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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馥梅 -【傻氣橫秋】《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8-10 00:34:34     標題: 馥梅 -【傻氣橫秋】《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蔡仲子 於 2016-8-10 00:42 編輯

傻氣橫秋 - 馥梅

他「笑書生」不願當官只愛快活自在,
可皇上表哥硬要封個「逍遙王」給他做,
若不從即賜婚公主──那可比死還慘哪,
他只好腳底抹油下杭州尋主子的救命恩人,
順便替師父參加唐門壽宴,
正好瞧見藥商上門轉售極品,
唐寅淫性不改,要千年人參也要百年美人,
他轉而上客棧搭救被看上的賣主,
可這丫頭還真是傻到最高點,
都被帶到妓院準備「穿精帶淫」了,
還一臉霧煞煞不知何謂伺候爺們,
他好人做到底花大錢把她拉出火坑,
誰知大姑娘走她的,一點都不把他放在眼裡,
嗟,看他下次還幫不幫她,
說著說著,小白兔再度遇上大野狼,
然這會她竟轉眼就變成猛暴狂獅……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8-10 00:35:03

本帖最後由 蔡仲子 於 2016-8-10 00:43 編輯

第一章   

  四川一帶,素有「蜀道難,難於上青天」之名,而在群山環伺之境,若論險要、符合這難於上青天之名者,便數銜天山為最。

  銜天山,顧名思義,高聳入雲霄直達天際,其山勢險峻更不在話下,想要上山簡直是癡人說夢,所以山上的奇花異卉、千年靈芝。古參等等珍貴藥材,就像普通雜草般滿山遍野的生長。

  這種地方是絕對不可能住得了人的,除非是神仙,要不就是那人長了翅膀會飛。可是……假如不可能有人住在這種地方,那為什麼在白雪靄靄的山林間,會有一間不大不小的木屋坐落於此?

  「哈啊——

  一聲響亮的哈欠從木屋裡傳出,緊接著啪的一聲。

  「唉唷!好痛哪,師父,為什麼打人家的頭啦!」少女清亮卻飽含委屈的聲音響起。

  「要你好好背武功心法,你竟然給我打哈欠,不該打嗎?」沙啞蒼老的聲音,卻蘊含著深沉的內力。

  「昨晚人家為了看天狗蝕月,整夜都沒睡呢!可是師父啊,天狗沒有出現,月亮還是笑笑的掛在天上。」少女委屈的說。

  「誰跟你說昨晚有天狗蝕月?」

  「咦?沒有嗎?我記得上月師父您說的呀!」

  「上月是上月的事,為什麼過了一個月你才要來看?」天狗蝕月是在上個月的今天發生,這傻丫頭竟然遲了一個月才想到要看,看得到才有鬼。

  「不是每個月的今天嗎?」少女無限疑惑。

  「少說廢話,有時間看天狗蝕月,心法呢?」老人無奈的改變話題。

  「人家有背啊!都背熟了嘛!」

  「背熟了?那就按照心法練功去。」

  「是,師父——」

  腳步聲拖著地一步一步的,接著木屋的門打開,走出了一個甜美可人的小姑娘。

  「嘩!今天天氣很好呢!」少女對著藍天伸了一個懶腰,腳向前跨了兩步,便咚的一聲直挺挺的趴跌在地上。

  「嗚……好痛喔!什麼時候積雪那麼厚啊?」少女抬起頭捂著撞紅的鼻子低嗚著。

  「傻丫頭,你不是說昨天看了一晚的月亮,還說月亮笑笑的掛在天邊,昨夜下了場大風雪你不知道嗎?走兩步就跌倒,你可不要說你是我徒弟,很丟臉的。」老人也從木屋走出來,看著仍趴在地上的徒弟,無奈的搖著頭。

  少女從地上爬起來,拍去臉上身上的雪花,不好意思的面對師父,沒想到她隨便說說的借口這麼快就被拆穿了,不過看師父似乎沒有追究的打算,她連忙摸摸鼻子嘿嘿傻笑。

  「人家只是沒注意才絆了腳,師父放心,這山上只有咱們師徒兩人,沒有人會看見的。」少女微笑著。

  「你喔!」老人還是無奈的搖著頭,緊接著大喝一聲。「還不快去練功!」

  「喔——」少女低應。

  「要說『是,師父』。」老人糾正。

  「是,師父——」少女立刻改口,正想練功去的時候,老人又開口了。

  「等等,傻丫頭。」

  「師父,人家有名字的,您幹嘛老叫人傻丫頭,不傻都讓您給叫傻了。」少女抗議的哄道。「我就愛叫你傻丫頭,不行嗎?」老人故意道,其實知道這丫頭一點都不傻,反而聰穎過人,只是從小待在山上,沒見過世面,單純了點。「也行,反正都聽習慣了。」傻丫頭就傻丫頭嘍!「傻丫頭,這個月月圓,你就下山吧!」少女腳步一頓,訝異的轉回身望著老人。「下山?師父您在說什麼呀!靜兒如果下山去,誰要弄三餐給您吃啊?您是想餓死是不是?」

  「師父不會餓著的,因為師父要雲遊去了。」老人眼底有著不捨與憐惜。

  「雲遊?!靜兒要一起去。」少女立即跳到老人的面前,興奮的說。

  「不行,你還有事要做,不能和師父一起去。」老人搖頭。

  「為什麼?人家哪有什麼事要做?」

  「難道你不想找尋你的親人嗎?」

  少女一愣。「親人?除了師父之外,我還有其他親人嗎?」從她有記憶以來,她就是和師父待在這山上,師父從來沒對她說過親人的事。

  「當然有。」少女偏頭蹙眉,陷入掙扎。

  「靜兒,聽話,月圓之日就下山,往東走,到杭州去。」難得的。老人喚了少女的名字。

  「杭州?我的親人在杭州嗎?」

  「什麼都別問,聽話就對了。」他觀過天象,傻丫頭的另一半就快出現在她的生命裡了,至於親人,總會有貴人相助的。

  「喔——」靜兒悶悶的低應,她不想離開師父……

  「算了,今天別練功了,到林裡採些人參和靈芝回來吧!」

  「要幹嘛?」那種東西又不好吃,師父也從沒叫她采過啊!

  「採些帶下山,賣了當盤纏。」

  「那種東西可以賣錢啊?」她訝異的問。

  「山下人很喜歡,可以賣得不錯的價錢。」這個傻丫頭呵,萬金難求的千年人參在她眼中比野菜還不如,也難怪,她就是不喜歡人參的味兒,大概從小就被他喂怕了吧。

  「真是奇怪……」靜兒驚歎,那麼難吃的東西竟然還有人會喜歡?真是匪夷所思啊!

  「好了,快去吧!慢了可趕不及天黑前回來。」老人催促。

  「嗯,我這就去。」靜兒幾個飛躍,瞬間已經消失在茫茫白雪中。

  望著她的背影,老人哀傷的一歎。

  「天下無不散的筵席,為師的天壽已盡,不得不將你托付給他人,你一定會沒事的,一定會的……」不知是在說服自己還是在禱告上天,老人仰天喃喃低語。



  ***京城關家,是眾所皆知皇親國戚,第二代出了兩名貴妃、一名駙馬爺,更別說當今的皇上也有關家一半的血緣。

  因此,大大小小的官吏對於關家可是敬愛有加,凡是過年過節外加初一十五,一定定時上門叩拜。比上寺廟拜拜還準時呢!

  關書彤身為關家第三代長孫,皇上是他的表哥,身為表弟的人,偶爾進宮面面聖、喝喝茶、聊聊天、下下棋、打打屁,這他還願意啦!但是只要他這個皇上表哥一提到給他一官半職,他就一定開始打哈哈,若還不行,就三十六計走為上策,腳底抹油溜之大吉去了。

  就像現在!

  「嘿嘿!表哥,都是自家人,相煎何太急呢?反正朝廷大官小官多的是,應該不差我一個人,您說對不?」

  當今皇上睿厲緩緩的啜了口茶,銳利的雙眼淡淡的膘了他一眼,這小子,想耍賴的時候就會叫他表哥,因為他知道皇上是君無戲言,但是表兄弟的話就另當別論了。

  「舅舅很擔心你。」睿厲明白的告訴他,在關家人面前,他一向很平民化。

  「我就知道一定又是爹!」關書彤翻了一個白眼,他不懂,為什麼就一定要做官才不會辱沒關家祖先,關家已經夠顯赫了,又何必多拖他一個人下水?

  「舅舅也是為你好,你再這樣浪蕩下去,何時能成家立業?」睿厲放下茶杯,起身走向書桌,提筆開始草擬聖旨。

  「表哥,你要做什麼?」關書彤心驚的來到他身旁,瞪著那張尚未完成的聖旨。「你可別做傻事,我是江湖中人,我可以就這樣離開,永不回京的!」他堂堂「笑書生」,如果被困在廟堂,還笑得出來嗎?

  「你是在威脅朕?」睿厲挑眉,停下筆斜眼睨他。

  「這不是威脅,只是實話實說。」關書彤斂下吊兒郎當的神情,嚴肅的回望著他。

  「我是皇上,你這態度,我可以治你的罪!」睿厲冷下臉。

  「抄我九族吧!」關書彤無所謂的說。「抄你九族,那朕是不是要先把自己的脖子洗乾淨?」睿厲哪會不知道他的意思,他的九族之中,當然也包括他在內。

  「表哥,你知道我無意廟堂,我的個性也不適合,你如果不擔心朝廷被我搞得烏煙瘴氣的話,你儘管下旨封我一個官位吧!」

  「哼,總會有你適合的。」睿厲繼續擬他的聖旨。

  關書彤見狀,準備落跑,卻被睿厲一句話給留住腳步。

  「你今天如果敢溜的話,朕就立即下旨賜婚。」睿厲揚著一抹奸佞的笑容,看著他瞬間僵直的背影,以及停格的跨步。

  「賜婚?!你打算把誰賜給我?」關書彤小心翼翼的問。

  「希翎公主如何?」睿厲呵呵兩聲奸笑,看著他瞬間慘白的臉。

  「請皇上賜死。」關書彤說脆就跪,一臉的寧死不屈。

  睿厲又好氣又好笑,一個公主竟讓他嫌棄至此,簡直讓他哭笑不得!

  「起來吧!」

  「皇上不賜婚了?」關書彤不敢大意。

  「你又沒溜。」睿厲一語雙關。

  不得已,關書彤只得重新坐回椅上,看來皇上這回是鐵了心不讓他輕易脫逃了。怎麼辦?乖乖的戴上官場的枷鎖?還是溜了讓人賜婚?

  想到希翎公主,美則美矣,卻是驕縱任性的讓人不敢領教,娶了她,可是一輩子的事,他自認沒有那個能耐可以得此「驕妻」,兩權相害取其輕,似乎是乖乖的被封個一官半職傷害較小吧?至少當官還能請辭,要不認命點做到告老還鄉,至少不是一輩子吧……

  嗚嗚……他怎麼這麼歹命……

  「關書彤接旨。」擬好了聖旨的睿厲揚聲。

  唉!關書彤長長的一歎,認命的苦著一張臉上前跪下。

  「吾——皇——萬歲——萬萬歲——」刻意拉長的音調顯示他萬般的無奈。

  「朕封你為逍遙王,兼任朕的密使,接旨。」

  「謝——主——隆——恩——」什麼鬼聖旨啊!他明明寫了那麼久,怎麼就只有簡單的兩句話?什麼逍遙王?什麼密使?幹什麼的?

  接過聖旨,關書彤站了起來。

  「書彤,朕有第一個工作交給你。」睿歷望著他。

  唉!「什麼工作?」認命啊認命,想想希翎公主吧,這樣心裡就會好過一點。

  「朕命你即刻前往江南,為朕尋人。」睿厲的眼底浮上一層水霧,像是陷入回憶裡。

  「尋人?」關書彤眉一揚。「女人?」

  睿厲回過神,瞪了他一眼。

  關書彤連忙閉嘴,什麼啊!他又沒什麼特別的意思,只是下意識的脫口而出嘛!一般不都是這樣嗎?皇上派密使尋找過去民間的紅顏知己,更有可能的是尋不到紅顏知己,倒是找到了一顆遺落民間的明珠。

  「朕要尋的是一對夫婦,姓風,當初朕要離開時,那風夫人已懷有身孕,所以她最大的孩子現年應該已經十六,至於有沒有其他孩子,朕就不得而知了。」睿厲眼底又升起一抹眷戀,似相思,似懷念……

  「這對風氏夫婦和皇上……」關書彤的好奇心被引起。

  『他們是朕的救命恩人。你忘了十六年前朕曾被劫持,就是風家夫婦救了朕。」

  「為什麼等到現在才想到要找人呢?」十六年哪!他登基也已經六年了。這麼長的時間可以改變很多事情的。

  「因為上個月……呂太后才仙逝。」睿厲垂下眼,嘴角僵硬的扯開。

  關書彤瞭解的點頭,是了,當初就有傳言,睿厲之所以會遭劫持。是後宮某人所指使,在當初,以當時的呂皇后嫌疑最大,因為當時皇后只得一公主,先皇又寵愛姑姑;早早就封了只有十二歲的睿厲為太子,皇后曾大力反對,不果,接著便發生了太子劫持事件。

  當初姑姑哭得肝腸寸斷,他也被找進宮陪伴姑姑,直到將近半年之後,太子自動出現在皇城,除了瘦一點、黑一點。全身上下毫髮無傷。

  原來當初救了皇上的人,就是這對風氏夫婦。

  「如果皇上早早尋人,怕讓呂太后不安,是吧!」當時因為證據不足,所以事情隨著睿厲安全歸來而不了了之。

  「不管真相為何,她畢竟是太后,母親叮囑朕定要好好的孝順她,所以朕才會拖到至今。」

  「我明白了。」關書彤點頭。他會接下這個工作,畢竟這是一舉數得的事。

  睿厲拿出一張畫像交給他。「這是他們夫婦倆的畫像,那段時間朕和他們落腳在杭州,你可以先從杭州找起。」

  「臣,遵旨。」

  ***

  「公主!公主!」宮女匆忙跑進希翎公主的寢宮,聽得出聲音裡有著興奮的情緒。「大呼小叫的,不怕我割了你的舌頭嗎?」希翎公主蠻橫地責問。「奴才該死,請公主恕罪!」宮女咚的一聲跪了下來,拚命地磕著頭求饒。「吵死人了!」希翎公主不耐煩的大喊,宮女連忙閉緊嘴巴。終於,希翎公主決定饒了她,「說吧,這麼大呼小叫的,有什麼事?」「啟稟公主,關公子進宮了。」

  「真的?!」希翎公主艷麗的臉蛋一亮,站了起來。

  「是的,他和皇上兩人正在御書房。」

  「還跪在那裡做什麼?還不趕快過來幫我梳妝打扮!」希翎公主急喝。宮女立即起身,幫她梳妝,沒多久,艷冠群芳的希翎公主便匆匆的擺駕御書房。

  得准進入腳書房後,希翎公主四下梭巡,卻不見關書彤的人影。

  「皇妹在找什麼?朕這御書房裡,難道藏了皇妹想要的東西嗎?」睿歷一語雙關,感受到桌下的人輕捶了一下他的膝蓋。原來關書彤方才一聽希翎公主駕到,便一閃身躲進了桌下,還不怕死的以下犯上警告他不准洩漏。

  「皇兄,皇妹聽說關書彤來了,怎麼不見人影呢?」希翎公主開門見山的問。

  「希翎,好歹書彤也是朕的表弟,照理說你也該稱他一聲表哥的。這麼連名帶姓的叫,太沒禮貌了。」睿厲不贊同的說。

  「哼!他身無官職,我叫他的名字他就該感動的五體投地了!」希翎公主傲然的說。

  「你啊!脾氣不改,難怪人家見你就避!」睿厲暗示她。

  「我堂堂一個公主,他們又敢怎樣!皇兄,別說這些了,他人呢?」

  「他是來了,還待了好一會兒,不過剛剛已經離開,皇妹的消息來源太慢了。」睿厲笑道。

  希翎公主狠狠的瞪了宮女一眼。「都是你!慢吞吞的,看我回去之後怎麼教訓你!」

  「公主饒命啊!」宮女嚇得又跪了下來。

  「哼!都是你讓我見不到人,你罪該萬死!」希翎公主憤怒的說。

  感覺到桌下的人又有動靜,睿歷只好開口了。

  「皇妹,你是不是忘了你現在在什麼地方?」睿厲含蓄的警告她。唉!她這個樣子,難怪書彤避之唯恐不及啊!連他這個做兄長的人都不好意思勉強人家了。

  希翎公主一頓,不依的跺腳。

  「我不管啦!皇兄,你再宣關書彤晉見,人家想要他啦!」

  「皇妹別胡鬧了,朕已經派書彤下江南為朕辦事,即刻啟程,這會兒他可能已經上路了。」「什麼?下江南!要去多久?」希翎公主驚喊。

  「短時間是不會回來的。」

  「皇兄,就要過年了,你竟然在這時候讓他出門?!」見他的唯一機會就是過年時進宮拜年,可是皇兄卻……

  「事情緊急,這也是書彤自己決定的。」看來書彤是一抓到機會能避則避,就是不要和希翎相處。

  「我不管!皇兄你馬上派快騎攔下他,別讓他出城啊!」

  「皇妹是在命令朕嗎?」睿厲故意沉下聲,這希翎,真是愈來愈不知輕重了。

  希翎不滿的噘嘴,「皇妹不敢。」

  「希翎,你年紀也不小了,看來皇兄該為你婚配了,有個夫家管你,看你能不能收斂一點。」

  「哼!誰敢管我!」希翎不屑的輕哼。「皇兄,你答應過我要做主將關書彤指給我的,你沒忘吧?」

  桌下的人不怕死的,抗議的用力捶了他一下。

  「皇妹,我只說過我會替你探探書彤的意思。」該死,他的腿一定黑了一塊。

  「只要皇兄下旨,他還能不從嗎?」希翎公主霸道的說。

  「皇妹,你是公主,艷麗無雙,難道還需要朕下旨要人娶你,你才有人要嗎?」

  「我……我就是要關書彤嘛!」

  「書彤無意成為駙馬爺,你就死心吧!」他已經好話說盡了。

  「我不管!我的駙馬除了關書彤之外,誰都不要。」

  睿厲幾乎想翻白眼了。「退下吧!朕還有事要忙。」再不趕人,他的腿可要被人捶得廢了。送走了希翎公主,關書彤才從桌下爬了出來。

  「呼!終於送走了一個煞星。」關書彤拍拍身上的衣裳,不諱言地道。

  「書彤,打狗也要看主人,希翎好歹也是朕的皇妹。」睿厲笑說。

  「說我,你自己還把她比成狗呢!」關書彤才不睬他。「好了,你也看到了,希翎執意要你當她的駙馬,你說朕該怎麼辦?」睿厲故意問他。

  「涼辦,你也看到了,她那個模樣,誰敢娶她?我如果娶了她,關家就要雞犬不寧了!你忍心害我們處於水深火熱之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嗎?」關書彤面露哀戚,誇張地道。

  「書彤,堂堂一個公主,被你說的如此不堪,你說,朕該怎麼罰你?」

  「我甘願受罰,就罰我……過年不能在家過,流落他鄉吧!」

  「哈哈——你喔!」睿厲哈哈大笑。「去吧!替朕把人給找到。」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8-10 00:35:31

本帖最後由 蔡仲子 於 2016-8-10 00:43 編輯

第二章   

  正月十五,靜兒身上帶著兩個包袱,小包袱裡頭裝著幾件換洗衣物,大包袱裡裝著師父叫她帶著的一些人參靈芝,準備下山賣了當到杭州的盤纏。

  「大叔,請問哪個地方有賣人參靈芝的?」靜兒一下山,在林間遇到了一個打柴的人,便上前問。

  「城裡的藥材店應該有吧!」張七瞇著眼打量這個小姑娘。元宵之日,除了他們這種苦命人之外,怎麼還有個小姑娘出現在這荒郊野外?他心裡飛快的盤算著,這小姑娘問這問題,代表她想買靈芝人參,那靈芝人參可是珍貴的藥材,花費的銀兩可不少,那是不是就代表這姑娘身上有可觀的錢財嘍!

  「那進城該往哪個方向?」靜兒又問。

  「姑娘往這條路直走,走到了雙叉路時走右邊那條,再走個兩個時辰就能進城了。」張七放下柴,從中挑了一根較粗大的木頭,緩緩的接近她。

  「謝謝大叔。」靜兒沒有察覺他打的壞主意,對著他感謝的一揖,轉身就走。

  突然頸後一痛.她疑惑的轉過頭,看見揚高木頭的張七正瞪著她。

  「大叔,你幹嘛?」奇怪,她的脖子怎麼好像被打了一下。

  張七又驚又懼的瞪著她,她她她……難道他剛剛不夠使力,所以她才無動於衷?可是他發誓,他至少已經使了七分力,她早該……

  「沒……沒事,我只是……哦,只是……打柴!你看這樹上有幾根枯了的樹枝,我正準備將它們給打下來!」張七結結巴巴,終於找到借口。

  「喔!那大叔您忙,我先走了。」靜兒點點頭,轉身離去。

  才跨了兩步,頸後又是一痛,她又回過頭,這次張七的臉上充滿了驚慌和恐懼。

  「大叔,您打到我了,對不對?」這次的力道好像大了點,她的頭暈了一下呢!

  「對……對不起……我是不小心的……對不起……」怎麼會這樣?這個小姑娘到底是什麼妖怪?他都已經使出吃奶的力氣,怎麼她還是像個沒事人?太恐怖了,他還是別打她的主意,安分的砍柴吧!

  「沒關係沒關係,反正我又沒事。好了,大叔您自個兒小心些,我這次真的要走了。」靜兒微微的一笑,跨步離去,這次沒有再遇到什麼阻礙。想打她,也不秤秤自己的斤兩,只不過她不懂,她又沒有得罪過他,為什麼他要打她呢?算了,就當作是問路給的代價吧!

  兩個時辰的路途她花了不到一個時辰便抵達,進了城,驚訝的看著城裡處處張燈結綵,問了人,才知道今日是元宵,她還以為山下都是這麼熱鬧呢!

  她來到城裡最大的一家藥材店,直接走了進去。

  「老闆,你們這兒收不收人參和靈芝?」她對著櫃檯裡的人問。

  「姑娘,我不是老闆,我只是個小夥計。」朱六靦腆的望著這個美麗的姑娘。

  「啊!夥計哥,你知不知道你們老闆買不買我的東西?」

  「這……」被那一聲夥計哥喊得暈陶陶,好一會兒朱六才回過神,為難的看著她。「我們鋪裡都有固定的進貨管道,除非姑娘的東西是上品,否則老闆可能不會收的。」「那夥計哥,你可不可以幫我問問?」靜兒從包袱裡挑出一支人參遞給朱六。朱六瞪大眼望著櫃檯上那支像個小嬰兒般的人參,老……老天啊!這人參…… 「我、我、我……我立刻……立刻幫你……問問。」他小心翼翼的接過人參,匆忙的奔進內室,沒多久,他和一名老者衝了出來,那人參換成在老者手上。

  「小姑娘,這人參是你帶來的?」薛名急切的問。「是啊!」靜兒笑著說。

  「姑娘預備賣多少價錢?」薛名問。這人參可是珍品,以他的目估,這是真正的千年參王啊!

  「老人家你自己開個價吧。」靜兒還是笑著,她根本不知道這種東西價值多少,看他們的模樣。她猜想,至少可以換來吃一頓好的吧?

  「這樣吧,老朽就出五千兩銀子,姑娘認為如何?」薛名問。五千兩銀子他雖然一下子拿不出來,但是他可以把這參王轉手,唐門一定會喜歡的,他要賣五萬兩也輕而易舉。

  「五千兩銀子?」靜兒蹙眉,五千兩銀子是多少?她一點概念也沒有耶!夠到客棧吃一頓飽嗎?

  薛名見她蹙眉,以為她不滿意這個價錢,立刻又加價。

  「六千兩如何?」

  靜兒不解的望向他,為什麼又變成六千兩?

  「七千兩?」薛名見她還是不語,立即又加價,這種上品,說什麼也要買到。

  耶?又加了?

  「好了,一句話,一萬兩,不能再多了,姑娘。」薛名將價錢加到上限。

  她又沒有要他加,不過看樣子她如果不趕快點頭的話,老闆就不買了。

  「好,我賣給你。」靜兒點頭。

  「太好了,姑娘,你可以先在客棧歇腳.老夫這就去準備銀兩,明日這個時辰,我會將銀票送上。」

  她很想問一萬兩銀子夠不夠讓她在客棧住一晚外加吃兩三餐,可是就見他捧著人參走進內室,夥計哥又開始招呼客人,她只好摸摸鼻子踏出藥材店。

  照理說,以一萬兩這個數字看來,這應該是一筆可觀的數目。但是在她的觀念裡,人參是比野菜還不如的東西,所以她想,連那種沒人要的東西都要一萬兩,那住個客棧再加上吃個一頓飯,不就要更多錢了嗎?

  算了,如果不夠的話,她包袱裡還有幾支人參幾朵靈芝,賣了它們應該就夠了吧?

  不知從這兒到杭州,還要走多久哪!

  ***

  沒有照預定的計劃直接到杭州,畢竟大過年的,他總得向師父拜個年吧!所以關書彤才會在拜年之後奉了師命先到四川,替師父送禮至唐門,因為過幾日乃唐門大當家壽誕。

  反正皇上的事都拖了十六年,再拖個兩三個月應該也沒關係吧!

  其實他根本不想到唐門來,他對唐門可是非常感冒的,尤其是唐寅,唐門大當家的大公子,那個人可是人如其名,「淫」到最高點,心中無人性啊!

  他雖然灑脫不羈,時有風流韻事,但最討厭的就是恃強凌弱下流的人,唐寅就是他最討厭的人種,只不過師命難違,就像他根本不想當官卻聖命難違一樣。

  唉!他真是歹命啊——

  被「熱情」的挽留下來,他笑書生差點笑不出來,不過盛情難卻,他只好留下,待壽宴結束再離去了。

  唉!離壽宴還有三天哪!這段日子怎麼打發呢?

  信步走到後院的池邊,唉!真是冤家路窄,他最不想遇到的人,卻隨便走走就碰到。

  唐寅身邊有個正對他鞠躬哈腰的人,那人雙手捧著個大木盒遞給唐寅,只見唐寅將木盒打開,關書彤眼睛一亮,老天!那人到哪找到那麼大的人參?!

  關書彤嘖嘖稱奇,小心翼翼的更接近他們,躍上樹頭找了一個舒適的地方躺下,直覺告訴他,可能會有好玩的事發生。

  「你打算賣多少?」唐寅滿意的看著盒裡的人參,問薛名。

  「就請唐公子出個價吧!以唐公子內行的程度,一定能給老朽出個合理的價錢。」薛名聰明又狗腿的說。

  「好吧!我就給你十萬兩銀子,可以吧!」唐寅審視著人參,把這參王獻給爹當壽禮,爹一定很高興,或許就會把真傳傳給他了。

  「謝謝唐公子。」薛名笑得合不攏嘴,比他預估的還多呢,這一轉手,他淨賺了九萬兩,呵呵……他得再問問那姑娘還有沒有東西要賣。

  「薛名,你說這東西是一名姑娘拿來托賣的?」「是啊!可是位嬌滴滴的小姑娘呢!」薛名會意的說。誰人不知唐大公子性好女色,尤其那姑娘是真的長得很美哪!

  唐寅眼睛一亮。「那姑娘在哪落腳?」

  「小的將她安排在悅賓客棧的上房,非常清幽僻靜。」薛名刻意的說。

  「是嗎?」唐寅沉吟,嘴角揚著抹淫笑。「好了,你可以走了,到帳房去取銀票。」

  「謝謝唐公子。」薛名興奮的離去。

  唐寅對著池子發了一會兒呆,才捧著木盒轉身離去。

  關書彤悠閒的躺在樹於上,嘴裡叼了根草,真是狼狽為奸的兩個人!

  呵呵……他怎能放過這個能排遣無聊的消遣呢!悅賓客棧是嗎……

  ***

  靜兒愉快的坐在客棧裡,期待著好菜上桌。

  嘿嘿……既然藥材店的老闆大方的說會幫她付所有的吃食住宿費用,那她就不必太客氣了。

  沒多久,一道道菜陸陸續續送上來,靜兒便開始大快朵頤,吃得好不開心。整個心思全在填飽肚子上,對於客棧裡的騷動完全不在意,就算那些騷動是因她而起的也一樣。

  隔了兩桌有兩名漢子,高頭大馬壯碩的很,兩人四隻眼滴溜溜的閃著邪淫的目光在靜兒全身上下梭巡著,嗦的一聲,趕緊吸了口差點低下來的口水,真是個大美人耶!這小小的城裡,頭一次見到這種天仙似的美人,就連醉香樓裡的花魁姑娘也不及她三分啊!這種好貨色,他們如果不染指,就枉費他們在大街小巷橫行的惡名了。

  兩人低語了幾句後,似乎達成了協議,站起身來到靜兒桌旁。

  「姑娘自己一個人嗎?」王五作笑著,開日和靜兒搭訕。

  靜兒鼓著一嘴食物,蹙眉望向打擾她吃飯的傢伙,這個人眼睛是不是有問題,她不就一個人坐在這裡,不是一個人難道還有一個鬼啊?

  「姑娘?」許八見她不說話,疑惑的開口。

  吞下嘴裡的所有東西,靜兒才緩緩開口,「你們要不要去看大夫?」

  「嘎?看大夫?」王五和許人不解的對望一眼,這姑娘天外飛來一筆,讓他們摸不著頭緒。

  「對啊!你們的眼睛不是有毛病嗎?」靜兒認真的點頭。

  「誰跟你說我們的眼睛有毛病的?!」王五和許人不高興的問,他們已經聽到客棧裡有幾聲竊笑響起,憤怒的回頭瞪了那些人一眼。

  「沒人告訴我,是我自己猜的,我很聰明的。」靜兒輕笑。

  兩人因她的笑容而有些許的失神,就連客棧裡的其他客人也揚起一片讚歎聲,好一個一笑傾城的絕色。

  「你們趕緊去看大夫吧,有病不醫可不行喔!」靜兒提醒他們。

  「你……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們眼睛有毛病的!我們眼睛好的很。」兩人回過神來,漲紅臉喊。

  「我不是用眼睛看的,我是用頭腦想的,你們不是看不見我自己一個人坐在這裡嗎?」

  「我們……你……」兩人差點吐血,這個姑娘是白癡啊!不過……兩人對望一眼,緩緩的笑開了,是白癡是傻子都好,這樣他們更好辦事。

  「姑娘,你的家人呢?怎麼不見他們一起?」

  「我的家人……你們怎麼知道我有家人?難道你們知道我家人在哪裡?」靜兒眼睛一亮,急切的站了起來。

  「啊?」這姑娘真是傻子呢!王五邪邪的一笑。「對啊!我們知道,要不要我帶你去找他們?」

  本以為手到擒來,誰知靜兒反而坐了下來,搖搖頭。

  「為什麼?難道你不想見你的親人嗎?」

  「我想。」靜兒又開始吃飯。

  「那為什麼……」兩人傻眼了。

  「因為我不喜歡你們。」他們臉上的神情她非常不喜歡,哼!以為她是傻子啊?那麼明顯的不懷好意她怎麼會看不出來呢!

  「可是你的家人……」

  「你們可以叫他們過來,我在這裡等他們。」她才不相信這兩個人知道她的親人在哪裡。

  「這……」兩人愣愣的對望,這個人真的是傻子嗎?

  「噗!」一聲嗤笑響亮的響起,王五和許人正覺得窩囊,遂狠狠的轉頭瞪向發聲處,準備將氣全數發在那個不知死活的人身上。

  「小子,你笑什麼?!」兩人凶神惡煞般的走到那個藍衣書生桌前,惡狠狠的吼。

  關書彤呵呵低笑,悠閒的品茗,沒將那兩人放在眼裡。

  「我笑兩隻禽獸竟被一隻小兔子耍得團團轉,你們不覺得好紀嗎?」那個姑娘,應該就是走了人參的始娘吧!他很好奇,她到底是從哪裡得到那支人參的。

  「你這個臭小子,你知不知道我們是誰?」王五和許八怒吼,大大的雙掌啪的一聲擊在桌面上,客棧裡有些人已經趁亂溜了,免得遭池魚之殃。

  「我認為還好啊!我天天都有淨身,不臭的。」關書彤皺皺鼻子,抬手佯裝聞了聞。「倒是你們,難道你們忘了自己是誰了嗎?如果你們真的忘了,我倒是知道,就好心的告訴你們吧!你們呢,就是『王八』兩人組。」無巧不巧的,他無意間正好湊上他們的名字。

  「臭小子,你想死是不是!」王五怒不可遏,兩手一張,就打算翻桌給這個小子一個教訓,誰知就是使盡全力,也搖撼不了這張桌子。

  關書彤只是輕輕將左手放在桌上,右手仍自在悠閒的端著茶杯喝茶,一雙眼睛帶著明顯的笑意望著他們。

  王五和許人又對望一眼,真是見鬼了,看來他們似乎踢到鐵板了。兩人意會,立即撤手。

  「哼!不和你這個書生一般見識,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們欺負弱小呢!」許八低哼,兩人結了帳立即落跑。

  關書彤笑著望向他的目標,立即一凜,那桌子已經沒人了!

  他持杯的手一緊,帶笑的雙眼一瞇,為什麼他會沒發覺她的離去?那兩個人不可能分去他太多注意力的。

  深思了一會兒,關書彤又露出微笑。

  呵呵……可以想見的,事情似乎比他預估的有趣多了。

  ***

  靜兒是打算到藥材店問問結果的,所以在吃飽喝足了之後便離開客棧,憑著記憶來到昨兒個那家藥材店。

  「夥計哥,我又來了。」靜兒笑望著櫃檯正忙著抓藥的夥計朱八。

  朱六猛一抬頭,一對上靜兒的笑臉,他的臉瞬間紅了。

  「姑娘,我們老闆還沒回來呢!約定的時辰還沒到啊。"朱六不好意思的抓抓頭道。

  「這樣啊!」靜兒失望的低下頭,怎麼這麼慢呢?她急著想趕路到杭州去,可是盤纏沒弄到手怎麼上路呢?

  「姑娘別急,老闆就快回來了,要不你在這兒等等,可好?」看她失望的模樣,朱六不忍心,連忙說。

  「夥計哥真好。」靜兒的笑容重新回到臉上,乖乖的坐到一旁,免得打擾人家做生意。眼兒骨碌碌的轉著,當她瞥見門外街角兩道鬼祟的影子時,訝異的站起來。

  「夥計哥,我先出去一下,等會兒再回來。」靜兒一溜煙跑了出去,直接來到那兩個人面前。「你們想看大夫嗎?」

  王五和許八一驚,瞪著這個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的姑娘,剛剛他們才在奇怪,怎麼一眨眼,她就從店裡頭消失了,這會兒又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這姑娘該不會深藏不露吧?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許八結巴的問。

  「我看到你們,所以就跑出來了。我就說嘛!有毛病一定要給大夫看看,走走走,進去再說。」靜兒不由分說的將他們兩個往前推。

  兩人對望一眼,達成協議之後立即轉身,一人箝制住一手,將靜兒帶往一條偏僻的胡同。

  「你們做什麼?大夫不在那裡啊!」靜兒也沒掙扎,只是提醒他們,她知道他們不懷好意,但是她不知道他們打的是什麼壞主意,為了滿足好奇心順便增加見識,就只好「誤入歧途」了。

  「我們不需要看大夫,有你就行了。」兩人加快腳步,往醉香樓而去。

  「我又不是大夫,不會治病的。」靜兒裝傻。

  「我們沒病,你聽不懂是不是!」王五忍無可忍的大吼。

  「沒病就沒病嘛,吼那麼大聲做什麼!要不,你們要帶我去哪裡?」這個地方人煙不多呢!

  「你不是要找親人嗎?我們剛剛去跟他們說了,他們忙,要我們來帶你過去。」

  「你們騙我的吧!師父說我的家人在杭州,難道你們要帶我去杭州嗎?」唉!這兩個人比她還笨哪!和他們一比,她相信師父不會再叫她傻丫頭了。

  「這……我們是……」兩人不知道該找什麼借口,乾脆也不裝好人了,對著靜兒露出猙獰的真面目。「你少囉唆,乖乖的跟我們走,否則有你好看的!」

  「走去哪兒?」靜兒還是問。

  王五大喊,「閉嘴!」

  「可是我還有事,如果你們要去的地方太遠,我會趕不及回去。」

  「你還想回去,真是笨蛋!」

  靜兒邊被他們拖著走邊說:「我當然要回去,我和老闆約好時間了。」

  「你這輩子就只能待在醉香樓裡了!」許八哈哈笑著。

  「醉香樓是什麼地方?」靜兒終於聽到了一個地名。

  「嘿嘿!醉香樓是大爺們快活的地方,你到那裡就可以吃香喝辣、『穿精帶淫』了。」

  「我又不是大爺。」噘著嘴,靜兒提醒他們。

  「你是去那裡伺候大爺的。」

  「伺候大爺?我為什麼要去伺候大爺,我還有事要辦呢!」這兩個人打的壞主意就是要她去伺候大爺?

  「由不得你!」

  「唉!我看你們真的有毛病,不只是眼睛,連耳朵都有,我說我已經和老闆約了時間,不去不行,你們聽不懂啊?」真是可憐,看起來人高馬大的,怎麼毛病一堆?

  「我們眼睛耳朵好的很,是你的腦子有毛病。」他們差點受不了這個白癡女人,還好,醉香樓已經到了,他們將她帶到後門,已經有個女人等在那裡了。

  「就是她?」老鴇打量著靜兒,倏地眼睛一亮,不錯不錯,這姑娘一定能替她賺進大把大把的鈔票!

  「對,上等貨,保證原封。」王五和許八涎著笑。

  「一百兩。」老鴇開價。

  「怎麼行呢,這種上等貨至少也要五百兩。」許八立即抗議。

  「一百五十兩,再多就沒了。」老鴇加價,也伸手開始對靜兒上下其手驗起貨來。

  靜兒討厭人家碰她,所以輕輕的隔開箝制住她的許八和王五的手,向後退了一步。

  「你不要碰我,我討厭。」靜兒輕聲的說。

  許人和王五驚訝的看著自己的手,她她她……是怎麼掙脫的?

  「唷!人都到這裡了還扮什麼高貴,討厭我碰,來到我這裡還能讓你這麼囂張嗎?等會兒我就讓大爺們把你給碰爛。」老鴇怒瞪著她。

  「如果這就是你們打的主意,那我已經知道了,很無趣,我要走了。」靜兒很後悔為什麼要浪費時間,這種事真的很無聊耶!

  老鴇突然失聲笑著。

  「你以為你還走得掉嗎?」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8-10 00:36:01

本帖最後由 蔡仲子 於 2016-8-10 00:44 編輯

第三章   

  靜兒翻了一個白眼,這些山下的人真的都很笨耶,唉!

  「我如果想走怎麼會走不掉?」

  「來人,把她給我抓進去。」老鴇大喝一聲,立即出現幾名大漢將他們團團圍住。

  「等等,你還沒給錢呢!」許八和王五急道。

  「這種麻煩貨,八十兩。」老鴇丟了一張銀票到他們身上。

  「你吃人啊!剛剛明明說一百五十兩的!」王五怒道。

  「把他們兩個給我轟走,再把那個姑娘給我抓進來。」老鴇頭也不回的走進去,哼!等一會兒她一定要好好教訓那個死丫頭,讓她知道這裡是誰在做主的。

  打不過人家的許八和王五沒多久就夾著尾巴逃走了,只剩下靜兒仍站在技院打手圍成的圈圈裡煩惱。

  她如果出手的話,一定會把他們打傷的,因為一看就知道這些人空有蠻力,卻一點武功也沒有,師父說打不懂武功的人是恃強凌弱的壞蛋,那她怎麼辦?

  正當她猶豫不決的時候,跟在他們後頭好一段時間的關書彤歎氣的搖著頭,這個姑娘怎會如此的蠢呢?人家都要將她賣了她還不知道。

  唉!看在他看她還挺順眼,也頗好奇的份上,他就出手救她一次吧!

  旋身飛躍,眨眼間他便站定在靜兒的身旁。

  「各位大哥高抬貴手,何苦為難一個弱女子呢?」關書彤將靜兒拉到身後,對著幾名打手拱手道。

  「哪來的臭書生,想強出頭也秤秤自己幾兩重!」打手們嗤鼻輕哼,對長得斯文俊秀的關書彤嗤之以鼻,毫不放在眼裡,根本沒有去想到剛剛這個人可是憑空而降。

  靜兒訝異的看著突然擋在她面前的藍色背影。「你幹嘛擋在我前面?」她探出頭問他。

  關書彤差點跌在地上,不敢相信的看她一眼,真的假的?這姑娘真是傻子?

  「我在救你。」他笑說。

  「救我?為什麼?我又沒受傷,也沒有要死了,救我幹嘛?」以前在山上,那些動物受了傷或是快死了,都是師父在救它們,現在這個人要救她,她看起來像是快死的人嗎?

  忍住翻白眼的衝動,關書彤只得微笑勉強應道:「你乖乖的,別多問,反正我不會害你的。」

  「喔——」靜兒乖乖的點頭,因為他的口氣好像師父喔,讓她不由自主的答應了。

  「乖。」關書彤摸摸她的頭,才重新面對那幾個已經氣得臉色發青的打手。

  「各位大哥,這是兩百兩銀子,其中一百兩是給老鴇的,剩下一百兩給各位喝茶的,這位姑娘就交給我,可以嗎?」他笑書生,能不出手他就盡量不出手,拿錢砸人更過癮,更何況這些人還不值得他出手,他深諳強龍不壓地頭蛇的道理,人家也只是做生意罷了。

  幾位凶神惡煞臉色立即一變,呵呵笑著接下銀兩,便轉身離去了。

  「哇!你好厲害喔!」靜兒感歎。

  關書彤緩緩的轉過身,一面對她天真單蠢的臉,忍不住對她低吼,「你是笨蛋啊你,那些人是要賣了你你知不知道啊?還笨笨的跟人家走到這裡,這是妓院,妓院啊!進去了就永遠出不來了耶!」靜兒瑟縮了一下。「你幹嘛對我吼啊!我又不認識你。」真是的,他是不是師父易容的啊?要不然怎麼跟師父一個德行,讓她甚至不敢大聲對他抗議,只能嘀咕著抱怨了事。

  關書彤一愣,對啊,他幹嘛對她吼?他剛剛還覺得有趣的說,怎麼一面對她那蠢到極點的臉,怒氣就陡然而升?

  「對不起,我不該吼你,你趕快走吧,不是和藥材店的老闆有約嗎?」關書彤擺擺手。

  「啊!對喔,我都忘了。」靜兒低呼,轉身一溜煙跑了。

  「看她跑得挺快的嘛!剛剛幹嘛不跑給那些人追呢,真是笨蛋!」關書彤嘀咕著,跟在她後頭來到藥材店,默默的看著她將一疊銀票收進包袱裡,一萬兩,這老闆還真敢賺,一轉手就賺了九萬兩。

  「傻丫頭,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那人參是怎麼得來的?」關書彤在她踏出藥材店之後,立刻跟上前問她。

  靜兒一愣,停下腳步疑惑的斜眼看他,然後猛地捏住他的臉頰,用力一扯。

  「哇!痛啊!你搞什麼啊!」關書彤沒料到她有這招,痛得齔牙咧嘴的呼叫。

  『稱不是師父!」他那張臉是真的,那就不是師父易容的嘍!

  「誰是師父啊!這跟你捏我的臉有什麼關係?」關書彤撫著受創的臉頰問。

  「你既然不是師父,那以後就不准再叫我傻丫頭。」靜兒警告他,然後踏步離去。

  關書彤跟在她身邊。「可是你就是傻丫頭啊!」原來她有一個叫她傻丫頭的師父啊!

  「不准叫。」靜兒生氣的說,停下腳步怒瞪著他。

  「可我喜歡叫你傻丫頭啊!傻丫頭。」關書彤故意和她唱反調,笑看她漲紅臉的可愛模樣。

  「不許不許!」她氣得大吼。

  「好嘛!不叫傻丫頭就不叫。」關書彤妥協,正當靜兒滿意的一笑時,他又開口。「不叫傻丫頭,那叫笨丫頭好了。」

  「不許叫我笨丫頭!」火氣一飛沖天,她幾乎吼得破嗓。

  「那……瘋丫頭?」看她現在的模樣,的確有點像。

  「你!你!」靜兒跺腳,氣得說不出話來。

  「還是不喜歡啊?那你說,我該怎麼叫你呢?」那嬌俏的女兒態,看了真是過癮啊!

  「我叫靜兒。」

  「原來是靜兒丫頭啊!」關書彤一笑,終於知道她的名字了。「你還沒告訴我,那人參打哪兒來的?」

  「人參是打山上來的。」靜兒答得乾脆。

  身體狠狠的一傾,關書彤差點跌在地上。「唉,靜兒丫頭,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你是從哪裡得到這人參的?」

  「我就說了,是山上嘛!」還說她笨,在她看來,山下的人沒一個是聰明的,連這麼簡單的話都聽不懂,唉——

  「你該不會是說這人參是你自己從山上采的吧?」關書彤翻了個白眼,無奈的說。

  「沒錯啊!你終於聽懂了。」靜兒點點頭。

  關書彤瞪大眼,不會吧,這丫頭是說真的?

  「呆頭,你不要再跟著我了。」靜兒繼續往客棧走,她要回去收拾包袱好上路了。

  呆……呆頭?!

  關書彤張著嘴,隨即呵呵大笑,呆頭,她叫他呆頭耶!

  看來這丫頭並不傻,只是……單純了點。

  聽她之前和那兩個男人的對話,似乎要到杭州尋親,正好順路,就……一起走吧!

  「喂!呆頭,我不是說不許跟著我嗎?」走了一段路,靜兒倏地轉過身衝到他面前,對著他的耳朵大喊。「不要跟著我!」

  關書彤只覺得耳朵隆隆做響,老天,她的嗓門還不是普通的大啊!

  「我才沒有跟著你,只是湊巧順路罷了。」關書彤挖挖耳朵,順便拍拍,才慢慢開口。

  靜兒瞪著他,「那你先走。」

  關書彤聳聳肩,悠閒的越過她,往悅賓客棧走去。他早知道她要回悅賓客棧去,走前面就走前面,還怕她不跟上來嗎?

  眼神一閃,關書彤壞壞的回過頭來。「你……可不要偷偷跟著我喔。」他狡檜的笑著。

  「誰……誰要跟著你啊!」靜兒忍不住跳腳。「最好如此嘍!」關書彤笑著回過身繼續往客棧走。「我絕不會跟著你的!」靜兒對著他的背做鬼臉。可是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身影,她苦惱的蹙眉,這條街是回悅賓客棧的唯一一條街,不跟著他走,她該怎麼回客棧呢?

  正當她苦惱的垂著頭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一陣香甜味竄進她的鼻息,她一驚,卻為時已晚,眼前一黑,跌進一個臂彎裡,下一瞬間,街上已經沒有她的身影。在久候不到那個傻丫頭的出現,關書彤回頭尋來,卻在遍尋不著靜兒的人影時,不得不承認,她失蹤了!

  怪事,一個人怎麼會憑空消失呢?

  他沿路打聽,總覺得有些人的神情有點古怪,像是在害怕隱瞞著什麼,這讓他心裡愈發的焦急,終於,他從一個戰戰兢兢的婦人口中得知,靜兒可能被抓進唐門了。

  唐門?原來之前他問的那些人不是沒看見,而是害怕唐門!

  他突然想到唐寅對傻丫頭非常感興趣,以唐寅的能力,的確有辦法讓傻丫頭無聲無息的任由他擄走,會是他嗎?

  如果真是唐寅,那找到傻丫頭的事刻不容緩,要是慢了,傻丫頭的貞操就毀了。

  ***

  唐門裡,唐寅望著床上的美人,呵呵……真是美啊!

  望著望著,哈——的一聲,他吸進了一口口水,忍住啊!現在還不是時候,等會兒他還有事要辦,沒有太多時間待在房裡,不過等他事情辦完,呵呵……就可以來享用小美人兒的身體了!

  啊啊!忍不住了,他的手往美人兒的衣襟伸去,微微一扯,就見到鵝黃肚兜露了出來,哈哈——口水流的更急了,一下子就好,他告訴自己,一下子就好。

  抬手撫摸著那細嫩的肌膚,唐寅忘形的揉弄著,直到房門砰的一聲被人從外頭撞開,他才驚的回過神來。

  「大膽,哪個不想活的,竟然敢……爹?!」唐寅驚恐的望著一臉怒容的唐老爺,這這這……爹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唐老爺的眼睛掃向床上,看見了衣衫不整的靜兒,怒火更炙。

  「你這個王八蛋,聽說你又強搶良家婦女回來,唐門的臉都被你丟光了,唐門的聲譽都因你而敗壞,我今天如果不好好的教訓你,我就跟著變王八!」唐老爺話一說完,便伸手拿下掛在牆上的劍,展開凌厲的攻勢,攻向唐寅。

  唐寅嚇得腿一軟,跪在地上動彈不得。

  「爹饒命,我下次不敢了,爹饒命啊!」他呼天搶地的喊。

  唐老爺劍勢削去了唐寅一半的頭髮,「你真是窩囊,有你這種子孫,真是唐門之恥,你給我到祠堂會,跪到壽宴結束才准起來!」唐老爺怒吼。

  「壽宴結束?!爹,那還有三天啊!」唐寅慘叫。

  「跪三天,還是要我現在就劈了你?!」唐老爺做勢就要砍了他。

  「我去跪,我這就去祠堂!」唐寅連滾帶爬的衝出房門,往祠堂奔去。

  啐!沒用的東西!

  唐老爺望向床上的靜兒,收起劍,急忙的靠近她。

  「傻丫頭?醒醒啊,傻丫頭?」

  咦咦?這唐老爺怎麼也會叫靜兒傻丫頭?難不成她真的傻的人盡皆知?

  「該死,這唐寅是給她下了什麼藥!」唐老爺低咒著。看見被扯開的衣衫,連忙幫她整理好,然後一把將她抱起,快速的走出房門,飛掠而去。

  沿途他避人耳目,終於來到靜兒在悅賓客棧的房間,他輕輕的將靜兒放在床上,然後抬手一撕,撕下一張人皮面具,赫然是關書彤!

  原來那唐老爺是他易容的,還以為靜兒真的傻得人盡皆知,人人都喊她傻丫頭呢!

  「唉!司徒遠在京城,遠水救不了近火,只好找其他大夫了。」關節彤低喃。

  「司徒是誰?」床上的人突然出聲,嚇了他一跳。

  「傻丫頭,你沒事了?」他飛快的來到床前,上上下下的審視她。

  「沒事啦!我只是一時大意,被人下了迷藥。」靜兒緩緩的坐起身,甩甩還有點暈眩的頭,聞到那陣香甜味時,她就知道自己中了迷藥,只是太遲了,可是……「我怎麼會回來這裡的?莫非是你……」

  「對,是我救了你。」

  「嘎?是你救了我?我還以為……哦,沒事。」靜兒及時打住。

  關書彤眼一瞇。「你以為什麼?」

  「沒有,什麼都沒有。」她不好意思的連連否認。

  「你以為是我下的迷藥?」她心裡想著什麼臉上可寫得一清二楚。

  「嘿嘿,你不要變臉嘛!我是傻丫頭啊!會這麼想情有可原,對不對?」靜兒自認是傻丫頭,企圖逃過可能會有的責難。

  「你的確是傻,傻到極點,麻煩一堆,只要跟你扯上關係,就有不斷的麻煩。」

  「你!你不要得寸進尺喔,又沒人要你跟,我也沒有求你救我啊!」

  「你的氣焰很高喔!這說不過去吧,好歹我『又』成了你的救命恩人,至少該有所回報吧!」關書彤乘機敲詐。

  「人家又沒叫你救。」靜兒低聲咕噥。

  關書彤故意問:「嗯?你說什麼?」

  「我說,你想要什麼回報?」靜兒心不甘情不願的問,突然想到包袱裡的東西。「等等,我想到了,這個給你,算是報答你的恩惠。」她將包袱丟給他。

  「這是什麼?」關書彤疑惑的打開包袱,被裡頭的東西嚇到。「這些……是你的?!」

  「對啊!不是我的我怎麼可能送給你!」笨啊!山下人。

  老天!這些古參靈芝她到底是從哪兒弄來的?本以為她賣的那支人參已經是極品,沒想到卻是她包袱裡頭最小的一隻,還有那幾朵靈芝,搞不好都快要成精了。

  「你到底是什麼人,怎麼會有這些東西的?」好奇好奇好奇,他好奇的要命!

  「我不是說過了嗎,這是我山上采的。」

  「什麼山上竟然有這種東西,你當我是三歲孩童嗎?」他才不相信。

  「拜託,你以為我真的是傻子,你個兒那麼高大,我怎麼可能把你當三歲孩童!」他真是侮辱人耶!

  「你不要轉移話題。」關書彤認為她在裝傻。

  「我哪有轉移話題,就說是山上采的,你還要我說什麼?」除了笨,山下人還很番!

  「不可能!」

  「你真的很番耶!不然我帶你上街天山親自去看看好不好?這種東西根本就滿山遍野沒人要,要不是師父說山下人喜歡,可以賣了它們當盤纏,我才不要帶這種垃圾下山呢!」

  關書彤簡直是傻了,讓他震驚的不知是她把千年靈芝古參當垃圾,還是說這滿山遍野沒人要,或者,是她剛剛說的,她是從銜天山下來的?!

  「你住在銜天山?」關書彤訝異的問。

  「嗯。」白他一眼,她懶懶的應。

  「山下?還是半山腰?」

  「山頂。」

  「山頂?!你怎麼上去的?又怎麼下來的?」不可能的,銜天山險峻的山勢,至今無人能上,她怎麼可能……

  「怎麼上去的我不知道,因為從我有記憶以來我就住在山上了,至於下山,我是飛下來的。」她看著桌上攤著的包袱,心想奇怪咧,問東問西的,他到底要不要這些東西?

  「飛……飛下來的?!」關書彤覺得自己快暈了。「你會武功?」

  靜兒視線停在他臉上,眼底充滿憐憫,真想讓師父來瞧瞧這些山下人,那樣師父就不會再說她傻了。

  「老天啊!你居然會武功,那我幹嘛這麼雞婆救你,根本不需要嘛!」看來她不僅會,而且是高手。

  「那這些東西你到底要不要啊?」哼哼!早說了沒人要他救的咩!

  「不要,你自己留著吧!」

  「不要就算了。對了,你還沒告訴我,司徒是誰呢!」

  ***

  壽宴一結束,關書彤立刻拉著靜兒上路離開四川,因為他敢肯定,唐寅絕不會這麼輕易放棄靜兒這個小美人的。

  他們趕了兩天路。在毫無人煙的山林間,終於發現一間坐落於進城的唯一道路邊的茶棚,供來往的旅客歇憩。

  關書彤和靜兒挑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沒多久,店小二上了幾盤簡陋的小菜和一壺茶,當他們吃得差不多了,茶棚裡一下子又擠進了大批的人。

  靜兒一雙大眼骨碌碌的在棚內溜了一圈。

  「那些人好奇怪喔!」她靠近他的耳朵低聲的說。雙眼巡視著剛進菜棚的客人,個個一臉橫肉,身上配著刀劍以及各種隨身武器,看得靜兒眼花撩亂,說有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眼睛別亂瞄。」關書彤告誡,這些人一看就知道,在江湖人中排行下三等,不是什麼好貨色。他關書彤不是打不贏人家,只是不想惹麻煩,能不動手就盡量不動手,所以最好做到目不斜視,否則隨便一個眼光就能引發一場爭鬥。

  「喂,你是不是帶我走進了江湖啊?」

  「噗」的一聲,關書彤剛入口的茶有七分噴了出來,三分跑錯位置進了氣管,讓他嗆咳不止。

  「呀!你好噁心喔!」靜兒眼明手快的一閃,還好還好,沒被那些甘泉玉露給淋了身。

  」你……都怪你。突然講什麼笑話啊!」關書形好下容易才順了氣。

  「誰在跟你講笑話啊?」她小心翼翼的指了指其他人。「這些人不是江湖人嗎?」

  「別亂指!」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包覆在他的掌心裡。「他們是江湖人沒錯。」

  「既然如此,這裡當然就是江湖啦!」靜兒做下結論。

  「是,姑娘說的都對。」幾日的相處,關書彤已經大略瞭解她的思考模式了,聰明有餘,知識不足,講好聽是單純;而實際上則是無知。

  「原來這就是江湖啊——」靜兒感歎,想像破滅。

  「怎麼,你很失望?」關書彤挑眉,不自覺的開始把玩她的手,小小的手掌不算白嫩。卻也纖細,掌心與指關節處有些繭,足見她不是什麼不動三寶的千金小姐。

  「我還以為江湖會有很多翩翩大俠,結果……唉!」奇怪了,他幹嘛玩她的手?

  「那也是有的,你眼前不就一個。」關書彤指的是自己。

  「你?」靜兒訝異的望著他。「原來你也是江湖人啊,真是失敬失敬。」

  「廢話少說,趕快吃吃好上路,這個地方不能久待。」關書彤壓低聲音。他們已經引來一些人不懷好意的眼光了。

  「我吃飽了。」靜兒立即道。

  「好。」關書彤放了幾塊碎銀在桌上。拉著靜兒就走。沒想到走不到一里路,他們還是被堵住了。正是茶棚裡的那些傢伙。

  「各位爺攔路有何指教?」「要你身邊的妞兒。」領頭的人張社斯又。

  關書彤微微一笑。「請便。」他攤攤手。遲了一步,告訴他們想要就自取。

  「喂,你這個沒義氣的傢伙!」靜兒對他嚷嚷。

  他聳聳肩。「這跟義氣無關,我只是不想又讓人說雞婆了。」說到最後,他甚至乾脆找一個陰涼處坐下,準備看好戲。

  「小姑娘,這個沒用的男人不管你了,乖乖的跟我們走吧!」攔路的人得意的說。

  這個男人真的很小鼻子小眼睛耶!靜兒瞪了關書彤一眼,才開口問那些江湖人,「為什麼要跟你們走,你們也要去杭州嗎?」

  關書彤翻了一個白眼,不叫她傻丫頭都不行,這麼迫不及待的告訴人家她的目的地,是不是要沿路都不得安寧啊!

  「我們不帶你去杭州,是要帶你回四川,那裡有個大爺要你。」

  「要我?要我做什麼?」靜兒疑惑。

  「嘿嘿,當然是要吃了你,讓你暖床啊!」一群人嘿嘿淫笑著。

  「吃……吃我?!」太恐怖了,師父怎麼沒有跟她說山下人會吃人!「我一點都不好吃,真的,我太瘦了,骨頭太多,吃起來很麻煩的……」

  「哈哈哈……」關書彤笑倒在地上,老天啊!這個傻丫頭真是個開心果。

  一群人以為他們兩個聯合起來玩弄他們,氣得漲紅了臉。

  「敬酒不吃吃罰酒,兄弟們,上!把娘兒抓回去領賞,把男人殺了!」幾個江湖人一擁而上,刀劍齊發。

  「哇!我不喝酒的,別找我!」靜兒驚叫一聲,抱頭鼠竄。

  幾番驚險鏡頭,讓關書彤為她捏了一把冷汗,一邊和攻上來的幾人對打,一邊對盲目亂竄的她喊話。

  「傻丫頭,你不是會武功嗎?還不使出來,真的打算讓人吃啦?」

  「啊?對喔!我會武功的說。」靜兒一愣,停下腳步。

  「小心!」關書彤眼看她傻傻的停了下來,一把沒長眼的大刀收勢不及就往她身上招呼去的時候,他驚喊一聲,奮力發出一掌擊退圍攻的幾人,一個飛身來到她身旁,反掌震退了那把大刀。

  「你這個笨蛋,誰讓你突然傻愣愣的停下來的!」關書彤拉著她的耳朵人喊。

  「還不是你害的。」靜兒抱怨著。

  「關我什麼事啊!是你自己笨。」他反身又擊退兩人,順便踢飛她背後那一個。「有武功就使出來啊!這些三腳貓應該難不倒你的。」

  「可是人家不知道要怎麼控制力道,我怕我一出手他們就沒命了。」

  「你還沒那麼厲害!出手!」關書彤大喝,實在很難想像她武功蓋世的模樣。

  「好吧!是你要我出手的喔,出問題可不能怪我。」她事先聲明。

  「行了行了。」關書彤又閃身,順道拉著她飛退一步,避過三把砍過來的大刀和斧頭。

  「好!」靜兒退開兩步,雙掌一翻,須臾旋出一朵幻化的氣流,當那群人不死心的往他們攻過來時,靜兒低喝一聲,那道氣流以萬夫莫敵之勢噴出,所經之處飛砂走石,萬物皆毀,包括那幾名江湖人。

  「我……我的天啊……」關書彤在煙塵盡散後愣愣的看著眼前的景象,前頭的山丘已夷為平地,所有的花草樹木全都連根拔起變成碎屑散落,地上有道寬約十尺,深五尺的鴻溝,而那幾名江湖人……

  惡!支離破碎的散落各處。

  他臉色發白的瞪著她,就見她一臉「早跟你說了」的神情回望著他。

  天啊!他在心裡哀嚎一聲,無力的閉上服睛,他撿到了一個怪物!

  「這功夫是你師父傳授給你的?」關書彤呻吟地問。

  「對啊!」看吧!他被嚇到了。

  「難道沒有普通一點,殺傷力沒那麼大的功夫嗎?」他又是一聲呻吟。

  「有啊!其實每個功夫都是循序漸進的,可是我都已經練到最高境界,又不會控制力道,所以使出來的都是這樣,這還已經是威力最小的功夫了……」靜兒聳聳肩,師父已經告誡過她了,最好不要動手,能逃就逃,她的輕功不錯,少有人能追得上她。可是這個呆頭,偏偏一直叫她出手,唉!

  「從今以後,不准你再出手了!」關書彤當機立斷。

  「人家本來就不打算出手的,是你硬要……」

  「是是是,都是我的錯,反正你以後不准再出手就對了。」關書彤打斷她,為自己做的孽哀悼。

  「人家不是說了,人家不想出手的……」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8-10 00:36:14

本帖最後由 蔡仲子 於 2016-8-10 00:45 編輯

第四章   

  「確定?」華服男子蹙眉瞪著跪在地上的蒙面人。

  「是,而且死無全屍,死狀淒慘,現場一片狼籍,方圓百尺所有的東西全部化為飛屑,地上還有一道深溝,像是以強大的功力爆裂形成,屬下分析不出此武功是屬於哪門哪派,也不知其名。」蒙面男人分析,對於所見仍心有餘悸。

  「沒想到關書彤竟有此等功力,不可小覷,此人若能拉攏是一助力,如果不行,就必須趁早除掉,免得成為後患。」華服男子陰沉地道。本來他還在觀察中,但是被那幾個人一攪和,意外得知關書彤功力如此高深,那麼就不能放過他,能用則用,否則就必須盡快除掉。

  「主子的意思是?」

  華服男子沉吟,「先找出他的弱點。」

  「弱點?他的家人也許……」

  華服男子低斥,「不行,他的父親可是個國舅爺,你能奈何得了?」

  「其他家人呢?」

  「兩個貴妃,一個駙馬爺,剩下的,就是皇帝,你想動哪一個?」

  「這……」沒想到關書彤的家世這麼嚇人,蒙面男人已經滴下兩滴冷汗。

  「你說他身邊還有一個姑娘,就是擁有千年人參的人,是不是?」

  「是的。」

  「身手如何?」

  「不知道,一直都是關書彤護著,應該不會武功才對。」

  「很好,既然他護那麼緊,就代表那姑娘對他有一定的重要性,找機會將她弄到手,然後把這個讓她服下。」華服男子拿出一個瓷瓶交給蒙面男人。

  「為什麼不直接讓關書彤服下?」

  「服下這個,他如何幫我辦事?快去!」

  「是,主子。」蒙面男人收下瓷瓶,恭敬的退下。

  華服男子望著自己的手掌心,現在,他還有件事要辦,得查出睿厲那傢伙派關書彤下江南為的是什麼!

  「關書彤,我就不信我掌握不了你!」華服男子陰鬱的說,冷銳的眼神迸射出野心的光芒。「以你和睿厲的交情,等你為我所用,還怕除不掉睿厲嗎?哈哈哈!天下將是我的,天下將是我的了!」

  ***

  在往杭州的途中,當關書彤打退第二十批人馬之後,他幾乎虛脫的靠坐在樹幹上喘氣。所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俗話真是說的太好了!

  「我說靜兒姑娘,你到底得罪了哪個大人物,為什麼每個人都衝著你來啊!」

  「我怎麼會知道,他們又沒說。」靜兒走到他旁邊坐下,她也很疑惑啊!

  「你下山多久了?」

  「沒多久啊!第一天就遇到你了。」

  「除了唐寅、醉香樓……不,醉香樓應該不會,平白賺了一百多兩銀子,沒道理還會派人追來。」關書彤逕自捨掉一個可疑人物。「那就只有唐寅嘍?」

  望了她一眼,他眼底充滿迷惑。「奇怪了,你長得普普通通,勉強來說只能算不錯,可是不懂風情,人又單蠢,為什麼唐寅就一定要得到你不可呢?」靜兒白他一眼,沒有反駁,基本上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長相排在哪一等,不過……

  「你幹嘛問我,我又不是唐寅。」她咕噥著。

  「我不是問你,我是……算了。」關書彤現在沒有力氣和她抬槓,他也不是真認為這些人都是唐寅派來的,除了第一批人馬有點像之外,其他人馬根本沒有那種跡象,事情肯定另有蹊蹺。

  嗯,他得盡快想個法子解決,至少,在查出原因之前,別讓自己給累死在半路上,他可是還有其他的任務要辦啊。

  沒辦法易容避人耳目,因為他身邊沒有足夠的材料道具,而且又很麻煩,那就只好增加我方的人力,找人來分攤嘍!

  可是……要找誰呢?金洛風和司徒庭?

  司徒應該可以吧!只要他的醫館沒什麼奇特的疑難雜症吸引他,他應該會想要來湊湊熱鬧;至於寒濤嘛……可能就不行了,因為金家的問題剛解決,他和他的貪杯娘子兩人正恩恩愛愛、甜甜蜜蜜的,他實在不好意思打擾人家。

  只有司徒一人似乎還不夠哪!更何況還不知道能不能趕過來,還有誰可以呢?啊!他又想到一個人了!今年新科武狀元!

  嗯,有他加人,應該會輕鬆許多。好,就這麼決定,等會兒進城之後,他就立即修書給皇上,請他派武狀元龔宴平來助陣吧!

  作好決定,他立即一躍而起,順手將靜兒給拉了起來。

  「走!趁著下一批人馬來之前的空檔,我們趕到前面的城鎮,找個地方好好休息一下。」

  ***

  「來唷!來唷!剛出爐的肉包子,香噴噴的肉包子唷!」

  「來來來,京城最流行的首飾花樣、胭脂水粉唷!」

  小販們的吆喝聲此起彼落,整個市集鬧轟轟的好不熱鬧。

  靜兒好比是井底之蛙,睜著好奇的大眼睛這邊看看,那邊摸摸,幾乎每個攤子都要停留好長一段時間。她從沒下過山,當然就沒見過這麼熱鬧的景象嘍!關書彤早就體驗過她的好奇心了,這一路走來,她觸目所及都讓她覺得新奇,每到一個地方,她總是要四處看看滿足一下好奇心,不過這麼熱鬧的市集,倒是第一次碰到。

  「哇!你看你看,這些東西好漂亮喔!」靜兒衝到玉攤子前,雙眼晶亮的看著攤子上的各種玉飾。關書彤隨意一掃,就知道這攤子上的玉飾全是下品,也虧得她竟還看得上眼。

  「姑娘好眼光,這批玉可是昨兒個剛進的,貨色齊全,姑娘挑幾個吧!」

  「嗯嗯!」靜兒猛點頭,挑了幾個玉珮在手裡把玩著。

  「別看這些了,你如果喜歡,我帶你去看更好的。」關書彤看她好像想將所有的銀兩全掏出來,連忙阻止。

  「這些就很好了呀!」靜兒微微笑著,隨即眼睛一亮,從眾多的玉珮裡挑出一塊特別與眾不同的玉珮。那玉珮是雙勾月,中空的地方綴著一顆淚珠形的翠玉,看起來非常的漂亮。

  「這個這個,我就要這個!」終於找到自己喜歡的,靜兒興奮的喊。

  關書彤看著那塊玉珮,眼睛也是一亮,這的確有別於攤子上其他劣質品,雖不是最上等,但也是一塊上等的玉珮。這小販,怕是個不識貨的人,竟將此玉混在一起賣。

  「這賣多少?」他問小販。

  「這玉好,只賣十兩銀子,很便宜的。」小販連忙回答。

  關書彤不多話,直接掏了十兩銀子付賬,然後拉著靜兒離開。

  「唉,你拉我到哪兒呀,人家還沒逛完呢!」靜兒抗議。

  「我問過了,這市集連著五天,明天我們再來。現在先回客棧歇腳,我還有事要做。」

  「可是……啊!我要那個!」靜兒眼睛又是一亮,指著賣糖葫蘆的人。無奈的一歎,關書彤買了一根糖葫蘆遞給她。不到五步,她又出聲。

  「喂!等等,那些人在那兒做什麼?」她指著街角的人群。

  「可能是賣藝的或雜耍的吧!」他隨意敷衍。

  「去看看好不好,一下子就好,人家只要看一眼就好,好不好?」眨著明亮的大眼,靜兒哀求著。

  抗拒不了她的哀求,關書彤只好旋身往街角那堆人群走去。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靜地笑開了臉,在他的護衛下擠到最前頭。

  咦?不是什麼賣藝雜耍的,圈圈裡只有一個穿白衣的姑娘跪在地上,她身前鋪著一條白布。

  「賣身葬母?」靜兒低聲的念出來,旋即疑惑的望向關書彤。「她在做什麼?為什麼賣身葬母?」

  「應該是她娘親過世了,沒有銀兩埋葬娘親,所以才要賣身,得到銀兩好安葬娘親的遺體。」

  「那需要錢啊?我在山上的時候,如果有動物死了,我都直接挖個洞將它們埋了,一文錢都不用花。」

  「這裡不一樣,最普通的喪葬費用,至少也要二十兩銀子。」

  「這樣啊——」靜兒看著那個姑娘。覺得她好可憐。「要不我們買了她吧!」

  關書彤來不及阻止,靜兒就上前了,讓他只好歎氣的放下懸在於半空中的手,靜的跟上前站在她身後。「姑娘,你要賣多少錢啊?」

  白衣姑娘終於抬起頭來,那美麗的容貌讓圍觀的人讚歎不已。

  「這位姑娘,只要姑娘將奴家的娘親安葬,讓她能入土為安,那奴家就是姑娘的人了。」

  「五十兩銀子夠嗎?我給你五十兩,等你葬好你娘,就自己找出路吧!」靜兒將銀子遞給她。

  白衣姑娘搖頭。「奴家是賣身,不能平白收下銀子。」

  「嘎?這樣啊……」靜兒望向關書彤,尋求協助。

  又找他?唉!好吧!

  「這樣吧!姑娘先將銀子收下,我們就在前頭客棧落腳,等姑娘安葬好令堂,再到客棧來找找們,到時咱們再合計合計,姑娘覺得如何?」關書彤只好出面。看著那美艷姑娘那眸底的冷漠,不知為何,他突然有個預感,這傻丫頭似乎又招來一個麻煩了。

  事情就這麼決定。他也終於能將她給拖回客棧了。

  送出給皇上的信之後,他覺得必須跟傻丫頭好好溝通一下,於是來到她房門前,敲了兩下得到回應之後,便推門而入。房內的景象讓他抽了口氣,立即轉過身去,老天!傻丫頭正在換衣裳。

  「你怎麼了?幹嘛這樣?」靜兒邊套上衣服,邊繞到他面前,疑惑的望著他。

  關書彤一驚,看見了她翠綠的肚兜,立即又轉個方向背對著她。

  「傻丫頭,難道你不知道這種時候不該讓男人進來的嗎?」穩了瞬間失速的心跳,他沉聲的說。

  「為什麼?」繫好衣帶,她又繞到他面前,「你為什麼一直背對我?」

  看到她終於不再衣衫不整,他才安下心來,無力的坐到椅上。

  「男女有別、男女授受不親。這些你都不懂嗎,」

  「不懂。」靜兒搖頭。

  他張口欲言,卻在她迷惑的眼光下欲言又止。

  「算了,你只要記得,以後像這個樣子,絕對不可以讓人進門,知道嗎?」

  「可是你在敲門。」

  「那就讓我等。」

  「等到什麼時候?」

  翻了個白眼,關書彤差點暈倒,他真的敗給她了。「等到你穿好衣裳,知道嗎?」

  「喔——原來是因為我在換衣服啊!」這下靜兒終於弄懂了。「搞了半天,原來你不知道我在說什麼?!」他真的要暈了。

  」你講話沒頭沒尾的,誰知道你在說什麼啊!」

  歎了口氣,他再次承認失敗。「好了,現在你懂了,記住了沒?」

  「記住了。」

  「很好,現在你坐下,我有話要跟你談談。」

  「什麼話這麼慎重?」靜兒依言坐下。

  關書彤認真的問:「傻丫頭,你了不瞭解我們現在的處境?」

  「你是說……有好多江湖人要打我們的事嗎?」

  「沒錯,你想想,我們都自顧不暇了,怎麼還有餘力照顧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不要說照顧了,搞不好她都會受我們連累,會受傷,甚至送命,你想過沒?」

  「我當然想過,所以我只是要給她銀兩,是她自己不要的呀!」

  「看來我們要想個辦法讓那姑娘打消跟著我們的念頭。」

  「你想。」靜兒立即說。

  「不准溜,麻煩是你惹的,一起想!」見她打算開溜,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將她拉回,不料用力過猛,靜兒跌進他的懷裡,兩人同時一震,愣愣的對望。

  「你……」靜兒想說些什麼來緩和一下不知為何緊繃的氣氛,卻突然瞪大眼看著他漸漸接近的臉,下一瞬間,他的唇便印上她的。

  他、他、他、到底在做什麼?為什麼要吃她的嘴?!

  睜著大眼愣愣的瞪著他近在咫尺的臉,靜兒的腦子一片空白。

  「閉上眼。」關書彤低喃,拉起她的雙手圈住他的脖子,加深了這個吻。她的唇真是甜美,有一種特殊的甜味,讓他幾乎渾然忘我。

  「唔……」不由自主的低吟一聲,她聽話的閉上眼睛,心裡對著老天祈禱,千萬不要讓他把她的嘴巴吃掉,否則以後她就不能吃好吃的東西了。

  良久,關書彤終於離開她的唇,心裡有些震撼。

  為什麼他會突然吻她?!何時他關書彤這麼把持不住了?就只是一個不小心地擦撞,竟然就能擦出火花,他是不是太久沒碰女人了,所以才會這麼失控?可是……她的唇真的是他嘗過最甜的,就連現在一回想,就又忍不住想低下頭重新吻上她……

  不行!他連忙控制住自己,深吸了幾口氣,穩下自己失控的衝動。

  看來這傻丫頭能引發出他的獸性,往後他得更加小心了。

  望著她嫣紅的雙頰良久,他突然道:「以後除了我之外,不許和別的男人做這種事,知道嗎?」

  「你是說吃我的嘴巴嗎?」吃她的……算了,她說這樣就這樣吧!

  「對!」

  「我知道了。」她又不是真的傻瓜,嘴巴被吃了她怎麼吃東西啊!「對了,女人呢?可以讓女人吃嗎?」

  「不行!」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8-10 00:36:29

本帖最後由 蔡仲子 於 2016-8-10 00:45 編輯

第五章   

  賣身的姑娘名字叫做蘇怡萱,在雙方堅持、互相退一步之後決定,他們在這鎮上的這段時間,她就充當靜兒的丫鬟,順便教導靜兒一些為人處世之道。

  今天已經是市集的最後一天,關書彤領著靜兒趕著最後一天大採購,不料才剛出門,蘇怡萱就說話了。

  「不行,靜兒小姐,不可以當街拉男人的手,就算是公子也不行。」她上前拉開兩人相握的手,扶著靜兒走在關書彤身後。

  關書彤愣愣的看著突然空了的手,心裡有點不悅,不過他來不及發表意見,有人又開口了。

  「為什麼不行?人那麼多,萬一走失了怎麼辦?」靜兒不喜歡走在他後面,她喜歡兩人走在一起,她也喜歡他牽著她的手的感覺。

  「男女授受不親,夫妻間在外頭都不可以有這種舉動,更何況小姐您和公子根本毫無名分。」

  「蘇姑娘,無妨的,我們不在乎……」關書彤一方面不忍心看見傻丫頭不開心,一方面是他自己也不喜歡這樣,所以打算和蘇怡萱溝通一下,可話都還沒說完,便被她打斷。

  「公子,是您要奴家教導小姐,所以請您不要干涉,可以嗎?」

  關書彤啞口無言,不知該如何接口。

  「算了,我不逛了。」靜兒不高興的噘嘴,轉身奔回客棧。

  「傻丫頭!」關書彤追了上去,留下蘇怡萱在街上,一雙美艷卻冷淡的瞳眸望著他們一前一後的背影,久久之後,才邁開步伐跟上去。

  ***

  「用膳時要細嚼慢咽,嚼東西的時候嘴巴一定要閉著,不可露齒,不可出聲,喝湯也絕對不可以有聲音……」

  一頓飯吃下來,自從下山後,靜兒第一次食不下嚥、食不知味。

  「算了,我不吃了!」她放下碗筷轉身上樓,一張小臉已經見不到笑容了。

  關書彤靜靜的望著她落寞的背影,不豫的瞪向冷眼看著他的蘇怡萱。

  「公子有話要對奴家說?」她淡淡的開口。

  「既然你懂那麼多規矩禮數,似乎也謹守著這些規矩和禮數,那麼你應該沒忘了,我除了要你提點靜兒的一些處世觀念之外,還要你做她的貼身丫鬟吧?」關書彤揚著「笑書生」的招牌笑容,望著穩坐在他對面的蘇怡萱。

  「奴家沒忘。」

  「既然如此,那你現在為什麼還坐在這裡?」

  蘇恰查一凜,旋即道:「靜兒姑娘心情不好,我以為她大概會想要獨處。不過如果公子認為奴家不對,那奴家立即上樓去服侍靜兒姑娘。」

  「不必了,我有話跟你說。」關書彤阻止她。

  「公子請說。」

  他沉吟地望著她。「你為什麼執意要跟著我們?」

  「公子真是貴人多忘事,奴家是為了報恩啊!」

  「報恩?可為什麼我倒覺得像是尋仇呢?」關書彤笑說。

  「公子真是愛說笑,這話奴家怎擔待得起!」

  「算了,不管是報恩也好,尋仇也罷,就到此為止。」他突然道,眼神一膘,狀似無意的望了一眼客棧角落的兩個客人,再換個方向,又看了另一個客人一眼。「公子不是跟奴家說好,你們在鎮上的時間,就由奴家跟著?今天不過是第二天,為什麼公子就……」「沒錯,我是說過在這段時間就讓你跟著我們。」幸好她辦理母親的喪事花了幾天的時間,否則傻丫頭受的,可就不只這些了。

  「那公子方纔所言又是何意?」

  他緩緩的一笑,「意思就是我們要離開了。」

  ***

  來到靜兒的房前,關書彤敲門,沒多久傳來靜兒悶悶的回應聲:

  「是呆頭就進來,不是的話就走開。」

  對身後悶聲的竊笑當作沒聽到,關書彤陷入為難,雖然知道傻丫頭說的呆頭就是指他,但是這一進去,不是擺明的告訴身後的人,他承認自己是呆頭了嗎?

  只猶豫了一下,他便推門而入。唉!肯定要被笑話一輩子了!

  他將他特意端上來的午膳放在桌上,示意身後的人隨意坐,便走到屏風後,看見門頭蓋著被子的靜兒。

  「傻丫頭,還不高興嗎?』他坐到床沿,將被子掀開,露出她蜷縮的身子。

  靜兒睞他一眼,又悶悶的轉過身不睬他。

  「別氣了,你剛剛肯定沒吃飽,我幫你帶了一些上來,過來吃吧!」

  「吃不下。」

  「傻丫頭,蘇姑娘已經離開了。」看來短短的兩天不到,對傻丫頭來說,卻已經受夠了。

  靜兒訝異的坐起身。「為什麼離開了?是不是因為我不受教,所以她氣走了?」

  「你不用擔心,是我要她離開的。」這傻丫頭,自己委屈得要命,卻還擔心自己的態度傷了人,真是傻得可以。

  「你要她離開?為什麼?」

  「因為我不忍心看你受委屈啊!」

  張著嘴,靜兒不知道該說什麼,隨即黯然的垂下臉。

  「怎麼了?」關書彤伸出手,用食指托起她的下巴,關心的審視著她寫滿心事的臉蛋,這傻丫頭在煩惱什麼?

  「呆頭,我是不是很糟糕啊?我什麼都不懂,做什麼都不對,和我在一起你是不是很丟臉?」其實被蘇怡萱這一攪和……哦,是教導,她心裡湧起深深的自卑,不說和他人比,就單單和蘇怡萱一比,就能發現她們兩個真的差太多了,人家雖出身貧寒,卻有著高貴的舉止。她卻像個野丫頭似的……

  「呵呵……傻丫頭,你一點都不糟糕,我還祈禱你能永遠保持現在這個模樣,千萬不要變成像蘇姑娘那樣的人。」

  「為什麼?山下人不是都喜歡她那種端莊賢淑的樣子嗎?」

  「那可不一定,我就不喜歡。」

  「真的?!」靜兒黯淡的小臉一亮。

  「對啊,不僅不喜歡,還避之唯恐不及呢!如果你真變成那個樣子,我可能就會離你遠遠的嘍!」他對她眨眨眼,看著她笑開的臉,心情也跟著輕鬆起來。太好了,看來她已經不掛意了。呵……他就喜歡傻丫頭這點,個性開朗活潑,煩心事不會惱太久,和這樣的人生活才輕鬆嘛!

  「傻丫頭,想開了就過來吃飯,我順便介紹幾個朋友給你認識。」

  ***

  「想不到你們兩個都會來,我真是感動啊!」入了夜,待靜兒睡下,三個男人圍坐在關書彤房裡,撇開閒雜人等之後,關書彤笑望著金洛風和司徒庭。

  「有好玩的事,不來湊熱鬧太對不起自己了,你說是吧,寒濤,更何況還能一睹今年新科武狀元的風采,值回票價了。」

  「沒錯,尤其又能看見堂堂笑書生被人稱做呆頭,更是不虛此行了。」金洛風笑道。

  「得了,就知道你們不會放過取笑我的機會。」關書彤認命的歎道。「對了,你們怎麼會和龔宴平同時抵達的?我本來以為他會比你們先到。」畢竟奉了聖命,他應該會快馬加鞭連夜趕路,以天數算,他也的確如此,只是兩個好友也同時出現令他感到意外。

  「當然是怕慢了一步,沒趕上熱鬧,反而得替你收屍,那多不划算啊!」司徒庭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哼!就知道你狗嘴裡吐不出象牙。」關書彤輕哼,兩個人又準備開始鬥嘴了。

  「你的嘴也吐不出象牙來啊!」司徒庭涼涼的說。

  「好了,你們兩個別鬥了。」金洛風照例又當了調停,這兩個傢伙,碰面不鬥嘴就活不下去似的。「書彤,你當了王爺了?」今兒個下午一見面,龔宴平便稱他為王爺,讓他們都嚇了一跳,卻礙於場面,不好當場發問,只好忍到現在了。

  「唉!」關書彤無奈的一歎。

  司徒庭訝異的問:「原來是真的啊!你怎麼會突然想不開啊?」

  「你以為我愛啊!要不是皇上那傢伙威脅我,我哪會乖乖就範!」

  「皇上威脅你?怎麼?他要抄你九族啊?」

  金治風緩緩的說:「除非皇上打算連自己都砍了。」

  「他是威脅我,要給我和希翎公主賜婚。」

  「賜婚?!哇哈哈!你也要當駙馬爺了,真是家傳啊!」

  「我告訴你,我絕對絕對不會當什麼駙馬爺!」

  「嘿嘿,難說喔!天下事是沒有絕對的,你愈是排斥,就愈會走上那條路。」

  關書彤發誓,「那我寧願死!」

  「我想皇上應該是說著玩的。」金洛風分析道,書彤和皇上兩表兄弟感情不錯,應該不會不顧書彤的意願才對。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就算我仗著和皇上的交情熟感情好,可伴君如伴虎,難保當這頭虎想咬人的時候,我不會就剛好在他身邊吧!」

  「說的也對。」

  「別談這個了,童雲還好吧?」關書彤問。

  談到妻子,金洛風露出一個幸福的笑容。「一切無恙,現下金家一切幾乎都由她發落,她是如魚得水,快活得很。」

  「就是啊!本來童雲也要跟來的,要不是我發現她懷了身孕,現在你就不只見到我們兩個了。」司徒庭端著酒杯緩緩的啜一口美酒。

  「童雲懷孕了?!哈哈!好個寒濤,你的動作還真快啊!」關書彤捶了一下金洛風的肩,著實替好友開心。

  「她氣死了,要不是奶奶壓著,她哪會安分待在家裡。」金洛風又歎又搖頭,可是他的神情和語氣卻又明顯的充滿愛寵與幸福。

  「有個相愛的伴侶真好。」關書彤突然感歎的說。

  金洛風和司徒庭對望一眼,露出了一抹賊笑。

  「照我們看,你應該也不錯啊!『呆頭』。」司徒庭笑謔。

  「嗯,傻丫頭配上呆頭,真是天造地設。」金洛風也戲謔地說。

  「別胡說八道了,我和傻丫頭不是你們想的那樣。」關書彤否認。雖然他曾經失控過一次,吻了傻丫頭,但是那只是一時失控,他們之間還談不上什麼愛不愛的問題吧?

  金洛風和司徒庭訝異的相識一眼,敢情這小子還沒開竅,連自己的心意都不知道?

  嘿嘿!這就好玩了。

  心照不宣的兩人似乎在無語間達成了某種共識,揚起的笑容讓關書彤頭皮發麻。

  「你們幹嘛啊?笑得那麼詭異!」該不會要算計他什麼吧?他戰戰兢兢的瞪著他們。

  「沒有,沒事。」司徒庭笑道。

  「你別多心了,書彤。對了,以後我們該怎麼稱呼你的傻丫頭呢?我們還不知道她的名字呢!總不能我們也叫她傻丫頭吧?」金洛風連忙轉移話題。

  關書彤仍不放心的看著他們的笑臉,他真的感覺到他們似乎算計著他什麼,可是……

  算了,自己當心點就行了。

  「她叫靜兒。」他們當然不可以叫她傻丫頭,傻丫頭只有他能叫。

  「姓啥呢?」司徒庭問。

  「嘎?姓啥?」關書彤一愣,對啊!傻丫頭姓啥?

  「不會吧?你竟然不知道你的傻丫頭姓啥?!」兩人不敢相信的哈哈大笑。

  懊惱的瞪著他們,關書彤說不出反駁的話,什麼嘛?姓啥又不重要,他只是忘了問罷了!

  ***

  看來他不只忘了問她姓啥,同時也忘了告訴她自己的姓名,這是在隔天早上靜兒突然問了一個問題,引來好友一陣大笑之後,他才想到的。

  「唉,他們為什麼叫你書僮?你是他們的書僮嗎?」靜兒在聽過他們稱他無數次「書僮』之後,終於忍不住好奇的問。

  唉!不管以前司徒叫他多少次書僮,他倒是第一次怨歎爹娘給他取了這個名字。

  「我的天啊!真不愧是傻丫頭對上呆頭,簡直是一對寶。」

  司徒庭笑得差點跌下椅子,金洛風也又笑又歎的搖著頭。就連老是一本正經、謹守著上下之分的龔宴平,也微微扯開了嘴角。

  「靜兒姑娘,你該不會還不知道他的名字吧!」金洛風實在很難相信有人會這麼迷糊,就算有,也不應該是關書彤啊!

  「叫我靜兒就行了,叫靜兒姑娘,我會想到蘇姑娘的。」靜兒皺皺鼻子,斜眼睞了關書彤一眼。「他又沒告訴過我他的名字,我當然不知道。」

  「抱歉,是我的疏忽,我姓關,名書彤……」關書彤還沒自我介紹完,就讓靜兒的竊笑聲給打斷了。「有這麼好笑嗎?」他實在很想變臉,但是看她開心的樣子,就忍不住跟著揚著嘴角,無奈的說。

  「你怎麼會叫書僮咧?難道是你爹娘希望你當個書僮,所以才給你取名叫書僮?」靜兒嘻嘻笑著。

  「老天啊——」其他三人幾乎笑岔了氣,堂堂國舅爺希望兒子當書僮!

  靜兒訝異的看著三人,莫名的望向關書彤,指著他們無言的詢問。

  「別理他們。」白了一眼幸災樂禍的三人,龔宴平倒是立即斂了笑,又恢復平時恭謹的模樣,可另外兩人反而笑得更誇張。

  「喔!」又疑惑的看了他們一眼,靜兒聽話的不再理會他們。「那我也要叫你書僮嗎?」

  「不要!」關書彤立即否決。「叫我關大哥就行了。」

  「那他們呢?」靜兒問。

  「你可以叫我司徒大哥,靜兒妹妹。」司徒庭立即親熱的道,「不小心」瞄到關書彤稍微變得難看一點的臉色。

  靜兒點頭,轉而望向金格風。「那你是金大哥嘍?」

  「你可以叫我寒濤哥哥。」金洛風端著他那張俊美的臉蛋,露出一個顛倒眾生的笑容,無視關書彤更加難看的臉色。

  「為什麼?」他明明叫金洛風不是嗎?

  他不知怎麼跟她解釋,這說來話長。「我習慣別人這麼叫我。」他簡言道。

  「喔。」靜兒轉向龔宴平。「那你就是龔大哥嘍?」

  龔宴平比較識相,「不敢,靜兒姑娘就同王爺一樣喚卑職即可」

  「我一直覺得很奇怪,為什麼龔大哥老是叫你王爺呢?」靜兒愣了愣,疑惑的問關書彤。老實說,她聽不懂龔宴平說的話,所以她自動稱他為龔大哥。「你又不姓王,也不老,為什麼叫王爺?就算要稱爺,也應該是關爺啊,你說對不對?」

  「哦,這……」

  「對對對,我說龔大俠,你不該稱他為「王爺』,應該稱他『關老爺』。」司徒庭一本正經的說。

  「要不要初一十五外加生辰時三炷清香和鮮花素果來拜祭啊?」關書彤沒好氣的說。

  「未嘗不可。」金洛風微笑。

  算了,不要和他們一般見識!

  「宴平,聽到靜兒的話了吧?以後別叫我王爺,我一不姓王、二不老.擔不上一個爺字,以後就互稱名字。要不然我可能會修書讓『老爺』請你回去。」他不喜拘束,趁此時一併說了,免得一路上都要掛著一個「王爺」的名銜招搖過市。

  「是。」

  靜兒一頭露水的看著四個男人;為什麼他們說的話她都有所沒有懂?明明每個字分開她都懂。可是一從他們口中說出來、她就完全摸不著頭緒了。而且……她說的每一句話似乎都能讓他們很「快樂」。

  「你們真的很奇怪。」她有感而發的說。

  照例,又引來那個叫司徒庭的大笑、金洛風的低笑、龔宴平抿嘴淺笑;以及書僮的搖頭歎笑。

  真是太太太……太奇怪了!

  ***

  「好熱喔——」正月的天氣,平常人都還皮衣狐裘的裡身避寒,卻有一個聲音在趕路的時候拚命的喊熱。

  一行人回頭望了一眼有如龜步的靜兒;然後頗有共識的望向關書彤,關書彤只好無奈的歎了口氣。

  「拜託你,你的功夫不是挺好的嗎?施展輕功走快一點;行不?」平常都讓她涼涼的站在一邊看戲,從不讓她出手幫他一下,會不會太久沒施展,都忘光了?才剛上路第二天呢。難得這兩天一路平靜;許是見到他們多了幫手,暫時按兵不動,他正想多趕點路呢。

  「可是好熱,提不起勁啊!」靜兒咕噥著,就見她香汗淋漓,看起來似乎真的很熱。

  「這種氣溫還有人凍死呢!你卻在喊熱。」司徒庭審視著她嫣紅的臉,搖著頭,看她一身秋衫竟還覺得熱,簡直是奇人異事了,他蹙眉望著她,莫非……

  「山上的氣溫都很低啊!」靜兒懶懶的說,人已經蹲在一旁樹下納涼了。

  「你這樣子,到夏天的時候該怎麼辦?」關書彤忍不住擔憂起來。

  「我會死。」靜兒整個人覺得熱轟轟的,還有點頭暈目眩。

  關書彤低斥,「胡說八道!」

  「等等,書僮,她不太對勁!」司徒庭直接抓起她的手把上脈。

  「你是說……」關書彤也立即來到她身邊伸手扶她,手底的溫度讓他一震。「你發燒了?!」他連忙撫向她的額頭,老天,真的在發燒!」你該死的以為自已是神仙啊!就說寒冬穿什麼秋衫,染上風寒了吧!再熱啊!」關書彤立即扯卞自已的外衣裹住她。

  「不要,人家好熱!」靜兒抗議的想扯掉衣服。

  「披著!」關書彤大喝。

  金洛風勸道:「書彤,別這樣,她病了,對她溫柔些。」

  「她……」關書彤才想再罵,卻讓司徒庭給阻止了。

  「她不是受了風寒。」司徒庭面色凝重的站起來,撫著下巴沉思。

  眾人一凜,尤以關書彤為最,他猛地抓住司徒庭。

  「不是受了風寒?!那她是怎麼回事?」關書彤心裡升起不祥的預感,可是……不太可能啊!

  「她的身體有毒物反應。」司徒庭皺眉思索,似乎有什麼問題讓他非常困擾。

  一聽到這個答案,龔宴平在第一時間便立即在四周警戒,關書彤則整個人跳了起來。

  「中毒?怎麼會中毒?中什麼毒?」他驚愕的急問。

  「我不確定。」司徒庭搖頭。

  「不確定?!你怎麼會不確定呢?!你是名震江湖的神醫啊!」關書彤扯住司徒庭的衣襟急吼。

  「別這樣,書彤!」金格風拉開關書彤,轉問司徒庭。「司徒?」

  司徒庭搖頭。「我是真的不確定,從她的脈象,她可能是中了一種叫『封魂』的毒,這種毒是從西域傳進來的,作用在於迷失一個人的心智,中了毒的人會變得癡呆,就像是沒了魂魄似的,這種毒的解藥無法根除毒性,要每月固定服下解藥,否則就會死亡,可是……」他的眉頭又皺了起來,望向已經閉上眼睛昏了過去的靜兒。

  「可是什麼?!」關書彤將靜兒攬進自己的懷裡,實在不懂,為什麼同吃同住同行,她卻不知不覺的中了毒?

  「雖然她的脈象是如此顯示,可是她的症狀卻完全不同,中了『封魂』不會發燒,而且她身體有一股奇怪的真氣正四處竄流,似乎就是這個原因讓她發燒的,她現在的情形倒像是她的身體正自動在排毒,真的是很詭異,所以我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自動排毒?」所有人皆訝異的望向靜兒。

  「各位,此地不宜久留,我建議先找個地方落腳,再來談。」龔宴平突然說。

  其他三人似乎也察覺到不尋常,互使了一個眼色,關書彤立即將靜兒抱起,司徒庭以及金洛風護在他左右,龔宴平則守在後面,四人施展輕功向前縱去,瞬間消失在視線裡。

  林子深處走出一人,冷漠的望著他們,旋即也轉身離去。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8-10 00:36:50

本帖最後由 蔡仲子 於 2016-8-10 00:46 編輯

第六章   

  「成功了?」

  同樣的地點,同樣的華服男子,不同的是跪在下頭的人,纖細的身子,玲瓏有致的身段,這個人,是個女子。

  「是的,屬下親眼見到她毒發,連名震江湖的神醫也束手無策。」

  女子一抬頭,赫然是蘇怡萱。

  「很好,很好,下去領賞吧!」華服男子使了一個眼色給一旁的心腹。

  「謝謝主子。」

  蘇怡萱隨著華服男子的心腹退下,旋即傳來一聲慘叫,華服男於嘴角揚起一抹深沉陰險的笑。

  「等一月之期將至,再送訊給關書彤,聽聽他的回答。」華服男子交代下去。

  「要派人監視那群人嗎?」

  「不用了,他們都在我的手掌心裡,逃不出去的,不過這段空檔,派些人去招呼他們,別讓他們太輕鬆。」

  「是」

  ***

  「靜兒,你醒了?覺得怎樣?」關書彤坐在床沿,看見昏迷了一天的靜兒終於睜開眼睛,立即傾身擔憂的審視著她。

  靜兒眼神沒有焦距,呆愣著。

  「靜兒?」關書彤心急的喊,難道她真的失了魂?!「司徒,你快過來看看!」

  司徒庭上前專注的把脈,好一會兒,緊蹙的眉頭微揚,轉而檢視她的瞳孔。

  「怎樣?她真的失魂了嗎?」

  關書彤焦急的問。

  「她還沒醒。」

  司徒庭眼底有著疑惑和些許的狂熱,通常只有遇到稀奇古怪的病症才會讓他眼底燃起這種神情。

  「還沒醒?可是她的眼睛明明……」關書彤指著靜兒,瞬間消了音,因為靜兒的雙眼又閉上了。

  「她還沒醒,體內那股真氣竄流的比前兩天更快速了,而且……」

  司徒庭停頓下來,伸手撫著下巴沉思著。

  「拜託!而且什麼?有話一次說完,你不知道這樣會急死人嗎?!」

  關書彤耐性盡失。

  司徒庭瞪他一眼,「不說了。」他不爽的乾脆閉嘴。

  「司徒!」

  關書彤不敢置信的吼。

  金洛風突然微微一笑,心情放鬆下來。以他對司徒的瞭解,司徒會開始玩,就代表靜兒姑娘應該已經沒事了才對,書彤是關心則亂,否則他也會察覺的。

  只是……那麼奇特的毒,為什麼會突然沒事?這是不是司徒眼底充滿興趣的原因?

  「司徒,你到底說不說?傻丫頭到底怎樣了?!」如果司徒不是他的好友,這會兒他一定會揍他一頓!

  「她啊……」司徒庭才想大發慈悲不玩他了,卻被突然闖入的龔宴平打斷。

  「有人!」龔宴平對他們低喊,並抽劍嚴陣以待。

  「書彤,你顧著你的傻丫頭,客人由我們招呼就成了。」金洛風立即道。

  「不,司徒懂醫,由他留守。」關書彤反對,抽出折扇率先躍出窗外。龔宴平也連忙跟了出去。

  「這傢伙,就是這麼毛躁!」

  司徒庭搖頭,認命的留下來。

  「你小心。"

  金洛風交代一聲,直接從房門走出去。

  一踏出房門,就見那兩人已經開打,兩人對付八人,似乎還有餘力,於是他就暫時晾在一旁看熱鬧。

  看來書彤正在洩恨呢!一招一式皆凌厲無比,毫不保留,每一擊都是致命傷,看來靜兒姑娘此次中毒,讓他笑言生隱藏的狠戾全都給引出來了。

  關書彤揚著手中的折扇擋下蒙面人的利劍,一轉手,扇鋒劃向蒙面人的頸子,瞬間鮮血噴出,奪下一條人命。

  回身又擋下另一人的攻擊,當紙折扇與劍鋒交擊,鏗鏘有聲,足見使扇者的功力深厚。

  另一邊的龔宴平一劍奪下一人的生命,劍劍利落,毫不拖泥帶水。不愧是新科武狀元,的確受之無愧。

  金洛風突然覺得不對勁,連忙喊,「留下活口!」

  關書彤及時停手,留下他這邊四人唯一的一個活口,扇鋒抵著蒙面人的頸子,預防他的蠢動。可龔宴平那邊就遲了一步,他的劍已經劃過最後一名蒙面人的脖子。

  「你們真是殺紅眼了是不是?書彤,你向來不是這樣的!」第一次看見關書彤如此毫無人性的殘害生命,讓金洛風瞭解,就算他不承認,但是他的傻丫頭在他心裡已經佔有很重要的地位了。

  關書彤無語,嘴角扯出一抹陰冷的笑,冷冷的瞪著蒙面人。

  「說!是誰主使你們的?」

  「哼!」蒙面人嗤之以鼻,毫不妥協。

  「不說?沒關係,我有很多辦法可以讓你開口!」關書彤冷笑著。扇鋒一轉,二話不說的削掉蒙面人腿上的一塊肉。

  「唔……」

  蒙面人痛苦的低哼,咬牙忍了下來。

  「不錯嘛!不過這種凌遲,你能忍多久呢?」關書彤揚著一抹嗜血的笑,一揮手,地上又飛濺幾滴血。

  「啊……」

  蒙面人腿一軟,幾乎站不住腳。

  「還不說?非要我割下你的耳朵?削下你的鼻子?挖掉你的眼睛?」

  蒙面人動搖了,金洛風上前,不想再看到好友變成修羅貌。

  「書彤,這裡交給我善後就行了,你先進去吧!」

  關書彤望向他,就在這一瞬間,蒙面人企圖做困獸之鬥,伸手擊向關書彤。

  「王爺小心!」

  龔宴平立即飛身一擋。

  「別殺他!」金洛風大喊,可是為時已晚,龔宴平的劍已經刺穿蒙面人的胸口。

  望著倒地氣絕的蒙面人,關書彤毫無表情。

  「對不起,情勢緊急,卑職顧不了那麼多。」

  「沒關係,這些善後就交給你。」關書彤漠然的說,轉向金洛風。「寒濤,我們進去吧!」

  兩人一前一後無言的走進房裡,關門時,金洛風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外頭的龔宴平,才緩緩的將門關上。

  「書彤……」

  「別說,寒濤,我現在暫時不想談。」關書彤阻止他。

  「不行,這件事要立即談,除非你不想揪出主謀,不顧你的傻丫頭。」

  「你是說……」

  關書彤一震。

  「到裡頭去,和司徒一起商量。」

  ***

  昏迷的靜兒終於在他們抵達杭州,落腳於金家別館的那天傍晚醒了過來,可是卻如司徒庭所料失了魂兒,對週遭的一切皆無所感,不認得任何人,不會開口說話,就像一尊娃娃般,叫她站她就站。叫她坐他就坐,叫她吃她就吃,叫她睡她就睡,完全無自主行動能力。關書彤看到這情形,霎時像瘋了般衝到院子裡,他瘋狂的揮掃院子裡所有見得到的東西,直到院子裡的一切變成廢墟,他才頹然的跌坐在地上。

  「可惡!可惡!」他仰天狂吼,瘋狂的模樣令人膽寒。

  入了夜之後,他開始猛喝酒,金家別館裡所有庫藏的酒全都被他搜括來,他在月下獨自狂飲,直到黑暗中走出一道人影。

  「王爺……」龔宴平擔憂的看著他,再望向地上大大小小的酒甕,老天,他喝這麼多酒竟然還清醒著!

  「不是說別叫我王爺了!你要我遣你回京嗎?」關書彤冷漠的開口,笑書生已經笑不出來了。

  「對不住。」

  龔宴平訥訥的說。

  「下次別再犯就行了。」關書彤也不在意,仰頭又灌了一口酒。「你有事?」

  「公子,喝酒傷身,司徒神醫一定有辦法醫治靜兒姑娘的!」龔宴平急道,想伸手拿下他手中的酒瓶,卻讓他避過。

  「你也看到了,司徒束手無策,傻丫頭她已經……可惡!」關書彤憤怒的將酒瓶甩向地上,瞬間碎後酒滴四濺,一塊瓶屑劃過他的臉頰,留下一道血痕。

  「公子!」龔宴平一驚。

  「別大驚小怪的,不過是劃破皮,明天就好了。」關書彤不在意的抹去血漬,又想拿酒,卻發現所有的酒甕都已經空了。「宴平,你再去拿酒來,陪我喝一杯。」

  「別喝了,公子還是早點歇下吧!」

  」歇下?我怎麼可能還睡得著?我只想醉,醉死就什麼痛苦也不會有了。」

  「公子,事情還不到絕望的時候,您一定要穩住。」

  「司徒說過了,封魂的解藥只是一時的續命,根本無法斷根,靜兒一輩子就是這樣了!」

  「可是,只要活著,就還有希望,難道公子忍心就此斷了靜兒姑娘的希望嗎?」

  「只要活著就還有希望……」

  「對,只要活著,就有無窮的希望,公子要相信司徒神醫。」

  「是嗎?」

  關書彤默然了。

  「公子,這幾日那些人天天出現,而日身手一次比一次強,我們如果不養精蓄銳,如何應付?所以公子您還是回房休息吧!」

  「宴平,你不覺得奇怪嗎?」關書彤突然問。

  「公子是指?」龔宴平不解。

  「那些人,為什麼不管我們落腳何處都會出現?」龔宴平道:「也許我們被跟蹤了。」

  「不可能,以我們的功力和小心的程度。不可能讓人跟蹤了還是無所覺!」

  龔宴平一凜,擔憂的望著關書彤。「公子的意思是……」如果他的意會沒錯,難道公子是指他們之中有內奸?公子是懷疑他那兩位朋友?還是懷疑他?

  「我沒有什麼意思,我只是覺得奇怪,說出來要你幫忙想想到底為什麼?」關書彤搖頭,望著地上的酒漬,他需要酒。

  「方纔我聽公子提起,我的第一個念頭是咱們裡頭有對方的內應。」

  關書彤恍然大悟。

  「內應?我怎麼沒想到!」

  「可是公子認為誰有可能是內應?公了的兩位朋友之一,或者是我?」

  關書彤呵呵低笑。

  「的確是讓人挺為難的,不是嗎?」

  「公子。所謂疑人不用,如果公子對卑職有所懷疑。那麼卑職可即刻回京。」龔宴平單膝跪了下來。

  「起來吧!我又沒有說是你。現在這情勢如果你離開了。我在被殺之前,就會先累死。」

  「公子不會有事的!」

  「你又如何確定?」

  「因為卑職會拚死護全公子的性命。「

  「愚忠!沒有任何人的生命勝過自己。懂嗎?」關書彤低斥。「別忘了。你家中還有高堂,你是沒有資格為別人死的,知道嗎?」

  龔宴平無語的望著他,心底因關書彤這番話而撼動著。

  「聽到沒有,龔宴平,未來不管發生什麼事,本王命你;一定要先顧全自己的生命!」一向討厭權勢,這倒是關書彤第一次以權勢迫人。

  「請恕罪,卑職無法從命!」龔宴平又跪了下來,仰起頭望著關書彤,像是下了什麼決定,堅定的說。

  」龔宴平,你敢不從命?!」

  「卑職絕不可能為了顧全自己而王王爺的性命不顧,請王爺恕罪。」

  「那好。只要你身上有一道為我而受的傷,我就會在自己身上也劃上同一道傷,你自已看著辦吧!」關書彤說完,便逕自離去,留下龔宴平跪在庭院,陷入深思。

  爹娘一定會體諒他所作的決定,爹娘曾不只一次教導他,當忠孝無法兩全時,就必須有犧牲小我的決心。

  是的,爹娘一定會原諒他的!他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

  外頭熱鬧滾滾,又有人來襲,而自從上次關書彤大開殺戒之後,每當有人來襲,他就只有留守的份,這次也不例外。

  無聊的坐在床沿,望著閉著眼睛的靜兒,突然他開口:「你可以醒來了。其他人都忙的很,屋裡頭現在只有我們兩個。」

  咦?他是不是傷心過度了?

  可不是嗎?連司徒神醫都束手無策,怎麼由他口中說出的,好像她是假昏迷……

  耶?!她她她……張開眼睛了?!

  靜兒眨眨眼。眼神一點也不呆滯,靈動的轉了一圈,接著便一躍而起。

  「哇!我已經躺得全身酸痛了,再躺下去,我的骨頭一定會生銹。」靜兒低嚷著。

  這這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再忍耐一下吧!我相信對方就快有進一步的行動了,你這次之所以逃過一劫,並因為你從小就食用一些珍貴藥材造成特殊體質,能自動排毒,可是難保下一次他們不會直接傷害你,所以就當作他們已經得逞,我們也落得輕鬆,不是嗎?」

  「可是還要等多久啊?」靜兒噘著嘴,雖然隱隱約約知道事情似乎挺嚴重的;但是她還是被弄得迷迷糊糊;像是為什麼有人的時候她就不能醒過來,除了龔宴平,他們三個都知道她沒事的呀!

  「等到我說可以為止。」

  「喔——」這不是有回答等於沒問答嗎?

  「傻丫頭,我有沒有說過,你很棒啊?」關書彤揉揉她的發,低身與她眼對眼。

  「沒有,你只說過我演白癡很得心應手,大概是先天條件滿符合的。」靜兒嘟著嘴,不滿的說。

  「呵呵……」沒想到傻丫頭還會記恨呢!「那是開玩笑的,其實你真的很棒!因為一向好動的你竟然能夠忍耐得住,我很佩服你呢!」

  「真的嗎?」

  靜兒眼睛一亮。

  「當然是真的。」她燦爛的笑容炫了他的眼,迷了他的神智,他永遠忘不了當她毒發的那一剎那他心裡的焦急,還有當司徒說他沒有辦法時心裡的恐懼,他對可能失去她感到害怕。

  瞭解自己對她的感情,接著就想瞭解更多有關她的事,只是計劃實行當中。他們幾乎沒有機會談話。

  「靜兒,我一直沒有問你,你似乎在尋找你的親人,是嗎?」

  「對啊!師父說我還有親人,叫我到杭州來。」結果她好不容易——哦,其實也滿容易的啦!因為她最後的路程全都待在馬車上睡覺。唉!反正就是人都到杭州來了,卻不能找人。

  「這樣啊!是什麼親人?叫什麼名字呢?」

  「我不知道,師父沒說。」

  「不知道?這樣怎麼找?」簡直是大海撈針嘛!皇上要他找人,至少有名有姓有畫像,她師父卻……這不是擺明了玩人嗎?

  「就看看有沒有人認識我嘍!」靜兒聳聳肩,老實說,她不是太擔心,她是抱著得之我幸、不得我命的心態來尋親的。

  「怎麼看?挨家挨戶的問嗎?」

  「反正我什麼沒有,就是時間挺多的,而且也不必挨家挨戶啊!先探聽同姓的人家去問就行了。」對啊!同姓的人家就行了。咦?對喔!他到現在還不知道傻丫頭姓啥呢!「傻丫頭,你……」他突然一凜,眼光急射向門口。「躺下,他們回來了。」

  「喔!」靜兒無奈,乖乖的躺下。沒一會兒,金洛風、司徒庭和龔宴平推門而入,一臉疲憊。關書彤站起身。

  「有活口嗎?」

  金洛風搖頭。「就像前幾次一樣,牙齒藏了毒藥,被制住之後便自殺了。」「好像自從那次你差點逼供成功之後,接下來的殺手都藏了毒藥。」司徒庭倒了一杯茶,端在鼻間嗅了嗅才一口仰進,順手倒了兩杯給另外兩人。

  「謝謝。」龔宴平接過茶水,緩緩的啜了口茶,臉上是深思的表情。

  「宴平,你想到什麼嗎?」關書彤接收了兩個好友暗示的眼光,開口問龔宴平。

  龔宴平回過神來。「公子,據卑職分析,那些殺手至少有兩派不同的人馬。」他沉吟著。

  「怎麼說?」關書彤挑眉。一同樣打扮,同樣在牙齒藏毒,你從哪裡判斷有兩派人馬?」

  「卑職認為,寒濤公子和司徒公子應該也有發覺今天找麻煩的人有點不同吧!他們一直找機會要闖進房,從他們的對話,目標很明顯的是公子您,而且不是活捉,而是直接下殺手,與之前的純粹找麻煩有很大的差別。」

  關書彤訝異的望向金洛風和司徒庭,見他們點頭之後,他蹙眉思索。

  「也許……真的是兩批人馬,你沒提我都忘了,第一次遭襲擊,那些人也說要殺了我,然後抓走傻丫頭,的確和後來的人不一樣。」他的確是疏忽了,由於找麻煩的人接二連三,他倒忘了第一批人馬出現時所說的話了。不過沒關係,由那些話推斷,他大概知道是誰要他的命。

  「書彤,你知道要你命的人是誰?」金洛風問。

  「嗯,如果我的推斷沒錯,應該是唐門的唐寅,他想得到傻丫頭,卻被我破壞,以他的為人,肯定非常不甘心,尤其……呵……」關書彤低笑。

  「尤其什麼?」司徒庭問。

  「尤其我又是用那種方法破壞,我看他經過這件事,他在唐門裡一定非常沒面子。」關書彤將他易容成唐大當家教訓唐寅,還讓他罰跪在祠堂的事說了一遍。

  「我的天啊!難怪他恨不得殺了你。」司徒庭大歎。這傢伙,什麼人不好玩,玩到唐門的人,難道他不知道唐門最擅長的就是使毒。嗎?

  「書彤,那你打算怎麼應付唐寅?」金洛風問。

  「這個嘛!」關書彤沉吟。唐寅的目的很明顯,所以好對付,他並不擔心;現在重要的是身份不明;自的也未明的傢伙。「暫時就……不管他吧。」

  「公子,唐寅的事就交給卑職處理把!」龔宴平眼帶殺氣,可以想見,他所謂的處理,就是取唐寅的性命。

  「不,宴平,唐寅的事暫時別管他,我們只要認真應付這個不明的敵人就行了。」

  「可是唐寅想要公子的命,此人絕不能放過。」

  「你放心,唐寅不是大問題,他自會有人管束。」他只要修書一封給唐大當家就行了。至於這邊的情勢……望向緊閉著眼的靜兒,啊!突然想到一件事,他還是沒問到她姓啥!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8-10 00:37:08

本帖最後由 蔡仲子 於 2016-8-10 00:46 編輯

第七章   

  二月初,靜兒毒發第二十天,他們終於接到一封書信,言明要關書彤一人赴約。

  「要赴約?」金洛風問。

  關書彤望了他們三人一眼,露出一抹淺笑。

  「當然,傻丫頭的解藥還在他們手裡呢!」

  「難道司徒神醫真的做不出解藥嗎?」龔宴平急道。

  「真是抱歉,我就是這麼無能。這是告訴你,江湖傳言難免誇大,不可盡信。」司徒庭涼涼的說。

  「可是……」龔宴平幾乎亂了方寸。

  「宴平,我相信這人並不想要我的命,所以沒什麼好擔心的。」

  龔宴平歎了口氣,「讓單職……」「不行!」沒讓他說完。夫書彤便打斷他。「你忘了,信裡言明要我一人赴約。而且這邊還需要你,你要幫我保護靜兒。」

  「卑職知道了。」

  「對了,等我回來之後,你可要把開口閉口『卑職卑職』的習慣改過來,聽到沒有?」

  ***

  「該死!」

  一大清早,當司徒庭走進靜兒的臥房,想依照「慣例」看看她的情形時,竟然發現床上空無一人。他低咒一聲,連忙走出房門,及時擋住想要進門的金洛風和龔宴平,也因此沒有發現到桌上放著一封信。

  「司徒神醫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靜兒姑娘場好吧?」龔宴平訝異的問,看著司徒庭反手將門關了起來。

  「嗯,還是老樣子。」司徒庭表面平靜,心思早已轉了千百轉。轉身技巧的將他們帶離這個危險地區,然後找了個機會不著痕跡的支開龔宴平。

  「發生什麼事了?」金洛風是明眼人,立即問。

  「靜兒妹妹不見了。」

  「不見了?!」金洛風驚呼。

  「嗯,我猜想有兩種可能,第一,她被人擄走了。可是有誰能無聲無息的在我們眼下擄人?用毒,是可以無聲無息的將靜兒妹妹擄走,可是咱們戒備森嚴,有人闖入不會不知道,所以就是第二個可能,靜兒妹妹是自己溜了。」

  金洛風略一思索,便有了答案。

  「難怪昨晚她硬要書彤駕馬車赴約,她可能事先躲進馬車裡,我們才會沒有察覺。」

  「這個小丫頭,難道她不知道她現在的危險性高過書彤嗎?!」司徒庭氣急敗壞的低嚷。

  「其實還有一個可能。」金洛風突然道。

  「你是說……」司徒庭一凜。

  「嗯,雖然我們都有提防,但是『自己人』要擄人又不會被我們發現的機率,確實是比外人來得高。」對於龔宴平,雖然書彤私下曾對他們說決定相信他,但是他們兩個還是多少提防著。

  「希望不是他。」司徒庭說。

  「對啊!希望不是他。」

  ***

  而事實證明,靜兒的失蹤確實不是龔宴平所為。

  關書彤不敢相信的瞪著不該出現在他馬車上的人,久久之後,他驀地大吼,「該死的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靜兒瑟縮了一下,囁嚅地望著他,「人……人家只是……」

  「不管你有什麼理由,你都不應該這麼做,難道你不知道你的出現會把整個計劃給打亂了?」「可是我……」

  「閉嘴!」關書彤根本不想聽她任何解釋,只要一想到她這麼做很可能會害了她自己,他的氣就拚命往上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讓對方知道你根本沒事,那我們之前的努力不是全都白費了嗎?」

  「我……」

  「你!你什麼你!你還有沒有想過,你這一跑,寒濤他們又會如何擔心?」關書形生氣的低吼。

  「人家有留書給他們。」靜兒連忙說,呼!開脫了一條罪名。

  「你很行嘛!」關書彤嘲諷的瞪著她。

  「人家……人家只是擔心你嘛!你什麼都不知道,就只會對人家發脾氣。」靜兒委屈的低喊。伸手揪住他的衣擺。

  奇異的,她的一句話讓他的氣在瞬間消失無蹤,長長的歎了口氣,他輕撫她的臉頰。

  「我又何嘗不是擔心你呢?你難道不知道你的處境比我更危險嗎?這次的敵人不像唐寅那色胚那麼好對付,我現在還不知道他的目的,但是很明顯的,他是打算拿你的性命來要脅我,要不是想到這點,我為什麼要你將計就計的假裝中毒!」

  靜兒覺得心中的委屈不見了,她笑開臉。「其實你根本不用替我擔心的,我的身體不怕毒,我的武功又不錯,不會有事的。」

  「問題是你這個傻蛋根本經驗不足、反應又遲鈍,我真怕如果真的正面起衝突,你只會呆呆的站在那裡讓人砍。」

  「不會啦!人家現在反應變得比較靈敏了。」

  「是嗎?」關書彤還是充滿懷疑。

  「當然,因為我有個好師父啊!」她指的就是他。

  關書彤靜靜的望著她的笑臉,良久之後又是一歎,伸手將她攬進懷裡。「反正你已經在這裡了,多說什麼也沒用。不過,傻丫頭,要答應我,千萬不要有事,好嗎?」

  「嗯,你也要答應我,這才公平。」

  ***

  從金家別館到約定的地點,騎馬只需一天的時間,可是因為靜兒的別有目的,讓他們變成駕馬車,所以就要多出兩三個時辰的時間,因此,當他們來到約定的地點,已經是隔天入夜時分了。

  從馬車裡望向外頭不遠處的一座涼亭,黑暗中他看不到任何人影,不過他有預感,那些人一定就在這附近。

  放下遮簾,他搖醒已經睡著的靜兒。靜兒睜開惺忪的睡眼,在關書彤示意噤聲的動作下馬上清醒過來。

  「到了嗎?」她壓低聲音問。

  「到了,傻丫頭,接下來你還是要繼續扮演你的拿手戲,知道嗎?」關書彤悄聲在她耳邊道。

  「嗯。」靜兒做一點頭,閉上眼睛好一會兒,再睜開,原本靈動慧黠的雙眸瞬間變得呆滯無神。

  「嘖嘖!如果不是知道真相,我真會以為你真的失了魂呢!厲害。」關書彤低聲讚道。

  接著,呆滯的眼神配上一抹得意的笑容,讓關書彤差點失笑,若非情勢不允許,他真的想大笑一場。

  「乖一點,好像有人來了。」他拍拍她的臉頰,然後掀開遮簾躍出馬車外。果然,幾支外的涼亭出現一道黑影。

  「你來遲了。」那人聲音低沉,蘊含著深厚的內力,足見此人功力頗高。

  關書彤冷淡的一笑。「馬車總是慢些,不過我還是到了。」

  「走吧!」那人冷漠的說。

  關書彤也不間走去哪裡,反身回到馬車上抱下靜兒,朝那人走去。

  「你竟然也將她帶來!」那人似乎頗為意外。

  「我打算在拿到解藥之後立即讓她服下。」

  「你就這麼有把握主人會把解藥給你?」

  「沒有打算給我解藥,又何必要我來這一趟。」關書彤說得肯定。「當然,我知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既然我會出現在這裡,就代表我已經有所覺悟了,所以,帶路吧!我要見你的主人。」

  ***

  關書彤被朦著眼睛走了好長一段路,直到蒙眼中一拿下,他驚愕的看著週遭的一切,這竟然是座仿皇宮正氣殿裝潢的密室,看著那高高在上的龍椅,此地主人的心緒昭然若揭!

  事情似乎比他想像的還嚴重,如果此人目的是在篡位,那事情就大條了!他們沒有立即見到蒙面人口中的主子,也難怪,夜已那麼深,還是先休息重要,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嘍!

  而這一休息,便休了兩天。

  「唉。為什麼他們都沒動靜啊?不是要找你嗎?」靜兒低聲的問。「呵……別急,他們只是想比耐力,反正這裡吃好住好,咱們就稍安勿躁吧!」關書彤淺笑。由這座地下皇宮來看,此人的耐性絕對高人一等,企圖造反一事,不知已經計劃多久了,可能是十年,甚至二十年。

  「山下人真的都很奇怪,明明是想見的人,卻又要比什麼耐力,唉!我永遠都搞不懂你們這些怪習俗。」靜兒搖頭歎氣。

  「我希望你永遠都不懂這些鉤心鬥角的把戲。」

  「為什麼?」

  「如果你懂了這些,我以後就不能叫你傻丫頭了。」他故意探亂她的發,笑說。

  「哼!就知道你壞心眼。」靜兒輕哼,白了他一眼。

  「對了,傻丫頭,我到現在還不知道你姓啥呢?」他終於又想起這個懸著多時的問題。

  「咦?我沒告訴過你嗎?」靜兒訝異。

  「的確沒有。」

  「這樣啊!」他們兩個好像有點奇怪,她是前一陣子才知道他叫關書「僮」,而直到幾天前才知道他其實是書彤,而非書僮,結果他更離譜,到現在還不知道她姓啥名啥,只知道她的小名。「我姓風,叫風棠靜,師父都叫我靜兒。」

  風棠靜?嗯,這名字還滿不錯的……風?她姓風?也姓風?!

  真是巧啊!呵、呵!關書彤在心裡訕笑,不會有這麼巧的事,傻丫頭不可能是他要找的人之一,雖然她的年齡是十六,和風氏夫婦的第一個孩子一樣大,但絕不可能有這麼湊巧的事……

  「唉,呆頭,好像有人來了。」靜兒突然低語,接著神情立即一變,又恢復成失魂靜兒。

  有人來了?關書彤凝神傾聽,直到好一會兒,才聽見真的有人往這裡走來的聲響。

  看來這丫頭連聽力都比他好大多了,雖然感覺起來有點窩囊,不過他倒是安下心,畢竟傻丫頭的武功高強,別人要傷她的機會就相對減少許多。

  如果他猜的沒錯,主謀終於決定「召見」他了。

  他牽著靜兒的手,走在帶路人的身後。

  果然,他將他們帶到那間地下正氣殿,就見那張龍椅上已經坐了一個穿著龍袍的地下皇帝,正高高在上的向下望著他們。

  由於那個地下皇帝的身後有一盞燈,所以背光下他一時看不清那人的面孔。

  「關書彤,你似乎一點都不急。」那人聲音低沉沙啞.似乎有些年紀了。關書彤忍不住懷疑,年紀都一大把了,就算讓他登上帝位,他又能坐多久?

  關書彤揚眉淺笑。「沒什麼好急的。」

  「難道你不擔心救不了你身邊那位姑娘嗎?」那人不豫的問,難道他估計錯誤,那個女人對他並沒有想像中的重要?

  不!他隨即推翻這種想法,如果不重要,關書彤就不會站在這裡了。

  「我一點都不擔心,因為我救得了。」關書彤還是淺笑,一副悠哉的模樣。

  「哼!解藥在我手上,如果我不給,你又如何救她?」那人顯然生氣了。呵呵……想成大事的人竟然比他還沉不住氣,虧寒濤他們老是說他個性毛躁呢!

  「你當然會給。」

  「你就這麼有把握我會給?」那人嗤之以鼻。

  「我當然有把握,你如此大費周章的引我來此,若不給我解藥救她,一切的用心良苦不就全白費了。」

  那人沉默了好一會兒,突然哈哈大笑。「不愧是睿厲重用的人,好一個逍遙王!」

  關書彤雙眼一瞇,這人知道他被皇上封為逍遙王!

  因為事情急迫,皇上並沒有昭告天下,他也沒時間告知其他人,所以知道這事的人並不多,除了當事人,就只有他的家人,那麼……這個人是什麼身份?

  心下一突,這人一定是皇上身邊的人!這就糟了!

  那人突然揚手丟下一個東西。「這是解藥。」

  關書彤抬手一接,他收斂心神,打開一看,裡頭只有一顆丹藥。

  「我如何知道這是真的?」

  「哼!服下解藥之後她會睡著,一個時辰之後醒來,就能恢復正常了」

  佯裝將丹藥倒出,讓靜兒服下,然後將瓷瓶和裡頭的丹藥收進懷裡,準備帶回去給司徒研究研究。看見靜兒佯裝睡著,倒在他懷裡之後,他才抱著她在椅上坐下。

  「你的條件呢?」

  「哈哈!你是個明白人,應該知道這解藥要每月服用,否則照樣毒發身亡吧!」

  「我知道。我也明白,現下是你說一我不許說二的情勢,所以你有什麼條件就說吧!」

  「很簡單,我要你殺了睿歷。」

  「刺殺皇上?」關書彤挑眉。「你想當皇帝?就算我把是上給殺了,也還有太子,雖然太子才十三歲,可是依然會登基,照樣輪不到你。」

  「這不用你擔心,反正你只要照我的話去做就行了!」

  「我知道了,不過我暫時無法回京。」關書彤先答應了下來。

  「我知道皇上派了任務讓你到杭州來,我要知道是什麼任務。」他擔心皇上知道了他的野心,所以派關書彤到此查探。

  「十六年前皇上被劫持一事,你知道吧!」關書彤故意問。

  「那件事和我的問題有什麼關係?」

  果然是皇室的人!關書彤暗忖,這事當時保密的程度可說是滴水不漏,除了皇室的人之外,沒有其他人知道!

  「當時皇上年十八,被劫至杭州,在這裡結識了一名姑娘,兩人相戀,後來皇上回京,那名姑娘也失去蹤跡,時日一久,皇上漸漸忘懷,不過前些日子,皇上竟然夢見了那名姑娘,夢中那姑娘依然年輕貌美一如十六年前,留著眼淚似乎有話要對皇上說,皇上醒來之後,擔憂那姑娘恐怕已經死了,大概有心願未了,才入他夢中,因此,皇上才要我前來尋找那名姑娘,以證其夢境。」

  關書彤隨口一掰,有條不紊。「所以,除非找到那名姑娘,否則無法回京,相信你應該不願意皇上有所懷疑吧!」

  「好,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找人,一個月之後,我要你立刻回京執行任務。這是兩個月的解藥,兩個月後如果你還沒殺了睿厲,就只好輪到她死了!」

  ***

  蒙著眼睛站了好一會兒,直到周圍都沒有動靜,他們兩人才自己揭下蒙眼巾,他們在當初約定的地點那座涼亭裡。他們的馬車還停放在不遠處,馬兒在附近的草地上吃著草。真是一匹聰明的馬兒,知道自己找吃找喝的,還知道要等主人回來。

  「我說傻丫頭,你知道那座地下皇宮建在哪兒嗎?」關書彤牽著她的手,悠哉的走向馬車。當初進去,他們當她是沒魂兒的人,所以並沒有蒙她的眼睛。

  「知道,是在一座大湖底,你都不知道,我好驚訝耶!可是又不能表現出來,那種痛苦真是一種最嚴厲的考驗,比以前練功時還辛苦。」

  「我瞭解,辛苦你了。」揉揉她的發,他不甚專心的說。

  一座大湖底?!

  以他估計步行的時間和距離,難道是前頭不遠處的西湖底?!

  的確是太驚人了!那個人到底籌備了多久?

  可是話又說回來,那個人也未免不知輕重緩急!一個想篡位的人,不籌備兵力乘機造反,卻花費大量的時間與金錢造了一座地下皇宮,未免太……

  難道他有辦法可以不興兵造反而坐上皇位?

  駕著馬車,關書彤心情是沉重的。不過,不管如何,事情已經有所進展,至少現在他有一個月的時間可以做很多的事情,像是暗地通知皇上先做準備,當然,找人也是首要之物。

  突然,他瞇眼望著前方煙塵,似乎是一快騎,咦?是龔宴平!龔宴平也見到他了,嚇了一聲,馬聲一陣嘶鳴,龔宴平停在馬車邊。

  「公子,不好了,靜兒姑娘不見了!」龔宴平一臉焦急。

  「哦……你們是什麼時候發現的?」不會吧?到今天才發現嗎?司徒和寒濤呢?

  「今天一大早,司徒神醫前去探望靜兒姑娘時發現的,我們找遍了別館,也在……啊?!」龔宴平突然訝異的指著關書彤的身後。

  「哦,嘿嘿……龔大哥……」靜兒掀簾探頭出來,不好意思的對著龔宴平傻笑。

  關書彤聳聳肩,無奈的對龔宴平道:「就如你看到的,她一直跟我在一起。」

  「她她……怎麼會?」龔宴平驚訝又不解,緊接著,聰明的他已經想透,如果靜兒姑娘跟公子在一起,那就表示她已經離開四天,司徒神醫天天進房探望、婢女照樣照顧三餐,不都是演戲給他看嗎?想透了,他臉色瞬間一黯。「原來……卑職終究是不被信任的,請王爺讓卑職回京吧!」

  「那就回去吧!」關書彤順從他意,看到他黯然的神色,緩緩的一笑。「我沒有不信任你,因為我有一件重要密函要托你拿回京送給皇上,如果不是非常信任的人,我絕對無法托此重任的。」

  他黯然晦暗的神色瞬間一亮。「卑職就算犧牲生命,也會將王爺托付之事辦到。」龔宴平慷慨激昂的說。

  「你又犯了!我說過,沒有什麼比生命重要,記得嗎?還有,別再叫我王爺了。」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8-10 00:37:23

本帖最後由 蔡仲子 於 2016-8-10 00:47 編輯

第八章   

  「如果我猜的沒錯,那座地下皇宮的入口處機關重重,就連大殿也都佈滿機關,想要一舉擒下所有逆賊,就必須先弄到機關圖才行。」圍坐在桌邊,關書彤和金洛風、司徒庭商討著。

  龔宴平已經帶著他的密函快馬回京面見皇上,而這邊,就要靠他們做事前準備,不僅要查出那人有多少人馬,還要知道密室的機關密道,最壞的打算,就是出兵討伐。

  「機關圖的事必須先按下,因為除了你取得他的信任,進而可以光明正大進入地下皇宮乘機記下機關位置之外,別無他法。現在首要之務就是要查出那個人是誰!」金洛風沉吟。

  「沒錯,那個人很謹慎,背著光,讓我看不清他的面貌。」這是他最大的遺憾。

  「唉……」在後頭呆坐的靜兒突然出聲喚他們。

  「靜兒,我們在討論重要的事情,你暫時別吵我們,好嗎?」關書彤輕聲的說。

  「可是我……」

  「靜兒,再等一下子就行了,乖一點。」關書彤聲音微沉,讓靜兒只好閉上嘴,臉上有著「你會後悔」的神情,轉身到書桌,拿起紙筆開始塗塗寫寫,關書彤當她不高興,也任由她去了。

  「如果童雲在,說不定她會有辦法,搞不好她連機關都懂。」司徒庭道。

  司徒庭的話讓金洛風想起嬌妻,不知道她現在怎樣了?身體還好嗎?還在賭氣嗎?想不想他呢?老天啊!他好想她……

  「寒濤,你可以先回去,反正這邊暫時沒辦法做什麼。」關書彤看出他相思之情,於是道。

  「不行……」「寒濤,童雲已經懷了身孕,如果心情不好,對胎兒會有不良的影響喔。」司徒庭打斷他。

  「這……」金洛風猶豫了。

  「回去吧!反正現在我也只能找人,等找到人之後我會回京,到時候咱們在一道商量。」關書彤笑說。

  「既然如此,我明日就回去。」

  沉默良久的靜兒這時走了過來,手裡拿著兩張她畫的圖。

  「給你。」她悶悶的說。

  關書彤接了過來。「這是什麼?」

  「你們要的機關圖和那個人的畫像。」靜兒平平的說。

  嘎?她說什麼?!

  三人訝異的張著嘴望著她,好像她突然之間變成了三頭六臂的怪物般。

  「你怎麼會知道的?!」司徒庭驚訝的喊。

  「看就知道了啊!」靜兒當他是白癡,她有眼睛會看,不是嗎?

  「可是為什麼我看不清?我記得我們站的地點一樣吧?」關書彤指的是畫像。

  「眼睛是你的,我怎麼知道你為什麼看不見。」靜兒沒好氣的說,她的心裡還是有點不爽。

  「我說書僮啊!你要不要給我這個神醫檢查檢查,看看你的眼睛哪兒出毛病呢?」司徒庭驚訝稍退之後,調侃的說。

  關書彤只是瞪他一眼,倒是靜兒說話了。

  「其實你自己的眼睛也該找其他大夫看看,要不然為什麼我放在房裡桌上的留書,你竟然連著四天都沒看見?」

  啊?這……似乎……

  「哈哈哈——」一陣狂笑,出自關書彤幸災樂禍的嘴。「看來靜兒妹妹的聰明才智不下於雲兒喔。」金洛風審視著,"每個點每個機關都標示得一清二楚,連如何過關都在一旁註明,就這麼經過一次,她就記得那麼清楚,只有兩個字可以形容:可怕!」

  「的確,只不過單蠢了點。」關書彤贊同。

  「蠢點好,要不蠢,怎麼會看上你這個書僮。」司徒庭諷道。

  「好了,別鬧了,書彤你不是說那人可能是皇室中人,你看看認不認得?」將畫像攤在關書彤面前,金洛風阻止一聲可能舌戰。

  關書彤眼睛一瞇。一看清畫中人,驚得跳起來。

  「寒濤,看來就算你不回京也不成,我要請你帶個信給皇上,愈快愈好。」

  畫像中的人,竟是呂國舅,呂太后的長兄!

  ***

  春雨綿綿,關書彤撐著傘,將靜兒護在傘下,沒讓一絲雨絲侵擾了她。

  歷經二十來天的尋找,他們幾乎把杭州城所有姓風的人家全踏遍了,就是沒有符合風氏夫婦的面貌和名字的人家。

  貼在大街小巷的畫像依然沒有回應,他甚至已經有最壞的打算,就是風氏夫婦根本不在杭州,或者根本已經歸天了,畢竟十六年是一段很長的時間,什麼變化都有。

  「這是今天最後一家,如果還是沒有我要找的人,只好明天再繼續努力了。」他們站在一間簡陋的屋舍前,看著臉上已顯疲累的靜兒,讓她跟著他如此這麼奔波,他心裡著實有點不捨。

  「嗯。」靜兒瞇眼望著這家簡陋的木造房子,為什麼她有熟悉的感覺?

  「請問,有人在嗎?」關書彤站在竹籬外朝屋裡大喊。

  「誰啊?」一聲蒼老的聲音沙啞的響起,緊接著,裡頭木屋破舊的門板咿呀的開起,一個婆婆出現在門口。

  「這位婆婆,我們是來找人的,請問你們這兒有沒有一對夫婦。男的叫風敬恆,女的叫……」

  「沒有!」關書彤都還未說完,這老婆婆就驚叫一聲,砰地一聲關上門。

  關書彤和靜兒兩人面面相覷。

  「傻丫頭,你認為呢?」關書彤若有所思的問。

  「她很害怕,當你說到風敬恆這個名字的時候,老婆婆突然變了臉色,蒼白、恐懼。」

  「所以,我們可能找對地方了,至少,找到了一個知道風敬恆和楊舒淨的人了。」「那你打算如何?」

  「直接闖進去如何?」

  靜兒瞪他一眼。「老婆婆的身體似乎不怎麼好,你不怕當場把她給嚇死嗎?」

  「這倒是……」的確,那婆婆看起來就像隨時都會倒下的樣子,可能禁不起嚇。「那你認為下一步該怎麼走?離一月之期將近,我們的時間所剩不多了。」

  「或者……我們先回客棧,明早由我自己進去,也許婆婆看到我比較不會那麼害怕。」

  「是可以,不過你的意思是說我的長相讓人害怕嗎?」關書彤睨著她,佯裝不滿的問。

  「呵呵,這話是你自己說的,人家可沒這麼說喔!」



  ***

  第二天一大早,靜兒來到那個老婆婆家。

  「請問有沒有人在家?」她對屋子喊。

  「誰啊?」老婆婆沙啞的聲音應門,接著打開門站在門口。「是誰啊?」

  「老婆婆,我是過路人,能不能向您討杯水喝?」靜兒佯稱,不知為啥,她有一股進門一探究竟的衝動。

  「姑娘,你自己進來吧,老人家我眼睛不好。」老婆婆道。

  「謝謝婆婆。」靜兒提身一縱,躍過那道矮籬。

  「姑娘打哪兒來?要到哪兒去?怎麼會經過這窮鄉僻壤呢?」老婆婆倒了杯水給她,坐在她對面瞇眼望著她。

  「我從四川來,是到杭州來尋親的。」

  「尋親啊——」老婆婆低吟。「那姑娘找到親人了嗎?」

  「還沒有呢,人海茫茫,我又不知道我找的人和我是什麼關係,叫什麼名字,很難的。」愈想就愈覺得想要找到她的親人是不可能的事。

  「你怎麼會不知道找的人和你的關係呢?連名字都不知道,怎麼找?」老婆婆疑惑的問。「沒辦法,我師父只告訴我,我的親人在杭州,其他的他都沒說。」當時她也忘了問清楚,真是糊塗啊!

  「那姑娘怎麼找人啊?」

  「我就一家家問,看有沒有人知道我的名字。」

  「姑娘叫什麼名字呢?老人家我在杭州住了一輩子,也許我知道也說不定。」

  「真的嗎?我叫做風棠靜,師父都叫我靜兒。」

  老婆婆手上的杯子瞬間掉在地上,匡卿一聲碎裂成片。她驚愕的張著嘴,抖著唇,緊接著她突然衝到靜兒面前抓住她,瞪大眼睛想要看清楚她的長相。

  「老婆婆……」靜兒訝異的看著老婆婆的反應,難道真讓她找到了?老婆婆知道她?!

  「你說你叫什麼名字?!」老婆婆驚問。

  「我叫風棠靜,老婆婆知道我,對不對?」靜兒急問。

  老婆婆的身於一抖,猛地放開她退了好幾步。

  「不,我不認識!」她搖著頭否認。

  「婆婆!」靜兒才不相信,她的樣子明明就是聽過她的名字。為什麼她要否認?

  「不知道,我說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出去,你出去!」老婆婆像瘋了似的將她推出門,砰地一聲將門關上。

  「婆婆?老婆婆?!」靜兒拍著門。「你告訴我,你是不是知道我是誰?婆婆,你告訴我啊!」

  「走開!我不知道,你走開,不要來騷擾我!」太巧了!昨天才有個男人來問風敬恆,今天就出現一個姑娘說她是風棠靜,不可能會那麼巧的,她不會上當的!

  可是……可是如果真是小靜兒回來了呢?她是不是應該看清楚一點?再確認一下?

  「婆婆!」靜兒還想叫門,關書彤從外頭進來拉住她的手,默默的對她搖頭,帶她離開。

  「她明明知道的,她明明知道的呀!」靜兒低喃著,實在不懂為什麼她瞬間就變了臉。

  「傻丫頭,別難過了,今天可是大收穫呢!」關書彤沉吟著,眼帶思索的望著她。

  「什麼大收穫?」

  「也許……我們找的人是一樣的。」

  「你是說,你找的風敬恆夫婦很可能就是我的親人?」

  「嗯,你不認為很有可能嗎?那個老婆婆知道風敬恆,也知道你風棠靜,你們同姓氏,你的年齡又符合。」

  「可是老婆婆為什麼那麼害怕?」

  「這就是我們要調查的事了,走。」他拉著她轉了一個彎。

  「你要帶我去哪裡?」

  「回客棧嘍!」

  「回客棧?你不是說要調查事情的嗎?」

  「客棧是消息流通最快的地方,聽說這是一家百年老店,掌櫃的好幾代傳下來的,咱們可以向他打聽打聽老婆婆的事,也許他知道也說不定。」

  ***

  「客倌問的是山腰那瞎婆婆嗎?」掌櫃的問。

  「瞎婆婆?她的眼睛瞎了?」關書彤很訝異。

  靜兒趕緊道:「她沒有瞎,只是眼睛不好。」

  「哦,對,她是沒瞎,而且她的年紀也不如外表那麼大,只是這裡的人習慣這麼稱呼,姑娘可別見怪。」掌櫃的似乎瞧出端倪,連忙道。

  「不打緊的,掌櫃,你趕緊說吧!」關書彤催道。

  「是。其實她原本是不住那裡的,十六年前,她是在一對剛搬到杭州的夫婦家當奶娘的,那對夫婦有個小女娃,好像才出生沒多久,妻子因為身子差,沒奶水,才找奶娘的。後來經過了兩年,他們住的地方竟然闖進了一些盜匪,把他們夫婦殺了,聽說那瞎婆婆拚命帶著小女娃從後門逃到山上,可是沒幾天,瞎婆婆卻自己一個人回來了,然後就在山腰上自己蓋了間木屋,住在那裡,從不與人親近。」

  死了嗎?關書彤心情驀地變得沉重。

  「掌櫃的知道那對夫婦的姓名嗎?」他問。

  「知道,丈夫叫做風敬恆,妻子只知姓楊,小女娃兒,他們夫妻倆都叫她小靜兒。」

  關書彤望著靜兒,原本單純的她,心裡的反應全寫在臉上,可是這會兒他卻看不出她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因為她根本是面無表情。

  「謝謝你,掌櫃的,耽誤你的時間了。」關書彤拿了錠銀子給他,「哪裡,哪裡。」掌櫃的笑著收下那錠銀兩,哈著腰下樓。「傷丫頭?」關書彤擔憂的低喚。靜兒抬起臉,看見他一臉擔憂,倏地一笑。「你不用這麼擔心我,我沒事的。」隨即笑容一垮。「我真的沒事,可是我應該有事才對,聽到自己功爹娘死了,我竟然就像在聽陌生人的事一樣,只是感到遺憾,卻一點都不傷心!」她被自己的無情給嚇到了。「傻丫頭,你根本毋需在意這種事,畢竟對你來說,他們的確是陌生人,這不能怪你啊!」

  「你放心啦!我不會鑽牛角尖的。」靜兒微微一笑。

  「不會就好。」

  「現在我們要怎麼辦?老婆婆似乎不相信我們。」

  「老婆婆的態度很奇怪,她好像很害怕有人問起他們。看來我們也只能盡力想辦法說服她相信我們了。」難道風氏夫婦的死有問題?如果真是盜匪,她沒有必要如此害怕啊!

  「我們再去一次吧!不管婆婆願不願意見我們,她可以關門,可是她關不了耳朵,我們就直接對她解釋就行了。」

  「看來也只能如此了,不過……就怕她不相信。」

  ***

  當他們回到山腰的木屋,迎接他們的是洞開的大門,以及浴血倒地的老婆婆。

  「婆婆?!」靜兒驚呼,衝到婆婆的身邊,探了探鼻息,很微弱但還活著。「婆婆,你振作一點,我們馬上帶你去找大夫。」

  「不,靜兒,別動她。」關書彤上前在老婆婆的傷口附近點了幾個穴道,制止血液奔流。「我直接到司徒暫時落腳的醫館去把他帶來,這樣比較快。你拿被子來,要維持住老婆婆的體溫,知道嗎?」

  「我去,我的輕功應該比你快,這裡就交給你了。」靜兒立即起身,縱身飛出屋外,眨眼間已經消失在路的盡頭。

  「老天……」關書彤又見識到她高強的功力了,那輕功的確比他好多了。

  算了,沒時間覺得窩囊,他連忙從床上拿下被子,覆蓋在老婆婆的身上。

  「小靜兒……小靜兒……」老婆婆呻吟著囈語。

  「婆婆?」她在叫傻丫頭!

  「靜兒……奶娘是……不得已的……」不得已?他就知道事情肯定另有隱情,可是……到底是什麼事?

  看她傷的這麼重,到底能不能撐到司徒趕來?而且,她所受的,很明顯的是劍傷,是誰下的手?為什麼?

  疑問接二連三,就希望她有機會給他解答了。

  ***

  「她傷的太重,又失血過多,我只能讓她在這一時半刻裡斷不了氣,就看她能不能清醒過來回答問題了。」司徒庭搖頭,這個人,沒救了。

  「司徒大哥,求求你一定要救她啊!」靜兒哀求。

  「靜兒妹妹,我真的已經盡力了。」

  「可是……可是她……」靜兒急得說不出話來,因為她也知道她在強人所難。

  「小靜兒……靜兒……原諒奶娘……」老婆婆呻吟著。

  「婆婆?」靜兒立即衝到床邊。

  「她只是在囈語,這段時間都是這樣,不停的重複著,要你原諒她,她是不得已的。」關書彤站在她旁邊道。

  「奶娘,我沒有怪你,我原諒你了,奶娘。」靜兒在她耳邊溫柔的低語。

  「小靜兒……」

  「我在這兒,奶娘,你睜開眼睛看看我,我在這兒呀!」

  「小靜兒?」老婆婆緩緩的張開眼睛,醒了。

  「是我,奶娘,我是靜兒。」靜兒急切的俯身接近老婆婆,想要讓她看清楚她的臉。

  「你回來了,你長大了……快走!快……不要被人……發現,會被殺……走!」老婆婆恐懼的瞪大眼。

  「奶娘,你放心,我的武功很好的,沒人能殺我。」

  「那老頭兒……真的……教你很多武功?」

  「嗯,師父教我很多。」

  「小靜兒……」老婆婆不知哪來的力氣突然抓緊她的手,指甲都陷到肉裡面去了,不過她還是忍著。「你一定要……要替你爹娘……報仇……」

  「報仇?!」靜兒一驚。

  「你一定要殺了……那個……恩將仇報的……禽獸,一定要……」老婆婆氣息短促,眼睛緩緩的合上。

  「奶娘?奶娘?是誰?告訴我是誰?」

  「皇……皇上……」老婆婆又昏死了過去,卻在他們之間留下了一個陰影。

  「奶娘!」靜兒哭了。關書彤安慰的將她挑到懷裡,仍為奶娘最後的兩個字感到震撼。是皇上?怎麼可能?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才對!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8-10 00:37:35

本帖最後由 蔡仲子 於 2016-8-10 00:47 編輯

第九章   

  靜兒和關書彤守在床邊一步也不敢離開,靜兒是怕奶娘醒來找不到她的人,而關書彤則擔憂未解之謎。

  「關大哥……」靜兒輕聲的低喚。

  「嗯?」關書彤也輕聲的應道。

  她猶豫的開口,「皇上……是個怎樣的人?」

  「皇上他……」關書彤思索著該怎麼形容,身為一國之君,為了大局著想,必須犧牲很多東西,在平常百姓眼中,那些犧牲也許是非常無情的作為,但是卻是不得不的做法,他身在皇室所以能夠理解,但是她呢?尤其在她奶娘留下那句曖昧不明的話之後。「只能說,對國家、社稷、百姓來說,他是個好皇帝;對我姑姑來說,他是個孝順的兒子;對我來說,他算是個還不錯的表哥。」

  「原來皇上是你的親人啊……」

  「傻丫頭,告訴我,你現在心裡是怎麼想的?」

  靜兒悠悠的說:「你是指奶娘要我找皇上報仇的事嗎?」

  「嗯,雖然還不能確定,但是假設,假設星上真是你的仇人,你要怎麼做?」

  她不答反問:「你說,以我的能力殺不殺得了皇上?」

  「如果你之前所使出來的武功真如你所說的,是你所懂的殺傷力最低的一門功夫,那麼是的,你絕對能成功。」關書彤嚴肅的說。

  「那如果我說,我要殺了皇上,你會怎麼做?」

  他沉重的道:「我會站在皇上的前面。」

  「你可以現在殺了我的。」

  「我殺不了你。」關書彤搖頭談笑著。是的,他殺不了她,不是因為他的武功不如她,而是因為他下不了手,所以,如果她真要刺殺皇上,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擋在皇上身前,以償他為兒女私情而枉顧國家社稷百姓之未來。

  「我的武功的確高於你,但如果我甘願受死呢?」

  關書彤只是搖頭淡笑,她不瞭解,她不會瞭解的,而他也不能告訴她,之前是沒機會,現在則是不能,說了,只會讓人誤解他以愛當籌碼。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要殺皇上,就必須跨過你的屍體!」

  「踩過去也行,反正我不會有感覺。」關書彤聳聳肩。

  「你拿你的性命威脅我?」

  關書彤雙眉微揚。「威脅得了嗎?」

  靜兒怒瞪著他,他為什麼不懂?她怎麼可能殺他呢!但是……如果皇帝真是她的仇人,她就必須報仇,所以她才要他先殺了她呀!

  「傻丫頭,我不是威脅你,而是我只能這麼做,你懂嗎?」

  「我不懂!」她也不想懂。

  不懂就算了,他並不想讓她太為難。「你的決定呢?」

  「我沒有決定,事情還不明朗,什麼都還不確定。」

  「我們現在是在假設。」他提醒她,知道她在逃避。

  「假設是不真實的,『假設』無法體會出真實的心情,所以做不得準。」靜兒撇開頭。

  「也罷。」他不勉強她,誠如她所說的,「假設」是做不得準的。「我去看看司徒的藥煎好了沒。」

  「關大哥!」靜兒喚住他。

  他沒有回頭,只是停下腳步。「還有事嗎?」

  「我不會殺你的。」

  關書彤一震。「再說吧!也許到時候你就不這麼想了。」他踏出木屋。

  「不會的,我絕對不會殺你的……」靜兒垂頭低喃,因為她光是用想像的,就覺得心裡好難受,難受得讓她立即停止想像。「我怎麼可能殺得了你呢!」

  身子一僵,靜兒訝然的抬起頭來,同樣一句話,出自他們兩人口中,難道關大哥也是這種心情嗎?猛地站起身,她想要問清楚關大哥的意思。如果……如果關大哥的心情也跟她一樣,那麼她……她就……

  「小靜兒……」奶娘虛弱的聲音打進她的耳膜,讓她跌坐回床上。

  「奶……奶娘?你醒了嗎?」

  「小靜兒,真的是你嗎?」奶娘張著眼,努力的想看清楚地。

  靜兒立即俯下身靠近她。「是我,奶娘,我是小靜兒,我回來了。」

  「小靜兒,奶娘終於等到你了……我……我必須告訴你一件秘密……」

  靜兒平靜的問:「是有關皇帝的事嗎?」

  「對……皇上他……咳咳!皇上他是……是你的親生爹爹……」

  血色從靜兒臉上退去,匡卿一聲,身後傳來碗跌碎的聲音,她猛地一回頭,看見了同樣蒼白的另一張臉。

  ***

  睿厲萬萬沒有想到,只是要關書彤尋個人,竟會尋出這麼多的問題。

  他的新科武狀元幾乎成為叛賊、呂國舅圖謀篡位、風氏夫婦已亡,最讓他震驚的是,他信中竟然說舒淨的女兒是他的公主?!

  他不否認當初年僅十八的他的確心儀風華絕代的楊舒淨,也不否認當初他們兩個之間的確有過一段感情,雖然情難自禁,但是他們兩個都沒有忘記她已是他人之妻的事實,更何況風敬恆救了他,他更是不可能恩將仇報!所以除非牽牽手也能懷孕,否則風棠靜不可能是他的女兒!

  其實拖了十六年才尋找他們,一方面是因為呂太后,另一方面則是因為愧對風敬恆,縱使他們之間是清白的,但是心裡卻已經背叛了他。

  唉!亂啊!

  龔宴平的事好解決,因為他實乃因爹娘遭呂國舅劫持,不得不為他效力,但是他最終捨孝就忠,這種忠心的程度,他怎能再責罪於他?於是他讓龔宴平將計就計做個反間,再找機會營救他的爹娘。

  呂國舅的事也好解決,雖然他過去一向表現得忠心耿耿,連當初呂太后的事,他也說如果證據確鑿,他會甘心受死,因為這是罪無可恕,罪連九族之事,他無顏求情,就因為這樣,他才更受重用,在朝的權利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如果自己真的在這種時候死了,太子年幼,結果一定是由他當攝政王,從此太子就只能當個有名無實的傀儡皇帝了!他心中對這事已有腹案,就暫時按兵不動靜待時機成熟再說。

  至於風棠靜……他得先搞清楚她那個奶娘為什麼會這麼說。

  嗯,他該不該安她個欺君之罪呢?

  想到關書彤就要回京了,他忍不住又想到一個令人頭痛的問題。

  這段時間希翎不知道已經煩了他多少次,甚至有兩次企圖偷溜出宮,想到江南找關書彤,幸而都被禁衛軍給發現帶了回來,可是……

  唉!他對不起舅舅,對不起書彤,現在的希翎正在關家做客,她說想要先學習如何做個關家的媳婦。

  為了怕她三番兩次的企圖偷溜出宮,在徵求了舅舅的同意之後,他才讓她到關家的。

  希望書彤回來之後不會有太大的反應。

  只是……可能嗎?

  難嘍!唉!

  ***

  「我不懂。」靜兒跪在奶娘的墓前,眼睛哭得像兔子的紅眼睛,她沙啞的低喃著,腦子一片混亂。

  「傻丫頭……」關書彤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因為他也不懂。

  「為什麼他會做出這種事?風敬恆救了他,不是嗎?」

  他知道她口中的「他」指的是皇上,只是這種事,他該如何回答?

  「傻丫頭,這件事我們暫時壓下不談,畢竟奶娘所說的,是風敬但臨終前的片段遺言,不是你娘親口承認的,也許風敬恆只是誤會了什麼,等回京之後,你可以當面問皇上這件事,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要找到十四年前風敬恆救的那個人,如果奶娘說的沒錯,那些盜匪是那個人的同黨,他們理應外合洗劫了你家,還有,是誰殺了奶娘?」

  「不用找了,那個人叫邢應,昨晚被自己的兒子氣死了。」司徒庭突然出現在墓地,這兩天,他就是在杭州城四處探問邢應這個人,剛剛找到他家,赫然發現邢家治喪中,才知道他在昨晚過世了,向長青的下人打聽,發現邢應是被他兒子活活給氣死。

  「或許是報應吧,邢應的兒子不學無術,把當初邢應得來的不義之財全敗光了,甚至要賣了妹妹還債,我想這種慘狀,已經毋需你再費力去報仇了,老天已經幫你報了。」

  「那奶娘的事……」關書彤疑問。

  「你們這陣子張貼畫像找人,讓邢應亂了手腳,原本他認為瞎婆婆不可能指認得了他,所以放了她一馬,可是卻突然發現有人到處張貼風氏夫婦的畫像尋人,所以為了以防萬一,就買通殺手殺了奶娘。」結果他竟然同一天晚上也跟著找閻王報到,真是悲哀!

  「司徒大哥,這兩天真是辛苦你了。」

  「靜兒妹妹何必這麼客氣,太見外了吧。」

  「其實我還有件事想拜託司徒大哥。」

  「哦,什麼事?」

  「我想買下邢應的女兒。」

  司徒庭微訝。「難道你想報復在她身上?」

  「傻丫頭不會這麼做的,她只是想幫助她。」關書彤瞭解的道。

  靜兒淺淺的一笑,算是默認了關書彤的話。

  「邢沐欣的身價不差喔!」司徒庭提醒她。

  「我這邊有一萬兩銀子,如果不夠,我的包袱裡還有幾支人參和靈芝,一起拿去賣了。」她從懷裡拿出一疊銀票遞給司徒庭。這陣子的花費,全是關書彤支付,她根本沒有花到分毫。

  司徒庭張大嘴,不知道是驚訝於她有那麼多銀兩,還是驚訝於她竟把那麼多銀兩放在身上。他訝異的接過那疊銀票,快速的一張張看了一遍,鐵記錢莊的鐵票,萬元一失。

  「她的身價還沒這麼多。」他從中抽出兩千兩,將其餘的銀票還給她。

  「再多帶一些去吧,買了她之後,剩下的錢就給她安身用,你不是說她哥哥都把家產敗光了嗎?」靜兒又抽出兩千兩銀票給他。

  「你不阻止她嗎?」司徒庭愣愣的看著這個散財童女,挑眉轉向關書彤。

  「那是她的錢,她有權決定如何使用。」關書彤笑說。他知道她善良、純真,她的舉動讓他知道她不是一個會被仇恨蒙蔽眼睛的人,也讓他頓悟,就算皇上真是她的仇人,她也不會真的殺了皇上。沒有什麼比這個認知重要,更何況是錢這種身外之物呢!

  「隨便你們了。」司徒庭接過銀票。「我想,你們打算即刻進京吧?」

  「嗯,午後便啟程。」關書彤說。

  「那就在這裡分手嘍!」他在這裡還有些事沒結束,除了要幫靜兒妹妹買人之外,醫館的事也還沒交代清楚,一些病患還等著他看病,他沒辦法走得那麼灑脫。

  「好,京城見。」

  ***

  「傻丫頭,想不想先到一個地方去?」牽著馬,動身之前,關書彤突然問靜兒。

  「去那座地下皇宮?」靜兒問,她剛好也想到那裡去,她想把那個地方給毀掉,並且剷除呂國舅的黨羽,那些殺手肯定是呂國舅養的,不將他們除去,肯定又是一大患。

  「呵呵……傻丫頭愈來愈機靈了,再這樣下去,我就不能叫你傻丫頭了。」關書彤笑著,將她抱上馬。

  「其實不管我變得多聰明,我永遠都是……你的傻丫頭。」她在馬上低語。

  關書彤眼神一炙,跳上馬背,從後頭圈住她纖細的身子,策馬上路。

  「傻丫頭,你知道嗎?我曾經對司徒賭咒發誓,我絕對不當駙馬爺,否則寧願死。」他想到當時司徒給他的回答,唉!說的還真是准啊!

  靜兒身子一僵,他的意思是……拒絕她了?

  感覺到懷中人兒的情緒,他微微的一笑,繼續道:「你知道當時司徒如何回答我的嗎?」

  靜兒默默的搖頭。

  「他說啊,世上沒有絕對的事,你說,是不是很準啊?」

  「什麼?」靜兒一時反應不過來,愣愣的問。

  「我從來不知道我在路上隨便一點,竟然就點上了一個公主,這下子老天爺不知道會不會把我的賭咒當真,真的讓我去死。」知道她還反應不過來,他繼續道。

  靜兒訝然的張大嘴,他是那個意思嗎?他是說……

  「哇!」靜兒興奮的跳了起來,根本忘了他們還在馬上,幸而關書彤反應快,及時將她攬回懷裡,並且壓制住受驚的馬兒。

  「我的天啊!傻丫頭,難道你想替老天爺執行我的死刑嗎?」關書彤驚魂未定。

  「對不起,對不起,人家太高興了嘛!」靜兒連忙賠不是,乖乖的偎在他的懷裡,不敢再亂動了。

  「這麼高興?」

  「知道自己不是一相情願,當然高興啊!」

  「希望你能永遠保持這種率真的個性,別被宮裡給污染了。」關書彤笑著收緊雙臂,她不懂得矜持,只會率真的反應出心裡所思所想,而這也就是他為什麼這麼喜歡和她相處的原因了。

  ***

  「咦?不是說要到地下皇宮去的嗎?」當關書彤策馬來到西湖較偏僻的一處岸邊,將她抱下馬時,她疑惑的問。

  關書彤神秘的一笑,指指地上。

  「你是說地下皇宮就在這下面?」她對這個地方不熟,所以方位有點抓不準,可是密道入口明明在另一頭……

  「嗯哼!」關書彤點點頭。

  「那你打算怎麼做?」靜兒問他。

  關書彤反問:「你先告訴我,你原本是打算怎麼做?」

  「我是打算潛進去,毀了地下皇宮,剷除那些殺手,如果能順道解決掉呂國舅就更棒了。」

  「呂國舅早已回京,他不可能留在這裡太久,那些殺手也是他外聘的,整個江湖的殺手組織這麼多,我們不可能一一剷除,至於要毀了地下皇宮,你要怎麼毀法?」

  「哼,以我的功力,只要一刻鐘,我就可以讓那些金碧輝煌成為廢墟。」靜兒得意的說。

  「我知道你辦得到,也許不用一刻鐘,只要眨眼間就足夠了,連同我們自己。」

  「嘎?我才不會傷了自己呢!」靜兒不滿的說。

  「你是不會,但是你似乎忘了,地下皇宮建於哪裡?」

  「那下面啊!」她指指西湖。

  「沒錯,這上頭頂著這麼一大潭水,你在下頭大肆破壞,毀壞根基,整個西湖就會衝進地下皇宮裡,你說,我們逃得了嗎?」

  「哦……」她倒沒有想到這點。

  」所以,要毀了地下皇宮很簡單,你只要集中功力朝西湖擊去,在地下皇宮的屋頂打個洞,還怕毀不了它嗎?」

  「啊!對喔,我怎麼沒想到呢!」靜兒恍然大悟。

  「因為你是傻丫頭啊!」

  「呵呵,如果呂國舅知道自己多年的心血全『泡湯』了,臉上的表情一定很精采」

  「恐怕他沒機會知道,因為皇上一定不會再讓他離開京城一步了。」突然,他想到一個問題。「傻丫頭……」

  「嗯?什麼事?」

  「如果你真是皇上的女兒,那……我不就變成你的表叔了!」

  這……該怎麼解決?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8-10 00:37:50

本帖最後由 蔡仲子 於 2016-8-10 00:48 編輯

第十章   

  京城呂國舅府邸的密室,龔宴平恭敬的向呂國舅報告消息。

  「你確定?」呂國舅驚愕的問。

  「千真萬確。」

  「哈哈哈!太好了,原來那個丫頭是睿厲的女兒,看來連老天爺都站在我這一邊,只要我捏住她,就能箝制住那兩個人,哈哈哈——」呂國舅得意的狂笑著,手上的籌碼一增加,他的心更是狂熱了。

  「國舅爺,卑職可以請求您一件事嗎?」

  呂國舅停止笑聲,冷漠的盯著他。「什麼事?」

  「卑職想探望我的爹娘,請國舅爺恩准。」只要能得知爹娘被拘禁在何處,他就能找機會救出爹娘。皇上仁慈,要他拿這個消息取悅呂國舅,「龍心大悅」的呂國舅或許就會讓他見爹娘一面。

  呂國舅望著他好一會兒,終於點頭。「看在你帶來這麼好的消息的份上,我就讓你們見上一面。」

  「謝謝國舅爺。」龔宴平強壓下心裡的喜悅,鎮靜的道謝。

  「對了,關書彤應該快到京城了吧?」

  「是,據傳回來的消息,應該今晚會抵達京城。」

  「很好,很好,事情終於要結束了。」

  ***

  一踏進家門,關書彤就覺得不對勁,怎麼眼睛所見到的下人全都無精打采的?甚至沒有人發現他們的存在。

  「明叔!」他扯來一個下人,打算問個清楚。

  「少爺?少爺!你終於回來了……」明叔先是驚愕,隨即竟然哭了出來,緊接著其他下人也聞聲而來,不管男女全都對著他哭成一團。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們怎麼……」他絕對不會自戀的認為他們是因為太想念他,才會喜極而泣。

  然而,不用他們回答,一個聲音已經告訴他原因了。

  「這裡是在做什麼呀!你們這些奴才竟然在這裡偷懶,本公主說的話都忘了嗎?」希翎公主蠻橫的喊著。還沒有看見被圍在中間的關書彤,以及一直被關書彤牽著的靜兒。

  關書彤難以置信的轉過身,為什麼這個蠻婆公主會在他家?皇上到底在搞什麼鬼啊!

  「書彤?!」希翎公主終於看見心上人了,驚喜的尖叫一聲,便朝他奔了過來。

  人群一下子散開來,每個人都很識相的不敢擋路,腳底抹油溜得一乾二淨,因此,嬌小的靜兒出現在希翎公主的眼中,同時她也看見了兩隻緊緊相握的手。「這個賤人是誰?!」希翎公主尖聲怒問,已經忍不住撲上前要將他們分開。

  關書彤蹙眉,環著靜兒的肩閃過希翎公主的魔爪,不悅的瞪著這個張狂的公主。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希翎公主怒瞪著靜兒良久,久到讓靜兒以為她想要用眼光殺了她,這個美艷華麗的姑娘是誰啊?

  「我當然是來準備做關家媳婦的。」希翎公主故意說。

  關家媳婦?!

  關書彤感覺到靜兒聽到這句話之後,身體變得僵硬,這讓他更加的不悅。

  「我爹什麼時候打算續絃,怎麼沒通知我?」「胡說!我要嫁的人是你!」希翎公主難堪的大喊。關書彤挑眉,他還是第一次聽聞有這麼不知廉恥的公主,真是皇室之恥。「公主的抬愛,我無福消受,我會請皇上派人接公主回宮,失陪了。」牽著靜兒的手,他打算找爹好好溝通一下。

  「給我站住!誰准你們離開的?」希翎公主怒喊,被拒絕的難堪讓心高氣傲的她嚥不下這口氣。

  關書彤回身瞪她。「公主莫要得寸進尺,別說這裡是關家,就算在宮裡,我也不用聽命於你!」

  「我知道你有皇上撐腰。所以不怕我,但是她呢!賤人一個,我要她死,誰敢說話!」

  「你根本沒有資格要誰的命,此地乃關家,尚輪不到你來發號施令,你只是一個客人,說難聽點還是個不速之客,我限你一個時辰之後離開這裡,否則我會直接把你轟出關家,丟到街上去!」

  「你不敢,皇兄他……」

  「皇上那兒我會親自告訴他,哼!我還沒找他算帳呢!」關書彤已經氣得失去理智,再也不想和她多說一句廢話,拉著靜兒就走。「靜兒,我們走!」

  「可惡!你們站住!」希翎公主徒勞無功的喊著,憤怒的瞪著他們的背影,太可恨了!她絕對饒不了他們!

  「你鬧夠了吧!」睿厲的聲音突然在她身後響起,希翎公主訝異的轉過身。

  「皇兄?!你怎麼會來這裡?」

  「朕是來押你回宮的。」睿厲一揮手,兩個身材壯碩的嬤嬤立即上前左右攙住她。

  「皇兄,我不回去,我還要教訓他們,尤其是那個小賤人,她竟然厚顏無恥的跟我搶丈夫,我一定要殺了她!」

  「夠了!」睿厲怒喝。「真不知道容妃是怎麼教導你的,竟然教出一個比市井粗婦還不如的公主,看來為了你的將來,朕必須對你重新再教育。押回去!從此刻起,希翎公主不再是公主,由你們兩位負責教導她。」

  「奴才遵旨。」兩位嬤嬤領旨。

  「皇兄,你不能這樣對我,我是公主,我是公主啊!」希翎公主震驚的喊。

  「這段時間你就好好的想想,除去了公主這個名號,你是什麼?押回宮去!」

  「不要!我不要!」

  睿厲對她的尖叫聽而不聞,直接走進屋去,經由希翎的吵鬧,他相信大廳裡的人早就知道他來了。唉!來到關空他就不是一個皇帝,而是人家的晚輩和表兄了。

  「聽說有人要找我算帳,是也不是?」沒有人恭迎,他只好自己進門了。

  大廳裡,關老爺已經逃之夭夭,躲避兒子的怒火去了,只剩等著找他算帳的關書彤,奇怪,他「女兒」呢?

  「怎麼不見朕的女兒呢?」他故意問。

  瞪了睿厲一眼,關書彤才勉為其難的開口,「我讓她先去休息。」

  「嗯,也對,長途跋涉,她一定累了,朕以為你們會晚上才到,沒想到未時剛過,你們就到了。那麼,也許等一下朕就能接『朕的女兒』一起回宮了。」

  「傻丫頭不進宮。」關書彤立即說。

  「傻丫頭?你叫『朕的女兒』傻丫頭?!」睿厲佯裝震驚和不豫。

  「她是我的傻丫頭,不管她是不是個公主,她都是我的傻丫頭。」關書彤宣告。

  「別忘了,你是她的『叔叔』,不管如何,朕絕不會答應你們做出這種亂倫之事。」

  「那麼我會帶她離開這裡。」關書彤不妥協。

  「天下莫非王土,你們能逃到哪裡去?」

  「誰說要逃?我是打算帶著她遊遍五湖四海。」

  「朕不會答應的。」

  關書彤嗤之以鼻。「誰管你!」

  「哈哈哈,說的好!」一個不識相又惹人厭的聲音插入他們的談話之中,兩人同時轉頭,看到了呂國舅以及站在他身邊的龔宴平。

  「呂國舅,什麼風把你給吹來關家的?朕都不知道呂國舅和關家有往來呢!」睿厲笑說。

  「關書彤,我親自來送藥的,你也該表現出你的誠意來了吧!」呂國舅一副大局在握的得意貌。

  睿厲歎了口氣,真是蠢啊!這種人就算把皇位讓給他坐,又能坐多久呢?

  「皇上,為了你女兒的生命著想,臣不得不為,請原諒。」關書彤啪的一聲,揚扇攻向睿厲。

  睿厲佯裝震驚。「你們造反了?!來人啊?禁衛軍,保駕!」

  「哈哈哈,外頭的禁衛軍已經全都被你的武狀元給解決掉了,睿厲,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呂國舅得意的狂笑。

  「龔卿,連你也……你爹娘呢?他們贊同你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來嗎?」睿厲邊躲邊喊。

  「卑職的爹娘在家安享晚年,不會知道的。」龔宴平間接的回答睿歷問話,告訴皇上他已經平安救出爹娘了。

  「沒想到睿厲的功夫這麼好,關書彤都和他打的難分難捨。」呂國舅心急的看著,如果此時不拿下睿厲的人頭,一切就都白費了。「關書彤,你的功夫不只這樣,使出那招威力強大的功夫啊!」

  關書彤揚眉,威力強大的功夫?他是指靜兒那惟一一次施展力武功嗎?原來呂國舅以為那個人是他啊!

  「呂天祐,難道你以為今日在此地殺了朕,你還能安然無恙的走出這裡嗎?」

  「我當然可以。關書彤,快動手!」

  「拜託喔!龔宴平,你幹嘛還傻愣愣的站在那裡!」關書彤無奈的翻了個白眼,他都打累了,龔宴平還不知道要動手,難道他的皇上沒有開口,他就不敢動嗎?

  「動手吧!」睿厲歎道。

  下一瞬間,就在呂國舅還搞不清楚狀況之下,龔宴平手上的劍已經架在他的脖子上,關書彤也同時停手。

  「你做什麼?!你們……你們難道忘了,他們的性命捏在我手裡,你們不顧他們的死活了嗎?」呂國舅怒喝。

  「我已經將我爹娘救出來了,所以不勞你操心。」龔宴平冷酷的說。

  「至於傻丫頭嘛!老實告訴你好了,其實她根本就沒有中毒,而且,我朋友已經把你那個解藥做了分析,製造出可以完全解毒的解藥來了。」關書彤好心的告訴他。

  呂國舅臉色變得慘白,怎會這樣?明明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為什麼瞬間就毀滅了?

  一切都完了!他的皇帝夢!

  就在事情即將結束時,靜兒從裡頭走了出來。

  「發生什麼事?我聽到打鬥的聲音。」

  當所有人的注意力全轉到靜兒身上時,呂國舅乘機奪下龔宴平的劍,反手揮了他一刀,然後直衝向睿厲。

  「小心!」關書彤驚喊,下意識的一縱,擋在睿厲的身前。

  「不!」靜兒大喊,電光石火之間想到關書彤說他會擋在皇上面前的那段話,她傾全力一躍,在最後一剎那擋在關書彤前面,飛旋的雙掌化出一道疾戾之氣射向呂國舅。

  呂國舅慘叫一聲,同一時間,那把劍刺入了靜兒的身體裡。

  「不——」關書彤恐懼的大喊,接住靜兒癱軟的身子。「不……」

  ***

  御醫被匆匆召至關家,在好不容易扯開關書彤之後,開始進行救治。

  「這……」御醫們愕然的看著靜兒的傷口,這……

  關書彤急問:「怎樣?她傷得怎樣?」

  「這姑娘……」御醫們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快說啊!」睿厲大喊。

  「是!回皇上,這姑娘的傷,只是皮肉之傷啊!奴才們已經幫她上過藥了。」一道小小的劍傷,只是腋下劃破了一點皮,竟然就快馬加鞭的將數位御醫從皇宮裡全給召了出來,這未免也太小題大做了一點。尤其剛剛,逍遙王還一副痛不欲生,抱著那姑娘的身子不放,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那姑娘大概沒救了呢!所以他們看到傷口之後,才會愣住了,這也不能怪他們吧!

  「皮肉之傷?」眾人愕然的重複御醫的話。

  「可是她明明昏迷不醒!」關書彤仍然不放心。

  「這姑娘只是精力耗損過多,累得睡著了罷了。」

  「嘎?睡著了?」關書彤愣愣的望著大家,他沒聽錯吧?

  「天啊!」睿厲仰天長歎。「御醫,我想外頭有個真正的傷患,你們快去吧!」唉!真正的傷患不醫治,卻來醫治一個只是睡著的人!唉唉!他可憐的武狀元啊!***

  「阿哈——」伸了一個大懶腰,靜兒覺得精神飽滿,連日來趕路的疲憊已經一掃而光,現在她覺得神清氣爽.精神好極了。

  張開眼睛,被近在咫尺的臉給嚇得尖叫出聲,旋即一揮掌擊向那個人。「喂喂!你是想謀殺親夫啊!」關書彤險險的避了過去,嚇出一身冷汗。

  「嘎?是你!」靜兒驚訝的看著跌坐在地上的他。「你幹嘛坐在地上?地上比較涼快嗎?」

  「你這個笨蛋!剛剛我差點就被你給打死了!也不想想你的功力多高強,隨便一揮都會死人的耶!」關書彤跳起來對她大吼。

  「誰叫你湊得那麼近,我被你嚇到了呀!」她不滿的嘀咕。

  「還有理由!』他又是一聲怒喊。

  她這一睡就睡了兩天,他咧,那天的烏龍事件傳得每個人都知道,他受盡嘲弄,每個人一見到他就偷笑幾聲,她可好,睡得舒舒服服。

  委屈的閉上嘴巴,靜兒瞅著他。好奇怪哩,他火氣怎麼那麼大?是不是發生了什麼……

  「啊!呂國舅要殺你……不不,他要殺皇帝,你……你擋在他前面……」她終於想到了。「你有沒有受傷?有沒有怎樣?」她急問,雙手在他身上游移著。

  「傻丫頭!」關書彤呻吟一聲,連忙抓住她不安分的手。如果不是知道她的率真,他會以為她是故意挑逗他的。

  「你忘了,雖然我擋在皇上前面,你也跳出來擋在我前面。」

  「啊?喔!對喔!耶?你有沒有看到,我會控制力道了耶!所有的攻擊力全都在呂國舅身上,還好,你家沒有被我拆了。」啊?他他……好像又開始變臉了。

  「以後,以後絕對絕對不許再做這種事了,聽、清、楚、了、嗎?!」關書彤抓住她的雙肩,神色嚴肅又認真的說。

  「你放心啦!我不會拆你家的房子的。」

  「誰在跟你說這個!」

  「那……你在說什麼啊?」

  忍耐,忍耐!關書彤拚命深呼吸。

  「我在說,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絕對不准再擋在我前面!」當他看見那把劍刺進她的身體時,他幾乎瘋狂了,可事實是,她竟然將劍納人腋下,避開了致命的一劍。

  「是你先做的,又不是我。」靜兒抱怨。

  關書彤低吼,「我說了算,不准反駁!」

  「霸道!」她抗議。

  「我就是霸道,你咬我啊!」

  「咬你,你以為我不敢嗎?」靜兒不服輸的說,隨即跳到他身上,低頭攫住他的唇,真的開始咬了起來……

  「傻丫頭,不是這樣的,我教你吧!」關書彤低笑。

  一室春意盎然,春天來了。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8-10 00:38:01

本帖最後由 蔡仲子 於 2016-8-10 00:48 編輯

終曲   

  「不管你再怎麼反對也沒用,我們現在就要離開了,後會無期。」

  關書彤將靜兒抱上馬,隨即也跳了上去,駕的一聲疾馳而去,留下當今皇上在後面吃他們的煙塵。

  「趕那麼急做什麼,朕是特地來告訴他們真相,說風棠靜不是朕的公主,要為他們完婚的。」

  「不勞皇上了,書彤昨天下午已經和靜兒拜堂了。」關承翰笑說。

  「嘎?!他們竟然偷偷拜堂了!」睿厲驚喊,看來的確什麼都阻止不了關書彤那傢伙。

  「舅舅,你真的很不夠意思喔!就不會偷偷的來通知外甥一下,讓朕也來鬧個洞房啊!」

  「你不能鬧人家的洞房。」

  「為什麼?」

  「因為你的洞房沒人敢鬧,所以不公平。」

  「哪有這樣的!」

  「就是這樣!」

  「算了,就當是懲罰,我就不告訴他們其實他們不是叔侄關係。」

  睿厲決定。「哦……」

  關承翰低吟了聲。

  睿厲立即轉頭看向他。

  「舅舅,不會吧,你知道這件事,而且已經告訴他們了?」啊!他想到了,這件事他只告訴過母親,一定是母親告訴舅舅,舅舅再告訴書彤。

  「哦,嗯,沒錯。」

  「哼!真沒意思!」少了個可以玩的對象,他的帝主生活可會無聊許多,嗯,再找個人來玩玩吧!

  找誰呢?

  讓他再想想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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