。
“等一下!”那老爺震愕地喊了出來。“兒子,你這是做什麼!?你怎麼可以無緣無故趕走采月和華兒呢?”
經過容采晴這麼一鬧,他突然覺得她的心機頗為深沉,不再是他心目中那個嫻淑溫厚的完美媳婦了。
“對!我不准你們趕走我的孫子。”那老夫人充滿敵意地瞪了她的媳婦一眼,然後苦心勸道:“兒子,娘希望你考慮清楚,不要因為一時衝動,而毀了一個家啊!”奇怪!她以前怎麼會對這個媳婦那麼滿意啊?她是不是瞎了眼啊?
容采月那水清無染的眼眸轉淡,透出懊惱的冷光。“那磊,你真的要我們離開那家?”
本以為兩個月相處下來,他對自己應該有一絲感情了,沒想到他根本是個無情無義的冷血混蛋。
那磊面無表情地凝視她一會兒,才冷淡地領首。“離開對你比較好。”
容采月咬了咬牙關,帶著賭氣的味道開口。“好,我立刻帶華兒走!你不要後悔。”
話一說完,她立刻牽著華兒的小手離去。
容采晴將臉藏在那磊的胸前,得意地悄悄揚起一抹竊笑。
那老爺和那老夫人交換了一個驚慌的眼神,馬上追了上去。“采月,有話慢慢說,你別生那免崽子的氣嘛……”
傅管事跟在他們後頭離去。
那磊的嘴唇扭曲成一抹笑意。“小趙,你去帳房支領十兩銀子,做為你救小少爺一命的酬勞。”
“謝謝,少爺。”小趙喜孜孜地露出黃色的大門牙。十兩耶!夠他花天酒地好幾個月了。
“對了,替夫人到鎮上請個大夫。”那磊的黑瞳深奧難測地望向容采睛。“就請那位新來的莫大夫好了。”
容采晴鎮定地柔柔一笑。“相公,不用了,采晴現在覺得好多了。”一串冷汗沿著她的背脊滑下。
“你忘了你剛才昏倒了嗎?還是看個大夫比較妥當。”那磊的語氣平鋪直敍。“小趙,還不快去!”
“是。”小趙神情古怪地看了容采晴一眼,然後摸了摸鼻子離去。
“竹園”內充滿了一片離情依依。
“采月,你真的打算離開那家啊?”那老夫人依依不捨地抱著華兒,眼眶內微微泛紅。
“嗯!”只見容采月的身影憤怒地在房內飄來飄去,以秋風掃落葉的速度收拾好全部的家當。
那老夫人看她意志那麼堅決,不由得難過地歎了一口氣。“唉!那你今後有什麼打算?”她真捨不得和小孫子分離啊!
容采月倏地停下腳步,一層迷惘浮上了她那清麗迷人的臉蛋。“我……還沒想到那麼遠。”她現在惟一的念頭就是儘快離開這臭男人的地盤。
“夫人,我們在鎮外有一座莊院,我看先讓采月帶著華兒去住那裏好丁。”那老爺撚著鬍子建議。
“老爺,還是你想得周到。”那老夫人一掃愁容,眉開眼笑了起來。“這麼一來,我們就可以常去找華兒了。”
容采月聽了,連忙搖頭拒絕他們。“老爺、夫人,謝謝你們的好意,可是,采月不能再占你們的便宜了。”
雖然她接下來還不曉得該何去何從,但是她很清楚,無論如何都不能再待在那家的產業了,因為容采晴那女人絕不會善罷幹休,她一定還會再找機會向華兒下手,所以她要帶華兒閃得遠遠的,儘量避免和容采晴有所接觸。
唉!這樣逃避是有點沒出息啦!可是這卻是最好的辦法了,她不想浪費所剩無幾的生命去和那女人勾心鬥角……她目前最想做的事是努力地賺錢,將來好為華兒找個好人家託付。
“采月,你用不著跟我們客氣。”那老夫人慈祥地笑了笑。“再說,我們也不放心你一個姑娘家帶著華兒在外面住,為了讓我們兩個老人家安心,你就聽話搬到山莊去住好不好?”“這……”容采月困擾地揪起兩彎細緻的柳眉,不知道該用什麼委婉的方法拒絕他們才好。
那老爺瞧見她的神色非常為難,忍不住開口問直:“采月,你不肯住在山莊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你可以直接說沒關係。”
“我……”容采月猶豫地咬下唇。“我不確定以我的身份能不能說?”畢竟,她只是個外人!
“你說吧!我們不會怪你的。”那老夫人和藹可親地鼓勵她。
容采月深呼吸一口氣,不顧一切地全說了。“其實我不願住在山莊裏,是怕華兒會有危險。”
縱使他們可能誤會她在危言聳聽,蓄意破壞容采晴的形象,她也要說出來警告他們一下,畢竟,誰能保證同樣的事不會落在這兩個老好人身上?更何況,她今天就要離開了,根本不用再在意他們對自己的想法了。
那老爺驀地瞠大老眼,想起方才華兒的落水事件,不禁面色灰敗。“嗯!我懂你的顧慮了,你怕今天的事會重演是不是?”
那老夫人一聽,臉色也跟著難看起來,對此事,她心中大概已經有個底了。
“不管今天的事是不是意外,我想還是謹慎一點比較好。”容采月眨了眨聰慧敏黠的美眸。
“好吧!那我們就不勉強你了。”那老夫人明理地頷了頷首,然後慈祥地叮囑她。“采月,你在住外頭凡事都要小心,知不知道?”
“夫人!我知道。”容采月感動得鼻頭一酸,若是她母親還在的話,她一定也會像那老夫人這麼慈藹和樣。
這時,傅管事捧著一個小包袱走進來。
“老爺,夫人,這是少爺吩咐要給容姑娘的。”
“那包東西是什麼?”那老爺聽到是那不肖子差人送來的東西,立即不悅地哼了一聲。
傅管事恭敬地把包袱交給容采月。“是一百兩銀子。”
又是一百兩!容采月氣惱地瞪著手上這包沉重的銀兩,心中頓時又苦又澀。
那個傢伙給她那麼多銀兩做什麼?是想要消弭他心中的罪惡感,還是純粹想要打發她走呢?
“哼!算這小子有良心。”那老爺氣呼呼得只差沒把鬍子撚斷。“采月,你就收入銀兩吧!不用客氣。”
要不是今天發生在華兒身上的意外還沒調查清楚,他一定會堅持留下采月和華兒兩人,哪由得了那個不肖子做決定?
“我……謝謝。”容采月的手指緊緊捏住小包袱,強忍住將它扔在地上的衝動,因為,她沒有任性的空閒了。
“華兒,你要乖乖聽姨的話,不可以鬧喔!”那老夫人捨不得地揉了揉那華的小腦袋。
這兩個月來,華兒帶給那家太多的歡笑和希望了,她怎麼捨得讓他離開呢?
“噢!”那華乖巧地點頭,然後露出開心的笑容。“爺爺、奶奶,你們要常常來找華兒玩喔!”
好棒喔!只要離開這裏,他和姨就不會死了。
那老夫人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來。“當然好啊!”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8-9 00:22:24
第八章
“松園”內——
“大夫,我妻子的身體要不要緊?”那磊低沉地問。
莫大夫放下容采晴那發冷的手腕,然後笑著起身恭喜他。“那少爺,恭喜你了,你的夫人懷有喜脈了。”
“嗯!我明白了。”那磊沉靜得有加深邃之淵,俊逸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柔兒,送大夫出去。”
“是。”柔兒投給容采晴一個憂心忡忡的眼神,然後望向莫大夫。“大夫,請跟我來。”她不情願地領著大夫離去。
他們離開後,容采晴立即怯生生地走到那磊面前,一臉乞憐地握住他那雙古銅色的大手。“相公!請你聽……采晴解釋好嗎?”
該死!她哪有什麼理由解釋自己的懷孕啊?她現在只希望他念在夫妻之情,千萬不要休了她。
“說!”那磊那冷靜的黑眸中蘊著兩簇火焰,厭惡地抽離自己的手,以前見到她這種楚楚可憐的表情,他一定會感到心軟,但是,如今的她只會令他覺得作嘔。
*****
為了體貼她的身體不好,他已經兩年多沒有碰她了,她怎麼可能懷有身孕呢?她懷的根本就是別人的孩子。
容采晴顫抖一下,怯生生地垂下螓首,假裝不敢迎視他那嚴厲的目光。“相公,求你……別生采晴的氣,采晴也是……被逼的啊!”一串訓練自如的淚珠像斷線珍珠般滑下她的臉頰,滴落在地面上。
那磊那黝黑的星眸進射出淩厲無比的冷芒。“那個男人是誰?”
“是……是……”容采晴結結巴巴地盯著地面,考慮要不要將那個男人供出來以求脫身。
反正那個男人已經背叛了她,留下來也沒什麼用了——誰教他為了貪圖一點小利,竟然違背她的意思救了那個小雜種一命。
真是蠢透了!
“不要考驗我的耐性!”那磊倏地單手攫住她的下巴,不耐地抬起她的臉來,不料卻意外地瞧見她一臉算計之色,讓他感到一陣心寒。
容采晴連忙收回臉上的表情,擺出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樣,聲淚俱下地哭道:“嗚……相公,是小趙那個畜生玷……玷污采晴的,嗚……相公一定要為采晴作主啊!”可惡!希望他剛才沒注意到她臉上的神情。
“小趙!?”那磊質疑地眯起冷冷的黑眸。“方才救了華兒的那個小趙。”她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容采晴仿佛受不了這種煎熬般,抱著雙臂痛哭失聲。“嗚……就是他強暴我的,他趁著相公住……住在‘竹園’的時候,每晚嗚……潛進我們的房裏,強迫我跟他做……那件事,嗚……”
“你怎麼不說呢?”那磊的嗓音變得非常深沉,存疑地盯著她那哭起來有些做作的大花臉。
“嗚……這麼丟人的事……教我怎麼啟口嘛?”容采晴為了增加說服力,跌跌撞撞地沖向牆壁。
“你在做什麼?”那磊抓住她的手腕。
容采晴哀痛欲絕地搖了搖頭。“嗚……相公如果不信,采晴惟有一死來表明清白了,嗚……”
*****
她這個狠招下得極險,若是弄得不好,她就要血濺五步了,幸好他拉住了自己,這證明了他並不是像表面這麼冷酷無情,事情也許還有轉圜的餘地。
“你用不著死。”那磊鬆開她的手,走出“松園”一會兒,不久,他又折了回來。“小趙等一下就來和你對質了。”
他很快就可以知道事實的真相了。
容采晴此時的臉色只能用難看兩個字來形容。
“叩叩……”
沒有多久,剛領完賞銀的小趙已經在門外有禮地敲著門板,他眉開眼笑地以為又有賞賜可拿了。
“進來。”
小趙無憂無慮地走進來!壓根不知道他們的姦情已被識破了。“少爺,你找小的有什麼事?”
那磊的雙唇毫無笑意的扯出一抹弧度。“小趙,夫人說你每晚潛進‘松園’污辱她,真的有這回事嗎?”
“少爺,冤枉啊!”小趙一聽,馬上呼天搶地了起來。“小的就算有十顆腦袋也不敢打夫人的主意啊!我知道了,一定是夫人不滿小的救小少爺一命!所以心存不滿!故意誣陷小的,少爺,你一定要明察啊。”
*****
可惡!這賤女人竟敢出賣他!她八成是不想活了!小趙那濁黃的眼眸中飛快閃過一抹陰險的詭光。
“小趙,你說話要摸著良心啊,”容采晴一臉傷痛地揪住自己胸前的衣衫,淚眼汪汪地望著他。“明明是你強迫我的,你怎麼可以不承認呢?何況,你救了華兒一命,我感到高興都來不及了,我為什麼要誣陷你呢?”
“別演戲了,夫人。”小趙不屑地加重“夫人”二字。“誰不知道你恨死小少爺了,老是背著大家喊他小雜種。”
“你、你……別胡說八道!”容采晴氣得牙癢癢的,差點就忘了繼續演出她受害者的角色。
那磊沒有興趣吭聲,任由他們狗咬狗、一嘴毛。
“我沒有胡說,而且,我還親耳聽到你命令柔兒把小少爺推下池,要不是我忠心耿耿,小少爺早就被你淹死了。”小趙鄙夷地撇了撇嘴巴,然後誠惶誠恐地轉向那磊。“少爺,這完全是夫人威脅要辭退小的,小的才會逼不得已和她幹那檔事,少爺,請你一定要明察啊!”
他所說的一字一句都沒有半點虛假,當初確實是容采晴以威脅的手段逼迫他的,否則,他只是小小的長工,哪來這麼大的膽子啊?他又不是不要命了!
“你還有什麼話說?”那磊把目光調往花容失色的容采晴,震怒地問。
果然最毒婦人心!前陣子她還信誓旦旦地說要當好華兒的母親,沒想到她心裏計劃的卻是如何除掉華兒。
天!他怎麼會娶一個這麼陰險毒辣的蛇蠍女人呢?更可怕的是,他被她那矯柔的外貌蒙蔽了將近十年。
“相公,我……”容采晴的櫻唇蠕動了幾下,整個腦袋突然陷入一片空白中。“你聽采晴解釋……”
“不用解釋了,你只要告訴我為什麼要殺害那華就好了?”那磊掛在嘴角的冷笑充滿了譏誚和輕蔑,女人變心是不需要理由的。
容采晴眼見無法再欺瞞了,不禁老羞成怒地瞪大眼眸。“因為我想嚇唬一下容采月,把她逼走。”
*****
算了!老娘豁出去了!
現在即使她說破了嘴,也無法扭轉他對自己的想法,那她還解釋那麼多幹嘛?做都已經做了。
“為什麼?”原來她早就知道容采月的存在了,難怪她能夠說暈倒就暈倒,那磊兩道陰霾的劍眉不禁皺了起來。
“為什麼?”容采晴一臉嘲諷地笑了出來。“她奪走了你所有的注意力,讓你的心思全掛在她那兒,你還問我為什麼?我恨死那個賤女人了。”
她竟然為了這種理由下毒手!
一抹厭煩的神色掠過那磊的俊容。“算了!你和你的情夫走吧!那家容不下你了。”對於她的所作所為,他已經心灰意冷得不想再追究了。
“你不能趕走我!”容采晴驕蠻氣憤地跺了跺腳。“我替你們那家生了一個女兒,還有,你們,那家酒廠的酒之所以會那麼有名,全靠我帶來的一張酒方,你怎麼能隨隨便便趕我走!?”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丈夫居然翻臉無情,他們好歹也做了十年的夫妻耶!
“你要賴著也可以,我會通知岳父來領你回去。”那磊的語氣冷得凍人,說完,他繃著俊臉離去。
早知道請個大夫就能揭穿她的陰謀詭計,他剛才也不用為了安全的考量,送走容采月和華兒了。
“不要,我為什麼要走……”
容采晴那氣急敗壞的叫囂聲傳遍整座“松園”。
*****
“容姑娘,你在不在啊?”王大娘提著一個花梨木雕的沉重食籃,站在一條又髒又亂的巷子內吆喝。
其中一間木屋的門立即被輕輕推了開來。
“咦?王大娘,你怎麼來了?”阿芝那張興高采烈的小臉探了出來,她從容采月搬到外頭的那一天起,就一直跟在她身邊服侍了。
“老夫人叫我燉一鍋人參雞來給容姑娘和小少爺補一補。”王大娘一踏進木屋,就忍不住睜大眼睛,好奇地打量屋內簡單的擺設。“奇怪!容姑娘怎麼住得這麼簡陋啊?”
害她走了大老遠的路,丟臉地問了一堆人後。才找到這個小巷子。
“容姑娘說要省錢。”阿芝蹦蹦跳跳地接過那盒精緻的食籃,樂天知命得很。“這裏除了小一點,也沒什麼不好啊!而且附近的鄰居好照顧我們喔!”
“你這丫頭真是容易滿足。”王大娘好笑地敲了敲她的腦袋。“對了,怎麼沒瞧見容姑娘和小少爺?”
阿芝小心翼翼地把人參雞湯從木籃裏端出來。“容姑娘帶小少爺去街上兜售手絹了,看樣子應該快回來了吧!”
“手絹!?”王大娘疑惑地坐下來。“這東西能賣嗎?”一般姑娘家不是都自己買布回去縫製嗎?
“當然可以!而且還很好賣耶!”阿芝驕傲地拿了幾條半成品出來給王大娘看。“你看,容姑娘在手絹上繡的這幾朵小花是不是很可愛?以前容姑娘就是靠這種繡花的手絹養活小少爺的喔!”
她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
“嗯!容姑娘真有生意頭腦,做女人實在太可惜了。”王大娘愛不釋手地摸著其中一條繡著白荷的手絹。“連我這年紀有一大把的人看了都有些心動,何況是那些尚未出嫁的黃花閨女。”
“對啊!才幾天的工夫而已,這種繡花的手絹已經在鎮上形成風潮了,有一大堆討厭的人在偷學容姑娘呢!”阿芝皺了皺俏鼻。“不過,還好容姑娘的繡工是裏頭最棒的,她們怎麼學也學不來。”
王大娘生氣地拍了桌子一下。“那些人太可惡了!”
“可不是,當初我看到那些劣質的模仿品時,要不是被容姑娘給攔阻,我早就氣得沖回府裏向老爺和老夫人告狀了。”經過了這麼多天的調適,阿芝還是一副忿忿不平的模樣。
****
這時……
“阿芝,你怎麼還沒消氣啊?”一個冷凝的嗓音響起。
只見容采月一手提著竹片編成的籃子,一手牽著那華走進屋裏,她身著一襲樸素的青布衣裙,腰間束了一條三指寬的白色帶子,渾身上下沒有半點裝飾,但是看起來仍然清麗靈秀極了。
阿芝吐了吐舌頭,連忙跑過去幫她提籃子。“容姑娘,阿芝是幫你打抱不平耶!你怎麼還笑人家啊?”
服侍容采月久了,阿芝的膽子也愈來愈大了,不再像以前動不動就驚慌失措了。
容采月淡淡一笑。“王大娘,你來多久了?”
“剛到而已,老夫人吩咐我帶人參雞湯來給你和小少爺喝。”王大娘熱絡地拉著她和華兒坐下。“來,快趁熱喝了。”
“老夫人太客氣了。”容采月勉強喝了幾口雞湯後,就因為感到噁心而作罷。“老夫人他們還好嗎?”
“除了想念華兒外,老爺和老夫人的精神都不錯。”王大娘講完,突然咧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對了,府裏最近發生了一件大事喔!”
“什麼大事?”阿芝好奇地睜大眼睛。
王大娘雙眼發亮地壓低聲音。“你們知不知道夫人被少爺休妻了?”與其說他們這些下人不喜歡容采晴,還不如說他們討厭那個代替她頤指氣使的柔兒。
“為什麼?”阿芝張大了嘴,露出驚訝的模樣。“是不是少爺發現夫人設計容姑娘被趕出去的事了。”
真是老天有眼啊!
“阿芝,我說過不要再提這件事了。”容采月責備地看了她一眼,然後低下頭去幫華兒處理雞骨頭。
“噢!”阿芝搔著頭懺悔了一下子後,忍不住感興趣地追問:“王大娘,你還沒說夫人為什麼會被休?”
王大娘繼續說下去。“聽說夫人背著少爺找男人,而且還懷了那個男人的野種,少爺在一氣之下,就把夫人休掉了。”
對嘛!哪個男人受得了綠雲罩頂的滋味?
“哇,”阿芝叫了一聲,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容采月則微微皺起一隻柳眉,無法相信容采晴竟然做出這種事來,不知她是太蠢,還是太有自信了?
也許是太有自信的成分多一點吧!那女人一向認為她可以把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間,現在她的遭遇只能說是自食惡果,不值得同情!
“還有,柔兒已經被送進宮府了,那天就是她把小少爺推進池塘的。”王大娘感慨地搖了搖頭。“唉!她的心思真是狠毒,連小少爺這麼可愛的小孩子都捨得下毒手,不曉得她還有什麼事是做不出來的。”
“她只是聽令行事的可憐蟲而已。”容采月對柔兒的同情多過於容采晴。
不過,若是她知道容采晴的壞心眼多半是來自柔兒的慫恿,她大概就不會在柔兒身上浪費同情心了。
“容姑娘,你怎麼一點都不驚訝啊?好像早就知道是柔兒害小少爺一樣。”王大娘奇怪地問。
“關於此事,華兒前幾天已經告訴我。”容采月那清亮的明瞳著心疼的盈盈水光,自從發生落水的事件後,華兒已經連續做了好幾天的噩夢。
“原來如此。”王大娘轉了轉眼珠子,乘機委婉地說出今天來這裏的另一個目的。“對了,老夫人要我轉告容姑娘有耐心一點,她和老爺已經在想辦法說服少爺讓你們回那家了。”
容采月突然變得面無表情,漠然地道:“我知道了。”一想到他無情的驅逐,她的心就不禁揪痛起來。
那天,她傷的不只是自尊,更多的是感情。
*****
早上,趁著那磊去巡視酒廠之前,那老爺和那老夫人忙不迭地跳出來,敞開雙臂聯手堵住他。
“有事嗎?”那磊望著這對老夫老妻的可笑舉動,俊臉上一點笑意也沒有。
這幾日是他生命中的黑暗期,白天,他為了處理酒廠的事和容采晴留下的爛攤子,鎮日忙得焦頭爛額;夜晚,又因為想念容采月而輾轉難眠、該死!他快被這種空虛的感覺逼瘋了!
“兒子啊!”那家兩老鼓舞地互看一眼後,那老爺小心地露出像彌勒佛般的笑臉。“我們知道你很忙——”
“爹,長話短說。”那磊截住他的話。他父親已嘮叨起來,舌頭可是比女人家還長。
這不肖子真是不給面子!那老爺嘀咕地偷瞪他一眼。“是這樣子的,我們想知道你什麼時候才要把采月和華兒接回來?你娘很想念華兒。”那老爺不好意思承認他思念華兒,只好卑鄙地推給妻子。
“是啊!兒子,我們什麼時候可以把華兒接回家裏啊?娘快想死他了。”那老夫人表面上是附和丈夫的話,留給他面子,事實上,她早巳偷偷捏了他腰間的肥肉一把,以懲罰他的心口不一。
那磊抿著薄唇,深不可測的黑眸徐緩地眯了起來。
那家兩老瞧見他那看似不耐煩的神色,不約而同地哀歎一聲。唉!今天真是出師不利!早知道他們就挑他心情好的時候再來遊說他——但問題是,他每天都板著一張酷臉,誰看得出來他的心情好不好啊?
“兒子,我們明白你最近因為采晴的事不太好受,但是,人總是要向前看,你總不能難過一輩子啊!”那老爺語重心長地拍拍他的肩膀。“那種女人根本不值得你留戀,忘了她吧!”
唉!他真的不懂,他兒子長得這般俊偉不凡、英挺出色,雖然個性冷漠了點,但不失為一個好丈夫,容采晴怎麼會移情別戀,看上小趙那個醜小子呢?他懷疑她的眼睛是不是有問題。
“你爹說的沒錯。”那老夫人擔心他受創過重,從此不願再接觸女人,所以趕緊開導他。“像采月就比采晴可愛多了,你應該把感情放在她身上才對。”
“可愛!?”那磊嘲諷地低哼一聲,她是他見過最不可愛的女人。
“對,”那老夫人點頭強調她的話。“你不覺得采月坦誠直率多了嗎?她不會故意說好聽的話來討好我們,所有的喜怒哀樂全寫在一張臉上,而且,她被你占盡便宜,也從來沒有要求過什麼,你可別負了人家啊!”
那磊的俊臉上掠過一抹莫可奈何。“不用說那麼多了,你們想接他們回來就去接吧!”
他當然清楚容采月的優點,但是,他更明白她的難纏,他遲遲沒有派人去接他們回來,無非是想等她氣消了再說,偏偏他的雙親不懂他的用意,在他的耳邊叨念個不停,簡直快把他煩死了。
好吧!要碰釘子讓給他們去碰吧!他懶得管了。
“咦?”那家兩老露出了難以置信的驚喜笑容。“兒子,你答應啦?”
他們本來以為要花一個早上,費盡許多唇舌才能說服那磊那顆固執的腦袋,沒想到話才說了一半,就輕輕鬆松地完成任務了。
奇怪!這似乎太容易了一點吧?
難不成他早就想派人去接了,只是不好意思拉下臉而已?那家兩老同時狐疑地眯起老眼。
他們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太雞婆了!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8-9 00:22:44
第九章
當天下午……
“傅管事,有什麼事嗎?”容采月推開木門,目光清冷地望著傅管事和他身後的幾名長工。
“容姑娘,你好。”傅管事恭敬地點頭問候她。“老爺派我們來接你和小少爺回去。”
容采月那清研的容顏透出一抹凝思。“那磊同意了嗎?”
“嗯!此事已經獲得少爺的同意了。”傅管事聽到她直呼主子的名字,神情有些不自然。
“那好吧!你等一下。”容采月轉身回到屋裏收拾東西。
不久,她牽著那華的小手出現在門口,而阿芝則是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跟在他們的身後。
“嗚嗚……容姑娘……”阿芝提著大包小包地猛掉眼淚。
“華兒,回去以後要聽阿芝姐姐的話知不知道?”容采月輕聲細語地叮嚀華兒,心中縱使有再多的捨不得,她也堅強得沒有表現出來。
現在是到了該放手的時候了。
“華兒知道了。”童稚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困惑。“姨,你為什麼不跟華兒一起去爺爺、奶奶家呢?”
*****
容采月溫柔地撫摸華兒那柔嫩的臉頰。“因為姨有重要的事要做啊!”她的眼神黯淡了下來。
她不想讓華兒目睹她一天比一天虛弱,且病入膏盲的模樣。
“華兒想跟姨一起做重要的事。”那華堅持地抱住她的腰。
容采月輕輕拉開他的雙手,然後嚴肅地板起俏臉。“華兒,你要乖乖聽話好不好?姨保證辦完事就會去找你了。”
“容姑娘,你不一塊兒回那家嗎?”傅管事在旁忍不住開口確認。怪了:她為什麼放棄養尊處優的日子不過,反而要在外頭抛頭露面呢?她應該很明瞭她有機會成為少爺的下任夫人才對啊!
“不了。”容采月凝重地把華兒的小手放在他的手中。“華兒麻煩你多照顧了,傅管事。”
傅管事下意識地點了點頭。“我會的。”她的口氣怎麼像是在交代遺言啊?
“嗚……容姑娘,你一定要快點……辦完你的事……”阿芝哭哭啼啼地拉著她的衣角。“阿芝,嗚……捨不得跟你分開……”她的哭聲從頭到尾沒有停過。
“阿芝,別哭了。”容采月快被她那豐沛的淚水淹沒了。“以後又不是沒有機會見面。”
天!她有必要哭得那麼誇張嗎?
****
沒想到,容采月一語成讖了。
華兒和阿芝才離開沒多久就被“退”了回來。
“姨,華兒回來了。”那華開心地撲進她的懷中。
“容姑娘,你說的對,我們真的很快就見面了。”阿芝露出又大又甜的笑容,興奮地搖著她的手臂。
哈!她又回來了!
容采月錯愕地眨了眨美眸,不禁詢問地望向門外的傅管事。“這是怎麼回事?他們怎麼回來了?”
傅管事清了清喉嚨,強忍著笑意轉達主子的話。“少爺說除非容姑娘遵守當初的承諾,否則,小少爺別想進那家的門。”
至於那個“承諾”是什麼,他大概已經猜出來了。嘖!
****
不過,少爺也真是的,明明希望容姑娘回到他身邊,卻嘴硬地不肯說明白,反而用這種強硬的手段逼她回來,真是不乾脆!
“那個無賴!”容采月沒啥好氣地豎起柳眉。明明是他趕走她的,現在又要她回去,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她可不是那種讓人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女人!
“姨,無賴是什麼?”那華髮出好奇的聲音。
“像你爹那種人就叫無賴。”容采月怏怏不樂地告訴他,但是話一脫口而出,她就後悔了。“算了,別理姨說的話。”
華兒年紀小,她不該誤導他的,畢竟,華兒是他的兒子,她怎麼能破壞他們父子之間的感情呢?
“噢!”那華決定待會兒找其他人問“無賴”的意思。
“呢……容姑娘,不知道你的決定如何?”傅管事臉頰抽動地問。從來沒有人敢罵少爺無賴,可見這回她真的被少爺惹毛了。
容采月氣惱地咬了咬牙,一雙冷淡的美瞳中含著一抹執拗。“請你告訴那磊,我絕不會回去,叫他別做夢了。”
她這不是任性,而是個人的原則。
況且,她瞭解那老爺和那老夫人,他們一定捨不得華兒在外頭受苦,遲早他們會想辦法將他接回那家去,那麼她的決定就不重要了,華兒早晚都會回去那家,只是時間上的問題而已。
傅管事愣了一下!隨即恢復平靜的表情。“我明白了,我會把容姑娘的意思轉告給少爺。”
唉,她這麼倔強可不是好事,因為,他家少爺的脾氣更冷、更硬,他是絕不可能拉下臉來找她的。
傅管事惋惜地回去以後,如實地向主子稟告,一字不漏,不敢有任何隱瞞。
“她真的這麼說?”那磊意外地閃動冷眸,她可以為華兒委身于他,為什麼現在不肯為華兒回來呢?
“是的,少爺。”傅管事點了點頭。“容姑娘堅決地表示她不肯回來。”
“都是你害的啦!兒子。”那老夫人在旁出聲埋怨“娘早就說過這個傻主意不好,你看吧!”
“娘,你剛才好像還對這個計劃讚不絕口。”那磊冷冷地提醒忘性大的母親,心情有些波動。
他一直自信滿滿地以為容采月會帶著華兒沖回來和他理論,根本沒考慮到計劃失敗的可能性。
*****
因為,這實在不像她的個性!
“我不管,你快把我的孫子還來。”那老夫人賴皮地瞪著他。
“稍安勿躁,娘。”那磊的聲音變得更加冷澀,沒有華兒這個武器,他該拿什麼威脅容采月回來呢!?
他得仔細想一下。
“兒子,你最好動作快一點。”那老爺難得嚴肅地警告他。“爹可不希望另外一個孫子在外頭出世。”
“孫子!?”那老夫人倒抽一口氣,眼睛在瞬間亮了起來。
那磊則一臉古怪地盯著他父親。“爹,您聽誰說的?”他天天讓容采月喝避孕的湯藥,她怎麼可能懷孕?
“剛才爹聽阿芝說的。”那老爺的臉上難掩欣喜之色。“她每天服侍采月,最清楚采月的情況了。”
那磊若有所思地眯起銳冷的黑眸。既然她已經懷孕了,為什麼還鬧脾氣不肯回來?難道他真的傷她太深了?
“老爺,”那老夫人激動地揪住那老爺的衣襟。“我們快去把采月和華兒接回來吧!不能讓他們在外頭沒人照顧啊!”
“夫人,你先別急。”那老爺莞爾一笑,把目光落在那磊的身上。“光是靠我們兩個可能不夠,這事恐怕需要磊兒親自出馬才行。”
那磊沉默地皺了皺眉,心中已經有了盤算。
****
夜色黑如墨,烏雲遮蔽,天上沒有一絲星光,月亮也隱身不見。
在冷冽的夜風中,那磊的身影出現在容采月的住處前,望著眼前這間破敗的木屋,他的俊臉不禁流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他給了她那麼多銀兩,她竟然住到這種爛地方來!
“少爺!?”阿芝揉了揉困倦的睡眼,懷疑自己還在睡夢中,不然,她怎麼會看見少爺站在門口呢?
“嗯!”那磊面無表情地走進屋裏。“采月在哪里?”他冷冷地環視屋子的內部格局,不想費事去猜她在哪間房中。
“容姑娘已經睡了。”這時,阿芝呆滯地張大了嘴,“咦?少爺,你真的在這裏啊!?”
“她的房間在哪里?”那磊不耐地重問一次。
“呃……右邊那間。”阿芝趕緊指給他看!“可、可是……”
那磊沒有聽她說完,逕自走進容采月的房間,當他來到床前的時候,他終於明白丫頭想說什麼了。
華兒正睡在容采月的懷中,而他的小手剛好放在她的胸脯上。
那磊瞪著床榻上的華兒好一陣子,才無奈地搖搖頭,把他從采月的懷中抱出來,然後交給在房外等候的丫環。
“你跟華兒一起睡。”那磊沉著聲音說。
“是,少爺。”阿芝連忙抱緊華兒,帶著熟睡的他到她的房間睡覺。
那磊再次無聲無息地返回容采月的房裏,可惜這回她已經睜開雙眼了。
“華……兒呢?”她的嗓音軟軟綿綿的,一聽就知道她還沒睡醒,是在半夢半醒中發問的。
那磊脫下外袍,輕輕鑽進她溫暖的被窩內。“在你丫環的房裏。”直到擁她入懷,嗅進了她那清甜柔和的馨香,他才發現自己有多想念她。
“嗯……”容采月像小貓一樣在他身上揉來蹭去的,最後找到一個最舒適的姿勢沉入夢鄉中。
*****
****
曙色方褪,屋子裏逐漸有聲響。
那磊習慣性地醒來,他先是盯著簡破的屋頂,接著他的眼神放在容采月身上,嘴角微微向上牽動一下。
只見她正香甜地趴睡在自己的身軀上!她的小臉臥著他的胸膛,深色的被子僅蓋在她的腰際,露出一大片雪白的美背。
望著她那甜美的睡臉,一陣特殊的悸動突然竄過那磊的心,讓他產生一股不願放手的衝動。
那磊不自覺地輕撫她的裸背,他對女人從未有過這麼強烈的感情,即使是以前的容采晴,他也是尊重多於愛憐,不像容采月,他竟想要將她捧在手中呵護一輩子。
她雖然嬌弱纖柔,但是,為了生活、為了保護華兒,她不得不端出堅強倔冷的臉孔來面對一切現實,這樣的她怎麼能不教人心生憐惜呢?
唉!
****
在他的撫摸下,容采月不安穩地皺了皺柳眉,終於,轉醒過來。
“你跑到我的床上來做什麼?”困惑的水眸中殘留著一絲睡意。
“你昨晚已經問過了。”那磊好笑地彎起嘴角,開始逐漸適應她睡糊塗的溫馴模樣了,愛困的她就像一隻沒有爪子的傻貓,有趣得很;可惜她清醒的速度太快了,一下子爪子就長回來了
容采月用力眨了眨美眸,把殘存的睡意眨掉。“那麻煩你再說一遍。”
她忍著每天早上固定的嘔意和不悅,僵硬地從他的身上爬起來。這可惡的無賴竟然趁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占她便宜!
“我來找你。”那磊克制住拉她回來懷中的欲望。
容采月裹著被子深呼吸一口氣。“找我有什麼事?”一方面是平息怒氣,另一方面是怕自己吐出來。
“我來帶你回去。”那磊望著她那愈來愈蒼白的臉色,神情不禁有些凝重。“你怎麼了?”
容采月撇了撇小嘴,臉色不佳地告訴他。“我想要吐。”其實,她最想要的是躺回床上繼續睡,但是他佔據了她的床,害她不能躺回去休息。
那磊僵了一下,隨即起身套上長褲,並且擰了一條濕棉巾給她。“來,擦一下會舒服些。”
容采月傻愣愣地盯著他遞過來的棉巾,不敢相信這男人竟然變得這麼溫柔了。“你是不是病了?”
“為什麼這麼問?”那磊不解地挑起俊眉,見她一直沒把濕棉巾接過去,索性拿著它擦拭她的臉和脖子。
“因為你變得很奇怪,你以前從不做這些事的。”容采月仰著疑惑的小臉,任他在她的臉上擦來擦去。
那磊淡淡地一笑。“這也沒什麼,你何必那麼驚訝?”
“你都笑了,還說沒什麼。”容采月悄聲咕噥著。好怪喔!他怎麼會變那麼多?難道是受到太重的打擊,導致心性大變?
“有沒有好一點?”那磊不覺得自己有改變,倒是她的大驚小怪,讓他發現自己以前好像太虧待她了。
因為容采雲的關係,他一直根深抵固地認為容采月會像她姐姐一樣狡猾多詐,所以剛開始對她並不太好,等到他慢慢明瞭她,逐漸受到她的吸引後,他才領悟到她並不是另一個容采雲。
“嗯!”容采月清了清喉嚨,俏美的臉蛋上佈滿了嚴肅之色。“我先把話說清楚,你對我再好也沒用,我不會跟你回去的。”
“為什麼?”那磊純粹就事論事地問。他已經放下男人的身段,親自來找她了,她不是應該消氣了嗎?
容采月的秀眉陡揚,一對清靈的杏眼瞪得又圓又大。“你把我和華兒攆走,你竟然還問我為什麼?”
這天殺的笨男人!
“你有沒有想過我為什麼連華兒一起趕?”若是依照那磊以前的個性,他是絕不會解釋那麼多的,但是,她對他而言實在太重要,他只好解釋清楚了。
對耶!他趕她一個人就好了,幹嘛連華兒一起趕呢?
“為什麼?”容采月不情願地承認當天他的舉動確實不太合理,只是這幾天他一直在氣頭上,所以沒有細想。
“因為我不想讓你和華兒的生命再受到威脅,才會送走你們。”那磊那黝黑炯亮的俊眸直勾勾地盯著她。“你懂了嗎?”
容采月抱著被子!露出一臉的不信。“你是說,你那時候已經發現容采晴的真面目了!?”
“那時只懷疑華兒的落水不單純。”那磊平靜地搖了搖頭。他雖然手段偏激了點,但也是為了他們著想。
“原來如此。”容采月依然繃著俏臉。
“你現在能諒解了嗎?”
“可是,你昨天為什麼又把華兒趕回來了?”容采月乾澀地抿著朱唇,對於昨天的事還耿耿於懷。
一抹極淡的暗紅在那磊的俊臉上一閃而逝。“我在逼你主動回來。”
“逼我回去做什麼?”容采月惱火地眯起美眸,“你該不會是又要我做那女人的替代品了吧?我告訴你,我不會答應的!”
她從沒見過這麼惡劣的男人!
“當然不是。”那磊那冷酷的俊臉因為線條軟化,更顯得俊毅出色。“我是想念你。”
況且,他早已不把她當成替代品了看待了,否則,在容采晴暗示她的身體好多了之後,他為什麼還夜夜上她那裏去?
容采月的俏容霎時浮上一層紅霞。“你不用說甜言蜜語來哄我,我是不會跟你回去的。”雖然不想相信,但是,熱辣辣的紅潮還是不受控制地往她的臉上竄,她沒想到像他這種冰冷深沉的硬漢會說出這麼柔情的話來!
這種感覺好詭異喔!
“我要怎麼做,你才願意原諒我?”那磊試著心平氣和地發揮他最大的耐性。
“我沒說不原諒你。”容采月淺淺一笑,她才不像他那麼小家子氣呢!“我只是不想跟你回去而已。”
“為什麼……”
這時,敲門聲響起。
“叩叩叩……少爺、容姑娘,可以用早膳了。”阿芝的聲音在門外傳了進來。
那磊的兩道劍眉在眉心攏了起來。“我們晚一點再談吧。”
“也好。”說完,容采月摟著被子在床上爬來爬去,四處尋找她的肚兜和褻褲。
“你在找什麼?”那磊停下穿衣的動作,被她那滑稽的模樣逗出難得的笑意。
容采月抬起認真的小臉,雙掌合十地拜託他。“那磊,能不能麻煩你先幫我找一下肚兜?它好像不見了。”
那磊臉上的笑意消失了,這女人是不是有得寸進尺的趨勢啊?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8-9 00:22:58
第十章
那家的書房內,那磊沈鬱不快地盯著帳本上的數字,但是,腦海中盤旋的卻是今早的情景。
容采月竟然拒絕跟他回來——在他親自去請她之後。
他花了一整個早上耗在她那裏,可是仍然問不出任何原因來。老天!他從沒見過嘴巴像她這麼緊的女人,簡直和蚌殼沒什麼兩樣。
究竟是什麼原因讓她不肯回來呢?
他實在百思不得其解。
“少爺,不好了……”傅管事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他正匆忙地走進書房。
“什麼事?”那磊回過神來。
“柔兒從牢獄中逃出來了。”傅管事盡可能維持面無表情,但是,微蹙的灰眉仍洩漏了他的擔憂。
那磊頷了頷首。“傅管事,你請官府的人儘快抓她回牢裏,就說我出五十兩的賞金。”
“是。”博管事沒有立即離去,反而憂心地說下去。
“少爺,柔兒曾經在牢裏嚷著要找容姑娘和小少爺算帳,屬下有些擔心他們的安危。”
那磊聽了,愈想愈覺得不安。“不行!我得去把她接回來。”事有輕重緩急,這回就算得用上一捆繩子,他也要把那女人綁回來,由不得她任性了。
他起身飛快地走出書房,而傅管事則尾隨在他後頭。
當他們趕到容采月的住處時,小小的陋巷內已經擠滿了圍觀的人群。
“采月……”那磊大聲地呼喚,焦急的目光越過人群在屋內搜尋容采月的身影。
那磊身上散發出來的威嚴氣勢,使看熱鬧的人群連忙讓出一條路來。
“我在這裏。”容采月清冷的嗓音穿透嘈雜的人聲傳進他的耳中,讓那磊立即認了出來。
見到她安然無恙地俏立在屋中,那磊的黑眸內閃過一抹如釋重負的光芒。“幸好你沒事。”
“華兒在她手上。”容采月面無血色地直視前方,她的淚水一直堅強地忍到那磊來,才緩緩流了下來。
都是她的錯,她不該把華兒留在家裏,獨自去外頭賣手絹,如果她不那麼貪財,華兒跟阿芝就不會出事了。
“鳴……”那華嚎陶大哭地喊著他。“爹……”
只見他被逃獄出來的柔兒拿著菜刀抵住細小的喉嚨,而屋子內血跡斑斑,阿芝渾身是血地倒在血泊中,暗紅的血液不停地從她受創的額頭上冒出來。
“該死!”那磊低咒一聲,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你到底在做什麼!?還不放開華兒!”
“哼,放了他,我還有命在嗎?”柔兒嘲諷地冷哼一聲,似乎在取笑他的天真。
“你想怎麼樣?”那磊冷靜地問,同時以眼神示意傅管事去檢查阿芝的傷勢。
“別動!”柔兒憤怒不安地叫住傅管事。“你要是敢再向前一步,我就殺了這個小雜種。”
傅管事安撫地望著她。“你別衝動,我只是想看一下阿芝的狀況,柔兒,你也不希望弄出人命來,對不對?”
“不對!誰都不准動!”柔兒瘋狂地大喊,她一用力,手中的菜刀便劃破了那華的皮膚,割出一道怵目驚心的紅痕。
“嗚……”那華痛得放聲大哭。
容采月心疼地捂住小嘴,抑下一波尖叫聲。“柔……柔兒,你冷靜一點,有話好商量,你……千萬別傷害華兒。”
“別做夢!我絕不會饒過這小雜種的,他一定要死!”柔兒發出尖銳的叫囂聲。
這一切全是這小雜種的錯,如果那天他死得乾脆一點,她就不會鋃鐺入獄,更不會被容采晴那忘恩負義的女人拋下,淪落到今天這種局面……
容采月冷汗涔涔地擠出一絲笑容,試著和她講理。“柔兒,你不要一錯再錯,你現在放開華兒還來得及。”
“用不著你假惺惺!”柔兒充滿憤恨地瞪著她。
“要怎麼樣你才肯放過華兒?”那磊眯起一雙肅殺的黑眸,與其跟這種瘋女人講道理,不如直接要她開出條件來比較快。
柔兒狠毒地冷笑出來。“除非這女人拿命來換。”
“好,我願意。”容采月毫不猶豫地答應她,連考慮一下都沒有。“我現在就走過去交換華兒。”
“我不准你過去!”那磊失去鎮定地拉住她的手,凶巴巴地朝她大吼。“你瘋啦!?誰准你答應這種事的!?”
這個笨女人!那小鬼甚至不是她的孩子,她那麼急著為他送命幹什麼?
“別管我!”容采月氣急敗壞地用開他的大豐,深怕柔兒反悔。“華兒比我重要多了。”
她都已經快要死了,拿她去交換華兒那條小命有何不可?不論怎麼看,這樁交易都非常划算!
“胡說!你比那小鬼還重要!”至少在那磊的心中是如此。“我不准你做傻事!”
“你們吵完了沒有?”柔兒的腳丫子不耐地拍打地板。“我數到三,你再不過來,我就宰了這小雜種,一、二……”
相較之下,殺死她的快感當然多過於這個小雜種,更何況她根本不打算放過這兩個人,反正橫豎都是一死,在死之前她要多拉幾個墊背的。
“慢著!我馬上就過去。”容采月深情地望進那磊的黑眸,無聲地蠕動唇瓣……對不起!
接著她掙脫那磊的鉗制,不顧一切地走向柔兒。
“可惡!”那磊克制地咬緊牙關,他不是沒有救華兒的計劃,但是這女人竟然不相信他,堅持要去送死!
氣死他了!
就在柔兒分神注意容采月的時候,傅管事突然從袖中射出一隻飛鏢,打掉她手上的菜刀。
“啊……”柔兒抱著快要斷掉的手腕在地上痛苦地打滾。“好痛啊……”該死!這糟老頭怎麼會武功!?
容采月雖然被她那飛濺的鮮血嚇了一跳,但是,仍迅速地抱起啼哭的華兒往那磊的方向跑去。
“傅管事,把這女人押到官府,別再讓她跑了。”那磊冷哼一聲。
“是。”傅管事大展身手後,利落地點住柔兒的穴道,並且將她帶走。
容采月餘悸猶存地膛大水靈靈的圓眸。“那磊,傅管事怎麼會變戲法啊!?好厲害啊!”
“他年輕時學過武功。”那磊微慍地瞪她一眼,還在生她剛才不聽話的氣。“你最好解釋一下你剛才的舉動是什麼意思,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我……”
“姨,痛痛……”那華可憐兮兮地摸著脖子,眼中含著兩泡圓滾滾的淚珠。
瞧見華兒脖子上的傷痕,容采月突然想起阿芝還倒在血泊中。“阿芝…………”她把華兒往那磊的身上一塞,急忙地跑去探望她的傷。
“你別想逃避問題。”那磊站在她身後不滿地低咆。“今天你非得解釋清楚你這麼不要命的原因。”
“好險阿芝還有氣。”容采月測到她的鼻息,那顆懸岩的心終於放了下來,於是,她回過頭去,有禮地詢問:“對了,我剛剛沒聽清楚你在說什麼,可不可以麻煩你再說一次啊?”印象中,她只記得他嘮叨了一堆。
頓時,那磊的下顎咬得喀喀作響……
當天,容采月毫無異議地帶著華兒和受重傷的阿芝搬回了那家,為了他們的安全,她不敢再持反對的意見。
“現在安頓好了,你可以說了吧?”那磊撫著她纖細的肩膀,強迫她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容采月瞄見他那張興師問罪的臉,只好暗歎一口氣,知道不能再拖延了。“唉!說了也沒用。”
她果然有問題!那磊一臉冷肅地忖道。
“說出來我們可以一起想辦法解決。”那磊不信他解決不了她的難題。
容采月眼神黯淡地幽幽長歎。“我身染絕症,恐怕沒有幾個月好活了,所以,我才會帶華兒來柳林鎮找你。”
一陣突如其來的劇痛撕碎了那磊的心。“不!我不相信!”心口的疼痛蔓延到四肢,讓他渾身都痛了起來。
她除了瘦了點、愛睡了點,那健健康康、白白淨淨的模樣跟其他人沒什麼兩樣啊!她怎麼可能染上絕症!?
“這也是我不肯答應跟你回來的原因,我不想拖累你。”容采月的心底沉澱著濃濃的苦澀,縱使早已對自己的死亡做好心理準備,但是,瞧見他那飽受打擊的模樣,她的心還是很痛。
“不可能!我要找大夫再來檢查一遍。”那磊強將咽喉處的酸澀吞下去,不肯輕易認輸。
“隨你。”容采月現在只希望他趕緊離開,好讓她找個地方痛哭一場。
不久,在府裏治療阿芝的梁大夫被那磊硬拉了過來。
“怎麼回事?”梁大夫好脾氣地洗去手上的血漬,然後走到容采月的面前。“你看起來沒有外傷。”
“阿……阿芝怎麼樣了?”
“她的頭可能會痛好幾天,不過已經沒事了。”梁大夫簡單明瞭地說明阿芝的情況。
那磊忍不住催促他:“大夫,請你幫采月把個脈。”心急如焚的他並沒有太多的耐性。
梁大夫瞭解地頷首,把滿是皺紋的手搭在容采月的腕脈上。
“嗯……”診斷後,他立即露出神秘的笑容。“那少爺,恭喜你,容姑娘已經懷有身孕了。”
容采月呆了呆,驚惶地撫摸自己的平坦的腹部。
天啊!她懷了那磊的孩子!她這副垂死的身軀怎麼孕育一個小娃兒!?萬一她來不及生下這個孩子就死了怎麼辦?那豈不是一屍兩命!?
不!她不要懷孕!
“那磊。”她狂亂地搖晃螓首,激動得快要流下眼淚。“我不能懷孕……”
“別怕。”那磊輕柔地握住她冰冷的柔荑,給予她力量。“然後呢?大夫。”
梁大夫狐疑地來回掃了他們兩人幾眼。“然後什麼?”奇怪!這不是天大的喜事嗎?
怎麼他們的臉色變得這麼難看?
“那她的身體怎麼樣?”那磊的聲調因壓抑恐懼而顯得粗啞。“會不會死?”
“她只是懷孕而已,怎麼會死呢?”梁大夫算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但是,他從沒遇過像他這種反應的男人。“她雖然氣血虛了點,但是整體而言,她的身體狀況還不錯,就如上回老夫說過的一樣,她需要好好補一下,把身體養壯一點,將來生孩子才不會遇到困難。”
那磊兩道如劍似的濃眉凝重地糾結在一起。“她真的沒有染上絕症嗎?”
“什麼絕症?”梁大夫皺著眉,仔細地替容采月再把一次脈。“沒有啊!脈象平穩,她的身體很健康啊!”
容采月結巴了起來。“可……可是以前的大夫怎麼說我……快要死了。”她不曉得該喜還是憂?
“你大概是被庸醫誤診了吧!”梁大夫汗顏地抹了抹汗,不得不承認這行其實是良莠不齊的。“很多沒有醫德的大夫為了賺取更多的診金,會誇大病人的病情,也許你遇到的就是這種庸醫吧!”
容采月先是一喜,隨即蹙起柳眉。“可是,我怎麼會覺得一天比一天虛弱呢?好像永遠睡不飽一樣。”
身體的反應是騙不了人的。
“那是因為你的氣血太虛,加上過於勞累,當然會常常想睡羅!”梁大夫笑呵呵地解釋。“後來你懷孕了,這些嗜睡的情況就更明顯了。”
容采月的俏臉狂喜地亮了起來。“我不會死了、我不會死了……”她興奮地拉著那磊的大掌,語無倫次地低喃。
原來診斷出她有絕症的那個大夫根本是個庸醫。可惡!害她平白受那麼多恐懼和害怕,早知道她就找好一點的大夫看病,不要省錢。
“太好了。”那磊松了一口氣,一想到剛才這女人害他擔心得要死,他就恨不得重重的打她一頓屁股。
“那老夫告退了。”梁大夫含笑離去。
*****
“你好像不太高興耶!”容采月的小嘴露出盈盈笑意。
她的心情好到沒有受到他的臭臉影響,這種暈陶陶的感覺像是踏在雲端上一樣——她現在不但可以生下小寶寶,而且,還能看著華兒長大成人了。
她突然覺得人生一片光明。
“你嚇死我了。”那磊將她緊緊地擁入懷中,高大的身軀不斷顫抖著。“我以為要失去你了。”
經過方才的烏龍事件,他終於瞭解這小女人對自己的重要性,他再也無法忍受失去她的念頭
“別怕!別怕!”容采月俏皮地拍拍他的胸膛,見到他真情流露,她的內心其實深受感動。
“我不准你離開我。”那磊霸氣地命令她。他身體的顫抖雖然漸漸停住了,但是他的心仍然緊縮成一團。
容采月答得有些無奈,“我已經懷了你的寶寶,還能走去哪里?”唉!想來真是有點不甘心,若是她早點知道自己沒病,她也不會為了華兒,答應他那種荒謬的要求,更別說任他欺負了。
真是太便宜他了!
“我們成親吧!”那磊急著拴住她的人,至於她的心,他還要一輩子的時間慢慢贏取。
容采月板著清雅的嚴肅小臉,慎重地道:“你不用為我腹中的孩子這麼做,那磊,我會留下來的。”華兒在哪里,她就在哪里,她的生命中不能沒有華兒。
“你認為孩子可以左右我嗎?”那磊抿著薄唇。
他不像她能為孩子犧牲奉獻一切,他是個很自私的男人,在他的眼中,親情淡薄得有如一張紙。
他根本不在乎她懷的孩子!
容采月思索了一下,然後疑惑地搖頭。“那你為什麼要和我成親?”
既然他什麼便宜都占盡了,他何必那麼費事地和她成親呢?他不是那種會自找麻煩的男人啊!
“因為我愛上你了。”那磊從齒縫中擠出一句連他自己聽了都會感到不好意思的話。
容采月睜圓一雙驚嚇過度的美陣,目瞪口呆地望著他那認真的俊臉。“你、你是當真的嗎!?”
“廢話。”那磊不滿她的反應,直接低頭覆住她那吃驚的小嘴。這是他們兩人的第一個吻……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8-9 00:23:08
尾聲
“爹。”那華牽著五歲大的弟弟走到書房門口。
“什麼事?”那磊冷冷地應了一聲,他依然專注在帳本上,沒有因為聽到兒子的叫喚而抬起頭來。
面對父親的冷漠,那華一點都沒有受傷害的感覺,他不以為杵地說下去。“姨好像不太舒服,她剛剛吐得好厲害喔!”
這麼多年來,他早巳習慣父親的冷淡了,他對每個人都是如此,包括他手上牽的這個弟弟,惟有聽到有關姨的事時,他才會有激動的反應出現。
果然——
那磊一聽,立刻從椅子上蹦起來。“快去叫傅管事請大夫。”
“孩兒已經叫了。”那華看起來比他父親鎮定多了,年方十二歲的他長得高大健碩,只差他父親一個頭的高度而已。
“做得好。”那磊給了他一聲贊許後,焦急地奔回“竹園”,留下一臉好笑的那華和他弟弟。
嘿!嘿!真好玩!每次只要端出姨的事來,爹那冰冷的面具就會瓦解,沒有一次例外。
“采月……”那磊的身影沖進屋子,直接跑到床前,握住容采月那柔軟的小手。“你怎麼了。”
“我沒事。”容采月躺在床上,病怏怏地抿上一抹微笑。
“華兒說你吐得很嚴重。”那磊關心的大掌立刻覆在她的額頭上。“該死!你的頭有點燙。”
大夫怎麼還不來啊?
容采月甜蜜地揚起嘴角。“你別緊張,我只是害喜而已。”
成親六年以來,那磊對她一天比一天好,而且愈來愈寵她,像是要彌補她以前所受的虧待一樣。
嫁給他那麼多年,她沒有一天後悔過。
“害喜!?”那磊驚恐地沉下俊臉,黑眸中蒙上一層陰影。“我不准你懷孕,你聽到了沒有?容采月!”
上次她生產的時候痛得死去活來,而且還差點難產死掉,他這輩子永遠忘不了她在死亡邊緣掙扎的那一刻,他不想再經歷一次了。
“恐怕來不及了。”容采月笑眯眯地摸著腹部,她終於如願以償地懷孕了。
她一想到這幾個月來天天都要避開他嚴密的監督,偷偷倒掉避孕的湯藥,她就覺得好辛苦喔!
幸好她的辛苦得到了代價。
“你還笑得出來?”那磊暴躁地白了她一眼。“你忘記上回你為了生那個小鬼差點死掉嗎?”
天殺的!他不准她再為了一個小鬼拿生命開玩笑。
“什麼小鬼?那是你的兒子耶!”容采月又好氣又好笑地坐起身來,經過這麼多年,這男人還是不喜歡孩子。
“反正我不許你再生就對了。”那磊蠻橫地擰著眉頭。
容采月撒嬌地抱住他的腰,將小臉貼在他的胸膛上。“可是,人家想生個女兒來玩玩耶!怎麼辦?”
“女兒?”那磊無情地拒絕她的“玩興”。“不准!”女兒嫁出去就是別人的,他幹嘛幫別的小夥子養媳婦啊?
“你好霸道喔!”容采月聽似委屈地抱怨,其實,她的心裏早就笑翻了。“難道你希望人家生兒子嗎?”
她都已經懷孕了,他還能怎麼樣?他以為他的一聲不准就可以了嗎?嘖!這男人真是傻得可愛!
那磊用力地瞪她幾下,想到兒子比女兒難生,而且吵得要命,只好咬著牙妥協了。“好!就生女兒。”
“你真好,相公……”容采月偷笑地親吻他的下顎。
她希望這種幸福的感覺能持續一輩子……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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