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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馥梅 -【莽夫戀情】《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8-10 00:50:02     標題: 馥梅 -【莽夫戀情】《全文完》

莽夫戀情 - 馥梅

考考妳,儘管考!
她可是自小陪阿斗弟弟唸書的才女,
就算被賣來當婢女還得參加入學考試,
她眉毛也不會皺一下,
可是暴力主考官……試題拿反了耶!
看來這堂堂火燄山莊從上到下沒一個識字的,
所以她負責記帳──以前記的是啥鬼畫符?
整理書房──完全沒有分類,還放倒反,
兼當廚娘──連煮「豬食」的廚子都被嚇跑,
她可是十八般武藝,樣樣都得來一下,
不是普遍的雞婆,為免眾人不識字再遭欺侮,
她又攬過夫子一職,勤辦學堂,
沒想到,主子竟說一日為師,終身為妻……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8-10 00:50:16

楔子

考考你,盡管考!她要是自小陪阿斗弟弟念書的才女,就算被賣來當婢女還得參加入學考試,她眉毛也不會皺一下,可是暴力主考官……試題拿反了耶!

看來這堂堂火焰山莊從上到下沒一個識字的,所以她負責記賬——以前記的是啥鬼畫符?

整理書房—— 完全沒有分類,還放倒反,兼當廚娘——連煮"豬食"的廚子都被嚇跑,她可是十八般武藝,樣樣都得來一下,不是普遍的雞婆,為免眾人不識字再遭欺侮,她又攬過夫子一職,勤辦學堂,沒想到,主子竟說一日為師,終身為妻……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8-10 00:54:36

第一章

  冷情淡漠的看著眼前一臉淒楚的爹娘,他們的表情很不錯,一副非常不得已的模樣,但是他們的行為卻是十足十的背道而弛。

  她應該傷心的,她該怨該恨的,但……為什麼她會毫無感覺?是早已麻痺?還是因為爹娘給她取的名字取得好?

  冷情,冷情,她注定是這種冷血無情的個性嗎?

  或者……是他們打開始就准備這麼對她,所以取了冷情這個名字、時時告訴自己,要對她這個女兒冷血無情?否則,她與弟弟是雙生子,為何弟弟就是冷家寶,她就是冷情?

  「情兒,爹娘是不得已的,你不要怨我們,如果不這樣做,你的弟弟就不能上私塾,也不能好好為咱們冷家光宗耀祖,你能體諒的,是不是?」

  「我當然能體諒爹娘的苦心。」冷情淡漠的說,臉上沒有一絲表情。雖是雙生子,但是待遇完全不同,平常她總是吃弟弟不吃的東西,用弟弟丟了不用的東西,爹娘有什麼好的全都留給弟弟,而有什麼該做的事全都留給她做。而今,為了讓那個上了十來年私塾,卻連三字經都還背不全的弟弟能繼續砸下大把銀子在私塾混日子,以期有一天能替冷家光宗耀祖,她的爹娘竟然把她給賣了!

  她當然能體諒,因為弟弟是男的,她是女的,女人就活該被犧牲,還要自認為犧牲的很光榮,她當然能體諒啊!反正從小就習慣了,還能有什麼不同的感覺?

  「我就知道情兒很懂事,那你快去收拾收拾,等一下人牙子就要來帶你了。」

  說不驚愕是騙人的,但是冷情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改變,等一下人牙子就要來了,爹娘竟然到最後一刻才告知她!怎麼?難道他們還怕她跑了不成?

  可笑!他們方才哀傷的表情呢?這會兒竟然就興高采烈的討論要拿她賣身的錢給弟弟添些什麼了!他們當她是死人嗎?難道他們不會等她走了之後再去大肆慶祝嗎?至少看在她為這個家做牛做馬了十五年,做做表面功夫,讓她不會覺得自己真的這麼「無價」吧!

  十五年哪!從她三歲開始就沒空閒過了。

  人牙子來了,她連收拾的時間都沒,也罷,不就幾件破衫子,不拿也罷。

  冷情漠然的跟著人牙子走出門,來到門口,她停下腳步,緩緩的回過身來。

  「爹,娘,弟弟下個月初要參加鄉試,是不?」她突然問道。

  「是啊!寶兒一定不會讓我們失望的。」

  「我勸你們最好不要抱太大的希望。」看著爹娘變了臉色,冷情臉上首次出現笑容。「就算你們的心肝寶兒考到齒搖發禿進棺材,也不可能上榜的。」

  丟下氣得漲紅臉,似乎就要衝到她面前賞給她一頓好打的爹娘,冷情帶著一抹冷笑踏出那個虐待了她十八年的家

+++

  「到了,到了,下車吧!各位姑娘。人牙子跳下馬車,對著車內喊,緊接著,從馬車內陸陸續續的跳下幾名姑娘。

  「排好隊,等會兒就會有買主上門,至於遇上什麼買主,就要看各位的運氣了,運氣好的,就能進好人家當差,運氣不好的,就只能淪落紅塵了,大家各憑本事吧!」人牙子對著幾位姑娘說著。

  各憑本事?掃了所有同伴一眼,冷情冷漠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

  她們這些全都是窮苦人家賣女的,有什麼本事?不過是任人宰割罷了,她早有淪落妓院的覺悟了。

  但是就算如此,她也不會讓自己的尊嚴掃地!

  冷情傲然的挺起腰桿,垂著眼瞼,冷著一張臉,漠然的等著上門的買主品頭論足。

  「有識字的人嗎?」突然,在幾個姑娘被帶走之後,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

  冷情抬起眼,看見一個衣著算很好的老人家,其他姑娘都搖頭,也對,她們這種苦命女,怎麼可能識字?

  「沒有嗎?」老人家疲累的一歎。

  「我識字。」冷情緩緩的道。沒錯,她識字,這都要感謝她那個不成材的弟弟,先生教的功課從不練習,從一開始就都是由她代勞,所以她識的字還比他多,幾年下來,先生教的課,全都進了她的腦子,那個寶貝弟弟,腦子裡就只好裝稻草了。

  「太好了,我就買下你吧!」老人家高興的說,轉身找人牙子議價。

  冷情微訝的望著那老人家的背影。就這樣?她說,他就信?不測試一下嗎?

  「等等,這個姑娘我要。」乍響的尖銳嗓音讓老人家停了腳步,也讓冷情收回了視線,投向那出聲的人身上。
  「對不起,這姑娘是我先看上的。」老人家有禮的說。

  「但是還沒成交,是吧!所以這姑娘是誰的,還不一定呢!」花俏的徐娘半老婦人哼哼說著。

  「徐嬤嬤,這姑娘這麼俊的人品,你何必一定要人家淪落風塵呢?讓我帶回莊去當差,往後她還能找個好歸宿哪!」老人家歎道。

  「笑話了,我的百花樓不好,你們的火焰山莊就好到哪兒去了?怕不直的走進去,被人橫的抬出來呢!」徐嬤嬤尖笑著。

  「徐嬤嬤,你可別胡說啊!」老人家焦急的喊,甚至還擔憂的望一眼冷情。

  冷情漠然的看著他們爭執,從他們的對話她已經大致了解,那徐嬤嬤是妓院的老鴇,而這老人家,就是他們一進入京城,便不時聽到的火焰山莊的人。

  從接近京城時,她們就不時的聽見火焰山莊的盛名,進了京城之後,更是直上塵囂,她就聽過幾個,如……「凱子山莊」、「瘋子山莊」、「莽夫山莊」、「火爆山莊」,這些,都是形容火焰山莊的,但是,這火焰山莊卻也是很有錢的山莊。

  「你們也別吵了,誰出價高,我就把這姑娘賣給誰。」人牙子上前排解糾紛。

  「不管徐嬤嬤出多少價錢,我們火焰山莊一律多五十兩。」老人家立刻說。

  徐嬤嬤惡聲的吼,「哼!仗勢欺人,你們銀子多,就可以這麼欺負人嗎?!」

  「隨便你怎麼說,這姑娘識字,我是一定要帶回去的。」老人家堅定的說。

  「哼!我找別人,行了吧!」徐嬤嬤自認銀子沒有人家多,選其他姑娘去了。

  沒一會兒,老人家順利的和人牙子談完交易,走回冷情身旁。

  「小姑娘叫啥名兒?」

  「冷情。」她冷漠的回答。

  「是冷情啊,你可以稱我薛總管,我是火焰山莊的總管。」

  「薛總管。」

  薛總管望著她好一會兒,才猶豫的開口。

  「冷情姑娘是不是聽過火焰山莊的傳言了?」薛總管緊張的問。天啊!這個姑娘不想進莊了嗎?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個識字的耶!

  「聽過。」冷情淡漠的點頭。

  「那……你是不是……哦,是不是不願意……」薛總管緊張的搓著手,那句話就是不敢說出口,生怕成真,那他還要奔波多久啊?

  對這個老管家緊張的模樣,冷情難得的有了感覺,她覺得有趣極了,難道這老管家還認為她們這種賣身的人還有選擇主人的權利嗎?

  「我願意。」冷情冰凍了十多年好心這時冒出一點頭來,她露出一抹淡笑,望著突然張著嘴的老總管。

  「啊啊,你……你是說願意,是不是?」薛總管不敢相信的問。

  「如果薛總管是來買我進山莊當差的話,是的,我願意進莊。」

  「太……太好了!」薛總管差點迸出兩滴感激涕零的老淚。

  「走吧!」冷情率先邁開步子,走出這個暫時落腳的小房子。

  薛總管立即跟上。「啊?是是,我這就帶你進山莊。」

  冷情微訝,不禁失笑,不知情的人還道他老人家才是被買的人呢!一坐進漆著火焰山莊標誌的紅色火焰馬車之後,一向冷情的冷情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薛總管,您是火焰山莊的總管,冷情只是個被買進來的奴婢,您不必對我這麼必恭必敬的。」

  「是、是。」薛總管連忙道。

  還「是」?冷情差點又要失笑了,對自己一向冷沉的心在今日竟然三番兩次有了這種趣味的波動,覺得很是訝異。

  怎麼會這樣呢?她疑惑的想著,不過不急,反正她就要進莊了,有時間讓她搞清楚的。

  「哦,冷姑娘……」

  「薛總管喚我一聲情兒便可。」冷情淡道。

  「哦,好,情兒,在你進山莊之前,我想有必要先跟你談談火焰山莊。」薛總管緊張兮兮的說。

  「薛總管請說。」冷情從善如流。
  「咱們的主子姓火,叫火梵冥,今年二十七歲,主子是武將出身,身經百戰,直到兩年前在一場戰役中受了傷,才退了下來,皇上賞他一座宅邸,賜名火焰山莊,並封主子為護國侯,賞賜了數也數不清堆積如山的金銀財寶,但是主子他的脾氣實在是很暴躁,所以……哦,很多下人都被……嚇跑了,本來我想,反正只有主子一個人要伺候,不打緊,可上個月,連負責管帳讀書的家伙都跑了,所以我才……哦,才急著再找一個識字的人來頂替這個要缺。」
  唉!現在山莊裡,除了廚師之外,全都是賣了終身跑不了的奴才,至於他自己,他答應過老爺會好好的照顧主子,所以他是絕對不會離開的。
  「我不會管帳。」冷情聲明,原來她頂這個差事,是要缺呢!
  「不打緊,不打緊,其實說管帳是好聽啦!事實上只是記記流水帳罷了,只要識字的人就一定會做的。」薛總管連忙說。
  「識字的男人一定比較多吧!難道整個山莊找不到一個識字的嗎?」冷情覺得疑惑。
  「啊,這……這是因為他跑了嘛!」薛總管臉色微紅。
  「為什麼這次找姑娘呢?姑娘識字的不是更少嗎?」
  「我當然不是只找姑娘,只是你們這批湊巧全是姑娘家。」
  「我進山莊之後的差事,就是記帳嗎?」
  「對,還有讀書。」
  讀書?很奇怪的差事,不過冷情沒有多問。她知道其實自己算是運氣很好了,謀到一個肥缺,只要記記帳讀讀書,和這十幾年來在家裡做到死去活來相比,簡直是天堂了,只是……「莊主發起脾氣來會打人嗎?」武將出身,打起人來一定很可怕吧!要是她,肯定禁不起他一拳就會向閻羅王報到了,連逃都不用。
  「啊!這……主子不會打人的。」只會直接拿刀砍人。情勢所逼,薛總管只好昧著良心說。請原諒他吧,他發誓,只要發現主子不對勁,就會立即把她給支開,不讓她遭殃。 冷情望著薛總管好一會兒,才突然淡淡的一笑。
  「其實我已經被您給買了,這輩子我就是火焰山莊的人,就算他會殺人,我也不會離開,請您放心吧!」
  薛總管好感動的望著她,幾乎要心軟的放她自由,幾乎……可是只要一想到主子,他就得硬起心腸,和被大卸八塊比起來,良心就只好乖乖的閃到一邊納涼去了。
  +++
  「老薛還沒回來嗎?」一聲不耐的怒喊在火焰山莊的大廳飆起,所有來不及逃開的下人全都戰戰兢兢的立正站好不敢妄動,免得一妄動就吸引了主子的眼光,到時候被點出來就遭殃了。
  「還……還沒……」所有人有志一同齊聲的回答,連結巴的地方都一樣。
  「王八蛋!找個人也要找那麼多天,難道一下子全京城的人都成了有錢人,不用討生活了嗎?」火梵冥惱怒的說。
  他以為每個人都像他一樣嗎?
  「全都變成啞巴了?!」火梵冥怒喊,可惡啊!這些死奴才,當他是對牛彈琴嗎?
老是放不出一個屁來!
  「薛總管回來了!薛總管回來了!」突然,外頭一聲聲興高采烈的呼聲響起,緊繃的空氣霎時松懈了些許。
  「立刻把老薛給我叫過來見我!」火梵冥命令。
  「是,主子。」幾個手腳較快的僕人立即應聲跑了出去,動作慢的只得嚥氣的繼續留下來。
  「叫個人也要那麼多人,吃飽太閒了是不是?!」火梵冥火大的說。不過那些人早已奔出大廳,怕是短時間不敢再出現。
  沒多久,薛總管便帶著冷情出現在大廳。
  「主子,老薛回來了。」薛總管拱手道。
  「你他媽的找個人給我找了十幾天,未免太混了,老了做不動就給我躺棺材去,不要在我眼前礙眼!」火梵冥火大的說。
  「主子,老薛已經盡力了,您也知道,這年頭窮苦人家賣兒女的,識字的人不多哪!」薛總管特別強調識字兩字,成功的讓火梵冥壓下怒氣。
  「人呢?」他懊惱的問。
  「在這兒,這位是冷情。」薛總管往旁邊跨了一步,將一直站在他身後被他擋著的冷情介紹給主子。
  冷情漠然的望著坐在上頭全身冒火的男人,然後瞄了一眼大廳裡全都噤若寒蟬的僕人,大家似乎都很怕他們的主子,她也應該怕的,畢竟他……她又看了一眼火梵冥,他是那麼高大,強壯,他的怒火也是那麼真實,他只消一巴掌,就能將她送去見閻王,所以她應該害怕的,至少也要像一旁的僕人們一樣,打打顫、發發抖或什麼的,可是她竟然沒有一絲害怕的情緒,甚至看著發怒的火梵冥,竟然有想笑的衝動?!
  他就像是……一個要不到糖吃正在鬧別扭的任性小孩。
  是的,很像正在無理取鬧的冷家寶,她那個雙生的弟弟。
  當然,他們的外型是完全不一樣的。
  「一個女人?!」火梵冥瞪大眼,那雙火眼金睛燒向薛總管。「這年頭女人哪會識字?你這個老頭子該不會被誆了吧!」
  「主子,冷姑娘說她識字的。」薛總管連忙說。
  「她識字?哈!該不會只認得幾個大字,或者只是認得她自己的名字?」火梵冥嘲諷的說。
  「這……」薛總管語塞,他沒問耶!
  「我是識字,不只幾個大字,不信的話,你可以考考我。」冷情好心的解了薛總管的危。
  她清冷的聲音瞬間降了滿室的火氣,冷情豪不畏懼的迎視火梵冥的視線,眼底帶點挑釁。
  「考你?」火梵冥怒瞪著這個不知死活的女人,臉色非常難看,如果他可以,還需要……去她媽的!
  「沒錯,你可以考我,如果我不合你意,我立即離開。」冷情冷淡的說。
  她冷漠的模樣讓火梵冥非常火大。「好,我就考考你!老薛,到書房去拿本書過來!」
  「主子要拿哪一本?」薛總管立即問。
  火梵冥怒瞪他一眼。「隨便拿一本過來就成了,我說了,你看得懂嗎?」
  「是。」薛總管立即轉身離去,整個大廳一下子陷入死寂。
  冷情也不在意,怡然自得的站在那兒,就好像這裡是她家的廚房般自在。她的模樣,讓火梵冥除了上揚的怒火之外,也漸漸升起一股好奇和興奮,這個女人真的不怕他?
  不一會兒,薛總管氣喘吁吁的拿著一本書回到大廳,交給火梵冥。
  火梵冥看了一眼,便揚高手上的書對著冷情道:「你知道這本書嗎?」』
  冷情望著他手上的書,眼底閃過一抹疑惑和瞬間的了悟,難道這個火梵冥……「知道,這本書是『大學』,是『四書』之一。」冷情看著火梵冥眼底的驚愕,微微露出一抹淡笑。「我還可以背出裡頭的內容,主子要不要考考我?」
  火梵冥惱怒的說:「好,你就背給我聽!」他翻開書。
  再望他一眼,冷情這下終於證實了心底的疑問。
  「好,我這就開始。,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知止而後有定,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終始,知所先後,則近道矣。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
  「好了,夠了!」火梵冥打斷冷情的滔滔不絕,揉著額頭。
  「我的考試通過了嗎?」
  「你只是會背,會背又不一定識字,老薛,去備紙墨。」火梵冥又吩咐,他一定要考倒她!
  「是。」薛總管只好又奔出大廳。
  「薛總管,且慢。」冷情喚住薛總管。
  「怎麼?你怕了?」火梵冥像抓住她的小辮子似的,得意的說。
  「不,我只是認為,薛總管乃是火焰山莊的總管,不必如此親力親為,吩咐下去讓人備妥紙墨就成了。」這火焰山莊無上無下,怎麼會讓老總管跑斷腿,底下的奴才們卻站在一邊看戲。
  「啊!說的也是。」薛總管省悟,就是說嘛!他可是總管耶!「你們全部聾啦!還不去准備紙墨!」
  「是、是!」幾名奴才立即退下。
  火梵冥又蹙起眉頭,方才傳老薛就跑了幾個,現在備個紙墨,剩下的人全都跑了,幹嘛?難道那紙墨重達千斤,要那麼多人抬嗎?
  冷情皺起眉頭,也有相同的疑問,不過她沒有多事開口,畢竟她現在「妾身未明」哪!;
  紙墨很快的備妥,而這大廳也終於只剩下他們三個,跑出去的奴才們斷不可能再自己回來送死。
  「主子要怎麼個考法?」冷情坐上為她准備的桌椅,舉筆沾墨。 「你就隨便寫兩句吧!」火梵冥不耐煩的說。
  「好,我就隨便寫幾句。」冷情嘴角詭異的微扯,落筆寫下幾個大字——火焰山莊火梵冥,目不識丁卻考情,四書顛倒看,情之心眼明。
  冷情收筆,吹了吹墨跡,將之遞給上前的薛總管。
  薛總管接了過來,再呈上火梵冥之手,這一接一轉之間,來到火梵冥之手,又是顛倒。
  「冷情寫得……還可以吧!主子?」冷情看著一臉認真的看……嗯?或者該說是瞪吧!看他一臉認真的瞪著她所寫的字,隱忍著笑意道。
  「你的字……很漂亮。」火梵冥心不甘情不願的說,雖然他看不懂,但是看起來的確很賞心悅目。
  沒錯,他是不識字!整個火焰山莊的人,沒有一個識字的!
  「謝謝主子誇獎。」冷情的心情愈來愈好了。
  火梵冥很想知道她寫了什麼?又扯不下臉問,只得很認真很認真的瞪著它們,結果瞪了老半天還是不懂。
  「為了預防你只是胡謅了幾句話,我要考考你這幾句話的意思。」火梵冥突然道。
  「當然,我寫的是:『火焰山莊火梵冥,英明神武的將軍,是非黑白明,恩怨賞罰清。』這是冷情以薛總管之言,所得到的結論。」忍著笑意,冷情一本正經的瞎說。
  火梵冥又蹙起眉頭,奇怪,火焰山莊這四個字他應該認得啊!就在大門口,他天天都看得到的,沒道理在這紙上找不到那四個字吧?而且他的名字他也認得,可是……他又認真的逡巡了一遍,還是沒找著啊!難道他又忘了嗎?
  算了!他將那張紙捲了起來,等一下他再到門口對照一遍,他可不能連山莊的名字都記不得。
  「老薛,你帶她下去,交代一下看要做什麼事。」火梵冥揮手,算是決定讓她留在莊裡。
  「是,主子。」薛總管立即領著冷情下去。
  「情兒,咱們火焰山莊分為六大部分,主樓有大廳、議事廳,位於正前方,另外五院分別坐落在主樓的周圍,為東院、西院、南院、北院,還有主子的懷仁樓,書樓就是隸屬於主子院落裡的一座樓,不過你不用擔心,主子的懷仁樓離書樓還有段距離。」
  熟悉一下火焰山莊,最後他們才來到書樓。
  「情兒啊!以後這書房就是你工作的地方,平常整理整理,記記帳,有需要時,念個書給主子聽聽,你就住在這書房樓上,我會叫個丫鬟伺候你……」
  「等等,薛總管,你說你還要叫個丫鬟伺候我?」冷情訝問,有沒有搞錯啊?她是個被買進府的奴才耶!
  「對啊!」
  「薛總管,不用了,我不是什麼千金小姐,任何事我都習慣自己來,不需要丫鬟伺候。」冷情婉拒。
  「這……好吧!等會兒你到房裡看看,要是缺什麼直接到倉房拿,要是倉房沒有,就直接到帳房領銀子到街上買去,知道嗎?」
  「好,謝謝薛總管。」
  送走了薛總管,冷情打量著這間書房。
  真是名副其實的「書房」,整個房裡放著好幾個高大的書架,書架上放滿各式書籍,她大略的掃了一圈,老天,這些書的類別還真廣,而且,完全沒有分類,雜亂無章的隨意放置,並不是書放得亂七八糟,而是沒有分門別類的雜亂,甚至有些書是放顛倒的。
  看來她光是做分門別類這件事,就不知道要花多久的時間了。
  想來,這火焰山莊裡目前大概只有她識字吧!
  想到她寫的那幾句話和她的解釋,她忍不住又是一聲輕笑,這火梵冥真是「司馬懿破八陣圖」——不懂裝懂啊!
  看來,她的未來似乎會大有不同呢!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8-10 00:54:43

第二章

  隱隱約約的吵鬧聲傳進了在池塘中央一座涼亭裡看書的冷情。
  這幾日下來,她除了整理書房之外,還沒有什麼事,所以她總是偷空拿著書,到處逛逛找好地方看書。
  而自從第一天見過火梵冥一次之後,這幾天雖說同住一個院落,但是這院落實在很大,所以也沒和他碰過面,而且她猜想,他可能不想讓她知道他不識字,所以並未召她念書給他聽,因此她在這裡生活的輕鬆自在,這種悠閒的日子,是她以前做夢也不敢想的。
  唯一的缺點就是:伙食太差!
  老天啊!光是想到那種恐怖的味道,她就覺得有點噁心了,真的很讓人不敢領教,她非常懷疑那種東西真是人吃的嗎?
  吵鬧聲更加的囂張,她合上書本,就見封面上寫著「詩經」兩個字,站起身往吵鬧的地方行去,沒多久,就來到帳房。
  「哼!你們堂堂火焰山莊,皇上賜封護國侯,竟然對我們這些流血流汗的小老百姓訛詐,這天理何在啊!」一名腦滿腸肥的中年男子就在帳房裡拍桌大喝,而薛總管和幾名伙計只能在那邊頻頻抹汗。
  「陳員外,當初明明說好的,一個月的柴火五十兩銀子,可你現在卻要五十兩金子,這未免太過分了,是不?我們有打契約的。」薛總管實在很生氣,可是又不想把事情鬧大,因為事情一鬧大,難免傳進主子的耳裡,主子的脾氣一來,一定又會拿刀砍人,到時這個陳員外肯定不死也殘廢,又要鬧得不可收拾。
  他真的不是怕這個陳員外,而是不希望主子惹事,傳到有心人耳裡,又說火焰山莊仗勢欺人,徒惹麻煩。
  「沒錯,我們有打契約,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一個月五十兩金子,你們難道瞎了眼,沒看見嗎?」陳員外揚著契約書器張的喊。
  哈!他知道火焰山莊裡唯一識字的家伙已經跑一個多月了,這下子,這些莽夫只得乖乖的讓他訛詐了,他知道他們有所顧忌,他可沒有!哼!護國侯又怎樣?還不是紙老虎一隻,火焰山莊之所以被稱做是凱子山莊,不是沒有道理的。
  「上頭明明是說五十兩銀子……」薛總管氣虛的辯。
  「好!那你說,哪一行字是說五十兩銀子的?」陳員外有恃無恐的說。
  「這……」薛總管語結了,這陳員外真是太可惡了,明明知道他們沒一個識字,就故意來訛詐他們,以後絕對不再和他做生意了。
  「我看,就我來說吧!」冷情實在看不過去了,這薛總管也真是的,買她回來是放著好看的嗎?這種時候也不會差個人去叫她過來,要不是她自個兒來了,今天肯定又要損失一大筆銀兩,那凱子山莊的名聲就會更響亮了。
  所有人都轉過來看她,薛總管和一千伙計都如釋重負,像見著菩薩仙人似的望著她,那陳員外則一臉驚艷的望著她,隨即淫淫一笑。
  「小姑娘還是回房乖乖等男人吧!」
  冷情面無表情的望著他,對於他的穢言穢語無動於衷。
  「這契約應是一式兩份,薛管家,咱們應該也有一份吧!」豬碰過的東西,她不屑碰。
  「是的,咱們也有一份。」薛總管立即將那份契約拿給冷情。
  「哈哈!你們火焰山莊還真是沒人了,竟然用個小女娃出面!」陳員外哈哈大笑。
  「這契約是誰寫的?」冷情對於陳員外的諷語依然毫不理會。
  「當然是我寫的,你們火焰山莊個個目不識丁,可能寫得出這一手好字嗎?」陳員外驕傲的道。
  「好字?也沒錯,如果拿給夫子用來教導學生別字的運用,的確不錯。」冷情嘲諷的說。這短短一張契約,大概不到兩百字,她大略這麼掃一眼,就看見至少七成以上的別字。她拿起桌上的筆,沾上一點硃砂,開始批改「作業」,洋洋灑灑的,兩百零一個字,圈了一百六十三個別字。
  「胡說八道!我怎麼可能寫別字,你這個黃毛丫頭休得胡說!」陳員外漲紅臉怒喊。
  「火焰山莊的焰,你寫成了這個艷,咱們主子的名字,三個字你就寫錯了兩個,是火梵冥,不是火泛名,柴火也變成才火。每月結算寫成美悅節蒜,啊?陳員外的名字叫陳混蛋?真是特別的名字呢!」冷情的話讓所有人都笑了,除了陳員外。
  陳員外怒氣橫生,「看清楚,我的名字叫陳橫蜃!就說黃毛丫頭目不識丁,別出來丟人現眼了!」
  「陳員外此言差矣,要不,咱們到官老爺那兒去,不評斷是銀子或金子,就光是陳員外您的名字就好,看看這上頭寫的,是陳『混蛋』,還是陳『橫蜃』,好不?」
  「你!」陳員外怒火燎原,這個死丫頭,竟然……「依我看,這張契約是咱們火焰山莊和一個名叫『陳混蛋』的人所簽署的,所以除非陳員外就是這個『混蛋』,否則是無權來收款子的。」冷情再逼近一步,非得要這個陳混蛋兵敗如山倒。
  「你們……好……好!咱們走著瞧!」廠陳員外偷雞不著,反而被啄傷了眼,氣得甩袖離去。
  「好耶!冷姑娘太棒了!」所有人為冷情歡呼。
  冷情沒有一點高興的表情。「薛總管,我想你還是把莊裡所有的生意或契約全拿出來給我看看吧!」
  她相信類似的事情還很多,看來,她又為自己找到一個工作了。
  +++
批改著一疊疊亂七八糟的帳簿,冷情忍不住搖頭歎息,真的是前所未見的記帳
方式,裡頭的筆跡換過不下十種,這還只是算「字跡」,若要連同那些鬼畫符也算進去的話,那還真是數也數不清了。
  她猜想,那些穿插在每本帳簿裡的鬼畫符,應該都是帳房跑了,和延請新帳房之間的空檔,由山莊裡的人——可能是薛總管,或者是帳房裡的任何一個伙計——暫時充當的。
  瞧瞧,柴火,他們畫了一堆柴;米,他們畫了一堆米殼;布匹,就畫了一匹布;僕人們的薪資,就畫了一個人拿元寶的樣子……老天,這些帳簿她要整理到何年何月?尤其裡頭又是錯誤百出,她不只要重新騰過,還要訂正錯誤……真是浩大的工程啊!火焰山莊至今未倒,還真是上天垂憐!又或者,皇帝真的賞了太多的金銀財寶了!
  「薛總管,為什麼主子不延請夫子進山莊教人讀書識字呢?」冷情疑惑極了,難道火梵冥一點也不想識字嗎?
  「當然請過啊!不過每個夫子進莊都不到一天,不是自己辭退不干,就是被主子給嚇跑了,全京城能請的都請了,沒有人願意進山莊當夫子。」薛總管怨歎的說。
  「主子的脾氣真的很不好嗎?」在她看來還好吧?雖然看起來凶惡了點,但是不像是惡人啊!至少她就不怕。既然她這個弱女子都不怕了,那些自認是女人的「天」的男人又怕些什麼?
  「主子的脾氣是不好,雖然這一陣子似乎沒有爆發,但是反正以後你總會遇到,不過你放心,有什麼變化我會立即讓你出莊避避的。」薛總管安慰她。
  「出莊避避?有這個必要嗎?」冷情訝然。
  「絕對有必要,如果你想保住小命的話。」薛總管嚴肅的說。這次主子發火的次數雖然不減,但是卻很明顯的火氣降了不少,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情姑娘的關係,但是他卻非常希望主子能繼續維持下去,雖然很難。
  她還是不相信,不過無妨。「算了,不談這個,薛總管,我打算在莊裡辦個學堂,教一些孩子讀書,如果大人也想學就一起來,你認為如何?」冷情早有這個打算,不過原本是要等她的工作告一段落,但是一看見這疊帳簿,她就決定立即行動了。
  「嗄?這是件好事啦!不過還是得先得到主子的同意才成。」
  「這是當然的,所以我想麻煩薛總管跟主子說一聲。」
  「不不不,這件事最好還是由冷姑娘你親自跟主子商量才成,我這個老頭子實在不行哪!」他深知主子被那些夫子奚落的恨死了那些教書的,現下只要一提到教書,主子的火氣就狂飆,他可不敢去捻虎須。
  「我直接找主子談事情好嗎?這種越級報告不是不好嗎?會影響薛總管帶人的。」
「呵呵,不打緊啦!火焰山莊還不曾發生過這種事呢!」每個人都怕主子怕得要死,誰敢直接去找主子商討事情?又不是不要命了!
  「好吧!既然如此,我會找個時間和主子商量商量。」
  「和我商量什麼?」火梵冥突然出現在帳房裡,剛好聽到冷情的話尾。
  「主子!」薛總管幾乎是跳起來的,連椅子都被他給弄倒,發出很大一聲聲響。
  「你搞什麼東西?!見鬼了?!」火梵冥不悅的說。
  「對……對不起。」薛總管急急忙忙的扶起椅子,緊接著便找了個借口溜了。
  冷情訝異的看著薛總管恍如老鼠見著了貓般溜之大吉,感覺非常不可思議,火梵冥真的如此可怕嗎?忍不住的,她第一次認真的打量著他。
  基本上,他不算俊逸倜儻,但是也算是英氣颯颯,帥氣挺拔,高壯的體格給人極大的壓迫感,她忍不住起身站在他身邊一比,嘻……她竟然只到他的腋下,身形大約只有他的三分之一。
  「你到底在搞什麼鬼?!」火梵冥皺著眉頭瞪著她莫名其妙的舉動。
  冷情回過神來,對自己的舉動也感到訝異,對啊!她在做什麼?
  「沒什麼。主子坐,我有事要和主子商量。」冷情走回位子坐下。
  火梵冥又蹙眉瞪著她許久,才走到薛總管方才坐的椅子坐下。這時,冷情才發現到他的腿……跛的!不嚴重,但是看得出來。啊,或許就是因為這樣才從戰場上退下來吧!
  「什麼事?」這個女人似乎真的不怕他,這讓他心裡升起一股異樣的情緒。
  「是這樣的,我打算在山莊裡辦個學堂,讓……」
  「不准!」沒讓冷情說完,火梵冥斷然的打斷她,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冷情一凝。「為什麼?」
  「因為我說不准。」火梵冥霸道的說。辦學堂!哼!要再讓那些酸儒來奚落諷刺他,他寧願再上戰場殺敵。
  「難道你希望山莊的人繼續讓人瞧不起嗎?讀書有什麼不好,為什麼你不准?」
  「為什麼沒讀書就要讓人瞧不起?!這年頭有多少人能讀書識字,不是每個人都那麼好命的!」火梵冥對她怒吼。
  「你說的沒錯,但是有機會讀書識字,為什麼你還要反對?」冷情也揚高聲,這個霸道的主子,冥頑不靈!
  「你以為我沒試過嗎?是那些臭酸儒老是用鼻孔看人,花錢的是我,我為什麼還要看他們的臉色,花錢找罪受?」他惱怒的吼著,想起過去的幾次經驗,他是羞惱交加。
  冷情一頓,看出他過去所受的羞辱,心裡有點不忍。
  「我並不打算請夫子。」如果他有點耐性聽她把話說完,就不用白發這一頓脾氣了,看來他的脾氣的確不好,得想想法子改改。
  「不請夫子?」火梵冥的怒火一下子被壓了下來,他愕然的瞪著她。
  「對,我並不打算請夫子。」冷情再次強調。
  「要辦學堂不請夫子,誰教?難不成你打算自己來?」
  「沒錯,我是打算自己來。」
  +++
  五更剛過,東方天際微露魚肚白,火梵冥在廣場上耍著大刀,一招一式都充滿著力與美,利落狠勁的刀法令人歎為觀止,受傷的腿一點也沒有影響他的功夫,當然啦!這件事不可以讓皇帝老子知道,因為他已經厭倦了殺戮的生活。
  練了差不多一個時辰,他收刀斂力,拿起吊在一旁的手巾擦拭著滿頭大汗。
  「主子,早飯已經准備好了。」侍從戰戰兢兢的站在廣場的入口處,對著火梵冥道。
  「知道了。」火梵冥隨口應道,走回自己的廂房,經過侍從的時候,順手將手巾丟給他。
  看到桌上的早飯,火梵冥忍不住眉頭又皺了起來,拿起筷子嘗了一口,立即吐了出來。
  「該死的!去把廚子給我押過來!」他放聲怒吼,嚇得所有在附近的僕人們全都做鳥獸散,當然,還是有人去把廚子給押過來了。
  「主……主子,您有什麼吩咐?」廚子全身的骨頭差點抖散了,恐懼又慌張的垂著頭。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煮的東西是給人吃的,而不是給豬吃的?!你自己看看,這種東西能吃嗎?」火梵冥惱怒的夾起一塊根本分不出是什麼東西的東西往廚子臉上甩去,嚇得廚子腳一軟,跌坐在地上。
  「我警告你,我已經忍耐很久了,要是今天的午膳你再不改進,做出一些人吃的東西來,我就砍了你!」可惡!一大早就尋他的晦氣,真他媽的找死!
  「主……主……」廚子嚇得說不出話來。
  「煮什麼煮?!你要我拆了你的骨頭煮湯嗎?還不給我滾!」火梵冥火大的吼。「把這些豬食全都給我倒掉!」
  廚子慌慌張張連滾帶爬的衝出主子的院落,生怕慢了一點,真的被拆了煮湯。
  「我……我不幹了!我不幹了!」廚子嚇得屁滾尿流,衝回自己的臥房包袱收一收,連工資都沒要,就離開了火焰山莊。
  「這下糟了,誰快去報告薛總管啊!」一些僕人發現大難臨頭了,連忙找上司去。
  緊接著,就看見薛總管邁著慌亂的腳步來到書樓。
  「冷姑娘、冷姑娘!」薛總管拍著門。「事情不好了,冷姑娘!」
  +++
  唉!她又替自己找了一個工作。
  冷情揉著額頭,在薛總管的帶領下匆匆來到廚房,就見一地狼藉,裡頭負責膳食的廚子早已不見蹤影。
  「廚子呢?」冷情疑問。剛剛薛總管只是急急忙忙的拉著她就走,啥事也沒解釋清楚。
  「跑了,他說他再也受不了。」
  「怎麼回事?」其實不用問也能猜到,定是那個暴君又搞花樣了。
  「唉!還不是主子,說什麼廚子煮的食物比豬食還不如,如果再不改進,就砍了他,廚子一嚇就跑了。」薛總管苦著臉。
  廚子跑了,眼看距午膳時間只剩一個半時辰,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找到另一個願意進山莊的廚子。
  冷情看著髒亂的廚房,老實說,她對於這幾日所吃的東西也頗有微詞,她不在意粗食,因為打小她就吃慣了,但是那種恐怖的味道的確是令人難以下咽,以她來說,那些食物真是浪費了!而今再看到廚房,一想到這些天吃的東西都是由這裡所出,她就覺得噁心想吐。
  「走了就算了,找幾個人先把廚房清一清,午膳由我來負責。」冷情斷然的決定。
  「真的?冷姑娘你要負責?」薛總管差點要跪了下來。
  「對,不過一定要把廚房清理乾淨,我絕對不會在這麼髒的廚房煮東西。」
  「薛總管。」冷情叫住他。
  「是,冷姑娘還有什麼吩咐?」薛總管恭敬的說。
  「薛總管,我說很多次了,您是總管,在山莊裡,你是一人之下百人之上,除了主子之外,就你最大,我只是新進府的奴婢,你不用對我這麼恭恭敬敬的。」冷情好想歎氣。這火焰山莊,真的是上不上下不下。
 」不不不,冷姑娘,你可是咱們山莊救苦救難的女菩薩,我當然要敬你,往後要仰仗你的地方還很多,你就多包涵了。」
  「薛總管……」
  「我這就去差幾個手腳利落的奴才來整理廚房,主子的午膳就勞煩你了。」薛總管呵呵乾笑,匆匆離開。
  「唉……」冷情手舉在半空中,無奈的望著薛總管健步如飛的背影,緩緩的將手放—下。「算了,他愛怎樣就怎樣嘍!」
  她乾脆捲起袖子,率先整理一室的髒亂,看來她真是勞碌命呢!原本只要輕輕鬆鬆的記記帳、讀讀書,到現在她愈攬愈多,忙得幾乎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了。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8-10 00:55:15

  唉!

第三章

  煮萊難不倒她,但是要在兩刻鐘之內煮出一桌菜,就要下工夫了。誰叫光是清理廚房的陳年油垢就花了他們泰半的時間。
  不過,一切都是值得的,如今的廚房窗明几淨,她相信煮出來的食物吃了絕對不會鬧肚子。
  她加快手腳速度,老實說,火焰山莊所有的食材都是上等的,只可惜過去毀在廚子的手藝上,再好的食材也成豬食。
  她做了一道糖醋白蓮卷,一道干貝鮮筍衣,再一道醋烹銀芽,然後又煮了一道西湖醋魚,和一道金針雲耳雞,最後,她燒了一道螺肉青蒜湯,就上桌了。
  「好了,大功告成,趕快端上桌,要不然主子又要鬧脾氣了。」知道火梵冥早膳沒吃,這會兒肯定餓得前胸貼後背,平常脾氣就不好了,這會兒餓著肚子,怕是更加暴躁了。
  「啊!這能不能再麻煩冷姑娘?」所有待命的僕人們立即垮了臉。
  「可是我還打算整理廚房……」
  「我們來就好了,保證乾乾淨淨,一點油漬也不留。」
  「還有鍋子碗瓢……」
  「我們一定刷得亮晶晶,就像新的一樣。」
  「那些新鮮食材也要歸位……」
  「放心,我們立即拿去冰窖。」
  冷情差點失笑,望著他們,她忍不住道:「其實主子並沒有那麼可怕啊!」
  「對,主子並沒有那麼可怕,不過還是請冷姑娘代勞了。」眾人從善如流的說。
  「其實要我端去也可以,不過你們要答應我一個條件,只要你們答應了,以後的三餐不僅都由我負責,連替主子送飯的差事也由我來做,如何?」
  「好!就算是十個條件,我們也答應。」眾人興高采烈的說。
  「其實條件很簡單,我決定下個月初開始在山莊裡辦學堂,每天早膳過後,上課一個時辰,由我來教你們讀書識字,我希望你們的小孩通通讓他們來上課,至於你們,我當然也希望,不過不勉強,如果想讀書的人,我會和薛總管重新安排你們的工作時間,把早膳後一個時辰空下來,如何?」
  冷情的話都還沒說完,就有人開始低泣了,等到她解說完畢,所有人都紅了眼匡。
「冷姑娘,我們真的可以讀書嗎?主子答應了嗎?」
  看來他們都很了解不識字的苦。
  「主子當然答應了,所以我說主子一點也不可怕,他非常替大家著想。」冷情微笑的說。她的確跟火梵冥提過,可火梵冥卻沒有給她肯定的答案。不過,管他的,他最後也沒有拒絕啊!所以她就當他是默許了。
  「我們就這麼說定了喔!哎呀!時間拖太久了,我得趕快送午膳去。」
  冷情匆匆端著五菜一湯來到餐廳,意外的,火梵冥一點發怒的跡象都沒有,靜靜的坐在位子上,一雙火眼金睛一眨也不眨的盯著她瞧,瞧得她手腳差點打結,險些打翻了手上的菜餚。
  她連忙將托盤放在桌上,深吸了好幾口氣,將菜餚一一端上桌。
  「主子請用膳。」
  火梵冥默默的端起碗筷,「你留下來。」他突然道,然後就不再看她,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這下子,冷情就像被點了定身咒脫不了身,只好靜立在一旁,伺候老大爺用餐。
  拜託,她忙了一個早上已經很累了耶!她的早膳也還沒吃啊!肚子也很餓了啊!真是沒良心的主子!
  就在桌上的萊餚一掃而空之後,他老大爺終於吃飽喝足,抬起眼皮又盯著她看。
  「主子還有何吩咐?」冷情只好挺起快累垮的身子,強打起精神問。
  「離下個月初只剩下十一天,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盡管吩咐下人去准備,我就將西院的屋子撥給你充當學堂,另外一些需要的紙筆墨硯教學書本,全吩咐薛總管張羅去,大大小小的桌椅也需要,還有很多事情要辦,月初來得及嗎?」火梵冥臉色略紅,不自在的說。
  冷情眼兒一亮,沒細想他為什麼知道她打算月初開辦學堂。
  「我會盡力的,一定來得及。」
  「好,學堂的事就交給你了,哦,我……」火梵冥一頓,隨即擺擺手。「沒事,你下去吧!這些東西叫其他人來收就行了。」
  「其實如果主子不好意思和其他人一起來讀書,我可以再找個咱們兩人都方便的時間,私下教主子。」冷情了解的說。
  火梵冥漲紅臉,羞惱的瞪著她。「你什麼時候知道的?為什麼會知道?!」
  「打一進莊就知道了,因為那天你考我背四書的時候,書本是拿反的。」冷情大方的承認。
  「你耍我!你一定在心裡恥笑我,對不對?!」火梵冥惱羞成怒。
  「你認為你有什麼地方能遭我恥笑的?其實你根本不用覺得自卑,天底下不識字的人多的是,但是不識字,又能靠自己的力量掙來如此龐大的權勢財富,天下當數主子你一人了,你是該驕傲,而不是自卑啊!」冷情由衷的說。
  火梵冥臉色複雜的望著她,久久,才惱怒的低喃。
  「誰說我自卑了,胡說八道!」
  "是,冷情胡說八道。」冷情忍不住笑了。
  "下去吧!你不是也還沒吃飯。」被她的笑意給惹的微惱,火梵冥開始趕人。
  「是,冷情這就下去了。」
  望著她纖細的背影,想著她在廚房對下人們的說辭,還有剛剛對他說的那翻話,不知怎地,一直壓在他心裡沉重的自卑,突然之間煙消雲散了。
  冷情、冷情,你真是名不副實啊!
  +++
  百株梧桐成林蔭,經過這片林蔭小徑,便可來到西院。
  西院一向寧靜雅潔,沒個人聲喧囂,可今日卻大大不同以往,老老少少,扶老攜幼的,幾乎所有火焰山莊的僕人們全都擠到了西院來,因為冷姑娘的學堂今日開辦啦!
  往後,這火焰山莊早膳後—個時辰的時間,就是大夥兒的讀書時間,所以客人們最好不要選這個時候上門拜訪,否則就得自理啦!
  敲門,啊!真是對不住,沒空,請自個兒翻牆進來吧;要個傭人帶路,抱歉,山莊路線圖一份,請自取;要茶,有有有,自己倒,別客氣;要點心,有,自己做,材料多得很。就像剛剛自己翻牆進來的一個男人。
  西門靖雲一身淺藍衣袍,手上一管蕭,俊逸瀟灑大大方方的走進大廳。咦?沒人,再老馬識途的轉往火梵冥的懷仁樓,果然,就見火梵冥坐在桌前,桌上攤著一張紙,他正提筆臨摹紙上的字句。
  「我的天啊!我說『火侯爺』,你是不是把所有的下人全都嚇跑了啊?怎麼火焰山莊成了一座空城了!枉費我幫你的閣樓取名為『懷仁樓』。」西門靖雲一進門就哇拉哇拉的聒噪不休,自動來到桌旁探頭觀看那紙上的字,嘴裡還不停的叨嚷著。「真是意外,你竟然會學字,這字寫得還真漂亮,我看看……火焰山莊火梵冥,咦,這不就是在寫你嗎?接下來是……目不……噗!我的天啊!」西門靖雲噗哧一聲哈哈大笑。
  「有什麼好笑的?!」火梵冥沒好氣的說。
  「老天!我說梵冥啊!你光是臨摹,你知道這上頭寫些什麼嗎?」西門靖雲還是笑。
  「我當然知道。」火梵冥瞪了他一眼,那天冷情解釋的時候,他就記下來了。
  「真的知道?我不信,除非你念給我聽聽。」西門靖雲故意道。心想這肯定又是哪個不知死活的酸儒捉弄他的。
  「念就念。這是寫:火焰山莊火梵冥,英明神武的將軍,是非黑白明,恩怨賞罰清。」誇贊自己的詞兒自己念出來還真有點不好意思。
  「我的天啊!誰告訴你的?」這上頭明明寫著:火焰山莊火梵冥,目不識丁卻考情,四書顛倒看,情之心眼明。怎麼會變成什麼英明神武,什麼是非黑白恩怨賞罰的,雖然字數一樣,但是那人也太扯了吧!
  「當然是寫的人告訴我的。」火梵冥理所當然的說。
  咦?不太對勁,梵冥這家伙有點怪喔!他不是最討厭那些酸儒的嗎?怎麼這會兒口氣一點都沒有以往的嚴厲,好像還帶點兒……寵溺?
  「那個人呢?」
  火梵冥瞄了西門靖雲一眼,才道:「她在教僕人們讀書。」
  「你又請夫子了?」
  「不是,她是帳房兼廚子兼書樓的管理人,現下又兼了夫子的工作,天知道往後她還會兼什麼職位。」火梵冥聳聳肩,嘴角竟然隱隱的帶著笑意。
  真的大大的不對勁!
  「該不會所有的僕人都去了吧?」
  「沒錯。」
  「難怪整個火焰山莊不見一個人影,那你為什麼不去?」
  「我幹嘛去和一大堆人擠?我有自己的上課時間。」他上課的時間是早膳前和晚膳後。
  「他們在哪裡上課?」西門靖雲對這個新上任的帳房、廚子、書樓管理人、夫子以及未來未知的職位的人非常的感興趣。
  「你想幹嘛?」火梵冥戒慎的說。西門靖雲是當初他麾下的軍師,鬼點子特別多,餿主意也不少,他因傷退役之後,他也跟著退了下來,皇上封他為護國軍師,賜宅邸贈金銀享俸祿,他的好處不比他這個護國侯少。
  「我在想,當初我費了多少心力才死塞活塞的將你的大名塞進你的腦子裡,如今那夫子卻能讓你主動讀書習字,我不服啊!」
  「哼!誰理你!」火梵冥輕哼,又開始臨摹冷情之前寫的那幾句話。
  「這幾句你就別寫了,這是他騙你的,根本不是你說的那個意思!」西門靖雲決定拆穿那個夫子瞞天過海的詭計,這樣一來火梵冥一定會怒氣沖沖的跑去質問他,然後他就能跟在後頭一睹廬山真面目了。
  火梵冥臉色一沉。「你說……這幾句不是我剛剛念的那幾句?」
  「除了第一句一樣之外,其他的都不對。」這個夫子也有點小聰明,知道火焰山莊和火梵冥這幾個字不可以竄改,否則很快就會被發現。
  「那這幾句話到底是什麼?」
  「我覺得你還是直接去問你那個夫子比較好。」西門靖雲可不想當場血濺五步。
  火梵冥咬了一會兒牙,才忍住當場衝到西院的衝動。
  「梵冥,你不去找你那個夫子問清楚嗎?」他還想跟著他身後去看戲耶!
  「不用了,反正機會多的是,我們現在先來談談,你今天到這裡做什麼?」
  「唉唷!無聊出來串串門子罷了,哪有要做什麼。」西門靖雲打著哈哈。
  「是這樣嗎?」火梵冥才不相信。「有話就快說,要不然我就真的當你只是來串串門子的。」
  「唉!梵冥,你記得妍湞公主嗎?」西門靖雲小心翼翼的看著他。
  火梵冥眼神一瞬間變得狂炙,那個妍湞公主他怎麼可能忘記,當初他因傷退下戰場,回京面聖時,皇上想要將那個公主指給他的時候,他都還來不及拒絕,那個公主就當著眾人面前譏笑他癩蝦蟆想吃天鵝肉,她堂堂一個公主,怎麼可能下嫁給一名目不識丁的莽夫。
  哼!她以為他要嗎?要不是當著皇上眾文武百官的面,他肯定會甩她一個巴掌!他才不管她是什麼公主,或者是不打女人,欠揍的人是不分男女的!
  「看來你還記得她。」光看他恨不得殺人的臉色就知道他還記得那次的羞辱,也難怪啦!也是因為那次的事件,全朝無人不知堂堂護國侯竟是個目不識丁的莽夫,然後一傳十,十傳百,至今整個京城乃至京城外圍的城鎮,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提她做什麼?」火梵冥沒好氣的說。
  「前些個日子皇上不是召你進宮面聖嗎?公主看到了你。」
  「她又不是沒見過我。幹嘛?我又礙著她了!」火梵冥不耐煩的哼道。
  「不是!她一見到你便驚為天人,又知道你就是護國侯之後,竟然主動告訴皇上願意下嫁給你……」
  「他媽的在搞什麼東西!那個女人以為她是誰啊?!當我火梵冥是什麼東西,可以讓她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嗎?當初她又不是沒見過我,現在又有什麼不同?下嫁?!哼,我寧願娶只母豬,也好過去『上娶』那個女人。」火梵冥的火氣一發不可收拾。
  西門靖雲愣愣的張著嘴,上娶?什麼意思?哦、喔!下嫁、上娶,他懂了。
  「你也不想想當初你一身風塵,一臉鬍髭,剛從邊關回京,哪個女人見著你不退避三舍的?就連小孩子看見你都會被嚇哭!也難怪人家公主說什麼也不允婚了。結果那天見著了你的真面目,怕是一見鍾情了。」
  「我管她幾見,要我娶那個公主,我寧願再上戰場戰到老死!」
  「可如果皇上下旨賜婚呢?」
  「皇上怎麼說?」
  「皇上深知你火爆的脾氣,所以先要我來探探你的意思。」
  「你就告訴皇上,我不會娶那種女人的!」火梵冥斷然的道。
  「可是……皇上說了,如果妍湞公主執意的話,他可能會順了她。」
  「該死的!我詛咒她家祖宗十八代!混帳璿厲,我為他出生入死,他竟然忍心將我推下地獄深淵,我寧死不娶,他又能耐我何?」
  「梵冥梵冥,他是皇上,是皇上啊!你這樣直呼皇上名諱,而且還加上詛咒,你想砍頭啊!」西門靖雲差點嚇出一身冷汗。
  「我T.M.D管他放屁!要砍老子的頭就來啊!」大掌擊向桌面發出震耳巨響,火梵冥努力壓制的草莽個性一下子衝破理智,全數冒出頭。
  「別發脾氣,別發脾氣,我有辦法打消皇上賜婚的念頭,你別發脾氣了。」西們靖雲只得趕緊獻計。否則他怕自己被火梵冥的怒火波及。
  「那還不快說,幹嘛囉哩囉唆的,比臭娘兒們還煩!」火梵冥沒好氣的怒吼。
  「是是是,我的侯爺,我這就說了。」西門靖雲苦著臉直道。
  「只要你在皇上賜婚之前先娶了老婆,那麼皇上就不可能下旨了,總不能讓堂堂公主做小吧!」
  「你這是什麼渾辦法?我上哪兒去娶老婆……」突然,冷情的身影躍進他的腦海,也許……「怎樣?你是不是想到人選了?」西門靖雲看出了些許端倪,好奇的問。
  「不關你的事,你可以滾了。」火梵冥下逐客令。這事還要合計合計,那女人想必沒那麼簡單點頭。而且她會願意嫁給一個目不識丁的草莽嗎?更何況……他的手在桌下無意識的撫著腿,除了自不識丁,他還是個瘸子……「好吧!我滾,真是忘恩負義的家伙,我好心來示警,卻落得這種下場,真是狡兔死,走狗烹,鳥盡弓藏啊!」
  「少在那邊嘀嘀咕咕,盡說些讓人討厭的話,你要我報答,也行,我奏請皇上,讓你迎娶公主好了。」
  「我的天啊!我滾,我立刻就滾,拜託你不要這樣恩將仇報好不好?我遭殃不打緊,可我擔心的是你恩將仇報的行為會將你一世英明神武的威名毀了哪!」
  「要滾還不快滾,廢話那麼多!」
  「行了、行了,我這不就在滾了嗎?」西門靖雲摸摸鼻子,認命的打算循原路翻牆離開火焰山莊。「唉!我真是好可憐啊!連一杯水都沒喝到,還差點落入獅口,好個火梵冥,竟然想將那只獅推給他,真是交友不慎啊!」他邊走邊歎,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夠落入火梵冥的耳中。
  火梵冥也不理會他,逕自想著腦中剛形成的點子。冷情會答應嗎?
  眼光落在桌上那張紙……這幾句話不是冷情說的那幾句,那麼又會是什麼?
  他不問,他要自己看懂。
  +++
  晚膳過後,又是火梵冥上課的時間。
  「怎樣?早上教你的,練熟了嗎?」冷情坐在椅上,率先問道。
  「嗯。」火梵冥心不在焉的答,表情是沉思的。
  「練熟了?那我就來考考你。」
  「嗯。」他依然魂不守舍。
  冷情蹙眉,終於發現不對勁,他是怎麼搞的?看起來根本心不在焉,到底知不知道她說了什麼啊?
  「你姓王嗎?」冷情玩心大起。
  「嗯。」他該怎麼跟她開口呢?
  「名字叫八蛋,對不對?」冷情笑說。
  「嗯。」要用什麼說辭才不會讓人覺得唐突呢?
  「那你就是王八蛋嘍,難怪常常聽你吼著這三個字。」
  「嗯。」如果她不答應呢?
  冷情玩心一斂,忍不住開始擔憂了,難道發生什麼事?否則他怎麼會如此魂不守舍?
  「主子,失火啦!」冷情喊。
  「嗯。」如果她不答應,那他們之間的關係一定會變得很尷尬吧!
  「主子,強盜殺進來了!」
  「嗯。」如果情形演變成那樣,那他該怎麼辦?
  冷情翻了個白眼,看來事情似乎挺嚴重的,該怎麼才能讓主子回神呢?
  「主子啊!冷情要走嘍!」
  「嗯。」到時候搞不好冷情就會離開,或者避他避得遠遠的,也許……冷情要走了?火梵冥蹙眉,冷情要走了?什麼意思?冷情要走了?!
  「啊!不行!」他即時回過神來,猛地起身就打算衝出門將人追回來,卻發現冷情好端端的坐在他面前,沒有移動過。
  「終於回過神了。主子,如果你不想讀書,我不會勉強你的。」冷情坦然的說。
  「我想讀書,不過現在有件煩心事,擾得我定不下心來讀書。」算了,要他娶公主,他寧願賭上一賭。
  「如果可以,何不說來聽聽,大家一快兒想法子解決。」她頭一回見他為一件事這麼掛心,可見一定非同小可。
  「皇上有意賜婚,你說,這事好解決嗎?」火梵冥直截了當的說。
  「賜婚?!」冷情驚愕的瞪大眼,隨即斂下眉臉。「這是天大的喜事,何來煩心之說?」
  「喜事?!如果說我寧死也不想娶那個當著文武百官侮辱我的妍湞公主,你還能說這是天大的喜事嗎?」火梵冥不悅的瞪著她,她竟然說是喜事?別人說他還不會這麼生氣,但是她就不行!
  「怎麼回事?」冷情訝問,什麼侮辱?
  火梵冥將過去的事敘述了一遍。「當初將我踩在腳下,如今卻又死皮賴臉的想要用權勢逼我就範,你說,這種公主能娶嗎?」
  「你會不會只是因為當初公主不慎的言行而懷恨在心嚥不下這口氣,其實心裡還是想當這個駙馬爺的?」
  「你說的是什麼渾話……抱歉。」火梵冥為自己的口不擇言即時道歉。「當初我就想拒絕了,因為皇上是問我的意思,可是那個混帳公主卻不知道什麼時候躲在一旁,皇上一問完,她竟然就跳出來搶先拒絕!哼!她想嫁我還不屑娶咧!」
  「我了解了,那現在就是皇上有意用聖旨強迫你迎娶妍湞公主嘍?」
  「沒錯。」
  「我有一個辦法。」冷情腦子一轉,就想到一個辦法。
  「真的,什麼辦法?」他不認為自己會依她,他已經打算用西門的辦法,因為西門的辦法比較吸引他。
  「如果你在皇上下聖旨之前娶親,那麼皇上應該就不會賜婚了,畢竟堂堂一個公主,斷不可能委屈做妾,是吧!」冷情覺得這個辦法挺好,可是……他為什麼一臉震驚的表情?
  火梵冥驚愕的看著她,她的辦法竟然和西門一樣!原來這就是聰明人,竟然能想到相同的辦法。
  既然如此,他就可以大大方方的開口了。
  「這是個好辦法,但是有一個問題。」他們是聰明人,那他就是智者,定要讓冷情掉入他的陷阱裡。
  「什麼問題?」冷情疑惑。
  「我沒有對象。」
  「沒有對象?」冷情愣了一下才理解這個令她訝異的答案。「怎麼可能?!你是護 國侯,權勢財富如日中天,怎麼可能沒有對象呢?」
  「不止沒有對象,也不可能有人願意嫁給我。」火梵冥又道。
  「我不相信,沒對象可以說是找不到心儀的人,但是說沒人願意嫁給你的話,這根本說不通!」
  「可是這就是事實,因為公主的關係,我這個『莽夫』可是傳得人盡皆知,更何況我的脾氣又暴躁,又是個瘸子……」
  「這樣好了,我再另外想辦法吧。」冷情連忙道,一點都不想聽見他說這種自嘲的話,至於為什麼……她沒想那麼多。
  「可是我覺得這個辦法最好,直接斷了公主的念頭,免得後患無窮。」
  「可是你不是說沒有對象,也沒人願意嫁給你嗎?」
  「其實,我也想到一個辦法,不過必須要你幫我,你願意嗎?」
  「如果我幫得上忙,當然願意啊!」冷情笑說。
  「太好了!冷情,就你吧!我們兩個成親。」
  冷情驚愕的張著嘴,有生以來頭一次說不出話來。
  「你是說……我們……我和你,我和你……成親?!」冷情一根手指頭來來回回的指著他們兩個。
  「沒錯,就是你,我和你,我們兩個成親。」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8-10 00:55:34

第四章

  權宜之計,權宜之計,這只是權宜之計罷了!
  冷情拚命的告訴自己,和他成親完全是權宜之計,為的是幫他脫離那個公主的魔掌。
  反正她一輩子都是火焰山莊的人,所以和火梵冥假成親,並不會有什麼困擾的,平時他們就維持現狀,等到需要用到妻子的時候——譬如公主上門找碴,或者皇上上門聊天打屁,她就出面充當一下。
  沒錯,她都考慮清楚周詳了,總而言之,這就只是一樁考量下權宜的婚姻。
  可是……為什麼她這麼拚命的告訴自己、提醒自己,卻還是緊張得不得了,讓她覺得空氣沉悶熱得要命呢?
  「真的非這樣不可嗎?」冷情抑下自己狂猛的心跳,強自鎮定的望著火梵冥,幾天下來不知是第幾次不確定的問。
  火梵冥從沉思中抬起頭來,他正在想一些宴客名單,准備念出來讓冷情擬名單。
  「我們不是討論過很多次了嗎?婚期也都訂好了,或者你後悔了?」他蹙眉的瞪著她,同樣的問題她到底要問幾次啊?
  「我……」她不是後悔,她是緊張啊!而且……為什麼那麼熱?明明都初冬了啊!
  「如果你後悔了,我也不會勉強,反正大不了就是把頭讓皇上砍,無所謂的。」火梵冥不在乎的說。
  「我沒有後悔,我只是……該怎麼跟大家說呢?他們都那麼高興,全都誠心誠意的祝福我們,可是……我們只是假成親,總覺得……」
  「誰說我們是假成親?!」火梵冥飛揚的劍眉皺出兩座小山,他啥時說過「假」這個字?
  「咦?不是嗎?我們……可是……不是為了妍湞公主……」所有的冷靜全都不翼而飛,冷情簡直不知所措。不是假的?那……那不就是真的了?!
  「沒錯,但是成親就是成親,哪有『假』的道理?這麼麻煩的事,我這輩子可不想再做第二次!」
  「可是我以為……以為這只是權宜之計……」冷情覺得腦袋昏亂,糟糕!連著好幾天沒睡好,昨夜好像又受了風寒,這全都是拜火梵冥所賜,她拚命的告訴自己,拚命的替自己做心理准備,說這件婚事是權宜之計,好不容易接受了,他卻又說這是真婚禮「你希望這是假的?」火梵冥的眉頭一直沒松開,「難道你也嫌棄我是個目不識丁的莽夫?或者是個瘸子?!」
  冷情訝異的張著嘴,頭更昏亂了。
  「你在胡說什麼啊?!你現在已經不能叫目不識丁了,你進步神速,雖然認識的字還是有限,但是假以時日,我估計只要三個月,你絕對能完全看懂你書樓裡的藏書。再說瘸子,不過是稍微跛了點罷了,你還能走、還能跑、還能跳,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你還能飛耶!這樣還能算是瘸子啊?」
  「那你到底為什麼不願意?」見她說的肯定,他心裡的不舒服瞬間掃去。
  「我沒有不願意,我只是有點意外,你是個侯爺啊!而我只是個賣身的婢女,身份不配啊!」就是因為這樣,她才認定他只是要假成親。
  火梵冥像是看怪物一般的看著她,驀地揚聲哈哈大笑。
  冷情訝異的望著他,第一次看到他笑,整張嚴肅剛硬的臉霎時亮了起來,那種張狂又瀟灑的笑法,讓他整個人充斥著一種迷人的色彩,老天,她著迷了,愣愣的望著他,被他迷得暈頭轉向,接著,她白眼一翻暈倒了。
  「喂!」火梵冥驚愕的斂住笑,長手一伸,在她落地之前即時勾住她傾倒的身子。
「冷情,你怎麼了?!」
  沒有回應!
  緊接著,透過幾層衣衫,從她身上傳來的體溫讓他一驚,抬起大掌撫上她的額頭,燙人的溫度讓他心驚。
  「該死!病了也不會講一聲,你以為你是鐵打的不成?!」他咒罵著,一把將她抱起走到書樓的樓上,將她放置在床上後,立即差人請大夫。
  「我是不是太強求了?」望著床上臉色潮紅,眉頭微蹙,呼吸淺促的冷情,火梵冥忍不住低喃著。
  ***
  山莊的活菩薩病倒了,連著兩天兩夜高燒不退,主子吼跑了所有的大夫,還差點拿刀砍了人家,可是奇怪的是,所有的下人這回沒有人跑去躲起來,全都守在書樓外待命。
  「混帳!為什麼她的燒退不下來?!全都是一些庸醫!二樓,又傳來火梵冥的怒吼聲,緊接著,乒乒砰砰踉蹌的腳步聲傳來,兩天來第七名大夫逃命似的衝下樓來。
  「吳大夫,我家姑娘怎樣了?」
  「另請高明吧!」老大夫提著藥箱,頭也不回的跑了。
  「唉!等等啊!」薛總管連忙拉住逃離的大夫。「你也跟我們說說,病情到底如何啊!」
  「受了風寒,加上勞心又勞力,體力透支,精神又受到刺激,要長時間調養,可是護國侯竟然要老朽馬上讓姑娘痊癒,老朽自認無能,所以請你們另請高明。」
  「是這樣啊!我還以為情姑娘沒救了呢!」一旁的下人們鬆了口氣。
  「呸呸!烏鴉嘴,好的靈,壞的不靈。」薛總管連忙雙手合十禱念。
  「吳大夫,您就幫我家姑娘開個藥方吧!我不會讓我家主子知道的,你請放心。」
薛總管請求著。
  「好吧!那姑娘再燒下去也不是辦法,我就開個藥方。」
  「謝謝大夫。小順子,你和大夫到前頭去,拿了藥方抓藥,再到帳房領十兩銀子給大夫。」薛總管立即吩咐。
  「不用十兩銀子,診金只要一兩就夠了。」大夫連忙說。
  「不不不,大夫仁心仁術,十兩銀子是要彌補大夫受的驚嚇,請別客氣。」交代小順子領大夫下去,一干人就這麼守在外頭。
  「薛總管,你看情姑娘能在成親前痊癒嗎?」有人問了。
  「你問我,我問誰啊!」薛總管沒好氣的說。離成親的日子剩下半個月,到時應該已經好了吧?
  「全都是死人啊!再去給我請大夫來!」火梵冥又揚聲大吼。
  「唉!情姑娘怎麼不會被主子給吼醒呢?像雷一樣呢!」有人歎氣。薛,找兩個丫頭上樓去守著冷情,不許出差錯,要不然我就砍了你們!」
  「……是。」薛總管張著嘴,看著風也似的主子轉眼消失在視線裡。
  +++
  「啟稟皇上,護國侯求見。」護衛進入御書房稟報。
  璿厲訝異的抬起頭來,火梵冥進宮來了?正好,他也剛好有事要找他呢!
  「宣。」璿厲立即說。
  「是。」沒多久,火梵冥便衝了進來。
  「火愛卿,朕……」
  「皇上,我要御醫。」火梵冥想也沒想的打斷璿厲的話。
  璿厲挑眉,好家伙,敢這麼沒大沒小的,不過……要御醫?
  「愛卿要御醫做什麼?」
  「臣的未婚妻病了,遍請京城裡有名的大夫看診,依然不見成效,所以進宮向皇上借御醫一用,請皇上立即宣御醫,臣要帶御醫回山莊。」
  「未婚妻?!」這家伙有未婚妻了?那妍湞怎麼辦?
  「皇上,救人如救火,請皇上動作快一點!」火梵冥惱火的喊。
  「火梵冥,你這態度可是會掉腦袋的!」璿厲故意沉下臉提醒他。
  「要我的腦袋可以,先把御醫借來。」火梵冥才不管那麼多。
  「哈哈哈!愛卿啊,朕真想念你的火爆脾氣,好,朕就宣御醫,不過有個條件。」
璿厲哈哈大笑,朝野上下哪個人敢對他這麼不敬?自從他那個表弟關書彤帶著妻子雲遊四海之後,就沒人可以和他抬槓了,讓他的生活無聊的很,沒想到他這個護國侯,竟然敢挑戰他的權威,好!他就喜歡這種人。
  嗯?他是不是犯賤呢?
  這……值得研究。
  「快說!」該死,如果他不是皇帝,他老早就一刀砍了他,省得他在那裡囉哩囉唆的!
  「等你的未婚妻病癒,你要進宮來陪朕。」
  「我陪皇上?!」幹嘛啊?他又不是女人,要人陪,後宮不是有一大堆人搶著要陪他嗎?
  「對!」
  「行了、行了,快宣吧!」為了御醫,他就只好委屈一點了。
  ***
  「糟……糟了!主子啊!不好……不好了!大事不好了!」薛總管踉踉蹌蹌的跨著老邁的步子,直接沖進書樓爬到二樓,門也沒敲的闖了進去。
  「該死的,老薛!你給我安靜一點!」火梵冥怒聲低吼,連續燒了三天的冷情,在御醫的診治下,剛剛好不容易才退了燒睡下,被他這麼一吵,不又醒來才怪!
  「主……主子,不……不好了啊!」薛總管連忙壓低聲音,仍是焦急的喊。
  「不好的是冷情,我好的很!」火梵冥沒好氣的說,幫她壓好被子,起身下樓,免得老薛真把冷情給吵醒。
  「主子,主子,你聽老薛說啊!是真的不好了!」薛總管跟在他身後下樓。
  「有屁就快放,只在那裡不好了不好了,鬼才知道你哪裡不好了!」
  「主子啊!莊裡來了個不得了的客人啊!」
  「什麼客人?」
  「是妍湞公主。」
  火梵冥一頓,飛揚的劍眉緊緊的皺出了兩座小山。
  「她來做什麼?!」
  「奴才不知道啊!」
  「把她趕出去,火焰山莊不歡迎她。」火梵冥沒好氣的說。
  「可是主子,她是公主啊!」轟公主出門?他又不是不要腦袋了。
  「公主又怎樣,老子不爽看到她不行嗎?你別忘了,皇上當初親口說過,在這火焰山莊,我是主人,我最大,在這裡,我連皇上都敢轟出去了,她一個連屁都不是的公主算什麼?」
  「奴才不敢做,還是請主子親自去吧!」
  「沒用!」火梵冥火大的走向大廳,不料才跨了兩步,又立即目過身來。「你派個丫鬟過來照顧冷情……不,派兩個,一個守著她,一個張羅瑣事。」
  「是,主子。」就比照主子進宮時的嘍,叫鈴鐺姐妹再來吧。
  「還有,再過半個時辰就要吃藥……算了,那個臭女人應該不會待那麼久,到時我再自己來好了。」他擺擺手,快步趕往大廳。
  一踏進大廳,就看見那臭女人高傲得像只孔雀似的坐在椅子上,下人們見到他,第一次露出欣喜的表情。
  火梵冥故意更嚴重的跛著腿走進大廳,怒瞪著妍湞公主,不悅的道:「不知道妍湞公主到我這目不識丁的莽夫家裡有何指「本宮是得皇兄允許,來探望准駙馬的。」妍湞公主眼兒溜了一下他的腿,眉頭略微蹙了蹙。
  「准駙馬?我想公主來錯地方了,火焰山莊沒有公主的准駙馬。」該死的璿厲,到底在搞什麼鬼?!
  「護國侯愛說笑,本宮的准駙馬就是你啊!」妍湞公主僵硬的扯開嘴角,露出一抹自認顛倒眾生的微笑。
  「你是發癲還是發癡啊!誰是你的准駙馬?我還沒那麼倒霉!」火梵冥毫不留情的說,真是不要臉的臭女人!
  「放肆!」妍湞公主惱羞成怒。
  「我還放五放六咧!你到底來火焰山莊做什麼?如果是這麼無聊的事,那就滾吧!山莊裡沒有閒人可以伺候你這個金枝玉葉。」
  「火梵冥,你未免太目中無人了!本宮可是當朝公主,你竟然敢用這種態度對待本宮,你不怕本宮抄了火焰山莊嗎?」
  「請便!」火梵冥掏掏耳朵,耐性告磬,轉身准備離去。
  「站住,火梵冥!」妍湞公主難以置信的喊,他真的太過分了,一點都不把她放在眼裡。
  「還有事嗎?」火梵冥不耐煩的說。
  「火梵冥,本宮看上你是你的福氣,否則以你一個目不識丁又是個瘸子的莽夫根本配不上本宮,你不但不好好的感謝本宮,竟然還用這種態度對待本宮,你未免太不知好歹!」
  「就當我不知好歹好了,所以麻煩你,把這福氣拿去送給別人,別來煩我行不行?」 「你!」妍湞公主又驚又怒。
  「滾回你的皇宮去,免得我這個目不識丁的瘸子污了你的眼睛。」王八蛋!莫名其妙,到底誰希罕這種福氣啊!
  「本宮會告訴皇兄的,本宮一定會讓你後悔今天這麼對本宮!」
  「請、便!」
  昏沉沉的睜開眼睛,冷情好一會兒才對准焦距,頭一偏,看到丫鬟鈴兒坐在床沿打瞌睡。
  「鈴兒。」她低喚,沙啞難聽的聲音讓自己蹙了眉。
  鈴兒猛地跳了起來,慌張的望著四周,最後終於望向她。
  「啊!情姑娘,你終於醒來了!」鈴兒高興的喊,那高亢的聲音讓冷情忍不住地瑟縮了一下,頭有點痛了。
  「拜託,鈴兒,你小聲點。」冷情虛弱的討饒。
  「啊!對不起,我小聲些。情姑娘,你覺得怎樣?還很難過嗎?要不要再請御醫來看看?」
  「御醫?」冷情驚愕的張著嘴。「御醫怎麼會……」
  「是主子快馬進宮請來的。」鈴兒微笑的說。
  真是的,不過是染上風寒,他竟然進宮請御醫,未免太小題大作了!
  「你怎麼會在這兒?」
  「是主子調我來守著情姑娘的,還有鐺兒,她負責跑腿,現在正在幫情姑娘煎藥。」鈴兒連忙解釋,突然吃吃的一笑。「主子對情姑娘真的好好喔!情姑娘發熱了三天,主子就在床邊守了三天,親伺湯藥呢!」
  他親自照顧她三天?!冷情訝異極了,冰凍多年的心流過一道暖流,溫溫熱熱的。
想起過去在爹娘身邊,病了從沒人理會,不僅如此,還要抱病做事,親生爹娘尚
不會憐她,沒想到他卻……「要不是公主突然來山莊,主子才不會離開情姑娘呢!」鈴
兒噘嘴道,對於那個公主,整個山莊沒有一個人喜歡。
  「你說什麼?公主來了?!」全身虛軟的冷情,突然抓住鈴兒的手焦急的問。
  「情姑娘,好痛哪!」鈴兒驚呼。
  「對不起。」冷情連忙放開她。
  「沒關係,情姑娘,你別擔心,主子不會有事的,主子功在朝廷,連皇帝都不會對主子怎樣了,更何況只是公主。」鈴兒笑著安慰她。
  「我知道。」她還知道皇帝有意要將公主許配給他,現在公主都上門來了,她怎麼還可以躺在這裡?她的存在,就是要用在這種時候啊!而且,縱使皇帝多看重他,但是伴君如伴虎,他的脾氣又是那麼烈,難保一言不合觸怒了公主,公主一狀告到皇帝那兒,那……「扶我起來,鈴兒。」她想起身,卻力不從心。
  「情姑娘,你不可以起來啊!御醫說了,你身子虛弱,精神和肉體都太過耗損,加上又染了風寒,這一躺,至少要十天半個月哪!」鈴兒連忙將她壓下。
  「可是……」
  「哎呀!情姑娘,你終於醒了!正好,鐺兒把藥煎好了。」鐺兒端著藥走了進來。
  「來,情姑娘,先把藥喝了,主子馬上就回來,你別擔心啊!」鈴兒連忙勸說,將冷情扶起靠坐在床頭。
  「咦?情姑娘在擔心主子啊?」鐺兒捧著藥碗來到床邊,拿著湯匙就要餵她。
  「我自個兒來。」冷情想要接過藥碗,卻發現自己連抬手的力氣都使不出來。
  「還是讓我來吧!」鐺兒舀了匙湯藥,吹涼了達到她嘴邊。「你昏迷了三天,滴米未進,身子當然虛弱,你放心好了,公主不可能把主子怎樣的,你反到要擔心那公主會不會被主子給氣死了才是。」鐺兒輕笑。
  就是就是,別人不知道,但是我們可一清二楚,以前皇帝曾來過莊裡,那時主子腿傷未癒,脾氣比現在壞上百倍不止,結果啊,那皇帝不知道和主子談了什麼,主子的火爆脾氣一出,皇帝差點被主子給轟出莊呢!你瞧,主子連皇帝都不怕了,怎麼可能怕公主呢!」鈴兒連忙附和。
  冷情訝異的揚眉。「怎麼可能!」有哪個皇帝會讓臣子這麼囂張的,那絕對是不可能的事!
  「是真的,皇帝是個隨和的人,而且長得英俊倜儻,迷死人了呢!」鐺兒一副著迷的模樣,拿著空碗放在桌上。
  鈴兒攙扶著冷情躺下。「情姑娘安心歇著,要不然等主子回來可會怪罪我們鈴鐺呢!」
  冷情不再多言,乖乖的躺下。
  「我沒事了,你們就別再守著我,回去休息吧!」
  「不行,主子交代一定要寸步不離的守著你,而且我們不累啊!主子很快就會過來了。」
  「可是有人在一旁我會睡不著。」
  「這……」鈴兒猶豫了。
  「要不這樣好了,我們就在後頭的小房間,情姑娘如果有事,喊我們一聲就好。」 鐺兒提議。
  冷情點點頭閉上眼睛,良久之後,聽到鈴鐺姐妹離開的腳步聲,她才又睜開眼睛。
  他……真的不會有事吧?
  心裡被沉沉的不安籠罩著,躺不住,悄悄地,費力地撐起虛軟的身子,踉蹌的下樓,她迫切的想見他,他就在大廳,面對的是皇室的公主,縱是鈴鐺姐妹說的多麼輕鬆,她還是不放心。
  沒有細想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心思,打開書樓的門,迎面而來的冷空氣讓她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為時已晚的發現自己根本就忘了披上外衣。
  沒力氣再回樓上,她癲著腳步跨出書樓,沉重的腿卻絆到門檻,來不及驚呼,便跌進一個溫暖的懷裡。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8-10 00:56:16

第五章

  「你該死的不好好的躺在床上,下樓來做什麼?!」火梵冥惱火的吼。他萬萬沒想到一回來就見到這種驚險的鏡頭,要是他晚了一步,那她不跌得鼻青臉腫的才怪!
  「你……你回來了……」
  冷情又驚又喜的抓住他的手臂。
  「對,我回來了,正好看見你博命演出!」二話不說的打橫將她抱起,沒進書樓,反倒是往外走。
  「你要帶我去哪兒?」偎著他溫暖的胸膛,她身上的寒意一掃而空。
  火梵冥沒有回答她,只顧著訓話。
  「你真是不知死活,你在生病耶!竟然連個外衣都沒穿,你打算病死自己是不是?那兩個丫頭呢?她們死到哪裡去了?為什麼放你自己出來亂走?」如雷的吼聲在他胸腔震動,冷情卻一點兒也不害怕,反倒是露出了一抹微笑。
  他沒事,他回來了。
  安下心,身體的疲累便襲來,閉上眼睛,她帶著微笑沉進夢鄉。
  「天氣這麼冷,你是嫌自己病得不夠重是不是?該死的!如果我晚一點回來,是不是就要替你收屍了?」跨著大步;他繼續吼著,沒有發現自己令人恐懼的咒罵被當成催眠曲,倒是引來了幾名僕人和薛總管。
  「主子,情姑娘已經睡了,您就別再吵她了。」薛總管冒著生命危險規勸著。
  「我吵她,我還……睡了?」火梵冥訝異的低下頭來,可不是嗎?真的睡著了。「 真是的,像個孩子似的說睡就睡!生病也不知道安分一點,存心要氣死我。」他還是咒罵著,可是聲音卻不由自主的放低。
  「主子要帶情姑娘上哪兒去呀?」
  「我做事還要向你報告嗎?」
  火梵冥沒好氣的瞪他。
  「不,奴才只是想知道,以便好服侍。」
  「哼!先把那兩個死丫頭給我找出來,看她們到哪兒偷懶去了,回頭我要好好的教訓她們一頓!」撇下話尾,正好來到懷仁樓,抱著冷情跨進懷仁樓,砰地一聲當著薛總管的臉甩上門。
  「哎呀!主子,您和情姑娘還沒成親啊!怎麼可以帶情姑娘回您的房裡呢!」薛總管驚喊。
  「囉唆,滾開,不要在外頭鬼叫。」
  「不行的,主子……」
  「再不滾我就拆了你。」火梵冥吼聲已經添了些許不耐。
  「可是主子……」薛總管想要再勸戒,門猛然開啟,火梵冥拿著大刀砍了過來。
  「哇!」薛總管驚得抱頭鼠竄,選命去也,所有的下人也一哄而散。
  「哼!找死!」火梵冥低哼,轉身進屋。
  +++
  再次醒來,她發現自己竟然窩在火梵冥的懷抱裡,霎時腦袋轟然一響,整個臉兒熱轟轟的,想起昨兒個夜裡的事。
  她竟然就在他的懷裡睡著了!
  「該死!你是不是又發燒了?」突然,火梵冥不離口的咒罵聲響起,差點將她的魂魄震離,一隻大手隨即覆上她的額頭。
  她愣愣的抬眼望著他,他的關心像道暖流,流竄在她的週身,縱使他有著火爆脾氣,嘴巴又壞,但是那關心卻是貨真價實的。
  「你是燒過頭腦子燒壞了是不是?怎麼變得呆呆的啊!」
  冷情回過神來,「我沒事。」
  「真的沒事?沒事為什麼臉那麼紅?」
  火梵冥還是不放心。
  「你怎麼可以把我帶到懷仁樓來?」冷情為了掩飾自己的臊意,只得轉移話題。
  「我為什麼不可以把你帶到懷仁樓來?」
  「於禮不合。」冷情淡道,心裡的激動已經沉澱下來。
  「我管T.M.D什麼禮不禮合不合,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誰敢管我!」火梵冥蹙眉瞪她,他發現她還是病著可愛,瞧瞧,才剛清醒就又縮回殼裡去了,昨晚窩在他懷裡那可愛的模樣已經不見了。
  「是沒人敢管你。」垂下眼,冷情不再說話。就是這種脾氣,讓她擔心他會觸怒皇帝丟了腦袋,可是他不會懂得。
  「你到底在別扭什麼?」見她那模樣,他就是不舒服,只得惡聲惡氣的問。
  冷情揚眉望著他,「你在意嗎?」
  不自在的僵著臉,火梵冥瞪著她,嘴角扯了扯終於沒好氣的開口。
  「不在意就不會管你的死活了。」他咕噥著。
  冷情揚起一抹笑,看著他不自在的表情。
  「告訴我,公主沒有為難你吧?」
  「哼!那個莫名其妙的女人,為難不到我的。」火梵冥用鼻子哼道。
  「別這樣,縱使你功在朝廷,但是君臣之間的倫常還是要固守,以免落人話柄,到時會惹來殺身之禍的,皇帝終究是皇帝,就算他是個多麼隨和的人,他畢竟還是個皇帝,擁有天下百姓的生殺大權的人啊!而公主是他的妹妹,皇室嬌貴的金枝玉葉,是容不得人無理的。」
  「你別瞎操心了,皇上是個公正無私的人,他不會放縱公主胡來的。」
  「就當我是瞎操心,你就不能讓我安心嗎?」
  「好吧!你要怎樣才能安心,乖乖的養病?」
  他突然這麼說,她反而不知道自己想怎樣了。要他收斂脾氣?那不是短時間能做到的,那麼,她要怎樣?
  「我只要你好好的就好了。」垂下眼,她總算理清的自己心裡的情緒,她似乎喜歡上這個莽夫了?
  火梵冥心中一蕩,神情不自覺的軟了下來。
  「放心好了,我會好好的。」突然覺得有點別扭,他又粗聲道:「你自己也要趕快好起來,要不然誤了拜堂的日子,我可饒不了你!」
  +++
  御書房裡,璿厲頭痛的撫著額,耳裡還不時傳來幾聲啜泣,讓他幾乎想要跟著哭算了。
  他本來就不是一個喜歡勉強臣子的君主,更何況,他深知後宮那幾名公主的德行,五位適婚年齡的公主個個驕縱蠻橫,目中無人,自小不動三寶,唉!如果她們不是生在皇室,擁有公主的頭銜,而是生活在平常百姓家裡,根本就是廢物一個,他怎麼好意思再勉強這些勞苦功高的臣子接收這些個廢物呢?
  只是……為什麼公主屬意的人選,全都是不把權勢富貴放在眼底,脾氣又傲的臣子呢?一個希翎公主看上逍遙王關書彤,落得現在還暫時被削去公主之位,鎖在宮中進行再教育,現下又來個妍湞公主看上護國侯火梵冥……如果她們看上的是重權勢的人,那不就皆大歡喜了嗎?
  不過……說她們是廢物,倒還有看人的本事,不是嗎?
  唉!這事他可得好好處理,否則讓妍湞胡亂鬧下去,搞不好會逼得火梵冥殺人。
  「我不管,皇兄,你一定要替人家做主啦!」
  「妍湞,你要我怎麼做主?是你莫名其妙的跑到火焰山莊去自取其辱,怪得了誰?」 「皇兄,你怎麼可以這麼說?臣妹去看准駙馬又有什麼錯了?臣妹看中他,他不感激涕零還侮辱臣妹,他根本不把皇兄看在眼裡嘛!」
  「朕問你,誰說梵冥是你的准駙馬的?」
  「是皇兄說要賜婚的啊!」
  「朕是說了,但是你當場就不留情面的回絕了,不是嗎?現在事情過了那麼久,你又要他當你的駙馬,你把他當成什麼了?」
  「可是……後來……」
  「沒有後來,妍湞,這件事已成定數,梵冥也有未婚妻,再過幾天就要成親了,難道你想做小嗎?」
  「皇兄可以下旨遣走那個女人,臣妹查過了,那個女人只是火焰山莊的一個婢女,身份卑下,連替臣妹提鞋的資格都沒有,臣妹怎麼可能會容她坐大!」
  「妍湞,朕在想,你是不是挺羨慕希翎呢?」
  璿厲警告地說。汗顏啊汗顏,皇室的公主個個都這麼不可理喻。
  妍湞公主臉色一白,「皇兄是什麼意思?」
  「朕的意思是,如果你很羨慕希翎,朕會成全你的。」啊!他真是個體恤臣子的好皇帝,不是嗎?
  她是個聰明人,怎會聽不懂皇兄的言外之意呢!可是要她就這麼忍氣吞聲的任人侮辱,她做不到!
  「臣妹知道了,臣妹不再計較就是了。」
  「妍湞,和護國侯的婚事是你自己毀掉的,你怨不得任何人。」璿厲語重心長的說。他看見她眼底的不甘,擔心她會做出什麼事來。
  「臣妹知道。」
  「希望你是真的知道,不要做出讓自己後悔莫及的事來,下去吧!」璿厲意有所指。
  「是,臣妹告退。」妍湞公主離開御書房,眼底有著深沉的不甘。她是堂堂的公主,怎麼可以任由一個莽夫侮辱?!
  她一定會討回公道的,皇兄不為她做主,她會自己來!
  不過,她不會像希翎那麼笨,末了還賠上自己的地位,她不會的,她會想出一個天衣無縫的報復計劃。
  火梵冥,侮辱本公主,本宮會讓你後悔莫及!
  +++
  其實,人只要懂得知足,那日子會過得很快樂,就像冷情。
  莫名其妙得到一個侯爺未婚夫,這個未婚夫還是皇室公主欽點還得不到的,她卻莫名其妙的得到了,她該得意,該仰頭大笑才對,但是此刻她卻笑不出來。
  「你不是認真的吧?告訴我,你是在開玩笑的!」冷情不敢置信的瞪著火梵冥。
  「我沒有在開玩笑,你要躺在床上休息,直到我們成親那天。」火梵冥不容置疑的說。
  「我只是染了一點風寒,而且御醫都說我已經痊癒了,只是身體還有點虛弱罷了,就只有這樣,你卻還要我臥床八天?!」躺了五天已經是她的極限了,從小到大她從未如此無所事事,這五天對她來說簡直痛苦得不得了,不僅是她不習慣,還有這幾日的伙食實在令人難以下咽,可見薛總管臨時請不到廚師,不知道由誰掌廚,沒人敢告訴她。
另外,一想到休息這麼多天,那些帳簿又要變得亂七八糟,她就頭痛。
  「沒錯。」火梵冥斬釘截鐵,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 眼兒一轉,她垂下頭。
  「我不知道,原來你這麼希望我生病。」
  「你在胡說什麼啊?!」火梵冥瞪大眼,她這個結論是怎麼得到的?
  「只有病得快死的人才會躺在床上不動三寶。」
  「胡說八道!我只是要你多休息幾天……」
  「意思就是你希望我病重一點,我這麼快痊癒你不高興,對不對,要不然不會硬要我不能下床。」她就是要故意曲解他。
  「你怎麼可以顛倒是非,我……算了算了,當我沒說,行了吧!」火梵冥認輸。「不過,不准太累,知道嗎?」
  「是,主子。」冷情微微一笑。「不過,什麼事都可以等,就是廚房的事不能等,不知道這幾天是誰掌廚的,我已經吃怕了……咦?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又是誰惹你生氣了?」
  火梵冥惱怒的瞪著她,良久,才緩緩的開口,「真的很難吃嗎?」
  「難吃倒還不會啦!至少比上一個廚子好一點,只是連續幾天吃下來,全都是那些沒味道的東西,吃久了也很恐怖的呢!」
  「為什麼會沒味道?」這一直是他搞不懂的地方。
  「我想是沒有放調味吧!不知道廚子為什麼沒放?」冷情也覺得萬分疑惑。
  「調味?」原來還要調味啊!
  「看你好像不知道的樣子?為什麼?難道這幾天你們吃的不一樣嗎?」
  「是不一樣,我們都是外面酒樓送來的。」
  「真不公平。」冷情紅唇微噘。
  「御醫說你要吃清淡一點,所以……」火梵冥連忙解釋,那些東西……那些東西全都是他辛辛苦苦做的耶!
  沒錯,這幾天冷情的三餐全是他親手做的,他是認為過去軍旅生活他也時常抓些動物烤來吃,要做些清淡的東西應該難不倒他,沒想到卻老是一點味道都沒有,還差點毀了廚房。
  「這真是清淡的可以呢!」冷情調侃。
  「噗!」站在外頭守著的鈴鐺姐妹,再也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她們在笑些什麼?」
  火梵冥狠狠的瞪向外頭,但是一牆之隔,鈴鐺姐妹根本沒有接收到他火大的厲眼。
  「我走了!」他起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唉,你……」冷情根本來不及喚住他,他就已經消失在門外了,奇怪,他為什麼莫名其妙就生氣了?他……是在生氣吧?
  旋即,鈴鐺姐妹進屋來。
  「情姑娘,你真是折了主子的心意呢!」鈴兒笑說。
  「就是啊!你看,主子惱羞成怒的離開了。」鐺兒也笑不可遏。
  「我折他什麼心意啊?你們為什麼一直笑?」
  「情姑娘,你這幾日的三餐,可都是主子親手為你做的呢!」鐺兒笑得很曖昧,既羨慕,又替冷情欣喜,她們都看得出來,主子因為情姑娘改變好多,不僅將情姑娘安置在懷仁樓裡,還親至照料的無微不至,甚至親自下廚呢!
  「嗄?是他?!」冷情驚愕的張著嘴,腦袋還在消化這個驚人的消息,但是心裡已經快一步雀躍起來。
  「沒錯,就是主子。結果你還說那種話!雖說那東西還真的『清淡』得很,但是總是主子對情姑娘的真情啊!你說,你不是折了主子的心意是什麼?」
  是他,他竟然……冷情抓著衣襟,一顆心因為這個消息而失了節奏。
  原來……是他啊——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8-10 00:56:23

第六章

  「聽說」火梵冥一整天全都關在書樓裡,於是冷情端著親手烹調的宵夜,敲了敲書樓的門。
  「滾開!別來煩我!」火梵冥惡聲惡氣的吼。
  呼!脾氣還真大,難道他還在為今早的事不高興?
  望了望手上的宵夜,她又敲了敲門。
  「混帳!你是聾子嗎?我叫你滾開……」門唰的一聲猛地開啟,大聲咒罵的火梵冥一看見來者何人,所有罵人的話全都吞了進去,張著口,卻突然吐不出任何字眼,只能瞪大眼愣愣的望著她。
  「要我『滾』,也得把東西拿走。」冷情將手上的宵夜交到他手上,「好了,我要『滾』了,你是要我左滾?還是右滾?或者是向前滾?還是向後滾?」
  她作勢要彎下身,火梵冥立即空出一隻手拉住她。
  「我不知道是你。」他急道。
  「是不是我又有什麼差別呢?反正我們做人奴才的,主子說什麼就是什麼,哪有置喙的餘地?」冷情故意說。
  「你不是什麼奴才,你是山莊的女主人。」火梵冥蹙眉。
  「還不是。」冷情有點赧然。
  「再過七天就是了。」火梵冥的眼神染上了些許的熱切,拉著她走進書樓,反身將門踢上。讓她坐在長榻上後,他用下巴點了點手上的宵夜。
  「你做的?」
  「嗯。回報你這幾日的照顧啊!也謝謝你沒把廚房給燒了。」冷情微微一笑。
  「該死,我警告他們不准說的!」火梵冥的臉倏地漲紅,他懊惱的低咒。
  「呵呵……」冷情忍不住的笑了。
  「不准笑!」火梵冥惱怒的喊,放下手中的宵夜,威脅的瞪著她。
  「可是我很快樂啊!知道你對我這麼好,我怎能不笑?我是那麼高興啊!」冷情望著他,眼底有著些許情意,綿綿的纏上了他的心。
  「你真的很快樂嗎?」他握住她的手,低著頭無意識的搓揉著她的柔荑,他不敢看她,不知怎麼,他第一次擔心她之所以會留在這裡,是因為身不由己,逼不得已。
  「在這裡的這段日子,是我有生以來最快樂的時光。」
  「真的?」他猛地抬起頭來,鎖住了她的視線。
  「真的。主子,冷情真的可以永遠留在這裡嗎?」
  「叫我的名字。」火梵冥突然低語。
  「梵冥。」冷情微微紅了臉。
  「情兒,你當然能留在這裡,因為你是我的妻子,這裡就是你的家。」抬手輕撫她白嫩的臉頰,這一刻,他有吻她的衝動,可是情兒,我……可以吻你嗎?」在他眼中,她是這麼高貴,讓他不敢隨意的冒犯她。
  冷情紅了臉,緩緩的閉上眼睛,這是她的回答。
  +++
  好不容易終於擺脫皇上的糾纏,火梵冥火速的回到火焰山莊,直接來到書樓,
因為他知道自己迫切想見的人一定在裡頭。
  果不其然,門一開,就見冷情半臥在長榻上,正聚精會神的看著一本書,連他進門了都不知道。
  「好看嗎?」他坐到她身邊,在她頰邊印下一個吻之後,才問。
  「你回來啦!皇上找你有什麼事?」冷情放下書,擔憂的問。
  「沒事,只不過天下太平,國泰民安,讓他太無聊了。」他只是履行當初借御醫時的承諾,進宮陪皇上罷了,真是無聊的要命,他真懷疑皇上是不是故意找他進宮斗嘴的,只要他忍不住發了脾氣,皇上就似乎樂得很,虧他進宮前冷情還千叮嚀萬囑咐,千萬不可以對皇上不敬。在他看來,璿厲那家伙根本就是故意的!
  「真的沒事嗎?皇上沒有再提賜婚的事嗎?」
  「真的沒事,你不要瞎操心了。你剛剛在看什麼書?看你看得挺認真的。」他拿起她放在膝上的書。
  「這本書滿有趣的,裡頭寫著一對情侶,他們家是世仇,兩人的交往雙方父母當然不可能同意,兩人要見上一面都很困難,所以平時他們只能通信,可是這信又得通過他們父母的檢查,於是他們就想了一個辦法,在信裡寫上暗語。」
  「暗語?」 「對啊!有時候是只看每行的首字,有時候是隔行讀,有時是擷取每一行某個特定的字,那些才是他們信裡真正的意思,可是不知道的人如果看了信,一定會以為他們兩個非常討厭,甚至是恨對方,所以他們的父母就放下心來。」
  「後來呢?」
  「我不知道,我還沒看完呢。」她繼續低頭看書。
  「情兒……」
  「嗯?」冷情疑惑的抬起頭來,「怎麼?你有話要告訴我?」
  「是薛總管說的,成親的時候,你……想請你家人來嗎?」雖然不知道她的過去,但是卻知道她是被她的爹娘給賣了的,那天夜裡她又說過,這段日子是她有生以來最快樂的時光,可見她過去的日子一定過得不好,如此一想,當薛總管要他問的時候,他才會猶豫不決。
  冷情偏著頭想了一會兒,「我想,他們大概不會想要來吧!」
  「為什麼?」
  微微一笑,冷情將事情說給他聽。現在鄉試應該已經舉行過了,弟弟肯定是一敗塗地,爹娘絕對不會怪罪他,反而會認為一定是她的「臨別贈言」害的,所以恨她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來參加婚禮?
  「他們全瞎了眼嗎?」火梵冥忍不住又皺緊眉頭,為他們錯待了她而不悅。
  冷情笑著撫平他的眉頭。
  「你不用為我抱不平,其實我挺感謝他們的。」
  「別跟我說那一套天下無不是的父母,或者說什麼生養之恩大於天的話,虧待了就是虧待了。」火梵冥不豫的說。
  「我不是要說那些,我只是認為,如果不是他們的虧待,不是他們把我賣了。那我終其一生也不會遇見你。」
  剛硬的臉線條緩了,銳利的眼神柔了,「不會的,我一定會找到你的,因為你注定是屬於我的。」
  兩人的眼神交纏,不自覺的臉愈靠愈近,愈靠愈近……「咳咳!」突然,一道不識相的假咳響起,驚破了旖旎的空氣,冷情紅著臉垂下頭來,羞得不敢抬起頭來看向來者何人。
  火梵冥就沒那麼多的顧忌,他火大的瞪向那個不識相的家伙,除了那個西門靖雲之外,還會有誰?就說嘛!山莊裡有誰敢來打擾他的好事?又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真是抱歉,老大,打擾了你的好事。」西門靖雲笑著道,故意哪壺不開提哪壺。
  見冷情羞得匆匆告退,火梵冥沒好氣的瞪著他。
  「如果你嫌舌頭太長,我可以幫你修一修。」
  「呵!呵!不必了。」西門靖雲連忙搖手。「我知道我不該打擾你的好事,可是我又不是故意的,誰叫你們連門都沒關,我只是好心的提醒你,想做什麼最好是把門關起來之後再做。」
  「你說夠了沒有?!」火梵冥惱怒的大吼。真是愈說愈不像話,他哪有想做什麼?
  「夠了。」
  西門靖雲識相的閉上嘴。
  瞪著他好一會兒,火梵冥終於再次開口。「你來做什麼?」
  「我來拜見一下嫂夫人哪!誰叫你都把人給藏起來不讓人看。」他的等待是值得的,不僅見到了准新娘,還看到了難得的畫面。
  「好了,現在你看到了,可以滾了吧!成親那天你也不用來觀禮了,備好禮金差人送來就成了。」
  「啊!怎麼可以,我可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在那天要替皇上送來大禮的。」喔喔!
幸好方才皇上宣他進宮吩咐,否則那天他真的會被掃地出門。
  「哼!還不快滾!要我轟你出去嗎?」火梵冥折著手指,配合著噠噠的聲響,一臉凶狠的走向他。
  「我這就滾,不敢勞您大駕。」西門靖雲立刻衝出書房的門,臨去前拋下今日上門的主要目的。「皇上說他要親自主婚,所以成親那天,皇上會來參加。」
  「該死!」火梵冥對著西門靖雲瞬間消失的背影詛咒,「我成親關皇帝什麼事?他跟人家湊什麼熱鬧啊?全都該死!混帳!」
  +++
  「我們馬上成親!」火梵冥立即衝回懷仁樓,二話不說的拉著冷情就走。
  「馬上成親?為什麼?」冷情訝異的問,一時之間只能任由他拖著走。
  「別管,我們馬上成親就對了,反正所有的東西都准備好了,不差這幾天吧!」火梵冥拉著冷情走回書樓。「你,去叫老薛馬上到書樓來!」他隨手抓了一個下人交代。
  「梵冥,你不說清楚,我不會跟你拜堂的!」冷情扯住他,堅持他看著自己。「你告訴我,是不是皇上又有什麼事了?是不是要你把我遣走,然後娶妍湞公主?所以你才急著要馬上成親?」
  火梵冥愣了一下,看著她明顯的擔憂,才知道她一直在為自己擔心,心裡升起一股愧疚。
  「對不起,情兒。」
  他突來的歉語反而讓冷情更加的不安。
  「我說中了嗎?」
  「不,不,不是的,你不要擔心,我之所以會想馬上成親,其實是皇上害的,可是不是你想的那回事,而是皇上竟然要在我們成親的那天親自主婚。」
  「哦?」她不懂,皇上親自主婚?這應該是很光榮的事吧!
  「我討厭婚禮上多出那些無關緊要的閒雜人。」火梵冥不屑的撇嘴。
  喔!她懂了,一聽聞皇上會親自主婚,那朝廷上下的大小官員一定也會上門觀禮,而他,討厭這樣。
  「好,如果你確定皇上主不到婚不會怪罪下來,我們就馬上成親。」冷情一口答應。
  像是不敢相信她會答應的那麼乾脆,他瞪著她好一會兒,才突然轉頭揚聲大喊,「該死!老薛,你還不趕快給我滾進來,死到哪裡去了?」
  「噗!」冷清噗哧一笑。
  「別笑!」火梵冥紅著臉,硬聲的命令。
  「梵冥……」冷情突然軟軟的喊,一雙眼纏著綿綿情意望著他。 「什……麼事?」火梵冥心緒瞬間失速。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其實……我很喜歡你。」噙著微笑帶點微羞,冷情老實的訴說自己的心意,她原本就打定主意要在拜堂前告訴他。
  像是瞬間被雷電劈中,火梵冥一時之間竟無法動彈,清了無數次喉嚨之後,他才抖著聲音道:「你說……說……」說了老半天,卻依然不見下文。
  冷情耐心的笑望著他,等著他恢復正常。
  「你是真的……喜歡我?!」是嗎?他能這麼幸運嗎?
  「嗯,是真的,我喜歡你。」 「老天!」火梵冥突然閉緊眼低呼,緊接著狂笑著抱起冷情,瘋狂的旋轉。「啊——」冷情驚叫,卻緊緊的摟住他的頸項。他的反應,她可以解釋為狂喜吧?也可以解釋成他也喜歡她吧?
  +++
  外觀樸素,裡頭寬敞舒適的馬車疾馳在官道上,趕馬車的人是薛總管,而在他旁邊的是鈴鐺姐妹。
  而在馬車裡頭的是——「梵冥,這樣真的可以嗎?」冷情不放心的問。
  「管他的,反正沒人開門他們就會自己翻牆進去。」火梵冥才不在意呢!舒適的半躺在馬車上,懷裡是妻子的軟玉溫香,他哪還有心思去想那些無干緊要的事?
  「那沒人拜堂成親呢?」拍掉他不安分的大掌,冷情睨了他一眼,提醒他馬車外頭還有別人的存在。
  「他們自己拜堂就成了。」懊惱的低吟一聲,他將臉埋進她馨香的發中,不悅的咕噥著。
  「你在說什麼渾話啊?!」冷情斥道。
  火梵冥驚愕的抬起頭瞪著她,像是她頭上突然長了角似的。
  「你什麼時候說話這麼粗魯了?」
  「啊!抱歉,耳濡目染下,難免嘛!」冷情調侃著。
  火梵冥蹙眉瞪著她。
  「你的意思是我很粗魯嘍?」
  「我從頭到尾可沒說『粗魯』兩個字喔,全都是你自己說的。」
  「你明明就是那個意思!」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和她爭這種無意義的事,可是看她一臉笑意,他就是忍不住要計較。
  「我什麼意思都沒有,我只是說我有些你嫌粗魯的言語,是被你給感染的,不能怪我。」
  「看來我以後說話可要當心了,行了,我知道娘子的意思了。」他怎會不知道她的用意呢!好吧!他改就是了,這有什麼難的?
  「知道就好。現在言歸正傳,三天後皇上如果上門要主婚,卻發現整個火焰山莊裡沒半個人,會怎樣?」他們是成親了,而且一拜完堂,火梵冥立即放所有下人大假,只有薛總管和鈴鐺姐妹留了下來,隨同他們出門。
  「我管他會怎樣。」火梵冥才不想花腦筋管這檔子事。「誰規定我不能提前成親?
誰規定我不能放下人大假?又是誰規定我不能帶著新婚妻子出門游玩?而且,又沒人請他們上門,他們怪得了誰?你別忘了,咱們的紅帖根本還來不及發放出去。」
  「說的也是。」冷情點頭。
  「既然娘子也贊同,那就別再提那些惹人厭的話題了,你想,咱們先上哪兒去比較好?」將她攬在胸前,頭靠在她的肩上,臉頰貼著她的臉頰,順道偷了一個香。
  「隨你安排了,反正我從來沒出過門,也不知道哪兒好玩。」
  「這樣好了,咱們也不用特地到哪兒去,就沿路走到哪玩到哪。」
  +++
  撲了個空的眾高官重臣全都大力撻伐火梵冥的不是。
  「皇上,護國侯如此作為,根本是不將皇上放在眼裡,請皇上處置。」
  「皇上,護國侯此次的行為,已經構成了欺君大罪,請皇上立即下旨,捉拿歸案。」
  這個皇上,那個皇上,全都是想置火梵冥於死罪的人。
  璿厲冷漠的瞪著眾臣,沒人看得出他心裡有何想法,連靜默的站在一旁的西門靖雲也看不出這次火梵冥到底是不是真的惹怒龍顏。
  「你們要朕安什麼罪名給護國侯呢?」良久之後,璿厲終於開口,聲調平平淡淡聽不出情緒。
  「回皇上,護國侯所犯的,很明顯的是藐視皇上,外加欺君大罪,按罪當斬。」
  「是嗎?朕倒想知道,護國侯什麼地方藐視朕?又什麼地方欺君了?」
  「皇上,臣等深知皇上愛護護國侯,但是護國侯此次罪不可恕……」
  「閉嘴!」璿厲不耐煩的喊,嚇得眾臣撲通一聲全跪倒在地。
  「我是要你們說護國侯哪裡欺君?哪裡藐視朕?其他廢話不用多說!」
  「皇上親自主婚,是護國侯天大的榮幸,護國侯竟然讓皇上白跑一趟,還放個空城,這不是藐視皇上嗎?明明今日成親,可是卻早在三日前便已拜堂,這根本就是欺君!」
  「朕曾下旨說要親自為護國侯主婚嗎?」璿厲反問。
  「哦……不曾。」但是大家都知道啊!
  「護國侯曾經告知大家今日成親,或者送喜帖給各位嗎?」璿厲又問。
  「這……沒有。」可是……大家還是都知道啊!
  「朕也沒有接到通知,所以,你們要我治他什麼罪?」璿厲厲眼一掃,所有的人全都低下頭去。
  「全都退下。」璿厲擺手,斥退了眾人。「西門靖雲,你留下。」
  「是,皇上。」西門靖雲暗地裡苦了臉,皇上雖然對那些人那麼說,但是他自己可心知肚明得很,這梵冥的欺君之罪是成立的。
  「靖雲,你知道梵冥玩的把戲嗎?」
  「稟皇上,臣不知。」西門靖雲立即道。他當然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了,他就不會站在這裡,早就跟著他們跑了。
  「可惡!氣死朕了!」璿厲拍桌怒喝。
  「皇上……生氣了?」西門靖雲戰戰兢兢的問。
  「生氣,朕當然生氣,氣死了!」
  「皇上……」
  「可惡!好不容易朕終於能鬧個洞房,結果火梵冥竟然提前成親,還給朕跑了個不見蹤影,害得朕想鬧個洞房都鬧不到,一個逍遙王如此,現下一個護國侯又如法炮製,朕要到何時才能鬧到洞房啊?」
  「嗄?」西門靖雲傻眼了,這皇上氣的是鬧不到洞房?!」皇上是為了鬧洞房的事?」
  「要不你認為朕氣什麼?」璿厲瞪他一眼。
  「皇上要鬧洞房機會多得很,何以會沒機會呢?」
  「你認為那些人的洞房朕鬧得起來嗎?」璿厲沒好氣的瞪著他。
  「啊,這倒是。」西門靖雲了解了,每個人看見皇上全都戰戰兢兢必恭必敬的,這洞房鬧起來的確一點意思也沒有,但是火梵冥肯定不一樣,所以皇上才……「真是可惜,看不到護國侯發怒的樣子。」璿厲歎息,實在很想念當初差點被轟出火焰山莊的事,如果這次的洞房有鬧成,肯定不是差點被轟出莊,而是肯定會被轟出去。
  唉!真是太可惜了!
  「皇上,若皇上只是想看護國侯發怒的樣子,臣倒是有一計。」西門靖雲突然道。
  璿厲深思的望著他。「聽說你和護國侯的關係,不只是同儕,還是好友?」
  「是的。」
  「那為什麼你要獻計?」
  「因為護國侯此次的行為,臣也很生氣。」氣他要跑也不會通知一聲。
  「那你說來聽聽吧!」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8-10 00:57:05

第七章

  全國上下貼滿皇榜,緝拿護國侯火梵冥,將他們的玩興全都給打散了。
  在躲過第三批人馬的追捕之後,火梵冥終於按捺不住大發脾氣。
  「混帳!」他惱怒的吼。
  「梵冥,你有什麼打算?」冷情沒有驚惶失措,事已成定局,她不能亂了他的心。
  「回京!我倒要看看璿厲那家伙到底是什麼意思!」火梵冥一點也不擔心,因為他
知道皇上不是會因為這種小事就如此大費周章的人,而且,從那些追緝的人馬口中得知
,皇上的旨意中有一個限制,就是不准傷了他們一根寒毛。
  既然讓他不小心知道了,他大可以繼續逍遙下去,可是他知道冷情已經沒有玩興了

  冷情默然無語,靜靜的握住他的手,垂著頭偎進他的懷裡。
  「別擔心,不會有事的。」火梵冥安慰她。
  「我不在乎,反正不管如何,我是和你同進退的,生同衿,死同穴,今生今世,不離不棄。」
  火梵冥的心受到強烈的震撼,他抬起她的頭,印下綿密的吻。 「我愛你。」
他突然低語。
  「我也愛你。」她微微一笑,輕聲回應。
  「主子……」薛總管和鈴鐺姐妹紅著眼低喊。
  「老薛,你帶著她們先離開吧,不要跟著我回京了。」為防萬一,他不想多有犧牲。
  「不……」
  「這是命令!」 「主子,老薛是絕對不會離開主子的,如果主子硬要趕走老薛,那就先把老薛砍了吧!」薛總管跪了下去。
  「主子,情姑娘,鈴鐺姐妹也要跟著情姑娘。」鈴鐺姐妹也跟著跪下來。
  「好,我就把你們全都砍了!不聽話的奴才留著也沒用!」火梵冥拿出大刀,怒氣沖沖的砍向他們,冷情也不阻止,靜靜的看著,然後,他在最後一剎那止住了。
  「你們全是笨蛋啊!平常不都挺會跑的嗎?怎麼這會兒不會跑了?!真要我砍了你們嗎?」火梵冥惱怒的大喊。
  「梵冥,就讓他們跟著吧。」冷情微笑的說。
  「隨便你們!」他甩下大刀,背著他們坐在椅上,不再理會他們。
  「你們起來吧!我們馬上回京,那馬車太過招搖,我們換騎馬,薛總管,麻煩你去張羅,鈴兒、鐺兒,行李就交給你們整理了。」
  「是,情姑娘。」三人起身,匆匆退下准備。
  「相公。」又剩下他們兩人,冷情來到火梵冥的身後,攬住他的肩。「他們對你忠心耿耿,你很感動吧!」
  「有什麼好感動的?全是笨蛋!」火梵冥粗聲粗氣的說。
  「真的不感動?」冷情問。
  「鬼才感動!」
  「原來我嫁了個鬼丈夫啊?」冷情調侃。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啊?!」火梵冥斥責,看也不看她一眼。
  「我胡說嗎?」冷情突然竄到他身前,蹲下身子直視著他的眼。「那我請問相公,你這兔子似的眼睛是怎麼回事呢?」
  ++十一回到火焰山莊,火梵冥立即進宮面聖,這一去就是三天三夜毫無消息。
  「情姑娘,你多少吃一點,要不主子回來一定會生氣的。」鈴兒拿著碗筷在一旁哀求著。
  「鈴兒,為什麼他還不回來呢?已經第四天了啊!」冷情依然佇立的窗口,她已經站在那兒三天三夜,火梵冥離開多久,她就站了多久,她就是站在那兒目送他離開的。
  「情姑娘……」
  「我吃不下,鈴兒,把早膳撤下吧!」
  「情姑娘!」鈴兒跪了下來。
  「鈴兒,你這是在做什麼呢?快起來。」 「不!情姑娘不愛惜自己的身子,
那麼鈴兒就跪在這裡自請處分,因為是鈴兒照顧不周,鈴兒活該,鈴兒辜負主子所托。」
  「鈴兒……好吧!我吃就是了。」冷情無奈,緩緩的坐下。
  鈴兒高興的起身,連忙伺候冷情用膳,硬是讓她吞下了兩碗熱粥才作罷。
  「情姑娘,你也該上床休息一下了。」
  「是,鈴兒。」冷情只能乖乖的上床,對這情深意重的丫鬟,她實在無法違逆她的好意。
  見她聽話的歇下,鈴兒才安心的離去。
  就在鈴兒掩門離去之後,懷仁樓裡突然闖進兩名黑衣蒙面人。
  「你們……」冷情並沒有真正睡著,所以她立即驚坐起,只是頸上已經被架上一把利劍。
  「安靜。」黑衣蒙面人冷沉的道,點住她的穴道,便將她扛在肩上,躍出窗離去。
  冷情痛苦的閉著眼,為什麼他們要綁架她?目的是什麼?錢?或者是……梵冥?
  不知過了多久,他們來到一間豪宅,冷情被毫不留情的摔在地上,接著,她的穴道被解開來,她抬起頭來看見一個美艷的姑娘。
  「你就是冷情?」妍湞公主挑剔的審視著那名蒼白憔悴的女人,這個女人哪一點能跟她比?而火梵冥竟然捨她一個堂堂公主不要,娶了這麼一個賤女人為妻?!
  「我是,請問姑娘是?」
  「我是妍湞公主。」妍湞公主高傲的說。
  冷情驚愕的望著她,原來她就是妍湞公主!她的確是有資格驕傲,不僅身份高貴,她本身的條件也是上等的。
  「失禮,冷情不知是公主,不知公主命人綁來冷情,為的是什麼?」
  「你知道火梵冥被我皇兄軟禁在宮中吧!」妍湞公主道。
  「軟禁?!」原來他是被軟禁了?
  「沒錯,火梵冥為了你,不惜違抗聖旨,要不是皇兄愛才惜才,他所犯的罪早該問 斬,而這全都是因為你!」
  「因為我?!」冷情一驚。
  「沒錯,因為你,要不是你,火梵冥就會是我的駙馬,要不是你,他也不會犯下欺君和藐視皇上的罪,要不是你,他就不會被軟禁了。」
  冷情深吸一口氣,縱使心緒紛亂,但她並沒有失了理智。
  「公主綁我至此,用意為何?」
  「你想不想救火梵冥?」妍湞公主冷冷的一笑。
  「公主有辦法?」
  「我當然有辦法,不過我有條件。」
  「要我離開?」
  「沒錯,不僅如此,我還要你留下一封書信,信中要說明你是因為怕他,不得已才答應與他成親,可是你討厭他胸無點墨粗人一個,所以考慮的結果還是決定逃了。」
  「如果我這樣做,你就會將他救出來?」冷情心痛的說。
  「對,我會救他出來。」
  「好,我答應你。」
  「我相信你。」妍湞公主招手,換來那兩名蒙面人到一旁低聲交代。「等她寫好信,立即將她賣到江南萬花閣去,我倒要看看,火梵冥如果知道自己的妻子變成妓女,他會有什麼反應,哼!這是他侮辱我的報應。」
  「是,奴才遵命。」
  冷情聽到他們的對話,知道自己是在劫難逃了,也知道公主真正的用意。看來,她並沒有要救梵冥,只是想乘機報復,那麼,梵冥的處境究竟……
+++
  「夠了!皇上如果再不讓我回家,我就殺出去!」火梵冥終於忍無可忍,第四天了,情兒一定不吃不睡的在為他擔憂,而他,竟然無法送個消息向她報平安,這都是璿厲這家伙的錯!
  「護國侯想要血洗皇宮嗎?」璿厲好整以暇的問。
  「如果有必要的話。」火梵冥再也顧不得什麼,只要一想到情兒可能倒在某個地方,他就心急得要命。
  「護國侯,你這樣朕可以殺你的頭。」璿厲心裡得意的看著他飆飛的怒火,就差那麼一點了。
  「請便!」火梵冥轉身就走,卻在殿口被衛兵攔住。「皇上,叫他們閃開,要不然我真的大開殺戒了!」
  「你要走也成,不過朕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火梵冥轉過身,怒瞪著 璿厲。
  「打贏朕再說。」璿厲起身,從身後的牆上拿下兩把寶劍,丟了一把給他。
  「打贏你?」火梵冥反射性的抬手接下劍,這劍竟是尚方寶劍?!「你瘋了?!」
這個皇上到底在搞什麼東西?難道真的是天下太平,國家太富庶,所以太過無聊了?
  「沒人敢說朕瘋了,你是第一個。」真的是太過癮了,就連書彤都還不敢這麼對他說話,他這護國侯啊!真是讓他太滿意了。
  「那又怎樣,你砍我啊!」這個皇上真的瘋了!他決定,只要能離開,第一件事就是辭官退隱。
  「打贏朕,你就自由了。」
  「好,我奉陪!」
  兩人才抽出劍,都還沒出招,負責伺候皇上的秦公公就匆匆跑了進來。
  「啟稟皇上,大事不好了。」
  「什麼事這麼慌慌張張的?起來說話。」璿厲無趣的收劍,坐回龍椅上。
  「是……」秦公公擔憂的望了火梵冥一眼,才靠近璿厲低聲道:「皇上,西門靖雲在殿外求見,他說護國侯的新婚妻子不見了。」
  「你說什麼?!」怒喊的不是璿厲,而是火梵冥,秦公公的耳語全都進了他的耳朵。
  「啊——」秦公公驚嚇的大叫。
  「快說,我的情兒怎麼了?為什麼不見了?!」火梵冥扯住秦公公的領子,雙目暴睜怒瞪著他。
  「奴……奴才……不……不知道啊!」秦公公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
  「混蛋!該死!」甩開秦公公,火梵冥衝出大殿,璿厲即時制止侍衛的攔阻,救了那些蠢蛋一命。
  「秦公公,快說,到底是怎麼回事?」璿厲蹙眉疾問。
  「皇上,西門靖雲只說護國侯的夫人留書出走了。」
  +++
  「冷靜點,梵冥!」西門靖雲安撫著像是發狂的火梵冥。
  「把信給我!」火梵冥怒聲大吼。
  「梵冥,我只是要你冷靜點,冷靜下來,我才把信念給你聽。」
  「不用你念,給我!」火梵冥一把搶過信,連忙拆了開來。
  侯爺:從侯爺第一天談到成親之事開始,直到第九天,冷情才接受了事實,接著,便開始忐忑不安的數著日子,還剩八天、七天、六天……直到現在為止!
今日冷情與你成親,在生活方面是不虞匱乏,但是今日的生活雖然不虞匱乏,
可是這世上的人定恥笑冷情貪慕虛榮,竟嫁與一個目不識丁、脾氣暴躁的瘸子,
所以雖然不願,卻不敢開口,因為你一定會殺了我,因此我只好離開,這是我唯一的選擇,求求你,請你不要找我,我會逃得遠遠的,富貴雖吸引人,棄之可惜,但是這是冷情最後的決定,你是堂堂護國侯,相信以你的權勢,很容易就可以找到想嫁給你的姑娘,或者答允賜婚,公主便是一個很好的對象,請放過我吧!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就當做放我自由是救了我一命,我會終生感謝你的。
放眼處,江山萬里,不知何去何從,但是…… 西北東南,總會有冷情容身之處吧!只要能夠脫離你的魔掌便成。
縱有萬般不是,冷情全受了,但是我想告訴你:
白花花的銀兩是買不到感情的,閣下還是多充實自己的內涵再說吧!
冷情別筆
「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梵冥,你根本毋需為這種女人費心,她不值得!
」西門靖雲在一旁看到信的內容,立即怒氣衝天,反倒是火梵冥卻靜了下來,皺著眉頭認真的看著信,一遍又一遍。
  「梵冥,別看了,事實擺在眼前,那個女人一點都不值得你的付出,你就乾脆忘了她,反正天下何處無芳草……」
  「閉嘴,別吵我!」火梵冥低喝。
  西門靖雲低聲一歎,看著他一遍又一遍重複的看著那封傷人至深的信。
  「你為什麼不死心呢?那種信有必要看過——遍又一遍嗎?難道你是為了讓自己死心?讓自己接受事實嗎?」
  「吵死人了!」火梵冥火大的喊。旋即一震,猛地站了起來。「該死,我要立刻到江南去。」
  「等等,梵冥,你到江南做什麼?」西門靖雲立即攔住他。
  「情兒被抓到江南萬花閣去了,她叫我救她,我得立刻趕過去,快馬加鞭應該能在半路攔住他們才對!」
  「等等,等等,你怎麼知道?你是不是看錯了?我再念一次給你聽好了……」
  「該死,你別煩了行不行?我早就認得字了,這封信上的字我都看得懂。情兒是利用暗語求救的,她前兩行說了,要我依序看第一行第一個字,第二行第二個字,第三行第三個字,然後到了第九行之後倒看回來,你自己看,那是什麼意思?」他將信丟給西門靖雲。
  西門靖雲狐疑的照著他的說法看下去。
  「我看看……今、生、今、世、不、離、不、棄、相、公、救、我、江、南、萬、花、閣。老天啊!是真的,可是你怎麼會知道的?!」西門靖雲訝異極了。
  「因為我是她的相公,因為我愛她!」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8-10 00:57:14

第八章

  她一直相信火梵冥一定會看懂她信中的含意,所以一路上不哭不鬧,很合作的被押往江南。只希望火梵冥不要太慢看到信,最好能在她進萬花閣之前就趕來救她。
  她不知道為什麼公主要指明萬花閣,而且,堂堂一個公主深居宮中,又是如何得知遠在江南的萬花閣呢?不過,這已經不是目前最嚴重的問題了。
  「求求你,馮少俠,讓我回去吧!」冷情歎氣哀求著。是的,現在的問題是,她人已經不在往萬花閣的路上,她被人救了,就是這個自命風流的少年俠客,誰叫那兩名奉公主之命的人那麼大嘴巴,竟然拿她的事當作聊天話題,讓這個馮少俠不小心聽到,便將她救走了,雖然她知道他的目的地也是江南,但是卻已經不是計劃中的路線了。
  她曾對他解釋不是她相公要賣掉她,但是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不聽,就是不放她回去。
  「不可能,既然我救了你,就斷不可能再讓你回到那火坑裡,那兩人說了,你的相公只是一個目不識丁的瘸子,而且脾氣暴躁,他配不上你。」
  「那是我的事,與馮少俠無關吧!」冷情冷下臉,久違的冷漠再次出現在她身上。
「至少我救了你,你就是……」
  「我根本不需要你救,我家相公自然會來救我,如果你不讓我回家,那就將我送到江南萬花閣。」
  「難道你寧願做妓女也不願跟我?」馮斷難以置信的問。想他風度翩翩,英俊倜儻,多少江湖豪門想要他這乘龍快婿,偏偏他眼高於頂,凡俗女子皆不入他眼,卻在初見她的剎那,心弦為之震動,雖然後來知道她已為人婦,但又何妨?
  「你想聽實話還是場面話?」冷情淡漠的望著他。
  「當然是實話!」
  「實話並不中聽。」冷情警告他。她不想說得太傷人,但是這種情形如果不快點解決,她怕自己真的會脫不了身。
  「我不在乎,你說就是了。」馮斷不相信會有女人捨他不要,而甘願做妓女!這種事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
  「老實說,以現今的情勢來說,我的確寧願到萬花閣去,也不願意留在你身邊。」
  馮斷不敢置信的瞪著她。
  「你就那麼賤?!」他惱羞成怒的諷刺道。
  「馮少俠,對我來說,跟了你與做妓女是沒有差別的,但是,如果我人在萬花閣,我一定可以回到我相公身邊,就算已非清白之身,可我可以活得心安理得,我家相公也絕對不會怪罪於我,他只會更心疼我,反之,如果跟了你,就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了。我感謝你救了我,但是你不讓我離開,這和綁架我的人又有什麼不同呢?」
  「我是為你好!」他是江湖上人人稱揚的俠少,怎麼可以拿他和那些匪徒相比?
  「你不是我,焉能知道什麼對我最好?」冷情冷然的看著他。
  「至少我知道我的條件絕對比你那個瘸子相公好。」
  「你所謂的條件是什麼?外表?權勢?還是財富?論外表,我家相公長得高大俊挺,英勇威武,是個真英雄!論權勢,連當今聖上都對我家相公禮遇三分,誰人能比?論財富,我相信我家相公的財富就算不事生產吃上十代,也花不完!你呢?你所謂的條件是什麼?」
  「他只不過是個目不識丁的莽夫,還是個瘸子……」
  「誰跟你說他目不識丁了?誰跟你說他是瘸子了?那兩個人說的話你就信?那改天我跟人家說你只不過是個不學無術強奪人妻的偽君子,你說,人家要不要相信?」
  「為什麼?我肯定那兩人說的是真的,為什麼你就是那麼想要回去那種人的身邊? 」
  「因為愛,我愛他。」冷情眼底的冷漠被一抹眷戀給取代,盈盈柔光蕩入人「你愛他?」
  「對,我愛他,而他也愛我。」
  他認輸,但他不甘心,他要會一會她心裡的真英雄。
  「好,我就送你到萬花閣。」
  「謝謝馮少俠。」
  「不用謝我,我是有條件的。」
  「什麼條件?」冷情蹙眉,他憑什麼跟她談條件啊?
  「你說你家相公會到萬花閣救你,如果沒有呢?」
  冷情堅定的說:「他會來的!」
  「我是說如果沒有呢?」
  「不可能有如果。」
  「我是說假設……」
  「不可能成立的假設,何須再去假設?」
  馮斷氣餒極了。「好,既然你那麼確定,那就不會不敢和我打個賭了。」
  「抱歉,我不喜歡賭。」她什麼機會都不可能給他。
  「為什麼?難道你怕了?怕你家相公根本不會來救你?」馮斷故意激她。
  「沒什麼怕不怕,我家相公一定會來,我只是不喜歡,而且也沒必要,你毋需再多費心,也毋需再假設,我可以直接告訴你我的答案,往後我只會待在兩個地方,不是我家相公的身邊,就是萬花閣。」
  馮斷死心了,他知道自己一點機會都沒有。
  +++
  快馬加鞭,火梵冥馬不停歇的直奔江南,幾天下來,差點累死了驛站的四匹馬,只匆匆的喝了幾口水,沒有吃什麼東西也沒有睡覺,他只是停下來換馬,然後又開始奔馳,完全不顧在他身後死追活追的西門靖雲。
  到了第五天,他終於趕到江南,拿著皇上特別賜與如朕親臨的令牌和比劍時丟給他的尚方寶劍,他直接殺進萬花閣。
  「大爺,我們這裡真的沒有一個叫冷情的姑娘啊!求求你高抬貴手吧!」老鴇哭叫著想要挽救自己一生的心血。
  「我不聽,馬上把人交出來,不然我就開始砍人了!」火梵冥不聽任何借口,情兒說在這裡,就是在這裡,不可能沒有。
  「大爺啊!真的沒有啊,你要我交什麼人啊?你想想,如果真的有我為什麼不交?一個姑娘再怎麼有價值也抵不過我整間萬花閣啊!」
  「梵冥!」西們靖雲氣喘吁吁的衝了進來,即時制止火梵冥。老天啊!他快死了,他真的快累死了。這家伙根本是不要命了,而可憐的他就是這麼倒霉。
  「他們把冷情藏起來了!」火梵冥火大的喊。
  「梵冥,我相信冷姑娘一定不在這裡。老鴇說得有道理,她犯不著為了一個姑娘而毀了整間萬花閣吧!」
  「可是情兒說她會被帶來這裡!」
  「梵冥,你想想,有沒有可能他們根本還沒到?我們只不過是晚了五個時辰左右,緊接著便快馬加鞭的趕路,你想,冷姑娘哪有可能受得住這種速度?他們也許還在半路上呢!」西門靖雲冷靜的分析。
  「還沒到?」火梵冥傻眼了。這的確有可能,歹徒帶著冷情肯定走不快,可是……
「我們沿路為什麼沒有發現?」
  「我們怎麼發現?馬不停蹄的跑,人家可能正在客棧休息吃飯,你怎麼發現?」西門靖雲酸溜溜的說。
  瞪了他一眼,火梵冥收劍離開,看也不看一眼原本華麗卻在他肆虐之後已然成為廢墟的萬花閣。
  「嗚嗚嗚……我們怎麼那麼倒霉,竟然莫名其妙惹來這麼一個煞星……」老鴇哀嚎著。 西門靖雲歎了口氣,從懷裡掏出一把銀票遞給老鴇。
  「這是賠償你的損失,就當作是重新裝潢吧!這銀兩應該是足足有餘的了。」
老鴇迫不及待的接過銀票,飛快的算了一下,十萬兩?!
  「謝謝大爺,謝謝大爺,謝謝大爺!」
  西門靖雲擺擺手,追火梵冥去了。
  +++
  「梵冥,等等,等等!」在火梵冥盲目的瞎找了好幾條街,又越過一個鄉鎮之後,西們靖雲終於趕上火梵冥,而時間又已經隔了一天。
  「幹什麼?!」火梵冥沒好氣的掙脫他。
  「你這樣瞎找根本不是辦法,到萬花閣的路那麼多,你怎能確定他們是走哪一條?」
  「該死!那我到底該怎麼辦?」火梵冥懊惱的說。他急啊!誰知道情兒這一路上吃了多少苦?那些個混帳歹徒也不知道會不會對情兒不軌,或者是虐待她,不給她飯吃?想到種種可能,都讓他的心像刀刮般,他根本坐不住,等不了!「可惡,如果讓我知道是誰幹的,我一定要將他碎屍萬段!」
  「行行行,你想怎樣都行,砍了他家祖宗十八代都沒人敢管你,但是現在,請你先進這家客棧吧!」
  「做什麼?情兒在裡面?」
  「你的情兒不在裡面,而是我們要先吃頓像樣的飯,然後好好的休息一下,整理一下門面,要不然不用找你的情兒,我們直接倒下算了。」
  「我沒那個心情……」
  「梵冥,你現在的樣子比起當初剛從邊關回京時更加恐怖你知不知道啊!你想過沒,如果讓你的情兒看見你這個樣子,怕不被你活活的嚇死才怪!」
  「情兒不是那種膚淺的人!」
  「是是是,你的情兒不是膚淺的人,但是我相信你也不希望她看到你這種樣子吧?」不管怎樣,他就是要進去就對了。
  「好吧!我們就進……」
  「相公?!」一聲驚喜的叫喊打斷了火梵冥的決定,他猛地轉過身來,正好接住直沖而來的軟玉溫香。
  「情兒?!」火梵冥不敢置信的低喃。
  「相公、相公,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救我的,我就知道!」冷情高興的又哭又笑,緊緊的抱著他的脖子。
  「情兒,娘子,真的是你?!」火梵冥緊緊的抱著她,接著又猛地推開她,一雙眼上上下下的審視著她。「你有沒有怎樣?他們有沒有虐待你?」
  「沒有,我沒事,其實第三天我就被人救了。」
  「被人救了?誰?」火梵冥順著冷情的手勢望去看見馮斷。
  馮斷走了過來,一臉不贊同的望著他們,眼前這個男人就是她的相公?!什麼高大俊挺英勇威武?根本是個草莽鄙夫!
  「相公,他姓馮,馮少俠從那兩名歹徒的手中救了我,正要護送我到萬花閣。」
  「萬花閣?為什麼不是回京?」西門靖雲好奇的問。他早看出這個馮斷對冷情有企圖,太明顯了,搞不好連粗枝大葉的火梵冥都看出來了,那麼,心思細膩的冷情斷不可能不知道吧!這倒是令人玩味啊!
  「因為我知道相公一定會來救我的,而且馮少俠本就欲往江南而來,正好順路。」
  「謝謝少俠救了我娘子。」火梵冥客氣的說,握住冷情的手緊了緊。
  「你配不上她。」馮斷傲然的說。
  火梵冥沒有發火,西門靖雲也沒有開口,倒是冷情生氣了。
  「馮少俠,我們夫妻間的事,與你無關,你太逾矩了!」冷情冷冰冰的望著他,連語氣都是冰冷的。
  「這種人有什麼好的?你看看他,他哪一點比得上我?」他高傲的自尊哪能容許輸給這種鄙夫。
  「那又如何?在我眼中,他是全天下最完美的相公,就算別人不贊同,但是至少他是一個不會覬覦他人妻子的正人君子。」冷情冷酷的說,拉著火梵冥的手走進客棧,不再理會呆若木雞的馮斷。
  「就這樣不管他,可以嗎?人家至少救了你。」火梵冥平靜的說。
  「誰要他救了?他根本是在找麻煩!」冷情沒好氣的說,轉身瞪了他一眼。「你為什麼不生氣?你的火爆脾氣呢?你為什麼一點火氣都沒有?有人在肖想你的妻子耶?你應該拔刀把那個人砍了才對啊!」她火大的對他吼。
  「找到你,我什麼火氣都沒有了,而且又知道自己在你心裡的定位,我比什麼都高興,哪還會有什麼火氣?」火梵冥說的是實話,他現在心裡高興得不得了。
  「你……」冷情的火氣瞬間消失,歎了口氣,終於正視他恐怖的外表。「你怎麼會把自己弄成這樣啊?很恐怖你知不知道?你不怕把小孩給嚇哭啊?」
  「我說嫂子。」西門靖雲在要了兩間上房,又叫了一桌子美食之後,終於有插嘴的機會。
  「幹嘛?」冷情沒好氣的瞪向他。
  「娘子,火氣別那麼大,姑娘家說話別……」
  「你管我,我高興!」冷情又瞪回去。
  西門靖雲好笑的望著他們兩個,老天啊!這角色似乎對調了。
  「嫂子,老大變成這樣,你怎能一眼就認出他?」
  「我為什麼認不出來?」
  「他變成這樣……」
  「變成這樣又怎樣?他還是他啊!」怎麼會問這麼莫名其妙的問題?自家相公都不認得,那乾脆去撞豆腐自殺算了。
  「哦……」西們靖雲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他只知道老大真的選上一個好娘子。「你不怕?」
  「怕?為什麼?」冷情蹙眉,望著一樣認真望著她的火梵冥。
  「他這樣子真的很恐怖沒錯,但是我知道是他啊!他有什麼好可怕的?」
  火梵冥像是鬆了口氣的樣子。
  冷情又道:「不過,你等一下可得馬上整理乾淨,你這樣子出門真的很不道德,沿路有沒有人被你給嚇暈了?」
  火梵冥漲紅了臉,西門靖雲倒是為他說話了。
  「我們根本不知道有沒有人被老大嚇暈,因為老大根本是馬不停蹄的跑了五天,沒有吃飯也沒有睡覺,直接趕到萬花閣去。」 冷情驚愕的望著他。「相公……」她哽咽的低喚,顧不得大庭廣眾之下,投進火梵冥的懷裡。
  「別哭。」火梵冥連忙安撫她,可是冷情遏止不住,她太感動了。
「唉!」火梵冥歎了口氣,乾脆將她抱起,在店小二的帶路下來到房間。
  佳餚送上桌,熱水送進門,冷情還在哭。 「情兒,你再哭下去,我就不用吃飯洗澡了,你忍心嗎?」實在不忍心她再哭下去,不得已,火梵冥只好這樣說。
  「梵冥,我好愛你。」冷情突然說。
  「我也是,情兒,我也是。」兩人頸項交纏,誰也不願分開,靜靜的品嚐著這喜悅的重逢。
  良久……「我想,你還是先沐浴吧!你真的……很臭。」
  +++
  原本已經死心的馮斷,在看見火梵冥的尊容之後,便死灰復燃,堅持要再見冷情一面。
  冷情無奈的步出房間,在這上房的院落見他。
  「那個人呢?」馮斷沒看見火梵冥。
  「他在沐浴梳洗。」冷情冷淡的說。
  「難道你真的願意跟那種人一輩子嗎?」馮斷無法理解。
  「馮少俠,我相信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和你是不可能的!」這個人真的很煩耶!
  「我到底哪裡比他差?」
  「你還是不懂,是不是?」冷情歎氣了。
  「我是不懂,我無法理解有人會捨明月就溝渠。」
  「我家相公不是明月,他是太陽,是屬於我的太陽,只有太陽的熱力才能溫熱我冰冷的心,而明月,它的光太微弱,照不進我的心,更別說溫暖它了。你懂嗎?只有他。」
  「他根本配不上……」馮斷突然望向她的身後,愣愣的看著走出房門的火梵冥,他是誰?怎麼會從她的房間走出來?
  冷情聽到聲音回過頭來,立即迎上他。
  「你好了。」冷情偎進他的懷裡。
  「你們?!」馮斷驚愕的瞪著相偎的兩個人。
  「馮少俠,我知道我配不上情兒,但是承蒙情兒不棄,願意與我共結連理,我斷不可能放棄她,你的錯愛,我們夫妻倆萬不敢當。」火梵冥平靜的說,冷情則不滿的瞪相公一眼。
  「你……你是?!」不可能的!
  「怎麼?他就是我家相公啊,不過洗了個澡,刮掉鬍子,梳了頭發,換了件乾淨的衣裳,你就認不出來了嗎?」冷情嘲諷的說。
  「不可能的,他怎麼可能是這個樣子?!」這個俊逸挺拔的男人,就是之前那個粗野鄙夫?!
  「因為我家相公不眠不休的從京城快馬趕到江南來,為的就是救我,連吃飯睡覺的時間都省下來了,哪還會去注意自己的外表呢?」
  馮斷退了三大步,他輸了,他真的輸了,而且輸得一塌糊塗。
  看著他黯然離開,他們沒人開口挽留,留下來做什麼?麻煩!
  「我說相公……」冷情突然低喚。
  「什麼事,娘子?」
  「你告訴我,你的涵養什麼時候變那麼好了?有人覬覦你的妻子,你不是應該二話不說的拿刀把那人給砍了嗎?你知不知道我在等著看你大發脾氣啊?」第一次就算了,第二次還這樣,她很不是滋味耶!
  火梵冥莫名其妙的看著她。「奇怪了,在山莊時你不是常常要我收斂脾氣嗎?」
  「那不一樣。」冷情甩開頭。
  「有什麼不一樣?」
  「反正就是不一樣啦!」冷情哪好意思說她是希望看到他為她吃醋的樣子。
  「那好吧!我去追他,然後和他決鬥,他的武功應該不錯,可能會有一場惡鬥……」
  「算了、算了,當我沒說,行不行?」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8-10 00:57:26

第九章

  火梵冥在得知主謀是妍湞公主之後,差點又快馬趕回京城直接砍了她再說。要不是冷情攔著,這事恐怕沒那麼簡單收拾。
  「你,馬上回京去轉告皇上,要他把那個臭女人的脖子洗乾淨,等我回京之後,我會非常樂意砍了她!」他火大的命令西門靖雲。
  「我回京?那你們呢?」西門靖雲愣了一下,拜託喔!這種話要他轉告皇上?
  「既然人都到江南來了,就乾脆玩幾天再回去。」火梵冥理所當然的說,這也是冷情要求的,要不然他早就衝回京去殺人了,看到西門靖雲不滿的表情,立即瞪大眼。「 怎麼?你有什麼意見嗎?」
  「沒,我怎麼可能會有什麼意見呢,你多慮了。」西門靖雲立即搖頭。「我只是想,既然要留下來多玩幾天,何不找幾天帶嫂子到牧場去呢?」
  「咦?這我倒沒想到,情兒,你有興趣嗎?」火梵冥問。
  「牧場?什麼牧場?」 「我在江南這兒有一座牧場,平常都是讓人照顧著,
偶爾來察看一次。」 「真的?好啊!我想去。」
  「那好,我會安排的。」
  「相公,我肚子餓了,你去看店小二把晚膳送來了沒有,好不好?」冷情突然說。
「餓了怎麼不早說,我馬上去。」火梵冥立即下樓。
  「嫂子支開老大,是不是有什麼話要交代靖雲的?」西門靖雲了然的問。
  「沒錯,梵冥的脾氣你也知道,如果此時讓他回京,他一定會殺了妍湞公主,所以我希望你轉告皇上,為了安撫他的怒氣,我才會提議留在江南,請皇上放心,我會等到梵冥打消了殺妍湞公主的念頭之後才回京的。」
  「有勞嫂子了。」
  「不,這是我應當做的,他是我的相公,我不可能讓他犯下殺頭的大罪,不過,請你也轉告皇上,妍湞公主確實是有罪的,希望他能給我們一個交代,這也是為了安撫梵冥必須做的。」
  「靖雲知道,相信皇上也是公正無私的。」
  「希望如此。」不知怎麼,她心裡還隱隱有著不安,總覺得公主不會這麼善罷甘休。
  「我們還是到樓下用膳吧!不快一點下去的話,相公可能要嚇壞店小二了。」事情談完了,就得顧慮一下別人。
  「說的也是。」
  +++
  「被救走了?!」妍湞公主憤怒的瞪著那兩名護衛。「是誰?火梵冥?」不,
不可能,他根本不知道那個女人到哪裡去了,而且,現在的他可能正火大的詛咒那個女人呢!
  「不,一個江湖人士,人稱斷情公子。」
  「我管他斷情斷奶,你們是大內高手,竟然連一個弱女子都顧不了,這麼簡單的一件事你們都辦不成,我留著你們還有什麼用處?!」
  「公主饒命!」
  「你們該死!如果讓那個女人回到火梵冥的身邊,就輪到我遭殃了,你們知不知道啊!」
  「公主,屬下可以殺了那個女人。」妍湞公主一頓,殺了她?
  沒錯,殺了她!當初讓她到妓院去,是想說一個女人失去貞節之後,斷不可能再有臉回到丈夫的身邊,相信火梵冥那個男人也不可能要一個妓女當妻子,如今,那個女人被救走了,如果那個人再送她回京,當火梵冥知道事情是她主使的,上告到皇兄那兒,她就遭殃了!對!殺了那個女人才能永絕後患!
  「好,你們立刻找到那個女人,把她殺了!」
  +++
  熱鬧的大街上,正逢一年一度的廟會。
  「咱們真幸運,剛好來湊熱鬧。」火梵冥護著冷情,不讓她被人群擠散。「是啊!好多人喔,我第一次參加廟會呢,沒想到是這麼熱鬧。」冷情興奮的踮著腳,看著正在表演的節目,,「看得到嗎?」火梵冥問她。
  「看不到,好多人哪!」冷情沮喪的搖頭。
  倏地,她的身子一輕,驚呼一聲,已經被火梵冥舉起。
  「這樣呢?」火梵冥仰頭笑望著她。
  冷情紅著臉,周圍投來一些異樣的眼光,有不贊同的、有羨慕的、有好奇的,但這一切都不及他給她的震撼。
  她對他溫柔的一笑,便專注的看著熱鬧,直到一聲訝異的驚呼傳人她的耳裡,才結束了她的快樂。
  「情兒?!你不是情兒嗎?」冷情轉過頭來,愕然的看著來人,示意火梵冥將她放下,終於面對原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的人。
  「娘……」冷情低喚,原本的笑臉早已斂起,換上一臉的冰霜。她竟然忘了,她家就在隔壁村,每年這裡的廟會,爹娘總會帶著弟弟來看熱鬧。
  火梵冥漠然無語的靜立在一旁,瞥一眼冷情置於身後的手,那手緊緊的握住他的,緊得竟讓他吃痛。
  「真的是你!」冷母驚訝的望著這個女兒,方才見她笑著,所以不敢確定,如今這一臉冷冰冰的神情,倒讓她確認了。「你看起來……不太一樣。」
  「人都是會變的。」冷情淡漠的說。
  「你的樣子看起來似乎過得不錯。」看著她身上穿的,那是多麼高級的料子,他們就算省吃儉用一輩子怕也買不起一塊布料。
  「還過得去。」
  「看來我把你賣了也是賣對了。」冷母從驚訝中回過神之後,終於看見站在冷情身旁的火梵冥。「這位是……」
  「我是情兒的相公。」火梵冥主動的說。
  「你成親了?!」冷母訝異極了。
  「看來是這樣。」冷情淡然的說。「爹跟弟弟呢?怎麼沒看到人?」
  「走散了,我正在找他們,就先看見你了。」
  「喔。」不知道還要說什麼,冷情只好沉默下來。
  「需要我們幫忙找找嗎?」火梵冥擔憂的望一眼冷情,這樣的冷情他從沒見過,就連她剛到火焰山莊時,也不曾有如此顯於外的冰冷。
  「不用了,她爹……哦……不想見到她。」冷母連忙說。
  火梵冥蹙眉,感覺到冷情握著他的手更緊了,指甲都陷進他的肉裡。
  「既然如此,我們就不耽誤你找人了。」火梵冥心裡的火氣已經上揚,勉強維持住禮貌告辭,攬著冷情離開人群。
  「別傷心,他們不值得你這麼傷心。」回到他們暫時歇腳的圓滿樓,火梵冥緊緊的擁住她。「你別瞎說了,我不可能因他們的態度而傷心的。」冷情輕笑。
  「是嗎?那為什麼我感覺到你的心正在哭泣?她哭得好傷心呵!」
  「你……別胡說。」冷情一頓,仍咬牙道。
  「情兒,我有沒有告訴過你,遇見你是我這一生中最幸運的一件事?」他突然轉移話題。
  「沒有。」冷情的聲音悶悶的。「那麼我現在告訴你。」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相公,帶我離開這裡,我想離開……」
  「好,我們明天一大早就出發到牧場去。」
  +++
  天微亮,火梵冥出門張羅馬車,圓滿樓裡卻出現意外的訪客。
  冷情冷靜的望著一臉憤怒的爹娘,怎麼回事?不是才說不想見到她,為什麼一大早
就一臉火氣的跑來找她?
  「你!你到底要把我們害到什麼地步才甘心?」冷父一見到她就破口大罵。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冷情漠然的說。
  「你不懂?!那我問你,為什麼會有人抓走寶兒,要我們來找你,用你去換回寶兒?!」冷父質問。
  「有人抓走寶兒?」冷情訝異的問。 「沒錯!你說,你到底在外頭惹了什麼麻煩?為什麼有人要你的命?你自己死在外頭就算了,為什麼要回來連累我們?要是寶兒少了一根寒毛,你怎麼對得起冷家的列祖列宗啊?!你詛咒寶兒考不上鄉試就算了,現在連他的命都要害,你到底還有沒有良心?!」
  冷情靜靜的望著爹娘,緩緩的開口,「爹、娘,我是你們的親生女兒嗎?」
  「我們巴不得沒有生過你!」冷父冷酷的說。
  「我知道了。」冷情淡漠的點頭。「告訴我,那些人要什麼?」
  「他們要你三天後,廟會結束的那天午時之前,單獨到城外的『登天崖』去,如果讓他們發現有其他人跟你去,他們就會殺了寶兒。」
  「我知道了。」
  「你會去吧?」
  冷情抬眼認真的望著他們。「爹、娘,你們知道我這次去肯定會沒命的,是不?」
  「你沒命總比寶兒沒命好,更何況那是你自己惹的麻煩,你就要自己去解決,總不能要連累我們吧?」
  其是無情呵!她到底還在期待什麼呢?
  「爹、娘,你們去報官吧,我不會去的。」
  「什麼?!你這個沒良心的賤人!」冷父氣得揚手甩了她一巴掌。
  冷情被打跌在地上,但仍挺起腰冷漠的瞪著他們。
  「從小,你們是如何待我的?你們自己心裡有數,及長,又為了寶兒二話不說的把我給賣了,我依然沒有怨言,如今,我好不容易有了幸福的生活,你們卻又要我犧牲自己去換回寶兒的命,我為什麼要?」
  「我們什麼時候虧待你了?!要不是沒賣了你,你會有現在的好生活嗎?你這個不知感恩的賤蹄子!」冷父強詞奪理的說。
  冷情心寒了。「你們走吧!趕快把握時間想別的辦法救你們的寶兒,別再在我這裡浪費時間了。」她下逐客令。
  「你!你會有報應的!你這個沒良心的賤人!我真後悔當初為什麼要生了你,如果你一出生就把你給捏死,現在寶兒早就高中光耀門楣了;也不會落得現在的下場!」冷父對著她咒罵著。
  「出去!」冷情也喊著,將他們推出房,砰地一聲關上房門,頹然的坐倒在地上,對於門外的咒罵聲充耳不聞。
  好冷……好冷……她需要太陽,要不然,她怕自己的心就快冰凍了。
  門外早巳安靜,爹娘不知何時已經走了,她抱著自己也不知在地上坐了多久,直到門被開啟,火梵冥訝異的來到她身邊,「情兒,你怎麼坐在地上?!」
  她緩緩的抬起頭來,看到她盼望的人。
  「相公……好冷……」她低喃著。
  冷?
  「你的臉?!」火梵冥看見她腫了半天高的臉頰,久違了的殺人欲望再次燃起。
  「抱緊我,相公,我好冷……」冷情偎進他的懷裡。
  火梵冥將她抱起,兩人一同坐到床上,他緊緊的將她擁在懷裡。
  「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她怎麼會變成這樣?
  冷情沒有回答,只是拚命的擷取他的溫暖。
  「情兒?」
  「相公……你知道我們村子有個傳說嗎?」久久之後,冷情突然道。
  「不知道,什麼傳說?」
  「在城外有個登天崖,崖邊有棵千年神木,傳說只要在每年廟會結束後那天,在午時之前單獨來到神木前,誠心的祈求便能應驗。」
  「嗯?然後呢?」
  「我想,反正我們人都在這裡了,就再等三天吧,三天後廟會結束,你就讓我到登天崖去,好不好?」
  「你想求什麼?」
  「我想求……為相公生個孩子,我想求,生生世世和相公共結連理。」
  火梵冥聞言,心裡悸動不已。「我陪你去。」
  「不行的,要單獨前去才會有效,相公,你就在山下等我吧,我自己上山去。」
  「好吧!不過……」 「什麼?」
  「不過想生個孩子,不用求神木,相公自己就能辦到了。」火梵冥笑望著她。
  「是嗎?」
  「你不相信?那我只好用行動來證明嘍!」
  火梵冥拉下幃幔,以行動力來證明他所言屬實。
  +++
  他知道她不對勁,但是她不說,他也不敢追問,因為方才她的模樣就好像即將消失般,讓他的心充滿不安。
  她比往日更加熱情,更加另他癡狂,撫著她汗濕的鬢髮,他心疼的望著她紅腫的臉頰。
  到底是怎麼回事?他離開的這短暫時間有誰來過?又發生了什麼事?
  輕輕下床,拿來一條冷巾,他輕柔的按上她的臉頰。
  「嗯?」冷情睜開眼。 「痛嗎?」他心疼的問。
  「不痛了。」柔柔的一笑,不意牽動了臉頰,讓她忍不住蹙了眉。
  「還說不痛。」他不悅的輕斥,手上的動作更加輕柔。「還不打算告訴我嗎?」
  冷情凝望著他,久久,才緩緩一歎。「我爹娘方才來找我。」
  「是你爹打的?」火梵冥語氣有漸凝的風暴。
  「是我活該,愛逞強,所以討打。」冷情苦澀的一笑。
  「怎麼回事?」
  「爹說寶兒……哦,寶兒是我的雙胞胎弟弟,爹說他被人抓走了,而那些人要我去換回弟弟。」
  火梵冥眉頭緊蹙。「是誰?難道又是公主?」
  「我不知道。」
  火梵冥嚴肅的看著她,「他們該不會就約在登天崖吧?」
  冷情的表情讓他知道自己猜對了,他驀地起身離開床邊,背對著她站在窗前,不發一語。
  「相公……」冷情連忙坐起,她知道自己傷了他。 「原來你所謂的夫妻就是這樣?大難來時各自飛?」火梵冥低語。「還是……我在你心裡是只能同甘,無法共苦的丈夫?」
  「不是的,我只是……」冷情搖著頭,踉蹌的下床來到他的身後,想要抱住他,卻被他猛地回過身來給嚇了一跳。
  「或者,你所謂的生生世世根本就是空話?無法同甘共苦的夫妻,要什麼生生世世?!」火梵冥對著她吼。
  冷情沖進他的懷裡緊緊的抱住他。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她一連迭聲的大喊。「我當時只是寒了心,被我爹娘傷透了心,一時之間,我不知道我的人生到底有什麼意義,爹娘對我不屑一顧,眼底心裡總是只有弟弟,就連最後……最後要我的命抵弟弟的命時,他們也沒有一句好話,就算是違心之論,我也不在乎啊!可是……可是沒有……什麼都沒有__」淚水像決堤般傾洩而下,十幾年來的心酸終於化為淚水。
  火梵冥心酸的擁住她。「你還有我,你人生的意義就是要與我相遇,與我共結連理,今生今世,乃至生生世世都要與我相守,不管如何,就算你失去了全天下,你還有我,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就像你信上所說的,不離不棄。」
  「對,我還有你。」冷情埋頭在他懷中,擷取他的溫暖。
  「情兒,別再這樣了,你傷了我的心。」將臉埋進她的發中,火梵冥以幾乎折斷她骨頭的力量擁緊她。
  「對不起,不會了,對不起。」
  「好,這次我就原諒你。現在,我們就來想辦法把你弟弟救出來。」
  「你願意幫我?!」
  「為什麼不願意?」火梵冥失笑的望著她。
  「我還以為……」
  「救是要救,不過……」他輕撫著她依然紅腫的臉頰,眼底的風暴又開始凝聚。「該算的帳,我不會忘記,就算他是你爹也一樣。」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8-10 00:58:12

第十章

  京城皇宮璿厲怒氣衝天的瞪著站在面前的妍湞公主。
  「妍湞,朕記得朕警告過你,最好不要動壞念頭,看來,你把朕的話當馬耳東風了!」
  妍湞公主心下一凜,該不會……東窗事發了吧?
  「皇兄,臣妹不知道皇兄指的是什麼?」
  「你還裝蒜!你唆使護衛綁架護國侯的夫人,此事護國侯已經呈報朕,要朕秉公處理了,你還有什麼話說?」真是令人痛心啊!
  「臣妹……臣妹是冤枉的,明明是那個女人嫌棄火梵冥才留書離家出走的,怎麼又會扯上臣妹呢?」妍湞公主咬牙拒絕認罪,她不相信事情會敗露。
  「妍湞,為什麼你會知道護國侯夫人是嫌棄護國侯才留書出走的?」璿厲挑出她的語病。
  「這……宮裡傳的人盡皆知啊!」
  「妍湞,護國侯已經找回他的夫人了。」他倒要看看她還能狡辯到什麼時候。
  「什麼?!」怎麼會?以火梵冥的脾氣,看到那種信之後,怎麼可能再去找回那個女人?而且,那女人明明被別人救走了……難道是那個人將那女人送回京的?
  不,沒聽說那女人回京了呀!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她什麼消息都沒有得到?
  「朕在想,你現在一定滿頭霧水,不知道為什麼事跡會敗露吧?」璿厲了然的說。
「朕告訴你好了,護國侯在看了信之後,就知道他的夫人被綁架至江南萬花閣,於是快馬加鞭,馬不停蹄的連趕了五天五夜的路,在他夫人進萬花閣之前就找到她了,經由護國侯夫人親口供述,主謀者就是你,妍湞公主!」
  「不可能!」妍湞公主驚退了一大步,火梵冥是何時出京的?她為什麼沒有得到消息?而且,那封信她檢查了不下十遍,沒有任何遺漏啊!
  「事實如此,妍湞,你還有什麼話說?」
  「皇兄要臣妹說什麼?」
  「妍湞,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你自己說,朕該如何處置你?」
  「皇兄要為了一個賤婦處罰臣妹?!」妍湞公主不滿的問。區區一名卑賤的奴才,就算她殺了十個百個,又如何?更何況,她什麼事都沒有做,不是嗎?
  「妍湞!」璿厲厲聲的吼。「民為重,社稷次之,君為輕,就連朕都為輕了,你不過是一名公主,哪比得上一名『賤婦』?!」
  「皇兄!」妍湞不敢置信的喊。
  「你是要朕現在就處置你?或者,將你留給護國侯親白發落?」
  妍湞公主又驚退了一步,「皇兄不能將我交給火梵冥!」落在他手中,只有死路一條啊!她一點都不懷疑,火梵冥一定會殺了她,毫無顧忌的殺了她。
  「那你是願意接受朕的處置了?」
  「皇兄,給臣妹幾天的時間,臣妹一定……一定自請處分。」妍湞公主跪了下來。
  「好,朕就再給你幾天的時間,希望這幾天你能好好的反省。」
  「謝皇兄。」妍湞公主回到自己的寢宮,開始苦思。
  只要再幾天就行了,她會飛鴿傳書要那兩名護衛連同火梵冥一塊殺了,到時候人沒有回來,又能奈她何?
  嗯,不,只有那兩名護衛可能不夠,她知道火梵冥的能耐,那兩名護衛不是他的對手。
  「小季子。」妍湞公主揚聲喚。
  「奴才在。」服侍妍湞公主的小季子公公立即上前。
  「小季子,我記得以前曾經聽你說過,你對一些江湖軼事很有研究,是不?」
  「回公主的話,奴才對江湖軼事確實有些了解。」
  「那麼……如果要殺手,得找什麼門派?」
  小季子一凜。「公主要找殺手?」
  「多餘的話本宮不想聽。」妍湞公主警告的瞪他一眼。
  「是。據奴才所知,當今武林最具盛名的殺手組織,就是『鬼門』,據說至今鬼門接的生意還沒有失敗的紀錄。」 「鬼門?你知道要怎麼和他們聯繫?」
  「這……知道。」
  「好,本宮現在要交代一個任務給你,你要記住嘴巴閉緊一點,要不然本宮會讓你見不到明日的太陽!」
  「奴才知道。」小季子苦了臉,卻仍得硬著頭皮道。
  鬼門,誰知道它在哪裡啊?傳言鬼門有三名殺手,行蹤不定,要鬼門接任務,不只要銀兩多,而且還要看他們高興,他一個公公怎麼可能會有門路呢?不過是聽多了一些江湖軼事罷了。
  可是……公主的命令不完成又不行,難不成要等著殺頭嗎?
  怎麼辦咧?
  啊!有了,他想到一個辦法了,就這麼辦吧!
  +++
  廟會結束後的午時,那兩名護衛一聽聞火梵冥竟然就在江南,還和冷情在一起,就夾著尾巴逃走了,連想到要挾持人質以要脅就範都沒有,就這麼逃了。
  所以當冷情和火梵冥三天後依約來到登天崖,就只見到遠去的兩道背影,以及躺在樹下的冷家寶。
  冷情愣愣的看著火梵冥。「為什麼每個人都這麼怕你?你真的這麼可怕嗎?」她真的非常迷惑。
  「我怎麼知道,他們膽子小關我什麼事?」火梵冥否認。
  「是嗎?」她一點都不相信。
  「不是嗎?那你為什麼一點都不怕我?」
  「因為……你一點都不可怕啊!」這真的是她的感覺。
  「這不就得了。」火梵冥得意的說。
  又研究了他好一會兒,冷情才聳聳肩上前解開被五花大綁不知嚇昏多久的冷家寶。
  「他……不會有事吧?」
  「虧他長得和你一個樣,怎麼就這麼沒用呢?真不知道你爹娘的眼睛到底在看哪裡?褲襠裡嗎?」
  「相公!」冷情不贊同的蹙眉。
  「哼!我又沒說錯,要不是他褲襠裡多了根把,他憑什麼和你比?」
  「相公,你愈說愈不像話了,快幫我把他抬回去吧!」冷情想笑,所有的委屈盡數消失,有夫若此,她還有什麼好不平的呢?
  「還要我抬?一腳踢下去,讓他直接滾下山就行了。」
  「相公!」冷情實在又好氣又好笑。
  「別相公了,我抬就是了。」火梵冥心不甘情不願的將人抬起來,還「不小心」失手兩次,將冷家寶給摔在地上,當第三次又「不小心」要失手時,冷情狠狠的瞪他一眼,才挽救了冷家寶三度落地的命運。
  「真是的,看起來沒什麼份量,怎麼重的像豬一樣。」火梵冥咕噥著。「這些帳,等我回京後,定要和那個臭女人給算清楚。」
  「相公,她是公主。」
  「哼!公主又如何?我照樣砍了,還怕她不成!」
  「對,你不用怕她,就算你砍了十個八個公主也沒問題,但是你忘了,那是殺頭的大罪,你忍心讓我守寡嗎?或者,就拖著我一起被殺頭?」
  「皇上不會砍我的頭的。」
  「你又不是皇上,憑什麼這麼確定?只要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我就不許你冒這個險,別忘了,我只有你而已,我不能失去你。」
  「可是那個臭女人……」想到妍湞公主,他就恨得牙癢癢的。
  「既然你相信皇上是個公正無私的好皇上,那麼就將妍湞公主交給皇上發落就成了,我們安分的過日子,不要再爭強斗狠了,這樣不好嗎?」
  「難道你一點都不恨那個臭女人嗎?」他實在沒那麼好的度量來原諒那個可惡的女人。
  「反正我又沒事,所以你也不要為了出氣而賠上自己,這樣多不劃算啊!」
  「好吧!都聽你的,這樣成了吧?」哼哼!皇上最好能給他一個滿意的交代,否則他還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我就知道相公一定不會讓我難過的。」冷情微微一笑。「啊!迎賓客棧在城西,咱們要……唔!」冷情突然低哼,踉蹌了一下。
  「情兒?」火梵冥見狀立即拋下冷家寶,即時扶住她。「你怎麼了?」
  「好……痛……」冷情痛苦的呻吟,身體因疼痛而抽搐著。
  「情兒?!」他驚喊,可是冷情已經痛得沒有辦法回他的話,他甚至不知道她傷在哪裡。
  厲眼一掃,火梵冥攬住痛苦不已的冷情,抬腳一勾踢飛地上的冷家寶,旋身飛躍而起,即時避過破空而來的暗器,再抽出腰帶使勁一甩,圈住冷家寶送進雜草堆中,暫離火圈。
  火梵冥又氣又惱,為什麼他的警覺心松懈了?!
  從四周躍出六名蒙面人團團圍住他們,火梵冥一看就知道他們是拿錢辦事的殺手,再看見他們手中的吹管,知道情兒是中了什麼暗器,那種細如毛發的針,難怪他找不到傷口,那上頭一定餵了毒。
  「解藥!」火梵冥怒火填膺,敢傷害他的情兒,全都該死!
  「死人是不需要解藥的。」蒙面人冷酷的說,拔劍朝他們攻去。
  「你們該死!」
  火梵冥飛身折下一根樹枝,左手環抱著冷情,右手執樹枝接招,當樹枝與刀劍相擊,竟鏗鏘有聲且燃起些許火花,讓蒙面人個個心驚,下手更加凌厲,只可惜對招不過三十,便死的死,傷的傷,當火梵冥收勢時,六名蒙面人只剩下一人勉強能站。
  「解藥。」火梵冥廢話不多說,直接要解藥。
  「沒有解藥。」唯一站著的蒙面人咬牙說道。
  火梵冥怒瞪著他,撿起地上他們掉落的吹管,將剩下的細針全數吹進那蒙面人的身體裡。
  「啊——」蒙面人驚恐的大喊,隨即痛苦的跌在地上,他飛快的探手進懷裡拿出一 包藥粉,卻在牛空中被火梵冥截去。
  「還我!」蒙面人痛苦的哀求著。
  火梵冥不理會他,從其他蒙面人身上搜出相同的藥包,遞了一包給他,見他立即服下,他才放心的將藥粉讓冷情服下。
  「沒用的。」蒙面人突然虛弱的低吟。
  「你說什麼?!」火梵冥猛地瞪向他。
  「『生不如死』是沒有解藥的。」蒙面人呵呵狂笑。
  緩緩的放下已經不再那麼痛苦的冷情,火梵冥衝到蒙面人面前。
  「那這是什麼?!」他猛地抓起蒙面人,狂怒的問。
  「這只是暫時止痛的藥,一包藥粉只能維持二十四個時辰,時間一過,她會繼續痛上七天七夜,才會七孔流血而亡,不過,通常沒人能熬過第二天,因為那痛起來是生不如死,所以通常都是自絕解脫。」
  「解藥呢?我要解藥!」
  「我說了,沒有解藥。」
  「我會殺了你!」火梵冥威脅。
  「那我會感謝你。」蒙面人呵呵的笑著。
  「可惡!」甩開蒙面人,火梵冥搜出其他蒙面人身上的藥包,抱起冷情就打算離去。
  「殺了我!我就告訴你是誰委託鬼門要買你們的命。」蒙面人對著他喊。
  火梵冥停下來。「是誰?」他會讓那個人碎屍萬段。
  「委託者是皇宮裡的人。」
  皇宮裡的人?又是妍湞公主!
  「殺了我,你答應的。」蒙面人見他要離去立即喊。
  「你自己解決吧!如果沒有自絕的勇氣,那就等著生不如死吧!」
  *** 派人通知冷情的爹娘去帶回冷家寶之後,火梵冥萬萬沒想到他們竟還會
帶著冷家寶和官差上門算帳。
  「滾出去!」他憤怒的大吼,如果不是念在他們是冷情的爹娘份上,他早就拔刀砍了他們了。
  「把冷情給我叫出來,她竟然害得寶兒渾身是傷,我一定要她付出代價!」冷父高聲的喊。
  「你說的是什麼鬼話,她把人給救出來,你還不知足嗎?馬上給我滾,要不然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們?」這到底是什麼爹娘阿!
  「官爺,你聽到了吧,他威脅要殺了我們,他們把我家的寶貝兒子傷成這樣,我們只不過是要他們給個交代,他們竟然就要殺了我們。」
  「你……」官差上前,才想要一層威風,卻被火梵冥一吼給打斷。
  「閉嘴,看清楚這是什麼!」他不想和他們多說廢話,亮出皇上給的如朕親臨的令牌,嚇得那些官差咚咚咚地跪了一地。
  「吾皇萬歲萬歲萬力歲!」
  冷家三口不知所措的跟著跪了下來,為什麼他家那個被賣掉的女兒的丈夫,竟然會有如朕親臨的令牌?他到底是什麼身份?冷情又怎麼會成為他的妻子?
  「滾出去,不要再讓我看到你們,要不然我就全把你們給砍了!」火梵冥火大的吼著,砰地一聲當著他們的面將門甩上。
  「王八蛋!」他仍是氣不過的咒罵著。
  「相公,你又在說粗話了。」冷情虛弱的聲音傳來,讓他立即奔到她的床前。
  「情兒,你還好吧?」他焦急的望著她。
  「嗯,還好,只是沒什麼力氣。」冷情苦澀的一笑。「我是不是沒救了?」
  「放心,你不會有事的,我一定會幫你找到解藥的,我已經修書一封快馬送回京城給皇上,請他與御醫商討解毒的事,如果御醫再不行,我聽說江湖第一神醫司徒庭似乎跟皇室有些交情,讓皇上請他出面,一定會有辦法的。」
  「那我就可以放心了,是不是?」冷情心酸的一笑,其實她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一切……就聽天由命吧!
  ***
  「該死!該死!該死!」璿厲抖著手看著手中的信,氣得只能連聲咒罵。「來人啊!立即傳朕的口諭,將妍湞公主押到天牢,沒有朕的允許,不准送任何食物給她,連水都不行!」
  他跨了幾步,又揚聲。「宣所有的御醫來見朕!」
  該死!那個冷情最好不要有事,他的御醫們最好是能解那個什麼生不如死的毒,要不然他這皇帝怕要自刎謝罪了。
  又走了幾步,璿厲似乎仍覺得不妥,立即又喊,「立即快馬到逍遙王的府邸,請逍遙王聯絡司徒神醫進宮一趟!」
  兩個時辰之後,該來的人全都來了。
  「你們誰有辦法解那個生不如死的毒?」
  瀟灑俊逸的司徒庭微微一愣,隨即「噗」的嗤笑一聲。
  「司徒神醫?」璿厲疑惑的問。
  「回皇上,為什麼會問這生不如死的毒藥呢?」
  璿厲將事情大略做個解說,司徒庭了解的點頭。
  「司徒神醫有辦法嗎?」
  「不瞞皇上,其實這生不如死,是草民幼年拜師一年後所做的東西,那是草民的師父給草民的功課。」
  「是司徒神醫的東西?!」璿厲大樂。「那真是太好了,解藥呢?」
  「當初草民只有十歲,並沒有太複雜的思想,所以只要一根蘿蔔就行了。」
  「一根蘿蔔?!」璿厲這下真的傻眼了。 「其實這毒藥之所以叫生不如死,
除了它會讓人有生不如死的痛之外,最主要的是因為當初草民拜師後足足吃了一年的蘿蔔,簡直生不如死,才會有這生不如死產生。」司徒庭笑道。至於後來這毒藥為什麼會流人江湖,就不得而知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璿厲哈哈大笑,立即派人快馬通知正在回京途中的護國侯,希望早一點解了冷情的毒,看是否能多少降一點護國侯的火氣。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8-10 00:58:20

  尾聲

  火焰山莊不再被人稱做莽夫山莊、凱子山莊、狂人山莊,山莊裡,火梵冥也不再時時吼這吼那,倒是不時傳來小娃兒的笑聲,以及喃喃稚語。
  「咦?爹爹,這紙上寫些什麼呀?」火焰山莊的第一個小公主火娃兒偏著頭看著爹爹攤在桌案上的紙條。
  火梵冥連忙上前將那紙條收起,抱起寶貝女兒在她耳邊低語。
  「那是你娘寫給爹爹的情書喔!」
  「真的?!」火娃兒懷疑的望著她爹。
  「當然是真的嘍!」火梵冥一臉認真的點頭。
  「唉!爹爹啊!那上頭明明就寫著『火焰山莊火梵冥,目不識丁卻考情,四書顛倒看,情之心眼明。'呀!怎麼會是什麼情書呢?」 火梵冥紅了臉。「你什麼時候認得字的?你不是才五歲嗎?」
  「爹爹啊,人家三歲就會背三字經了,四歲就會認字,現在都已經五歲了,這些字難不倒我的啦!」
  「你這小鬼,那你還問爹爹做什麼?」
  「人家想知道那是什麼嘛!爹爹還沒告訴我呢?為什麼說是娘娘寫給爹爹的情書啊?」 「娘娘叫什麼名字?」
  「冷情啊!」
  「娘娘寫的,不就叫情書嗎?」
  「嗄?原來是這樣啊!」火娃兒突然跳下火梵冥的腿,衝出書樓大喊。「娘娘、娘娘!爹爹說你寫情書給他喔!」
  「小娃兒,回來!」火梵冥連忙追了出去,卻在門口遇見冷情。
  火娃兒笑著逃開,留下爹娘大眼瞪小眼。
  「你今天覺得怎樣?」火梵冥連忙上前扶著大腹便便的她進書樓。
  「還好,動的沒昨兒個那麼厲害了。」冷情溫柔的笑著。「娃兒剛剛說些什麼?」
  「沒什麼,別聽娃兒胡說。」
  「人家可沒胡說。火焰山莊火梵冥,目不識丁卻考情,四書顛倒看……哇!娘娘救命啊!」火娃兒不知道又從什麼地方冒出來,話沒來得及說完,就被她爹爹追殺,連忙逃得無影無蹤。
  「相公。」冷情喚住他。「當初的戲言,你還收著?」
  「哦……」火梵冥難為情的低吟。
  「相公在意嗎?怪情兒嗎?」
  「沒有,我並沒有怪你,因為你上頭寫的那些話你也曾當面對我說過,所以我看懂了之後,也不覺得什麼,收著,只是因為……那是你第一次寫給我的東西罷了。」
  冷情微笑的走向他,偎進他的懷裡。
  「相公如果喜歡,情兒就天天寫『情書』給相公,如何?」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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