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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仙兒】韓邪戲昭君 (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8-11 11:55:23     標題: 【仙兒】韓邪戲昭君 (全文完)

內容簡介:

哎呀!她本想出門買琵琶的,怎料買了個男人回來。
尤其他——這崑崙奴,竟大言不慚地說他要她!
還一副天大恩賜樣,說這是對她救命之恩最好的回報!
噢!她要氣暈了,怎容人如此輕薄。
可他,怪招使盡,就是能騙得她去見他一面……
啊!他怎可奪去她的初吻!
還說他「紆尊降貴」當她僕傭的代價,是每天一個吻。
天哪!她的心亂了、慌了!
他到底是何方神聖?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8-11 11:56:10



哦呵仙兒又出來佔版面了,大家好。

    各位看伯見仙兒出面,便明白有書寶寶問世了,而這個新書系也有很大不同的地方哦,讀者大大翻到書後一看到女主角的名字,一定會睜大眼叫:「昭君、貂蟬、飛燕。西施,這……這些人不是……」

    沒錯,這些人全是歷史上有名的美人,仙兒這回就大膽地為古人做別傳,成就另一個美麗的愛情故事。

    昭君。貂蟬。飛燕。西施,全都是大家耳熟能詳的人物,共同的特色使是她們是美人,還是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只是中國有句俗話,也是仙兒最痛恨的話紅顏薄命,這些美人兒的下場似乎都不怎麼好。有許多人一定會指就是美麗害了她們,如果因為美麗而要被剝奪幸福的權利,那真是天下最不公平的事了。

    大家都明白,作者都是唯美性格,最不願見到的就是世間的不美好,近來世面上很流行古典傳記,可以看到紅樓夢、水清傳、封神榜……等許多著名的古典小說都被賦與美麗的外貌再出發,也有許多作家出版了關於歷史人物的評論,不過看了看,卻是很少提到女性,而多重於男性,而且那些看來硬邦邦又滿是正義道德的書,實在讓人提不起興趣,就算會偽女子立傳,也大多不脫國家民族那種文章,一樣讓仙兒搖頭,於是仙兒就起了自己為心目中那些艷冠群倫的美女寫書的念頭。

    為什麼能在歷史留名的女子都很少有好結果?仙兒一直為她們的遭遇抱不平。

    如今仙兒有能力,就要為被欺壓的美人兒-吐怨氣,讓她們一樣有著美麗,一樣身處在以男人為中心的古代社會,卻能活得自在,備受呵護地過一生,不會顛沛流離,因為美而受盡苦難。

    當然這也算是惡搞版,與史實有些相像又不太像,主要人物都會出來,而在仙兒的安排下,卻有著不一樣的表現,希望能給讀者大大們耳目一新的感覺。

    不過那些衛道人士可別跳出來批評仙兒不尊重歷史哦,也別指責書裡人物性格錯亂,這本來就不是歷史,而是仙兒心裡的別傳,不過仙兒相信美人兒若有知,也會希望自已能得圓滿,過著與心上人幸福快樂的日子,直到永遠!

    大家覺得呢?不多說,翻書看吧!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8-11 11:56:45

楔子

「你知道艾老爺的夫人們生了嗎?艾老爺盼了這麼久總算盼到當爹了!」

    「這麼大的事,青龍鎮裡有誰不知道!艾老爺年近半百卻是膝下無子,日思夜想的就是希望有個一兒半女,為此艾老爺不但特意行善積德,還接二連三地納了三房妾室,不過一百天不從人願,讓艾老爺以為自己這輩子無緣有兒女了!沒想到去年年中,已經四十來歲的艾夫人竟然老蚌懷了胎,而好事連樁,連艾老爺的另三個妾室也一起有了,這可樂壞了艾老爺,讓他逢人就笑,嘴都合不攏,更加四處酬神謝佛,只願四個孩兒都能平平安安地落地,圓了他這生最大的心願!」

    「只是老天爺的安排其是太妙了,艾老爺不單四個妻妾同時有了身孕,竟然還選在同一天生,這種事可說是百年難得一見!更加巧合的是全部都還生女兒,沒個兒子,可惜啊可惜,這結果一定讓艾老爺哭笑不得吧!」

    「沒這種事,我聽說艾老爺雖然有些失望,不過能有自己的女兒,他還是很高興的,他如今正在努力為四個女兒取名字,說要取個不同凡響、能出人頭地的好名字!」

    「哈,女兒養大了不就是嫁人嗎?能有什麼好作為,艾老爺別是不甘願,想將女兒當成兒子來養吧!」

    「真令人好奇,不知道艾老爺要為女兒們取什麼好名字了……」

    ***

    夜半時刻,艾府的書房裡猶還透出了燭光,艾百昌正坐在迭高的書堆前。只見他一手拿筆疾書,另一手忙著翻書,不時又停筆掐指算著,嘴裡更是唸唸有詞,忙得不可開交。

    腦海裡一閃過什麼靈光、思緒,他就趕緊用筆記在紙上,一旁堆著十來張的是名字,那是用生辰八字排出的名兒,也有以筆畫字意算來的好名,更有參考古聖先賢而來的佳字,琳琅滿目,全是他為女兒初步篩選出的好名字。

    雖然足一舉得四女,他已經很滿足了,且他有預感女兒們將來都定會出人頭地有番大作為,所以他要為她們找到特別不俗的好名字,相得益彰!

    經過三天不眠不休的努力,艾百昌終於為女兒們選好了名字。

    他先來到正室房裡,大夫人的女兒最先誕生,艾百昌看著眉清目秀的長女,愉悅地為她掛上鑲了名字的金鎖片。

    「孩子,你天庭飽滿,生得聰穎美麗,爹就為你取名昭君,盼你能飛上枝頭伴君側,一生榮華又富貴!」

    大夫人高興地抱著女兒:「昭君、昭君,真是好名字,謝謝老爺!」

    接著艾百昌來到三夫人屋裡,看他的次女,也為她戴上了金鎖片。

    「好女兒啊,你的哭聲盈盈悅耳,聽起來像笑聲般,肌膚賽雪,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胚子,爹幫你取了貂蟬為名,你長大後絕對會是個傾國傾城的佳人!」

    「貂蟬,這名兒真好聽,謝謝老爺!」三夫人笑開臉逗著愛女。

    再來艾百昌便到二夫人房裡看他的三女,他對這個玲瓏可愛的女兒疼愛不已,將屬於小女娃的金鎖片掛在她身上。

    「好孩兒,你翠眉鳳眼,標緻得像從畫裡走出來的小仙子,身輕如燕的讓爹真怕一不注意你又飛回天上了,所以爹為你取了飛燕這名字,願你在我艾家停留,做爹的好女兒!」

    二夫人也對女兒這名字很滿意:「飛燕不會辜負老爺的期盼,長大會好好孝順爹娘的。」

    最後,他來到小妾四夫人的房裡,心情卻沉重了起來,因為大夫診斷出他這個么女的健康不佳,患有心疾。

    他憐惜地撫著嬰孩細柔的臉頰,輕柔地為她掛上金鎖片。

    「娃兒,你是個急性子,讓你娘最早陣痛,卻慢吞吞地拖到最後才生出來,實在頑皮。雖然你身子不好,但爹會為你施恩布眾,替你加福加壽,爹給你取了西施這名字,盼望你能平安長大。」

    「西施,好名兒,老爺您費心了,謝謝!」四夫人歡喜地抱著女兒道謝。

    昭君、貂蟬、飛燕、西施,就是他費盡心力取出的好名字,他相信自己的愛女們長大後一定會有著與眾不同的際遇。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8-11 11:57:31

第一章

琮——的琵琶樂音從花園一角傳出,登時園裡鳥兒驚飛,魚兒立刻沉入水底,不遠處的走廊上發出茶碗摔地破裂的聲音,哀叫聲四起……不安的騷動迅速蔓延,彈奏者卻毫無所覺,依然纖纖玉指疾彈,更多「震懾人心」的曲音從她指下流瀉而出,悠悠盪開。

    「該死的,不准彈了!」

    隨著暴怒聲揚起,暗器咻聲直往彈琴人射來,就見她快反應地抱著琵琶往旁一閃避開了危險,暗器落空射入涼亭柱上。

    「飛燕,你出手太重了!」懷中樓著琵琶的艾昭君看著柱上的葉子暗器微皺眉抱怨。

    在花園的小徑上,三個絕色佳人聯袂走來,一起踏入涼亭。

    「要我說飛燕不該手下留情才對,對於『驚心動魄』的殺人樂音來說,至少要切斷琴弦,以除後患!」一身雪白衣衫的美人開口,她美麗的臉龐上掛著可惜的神情。

    這話傷了艾昭君的心,她嘟起艷紅小嘴:「哪有這麼差啊!」

    一向脾氣就不好的艾西施則不耐煩地直接走上前,對昭君伸出雪白小手:「琵琶拿來。」

    「做什麼?」艾昭君抱緊琵琶警覺地看著她。

    「我要砸了它,讓大家耳朵免於苦難。」艾西施不客氣回答。

    「不行,西施,你可別胡來,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我的琵琶!」艾昭君趕忙後退三大步,將寶貝樂器抱得更緊。

    「都已經明文規定你只能在琴房裡練琵琶的,你卻要跑到外面來嚇人,那也只有砸了它才能讓大家耳根清靜。」艾西施小手叉腰,氣勢凌人。

    艾昭君漂亮的小臉上滿是幽怨:「彈琴要有人欣賞才有意思啊!我覺得自己的琴藝大有進步了,就想在此演奏一曲看看反應如何,你們竟然說我在嚇人,太讓我難過了!」

    「按音不準,音調不明,指法不對,挑弦有錯!」身形裊裊纖細的艾飛燕不客氣地一一指出。

    「飛燕一向惜言如金,現在都開口點出了你那麼多的缺點,昭君,以你非常人可比的音感,你不但和琵琶無緣,最好什麼樂器都不要碰,認份點,你不做傻事大家才有好日子可過。」艾貂蟬很明白地告訴昭君。

    「怎可以這樣,琵琶就像我的生命般,我絕對不會放棄的,我……真彈得那麼……難聽嗎?」艾昭君眨著水亮大眼睛,期待又怕受傷害地看著三個妹妹。

    艾貂蟬、艾飛燕和艾西施三人互相對看一眼,然後很一致地老實點頭。

    「非常地難聽!」艾西施還火上加油。

    艾昭君俏臉轉白,胖子裡染上了一片水氣,楚楚可憐地控訴:「你們……你們太……太過份了!」

    「你若看到眾人被嚇得四處逃竄的狠狠模樣,廚房裡堆積成迭被打破的碗盤茶貝,你就不會說這種話了。」艾貂蟬不為所動,涼涼地反駁。

    艾昭君被說得有些難以招架,只好抬出做姊姊的優勢地位:「我好歹是你們的姊姊嘛,你們也該對我尊敬些,話別說得這麼露骨,買在很傷人!」

    可惜艾家三姊妹都不吃這一套,艾飛燕更一針見血出聲:

    「同天生,不分輩份!」

    艾昭君很不服,但也無話可說,因為她們四姊妹真的是同一,她不過早妹妹們幾個時辰出世而已,就算她想擺出姊姊的樣子也沒人會信服。

    「好嘛,以後我就好好待在琴樓練琴,這總成了吧?」不得不委曲求全。

    「你每次都這麼說,但還不是三天兩頭犯規,你其不適合彈琵琶,你死心吧!」

    艾貂蟬挑明表示。

    「才沒這回事,是你們不懂得欣賞我的琴藝,等我找到能讓你們接受的曲調,你們就會知道我彈得有多麼好了!」艾昭君對自己很有信心。

    「天啊,又來了!」

    艾西施翻個白眼,另兩個姊妹也都是一臉受不了的模樣。

    「你們不相信?那我彈一小段我最熟悉的曲調給你們聽聽,包準你們會喜歡的。」艾昭君邊說邊坐下,按好指法準備彈奏。

    「不要!」

    「不准!」

    「不可以!」

    三姊妹異口同聲阻止。

    「你們還沒聽呀,怎就認為不行?我保證真的很不錯呢!」艾昭君強力伸辯。

    沒人敢相信,三姊妹還是搖頭如浪鼓。

    「貂蟬,你也通音律,你就聽聽嘛,當是和我切磋,給我指教啊!」艾昭君直接點名。

    艾貂蟬卻馬上後退一步,「不行,我有午睡的習慣,沒睡好眼睛會紅紅的,好難看,我回房休息了。」當下轉身就離開。

    「那飛燕呢?你雖然不會彈琴,但是擅長歌舞,對音樂也有獨到的看法,也可以給我意見,你聽聽看好不好?」艾昭君看向另一個妹妹。

    艾飛燕睜大眼,性子冷淡的她最當是一臉的無表情,不過聽到昭君的話,她無瑕的容顏登時充滿了機警,也忙著後退,「我要練功!」簡單丟下話,使出輕功瞬間便不見蹤影。

    如今涼亭裡只剩下艾昭君和艾西施,兩人眼光一遇上,艾西施先開口:「你若敢要我聽你那殺人魔音,我肯定會將你那把琵琶給毀了!」

    艾昭君瞭解苦笑,西施身為老么,卻最是霸氣。「我絕對不敢有這個念頭的,不過我的琴聲沒那麼可怕吧?」

    「錯了,那是最合適的比喻。你這人什麼都很好,只要你不再玩那個該死的琵琶,你可以說是十全十美了。你要相信我的話,因為我從來不說謊!」

    艾西施揚眉丟下話,正要離去,走了兩步又回身吩咐:「別忘了規矩,否則我不會留情的!」目光掃過昭君手裡的琵琶,離開。

    還其是嚴厲啊!艾昭君無可奈何地歎口氣。

    她們四姊妹特別之處可不只是同年同月同日生,雖然同父異母,相貌有所差異,但是她們卻相同擁有著出塵脫俗的清麗外貌,凡見過她們姊妹的人莫不睜大眼,一臉的驚艷,外人還傳言天下間的美人兒都生在艾家!

    但是她們姊妹或許因為彼此都是絕色之姿,互相看習慣了,反倒不覺得自己有什麼特別美麗之處,爹娘也要求她們除了外在,更要有充實的學識涵養,因此除去外貌,舉凡琴棋書畫,她們皆有涉獵,女紅、烹飪也懂得,可以說是才貌雙全,所以從她們及笄後,上門求親的人就不曾間斷,媒婆幾乎要踏平艾府大門。但是愛女心切的爹爹不捨得讓她們這麼早嫁人,回絕了所有的提親,因而她們四姊妹目前還是待字閨中。

    而她們也很贊同爹的作法,姊妹們感情好,大家都還不想因嫁人而分開,不過姊妹間的小爭執是在所難免,像她的琴藝就是怎麼都無法得到三個妹妹的認同。

    低頭看著懷中的琵琶,她的琴藝真那麼差嗎?

    不會的,她要對自己有信心,也許是這把琵琶聲音不合聽。想她學琵琶和學棋、畫、唸書一樣久,她能專精棋、畫,連四書五經她也全都融會買通,還會倒背如流,不可能連個琵琶都彈不好。她要相信自己的實力,或許是這琵琶的音色不夠好。

    艾昭君想起上回在錦樂軒看到的琵琶,那琵琶已是百年古琴,音質純厚,她很喜歡,但是要價百兩銀子,讓她猶豫著是否要買下……但現在,為了證明自已的買力,她應該買下它,有那麼出色的琵琶相配,就絕對不會有人再嫌棄她的琴藝了!

    艾昭君有了決定,雖然手癢還很想再彈琵琶,可是西施她們的耳朵靈得很,被聽到肯定又會被念了。當初為了不吵人,琴樓是設在府裡後院的角落,冷冷清清的,她其不愛一個人待在那兒,不過有了新琵琶,她應該就可以自在地四處彈琴了!

    艾昭君露出愉快笑容離開,迫不及待要去買新琵琶!

    ***

    青龍鎮雖然不是個大城市,不過因為靠近京城,又在交通要道上,它的繁華進步卻不輸大城鎮。

    鎮上中心處有個大廣場,是鎮民最愛逛的地方,除了本地的攤販外,時時都有外地來的商人在此擺攤做生意,賣些稀奇古怪的物品;若遇上趕集日子,整個廣場更是擠滿做生意的商家,人山人海好不熱鬧。

    今天在廣場上也聚集了一群人,大家都爭相圍著一個攤子在觀看,不斷傳出驚歎叫好聲。

    隔著兩條街外的艾府,朱紅大門打開,穿著一身淡藍衣衫,頭戴紗帽的艾昭君和婢女菊兒走出艾府。

    「大小姐,可需要男僕隨侍?」總管隨在艾昭君身後問起。

    「鄭叔,不用了,我只是去買樣東西,去去就回。」艾昭君搖頭,帶著婢女離開。

    穿過小巷子來到大街,菊兒看著艾昭君問起:「小姐,您真要買下那把琵琶啊?」

    「當然,要不我就不用上街走這一趟了。」她上街為了避免騷擾,都要用面紗遮臉,現在正巧是炎熱的夏天,一層面紗擋在臉前總是今她感到悶熱不舒服,所以她很不喜歡在這種天氣出門。

    「可是要花百兩銀子呢!」菊兒提醒。百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也是小姐存了好久的所有積蓄。

    「菊兒,你也看過那把琵琶有多漂亮了,聲音響亮又悅耳,為它花百兩銀子很值得。」她不會後悔。

    「小姐,您也有把很不錯的琵琶了,實在不必花錢再買一把,而且這麼大的事,您也應該和夫人商量才是。」夫人若明白,肯定不贊成小姐花這種錢,因為小姐的琴藝真是太「驚人」了,偏偏小姐卻對琵琶是萬分執著,怎麼勸都沒用。

    「這不是壞事,又是用我自己存的銀子,何必要先問過娘?且我想娘也不會反對的。等我買好了琵琶再給娘一個驚喜!」艾昭君微笑表示。

    菊兒看小姐心意這麼堅定,正煩惱著該如何勸說才能阻止小姐做傻事,走著走著,發現廣場那兒人頭鑽動,她好奇地拉住小姐。

    「小姐,那兒好多人,不知道有什麼熱鬧事,我們去看看!」

    艾昭君卻整起秀眉:「人擠人的,也看不到什麼啊。」

    「不會啦,我們到前面就能看到了,說不定是很有趣的事呢!小姐,走吧!」

    菊兒拉著小姐加入人群中。

    為了看熱鬧,菊兒奮力擠出空位,帶著小姐來到人群的最裡面,只是兩人才剛站定,就被彈到身前的大石塊給嚇了大跳。

    「小姐,是不是嚇到你了?很抱歉!」一個身著類似西域衣裡的中年男人走前好禮地忙向艾昭君道歉,再呼喝:「大力,快將石塊搬開!」

    被叫大力的男人是個高壯似山般的大漢,臉上橫肉掙檸得令人畏懼,他光著上身,一身肌肉厚實糾結,就見他輕易用一隻手就將足可以讓個大人盤坐的大石塊給拿開。

    透過垂掛臉前的薄紗,艾昭君睜大胖子望去,除了那叫大力的壯漢和穿著西域服的中年男人外,場裡還站著四個人兩個人高馬大的壯漢,和兩個穿著單薄衣衫、露出肚臍的外族女子,女子們都濃妝艷抹得像是舞妓般。場子前面擺了個小攤位,賣著外地來的奇異貨品,有色彩艷麗的錦布,也有鑲著彩色珠子的圓鏡、髮釵等飾品,還有透著瑩瑩青色的月光杯,以及如毛帽、毛背心等的毛皮製品:角落則停著兩輛破舊的馬車,想必是這些人的交通工具,看來這些人是遊走四方的生意人。

    中年男人再次大聲開口:

    「各位鄉親,您們剛才也看到大力胸口碎大石的表演了,大力是個崑崙奴,雖然力大無窮,一身銅筋鐵骨,但是這樣的撞擊仍會讓他受到內傷,但是他如何還能這樣生龍活虎一點事都沒有呢?那是因為他每天都服用天山雪蓮丸的關係。天山雪蓮丸是由生長在天山山頂的珍貴雪蓮所製成,凡是西域人士無人不知天山雪蓮的功效,它除了是治療內傷的良藥外,更有壯筋骨、通氣血的功效,江湖人士更傳言它還能起死回生呢,是不可多得的仙丹妙藥!

    「在下名叫伊德仁,我伊德家世代住在天山下,對天山雪蓮的藥性研究得非常透徹,我的祖父伊德蘭更是名響西域的神醫,他用天山雪蓮添加多種稀有的中藥煉製出天山雪蓮丸,服下這雪蓮丸,不管有嚴重的內傷、瘀傷,保證都能在最短時間內痊癒,除了還回健康身子外,也能讓人此後身強力壯、無病無痛過一生,這天山雪蓮丸不知道救活了多少人的性命!在下本著一顆救世之心,承襲祖傳秘方繼續煉製天山雪蓮丸,希望能造福大眾,破除大家所有的病痛。不過在下也明白口說無憑,沒有拿出實證很難讓大家信服,所以在此為鄉親們準備了另一個表演節目,以證明在下所推薦的天山雪蓮丸的確擁有不可思議的效果。」

    話說完,他對手下比了個手勢,大力就走入其中一輛破舊的馬車。

    「原來是賣藥的,無聊!」艾昭君一聽這些人是在賣什麼藥丸,不感興趣地轉身想離開。

    「小姐,那個大漢從馬車里拉了個男子下來了……哇,那人身上還綁著鐵鏈、腳鐐,好像犯人,好可憐呢!」菊兒驚訝輕叫。

    艾昭君聞言,不由自主地又轉回頭,果然見到壯漢拖了個混身被綁上鐵鏈的男人來到場中,他的身材高瘦,不像大力一樣高壯得嚇人,穿著粗布短衣,身上傷痕纍纍,頭髮散亂披在兩頰,讓人看不清他的相貌,但是卻能感受到他散發下射出的凌厲胖光,正警覺地注視著四周。

    伊德仁來到鐵鏈纏身的男子身旁,大手拍拍他的肩向大家介紹:

    「這位也是崑崙奴,他叫阿胡,各位鄉親別以為崑崙奴個個都生的高頭大馬,也有瘦小發育不好的,阿胡就是。他以前的體格更差,是在下用天山雪蓮丸改變他的體質,讓他長高長壯,不過不是從小培養起,所以他的身材就無法長得和大力一樣;但是各位可別以為他很虛弱,他的身子骨可是比尋常人強健,所以能承受得起打擊,因此阿胡同樣要表演胸口碎大石的功夫,來證明天山雲蓮丸的驚異功效!」

    這話一出,讓所有圍觀的人都訝然叫了起來。

    「這個人一身都是傷,真能禁得起嗎?」

    「老闆,他已經被弄出滿身傷,你就別再虐待他了。」

    「老闆,你可別鬧出人命來啊!」

    眾人紛紛提出了質疑。

    伊德仁卻笑得從容:「各位鄉親爺兒們請放心,阿胡這身傷是他自己喝酒打架弄出來的,不是因為表演受傷,他的脾氣很暴躁,所以在下才會用鐵鏈將他捆住,以免他發狂傷到別人。在下可以擔保絕沒問題,天山雪蓮丸的效果絕對會讓大家嘖嘖稱奇的!」

    他說完,眾人就見到那叫阿胡的男人被壯漢強拉到大石上,將他緊緊縛在石上,再在他身上放塊厚重的大石板,另一個大漢走上前拿起了鐵錘,準備表演。

    「小姐,這樣真不會打死人嗎?」菊兒害怕地抓緊小姐的手。

    艾昭君也覺得殘忍而不願看,且她不相信中年男人批評那叫阿胡的男子的說法,擁有那麼銳利目光的男人不可能是個狂人,他的傷更不似是喝酒打架弄出來的,反倒像被人凌虐所導致,可她不知道自己何以有這樣的想法,她的直覺就是如此。

    在她轉動著思緒時,中年男人已經下了令,就看到鐵錘高高舉起,在眾人的驚叫聲中重重地對著石塊擊下,呼一聲,石塊碎裂!

    接著另一名大漢走上前,將阿胡身上的碎石塊掃落,解開綁住他的栓縛,將他扶起,拉他來到群眾面前。

    阿胡腳步顯得有些跟槍,但卻還是強挺直著背脊站著,週遭立刻響起一片鼓掌叫好聲,讓伊德仁高興地再大肆稱讚自己的藥丸有多麼好,也訂出價格向大眾推銷。

    艾昭君沒有拍手,她眼睛直盯著仍然被鐵鏈捆綁住的阿胡,他緊咬著唇,好像在忍受著痛苦,但身子卻硬是挺得筆直。好有骨氣的男人,他身上也散發出一股不同於凡的傲氣,今她不解這樣的人怎會淪落到街頭賣藝的淒慘地步呢?

    突然他身子微微顫抖頭低垂下,手飛快掠過嘴邊,艾昭君愣了下,隨即對還在大吹大擂的伊德仁叫:「他吐血了!」

    嬌吟悅耳的嗓音立刻讓嘗雜的廣場靜下,許多人都轉頭看向艾昭君,伊德仁也望向她。

    「小姐,有什麼事嗎?」

    「他吐血了!」

    艾昭君伸出雪白小手指向阿胡,她的舉動也引得阿胡略抬起眼看著她。

    「哦,有嗎?是小姐看錯了吧。」伊德仁不在意地想打混跳過。

    「我沒看錯,他的確吐血了,他剛用衣袖擦過嘴角,你可以看看他的衣袖,他真受傷了!」艾昭君指出。

    伊德仁隨便看了下阿胡,再對艾昭君假意笑:「也許阿胡有些不舒服吧,一定是因為他昨夜通宵喝酒玩樂,沒將身體顧好的緣故。這也給大家一個忠告,縱然天山雪蓮丸很厲害,但是自己的身體還是需要好好照顧,千萬別學阿胡這樣。不過小姐,你對我家阿胡還真注意呢,可惜他卻不是個好男人!」

    這調侃的語氣讓許多人都吃吃笑了。

    艾昭君沒有害羞不好意思,她已看穿伊德仁絕非好人,否則他不會用如此殘虐的手法對待個受傷的人,為了能賺錢真到無所不用其極的地步。

    「你胡說,他若是真如你說的那般靡爛,怎可能有雙炯然有神的眼睛?他分明是受了重傷,你卻還用鐵鏈將他綁住,真是太過份了!你應該趕快解開他的束縛,帶他去看大夫!」艾昭君駁斥,提出證據。

    她這一提醒,讓大家都注意到那男子的雙眼,不少人都同意艾昭君的說法。

    伊德仁眼裡閃過陰沉,卻嘻嘻陪著笑好聲說:「阿胡不過有雙大眼睛而已,小姐卻將他說得這麼好,真是見解不凡!衝著小姐這麼關心阿胡,我會好好待他的。大力,將阿胡送回馬車休息,再餵他吃下雪蓮丸,這樣他身體很快就會痊癒了!」他交代著手下。

    大力抓著阿胡要回馬車時,突然阿胡整個人撐不住地跪倒在地,嘔地一聲開始吐血,讓眾人都嚇了跳而驚呼。

    伊德仁一見情況不對,急叫:「大力,快帶阿胡回馬車!」

    艾昭君趕緊出聲阻止:「他傷得那麼重,你怎能將他扔回馬車裡,應該要馬上看大夫才對啊!」

    伊德仁克制下心裡的怒火強笑:「小姐,這事在下自會處理,請小姐不必擔心。」

    「你若會處理,他就不會受了傷還被逼著表演胸口碎大石!你根本沒將他的命當成一回事,他雖然是你的奴才,但也是個人,你太殘暴了!」艾昭君冷聲責備。

    伊德仁臉上已經掛不住笑容,語調強硬了起來:「小姐,他是我的人,要如何處置他是我的權利,不用小姐多事!」

    這時,阿胡由吐血變成猛烈的咳嗽,虛弱得似乎隨時都會倒地死去般。

    伊德仁這不講理的模樣看得善良的艾昭君很不忍心,氣憤說道:

    「人命關天,這種事誰都可以管,你若不肯送他去看大夫,讓我來!菊兒,馬上去藥樓請大夫過來!」

    「是,小姐!」菊兒馬上響應,她也看不慎伊德仁的草首人命。

    「我不會付銀子的!」伊德仁冷聲表示。

    「你果然冷血無情,像你這樣的人怎可能製造得出什麼好藥丸,那個天山雪蓮丸一定是騙人的,要不你說他都吃那藥丸補身,為何還會傷得這麼重?可見你都是在騙人。各位鄉親,大家不要被這人給騙了!」艾昭君也不留情面地戳破假相。

    圍觀的人都覺得有理地忙點頭,幾個手裡拿著藥丸的人都將藥瓶放下,更有買了的人後悔不要了,要求退錢。

    伊德仁臉色很難看,握緊拳頭走近艾昭君:「臭丫頭,你再胡亂造謠生事破壞我的生意,小心老子會揍人的!」

    菊兒忙護在主人面前:「大膽,我家小姐可是青龍鎮首富艾府的大小姐,你敢動我家小姐一根寒毛,我保證你走不出青龍鎮!」

    這時眾人才明白眼前這位善心的女子竟然是艾昭君,許多對她有意思的公子爺兒都飛快地上前幫腔。

    「昭君小姐別怕,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

    「昭君小姐,我來保護你!」

    「你這個番人竟敢對昭君小姐無禮,真是該死!」

    伊德仁一下子成了眾矢之的,他看看苗頭不對,趕緊陪著笑臉澄清:

    「在下沒這個意思,艾小姐別誤會,大家也別衝動,人生病了是該看大夫,可是我們是四處奔波做小生意的,實在也賺不了多少錢,哪有銀子可以讓阿胡看病呢?在下是心有餘卻力不足啊,唉!」改為哭窮的哀兵訴求。

    「不讓他看大夫,難道你要眼睜睜看著他死嗎?」他的理由讓艾昭君很不滿。

    「小姐,不瞞你說,阿胡身上許多的傷是舊疾,要完全好需要花上一大筆的銀子,那不是我所能負擔得起的,我當初花了不少銀子買下他,那已經是我最大的失算了,我怎還有餘力送他看大夫呢?若艾小姐真想救阿胡,何不將他買下,我願意將他賣給小姐。」中年男人索性提出了交易。

    「你要將他賣給我?」艾昭君驚愕,沒想到他會來這一招。

    伊德仁點點頭:「艾小姐既然是本地首富的掌上明珠,又有這麼好的心腸,那就乾脆將阿胡買下,這樣小姐不但多了個奴僕,也能救阿胡一命,豈不兩全其美?」他可是心裡另有打算。

    艾昭君看著倒地猶然還一副痛苦模樣的男子,想想伊德仁說的也沒錯,遂問:

    「那你想要賣多少銀子?」

    「我只要拿回初時買下他的本錢就夠了,不多、不多,就一百兩銀子而已。」伊德仁開出價格。

    「你有沒有說錯啊!這個病搪憾的崑崙奴竟然要賣一百兩銀子,你開的價格太離譜了!」有個公子忙為艾昭君抗議。

    「是啊,這價格實在太高了,一百兩銀子可以買到兩個健壯的長工了,豈是這崑崙奴可以比得上?不合理、不合理!」有人附議。

    眾人都叫太貴了,要伊德仁降價。

    「對不起,就這個價錢不能改,若艾小姐不想買,阿胡只能跟著我,是生是死那就是他的造化了。」伊德仁得意說,這樣就能塞住那女子的嘴了。

    「小姐,怎麼辦?」菊兒看著主人。

    一百兩她有,那是要買琵琶的,但是她如何為了把琵琶而不救人呢?不過用光了銀子,她就得不到心愛的琵琶了,艾昭君陷入兩難裡,不知道該怎麼辦?

    「看來艾小姐是有困難了。大力,那就帶阿胡回馬車吧!」伊德仁再次吩咐。

    這時倒在地上看起來很虛弱的阿胡,竟然一躍而起伺機想逃走,大力趕緊撲上去要抓住他,雖然阿胡快一步沒被擒到,但是大力卻抓住了拖行在地上的鐵鏈,大力一扯,男子即被摔倒在地。

    「可惡,你又想逃了!」

    伊德仁見到這情形,抓起掛在腰上的皮鞭就狠狠往阿胡身上猛抽,阿胡是咬緊牙關不哼一聲。

    艾昭君看不下去,不顧危險地衝上前擋在阿胡之前:

    「住手,不准你再虐待他!」

    「艾小姐,我有權管教我的奴才,請你別插手!」伊德仁不高興地對艾昭君說。

    「那我買下他,他是我的人了,菊兒,將銀子送上!」艾昭君作下了決定。

    「小姐,您……您真要買下這人?」菊兒錯愕。

    「我不能見死不救。菊兒,把一百兩銀子給他!」艾昭君清楚交代,再蹲下觀視阿胡的情形。「你還好吧?」

    她焦心問起,阿胡沒回答,卻又再吐了口血。

    艾昭君看得憂慮。「你……你要支撐住啊!菊兒,快來幫忙紜他扶回艾府!」

    「是!」

    菊兒拿出懷裡一袋銀子遞給伊德仁後,使勁要扶起地下的阿胡,只是他著實不輕,讓菊兒很吃力,一旁反應較快的幾位公子為討佳人歡心,自告奮勇上前幫忙,半扶半拖著傷痕纍纍的阿胡隨著艾昭君回艾府。

    艾昭君在心裡不由得歎了口氣,本是出門要買琵琶的,哪知竟然是買回個男人了!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8-11 11:58:11

第二章

艾昭君買了個崑崙奴回來,在艾府裡引起了一場騷動!

    阿胡一回到艾府便昏迷了過去,讓艾昭君慌了手腳,急忙命家僕將人送到自己房裡,也速要婢女去請大夫。

    看著躺在床上氣息虛弱的阿胡,又見他身上被皮鞭抽打得皮開肉綻,她不忍心地抓住他的手迭聲鼓勵:「大夫就快來了,你要努力撐下去,千萬別放棄,以後你就有好日子過了,一定要撐住,要撐下去啊……」

    看他髮絲糾纏在頰邊,便分出一隻手輕柔地為他撥開頭髮。

    一看清他的真面目,艾昭君訝然地睜大了眸子。

    好個英俊的男人!飛揚的濃眉、高挺的鼻樑、菱角分明的薄唇,剛冷妓好的五官有如石刻般,雖然他眼睛是閉著,但是想起他那精銳如鷹集般的眼神,她相信他也會有對懾人的胖子。沒想到他竟然有如此出眾的外貌,自己買到個俊帥的崑崙奴了!

    就在艾昭君直盯著阿胡看時,他緊閉的眼睛罵然睜開,擒住了她來不及轉開的目光,也將她脫去面紗後的清麗嬌容全納入眼裡。他灼然熾烈的眸光看得她心跳加速,而自己本是覆在他手背上的手反被翻轉包入寬厚的大掌裡,面對這情形,她一時間不知要如何開口,他卻先出聲:

    「名字!」聲音低沉沙啞,帶著莫名的權威。

    房裡就自己和他兩個人,想也明白他是在問自己叫什麼名字,她很自然地開口回應:「艾昭君。」

    他嘴角微揚,「昭君,好名,我要你!」大掌撫上艾昭君細柔的粉頰,這舉動卻牽動到傷口,讓他濃眉緊皺,手無力地放下。

    呃!他……他說什麼?我要你?不……不可能吧!她想問清楚,卻見他的眼睛又再度合起。

    艾昭君愣在當場,好一會兒才回神,他怎敢這樣說?一定是她聽錯了,聽錯了!她忙著安慰自己,絕對是自己聽錯了,一個奴才不可能對她說出這種話的。

    「劉大夫這邊走,快點、快點……小姐,大夫來了,大夫來了……」菊兒喳呼的聲音在房外響起。

    艾昭君聞聲趕緊從床邊站起身,發現自己的手還被那男人握著,忙快速地掙脫開來,一回頭就看到菊兒和大夫一起走入內室。

    「劉大夫,就是那個人,你快為他看看!」菊兒推大夫來床旁,指著床上的阿胡。

    劉大夫被催得喘叮叮的,忙深吸幾口氣才能出聲:「好-好,讓我看看,我看看。」不敢遲疑地忙為傷者診療。

    「劉大夫,情形怎麼樣呢?」艾昭君看大夫的臉色沉重,擔心問。

    「大小姐,這人有內傷也有外傷,而且傷勢都很嚴重,老夫要先為他包紮外傷,再用針灸穩定他的內傷。敢問大小姐,這位公子是姑爺嗎?」劉大夫詢問。

    「劉大夫,你胡說什麼?小姐還未嫁人啊,他是小姐買的崑崙奴!」菊兒急忙聲明。

    劉大夫滿臉驚訝,接著趕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因為他竟然睡在小姐的臥房裡,才讓老夫會錯意。抱歉,那就要請小姐迴避,再派個男僕進來,幫忙老夫包紮傷患傷口。」

    艾昭君也被大夫這番話說得很不自在,點點頭就和菊兒走出房間,喚來男僕入內幫忙。

    經人一提醒,艾昭君這才想起自己錯得有多離譜,她怎會叫人將他送到自己的閨房呢?每回一忙亂她就會做錯事,若讓爹娘發現,她要如何解釋?真是麻煩!

    菊兒見小姐滿臉的懊惱,先認錯:「小姐,是菊兒的錯,一緊張就忘了提醒小姐。」

    「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急糊塗,等會兒大夫上好藥後就趕快讓男僕將阿胡送到下人房。」艾昭君吩咐。

    菊兒點點頭:「小姐,您擅自買了個崑崙奴回府,老爺和夫人不知贊不贊成呢。」

    「爹一向熱心行善,若明白情況,一定會同意我的作法,只可惜我無法買琵琶了。」能救人,艾昭君是不後悔,但不免會感到惋惜。

    「小姐,也許是那琵琶和您沒緣,您以後一定會遇上更好、更適合的琵琶。」菊兒安慰主人。

    也只能這樣想了。艾昭君無奈一笑。

    主僕兩人在外等了好一會兒,才見到男僕走出,聽說已經包紮好了,艾昭君忙入內觀視。

    劉大大正專心為傷者針灸,床前地下散落著帶血的衣裡,阿胡整個上半身都被扎上厚厚的布條,兩隻胳臂也上了藥,模樣看起來像一隻被五花大綁的猛獸,很可憐。

    劉大夫下完了針,看到艾昭君一臉的掛心,安慰說:

    「大小姐,雖然傷患傷得不輕,不過多虧他身於健壯,外傷沒傷到他的筋骨,內傷也在能控制的範圍裡,不會有事的。看他的體格應該是個練家子,這種人恢復速度都較尋常人來得快,待他有能力可以自行療傷時,他復原還會更加神速,大小姐可以放心,不必擔憂。」

    艾昭君聞言鬆口氣:「劉大夫,謝謝!」

    「只是就算這人是崑崙奴,受到如此的對待也太過份了,幸好他底子好,要是一般人恐怕早就撐不住了。大小姐,您是從哪兒買下這人的?」劉大夫問。

    艾昭君簡單地將阿胡的遭遇告訴劉大夫。

    「真可憐,竟然被錯待至此,沒被打死算是命大了。不過他能遇上大小姐是他的造化,大小姐的善心令老夫欽佩!」劉大夫稱許。

    「舉手之勞不算什麼。」艾昭君微笑響應,現在只希望阿胡能快點好起來。

    針灸完,劉大夫寫下了藥單,吩咐吃藥、上藥事宜。

    「菊兒,你先記下來,再交代給男僕。你跟劉大夫去拿藥吧。」艾昭君囑咐。

    「是!」菊兒應聲,和劉大夫一起走出房間。

    轉頭看著床上熟睡的男子,她若要送他到下人房就要叫醒他,但看他睡得這麼香甜,她又不忍心吵他好眠了。正在猶豫時,就聽到房門被敲了下,接著便被推開,腳步聲走入。

    會用這種方式進門的只有她的妹妹們,她們一定是聽到消息來看熱鬧的,但在這樣的情形下自己一定又會被她們給取笑了,艾昭君頭疼地歎口氣。

    先走入的是艾西施。「崑崙奴呢?」

    「他受傷了,正在休息。」

    艾昭君指指床鋪,三姊妹忙好奇地上前觀視。

    結果讓艾貂蟬輕呼,艾飛燕驚姨了聲,艾西施訝然有性而心法置信。

    「他是崑崙奴?」

    艾昭君點點頭。

    艾貂蟬微低頭將人看得再清楚些,嘖嘖稱奇:「我第一次看到長得這麼好看的崑崙奴,甚至還能說是我見過最英俊的男人了!」

    「就算他長得好,昭君,你也不該花上百兩銀子買下他啊!還讓他睡在你房裡,太胡來了!」艾西施責備地看著昭君。

    「我買下他不是因為他的外貌,你們誤會了。」艾昭君趕忙再次將事情的源由詳細對妹妹們說一遍。

    「善心可嘉!」艾飛燕不吝惜讚美。

    「她是人善被人欺,花了那麼多錢買個被打得半死的奴才回來,不知又要花多少藥錢才能將他治癒,如此吃虧的事你也做,傻瓜!」艾西施不滿意地批評。

    艾昭君搖頭:「我做不來見死不救的事。」

    艾貂蟬眨眨魅惑的胖子,狡黠一笑:

    「不是見死不救,是方法不對,那時你身邊不是圍著一群公子爺兒,只消用個眼神,有事弟子服其勞,何必自己花錢出力呢!」

    「別教壞昭君!」艾飛燕冷然地敲了下貂蟬的頭。

    艾西施也沒好氣地別了眼貂蟬:

    「那種招數也只有你有能力玩,你要昭君學你,到時惹出一堆情債你要負責還嗎?你自己也要小心點,最好向飛燕學些功夫未雨綢繆,男人發起情來可是如狼似虎,小心夜路走多了會遇見鬼!」

    艾貂蟬翹高小嘴摸著頭駁斥:

    「你們不也日三個惜言如金,一個又嘴巴太利,兩人的性子若能融合就最完美了!」

    艾昭君好笑:「假如西施不愛罵人,飛燕變得愛說話,那就不像她們了。」

    這話說得四姊妹都笑了!

    「昭君,你將要買琵琶的積蓄買了這個崑崙奴,會不會後悔啊?」艾貂蟬看著她問。

    艾昭君毫不遲疑回答:「不會,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琵琶再珍貴也無法和人命相比。」

    艾西施搖頭:「你就是心太軟了,不過比起買琵琶來讓我們聽你嚇人的樂聲,買個奴才是有用多了。」

    「西施,我的琴藝才沒那麼差呢!」艾昭君忙為自己辯白。

    「這事別討論了,你和我們永遠沒共識。不過昭君你的眼光真不錯,挑到個英俊的崑崙奴,堪堪能入我的眼。我和你談個交易吧,我出一百兩銀子,你將他賣給我。」艾貂蟬指指床上的阿胡,提出條件。

    「你想買他?為什麼?」艾昭君詫異,另兩姊妹也很驚訝。

    艾貂蟬揚起小巧的紅唇:

    「收做我的保鏢啊,遇上糾纏不清的公子哥兒時還能拿來當情人擋麻煩,用處多多,雖然是貴了些,不過看他長得這麼帥,我願意吃點虧,昭君你也能拿銀子再去買琵琶了,如何?這筆交易好吧!」

    「胡鬧!」艾飛燕輕斥。

    「貂蟬,不准出餿主意!」艾西施也反對。

    「這叫物盡其用,才不是餿主意呢!」艾貂蟬為自已說話。

    艾昭君有些哭笑不得。「我不會賣他的,人又不是貨品,可以待價而沽。我是在不得已的情形裡買下他,我不想再將他當東西轉手賣人,他也不是奴隸,以後他在府裡的地位就如同男僕般,貂蟬你有事要用上他當然可以,但是也要在他能力範圍之內,別又害得他再受到傷害了。」

    「昭君你真是善良到無可救藥的地步了,小心有你這種主人,這個崑崙奴會以下犯上,反過來欺凌主人了!」艾西施警告。

    艾昭君想起剛才阿胡那句像是「我要你」的話,臉不禁浮起紅暈,忙反駁:

    「才不會到這樣的地步呢,西施,你別故意嚇人!」

    「你連床都被他佔去了,我真懷疑你的話!」艾貂蟬不客氣地指出。

    「呃……那……那是我一時情急弄錯了,等會兒我就會讓男僕扶他到下人房的。」艾昭君這下子臉真的不好意思地脹紅了。

    艾西施皺皺小鼻頭:「那也改變不了你的床被個男人睡過的事實,我看要整張床都換掉才行!」

    「沒這麼嚴重吧!」艾昭君看著阿胡,只是被他睡過而已,需要這麼大費周章換床嗎?

    「說重點!」艾飛燕從懷裡拿出一個錦袋,放到昭君手裡。

    艾昭君打開一看,裡面是銀子,「飛燕,為什麼要給我銀子?」她不懂地看著飛燕。

    這時,艾貂蟬和艾西施也各塞個錢袋給昭君。

    「你不是將積蓄都用完了,手邊沒個零花錢也不行,我們就各拿出些給你了。」

    艾貂蟬表示。

    艾昭君很感動:

    「貂蟬、飛燕、西施,謝謝你們,其實我也用不了什麼錢,你們不必專程送銀子給我的。」

    「你都說崑崙奴是大家的僕人,那我們幫忙出點銀子也無妨,只要你別拿去買琵琶就行了。」艾西施提醒重要的事。

    「西施,你怎又這麼說了!」

    艾昭君小嘴有些委屈地翹起,艾家姊妹們又呵呵笑起。

    艾昭君心裡很歡喜,有家人的支持更可以證明她救人是救對了!至於琵琶,也許真是沒緣份,她相信自己一定還能找到另一把更好的琵琶,而且要讓三個妹妹肯定她的琴藝,這才是最重要的事了。

    ***

    斷斷續續的琵琶樂音從後院琴樓傳出,聽到聲音的人皆明白大小姐又在練琴了,都忙著走開,以免耳朵受罪,但是有一人卻不行!

    菊兒站在隱約可以聽到樂音的地方,她被吩咐著去看過阿胡後立刻要向小姐報告他的情形,只是小姐在練琴時不喜歡被打擾,她也不想在這時闖入,萬一被要求在旁聆聽不就慘了,所以她遠遠聽著聲音,琴音一停她就要馬上到琴樓見小姐。

    樂音從風中傳來,聽得不很真切,或許是因為之間隔著距離,琵琶樂聲聽來還滿悅耳的,但是她絕對不會因此就天真地以為小姐的琴藝變好了,她試過許多次,每回下場都很淒慘,因此她絕對不要再做傻事了!

    注意到琴音似乎是停下了,菊兒沒有遲疑,快速地穿過花園跑入琴樓。

    「小姐,小姐……」

    艾昭君正想再練一曲,聽到喚聲便停下,看著跑入房裡的婢女。

    「菊兒,你該好好走路,怎沖得這麼急呢?」

    「奴婢有急事來向小姐稟報嘛!」菊兒笑說。

    「是阿胡的傷勢有變嗎?」艾昭君馬上反應問。

    菊兒忙搖頭:「不是,阿胡很好,他傷癒合得很快,外傷已經開始在結麻了,內傷也有在進步。今天劉大夫來為阿胡看診,還稱讚阿胡恢復神速,說再過三五天應該就能完全痊癒了。」

    「這就好,那你在慌張什麼,嚇我一跳!」艾昭君沒好氣地別了眼婢女。

    「對不起,奴婢下回會注意的。不過聽男僕們說,阿胡仍然沒開口出過聲。」

    菊兒告訴主人。

    艾昭君輕霓起秀眉。「他還是不開口說話嗎?」

    「是啊,因為沒聽過阿胡說話,所以男僕們私下就傳說阿胡是個啞巴。」菊兒告訴主人。

    「胡說,阿胡會說話,他不是啞巴。」艾昭君語氣肯定。

    「小姐,也只有您聽過阿胡說話,奴婢和其它人都不曾,就難怪大家會這麼想了。但是奴婢不懂,為何阿胡只肯和小姐說話,卻不願對別人開口呢?」菊兒疑問。

    這番話又勾起艾昭君的回憶。想得愈多次,她愈能確定他說的是「我要你」這三個字,那阿胡太過份了,竟敢對她說出如此的話,讓她每回想起心裡都不禁升起異樣感覺。不過一想起他所受到的錯待,她也不忍心怪罪他。

    顧念阿胡受傷沉重,需要安靜的環境休養,下人房大多三、四人住在一起,實在不是好的養傷場所,因此她吩咐將一間靠近下人房的客房空出給阿胡居住,又吩咐管事要好好照顧他,也讓菊兒天天去探視阿胡,讓她明白他復原到什麼程度。

    她不親自去看望阿胡,也是為他好,他既然是艾府的僕工了,依照規矩就是由管事管理,她不應該插手,以免自己對他的另眼相看,今他受到同擠的排擠;不過自己的一番安排,他似乎不領情,否則他怎不和同擠說話呢?

    他是不喜歡艾府的男僕,還是沒發現看對眼的人,所以不想開口?難道他性子和飛燕一樣,不愛說話?但是他卻會對自己胡說八道,到底是何原因?

    菊兒看小姐久久沒說話,關心地忙輕聲叫喚:「小姐,小姐……」

    艾昭君回過神來面對婢女:「什麼事?」

    「小姐,您在想什麼?是不是在為阿胡擔心啊?」菊兒問起。

    「我或許應該親自去看看阿胡。」艾昭君出聲。

    「小姐,假如阿胡真會說話,那他遲早會開口的,他不過是個崑崙奴,實在不用勞您大駕去看他的。」菊兒表示。

    「他現在是個男僕,別再說他是崑崙奴了。」艾昭君不喜歡阿胡被貶低。

    「奴婢遵命。小姐,您真要去看阿胡啊?」菊兒看著小姐問。

    「我會再想想。」

    艾昭君抱好琵琶,準備再練琴,菊兒見狀趕忙要退下。

    「菊兒,別走得那麼急,陪我彈琵琶。」艾昭君喚住她。

    菊兒的臉色瞬間變得僵硬。「扼……小……小姐,奴婢還有許多事要做呢。」

    「有事可以晚些再做,我實在不喜歡一個人在這冷寂的琴樓裡練琴,你就留下來做我的聽眾。」沒有聽眾她練得好無趣。

    「啊……可……可是奴婢……」菊兒沒說完的話在主人投入疑惑眼光時頓住。

    「菊兒,你也不喜歡聽我彈琵琶嗎?還是你也認為我的琴藝很差?」艾昭君正色看著婢女。

    菊兒連忙搖頭辯白:「不是、不是的,奴婢沒這個意思,只是奴婢對琴藝一竅不通,小姐要奴婢聽琴聲,無異是對牛彈琴,白費小姐的精神了!」

    艾昭君笑了,「菊兒,你對自己的評價太苛刻了,而且我也沒要你給什麼主意批評,只想有人陪著。你在旁坐下吧,好好聽我彈琵琶就行了。」她指指靠牆的椅子。

    菊兒心裡叫苦,臉上卻不能有任何不對的神情,拖著腳步在椅子坐下,這下子耳朵又要受苦了!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8-11 11:58:59

第三章

來到房門口,艾昭君轉頭吩咐:「菊兒,你不用陪我了,去做自己的事吧。」

    「小姐,這樣好嗎?」菊兒看著主人。

    艾昭君好笑:「有什麼不好?難道阿胡敢對我不敬嗎?沒事的。」其實她卻有些掛心阿胡會亂說話,所以想單獨見他。

    「那奴婢告退了。」菊兒行禮後離開。

    艾昭君輕敲下門後,逕自走入房間。

    這間客房佈置雖然簡單,桌椅傢俱卻一應俱全,做為下人房算是很好的待遇了。

    現在窗子大大敞開,房裡一片光亮,艾昭君看到了盤腿坐在床上的阿胡,臉又不由得紅了,因為他竟然沒穿上衣,露出結實健壯的胸膛,胸口上還有未痊癒的傷痕。他兩手放在膝上,眼睛閉著,彷彿在休息養神,見到這樣的情形,依禮她該立刻轉身離開才對,可是他的樣子卻有些不太對,因為他額上、胸口佈滿了汗珠,好像做過什麼激烈的運動般。

    怎會這樣?他是不是生病啊?要緊嗎?艾昭君走近床鋪,憂心地看著阿胡。

    「阿胡、阿胡……」輕喚數聲,但他恍若未聞,沒有響應,同時身上的汗珠卻愈冒愈多。

    艾昭君看了很不放心,再開口:

    「阿胡,你怎麼了?不舒服嗎?你能不能聽到我的聲音?如果聽得到就點頭給我一些響應,阿胡、阿胡……」

    只是阿胡還是沒有動靜。

    艾昭君靠近他,伸出小手怯怯地蓋上他的額頭,想量量他是否發燒。

    咦,很正常啊,沒有發燒。艾昭君剛有這個體認,突然他就有了動作,雙臂一攬,竟然就將她給抓上床。

    艾昭君還弄不清發生什麼事了,自己就被擒入阿胡懷裡,臉頰貼上他汗濕的胸膛,她嚇了一大跳,急忙奮力掙扎。

    「放開,放開我!阿胡,你太無禮了,快點放開我……」

    阿胡卻仍閉著眼,手臂鎖緊沒絲毫放鬆!

    「阿胡,你不可以這樣做!放手,我要你馬上放開我,放手、放手……你聽到沒!放開我,阿胡,放開……」

    只是任憑艾昭君用盡力氣抗拒都無效,他依舊一副氣定神閒閉眼打坐,反是累得她喘叮叮的,還沾了滿手他的汗。她氣悶地仰高臉看著強抱著自己的男人,冷聲威嚇:

    「阿胡,我命令你放手,你再不放開我,我就要叫人,到時你不但要受到嚴厲的責罰,還會被趕出艾府,連個棲身之所都會沒有,你聽到沒?還不快放開我!」

    本是平靜無波的俊帥臉孔終於有了表情,他唇揚起笑意,眼皮緩緩掀起,-黑的瞳眸對上她氣沖沖的眼睛,低沉出聲:

    「你終於來看我了!」

    這文不對題的回答讓艾昭君頓了下,看到他的笑臉,心頭更是又羞又氣,厲聲斥責:

    「我來看你,你卻用如此無禮的態度對我!快點放開我,否則我真要叫人來了!」

    「你不會這麼做的,因為你不捨得我受罰。」他臉上的笑意更濃了,還低下頭用鼻尖輕輕磨踏著她小巧的俏鼻。

    從未和男人有這般親暱的接觸,令艾昭君隨即小臉脹紅,頭急忙往後仰避開他的輕薄,杏眼圓睜:

    「你……你……太過份了!我本著仁心救你,沒想到卻救到了個卑劣無恥之徒,你太含我心痛了,你……」

    他伸出修長手指點住櫻桃小嘴,阻止她的話。「我不叫阿胡。」

    咦?艾昭君再愣了下,對於他不按牌理的說話方式一時間接不下話,只能怔怔地望著他。

    「我也不是崑崙奴。謝謝你救了我,但是我自己也有能力可以脫困的。」他再表示。

    這話意思是她多事了!艾昭君火氣再被挑起。

    「早明白你會這麼忘恩負義,我就不用費那麼多心救你了!」

    他沉沉輕笑,大掌撫著她柔嫩的粉頰:「小人兒,我只是實話實說。但你可以為陌生的我如此用心,我很感謝,而你的確也幫了我大忙,又找大夫為我治傷,這份恩情我當然會回報。」

    艾昭君皺眉打去他的手。「沒禮貌的動手動腳就是你所謂的回報嗎?」

    他卻反手握住她的小手掌,俊逸面容邪魅一笑。「我要你,這就是我最好的回報了!」

    那時他果然是說這三個字!艾昭君不悅地拉下臉:「好大的口氣,我不想和你再談這些無聊的話,放開我!」推拒著他要下地。

    他當然不放鬆,怎能讓美人兒從懷裡溜走。他哈哈笑說:「我說的話可沒人敢斥為無聊,就算是你們天朝的皇帝元宗,也不敢在我面前放肆!做我的人,除了能享受無盡的榮華富貴外,還有無上的權勢,這樣的回報還不夠嗎?」

    艾昭君驚疑地打量著眼前說著大話,卻渾身散發尊貴霸氣的男人。「你到底是誰?」

    「我的名字叫韓邪,來自於北國,我的身份待我的人找來時,你就會明白了。你只要相信,我說出的話就一定會做到!」韓邪肯定地告訴她。

    他說的話是真的嗎?艾昭君提出疑問:「那你為何會變成崑崙奴阿胡,受到奴役呢?」

    韓邪嘴角擒著笑,淡然回答:

    「一個月前,我外出狩獵,在山壁上發現了罕見珍貴的百香龍涎草,心喜地親自攀崖摘取,哪知那株龍涎草旁盤踞著一條蛇,我受到蛇的攻擊一不小心摔下山崖;我幸運地沒摔死,但是受傷沉重,本等著下屬來相救,沒想到李三的車隊先經過,救起了我。那人不叫伊德仁,也不是西域人,他真名叫李三,是天朝人。

    「我以為遇上了救星,哪知李三救人是因為我手上抓著的龍涎草。他搶走了龍涎草,也打劫了我身上所有的財物,便打算將我棄置荒野,任我自生自滅,不過正巧這時他所養的一名崑崙奴病死了,他人手不夠就索性拿我充數,逕自為我取了阿胡這名字,對外宣稱我是他的崑崙奴;為防止我逃跑,他還用鐵鏈捆綁住我,更不顧我的生死而強迫我賣藝,我只要稍有不從,就會受到毒打。我本就受了傷,又在李三的欺凌下更是舊傷加新傷,怎麼都無法痊癒。如果我的功力能恢復一半,李三等人又有何能耐可以困得住我呢?套句你們天朝人常說的話,這就叫『虎落平陽被犬欺』吧!」

    雖然他臉上帶著不在意的笑容,可是語氣中的冷酷卻讓人不寒而慄。

    「但你不是有不凡的身份嗎?李三又怎敢這樣欺負你呢?」艾昭君仍有疑問。

    韓邪冷冷回答:「我摔下山崖後便昏迷了過去,醒來後人已在李三的馬車裡,我馬上告訴他自己的身份,只是我摘到的龍涎草已被李三高價賣出了,身上值錢的物品也被他拿走變賣,他若承認我的身份,送我回去,不就要背上強盜的罪名,他怎可能自投羅網?若非我還有利用價值,他早就一不做、二不休將我殺之滅口了。

    只是我一直不肯屈服,又不斷地伺機逃走給李三帶來不少的麻煩,他對我已經很不耐煩,因此才會強壓我表演胸口碎大石,我若撐得下去,他可以號稱是天山雪蓮丸的功效,如此更有震撼的效果:而假使我被打死了,一個崑崙奴的死活又有誰會關心呢!不過沒想到真有人會在意我的生死,花了銀子買下我,只是你的善心讓李三又從我身上再賺得一筆錢了。」

    這種殘酷的事是艾昭君從未曾聽過的,讓她是睜大了埤子,一臉的愕然驚駭。

    看到她驚懼的神情,韓邪放緩臉色,浮出柔和的笑容擁緊她:「小人兒,別怕,沒事了,我的傷已經復原七、八成,保護自己足足有餘,現在沒有任何人可以傷害到我了。」

    「你說你的人會找來,這是什麼意思?」艾昭君想起了再問道。

    「我的失蹤定讓我的下屬萬分緊張,他們一定是心急如焚地四處找尋我,所以我盡可能地在經過的沿路留下暗號,他們發現後會尋線找來了;只是我因為行動被限制,無法給與很完整的暗示,不過我的下屬一定會克服所有困難找到我的。」韓邪非常地有自信。

    「何必這麼麻煩,雖然我買下了你,你若要離開我也不會阻止,你傷好即可返回北國了。」艾昭君大方表示。

    韓邪挑起了她的小下巴,清楚明示:「小人兒,我說出口的承諾就絕對會做到,我是不可能如此便離開,誰欠了我、我欠了誰,我都會一一算清的。」

    這就表示他那句「我要你」是當真的了!艾昭君心又怦怦亂跳,發覺自己還陷在韓邪懷裡,再次掙扎要離開。

    「你既然當我是救命恩人,那你就該立刻放開我。放開,快放開我!」

    「吻一下,我就放手!」韓邪邪笑提出。

    「什麼?」艾昭君錯愕地瞪大眼,她沒聽錯吧,他竟然敢提出這樣的要求!

    韓邪臉貼近她小巧耳朵低語:

    「小人兒,你為我所付出的代價我會加倍償還,不管是銀子或是琵琶。在我還留在艾府時,我可以不動聲色地暫時做個僕人,不過我紓尊絳貴的代價是你每天要給我一個吻,這麼簡單的條件,你一定做得到的。」

    世上怎會有這樣厚顏無恥的人!艾昭君脾氣再好也生氣了,寒著臉怒斥:

    「我不管你和我說的這些事是真是假,也不管你所謂的屬下會不會來找你,我更不需要你的回報,我只要你做好自己份內之事,當個盡職的僕人,不准再胡說八道,否則我馬上叫人將你逐出艾府!還有,你以後若還敢再對我無禮,我也絕不再寬容,現在我要你放開我,馬上放開我!」一字字清晰命令。

    韓邪卻哈哈笑起。「小人兒,敢用這樣語氣同我說話的,你是第一人。君無戲言,我會讓你明白我的決心!」

    笑聲落,在艾昭君會意過來前,剛毅的唇已經吻上紅潤小嘴,在她反應過來的吃驚抽氣聲中,吻更加深入,連舌都越過界來戲弄柔軟的丁香小舌。

    唇舌交纏的震撼教艾昭君心抽緊,輕喊聲,她奮力推開韓邪,怒極地舉起手用力就往他臉上甩去,喲!清脆的巴掌聲在房裡迴盪。

    「卑鄙無恥!」送他四個字後,艾昭君使盡力氣撞開他的臂膀急跳下床,腳步跟搶慌亂地奔出房間。

    韓邪伸手撫著被打的臉頰,劍眉上揚,唇化出了美好的孤形。挨女人巴掌,這種經驗還是他的第一次,想不到看來善良嬌柔的小人兒會有如此火爆的一面。好,這樣就更合他的胃口,今他對她更感興趣了!

    他要她,從見到她第一眼起,他就有了決定,他是要定她了!

    但是他現在在艾府的屋簷下,又是男僕的身份,行為肯定會受到限制,她若有心閃避,他想見到可人兒就要費些工夫了。

    不過,這點小事也難不倒他,她的善良就是最大的弱點!

    韓邪輕笑聲,原來這次的經歷可不只有苦難,還有他所料未及的甜蜜結果呢!

    ***

    「昭君、昭君……」

    數聲叫喚,讓艾昭君回過了神,有些茫然地看著家人。「什……什麼事?」

    「昭君,你不吃飯在發什麼呆?有什麼事嗎?」

    艾府的大夫人看著女兒。全家人正在膳廳用晚膳。

    艾昭君含混一笑,「沒事、我沒事!」忙動筷子吃飯。

    「昭君,你很少有心不在焉的情形發生,若真有事就說出來,大家幫你拿主意。」艾百昌關心,四個女兒都是他的心肝寶貝。

    「爹、娘,女兒真的沒事,您們別擔心,女兒幫您們裝湯。」艾昭君燦顏一笑,親自為父母服務。

    「昭君,你該不會又打主意想買琵琶吧?」艾西施提起。

    「我近來都不會買樂器的,放心吧。」艾昭君回眸看了眼妹妹。

    「昭君,你若真想買琵琶,就向賬房拿銀子吧。」艾百昌疼愛地說,他明白昭君拿著本要買琵琶的錢救了個崑崙奴回來,女兒的善心令他非常欣慰。

    艾西施馬上發難:「爹,我反對,您別因為一時心軟就做這種嚇人的事,否則昭君練琴時,您就別跑第一個!」

    「這……」艾百昌心虛一笑。

    四夫人忙輕斥女兒:「西施,你說得太過份了!」

    「我不會買琵琶的。」艾昭君沒好氣地再聲明一次。

    「該不會為了那個崑崙奴吧?」艾貂蟬開口。

    「吱呀!」艾昭君心一驚,手不穩地便將整個碗翻倒,湯灑了滿桌。

    她手忙腳亂地忙要阻止湯水亂流,一旁婢女見狀,趕緊上前清理。

    「昭君,你有沒有被燙著?」大夫人起身,焦心地探視女兒。

    艾昭君搖頭:「娘,我很好,只是我笨手笨腳將湯給弄倒了,對不起!」

    「你沒受傷就好,這是小事,無妨。」大夫人笑道。

    婢女快手腳清理好桌面,眾人再繼續用膳。

    「崑崙奴不是在府裡養傷嗎?昭君為什麼要為他心神不寧啊?」艾西施看著貂蟬問。

    「我才沒為他心神不寧呢,你們別亂說!」

    艾昭君忙辯駁,臉卻不由得轉紅了,引來艾飛燕注視的目光,讓她臉更紅。

    「崑崙奴有什麼問題嗎?」大夫人疑問。

    「我聽婢女說,那個崑崙奴是個不會說話的啞吧,真可惜他生得一表人才了!」艾貂蟬說明。

    「二小姐,小姐說他不是啞吧,小姐曾聽過他說話。」站在一旁伺候的菊兒出聲。

    「真的嗎?為何他卻不和別人說話?傳言崑崙奴性子剛烈忠誠,只對認定的主人盡忠,一生不變,該不會是他只認昭君做主人,其餘人皆不看入眼裡吧?那不就麻煩了。昭君,你怎麼說?」艾貂蟬指出,她可不希望這種事發生,她對那個崑崙奴還是很有興趣的!

    「沒有這種事,可能是環境不熟讓他不愛說話吧。我已吩咐張管事多注意他,他既然做了艾府的僕人,就必須和一般的男僕一樣,為艾府盡心,張管事會好好教導他的。」艾昭君漾出笑容說明,在他那樣輕薄過自己後,她怎可能還想再見他,若非自己真是狠不下心,她早該將那個色狼給逐出艾府。

    「崑崙奴生長的環境和我們不同,一定不好教,張管事要辛苦了!」艾西施出聲。

    「那就由我來教吧,我肯定可以將他教導成能文能武,非常好用的男僕兼護衛、保鏢,一個人當成多人來用!」艾貂蟬自告奮勇。

    艾昭君忙阻止:「貂蟬,教導僕人的事一向就由張管事負責,你別破壞規則;而且崑崙奴的心性如何我們不清楚,或許他有危險性也說不定,你還是不要和他太接近。」她害怕韓邪也會對貂蟬胡來。

    「昭君說的對,這種事還是交給張管事,貂蟬,你不要和那崑崙奴太接近了!」艾百昌交代愛女。

    「我知道了,不過爹您擔心的應該是昭君,那個崑崙奴好像對昭君特別不一樣,只肯和她說話,小心他對昭君別有企圖。」艾貂蟬提醒。

    艾昭君正在吃菜,這話讓她差點噎到,掩著嘴咳了起來。

    艾飛燕放下碗筷,輕拍著她的背脊,簡短開口:「若他是困擾,就趕他離開!」

    「那是花一百兩銀子買回來的,趕他走多可惜。」艾貂蟬不贊同。

    「留下不該留的人才是麻煩!」艾飛燕直言。

    艾昭君忙為韓邪說話:「飛燕,韓邪不會是麻煩,你誤會他了。就先讓張管事教導他吧,如果他真無法適應,再教他離開也不遲。」飛燕的眼睛太銳利了,似乎任何事都瞞不了她。

    「小心。」艾飛燕叮嚀。

    艾昭君點頭,笑得很不自然。

    「飛燕,你為何要昭君小心,出了什麼事嗎?」艾貂蟬一臉的好奇。

    艾飛燕轉頭看向她:「你太愛玩,也一樣要小心,還有不准拿家裡的人來玩!」

    艾貂蟬忍不住翹起小嘴嘟嚷:「我是姊姊呢,哪有妹妹教訓姊姊的!」

    「哈……貂蟬,你也只有這種時候才會抬出當姊姊的身份!」艾西施取笑。

    「你最小,最沒輩份的可是你呢!」

    艾貂蟬涼涼地將她一軍,說得整桌人都笑了起來。

    艾昭君也笑了,不過心裡實在無法輕鬆起來,韓邪的存在像是個威脅,含她想將他排除在自己生活之外,但又狠不下心。該留下還是該趕走呢?她陷入矛盾裡。

    用完膳,艾昭君回到臥房,坐在梳妝台前讓菊兒為她拆下頭上的髮釵珠花,準備沐浴。

    菊兒為小姐邊梳著長髮邊間起:「小姐,您去看韓邪時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為何您回來後神情一直不對勁呢?」

    艾昭君微紅著臉忙否認:「沒啊,都說沒什麼事了,你怎還問!」

    「不過韓邪肯和小姐您說話,還對您坦白了他的其名字,他當真對您特別不同呢!難道真像二小姐說的,韓邪只視您為主人?那小姐您不就有了個肯為您上刀山、下火海的超級護衛了!」菊兒覺得有趣。

    艾昭君卻衝口而出:「我才不稀罕呢!」

    「為什麼?」菊兒疑惑地看著小姐。

    那種事教她如何開口?艾昭君煩悶低斥:「別問了,以後也不准在我面前提到那人!」

    菊兒聽到這話更是不明白,不過看小姐臉色不好,她也聰明地不敢再提,為小姐梳好髮絲,就退下去準備熱水了。

    艾昭君仍坐在鏡子前,胖光落在自己艷紅的唇上,腦海裡浮起兩人唇嘴相貼的親密畫面。剛開始她真傻住了,無法意會到那就是吻,當她明白後,驚惶地想呼救,哪知一開口卻讓他的侵犯更加長驅直入,他還用舌尖對她……天啊!艾昭君慌忙驚跳起身,不敢看鏡裡的自己是什麼樣的臉色,心跳快得似乎要衝出身體般。

    他……他怎麼可以如此對她?她的初吻應該是要留給她的夫君,竟然這般輕易就被他奪走了!想到他還提出每天吻他一下的交換條件,更令她氣憤,即便她心軟對人和善,他也不能這樣欺負她,太過份了!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8-11 11:59:36

第四章

「騙人!」

    「呢……小姐,奴婢沒欺騙您,韓邪真的昏睡了一整天都沒醒過來!」菊兒忙說明。她接到張管事的通知,便趕緊來告訴小姐韓邪昏迷不醒的事,哪想到卻得到這樣的響應。

    「他是故意裝昏迷的,他騙人!」艾昭君肯定是他的詭計。

    小姐的駁斥令菊兒有些傻眼,只能吶吶回答:

    「小姐,韓邪是不是裝模作樣,奴婢不曉得,但是張管事有請劉大夫來看過,劉大夫也查不出他昏睡的原因,但他就是一直睡不醒,如果他其是特意騙人,他為何要這麼做?有什麼意義嗎?」她不懂。

    韓邪是要脅迫她去看他,艾昭君心知肚明。這個登徒子竟然會出此下策來威逼她,所利用的就是她的心軟,她雖然善良,但是明白他對自己有企圖,怎可能會傻得上當,合了他的計算呢,她是絕不會去看他的!

    「菊兒,這事你不用管,反正他不會有事,他想睡覺就讓他好好睡個夠來,受不了時他就會自動醒過來的。」她不相信不吃不喝他能撐多久,頂多再半天他就忍耐不住,何用擔心呢!

    「小姐,您要奴婢如此告訴張管事?」菊兒睜大眼,這實在不像小姐平時的作風。

    「這些話你明白就好,不用對張管事說,人我已交給他,一切全看他的處理,我沒有意見。菊兒,你只需這麼轉達便好。」艾昭君緩下口氣。

    菊兒點頭,「奴婢明白,這就去辦!」人退下。

    韓邪,你的奸計絕不可能得逞的!艾昭君堅定地漾出了笑容。

    只是這笑很快地就受到了考驗,隔天,消息傳來,韓邪仍然未甦醒。

    笨蛋,這人竟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不過是想見她一面,他大可以主動來求見啊,怎要玩昏迷裝病的遊戲,萬一真鬧出毛病來呢?大傻瓜!

    但是……萬一他真是病了,不是作戲呢?那自己先入為主的想法不就會害到他了?艾昭君無法不這麼想,尤其他看起來那麼高傲自大,真會為她使出苦肉計嗎?

    這念頭一鑽入腦海裡,她的心就更慌了!

    不,她不能慌,也許他就是賭上這口氣,認定自己一定會屈服去看他,她不能中計。假裝的,他絕對是騙人的!

    只是她卻愈來愈心虛,經過一晚無眠,天二見,她就派菊兒再去探情形,看韓邪醒了沒,希望他能醒過來,那一切便沒問題了。

    桌上的早膳她根本無心用,艾昭君坐立不安地等回報,只願事情能順利解決。

    就在她等得很不耐煩,預備再叫別的婢女去探消息時,菊兒終於回來了。

    「如何?他的情況怎麼樣了?」艾昭君急問。

    菊兒搖頭:「很不好,奴婢一進門就聽到張管事在喚人去請大夫,因為韓邪不但還未醒過來,甚至開始發燒,模樣真的很糟糕。小姐,韓邪看起來實在不像是假裝呢。」

    「笨瓜!」艾昭君低聲輕罵,人已經快步往外走,是罵他也是罵自己,為何事情會變成這樣的地步呢!

    「小姐,您去哪啊?」菊兒不明所以地急追上去。

    艾昭君心急地無暇回答,他一定要沒事,自己費了那麼大工夫救回他,他可不能這麼輕易就出事,他絕不能有事!

    ****

    張管事看著床上昏迷的人,急得束手無策,雖然韓邪是個崑崙奴,命不值錢,可他是大小姐花了大筆銀子救回來的人,大小姐又將他交給自己,韓邪若有什麼閃失,他要如何向大小姐交代呢?

    張管事才這麼想,房門就被推開,艾昭君急急走入。

    張管事看到人忙行禮:「大小姐,您來了!」

    艾昭君來到床邊,看著韓邪臉色異於常人的潮紅,任何人一見便明白他正在發著高燒,焦心問:「張管事,大夫還沒到嗎?」

    「大小姐,小的已經命僕人去請劉大夫了,只是劉大夫的住所較遠,所以要花費較長的時間。」張管事說明。

    「韓邪一直讓劉大夫診治,但劉大夫似乎無法正確掌握他的病情,現在情況又這麼危急,為了保險,張管事你另外再去請個大夫過來,愈快愈好!」艾昭君吩咐。

    張管事不敢遲疑,「好,小的這就親自去請大夫。」快步奔出房間。

    艾昭君在床邊坐下,小手蓋在韓邪額上試溫度,觸手的高熱讓她驚訝。「好燙啊,菊兒,快檸條濕布巾來!」

    菊兒點頭,但在房裡找了圈都沒見到水盆和布巾,「小姐,房裡沒有,奴婢馬上去準備。」便匆匆退下。

    「這些人在做什麼?照顧病患怎可以這麼不經心呢!」艾昭君皺眉斥責。

    「因為他們不像你對我如此有心啊!」低沉帶笑的嗓音接下話。

    「但也不能……嚇!」

    艾昭君急轉回頭,立刻就對上他深幽-黑的瞳眸,嚇得她愣了半晌;而這短短的時間,卻已經夠韓邪手臂一伸拉下佳人,讓她粉色小嘴正巧落在自己唇上,順勢再個翻轉,美人兒就親密地與他一起躺倒在床上了。

    陰謀!原來真是他的陰謀!

    艾昭君回神後明白了真相,忿怒地手腳並用使出全力反抗,可惜她的花拳繡腿對韓邪而言如同按摩般地不痛不癢,他的吻狂烈如火,足以焚燬她無謂的抗拒。

    她的力氣被他所散發出來的熱度逼散了,他霸氣的吻像把火,火苗由唇而起,燒得她全身無力,連呼吸都覺得困難;他的舌尖更像邪惡的蛇,四處掠奪翻攪,佔有了她的甜蜜,也將她心深處的慾望挑起,讓她無助地只能隨他起舞,成為他的獵物。

    從未嘗過男女之情的艾昭君在韓邪狂風暴雨般的攻勢下,柔弱地攤軟在床上,她的理智已被韓邪的吻給迷惑了,無法保護自己,只能任憑他一步步地侵佔。

    身下人兒甜美得讓韓邪無法自拔,不滿足只得到她的唇,他的吻沿著蛟美的下巴而下,輕啃著她潔柔的頸項,大掌也不客氣地在她凹凸有致的身材上游移,更大辣辣地撫上胸前的柔丘,盡享掌下的圓潤溫柔。

    「啊……」韓邪大膽的舉止逼出了她的輕吟,陌生的激情更令她身子輕顫不止,忍不住地連連吸氣,衝入身子裡的空氣讓她呼吸順暢許多,同時也喚回了她迷失的理智。

    「小人兒,你好美,好美……」

    耳畔傳來的低吟更讓她清醒過來,發現自己竟然和韓邪……「啊!」她又悲又怒地大喊一聲,使盡力氣地推開他,沒有選擇的舉起手就再度摔向韓邪的臉。

    結果這次她沒有如願,第一個巴掌被抓住,她用另一隻手甩去,也被抓個正著,韓邪輕鬆地用一隻手就將她一雙小手固定在頭頂上。

    韓邪淡笑看著她:「小人兒,打人可不是好習慣,我只讓你一次,可沒有第二回!」

    「無恥之徒!你怎……怎麼可以對我……對我……太過份,你……太……太過份……了……」淚水湧上眼裡,從不曾遇上這樣的事,今她羞忿得紅了眼,眩然欲泣。

    她的淚水令韓邪不捨,忙放開她,擁她入懷。「小人兒,別哭,這是我們倆說好的事,我吻你也是應該啊,不要哭了!」

    這話今艾昭君生氣怒斥:「亂說,誰和你說好了,我怎會願意和你做這……這種事,胡說八道!」

    「小人兒,你忘了我們之間的交換條件嗎?我委屈做你的僕人,而你要每天給我一個吻,所以我吻你並沒錯。我們三天不見,你還欠我兩個吻呢!」韓邪一本正經說明。

    艾昭君小臉紅得像煮熟的蝦子,「哪有這事,我根本就沒答應你,也絕對不可能同意這種荒唐的條件,你別想逞獸慾就隨口亂說!男女授受不親,你就算非天朝人,也該明白這裡的習俗,怎還能這樣欺負我?你要我以後怎麼活下去?嗚……」她羞慚的淚如雨下。

    韓邪抱緊她,柔聲低訴:「我就是明白天朝的習俗,才要捷足先登,以免你被別人給占走了。小人兒,我要你,我是非常認真的,不是開玩笑,我這一生一世都要定你了!」

    灑落在耳畔低柔的話語,聽起來是那般真誠溫柔,艾昭君心無由地顫動,他身上濃烈的男人氣息也漸安定了她的心神,但她仍有怨懟。「感情是要兩情相悅,你不應該強逼我接受你,這樣對我未免太不公平了!」

    「如此我就更沒錯了,上回我強吻了你,你若真厭恨我,又怎會再來看我,還焦心地要下人為我請大夫?小人兒,你是在乎我的,只是你自己還未發覺罷了。」

    韓邪用手背輕輕磨蹭艾昭君細滑的粉頰,柔聲地告訴她。

    他的眼睛本就深幽似湖不見底的水潭,現在再加上柔似三月春風的話語,和他俊臉上真誠的神情,令未曾碰觸過男女感情的艾昭君不禁心慌意亂,眸子不敢和他對視,只能矜持地吶吶說著反話:「我……沒有,我才不……不像你所說的那樣,我只是不想……呃……損失一百兩銀子,才要下人找大夫為你治病,我沒有在乎你,你會錯意了。」

    「真的嗎?那你為何不敢看著我說呢?小人兒,女子羞於談愛情事是正常的,不過不能因為羞怯就誤了真正的感情,那可是會遺憾終生的,其實你也喜歡我對不對?」韓邪更深入、更溫柔地詢問她。

    這麼露骨的問題令艾昭君雙頰佈滿了紅霞,女兒最私密的心事怎能對外人說,而且她心中根本連個譜都沒有,又要如何回答?她只想快點脫身,別再面對他這些羞人的問題,正在盤算要怎麼辦時,韓邪卻突然樓著她起身,她疑惑地看著他。

    「你的婢女回來了,我聽到腳步聲。」韓邪蹙眉不快,他討厭被打擾。

    艾昭君卻如釋重負鬆口氣,「那你還不快放手,快點放開我!」掙開他的懷抱,她忙下床快速整理儀容,不能讓別人發現有異。

    她這急於逃開的模樣更令韓邪不快,他再將她拉回懷裡。

    艾昭君抗拒:「放開,菊兒會看到的,快放開!」

    「你的髮釵歪了。」

    輕鬆一句話就讓懷中的人兒乖乖不再抗拒,韓邪為她扶正髮釵,將落在頰邊的髮絲撥到耳後,順便再偷得淺淺一吻。

    他手指點住她抗議的話:「扣除掉這個,你還欠我一個吻!你的婢女要進門了。」

    這個趁火打劫的大色狼!艾昭君氣悶地瞪了眼笑得賊兮兮的韓邪,趕忙站起,果然她人才站好,房門就被推開,菊兒捧著水盆匆匆走入房裡。

    「小姐,對不起,奴婢一時找不到水盆,來得遲了,抱歉,奴婢馬上就……哇!」

    菊兒邊說邊放下水盆,一抬頭卻看到韓邪好端端地坐在床上,嚇得她驚叫。

    「小姐,他……他……怎麼會……」

    「他沒事了!」艾昭君斜脫韓邪一眼,告訴婢女。

    「但他不是昏迷又發高燒嗎?怎可能馬上就好了?」菊兒滿臉的驚訝迷惑。

    「你問他啊!」艾昭君將問題丟給韓邪,看他如何自圓其說。

    菊兒將目光定在韓邪身上,有些期待他開口,她還沒聽過他的聲音呢!

    韓邪漾起了帥氣迷人的笑容解釋:「我該是撞邪了,可以聽得到週遭的聲音卻無法睜開眼醒來,是小姐抓住我的手,傷心地擁著我,一字一慟直呼喚我的名字,讓我很感動,心情-激動下身軀竟然有了力氣,我便醒來了。」

    「誰擁著你了,你不要亂說話!」艾昭君急忙斥責。

    「小姐若覺得我說的不對,那就由小姐來解釋,剛才房裡就只有我們倆,發生什麼事小姐應該很清楚才是。」韓邪笑得更愉悅了。

    「你!」艾昭君睜圓眼怒看著韓邪,這個男人真是將好處全佔盡,太可恨了。

    菊兒直看著韓邪,他真的會說話呢,而且嗓音還如此好聽!只是為何她有種怪異的感覺,小姐和韓邪之間似乎很熟悉,他們不是才相識不久嗎?不止這一項,她還覺得小姐和韓邪有著什麼秘密般,怎會這樣呢?

    許多的疑問就在突然靜默下來的氣氛中蔓延,不過很快地,凌亂腳步聲出現,打斷了房裡的沉悶。

    「快,大夫快點,病人很危急的,快一點!」

    張管事催促著大夫,一群人快步衝進了房間。

    「大小姐,大夫請來了,劉大夫也來了,有兩位大夫的努力,一定能能救活人的!」張管事看著艾昭君喘著氣稟報。

    「我看大夫是派不上用場了。」艾昭君淡淡回應。

    這話令張管事臉色大變,「為什麼?難道人已經……已經……啊!」當他轉眼看到坐在床上的人,反應和菊兒一樣,嚇了一大跳。

    「張管事,沒事了!」菊兒看著他笑說。見到有人和她一樣被嚇到,她心舒服多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管事一頭霧水,隨後跟入的兩個大夫和幾位隨行的男僕都滿臉疑問,被弄混了。

    艾昭君站出來說明:「韓邪沒事,只是中了邪,現在已經恢復清醒沒問題了,剛才他已向我說了,他對於自己為大家帶來了這麼多的麻煩感到很不好意思,既然身體已經痊癒,他想用工作來表達謝意。他體壯力氣又大,最適合的便是辛苦的事,如挑水、劈柴、整理馬廳,愈苦愈累愈好,他心裡才會好過,而且是從現在這一刻起,對吧,韓邪?她說著,露出美麗的笑顏看著他。

    韓邪眼裡閃過笑意,這小人兒還真懂得把握時機報仇呢!他輕點點頭:「對,小姐怎麼說,我就是怎麼想的。」

    「哇,真會說話呢,那就不是啞巴了!」他的開口讓男僕間起了小小的騷動。

    「張管事,你怎麼說?」艾昭君問。

    張管事拱手以對:「這樣當然是最好了,小的會讓韓邪如願的。」

    「這就好,那我不妨礙眾人工作了。」艾昭君沒多看韓邪一眼,挺直背脊帶著得意笑容離開。

    這就是給色狼最好的禮物,讓他累得伸不出狼爪,看他還能變什麼花招!

    ***

    樹林間,十來名男子騎馬同行,除了為首身穿白衣長相斯文的年輕男子外,其餘人都是一身黑衣行頭、腰間還配有武器的彪形大漢,看起來像是那名書生少爺的護衛。

    一行人走走停停,還不時散開四下尋尋覓覓,行跡看來非當地怪異。

    「大家仔細找一找,樹幹、地上、草叢間都要細心多看幾眼,不可以漏掉任何的蛛絲馬跡!」留著落腮鬍,年約三十多歲的壯漢大聲吩咐。

    突然,鷹叫聲引起其中一名護衛的注意,他飛身下馬,將掛在脖子上的木哨放在口裡長吹數聲,不多久,就見到一頭羽翼黑亮鷹從天而降,落在他平舉的手臂上。他忙檢查著黑鷹的翅膀、雙腳,並沒發現任何夾帶物品,他向黑鷹輕吹口哨,黑鷹也咕咕地響應幾聲,他本是滿懷希望的臉頓時黯然下來,回身對在馬上的白衣書生搖搖頭。

    「國師,黑魯還是沒有任何的發現。」

    「吉藏,讓它再探!」白雲川下令。

    吉藏點頭,拿著木哨再吹個短哨聲,黑鷹展翅,直飛而起回到天空。

    「國師,這裡曾有主上的記號嗎?」落腮鬍的壯漢走回白雲川身旁問。

    「這條是通往城鎮的路,我們的方向應該沒錯,以距離來算,這附近也該有記號才是。」白雲川回答。

    留著落腮鬍的壯漢大力一擊掌,咬牙切齒恨道:「那群不長眼的傢伙竟敢挾持主上,待我找到人一定將他們的骨頭一根根拆下來當柴燒!」

    「都怪我沒保護好主上,才讓主上遭此危厄,我真罪該萬死!」吉藏亦是萬分地自責。

    「該死的不只是你,若能馬上找到主上,我即武立死無憾!」落腮鬍怒張,顯出了他的激動。

    「即武、吉藏,你們是主上最貼身的護衛,最得主上重用,怎可以如此輕賤生命?主上若明白了也不會高興的。這次是意外,誰都不願意發生,現在救回主上最重要,其餘的不准再提了!」白雲川皺眉下令。

    即武、吉藏兩人對看一眼,拱手恭敬回應:「屬下遵命!」

    「發現記號了!」

    興奮的叫聲傳來,白雲川下一刻已經飛身下馬,足尖一瞪,人如閃電般迅速往出聲處奔去,即武、吉藏也急跟去。

    「國師,這裡!」衛士指著樹幹上的刻痕,刻著只展翅老鷹。

    白雲川蹲下身細細觀視,那是用石塊草草刻劃出來的圖案,線條顯得凌亂,該是刻得很匆促;雖是如此,老鷹的形樣卻表現得很明白,老鷹圖案下還刻了個「十」的符號,白雲川爾雅的臉上露出絲笑容。

    「我們走對路了!」

    這話讓衛士們都高興地呼喊起來!

    「這是什麼意思?」吉藏問。

    「是日期,主上留下記號那天是初十,現在是二十號,之間相差了十天,我們離主上是愈來愈近了!」

    白雲川解釋,這好消息又引來歡呼,但是接著他眼尖地在樹根部發現了暗色的痕跡,他用手摸了下,臉色瞬間又沉下。

    「國師,怎麼了?」即武注意到國師的神色不對,關心忙問。

    白雲川緩緩站起身,低沉出聲:「那是血跡。」

    笑聲立刻消失,所有人都無語,神情斂起。

    「他們又傷害主上了!該死的,該死、該死的!」即武憤慨地一個拳頭睡在樹幹上,讓整棵樹劇烈搖晃。

    「整隊,上路!」白雲川冷聲下令,白色身影像陣風,下一刻就回到馬上。

    其餘人速度也不慢,在最短時間裡都跳上馬,跟著國師往前趕路。

    其實應該是他的錯,從主上失蹤後,最自責的人是白雲川,只是他從沒說出口罷了。身為國師,他有卜卦天象、預知未來的能力,主上出事的前一天,他就有預感,卜得是凶中帶吉之掛,他將卦象對主上說了,可是主上並沒放在心裡,而他也因為卦象裡帶吉而過於輕忽,沒有強力阻止主上外出狩獵,導致主上摔下懸崖失蹤,所以該負起最大罪賣的人是他才對。

    只是情況不允許他自責矢志,因為找回主上是最重要的事,於是他帶著即武、吉藏下到山崖下,但並沒見到主上。除了慶幸主上還活著外,卻也為主上的失蹤而擔憂,隨即他就調了一隊菁英尋著離開山崖會走的路線急急地找尋主上。

    經過一番搜索,他們發現了主上留下的記號和訊息,訊息竟是寫在破布上的血書,由此眾人明白了主上是被個江湖走藝賣藥團所擄,那團人會進入天朝,在各大城鎮賣藝做生意,這讓他有了救人的目標;但是從主上遺留的種種跡象裡,卻也知道主上是處在多惡劣的環境,這個認知更令眾人焦急萬分,只願能早日尋獲主上。

    白雲川探手摸著懷裡的鷹鈺,這是主上隨身掛著的玉璧,他在山崖下找到了它,主上卻失去了蹤影,不過他相信天祐吾主,主上一定會平安無事,而他也有自信絕對會找到主上!

    白雲川眼裡閃著堅毅光芒,「駕!」催促著馬兒加快速度,一行人絕塵而去。

    **?

    陽光透過窗子灑入房裡,琴房還是同以往一樣安寧,只是一向被艾昭君嫌太冷清的琴房,今天卻成為她選定的避難所。

    在艾府,這琴房如同禁區,而且還不用主人下令,僕人們便自動避開,原因無它,自然是因為不想受到大小姐可怕琴聲荼毒。

    對於這事,艾昭君一直很不滿,她的琴藝才沒那麼差,是大家不懂得欣賞;不過,現在她倒希望這個人人都畏懼的禁區真能發揮嚇阻效果,想嚇走的人當然是追著她索取一天一吻的色徒了。

    想到他,艾昭君臉紅心跳的怪症狀就來了,她從沒見過那麼可惡的男人,他竟然不顧主僕的身份,也不顧男女之別,甚至是禮教和她的抗拒,堅持她和他有了什麼交換條件,她就要遵守約定每天給他一個吻,所以天天追著她糾纏,不管她怎麼躲藏,他都有辦法抓到她,連她躲在房裡不出門,他竟然也能變成送午膳的男僕,大大方方地進入她房裡,好巧地支開她的婢女,再霸王硬上弓奪取她的吻。

    她願意嗎?不,她絕對是千個、萬個不願意了,可是她的力氣比不過他,又不敢大聲嚷嚷求救,任憑她怎麼掙扎都沒用,注定就是要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

    她知道是自己的姑息養奸才讓他為所欲為,只日三開始就讓他得逞了,之後根本就無法拒絕,事情便愈來愈惡化,現在嚴重到自己竟然已經逐漸習慣了他的侵犯,他的身影還在不知不覺中進到了她心裡……

    但這怎麼可以?她不能受他的影響,絕不可以!

    因此她今天下定決心不能讓他再冒犯自己了!她不可以再退縮,如果她有什麼能讓人「敬畏」的地方,只有她的琴藝了。雖然她不想這麼貶低自己,但在不得已下就委屈這一次,她要彈琵琶來退敵,看他是否真敢闖進琴房來。

    調好了琴弦,艾昭君抱著琵琶,續續地彈了起來,琴聲飄揚,傳到了外面,立刻地,琴房連帶後園馬上就成為眾人走避的禁區了!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8-11 12:00:14

第五章

「菊兒,你怎站在這裡?」悅耳的低沉嗓音響起。

    手端著托盤的菊兒一聽聲音就明白是誰了,轉回頭看著那張俊帥的臉孔,對他笑著點頭:「韓邪,是你啊,我準備端茶點到琴房。」

    「大小姐在琴房?」原來小人兒今天逃到琴房了。

    「是啊,小姐在琴房練琴。」菊兒回答。

    「那你為何等在此?」

    聽到韓邪的疑問,菊兒神情不太自然地含混回應:「呃!琴,不好打擾,我想等琴聲停下,小姐休息時再將茶點送上。」

    韓邪明白笑了,「菊兒,你不會也畏懼大小姐的琴聲吧?」對於小人兒琴藝的事,他在艾府裡也略聞一二。

    居心被識破了,菊兒笑得心虛:

    「你才在艾府待下,未曾聽聞過小姐的琴聲,那真的很嚇人的;加上小姐彈琵琶時也真的不喜歡被打擾……咦……你做什麼?」

    菊兒話還未說完,韓邪就伸手接過托盤,她莫名地看著他。

    韓邪表示:「讓我來吧!」

    「你要代替我去送茶點!」

    「我受傷時,你對我多有照顧,這事就讓我幫你,當是謝謝你。」韓邪笑容可掬說道,端著托盤無畏地走入後園。

    菊兒微愣了下,然後臉竟然紅了,近來常聽婢女們私下談論韓邪有多俊帥、多麼迷人,她從沒注意看過他,所以不覺得他有什麼特別;但今天見到他的笑臉,才發現他果真生得英挺不凡,好看極了,不過這樣一個人才竟然是名僕人,其是可惜了!

    韓邪聽著風裡傳來的樂聲,抑揚頓挫輕重相間,節拍還有些錯亂,的確不悅耳,更比不上她的甜美,唇角揚起愉悅的弧度,對於女人,他絕對是經驗豐富,什麼樣的女人他沒擁有過?但真沒遇上小人兒如此純美的小女人,天真得惹人憐,也嬌怯得讓人想疼愛,即便撒潑發怒時也可愛得教他心動,她除了人美心更美,這點越加難能可貴,所以他是發現寶藏了。

    認識愈深,他愈是想要她,只是與他以往的女人不同,他要她的人,也要她的心,所以在屬下未找來前,他可以有閒暇時間盡量和她培養感情,希望他離開時,她是為了愛隨自己而去。當然事情會有波折,但是他不會放開她卻是非常肯定的決定!

    不過從小人兒這些天的表現,他根本不用擔心,這證明即便沒有身份的襯托,他想要的依然就會得到!韓邪笑得驕傲自得。

    手拿著托盤輕輕推開門走入琴房,見到小人兒就坐在椅子上懷抱著琵琶專注彈奏,他悄悄將手上東西放在一旁的桌上,無聲地來到佳人身後,伺機而動。

    韓邪等待了會兒,本打算等小人兒琴聲停下再有動作,但是曲子一首接一首似乎彈不完,讓他愈等愈沒耐心,難道這小人兒發現他的存在,所以故意不停下嗎?

    不想再浪費時間,韓邪彎身貼近了艾昭君欲一親芳澤,但是才湊前臉,艾昭君卻先有了回擊,她抓著琵琶不客氣地反手就向他臉上砸去。

    「色徒!」

    雖然很心疼她的寶貝琵琶,但為了能教訓色徒,她在所不惜:只是本以為萬無一失的計策,哪想到竟讓他接個正著!

    「這樣對付你未來的夫君,你不覺得心疼嗎?」

    下一刻,她手上的琵琶便被搶走丟在椅上,韓邪如願地樓住纖細柳腰,將美人兒擁入懷裡。

    「你才不是我的夫君,不准亂說!」艾昭君嬌斥。

    「我們已經這麼的親密,說是夫妻也不為過,難道你還想讓別的男人如此待你嗎?那我可不能同意!」韓邪臉泛醋意,手臂抽緊,讓她更加貼緊著自己。

    艾昭君臉紅得似蘋果般,手握成拳捶打著韓邪結實胸膛。「你……你再胡說八道,我永遠都不理你了!」

    韓邪抓住雪白小手,邪氣一笑:「這不成,你是我的娘子,你不理我豈不是要孤老一生?我會捨不得的!」

    「你……唔!」艾昭君還未罵出的話語驟然被封在他的唇裡,再也出不了聲。

    韓邪滿足地抱住纖弱身子,汲取她的甜蜜,這才是他最想做的事。

    這個吻溫柔得能醉人,讓艾昭君無法不沉迷,韓邪高超的吻技像包著糖的毒藥,一旦嘗過了就會上癮,丟盔棄甲的臣服於他。艾昭君低喃聲,雙手很自然攀上了壯碩的臂膀,應和著他的吻。

    「小人兒!」韓邪的唇滑過她的粉頰,逗弄著白玉小巧的耳垂。

    又是那股莫名的熱流在身體裡亂竄,讓她四肢無力、全身經顫,吟哦聲不禁脫口而出。

    聽到她媚惑的嬌吟,韓邪心抽緊,慾念更加蠢蠢欲動,只是場合不對,而且他也不想太急進嚇著了他的寶貝,只能頻頻深吸著氣,將臉埋在佳人香滑的頸間,努力壓下胸口的情慾;只是他的鬍渣刺著細嫩的肌膚,讓艾昭君忍不住又笑又躲:「呵……好癢、好癢啊!」

    他已經很費力在壓制不該生成的慾念了,偏偏懷中的小人兒不合作,柔軟的嬌軀直在他身上磨蹭,簡直如同火上添油,教韓邪更加是慾火焚身。

    「該死,別動!不准動!」低聲輕斥,加大力氣制住不乖的人兒。

    「好癢嘛,你……你別抱得這麼緊,我快不能呼吸了,放開啦!」艾昭君不舒服地掙扎。

    韓邪輕喘著咬牙低吟:「天殺的,你再亂動,我就不敢保證能當君子,小心我現在就將你變成我的妻子!」

    艾昭君不太明白地抬頭望著他。「什麼意思?」

    「小人兒,你說呢!」韓邪低下頭,不介意讓她看到自己充滿慾望的眼眸。

    就算再未知人事,也看得懂他一臉狂野代表什麼,艾昭君登時脹紅臉,「大色狼,走開!」雙手用力推開韓邪,轉身就跑。

    韓邪怎會讓她如意,大手一攬又將人給抓回,抱緊香軟的身軀,臉貼著她的粉頰:「點了火就想逃,小人兒你太沒道義了!」

    他的弦外之音令艾昭君羞怒喝責:「誰……點火了,是你滿腦子的邪惡思想,你……你不只是色狼,還是天底下最可惡的大色鬼!」

    韓邪沒生氣,越加攬緊她撒賴般低喃:「誰教你那麼美、那麼迷人,讓我無法抗拒地為你著迷呢,小寶貝!」

    「甜言蜜語的登徒子!」艾昭君不留情批評,但是心裡卻有些甜絲絲的。

    「你明白我說的是實話,若我真是登徒子,艾府四千金個個美如天仙,我又何必只鍾情於你這小人兒呢!」韓邪親了下挺俏的小鼻頭。

    這話令艾昭君瞪著他出聲警告:

    「韓邪,我鎮重地告訴你,你不可以對我妹妹們有邪念,也不准有任何企圖,否則我絕不會放過你的!」

    「小人兒,你要如何不放過我呢?」韓邪好玩地看著她,不在意地嘻聲直笑。

    艾昭君一臉嚴肅,一雙小手糾住韓邪的衣襟,用最兇惡的語氣告誡他:「韓邪,我不是開玩笑,我是說真的,如果你敢傷害貂蟬、飛燕或西施任何一個人,即便要賠上性命,我也要你付出慘痛的代價!」

    韓邪看著她無奈地輕歎口氣:

    「小人兒你是真不懂,還是故意裝傻?假使我其對你妹妹們有意思,怎會只來找你,還笨笨地提醒你?在我眼裡只有你,就算你的妹妹們再美,我也看不入眼,你已將我迷得神魂顛倒了,寶貝!」他用柔柔低沉的嗓音對艾昭君訴心曲,話語裡還帶著絲抱怨。

    聽著一個強壯如山般的男人對自己示弱吐心意,有哪個女人能不軟下心呢?何況她又不是冷酷無情的人,早就卸去了所有的防備,但是嘴裡難免要刁難一下:「嘴甜似蜜,你就是會哄人,也不知道說的是不是真的!」

    「所以我給你機會,讓你能隨在我身邊,親自證明真偽啊!這是許多女人想求都求不來的好運呢!」親親她的小嘴,韓邪又恢復一身的自傲霸氣了。

    「哼,不稀罕!」艾昭君嬌嗔,卻不反抗讓他密密地縷著,臉埋入寬厚的胸懷,聞著他身上醇厚的男人氣息,聽著他穩重清晰的心跳聲。

    不同於他的吻所帶來的戰慄激情,他的懷抱就像固若金湯的堡壘,能給她無比的安全感,讓她喜歡被他樓抱。

    唉……她在心裡歎著氣,今天自己還是沉淪了,對他,自己真是愈來愈無力反抗。

    一對情人親密相擁,房裡的氣氛是溫馨甜蜜的,一個人影悄聲推開房門,菊兒去而復返是想看看韓邪可有將茶點送到,沒想到卻讓她見到了震驚的情形!她張大嘴,又忙用手掩住,以免自己發出聲音吵到裡面的男女,她悄聲地退出琴房,快速地離開。

    韓邪眼裡閃過一道光芒,唇角一笑,心裡瞭然。

    賴在韓邪懷裡好一陣子後,艾昭君發現自己的琵琶被放在椅子上,忙掙脫韓邪的懷抱,走上前拿起琵琶珍重地審視,看看它有沒有受到損壞。

    「既然這麼寶貝,剛才就不該拿它當武器。」韓邪好笑表示。

    「由此你就該明白自己的行為有多惡劣了!」讓她不計代價地用上自己的寶貝。

    「小人兒,你的琵琶都可以為我而斷,由此可見對你而言,我比琵琶更加重要了!」韓邪微笑著自行解釋。

    「強詞奪理,不理你了!」

    艾昭君給他個白眼,在韓邪對面坐下,對上他不正經的笑容,看他沒有離開的意思。

    「你沒有工作要做嗎?」

    「全做完了!」韓邪笑答。

    想斥責他說大話,不過她卻明白他沒說謊,他優異驚人的能力已經傳遍艾府上下,也傳入她耳裡,他現在已經變成艾府裡最出風頭的男僕了。

    「張管事也有可能要交代你別的工作呀!」或許她該要張管事給他更多的事做才好。

    韓邪笑得更愉快了。「不會的,因為張管事早上告訴我,我表現很好放我一天假。」

    哪有這種事?可以想見這樣一來,他今天肯定會緊黏在自己身旁。他的行為已經愈來愈過份了,再放縱下去還得了,她定要想法子挫挫他的銳氣。

    眼兒圓溜溜地轉了圈,一個主意浮上心頭,雖然要委屈自己一下,不過肯定是好辦法。

    「韓邪,你說自己的身份不凡,那應該懂得音律吧?」艾昭君漾出甜甜笑靨問起。

    韓邪聽到這話就明白她想做什麼,點點頭:「我當然懂!」

    艾昭君聞言笑得更開心,「這很好,你既然沒事,就留在琴房陪我吧。你瞭解音律正好可以做我的聽眾,我要你好好地聆聽,再給我精闢的心得報告。」她看著韓邪吩咐。

    「沒問題,寶貝!」這小人兒是想用琴聲故意來刁難他吧?她若以為這小小的計謀可以整到他,那她就太小看他了。

    大家都說她琴藝差,那她就用韓邪來試驗,不管他是否真懂音律,好不好聽看表情就會明白了。她也等著看他如何來評論自己的琴藝,當然她不會忘記彈些「特別」的曲子,以報他輕薄自己之仇。

    修長如玉蔥般的手指滑過琵琶,發出清亮的弦聲。「開始了,好好聽吧!」

    手急促擺動,樂音快速地流瀉而出,琴聲再度在琴房裡迴盪了起來。

    ***

    菊兒一雙手緊抓著自己的襟口,在長廊快步而行,一顆心還為了剛才所看到的事而劇烈跳動。

    小姐竟然和韓邪是對情人?怎會有這樣的事?太教她無法相信了!想到他們兩人擁抱親吻的情形,菊兒臉都紅了,驚訝不已。

    韓邪雖然面貌生得英俊,卻是個崑崙奴,而小姐可是金枝玉葉啊,兩人身份有著天壤之別,他怎配得上小姐?小姐也應該不會看上韓邪才對,可是她竟然親眼看到他們在一起。老天爺,真是讓她無法想像,她更不敢想若老爺、夫人和另三位小姐們知道了會如何反應?太不可思議了。

    現在她該怎麼辦?是裝傻當作不曉得不管嗎?還是告訴別人?若說出去絕對會引來軒然大波,自己應付得了嗎?可是不說,難道就任憑這段不可能有結果的感情繼續發展?那

    對小姐的傷害豈不是更大?她怎忍心見小姐傷心呢?

    菊兒心焦意亂,就在廊上無頭緒地轉圈子。以前她遇上任何解決不了的事,只要告訴小姐,小姐就能幫她,可是這回情形相反,是小姐遇上了困難,自己想幫又不知如何幫?小姐待她這麼好,她不能眼見小姐沉淪苦海卻不管,所以她一定要想法子幫忙,但要如何做呢?怎麼辦啊?

    艾貂蟬遠遠就看到有個婢女在原地轉來轉去。

    「你的小姐在哪?」

    「小姐在琴房。」菊兒回答。

    「又在練琴了,她怎麼就是對琵琶無法忘情,卻偏偏琴藝就是十年如一日不長進。別讓她再浪費時間了,菊兒,去告訴你家小姐我找她,請她到花廳。」陪她磨練棋藝還比較有收穫呢。

    「這……」菊兒猶豫著。

    「小姐,那不是大小姐的婢女菊兒嗎?」綠竹出聲,她是艾貂蟬的貼身婢女。

    「她怎麼了?幹嘛一個人在團團轉?去看看!」艾貂蟬走上前。

    「菊兒!」綠竹叫喚。

    菊兒聽到叫聲才發現艾貂蟬已在身旁,趕緊倚身行禮:「見過二小姐!」

    「菊兒,你怎麼一個人在此徘徊,有什麼事嗎?」艾貂蟬問起。

    「呃……沒……沒事、沒事!」菊兒結結巴巴地搖著手。

    菊兒的神情實在不像沒事的模樣,不過她不願說,艾貂蟬也不想強人所難。

    「怎麼了?難道昭君不在琴房?」艾貂蟬看著菊兒。

    「不是,小姐的確在琴房,只是……只是……」菊兒吞吞吐吐。

    艾貂蟬疑惑,正色問起:「菊兒,你到底在隱瞞什麼?是不是和大小姐有關?那你最好老實說出來,否則她有事,你如何擔待得起!」

    「二小姐,這事的確和小姐有關,但卻是小姐的私事,奴婢不曉得該不該說。」菊兒很為難。

    艾貂蟬說明:「我們姊妹感情一向親密,彼此之間沒有秘密,也沒有不可以讓我明白的事,菊兒,從你憂慮的神情判斷,莫非是大小姐遇上什麼麻煩了?那你更應該說出來,我才可以幫忙。到底是什麼事,快說!」昭君人太善良了,可別真惹上什麼事才好。

    菊兒思忖著,二小姐機靈聰巧、能言善道,對男人很有辦法,鎮上許多公子爺兒都敗倒在二小姐的石榴裙下,二小姐要他們往東,他們就不敢往西,對二小姐的話是言聽計從,這種男女間的感情事,二小姐一定能幫小姐的,就不隱瞞地向二小姐說出自己所看到的事。

    不過讓菊兒意外的是,二小姐聽了後卻是一點都不驚訝,只瞭解地點點頭。

    「這個韓邪手腳還真快啊!」

    「二小姐,你早就知道這件事了?」

    菊兒睜大眼,一旁的綠竹也很吃驚。

    「這情形又不難猜,韓邪處處都透露出他對昭君的在乎。一開始他不是都不說話,只有昭君才能讓他開口;後來他莫名地昏迷,昭君去看他,他就沒有理由的好了。男人唯有喜歡一個女子,才會對她另眼相看,既然喜歡就會想得到,要得手當然就要盡力追求,在這點上,韓邪果真是能力驚人,不過這也是因為你家小姐太單純好騙了!」艾貂蟬簡單說明,一切的事她都看在眼裡。

    「那怎麼辦?二小姐,難道我們就眼睜睜看小姐被韓邪欺負嗎?」菊兒焦急無措。

    艾貂蟬聞言呵呵直笑:「菊兒,感情的事是不能用一般道理來衡量,說不定你的小姐被『欺負』得很愉快呢!」

    「二小姐,您別開玩笑了,韓邪是個低下的男僕,怎配得上小姐?小姐和他在一起不會幸福的,老爺和夫人也不可能會同意這段感情。二小姐,您要救救小姐啊,求您救救小姐!」菊兒哀聲要求。

    低下的男僕?以艾貂蟬的觀察,她可不這麼認為。

    韓邪不是個簡單人物,這是她的直覺,而她對男人的直覺向來很準,不過就算他有著不為人知的了不起身份,也不能讓他如此輕易就將昭君給拐走,更何況他還是身世末明呢,更加要小心。對男人這方面,沒經驗的昭君單純得像張白紙般,很易受騙,身為姊妹,她當然是要義不容辭伸出援手。

    菊兒看二小姐沒響應,憂心得不知如何是好。「二小姐,您怎不說話,難道您真的不幫忙小姐嗎?那奴婢要怎麼辦?奴婢還能找誰來商量呢?」

    「菊兒,看你這麼為昭君憂慮,可見得你對大小姐真的忠心,而我身為她的妹妹,怎可能真不管呢?這事就交給我,我不會讓你家小姐吃虧受到傷害的,放心!」艾貂蟬提出了保證。

    「真的?謝謝二小姐,謝謝二小姐!」菊兒高興地忙道謝,有二小姐出手,一切定沒問題。

    這麼大的事,想必飛燕和西施一定也會想知道,她們四姊妹是一條心,自然不能只有她一個人出面褸!她就看看韓邪要如何面對她們三姊妹,過不了她們這關,就別想和昭君在一起了。

    遣退了菊兒,艾貂蟬帶著戲嘩神情走向後園,準備給琴房裡的情人第一道難題,看他們見到自己後要如何解釋,那種場面一定很有趣!

    不過一進入後園就聽到像催命魔音般的琴聲,艾貂蟬皺緊了秀眉,他們不是在琴房裡親親我我嗎,怎又彈起琵琶來了?昭君不會以為這種樂音可以加深兩人的感情吧,還是……突然艾貂蟬掩嘴笑了起來。

    「小姐,您在笑什麼?」在這種樂音裡還能笑得出來:綠竹實在佩服小姐。

    「有人正用自己最喜歡的興趣來試驗感情呢!看來艾府的大小姐還不會太傻,也沒被哄得暈頭轉向了!」要接受這樣魔音的考驗,她倒有點同情起韓邪來了,艾貂蟬笑著轉身離開後園。

    「小姐,您不去琴房了?」綠竹忙跟上。

    艾貂蟬眨眨美麗的胖子:「有人受罪就好,我可不想加上一份!」

    綠竹非常贊同小姐的想法,也忙隨著小姐離去。

    而無法脫身的人只能坐在椅子上,盡力擺出一臉平靜神情欣賞佳人彈琵琶,心裡卻直轉著念頭想要如何做才能結束這場恐怖的耳朵折磨。

    又一首樂曲彈畢,艾昭君睜大眸子看著韓邪,等待他的評語。

    韓邪輕咳聲開口:「這是出塞曲,前半曲調婉轉淒迷,是出征前的別離;後半調子轉為激烈奔放,琴弦急催有如千軍萬馬在草原上奔馳,震撼人心!」

    「對、對,你說得太好了,這就是我所表現出的情境!你果然熟通音律,所說的完全正確切中我心,是我不可多得的知音!」

    艾昭君高興極了,她原是故意亂彈捉弄韓邪,但他卻是一臉的認真,沒露出絲毫的不悅鄙棄模樣,這感動了她,不曾有人這麼專注地聽自己彈琴,或許他真能懂她的琴藝呢,所以她不再玩鬧開始用心彈琵琶,結果證明她的看法是對的,她真找到知心人了!

    對於小人兒的感動,韓邪是苦笑在心裡,小人兒不曉得其實他說的是曲子要表現出來的情形,並非指他耳朵聽到的樂聲,兩者相較其是差天差地了。

    在實際體會後,他終於明白為何艾府裡的人一提起小人兒的琴藝總是退避三舍,果然非常驚人!只怪他入門時把心思全放在小人兒身上,沒注意聽她的琴聲,否則他絕不會答應這種苦差事。而且在面對她甜美的笑臉時還無法說實話潑她冷水,這樣的辛苦真是遠勝過劈柴、挑水百倍了。

    「小人兒,你練了許久的琴,應該也累了,我們……」韓邪想趁機轉移小人兒的注意力,救自己脫離苦海。

    可惜艾昭君立刻截斷他的話:「我不累,難得遇上這麼瞭解我的知音人,我只有高興哪會累,我再彈首自己很喜歡的曲子給你聽!」露出了愉悅的笑容,她不浪費時間馬上

    再撥動琴弦。

    韓邪笑意僵在唇角,真是毅力驚人啊!若小人兒能將這份執著用在感情上那就好,他肯定輕鬆多了。看來他最大的考驗不只有得到小人兒的心,還要想法子改變她的興趣才行了!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應該是如何解決眼前的問題,否則就算他耐力再充足,他耳朵也撐不下去了,那該用吻奪取她的心魂,亦或直接打碎那把琵琶較快呢?唉!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8-11 12:00:50

第六章

尋著規律的劈柴聲,三個窈窕身影相偕來到柴房,就看到高壯的男於手持一把柴刀,樹樁上放了塊待劈的木頭,只見他用柴刀在木頭上輕敲兩下,接著便將木頭拿起往柴堆一丟了事,然後就要換下一塊木頭。

    西施看了忍不住出聲:「喂,你這人怎這樣做事啊,木頭拿來隨便輕劃兩下就叫劈柴嗎?太敷衍了事了吧?」

    韓邪轉身,微點頭間候:「見過三位小姐!」三姊妹同來卻少了小人兒,他心裡有數,肯定是有什麼目的。

    「看你生得相貌堂堂,沒想到做事這麼隨便!」艾西施斜倪著韓邪指責。

    韓邪淡淡一笑。「四小姐是指我劈的柴嗎?請小姐們看得更仔細些。」

    艾飛燕看了眼地上的木頭,隨腳踢起一塊撞向柴堆,碎一聲,便見那些看來完整的木頭受到外力一撞竟然就散成四塊,不但切邊利落,而且還大小相同。其實它們早已被劈開,只是仍依著它本來形狀堆棧在一起,才會使人在乍看之下誤會了。

    艾西施輕嗯了聲,神情仍一樣帶著不滿:「原來你是深藏不露,只是劈個柴需要玩這種花樣嗎?無聊,下次不准再這麼做了!」

    下馬威嗎?韓邪不爭辯,好脾氣回應:「我以後會注意的。」

    「咦,我記得男僕應該自稱『小的』或是『奴才』,怎有資格能稿『我』呢!」艾西施不客氣再糾正。

    「英雄總有落難時,雖然龍困淺灘但還是擁有一身傲骨,有所為而有所不為!」韓邪傲然回答。

    龍困淺灘遭蝦戲,這男人竟敢暗指她是小蝦,好大的膽子!不過反應還算不錯,不笨嘛。

    「你知道惹我生氣會有什麼下場嗎?」艾西施揚起小臉看著韓邪。

    「我明白,很淒慘!但是我更知道撮合美滿的姻緣,除了積福報外,還有豐厚的媒人禮。」韓邪提出。艾西施愛財也是府裡上下皆知的事。

    這話讓艾西施呵呵一笑。「一個男僕竟然敢說這種自不量力的話,真是可笑!」

    韓邪卻揚起濃眉,神態從容自豪:「他的身份可不只是個男僕,實際上他權勢傾天,擁有萬千兵馬,即便是天朝的元宗皇帝也要敬畏他三分,何樣的寶貝他取不到呢!」

    他顯露出一身的尊貴氣度震懾了艾府三姊妹,艾西施被說得半信半疑,看著另兩個姊妹,示意由她們出手了。

    艾飛燕沒出聲,人影一閃卻直接就出招;韓邪不逃避,她要試招,他奉陪,兩人過起招來。

    「三小姐,好身手!」韓邪微笑稱讚。艾飛燕的好武藝讓他有些吃驚,他本以為千金小姐所練的只是花拳繡腿呢。

    這男人是個高手,艾飛燕心裡明白,配合著暗器,出手更加不留情了,想測試他武功高到何程度。

    「不是只試試嗎?飛燕竟然這麼認真,會不會有事啊?」艾西施看著兩人激烈的打鬥,不禁擔心起來。

    「不逼真怎知真正的結果呢!」艾貂蟬不在意應。

    每個攻勢都落空,讓艾飛燕心裡升起不滿,她還沒遇過可以和她對招到這地步的人,今她愈戰愈猛,她要看看自己和他到底誰能勝出!

    「飛燕玩真的啊!」艾貂蟬也發覺不對勁,靈光一閃想到了個好主意,雖然要冒險,不過肯定更好玩。

    覷到空檔,艾貂蟬竟是不由分說就莽撞地跳入韓邪和飛燕的戰圈,「別打……啊!」話被尖叫聲取代,因為她看到一串飛鏢全往她身上招呼而來。

    「貂蟬!」

    「危險!」

    「小心!」

    艾西施、艾飛燕和韓邪同時叫出聲,韓邪的動作最快,搶上前擋在艾貂蟬面前,氣灌雙掌衣袖翻起像個盾牌般,一一將暗器全數擋下,保全了身後的女子。

    見危險過了,艾貂蟬輕拍著胸口笑:「還好,沒事、沒事!」

    「貂蟬!」

    艾飛燕睜大胖子又氣又急地怒瞪著她,艾西施的臉色也很不好。

    艾貂蟬忙再躲回韓邪身後:「我又沒事,你們別這麼凶嘛!」

    韓邪翻回身,眼神也帶著責備:「二小姐,你這種行為真的很危險,一不小心就會受到嚴重的傷害,下次絕不可以這麼做了!」

    「但是你將我保護得很好啊,真的很厲害!我決定了,你就由男僕升格做我的護衛!」艾貂蟬笑開一張美麗的臉表示。

    韓邪卻不為所動。「對不起,二小姐,我還是保持原來的工作就好了。」

    「為什麼?做我的護衛只要跟在我的身邊,不用做粗活,又可以經常出門玩,工作很輕鬆;而且我對人又好,你受到的待遇可以比美一般的公子少爺了,這麼好的機會聰明人都不會拒絕的。」艾貂蟬開出了優渥條件。

    「二小姐,但我心裡只有昭君,我對她是真心的,我不想離開她。」韓邪挑明說道。

    「你竟然直喚昭君的名字,太無禮了!」艾西施插嘴。

    「我和昭君間沒有身份的差別,不管是她的身份,亦或『我』的身份!」他話中有話。

    三姊妹都能聽出他的暗喻,艾飛燕乾脆直問:「你的身份,說!」

    「我可以向三位小姐公開我的身份,不過能否請三位暫為我保密,我想親自告訴昭君。」韓邪請求。

    「這就得看我們認為你是說真的,還是在說謊了。是真的,我們當然可以配合!如果你是巧言欺騙,就別怪我們不留情了!」艾西施聲明。

    韓邪笑得自信,「真假是逃不過明眼人的眼睛!」他大方地揭開了自己的身份之謎。

    明白了真相,三姊妹的臉色卻不怎麼好。

    「三位小姐對我的身份不滿意嗎?」他以為她們會很驚訝敬畏,要不也該是歡喜或感到榮幸才對,不應該日蛋臉不太高興的神情。

    「你的身份太高貴,對昭君而言不是好事。」艾貂蟬指出。

    韓邪辯解:「如此我才有能力保護昭君,讓她過著養尊處優的日子,怎不是好事呢?」

    艾西施看著他。「你這般尊貴,必定娶了妻子,你將昭君置於何地?做你的小妾嗎?我們不會讓昭君受這種委屈的!」

    韓邪輕笑:「關於這點三位小姐不必擔心,我還未娶妻,而且從認識昭君起,我就屬意她做我的妻子!」

    艾西施還是有意見:「花心是男人的本性,有權有勢的男人更加是,即便昭君能做你的妻子,但你還是有成群的妾室。人說北國女子大多健壯善武,昭君嬌弱又單純,要她去面對那些女人,豈不是送羊入狼口,何只會被欺凌,或許連命都沒有了!」

    「四小姐,任何女子都有可能遇上這種問題,昭君雖然純真卻也是個聰明人,你怎知她無能應付呢?」他倒相信小人兒不會如此軟弱的,而且他也不是那般好女色之人。

    「北國太遠了,我不放心!」艾飛燕冷漠的語氣表明她是反對的。

    艾貂蟬開口:「你們將事情拉得太遠了,昭君還沒答應嫁人呢。韓邪,你的身份是你自己所說的,我們未看到實證,還無法盡信。」

    韓邪提出:「據我的推算,我的下屬應該在十天之內會來到,到時一切便可明朗。至於昭君,妻子是我的,當然要自己追了,我不會勞煩小姨子們幫忙的。」

    「我不承認,別亂叫!」艾飛燕冷冷地丟下話,率性地轉身就離開。

    「想叫我小姨子,可是要花很大代價的,你付得起嗎?」艾西施算計一笑,也跟著離去。

    「哎呀,看來你不是很得人緣呢!要不要我教教你啊,這方面我可是很厲害唷!」艾貂蟬對韓邪眨眨柔媚大眼,模樣嬌俏可人。

    韓邪溫文拒絕:「謝謝二小姐的好意,不必麻煩。」

    「你為什麼要拒人於千里之外嘛,難道我不如昭君美嗎?還是我不夠嬌柔呢?」

    艾貂蟬貼近韓邪,微獗起小嘴,似怨似嗔的模樣足以勾動任何男人的心,也是她對付男人最有用的絕招。

    韓邪忙後退一大步。「艾府四千金個個都是美如天仙,難分軒睡,也全是男人夢寐以求的佳人;只是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請二小姐別再試驗我了!」

    「那你為何要後退呢?心虛嗎?」艾貂蟬揚笑指出。

    「我不是心虛,因為我想加上一句實話,對外人而言,你們四姊妹真是一樣出色,可是對情人而言,昭君卻是我心裡最美的人,誰也比不上,當然也包括二小姐你了。」他實話實說。

    艾貂蟬聞言立刻就沉下臉。「所以你才退得那麼遠?你是深怕我會揍人吧!」

    韓邪點頭:「而我一向不和不懂武的人動手。」

    艾貂蟬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驀然她揚聲呵呵大笑起來。

    「呵……韓邪,你是第一個敢批評我不夠美的男人,面對我你竟然能絲毫不受影響,我服了你,你通過我的考驗了。飛燕和西施那方面你也不用太擔心,我們都希望昭君能有好歸宿,所以只要你是真心對她好,我們姊妹是不會反對的;但如果你言行不一,我們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你!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或許不可怕,但是能傾國傾城的美人就不能小看了!」艾貂蟬漾著無害的笑顏說。

    韓邪了然點頭:「都說能傾國傾城了,厲害關係我當然明白。」

    「那就好。和你說話是件愉快的事,不過可惜我不是發現你的人,也許我該向你要個禮物,要你為我找個如你一樣好玩的男人做我的護衛如何?」艾貂蟬鬼靈精地提出。

    「二小姐,你別為難我了!」韓邪馬上再倒退好幾步。

    「呵……」艾貂蟬手掩唇,笑著也離開了。

    韓邪卻笑不出來,他現在是一半慶幸、一半無奈,慶幸小人兒心眼沒她妹妹們那麼多,但也頭疼她有個很折磨人的興趣,如今他才發現,要得到所想要的女人,原來所花費的心思不亞於治國啊!

    ***

    艾昭君坐在花園涼亭的石椅上,手中絹扇輕輕煽動,欣賞著滿園的嫣紅翠綠,模樣看來十分地悠閒,不過卻見到她不時四下張望,好像在等人般。

    韓邪會來找她嗎?每次他都是突然出現偷襲她的吻,今她怎麼躲也躲不了,剛開始對他這種舉動她是又氣又怒,想盡法子躲藏不讓他找到,但是自那回他在琴房陪了自己一天,聽她彈琵琶、品評她的琴藝後,她才發現他竟然是如此明白她的心,瞭解她的琴聲,簡直就是她最好的知音人!

    本著對琴藝的熱愛,她不由得愛屋及烏,對韓邪另眼相看起來,而這種心情轉折,今她更加無法抗拒他「不禮貌」的行為,也愈來愈希望能見到他,盼他能時時陪在自己身邊和她談琴論樂。她明白自己在沉淪,卻無法自救,想想她覺得自己真的很沒用,不禁輕聲歎氣。

    「歎什麼氣?想念我嗎?」聲到人也到,艾昭君身旁驀地就多出個人來,等不及她反應過來,他習慣性地先擷取她甜蜜的吻。

    「你怎又突然出現了,你不知道這很嚇人嗎?討厭!」濡沫交融後,艾昭君睨著韓邪,羞怯嬌嗔。

    「小人兒你被嚇著了?那可要好好憐惜,來,讓我疼疼!」韓邪邪笑地樓緊懷中美人兒,作勢要再親她,逗得艾昭君又笑又躲。

    「別……別過來。呵,不要、不要……你好壞,呵……」將臉埋入寬闊懷中,呵呵直笑。

    「你知道自己的笑聲有多好聽嗎?讓人想將它封在唇裡、吻入心中!」找著笑開懷的小嘴,再次吻住,又是一陣纏綿。

    分開時,艾昭君已經氣息不穩地輕喘著。「你又偷吻我了,算算你已經預支了半個月的吻,那你應該在這半個月裡不准再親我了!」

    「小人兒,這事太困難了,不如我們更改規則,讓我可以不受限制地吻你,這樣還較容易算呢!」韓邪點點她小鼻頭提出建議。

    「哪有這種事,我不同意!」艾昭君當然反對了。

    韓邪卻笑得很狡膾:「這也無妨,那就讓我愈欠愈多吧,欠到不只你這輩子要做我的人,連下輩子、下下輩子都要和我糾纏!」

    他雖然笑得不正經,胖子卻晶亮有神,彷若在起胡言自言般,讓艾昭君心跳快了幾拍,粉頰浮上紅暈,別開眼嬌斥:「哼,我才不要和你糾纏不清呢!」

    韓邪長笑,湊嘴到她耳旁:「這事可由不得你作主,你這一生注定是我的人了!」

    「你好霸道,我的人生是由我自己決定,不是你!」他專斷的話語讓艾昭君不滿地反駁。

    韓邪挑起她的小下巴。「小人兒,從你遇上我後,你的人生就不只屬於你一個人,還包括了我。我們是命運交纏,再也分不出彼此,你只能永遠和我在一起,所以你也該為自己準備嫁妝了!」

    他天外飛來一句話讓艾昭君驚訝地瞪大眼。「準備……嫁妝?」

    「女子出嫁不都要為自己準備嫁妝嗎?其實你什麼都不帶也可以,我只要你的人!」韓邪親親她額角笑說。

    艾昭君還是會意不過來。「什麼嫁妝?你……你別和我開這種玩笑,不好笑!」

    韓邪卻用認真的眼神看入她睜子裡。「小人兒,我可不是開玩笑,我們都如此親密了,難道你不希望嫁給我嗎?還是你願意無名無份地跟著我呢?」

    「當然不是了,只是這……這實在太快了,我根本沒想到這種事啊!」艾昭君真被嚇著了。

    「傻瓜,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時候到了就要嫁人啊!我的人應該也快來了,到時我便要盡快回國。我失蹤有段時間了,不能再在外逗留,所以我會在最短時間內提親,帶你回北國成親,你覺得我現在就向你爹娘說親事如何?」韓邪問。

    艾昭君更加是急急搖著手,「不要、不要,這一切都太匆忙了,我還不想嫁人啊!而且以你現在這身份向我爹娘提親一定會被拒絕的!」最重要是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小人兒,你爹娘那兒絕不會有問題的,反倒是你,我第一次親自開口向人求親,你竟然是推三阻四,我可不接受『不』的回答,你非嫁定我不可!」韓邪語調強硬起來,她的反應令他的自尊很受傷。

    他的逼婚也令艾昭君很氣憤,賭氣叫:「不嫁、不嫁,你這簡直是惡霸行為,我不嫁,你去找別人做你的妻子,別來找我!」掙扎著要離開他的樓抱。

    這種話頓時就逼出了韓邪的火氣。

    「該死的,你知道自己在胡說什麼嗎?能做我的妻子是你的榮幸,那是多少女人夢寐以求都求不得的幸運,你還任性胡鬧!女子大了終究要嫁人,你能一輩子留在父母身旁嗎?我的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你好好想明白來,不管你願不願意,反正在我離開艾府時,你就得要跟我走!」放開她,一甩手含怒地大步離去。

    他生氣了!首回見到他發脾氣,讓艾昭君心驚,但卻更令她感到委屈難受,哪有人用這樣的方法求親,好像土匪搶人般,他連自己的真實身份都還沒明白告訴她呢,就要談論婚嫁,要她如何答應嘛?成親是人生最大的事,就算他會生氣,自己也不能隨便屈服,若他對自己有心,他就該依禮而來。但是他最先要做的事,應是讓眾人明白他到底是何身份吧!

    陽光依然明媚,可是她原有的好心情已經被打壞了,艾昭君歎口氣,黯然起身走向琴房,在這時她也只能藉著琵琶來舒發心情了。

    ***

    皇宮,御書房裡,元宗正在大發雷霆!

    「混帳,這是什麼奏折,為什麼沒一樣是好事?朕養了那麼多臣子是用來做什麼的?一群飯桶!」元宗將桌上奏折全給摔到地上。

    一迭奏折裡全是報告何處收成不佳,哪裡又有蝗蟲過境損失多少,還有水災、旱災壞消息接連不斷,連抓個通緝盜匪都抓不著,教他是愈看愈火大。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在旁伺候的太監謝公公忙好聲安撫。

    「朕不過下道旨意,要各地縣官提前繳稅補充國庫,他們竟敢全都向朕叫窮,紛紛上奏折寫了一大堆天災人禍的理由,反過來希冀能得到朝廷的補助。就是國庫沒錢了,朕才要催稅,這些人還敢抗指,其是造反了!」元宗氣得拍桌子罵人。

    「請皇上息怒,因循苟且是人性本能,皇上不必為這點小事生氣,若氣壞身子就不值得了!」謝公公恭敬說。

    元宗皺緊眉頭。「這不是小事,目前國庫空虛急需要稅金入庫,否則會出問題的,真弄不清楚武丞相是怎麼管事的,朕不過是將宮城整理了番,又重造幾座宮殿而已,想再建座御花園來供朕散心,他就叫沒錢了,朝廷哪有這麼窮?肯定是武丞相沒管好財政,才導致今天這種局面。可惡,朕該將武丞相革職才對!」

    謝公公忙出聲:「敢稟皇上,這也不能全怪武丞相,有句俗語『天高皇帝遠』,其實現在百姓安居樂業、生活富裕,哪會過不好沒錢繳稅呢,應該都是縣官在搞鬼,有意瞞騙皇上您的!」

    元宗聽了非常贊同:「不錯,朕好幾次微服出宮,見到京城裡是繁華熱鬧,人民穿金戴銀,大戶富室滿街皆是,哪來的窮困不濟?一定是縣官們在說假話,那就更該死了,朕定是重罰不逮!」

    謝公公哈腰點頭:「皇上說的極是,皇上會任命重用武丞相,也是因為武丞相的才能傑出,武丞相他也很努力在做事,如這次宮裡的重新裝潢整治,武丞相不是做得很讓皇上稱讚嗎?只是奴才見武丞相心裡似乎也有很多苦衷,國庫會到如今捉襟見肘的地步,或許是另有隱情呢。」沒說盡的話裡藏著話。

    元宗聽出了端倪,看著他:「阿德,你想說什麼就直說。」

    「奴才不敢搬弄唇舌,只是心裡有些感觸罷了,這純粹是奴才自己的意思,卑微得恐怕無法入皇上的聖耳裡。」謝公公忙謙卑表示。

    「好了,有事就說,廢話別那麼多!」元宗不耐斥。

    謝公公彎腰拱手:

    「奴才遵命。皇上,武丞相年輕有為,做事很有衝勁,表現也是可圈可點,或許就是因為能力太突出了,讓朝廷裡那幾位德高望重的御史大夫們心有妒嫉,便挾著自己為前朝遺老的身份,對武丞相有諸多的干預,讓武丞相無法放手做事;如果能少去這些阻力,奴才以為武丞相必定會有今皇上刮目相看的作為!」

    「嗯!」元宗撫著下巴沉吟。

    謝公公加把勁繼續說:

    「皇上,這種事光憑他人的說法也許有失偏頗,您何不召來武丞相間明白,說不定武丞相對於充實國庫這件事會有很好的建議呢!」

    元宗想了想後下令:「來人啊,宣武丞相進宮!」

    「遵命!」底下候著的傳令司立刻退下。

    謝公公退到皇上身後,心裡暗樂,若其能除去眼中釘,讓武丞相大展鴻圖,自己絕對有好處的!

    不久,武健便在通報聲裡走入御書房,他年約四旬,方頭大臉,體形壯實,看來忠厚的相貌卻有雙過於陰沉的眼睛,他在堂前下跪行禮。

    「微臣叩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元宗淡應。

    「謝皇上!」

    武健起身,恭敬問起:「不知皇上找微臣來有何貴事?」

    「朕想問問你對前朝遺老有何看法?」元宗提出。

    武健忙回答:「回稟皇上,遺老們都是極有經驗的老臣,是微臣很好的老師。」

    「是這樣嗎?朕要你老實說,別給牒講場面話!」元宗挑明問。

    武健略抬起眼看向謝公公,看到謝公公給自己一個很有深意的笑容後,他心中有數,恭聲表明:

    「皇上,先皇是個明君,皇上承繼皇位,所謂青出於藍而更勝於藍,除了是位明君外,更加建立了個太平盛世,其功績足以留名千古!只是一朝天子一朝臣,遺老們固然是好臣子,不過在他們心中,所忠心的對象依然是先皇,總認為一切該以守成為主,最好是不要有任何的放變,卻沒考慮到這樣做會限制了皇上的進步。而皇上心性仁慈念情,也一百將先皇遺命奉為圭梟,所以是該守成亦或突破,就要看皇上英明睿智的決定了。」

    「武丞相,你這意思是要朕解除遺老們的官職,不讓他們成為朕治國的絆腳石嘍?」元宗直接指出。

    武健惶恐地彎腰拱手稟報:「皇上,微臣不敢這麼想,不過遺老們年紀都大了,也許對他們最好的事是告老還鄉,享受含飴弄孫之樂吧。」

    元宗聽了哈哈大笑:「武丞相,你其不老實,嘴裡說不敢,卻又給朕建議。其實朕也清楚遺老在朝廷裡也只是個表徵,並沒有實際的作為,朕現在就給你個機會,你來提出該如何補足國庫的方法,你能找到好辦法,就表示你有獨當一面的才華,如此幾個遺老們真就可以衣錦榮歸了。」

    對這問題武健早有腹案了,從容響應:

    「皇上,您下旨催稅就是補足國庫最好的方法了。如今天下太平、國泰民安,稅收絕對充足,只是國家久於安逸,縣官們就怠惰了,小小的收稅一事也鬧得沸沸揚揚。屬下建議應該祭出嚴刑峻法來鞭策底下的官員,不能讓他們再鬆懈下去,肯定便能在最短時間裡將稅收收齊了。」

    「這方法好嗎?」元宗考慮。

    謝公公忙對武健使眼色,武健收到,忙再加上建議:

    「皇上,您是萬民之尊,既然聖旨已下就不容違背,以免有損天威;何況這絕對是可以簡單完成的小事,而微臣還想再加一樣,宮城已經整修完畢,又增建多座宮殿,若空置著不免浪費。後宮佳麗雖然不少,但都年歲已大,不適合皇上,微臣建議應該大征天下秀女入宮,充實後宮,讓皇上能從其中選擇檳妃,為皇族延續血脈。」

    這招投其所好之法讓元宗立刻就睜亮眼,精神全來了,大聲叫好:「好、好,這真是個好主意!武丞相,你想怎麼做?如何征秀女呢?」

    武健微笑說明:「謝謝,以後也需要公公多加幫忙了!」武健愉悅地和謝德交換著彼此都明白的笑容,有好處當然是要兩人分享了!

    元宗迫不及待擬聖旨,稅收的事已被他拋出腦後,現在他心裡只有美人,多希望佳人可以馬上就出現在眼前!

    他果真找到個好丞相了!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8-11 12:01:26

第七章

玉泉寺,青龍鎮外的一座百年廟宇,這裡菩薩非常靈驗,所求者都能心想事成,因此擁有廣大的信徒。寺裡更有尊月老神像,專管凡間男女的姻緣,傳言已經湊合無數對的佳偶,所以也吸引了許多男女來此求姻緣,香火鼎盛!

    玉泉寺的後園是個隱密的場所,有高局的圍牆保護,園裡是一間間雅致的客房,環境清幽,是供有錢富室的大人、小姐們來寺裡禪休聽經時休憩之用,一般人是禁止進入。

    艾府的四位夫人們都習慣在雙月份的初一上山禮佛聽經,也在寺裡過夜。

    八月初一這天,不只四位夫人上山,連四位千金也隨著到寺廟上香。

    幽揚的誦經聲在大殿裡迴響,艾府家眷跪在軟墊上,跟著寺裡師父念佛,大家似乎都是心靈平靜,只有艾昭君臉上不時透出煩躁不安,一向可以洗滌心靈的經曲這回卻幫不了她,她仰臉看著堂上莊嚴的佛像,腦裡想著的卻是韓邪那張冷俊的面容。

    他真生氣了,以往追著她強要一天一吻的他,昨天卻都沒出現在自己面前,這代表什麼?他放棄她了?還是他想用冷漠不理睬來懲罰她呢?不管是什麼,他都達成目的,成功地打亂了她的心情,雖然她表面裝出不在乎的模樣,但是她騙不了自己!

    垂下眼,她輕歎口氣,接著泛起了苦笑。自己這兩天所歎的氣似乎比這輩子加起來還要多,於理智上,她明白應該要不理會他,甚至還要慶幸自己終能擺脫他的糾纏,斬去這段不該生成的感情;但是她不曉得自己為何做不到?這應是很簡單的事啊,為什麼一想起要和他分開,自己就好痛苦?她不懂,為什麼?

    艾昭君陷入矛盾和感情的泥淖裡,唉,又無奈地喟歎著。

    艾昭君的頻頻歎息已經引起她三個妹妹的注意,三人交換個眼神,艾飛燕出手抓住昭君,在她回神過來前用最快的速度拉著她悄悄從側門出去,艾貂蟬和艾西施也忙跟著離開。

    眾人來到花園裡,艾昭君疑惑:「飛燕,你拉我出來做什麼?」

    「因為我們聽你的歎氣聲聽到耳朵都快長繭了!」艾西施嬌脆的嗓音回答。

    看著昭君,艾飛燕明問:「有什麼心事?說出來!」

    艾昭君心虛地否認:「沒……沒啊,我哪有心事,沒有!」

    艾貂蟬輕笑:「昭君,單純是你的優點也是缺點,一說謊話馬上就會被看穿,誰都能看出你一臉心事重重,還敢說沒心事。其實你何必隱瞞,大家也明白你在煩什麼,是不是為了家裡那個叫韓邪的男僕呢?」她直接指出。

    艾昭君驚訝:「你……你怎麼會知道?」

    「我們有這麼傻嗎?姊妹同住一個屋簷下,怎會不知道?不過是個花錢買來的僕人,竟然會讓你這般愁眉苦臉,這種僕人怎還能留?回去後我就將他趕走,眼不見就心不煩了!」艾西施作法乾脆。

    「不要,別趕他走,不要趕他走!」艾昭君一聽急急反對。

    艾貂蟬出聲:「若不想我們趕走他,就老實說出他做了什麼,讓你悶悶不樂。」

    知道閃避不了,她心煩得也想有人可以幫忙出主意,只得將事情告訴了三個妹妹。

    「笨蛋!」艾西施不客氣地丟出她的感想。

    「真的很傻!」艾貂蟬也認同。

    「別罵人。」艾飛燕護著昭君,不過也不禁搖了搖頭。

    妹妹們的反應讓艾昭君很意外。「你們怎麼全是這種表情?難道你們也認為是我錯了?」

    艾西施精明計算:「當然是你錯了,都被人又抱又親過了,怎可以不嫁給他?那多吃虧啊!」

    「西施,不准胡說!」艾昭君臉紅得像煮熟的蝦子般難為情輕斥。

    艾貂蟬掩嘴笑:「昭君,西施話是說的太明白,不過差不多是這意思,試想你若不喜歡韓邪,會讓他這麼對待自己嗎?既然動了感情,男女交往最終目的不就是成親?還是你只想和他玩玩,不想負責任?哇,昭君,那你比我還要大膽多了……」

    艾昭君臉更紅了,輕跺著腳:「貂蟬,你更是亂說了,我才沒想和他……玩……玩……那種事我怎做得出來,天,羞死人了!」

    艾飛燕不像那兩姊妹愛損人,好言表示,「男婚女嫁,天經地義,若是有緣,就別錯過!」

    艾昭君語氣卻好無措:「我明白,可是我全沒嫁人的心理準備,北國又好遠,離開了就無法和家人在一起了,我捨不得啊!」

    「昭君,女子大了就要嫁人,縱然你想留下來陪家人,又能陪多久?還是你打算不嫁留在家裡做老姑婆?那不就反倒讓爹和大娘為你擔心了,你想做不孝女啊!」艾西施看著她質問。

    艾昭君被問得有些回答不出來。「我當然不要變成不孝女了,可是……可是……吸,你們不是我,不會瞭解我有多為難的!」

    「昭君,你也不是我們,也不知道我們姊妹對你的不開竅有多頭疼。將心比心,如果我有了心意相投的情人,我們彼此相愛,可能錯過他後,我這輩子就再也找不到那麼喜歡的男子了,那他要求我嫁給他,我該嫁嗎?」艾貂蟬反問昭君。

    艾昭君幾乎是毫不猶豫地點頭,隨即便會意貂蟬的用心,咬唇沉默。

    「現在你該懂了吧。真多虧我一語驚醒夢中人,我真是太聰明了!」艾貂蟬沾沾自喜地誇讚自己。

    「韓邪這小子動作還真快,那我可以開始想想自己要怎樣的媒人禮了!」當然她是不會客氣的,艾西施笑得狡獪。

    「哎,好可惜,我還是覺得他應該做我的護衛。」艾貂蟬惋惜不已。

    「別提了!」艾飛燕和艾西施難得異口同聲,卻聽到艾昭君難過低叫:

    「沒用的,太遲了,一切都太遲了!」她沒把握到幸福,現在幸福已不在她手上了。

    「什麼太遲了?」艾西施不懂。

    「我拒絕了韓邪,他生氣了,他不會再來找我,他放棄我了!」艾昭君忙別開臉,不讓妹妹們看到她紅了的眼眶。

    「韓邪有這樣對你說嗎?」艾貂蟬問。

    艾昭君搖頭,困難擠出話:

    「他是沒說,可是他昨天卻沒來找我,他一定再也不想看到我了。」淚水再也忍不住落下,想到失去他,她心好痛、好痛!

    「只日三天不見,有這麼嚴重嗎?昭君你想太多了吧。」艾貂蟬安撫。

    「可是之前我們都是天天見面,韓邪更說他不能一天不見我u我一拒絕他的求親後,他就不再出現了。艾府才多大,他是特意避開我的,我們是不可能了!」愈說她的眼淚就掉得愈多,一旦明白是自己負了他,她更是加倍痛苦。

    「不准哭!」艾西施輕喝,拿出手絹拭了拭昭君臉上的淚。「既是自己錯了,就該去向他認錯,挽回這段感情,怎可以失志的只會哭呢?這樣就太沒用了!」

    「沒錯,男人嘛,只要你對他好一些,撒撒嬌,包管他什麼氣都會消了,立刻乖乖回到你身邊。怎麼看韓邪也不像做事會半途而廢的人,他又對你說過他要定你了,這種佔有的話他都開口了,肯定他比你還不願放棄,說不定你真不答應,他還會來個搶婚呢!你不用傷心,沒事的!」艾貂蟬拿出經驗分析說明。

    這話燃起了艾昭君心裡的希望。「真的嗎?」

    「你竟敢質疑我的話,以我對男人的瞭解,當然是真的嘍!」艾貂蟬自信保證。

    「我們會幫你的!」艾飛燕微笑對昭君表示。

    艾昭君看看三個妹妹,姊妹間的好情誼讓她感動,也令她的心情從谷底揚起,含淚道謝:「飛燕、貂蟬、西施,謝謝,若沒有你們,我真不知道自己還要煩惱到何時,真謝謝你們!」

    「你未來夫君身份那麼高,幫了你們也等於有了個超級靠山,何樂而不為!」艾西施愉悅回應。

    「什麼超級靠山?你們知道韓邪的身份了?」艾昭君驚訝忙問。

    發現說溜口了,艾西施忙掩嘴:

    「呢……沒什麼,這種事該要他來告訴你,別人說就沒意思了!對了,我們來玉泉寺這麼多次,卻從沒去參拜過月老,反正回大殿也是聽唸經,不如我們去拜月老吧!」為了轉移注意力,她順口提出。

    「拜月老?西施你怎會想到這種事,無聊!」艾貂蟬不感興趣。

    「我倒想去拜拜月老。」艾昭君想求月老保佑有情人能成眷屬。

    「那就一起去吧!」艾飛燕作出決定。

    「我能說不嗎?」艾貂蟬呻吟。拜月老耶,圍在她身旁的公子哥兒多到她連名字都記不住了,何必還要拜月老呢!

    「不行!」艾飛燕回答得很果斷,攬著貂蟬同行。

    艾昭君則牽著西施的手,四姊妹一起離開。

    只是艾昭君卻不知道,命運總是捉弄人!

    ***

    隔天早上,艾府的女眷們在玉泉寺裡聽住持講佛法,用過午膳後才搭乘馬車回府。

    只是回到府裡就發覺氣氛有異,鄭總管忙上前稟報:「老爺有急事要找夫人和小姐們,請眾人到大廳,老爺正在廳裡候著。」

    「鄭叔,發生什麼事了?」艾昭君疑問。

    「到了大廳,老爺會向夫人和小姐們說明的。」鄭總管回答。

    「那就到大廳吧。」大夫人忙領著大家走向大廳。

    在大廳裡,艾百昌見到妻子、女兒回來,卻是神情複雜,又高興又難過。

    「老爺,怎麼了?出什麼事了?」見此情形,大夫人著急忙問。

    艾百昌強撐起笑容,「你們才剛下車馬,先坐下休息喝口茶吧。」他命婢女倒茶。

    艾西施是急性子,走前勾著父親手臂:「爹,你沒將事情說清楚,大家哪有心情喝茶?有什麼事就快說啦!」

    艾百昌寵愛地摸摸愛女的頭:「你們不在的這兩天,府裡發生了兩件大事,一則好一則壞,你們想要先聽哪件?」

    「先苦後樂,當然是壞的先了!」艾西施回答最快。

    艾百昌看著妻兒,深深地歎了口大氣,臉色越發沉重起來,開口說道:

    「昨天午後,王縣令親自登門拜訪,帶來了件大消息,皇上下旨廣徵秀女入宮,每個縣必須供獻五位秀女,還規定其姿色定要是縣裡最出色的。艾府有四位美麗無雙的千金是外人眾所皆知之事,如此你們就該明白王縣令為何事而來了。」

    艾貂蟬挑起秀眉:「王縣令想要我們姊妹入宮?」

    「什麼?那不是一下子就要奪走我們四個女兒了?怎可以,不行,太殘忍了!」

    二夫人一聽忙抓緊寶貝女兒飛燕的手連連搖頭。

    「入宮有什麼好的,我也不答應!」四夫人看著女兒西施也反對。

    「侯門一入深似海,那豈不是永遠都見不到貂蟬了,我也不同意!」三夫人相同是馬上拒絕。

    「我也捨不得昭君啊!」大夫人握住女兒的手。

    艾百昌趕緊說清楚:

    「王縣令與我交情不錯,他也明白我寧可散盡家產,拼了這條老命也不願把女兒都送入宮裡,只是聖旨令下誰敢違背,他只能盡全力轉圜,以一府徵召一名秀女的理由,讓艾府只要獻出一名秀女即可,保全其餘三位。這已是沒辦法中唯一可行之路,但這就表示昭君、貂蟬、飛燕和西施四人中,還是必須有個人要進宮了。」

    這結果也令他心痛,可是又還能怎麼辦呢?

    四個夫人同時張口又無語地合上,她們想保護自己的女兒,不願女兒進宮,可是夫人們對於其餘不是親生的女兒也疼入了心,這種自私的話誰能說出口。

    「爹,您也幫過王縣令許多忙,王縣令應該好人做到底,想法子讓我們姊妹都不用進宮。皇上所要的秀女絕對是要求清白純潔,王縣令可以說我們四人都訂了親,已有了夫家啊!」艾貂蟬提出。

    艾百昌搖頭:「這理由我曾對王縣令說過,但是皇上這次下了嚴苛的命令,朝廷會派人私下調查,只要查到有欺瞞的情形,不只艾府有事,王縣令的性命也不保,誰敢冒這種險呢!」

    「皇上竟會下如此的命令,真是色慾熏心的昏君!」艾西施氣憤批評。

    艾百昌急喝阻:「西施,不可以亂說話,若傳出去是要殺頭的!」

    「那怎麼辦?難道真要犧牲一個女兒進宮嗎?」大夫人憂心地看著女兒們。

    「我也希望可以逃過這劫,可是……哎、哎……」艾百昌沉重的歎息像大石塊一樣,重重地壓在廳裡每個人心上。

    艾西施本就有心疾,沉悶的氣氛讓她有透不過氣來的感覺,忙打破寂靜:

    「爹,你說還有好消息的,那又是什麼?」

    艾百昌打起精神,勉強地露出了笑臉:「這個好消息應該屬於昭君,昭君你絕對想不到你買回來的崑崙奴韓邪,他的其實身份竟然是北國的大王,是統域整個北國的君主,大家一定都無法想像吧!」

    這話一出,除了貂蟬、飛燕和西施外,全都震驚得睜大眼,包含了艾昭君。

    「大……大王!」艾昭君錯愕叫。

    艾百昌用力點頭:

    「沒錯,韓邪就是北國大王。當我聽到這件事時是完全無法置信,但是那些高頭大馬、威風凜然的北國侍衛,一見到韓邪便屈膝下跪行大禮,口裡直呼大王;更有個自稱北國國師的年輕男人,就是他帶著侍衛找上門來的,他生得一副斯文出塵模樣,對我現出了北國金令,令我不得不相信這一切是真的,然後韓邪才告訴我所有的原因。」他忙不迭地向妻女解說著源由,而那些事昭君等姊妹們都已經知道了。

    四位夫人初聞這事,都驚呼訝然聲不斷,但是艾昭君卻急想明白接下來的情形。「爹,韓邪現在在哪裡呢?他還在府裡嗎?」

    艾百昌輕笑:「他身份大白,國師、侍衛又已找到了他,他怎可能再留下呢,當然是離開了。」

    離開!艾昭君心一窒,腦裡一片空白,似乎連怎麼呼吸都忘了。

    「離開?他怎可以就這樣離開!」艾貂蟬愕然叫。

    「韓邪既是一國之主,自然不可能什麼都沒表示就離去,為了感謝昭君對他伸出援手,他送上了大禮。鄭總管,將東西拿給大小姐!」艾百昌吩咐。

    「是!」鄭總管將放在窗邊桌上的長木盒抱到艾昭君身旁的小几放下,打開盒蓋,裡面赫然是把雕工精巧的琵琶。

    「這把琵琶不是小姐您原先看中想買的那把嗎?」站在小姐身後的菊兒驚叫。

    「他打聽到昭君想買的琵琶,立刻命人買來送給昭君當謝禮,另外還贈上萬兩白銀,以及一面御用金牌,只要有了這面金牌,在北國不但通行無阻,還會被奉為上賓,韓邪也歡迎大家到北國皇宮作客。沒想到昭君你的善心竟然救了北國國王,得到了這麼大的回報,好心有好報果真是不錯!」艾百昌欣然笑說。

    艾昭君強裝出平靜語氣問:「爹,除了琵琶外,韓邪還有留下什麼東西給我嗎?或是,有話講爹轉達我嗎?」

    「沒有啊,他並沒多說什麼,只表示他很感謝這些日子艾府對他的照顧,也說很謝謝昭君你,就這些了。」

    艾百昌並不曉得他的話一字字將艾昭君給打入深淵。

    「昭君,你臉色怎這麼難看,不舒服嗎?」大夫人發現女兒的神色不對。

    艾昭君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沒事。」忙低下頭深呼吸,她要撐住,不能在這時候崩潰哭出來,再添爹娘的憂煩。

    艾府另三位姊妹知道昭君的情形,艾貂蟬趕緊開口再轉開話題:

    「爹,對於征秀女的事,大家再想想,或許有別的法子可以解決的。」廳裡的人再度為了這最重要的事開始傷腦筋。

    艾昭君垂下臉,心碎得無法再想別的事,韓邪走了,他走了,竟然走了!沒有告別,甚至連當面和自己說一聲都沒有就無情離開。原來他霸道的宣言「我這一生是要定你了」、「你這輩子都是我的人」,這些專制的深情都是假的。話言猶在耳,他卻能揮揮衣袖絕情寡義離去,這就是他所謂要永遠在一起的誓言嗎?

    哈!她好傻,真的好傻,擔心自己拒絕他的求親會傷害他,責怪自已不該惹他生氣,滿心滿腦子裡都是他,哪知自己不過是他在異邦的玩物,待他的侍衛來了,他就毫無留戀地將自己拋開回國。或許這也是他不告訴自己其實身份的原因,怕要負責:而他說想娶自己,事實證明那更是個可笑的謊言。

    從頭到尾,他都是在玩弄她的感情,她真的太單純善良了,不曉得人心的險惡,單純得近乎蠢,所以被騙也是活該吧。好心有好報?多諷刺的一句話,用琵琶和銀子就能賠償她所付出的感情嗎?還是她的心廉價得只用那些就買得起呢?

    不管怎麼想,艾昭君都為自已的識人不明而傷痛欲絕,痛苦得恨不得能立刻死去!

    為什麼要這樣傷害她?韓邪,為什麼?

    不想落淚的,但淚水還是忍不住流下,艾昭君氣悶自己的沒用,快速地用衣袖拭去淚,這時卻聽到二夫人的哭叫聲。

    「不行,我不答應!飛燕不能入宮,我不要飛燕入宮!」

    「娘,我有武功防身,我最合適。」艾飛燕冷靜告訴母親。

    二夫人無法接受地哭叫:「飛燕,你性子冷、不愛言笑,怎能適合後宮女子爭寵、爾虞我詐的生活?即便你有武功,宮裡待衛那麼多,你可以全應付得了嗎?送你入宮無疑是死路一條,我絕不同意!」

    「飛燕的確不適合,該去的人是我,應付男人我最有一套,準能讓皇上最寵我,我去吧!」艾貂蟬挺身而出。

    三夫人立刻制止:「貂蟬,後宮裡全是女人,你要應付的是女人,但那卻是你最弱的事,恐怕你入宮還沒有機會見到皇上,就被宮裡妒嫉你相貌的后妃先給整死了,你才是最不能去的人!」

    艾西施才想開口,四夫人立刻搶下:「西施,你身帶痛疾,怎麼入宮,別胡來!」

    「哎呀,大家都有理由不行,卻非得有人出面,那乾脆就抽籤吧,由老天爺來決定人選。」艾西施提出最後方法。

    大家面面相覷,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讓我去吧。」一直沒出聲的艾昭君開口了,既已心傷得痛不欲生了,她能做的就是為家人盡最後的心力,保護她的妹妹們。

    「昭君,你……」大夫人著急想開口卻被截斷話。

    「娘,別勸我。於理,我是長女,若論婚嫁,也該是長女先;於情,我更不能看妹妹們受苦而置身事外,那我良心會永遠不安的。所以不管於情於理上,都該是我入宮,請爹娘讓我去吧。」艾昭君沉穩表示。

    「昭君!」其餘三姊妹同聲叫,三人都用擔心的眼神看著她,她們明白昭君會選擇入宮的真正原因。

    艾昭君舉起手制止眾人的意見:「不用說了,我心意已定,自願為秀女入宮。爹,何時要動身呢?」

    艾百昌一臉的黯然低應:「三天後,由宮中衛士直接送入皇宮。」

    「三天?這麼快!」驚叫聲響起,大夫人已經承受不了的掩面哭泣起來。

    艾昭君小手緊握成拳,臉色木然,長痛不如短痛,這該也是最能讓她忘記傷痛的方法了。

    ***

    離別的時候總是傷感,尤其面對可能是一去不回的情形,更是教人斷腸!

    「昭君!」三天來,大夫人的眼睛總是紅的,現在更是又紅又腫,握著女兒的手淚流不止。

    艾昭君拿著手絹為母親拭淚安慰:

    「娘,我不會有事的,入宮代表我能享受富貴,若可以得皇上寵愛,更加能光大艾府門楣,是好事呢!您別為女兒傷心了,不要哭了。貂蟬、飛燕、西施,你們以後替我多陪陪我娘,我娘就麻煩你們多照顧了。」

    三姊妹也都哭紅了眼,這幾天她們想勸昭君打消去意,可是卻又找不到應付聖旨的好方法,三人都陷入痛苦裡,只能眼睜睜看著昭君離開。

    三姊妹紛紛點頭,艾西施哽咽開口:

    「昭君,大娘本來就像是我們的親娘一樣,我們會孝順她的,你放心吧。」

    「謝謝!」慎重的道謝,淚珠兒也在艾昭君眼眶裡滾動,她強忍著不讓它落下。

    離情再依依還是要分手,在催促聲裡,艾昭君抿緊唇,邊走邊回頭的上了馬車,菊兒同行,陪著小姐一起入宮。

    馬伕執起韁繩吆喝,馬車車輪滾動,載著上車後就撐不住哭倒在婢女懷裡的艾昭君離開從小長大的家,向著京城而去,投向未知的末來。

    ***

    青龍鎮到京城只需一天路程,出發的那天晚上艾昭君已到了京城外,在別館休息,隔天就直接入宮。

    從各地同時入宮的秀女有二、三十位,當然還有位置較遠的縣市所選出的秀女將會陸續進宮,宮中派了專人負責安頓她們,艾昭君和同縣的秀女被安置在靠近御花園的宮殿。在分配住所時,艾昭君挑了宮裡最僻遠的房間,所求的就是安靜,她也無心和任何人交際以求能得到好的待遇,她神情冷漠,連開口都很少。

    不過入了宮總是少了自由,她仍和別的秀女一樣被帶著認識環境,還有女官來向秀女們交代宮中的規矩,弄到好晚才能休息。

    沐浴後,艾昭君拿著玉梳梳理著長髮,菊兒則在鋪被,她手腳利落地一下子便整理完成。

    「小姐,奴婢已經鋪好床,還有什麼事嗎?」

    艾昭君回頭看著她一,「沒事了,你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那奴婢告退了!」菊兒行禮後退下,在門邊卻又停下腳步轉回身。「小姐,過去的事就過去了,您別想太多,也許睡一覺後您就會忘記所有不愉快的事,早點安歇吧。」

    艾昭君聞言微愣了下,然後是淡淡笑了:「我明白,你不用擔心我,去歇息吧。」

    菊兒點點頭,卻仍是一臉憂慮地離開房間。

    艾昭君看著鏡裡的自己淒然苦笑,她真有這麼糟嗎?連菊兒都要為她擔心。她以為捨去了感情,自己已經平靜下來了,原來她還做的不夠。

    不過幸好只有懂內情的菊兒看得出來,外人不會明白,所以只要她做好自己身份該做的事就行了,這點非常重要,因為關係到艾府的前途,至於自己會如何,她已經不在乎了。就算心還會痛,思緒也總是不聽話的想起不該想的人,不過她不會被打敗的,為了家人,她會撐下去,在這個華麗的宮廷裡,她也將有一輩子的時間來讓她忘記,忘記自己的癡、自己的傻,也忘記曾經以為擁有到的幸福!

    將手中玉梳放下,她有些啞然失笑,只明白有人立誓要得到幸福,恐怕天下間沒人像她一樣是要忘記的。但那是她自做自受的下場,又能怨誰呢!

    看著鋪好的床,菊兒好意要她早些休息,以為睡覺能讓她忘憂,哪知她無法管轄到的夢境卻是她的最怕。這幾天,她天天都是帶著滿枕的淚痕起床,再花費許多力氣平復夢中被勾起的不堪記憶,她寧可自己累極了,無夢到天亮。昭君站起身,拿起放在櫃上的琵琶。在整理行李入宮時,她捨棄了平時用慣的那把琵琶,而選擇了它,貂蟬她們擔憂她看著它會傷心難過,可她們錯了,這把她用感情換來的琵琶只會令她堅強!她要天天看到它,它提醒了她曾做過多可笑的事,或許每彈一回痛一回,但是痛多了就會麻痺,以後就能永遠都不再痛苦了。

    抱著琵琶靠窗坐下,在銀冷的月光裡,她用琴聲劃破寧靜,震動的琴弦如鞭子般重重打在她心上,在滴血的痛楚中,她一曲接一曲的彈下去。

    琴聲雜亂無章,卻持續不間斷地響著,不知道過了多久,驀然彈琴的手卻緊緊抓住了琴弦,艾昭君低頭猛喘著氣,她將自己逼到了極致,絕麗的臉上是一片慘白!放下琵琶,她腳步跟搶地走向床,一躺下就沒力氣再爬起,墜入深淵是何滋味,現在的她是最清楚了,閉上眼,只願今夜不再有夢!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8-11 12:02:09

第八章

皇宮和民間不同,有著許多繁複的禮節,面見皇上尤其是一件大事,若不懂禮數冒犯天威,後果不堪設想,所以秀女入宮後是無法立刻見到皇上,必須先學會規矩。再加上這次大征秀女,使得入宮秀女人數有數百人之多,皇上當然無法一一召見,便要畫工先為秀女畫畫像,以供觀覽物色。

    這一步關係到秀女的未來,非常地重要,所以在畫畫像前,秀女們都好好地打扮自己,從保養肌膚到選衣梳妝,配戴何樣的飾品,都有專門的宮女、嬤嬤們教導,讓秀女能用最美的一面入畫,以獲得皇上的青睞。

    艾昭君隨著安排在放了許多珍貴藥材和香花的浴池裡沐浴,為入畫前作準備。

    「小姐,宮女說這叫香膚浴,聽說浸泡了之後肌膚光滑似羊脂,吹彈可破,還會散發出好聞的香氣,今聞者心醉神迷,所以宮裡的后妃每隔一些時候就會泡香膚浴,期待能令皇上永遠為自己著迷!」菊兒坐在池畔,將竹籃裡的花瓣灑入沐池。

    艾昭君只輕嗯了聲沒搭腔。

    「不過,香膚浴若能配合溫泉水效果更能深入肌膚,成效會更好,小姐,您為何捨棄溫泉水而用這普通的浴池呢?不過小姐您是麗質天生,即便沒有特別打扮也能艷冠群芳,一定會得到皇上寵愛的!」菊兒驕傲說道。

    這話卻讓艾昭君變起眉頭。「我不稀罕得到皇上的寵愛,那不是我入宮的原因。」

    菊兒自知失言,忙道歉:「對不起,奴婢說錯話了,請小姐原諒!」

    想到自己竟是為了要得到一個陌生男人的歡心而裝扮自己,一陣噁心感立刻湧上她心裡,艾昭君隨即起身離開沐池。

    「小姐,您不泡了嗎?可是宮女交代要浸泡上兩刻鐘啊,時間還沒到呢!」菊兒提醒。

    「我不泡了!」她根本不想再和任何男人有瓜葛,只想一個人清靜度日,即便是老死宮中她也願意。飛上枝頭做鳳凰不是她的心願,她要盡量掩蓋自己,不要再招惹麻煩!

    對男人,她已心死了!

    ***

    等了些時候,終於輪到艾昭君要畫畫像。

    「小姐,你確定要這樣裝扮?」菊兒訝然地看著一身素淨的小姐,平凡的雪白衣棠,頭髮也簡單地只插上一隻白玉簪,更別說臉上還不施脂粉,這樣叫「盛裝打扮」嗎?

    艾昭君拿起琵琶,「走吧!」離開房間,用行動代表她的回答。

    「小姐!」菊兒忙追上去。

    毛延壽是宮廷裡的第一畫匠,他的畫最得皇上喜愛,他畫工細膩,能將被畫者的貌、形、色,栩栩如生地呈現在畫紙上,若他再多加潤色,即便是醜八怪也能成為天仙美人,所以有許多後宮女子就會用金銀珠寶賄賂他,讓他發揮妙筆點睛的能力,為自己加分,能得皇上青睞寵愛。但雖然金銀珠寶很動人,不過毛延壽也明白紙包不住火的道理,萬一畫得太過讓皇上發現「畫不符實」而發怒,他的腦袋瓜子也保不住,所以他聰明地不敢拿太多好處,只稍稍潤色一下,這樣畫和人差不多,他不會有麻煩,而為此飛黃騰達的貴妃也不會忘了他的謝禮,他左右逢源,日子過得很舒服。

    能入宮的自然都是不俗的美人兒,而大部份都是由他來畫像,所以毛延壽常自誇自己看遍天下的美人兒。但是他一見到出現在眼前的素雅女子時,仍驚艷得睜大眼!

    好美的女子,從頭到腳都堪稱完美無瑕,美得不似人間該有的人兒!她淨白的裝扮更點出她出塵脫俗的美,讓他看得目不轉睛!

    菊兒習慣見到這樣的反應,常有男人對著小姐發呆,不過這畫匠也該見過世面,怎也這樣不濟?她好笑地重咳了聲喚醒他。

    毛延壽回過神來,對於自己的失態有些困窘,忙抓起畫筆正經開口:

    「艾秀女,請你擺出自認為最好的姿態給下官入畫。」

    艾昭君坐下,調整好懷裡的琵琶,玉白手指揮動,彈起了琵琶。

    菊兒見狀,聰明地忙拿出預備好的棉花塞入耳裡,雖然這舉動有些對不起小姐,可是她實在別無選擇,倒是那個畫匠不知道能否撐得下去了。她明白小姐是有意的,小姐沒有攀龍附鳳的心,畫若畫壞了就正合小姐的心意。

    毛延壽檸緊眉頭,心裡已經在大叫受不了,他怎麼也無法想像,如此的一個美人兒竟然能彈出這麼難聽的樂聲!她自己無動於衷就算了,連她的婢女也能面不改色,真太厲害了!不過礙於工作,他也只能盡力忍耐了。

    像雞貓子鬼叫般的聲音在耳旁不斷彈奏,除非耳聾才能真不受影響,毛延壽忍得額頭都冒汗了,但是看艾昭君彈奏入神的絕美模樣,他實在不忍心打斷,只好拚命繼續忍下去。

    毛延壽除了需要力抗噪音外,還要抵抗自己被引起的頭疼,盡力控制顫抖的手努力描繪艾昭君的美,而看著依然聞風不動的她,仍舊美得令他開不了口喝斷她的琴聲,原來這世上真有教人無法抗拒的美麗,讓人甘心受苦,甚至下地獄也無所謂。

    終於要畫完了,毛延壽在頭痛欲裂中有絲歡喜,但是拿筆的手不穩地抖了下,竟然就將墨水滴在畫裡人的臉頰上,像長了顆大病般,登時就毀了他好不容易畫好的畫像。

    「天啊,該死的!」

    毛延壽突來的咒罵讓艾昭君停手,看著他。「怎麼了?」

    菊兒一直注意著小姐,見她不彈了,馬上機伶地拿下耳塞。

    「呃……沒什麼,我畫好了。」毛延壽忙帶過話,也在心裡急想要拿什麼借口回絕不讓她看畫。

    還好艾昭君對畫得如何一點興趣都沒有,聽到畫好了,輕道聲謝,抱著琵琶便起身離開。

    好有自信的美人兒,他相信艾昭君絕對會比下所有的后妃,成為後宮裡最受寵的女子!

    只是看著畫壞了的圖他哀叫起來,這定要重畫一幅,今晚肯定要熬夜了!

    ***

    日落月升,一天又將過去,不管如意與否,時間仍是不回頭的消逝。

    艾昭君坐在床邊,萬籟俱寂,又該是就寢的時候了,她卻秀眉緊寮,眸裡升起絲懼意,無論她如何努力勞累自己,睡著後不受理智控制的夢又會再次將她拖入往昔的回憶中。夢裡能一晌貪歡,但睡醒後卻只添心痛,她真不想這樣下去,但又不知如何解決。

    眼睛看向靜靜躺在櫃上的琵琶,她能打發時間的方法就只剩下彈琵琶,可是今天下午畫畫時彈了一下午的琵琶,她已提不起勁再彈。想到

    那畫匠的神情令她感到有些不好意思,為了干擾他作畫,只好委屈他了,她真的不願意得寵,冷宮深苑才是她最希望終老的地方。

    萬般無聊下,艾昭君索性就吹熄蠟燭上床,說不定不再苛待自己反而能一覺到天明。

    然而在半夢半醒間,她恍然又聞到那股帶著霸氣的熟悉味道。

    別又來了!她檸眉蠕動了下身子,將臉更埋入枕裡;但接下來,她卻感到溫熱的氣息吹佛在耳畔,臉上被溫柔地撫觸著,輕輕的吻落在她唇上:

    不要……不要再來戲弄她了!她想拂去腦裡的夢魘,只是這個夢好真,真實的像真發生了般。待那滑溜的舌強行想侵進她嘴裡時,艾昭君罵然清醒過來。

    不對,是真有人在侵犯自己,不是夢!

    霍然睜開眼,在不明的視線裡她看到眼前貼著個黑色臉孔,她大驚地急忙抗拒,大聲呼救:「不,救命……」

    大手封住了她的嘴,「該死的,你連我都認不出嗎?」低沉的嗓音怒喝,手掌移開,緊接著是狂暴地擒住了她,掀起如烈火暴雨般的吻。

    她當然明白,就是那熟悉得令她心痛的氣息才激起她猛烈的反抗,為什麼他會出現?他不該再出現的!她不要見到他,不要!

    可是他的吻狂猛肆虐著她的唇,艾昭君根本無法抗拒,甚至連呼吸都困難了起來,力氣一點一滴消失,她只能軟弱地由著他掠奪,臣服在他的吻之下。

    這甜美的滋味較記憶裡還要美妙,讓韓邪深深地沉醉,見她已經順從了,他兩手更是不客氣地探入她單薄的睡衣裡,撫觸滑柔的肌膚。

    他愈來愈大膽的舉動驚醒了艾昭君,天啊,她在做什麼?自己所受的屈辱還不夠嗎?滿心的難堪激起了她的悲忿,用盡所有力氣推開了身上的男人,她翻滾到床角爬起,手抓起錦被護在自己身前,淒聲怒喊:

    「走開,不要過來,快走開!」

    韓邪以為她真被嚇壞了,一揮手,桌上的蠟燭瞬間被點燃,他忙放柔聲音開口:「小人兒,是我,別怕,你看清楚些,是我啊!」

    當他的身影清晰出現在艾昭君眼底,卻令她更是悲痛,她抓緊手裡的被子擠出話:「我不想見到你,你走,以後都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走,走啊……」

    韓邪眼裡有著困惑。「小人兒,你怎麼了?你該很高興看到我才對。我知道你是被逼入宮,所以我是來救你離開的!」

    艾昭君立刻冷然拒絕:「你弄錯了,我是自願入宮,也不想離開;而我更沒有高興看到你,你反而是這世上我最不想見到的人。請你快走,快離開!」

    韓邪靈起了濃眉,「小人兒,你是不是在為我的不告而別在生氣,所以才這麼說?我曾向你說明一切的,現在快回到我身邊,我要先帶你離開這裡!」他對她張開了手臂。

    艾昭君反是再往後退,眸裡的情意已不再,只剩下漠寒。

    「既然入了宮,此生此世我都會待在宮裡,不會離開。公子貴為北國大王,何時要回北國自然是由大王作主,我怎有權過問,更沒資格生氣了,我還要感謝大王留下的豐厚謝禮呢。此處不是大王該逗留的地方,請盡速離開!」她清冷平靜地表示。

    「天殺的,你這是故意在考驗我的耐心嗎?現在不是鬧情緒的時候,走!」

    她不動,韓邪乾脆上前抓她入懷,擒住她便要下床離開。

    「不要,放開、放開我……你若敢強帶我離開,我會恨你一輩子的!別讓我恨你,放手、放開我……」艾昭君大力掙扎,雙手睡打著他胸膛,悲怒叫喊。

    韓邪陰鬱地盯著她:「你說什麼,你恨我?你竟然為了想留下而說恨我?」

    「我已經說過我不要離開宮裡,你如果強抓我離去,我真會恨你的!」艾昭君揚起臉,不畏懼地迎視他的目光。

    「可惡,你為什麼堅持非要留下?你圖這鬼地方什麼?地位名利、榮華富貴?你明白我的身份,在我的皇宮裡我一樣可以給你這些,我甚至比元宗還要年輕帥俊,你若聰明就應該選擇跟著我!」韓邪忍怒沉聲指出。

    心已痛到極致,就不在乎再添傷痕,艾昭君冷淡以對:「入了宮,我便算是皇上的人,我這一生都屬於皇上的!」

    「哈……」怒極反笑,韓邪笑得陰冷令人生畏,「好個忠心的女人,但你似乎不曉得你的皇上是怎麼樣的人,我就帶你去見識一下!」打橫抱起艾昭君下地,韓邪直接揣開門走出房間,再躍上屋頂,拔足奔跑。

    艾昭君嚇得咬住唇,小手急忙抓緊他的衣襟,自己似乎惹得他暴怒了,不知道他想做什麼,只好放緩語氣先安撫他的怒火:

    「你別衝動,快停下來,這裡是皇宮重地,若被人發現是很危險的!不要衝動,我們好好談,你快點停下來!」

    對於她的要求韓邪卻充耳不聞,就見他在守衛森嚴的皇宮熟悉地走動,如入無人之境般。

    艾昭君對皇宮還很陌生,被他一會兒下地、一下子又跳到屋頂奔跑,東轉西拐的她早就弄混方向了,不明白他到底要帶自己去哪?

    過了不久,艾昭君注意到韓邪來到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從屋頂看下去四周都是守衛,守備非常地嚴密,顯示這宮裡一定住著很重要的人。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問,韓邪便尋空落地,輕易閃過守衛停在棟有燈火透出的樓宇旁,利用花園的花木擋住身影。韓邪將她給放下地,對她比了襟聲的手勢,輕輕將窗推開個隙縫,指示她觀看窗裡的情形。她知道自己沒得選擇,只能順意地小心往屋裡看去。

    先入耳的是男女情人間親密的戲誰聲,再來就看到了一個美艷女子衣衫不整地餵在個圓胖挺著大肚子的男人懷中,那男人不只肥胖還又頹額,五官扁平,其貌不揚,年紀該有四十來歲了,兩人看起來一點也不搭配;但是那女子卻直賴著男人撒嬌討他歡心,逗得男人哈哈笑,涎臉地對女子又親又樓,更還不規矩地上下其手,歡淫笑聲不斷,讓艾昭君看得臉脹紅,難為情地慌忙轉身,卻順勢一頭栽入身後的韓邪懷中。

    「看清楚嗎?那人就是你天朝的皇上元宗。」低沉嗓音告訴她。

    「皇上,你好壞……咬呀,啊……」

    女子的嬌喘吟哦聲清楚地傳出,艾昭君羞得不知所措只好急用手掩住耳朵,心裡震愕不已,原來皇上竟是如此的模樣!

    韓邪再抱起艾昭君,尋著原路回到她的住所。他低頭看著懷中女子:

    「如今見過了你的皇上,有何感想?還要留下來嗎?」

    「請放我下來!」艾昭君要求。

    韓邪順她意的讓她落地,艾昭君-得到自由忙後退拉開兩人的距離。

    「不管皇上是什麼樣的人,都不會改變我的決定,我已經說出了我的回答,你可以離開了,也麻煩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艾昭君清楚地告訴他。

    韓邪臉色鐵青,瞬間他便來到艾昭君面前,大手捏住了她的小下巴:

    「你都知道元宗是什麼樣的人了,你竟然還要留下,難道我會不如一個沒用的昏君嗎?還是你就是故意要激怒我呢?」

    艾昭君揮開他的手,不悅駁斥:「即便你是北國君王,也不准你污順我們天朝的皇上!你若不出現在我面前就不會生氣,不想讓我今你的心情更不好,你就該快點離開,這裡也不歡迎你!」

    韓邪眼裡有簇火焰在跳動,聲音冷得入骨:「很好,幾天不見,你真變了!可惜我要的人從沒得不到手,你愈反抗,我就愈想要,我倒看看連你的人都成了我的時,你還能留在這嗎?」

    聽出了他的意思,艾昭君心驚地急想逃開,但被韓邪攔住去路,她只能直往後退,直到碰到床緣無可退路,看著冷臉逐步靠近的韓邪,她語氣倉皇:

    「不……不可以!韓邪,你若強逼了我,我不會原諒你的,這一生一世我都不會原諒你!」

    「這樣最好,那這一生你也無法離開我了!」

    韓邪冷笑,艾昭君被推倒在床上,下一刻他就覆上她纖細的身子,俯下臉尋覓她的小嘴。

    艾昭君驚駭地拚命抗拒哭叫:

    「不、不要……放開我,不要-…我已經被你騙走心、騙走了感情,難道還不夠嗎?為什麼還要來欺負我?你都已經離開了,為何要回頭再來玩弄我,我就真這麼惹你厭嗎?為什麼……嗚……我恨你,我恨你……」

    韓邪的欺人太堪逼出了艾昭君滿腹的委屈,她睡著結實的胸膛失聲痛哭。

    「為什……麼?我不懂……為什麼……」她真不明白。

    她的淚水讓韓邪好心疼,他忙抱著艾昭君趕緊解釋:「小人兒,你誤會了,我並沒欺騙你的感情,我對你的心意是真的,我只是暫先離開而已,我還是會回去接你啊,我怎捨得不要你呢!」

    「騙人!你什麼都沒交代就不見了,只留下了琵琶和銀子做謝禮,任何人看了也都會認為你走了,誰明白你會回來呢?別拿這麼可笑的理由來哄我!」艾昭君不相信。

    「我真是有急事需要暫先離開,不留下話只是想教訓你一下,誰教你拒絕我的求親,讓我的尊嚴受了傷。記得我說的話嗎?我要帶你回北國成親,我開口了就絕不食言,你當定我的王妃了!」韓邪為她拭去淚水,堅定告訴她。

    被淚水洗過的胖子水亮晶瑩,艾昭君怔地地看著他。「王……王妃!你真……真要我做你的王妃?」

    「當然。當我聽到元宗大征秀女的消息,猜測這事一定會波及到艾府,便快速地趕回青龍鎮,但還是晚了一步,你已經被帶入宮了;我便先向你爹娘提親,他們都答應了,認為你嫁給我絕對比待在宮裡好,他們放心將你交給我。得到允諾後,我再急忙趕來京城找尋你,好不容易找到你,你卻直用話刺傷我,小人兒,你可知若在北國你這樣可是犯了逆君大罪,是要殺頭的!」韓邪擺出了王者架勢,這小女人太不將他這個大王放入眼裡了。

    真相令艾昭君破涕而笑,看著心愛男人嬌噴:

    「也不能全怪我,是你不將話說清楚,我當然會誤會了。結果你的教訓手法連你自己都受害,算來算去應該全是你的錯!」

    「小人兒,你愈來愈牙尖嘴利了,不過這不能免去你的罪,本重要罰你補償我這段沒有你的日子所受到的相思之苦,好好地補償!」

    低喃中,他愈貼愈近,最後一呢喃是從四片唇裡溢出,唇舌交纏,有了重逢後第一個其心互許的吻。

    不過艾昭君不曉得,韓邪要的不只是吻,他以吻為起點,灑下了漫天的慾火,在愈吻愈深入之際,雙手也愈往禁忌地區探去,衣衫不再成為阻礙,激情也一發不可收拾,讓這對男女有了最親密的接觸……

    ***

    「你……你怎可以對我……對我……怎麼可以?過份,你太……太過份了!」

    艾昭君眨著淚眼指責抱著自己還笑得開心的男人。失去清白的失落感與第一次所帶來的疼痛,讓她淚水流不止。

    韓邪趕緊抱住她又憐又哄:「好、好,是我不對,別哭,你哭得我心好痛,別哭了。我會負起責任,我一定會對你負責的!」

    「你本來就該負責啊!不過你怎一直笑,笑得那麼開心?啊……你是故意,你是故意的對不對?」艾昭君發現叫。

    韓邪也不否認,「美人兒在懷,能忍得住的肯定不是男人。反正我們就要成親了,早些洞房也無妨啊!」也好讓他能安心。

    「哪有這樣的道理,你好可惡,我……我不理你了!」艾昭君欲翻身背對他,韓邪樓緊他的寶貝,很得意地直笑。

    「哈……太遲了,你現在完完全全是我的人了,想不理我是不可能,寶貝!」

    逗弄地輕啃著她的雪白肩頭,惹得艾昭君又笑又躲。

    不過歡愉也只是一下子,想起現實,讓艾昭君馬上又推開韓邪。「不行,我們不能在一起,不可以!」

    韓邪立刻就拉下臉。「小人兒,你這話最好說清楚,否則你又要受罰了!」

    「我是被選入宮的秀女啊,如果我平白不見了,皇上一定會以為我脫逃而責罰艾府,否則也有可能要艾府再補個秀女入宮,那豈不是害了我妹妹她們?所以不可以,我不可以就這樣和你離開!」她不能自私地連累家人。

    「你在宮裡不見,應該是艾府有權利向元宗要人,你家怎會受影響呢,你想太多了。」韓邪安慰她。

    艾昭君搖頭:「皇上的權勢如天,喜怒全繫在他的一念間,他未必會講道理,什麼可能都曾發生,只怕有萬一,我不能讓家人冒險!」

    「該死的,你就這麼喜歡留在那昏君身旁嗎?」看她老是一副不願離開皇宮的模樣,今韓邪很不悅。

    艾昭君本停下的淚水又開始流了,委屈哭訴:「你明知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不放心家人啊,為何你不能體諒我的心情呢!」

    「天啊,你怎又哭了。別哭,看你哭我心都亂了,不要哭……好吧,我答應你,一定會找到好法子解決一切,不但讓艾府完好無恙,你又可以和我在一起,這總可以吧?」為了堵住眼淚,韓邪只得提出保證。

    「真有兩全其美的辦法嗎?」艾昭君抬起淚眼看著他。

    「我或許沒有,但我身邊有人可以想法子。」韓邪回答。

    「是帶著人找到你的國師對不對?我聽爹提起過。」艾昭君想起。

    韓邪笑著點點雪白的俏鼻:「聰明!國師是北國第一智者,沒有他解決不了的麻煩,這種事丟給他正適合,他會辦得要妥噹噹的。」

    艾昭君點頭,高興地抱著韓邪的頸項道謝:「謝謝你!」

    「我想要另一種方式的道謝。」韓邪臉上浮起邪笑,手開始四處游移起來。

    「你別……唔!」

    不重要的話被封住,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呢!

    洞房之夜,自然是一刻值千金,半點不能浪費了!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8-11 12:02:49

第九章

臉上、唇上的輕琢騷動喚醒了艾昭君,如羽扇般的長睫毛煽動了兩下後掀開,一雙黑白分明的瞳眸看著眼前俊逸的臉孔怔住了。

    韓邪挑了下濃眉,薄唇微揚:

    「小人兒,你該不會忘了昨夜發生的事吧?那我可是很樂意用行動讓你想起呢!」

    艾昭君紅著臉忙掩住他貼上來的嘴。「不用了,我想起來了!」

    親了親她的白玉小手,他有些惋惜:「那真可惜,不過這樣也好,可以不用讓菊兒在門外等太久。」

    「什麼?菊兒已經知道我們……我們……哎呀,羞死人了!」艾昭君手這回是掩住自己的臉,真沒臉見人了。

    韓邪哈哈笑,拉下她的小手給她濃烈一吻,沒想到慾望卻快速蔓延讓他差點控制不住,微喘著氣低咒:

    「該死的,若不是在這種環境下,我真想不顧一切要你!」

    「韓邪!」艾昭君慎叫,羞得只想找地洞鑽。

    韓邪再次大笑,「哈……小寶貝,你可真害羞!不過再逗你玩下去,我可能會永遠都起不了床了!」親了下她額頭,不敢再留戀地立刻起身下床。

    艾昭君抱著被子半謎眼看他穿衣,韓邪的好身材令她看得心跳加速,既難為情又捨不得轉開眼。她從沒想到命運還有如此的轉折,她以為失去的幸福竟然又回到她手上,如今她的心脹滿感激,感謝老天爺對她的眷寵。

    在她出神時,韓邪已經理好儀容,回頭見到這種情形,又忍不住回到床邊逗弄她:

    「小人兒,為夫的身材好看嗎?」

    艾昭君小臉通紅,嬌聲輕斥:「你……你還不是我夫君呢!」

    韓邪眉角揚起,從衣內拉出一條項練取下,彎身便將它掛在艾昭君頸上。

    「小人兒,鷹鈺代表著北國皇族最高的權力象徵,除了皇上,也只有王后有權擁有,現在我為你掛上屬於我的鷹鈺,你便是我命定的妻子,再也無法改變!」他親親她的小嘴告訴她。

    艾昭君好奇地拿起鷹鈺看著,它是由極為罕見的墨玉所雕出的玉璧,璧上栩栩如生地刻著一對展翅昂揚的老鷹,兩鷹合抱中心鏤空,精細的雕琢和特別的玉質顯示出它的不凡價值!她看了很喜歡,小手環著他的頸項甜美一笑:「你真這麼愛我,如此急著要娶我啊?」

    韓邪是嘿嘿笑得不懷好意,「既然做了我的人,你不嫁我又能嫁給誰?還是我該讓你的記憶再深刻些呢?」大手已經不客氣地伸入被裡,熟悉地找到她的敏感處。

    明白他想做什麼,艾昭君紅著臉驚呼:「不要!」趕緊拉起被子將自己密密地包裹起來。這男人怎麼滿腦子的色念頭嘛,難為情死了!

    她感覺到韓邪透過被子抱了她一下後,聽到他揚著笑聲走出房間。

    大色狼!不過雖然他霸道又好色,可是自己還是愛上他了,而且還好愛、好愛他呢!在被裡的艾昭君忍不住羞澀地露出了笑顏。

    雨過天青,一切的不如意都過去了!

    ***

    在用早膳時,艾昭君沒見到韓邪,她不在意,明白他就在自己身邊,以後她都會受到他的呵護,她的心是無比地安然愉悅,她不再是孤獨的了。

    用完早膳,艾昭君想出門到花園散步逛逛,卻聽到穩重的腳步聲,門打開,韓邪碩長的身形走入室內。

    「韓邪!」沒有別的反應,艾昭君就往他飛奔,投入他懷中。

    韓邪微笑地將軟玉溫香抱個滿懷,親親她額角:「這麼想我啊!」

    艾昭君不再矜持,點點頭,嬌羞地限在他懷中。

    「不過我們最好晚些再親熱,因為國師跟著我來了。」韓邪笑說。

    艾昭君這才發現韓邪身後還有名白衣男子,不好意思地脹紅臉。

    「你怎不早說嘛!」

    她忙鬆手欲分開,不過韓邪勾住了她的柳腰,霸氣地將美人兒留在身邊。

    「我可沒答應你跑遠呢!這位就是北國國師白雲川。」他為艾昭君介紹。

    好個人間少見的美人,舉手投足間淨是天真浪漫、嬌怯可人,莫怪大王會為她失了心。白雲川恭身為禮:「見過艾小姐。在下很感謝小姐救了蔽國主上,此恩德北國上下將永感五內!」

    「國師言重了,人是互相的,我幫了你國大王,現在不也需要你們來幫我。一切還要麻煩國師相助了!」艾昭君點頭回禮,這國師比自己所想像得還要斯文俊逸,如此年輕就能成為一國的國師,想必是個傑出不凡的人。

    「艾小姐客氣了,這是在下應做的事。」白雲川有禮回應。

    韓邪帶著艾昭君坐下:「雲川明白情形後,已經擬定計劃了。」

    「什麼計劃?」艾昭君看著白雲川。

    白雲川回答:「既已入宮,想要有正當理由離開,只有兩條路一是犯錯被逐出宮庭,但這有很大的危險性,並不適合;另一條路就是元宗答應讓人離開,這非是易事,不過因為也只有此路可行,那就盡力一試了。元宗性好色,所以最重要的是不能讓他見著艾小姐的美貌,否則元宗絕對不可能放人;因為元宗都是憑畫御覽佳麗,那便要由畫匠和畫像下手,在下已派人將畫匠請來了。」

    「他肯來嗎?」艾昭君疑問。

    「不肯也得肯!」韓邪不在意一笑。

    這就是說要用強迫手段了。艾昭君擔心:「這會不會打草驚蛇?」

    韓邪憐愛地撫著她柔細髮絲:「我的人做事,你盡可放心……算算時間也該回來了。」

    話才說畢,就聽到敲門聲,菊兒忙上前開門,就看到毛延壽在兩個宮中侍衛的陪同下走入。那兩個侍衛自然是韓邪的人假扮的了。

    毛延壽本是一臉自然的神情在走入房裡後就垮下,見到艾昭君就慌忙請求:

    「艾秀女,是不是下官做錯了什麼事?您可以盡量指教,下官一定會改過,一定會改過的!」

    「毛學士,我是有事要請你幫忙,基於安全,只好勞煩你跑一趟,若有驚嚇到你之處,我向你道歉。」艾昭君好聲賠禮。

    毛延壽急搖著手:「艾秀女,您別這麼說,下官承受不起,有什事事儘管吩咐,下官一定盡力而為!」

    白雲川接過下屬呈上的兩幅畫,將畫都攤開,都是艾昭君的圖像,兩幅的畫法也一模一樣,唯一差別是其中一幅的人物臉上竟然多了顆斗大的感。

    「這幅畫是怎麼回事?」韓邪指著多了顆痣的畫問。

    作畫之人都有雙銳利的眼睛,毛延壽看著相貌冷俊威嚴的韓邪一身不凡的氣勢,便明白這人身份不簡單,當下不敢遲疑忙答:

    「那是不小心滴到墨汁弄髒的,所以我只好重畫幅畫像,今早要呈給皇上。」

    「你今天就要將畫交出去?」白雲川看著毛延壽。

    毛延壽點頭:「是啊,這是皇上下的命令。皇上耳聞艾府出美女,知道艾秀女入宮後就命下官快為她立畫像,皇上想早些看到,因為時間匆促,下官還連夜趕工畫畫像呢!」

    皇上竟然注意到她了!艾昭君緊張地抓著韓邪的手:「怎麼辦?」

    韓邪安撫地拍拍她的手背,起身直看著多了顆病的畫像,突然轉頭看向毛延壽:「你的畫具可有隨身帶著?」

    毛延壽不明所以,但仍老實點頭:「有,在懷裡。」從懷中拿出畫具。

    「那你現在就在這畫像上再加上七八個紅疹,畫得愈嚇人愈好!」韓邪下令。

    毛延壽一臉的迷惑。「呃……下官不明白。」

    「你不需明白,只要聽令即可!」韓邪冷聲吩咐。

    毛延壽哪敢再多話。「是、是,遵命!」

    艾昭君來到韓邪身邊。「你想做什麼?畫我出紅疹的樣子來嚇走皇上嗎?」

    韓邪但笑不語,拿眼看著白雲川,白雲川露出欽佩的笑容,代主上回話:

    「艾小姐,主上的意思不是指紅疹這樣的小毛病。有種病叫麻瘋疹,它不像麻瘋病那般可怖,不過形態和它非常相似,患者身上會長出紅疹,紅疹再慢慢蔓延整個身子,它不會惡化成瘡,但是紅疹長了後便無法消失,造成永久的傷害,女子若臉上生了紅疹,即使她再美也無人會欣賞的。」

    「可是入宮後有許多人見過我,知道我根本就沒出疹子,這謊話會被揭穿的!」艾昭君忙說。

    「麻瘋疹大多先長在身體,最後才會蔓延到臉上,可以讓人以為你身上已有麻瘋疹,只是一直擦藥控制,不過藥無法治癒,這兩天突然就波及到臉,被畫匠發現,就照實畫下。」韓邪微笑地告訴艾昭君。

    「這法子行嗎?」艾昭君不太有把握。

    菊兒插嘴:「應該可以的,小姐您入宮後行為一百都很特立獨行,從不和別的秀女們交往,舉凡該一起做美膚浴,一同討論裝扮、試衣衫這種團體行為,您也都不參加,您這種作法已經讓別的秀女暗底裡謠傳說小姐身上或許有了什麼缺陷,所以才不敢讓別人見到您的身子。如此的情形正符合是因為生有病瘋疹,怕被人發現只得孤僻獨處,不過宮裡的管理者靜嬤嬤在小姐入宮時曾仔細檢查過小姐的身子,她明白真相的。」

    「這不難,雲川會讓她清楚自己該說什麼話。」小事一件,韓邪將它丟給國師。

    白雲川拱手回應:「屬下遵命!」

    對身旁的侍從低聲吩咐,侍從連忙退下,他再從懷中拿出一迭銀票和一把匕首放在桌上。

    「毛延壽,這是一千兩銀票,旁邊是把匕首,你是聰明人應該明白這是什麼意思,要選擇哪樣就看你了!」

    他又不是傻瓜,當然是乖乖收下銀票,卻忍不住問:「可否請問你們到底是誰啊?」

    白雲川衣袖一揮,匕首就回到他手上,他冷冷一笑,看著毛延壽。

    毛延壽心一驚,忙搖著手:「呃……我不想知道了,當作我沒問,我沒問!」低頭乖乖修改圖像。

    「這事也該通知我爹娘吧,以防皇上派人去查證。」艾昭君想得較周全。

    韓邪同意:「沒問題,此招也可以教教你的三個妹妹,預防元宗打她們的主意。」

    艾昭君很高興地點頭:「那就太好了!但是皇上會因為我長麻瘋疹而讓我離開皇宮嗎?」

    「我一定會讓他放人的,你放心吧!」韓邪樓著佳人,語氣肯定。

    曾經失去過,才明白這小人兒在他心裡有多重要,所以不管是誰都無法阻止他們在一起,就算天朝的皇帝也一樣!

    ***

    「怎麼可能?怎可能呢……」

    元宗看著畫像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語,不相信世上有如此美麗的佳人,卻又殘酷地身染惡疾,簡百像老天和他開的大玩笑。

    「來人啊!宣太醫上殿,快宣太醫!」如果沒有紅疹,她絕對是天下第一美人!他要治癒她,一定會有辦法的!

    艾昭君有麻瘋疹的事也在宮裡傳開了,立刻就引起一場恐慌騷動,和她住同一宮的四名秀女立刻要求搬家,深怕被傳染。宮裡的宮女、侍衛都不敢再踏入她所住的宮殿,也是怕會得病。

    這種情形對艾昭君來說卻是求之不得的好消息,如此她和韓邪就可以更加自由地在宮裡走動了。

    花園裡見到一對儷人相偕散步,嬌美的女子偎在頎長男子身側,兩人邊走邊聊天,笑得很開心。

    看著她絕美的笑靨,韓邪滿意卻又不免有感觸:「如此的天仙絕姿,難怪元宗怎麼都不肯死心了!」

    「可是我從來就不覺得自己有多美,貂蟬、飛燕、西施她們比我生得好看多了!」艾昭君誇讚著自己的妹妹。

    韓邪輕笑:「其實你們四人是各有所美,很難比較,也無法分高下,上天對你們姊妹真是太厚愛了!」

    艾昭君聞言卻嘟起小嘴抱怨:

    「其實我們也不想擁有太突出的美貌。從小到大,我們姊妹出門都要戴面紗,否則就會引來許多公子哥兒的騷擾,也有不少的算命師見到我們,總愛批上一句『紅顏薄命』或『紅顏禍水』之類的話,讓爹娘們很生氣,以後就不讓我們再去算命;甚至我們連個手帕交都沒有,因為別的小姐都說和我們在一起就會被比下去,不願做我們姊妹的朋友。所以長得美也不見得是什麼好事,否則我也不會被困在宮裡了。」

    「原來當個人見人愛的美人也有這麼多煩惱。不過幸好你遇上我,一切的辛苦都值得了!」韓邪用唇點點她的俏鼻,下一步就想吻她的小嘴。

    艾昭君忙閃躲嬌斥:「別這樣,光天化日,會讓人看見的!」

    「哈……放心,就算有人看見了也不敢反對啊!」俯下臉順利地擒住了嫣紅小嘴。

    「霸道!」

    艾昭君的低喃散在韓邪唇裡,陽光下兩個身影交迭,甜蜜纏綿!

    吻畢,艾昭君羞慚地輕睡了下韓邪:「你每次都這麼胡來,討厭!」

    韓邪抱緊懷中寶貝低沉笑:「你真討厭嗎?我怎覺得你也很喜歡呢?小人兒。

    「你再亂說,我真就不理你了!」艾昭君脹紅臉慎怒。

    韓邪哈哈直笑,她嬌怯的模樣可愛又迷人,讓他就是忍不住喜歡逗弄她。「小人兒,你真是我的寶貝,生活若少了你,肯定很無趣!」

    「只會甜言蜜語,你若真寶貝我,怎還捨得用什麼教訓的理由,丟下我自顧自地離開,讓我為你掉眼淚?你最壞了!」想起所受過的苦,艾昭君還是忍不住拿來說嘴。

    韓邪吻吻她的粉頰:「小人兒,我知道你受苦了,我會好好補償你的,不過那時我真的必須離開。」

    「到底是為了什麼事?」艾昭君好奇問。

    「追緝令我落難的人!」韓邪的眼神沉下。

    「你是說那個賣藝團?你抓到他們了?」她沒想到是為了這理由。

    韓邪冷郁地搖搖頭:「李三狡猾異常又自私,為了逃命竟然拿著同伴當替死鬼,讓他給逃走了,不過我絕不會放過他的!」

    「惡有惡報,我相信李三也逃不了多久。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是在辦這麼重要的事,還生你的氣,我以後不會再提了。」艾昭君忙道歉。

    「小傻瓜,你有抱怨本就該老實對我說,不准和我客氣。」韓邪微皺眉交代,這小人兒就是善良得教人疼!

    艾昭君漾起了笑顏。「遵命,大王!」

    「比較起來,我寧可你喚我夫君呢!」韓邪在白玉耳畔低語。

    艾昭君臉又嫣紅一片,正欲回話,卻見到一名侍衛匆匆奔近報告。

    「主上,太監總管帶著兩名御醫正往玉和宮而來,看起來像是要為艾小姐看診的。」

    「真是麻煩!」韓邪皺緊眉頭。

    艾昭君卻一臉的從容:「我有法子可以對付!」

    韓邪看著她。「什麼法子?」

    「等會兒你就明白了!我們快回房。」

    艾昭君拉著韓邪回房,每次都讓別人幫忙,這回該自己出力了。

    ***

    靜嬤嬤一顆心七上八下地帶著謝公公和兩位御醫走向後園,說是要為艾秀女治病,她心裡直求老天爺可千萬別穿幫,她是被迫幫忙說謊的,千萬不要連累到她才好。

    「謝公公,艾秀女就在房間裡。」來到房前,靜嬤嬤表示。

    「敲門!」謝公公嗓音陰柔下令。

    靜嬤嬤點頭,舉起手硬著頭皮要敲門時,卻聽到房裡有聲音傳出。

    「菊兒,好癢啊,別塗這麼多脂粉了!」

    「小姐,不這樣不行,無法蓋去你臉上的紅疹啊!」

    「可是好難受,我每天都按時擦藥,為何麻瘋疹會蔓延到臉上呢?這下子傳得全宮裡都知道了,皇上一定會嫌棄我的!」

    「小姐,您現在擦的藥是老爺遍尋名醫配出來的,說是最有效的了,如果再不行,可能就沒有辦法了。」

    「不准胡說,不過是疹子嘛,怎可能醫不好?皇上說不定會派御醫來為我醫治,也許就能治好我這個痼疾了。咬呀,好癢、好癢……」

    「小姐,您別抓了,抓破皮會留下疤痕的,別抓了……」

    「咦,菊兒,你手臂上怎麼也長出紅疹了?難道……你也被我傳染了?」

    「小姐,小聲些,別讓人聽見,若讓外人明白麻瘋疹會傳染,小姐你的地位就更加不保了。您現在該想辦法掩丟臉上的紅疹,讓皇上喜歡上您,您才有可能被封為妃子,有了一定的身份就不怕在宮裡會被欺負了!小姐,您別一直動,讓奴婢幫您再上層胭脂,別動……」

    「好癢,真的好癢啦!好癢……」

    「小姐,您不要抓了,您弄得奴婢也癢起來了,麻瘋疹最大的壞處就是會發癢,好癢,真的好癢!」

    房外的人聽得個個面面相覷,謝公公皺緊眉頭,兩個御醫的臉色也不好,靜嬤嬤精靈地趁機加話:「什麼,原來麻瘋疹會傳染!那我最常接觸艾秀女,不就也有可能會染上病?我近來背也癢得厲害呢,兩位御醫,你們看完艾秀女後能不能也幫我看看啊?」

    這話讓御醫的神情更加難看,見靜嬤嬤就要敲門了,一位御醫忙喊住手!

    「謝公公,麻瘋疹是傳染病呢,怎適合服侍皇上?這種人根本就不應該留在宮裡,我們有需要冒著被傳染的可能去看她嗎?」

    另一個御醫也忙點頭:「謝公公,你也要一同進門的,萬一不小心連公公也被傳染了,那不是讓皇上也危險了起來?這事關係重大,公公你可要想清楚。」

    謝公公也被說得心發毛,當下有了決定:

    「以這情形看來,的確是不宜進入,要如何向皇上交代就請兩位御醫斟酌了,我們走吧。」

    一群人馬上快速離開了!

    緊閉的房門被小心拉開,菊兒探頭看了看,回身笑了:「走了,真的全都上當走了,小姐,您太厲害了!」

    「當然!」艾昭君燦笑,得意地看著韓邪。

    韓邪揚唇:「雖然是誤打誤撞僥倖退敵,但是能成功還算不錯!」

    艾昭君忙抗議:「什麼誤打誤撞,我可是憑智慧想出的好方法,這該叫聰明絕頂!」

    韓邪笑著一把將她拉入懷中。「好吧,既然這麼能幹,就賞你個吻吧!」

    艾昭君及時避開。「哪有這樣的獎賞,我不要!」

    「這就由不得你了!」韓邪話說完就上前要抓小寶貝。

    「哇啊……不要、不要……哈、哈……」笑叫聲響起,兩人又在追逐笑鬧了。

    菊兒很識相地早就離開,將房間讓給有情人,一切都很順利,想必不久後就能離開皇宮了。

    ***

    「該死的!這個元宗真是色迷心竅,都到這種時候了竟還不死心!」一直沒有好消息傳回,讓韓邪耐性漸失,有了火氣。

    「由此可見,元宗對艾小姐割捨不下。」白雲川接話,這情形也不是他所樂見。

    艾昭君低下頭黯然無語,看眾人都為她煩惱,今她不好受。

    她的反應讓韓邪心疼地將她拉入懷中,「這不關你的事,不准胡思亂想。但是國內政務繁忙,我實在離開太久了,不能再拖下去,只有用上極端之法了,雲川!」韓邪看向自己最得力的助手。

    白雲川點頭,「屬下明白,這就去辦!」轉身離開了房間。

    艾昭君抬頭看著韓邪疑問:「什麼是極端之法?」

    韓邪撫著她的小臉笑答:「和親!」

    「和親?我不懂!」艾君昭不明白。

    「你不懂也無妨,只要明白那是讓你可以名正言順嫁給我的最好方法,甚至元宗還會送上大筆嫁妝呢,你一定會滿意的!」韓邪吻著粉紅小嘴告訴她。

    這次用上了他的身份,他就不信這個皇帝老兒不屈服!

    ***

    隔天,在側殿上,元宗接見了投帖求見的北國使者。

    「北國國師白雲川見過天朝皇上!」白雲川雙手抱胸微欠身為禮。

    面對白雲川沒下跪行大禮,元宗有些不悅,不過礙於北國的強大,也不好得罪,便淡淡回應.。

    「國師不必多禮,北國與我天朝一向疏於往來,不知國師這次率使團前來有何貴事?」

    「既然天朝皇上如此快人快語,雲川也開門見山直說了。北國大王本著和平共處的原則,想與貴朝有著更密切的關係,所以派雲川為使者,來向皇上提出聯姻的建議。」

    「聯姻?北國大王想與我天朝聯姻?」元宗一聽更是驚訝了。

    「吾主以為這應該也是皇上所樂見之事。北國與天朝彼此之間愈穩固,對兩國愈是好事。」白雲川說明。

    和親不只要將宗女嫁去北國,還要附上大筆嫁妝,北國此舉簡直是變相的索取財物!元宗臉色略沉下,好聲婉拒:

    「貴國大王有此心,天朝當然很歡迎,只是我朝的皇族宗女大都已經出嫁了,要不就是年紀大小,實在沒有適合的人選,可能要辜負貴國大王的好意了。」

    白雲川淡淡指出:「近來西國大舉徵兵,正蠢蠢欲動,這事想必皇上也該有所聞,西國與貴天朝疆界綿長,西國此舉似乎對天朝很不利。或許天朝已有了萬足的應對之策,所以根本就不將西國的挑釁放入眼裡,但是若能減少兵燹,不更是萬民之福嗎?」

    聞言,元宗就無法再氣定神閒了,西國的情形他當然瞭解,也很為這事擔心,以天朝目前的財源、兵力,根本無法應對西國,如果真能因為和親而多了北國這盟友,的確有制衡西國的效果。看來不答應也不行了,遂放緩臉色多了笑容:

    「國師說的極是,誰都不願見戰事發生,生民塗炭。難得貴國大王有此誠意,我朝自是不能失禮了,朕就答應聯姻,希望兩國能永遠敦睦安和!」

    白雲川露出了笑容:「皇上深明大義,今雲川非常敬佩,只是雲川以聯姻之事為吾主卜過一卦,卦象有列出適合聯姻女子的條件,這點還請皇上配合。」

    竟然還有條件!元宗忍氣出聲:「願聞其詳!」

    「此妹為龍女,芳華一十八,四位姊妹同天生,君兒注定伴君側!」白雲川朗聲道。

    元宗看著白雲川。「這是什麼意思?」

    白雲川解釋:「此女今年十八,屬龍,她有三個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姊妹,名字裡有個君宇,注定她會入宮,所以這女子目前應該在宮裡,就煩請皇上依此條件尋找。吾主不求此女要為皇族公主,只希望能符合要求,並願能在最短時間內嫁往北國,這不情之請麻煩皇上了!」他模樣恭敬,但卻帶著不容反駁的姿態。

    元宗勉強一笑:「既然這是北國大王的請托,朕定當盡力達成,請國師移駕別館休息,一有好消息朕會立刻派人通知的。」

    「謝謝皇上,雲川便靜待皇上的佳音了!」白雲川再彎身為禮,退出了側殿。

    待白雲川走後,元宗氣得一掌拍在龍椅上:「可惡,北國真是欺人太甚!要和親就算了,還敢開立條件,簡直不將朕放入眼裡!」

    「皇上請息怒,北國的要求的確過分,但是和親後卻能用北國來壓制西國,對我朝確實是有很大的助益。」丞相武健出聲。

    元宗臉色陰鬱,想了一會兒只能頹然地歎口大氣:

    「阿德,照人家開出的條件到後宮找人吧!武丞相,你就準備出嫁事宜,既然是和親,嫁妝不能太難看,你斟酌辦吧。」

    「奴才遵旨!」

    「微臣遵命!」

    結果完全合於條件的人只有艾昭君,元宗明白後非常心痛不捨,縱然她身患惡疾,可是他一直還抱著希望,願能治好她的病,納她為妃,以償心中渴望。

    但是她竟然是北國大王要的人,元宗在國家和私情上掙扎不已,最後還是無法不屈服,抱憾地割捨心中所愛,忍痛下旨。

    艾昭君封為永安公主,和親北國!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8-11 12:03:36

第十章

斯文俊雅的白衣男子領著一隊黑衣騎士,護著兩輛馬車往北疾行,位在前面的馬車車型碩大,有著精緻的雕紋、珠寶鑲飾,讓人一見便明白這不是尋常百姓所能雕有。而現在在這輛馬車裡隱隱約約傳出了男子的笑聲,以及女子甜美的嬌慎。

    「哈、哈……」

    「別笑,別笑了……哎呀,你都笑這麼久了,嘴不酸嗎?不准再笑了!」

    只是艾昭君說得再多次,韓邪依然很不給面子的直笑個不停。

    「不准笑了,不然……不然我就不理你了,永遠都不理你!」艾昭君氣悶地說下重話。

    「哈……無妨,妳不理我,我理妳就好。實在太好笑,我很難停下來,哈哈……」韓邪邊笑邊應。

    艾昭君氣紅了臉,看到一旁的琵琶,心生一計:「你再笑,我就要彈琵琶了!」

    她想過去拿樂器,馬上被韓邪抱入懷中制止。

    「曖,不行,我現在身邊沒有耳塞,可不想像元宗一樣流鼻血呢,萬萬不行!」

    「你……你怎麼還說!不准再提了,討厭、討厭!」艾昭君又氣又惱地輕睡著韓邪的胸膛。

    韓邪抱著寶貝躺倒在錦墊上。「哈,要我不提真的好難,想到元宗一臉呆楞流著鼻血的模樣,哈……實在令人記憶深刻!」

    艾昭君將臉埋入厚實懷裡低聲呻吟,她明白不只是韓邪,今天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很難忘記皇上那困糗嚇人的樣子。

    在國師開出的嚴苛條件下,她毫無意外地被選上和親北國,合了韓邪、也合了她的心願;然後,整個皇宮也為了她的出嫁而忙了起來,除了集合全宮的女官為她做嫁衣,也為她準備了許多的嫁妝,她還受封為永安公主,擇佳期出嫁。

    她穿著精緻的宮裝,外披件紅色薄披風,以紗帽遮去臉孔,手抱琵琶來到金鑾殿外,皇上和滿朝文武百官都到場為她送行。

    隔著紗帽,她能看到皇上眼裡的不捨,對於欺騙皇上,她有些內疚,只是她心裡已有所愛,不可能也不願在宮裡留下。不過看著場上這麼多人,她突然想一試自己的琴藝,她開口要求,皇上也毫不考慮便答應,還指定曲子「長相思」,她便在下人瑞上的椅子上坐下,徐徐彈了起來。

    果然,她的琴藝真是「一鳴驚人」!眾人聽得個個都露出怪異神情。

    皇上的表情更是複雜、驚訝,和不可思議,本就平凡的五官因此而糾結在一起。

    這時一陣風拂來,掀起了她的面紗,皇上似乎看到她的真面目了,只見他膛目結舌張大嘴,接著竟在她急促的樂音裡,兩管鼻血流了下來,登時嚇壞了左右的人,手忙腳亂地趕忙上前觀視,也打斷了她的演奏,讓她無法彈完整首曲子,有些遺憾地上了馬車。

    在馬車離開時,皇上身前還是人頭鑽動,她從車窗看到皇上好像急著在揮開身前人,指向她這方向開口說了什麼,她聽不到,而馬車也沒停下,出了皇宮後就全力往北奔馳。

    她不曉得皇上為何會流鼻血?是因為見到她的臉,還是受到琵琶樂聲的關係,不過她想自己沒丑到那麼嚇人吧?唉,艾昭君輕聲歎息!

    「我大概真不適合彈琵琶吧!」她黯然低語。

    韓邪停下了笑,憐愛地抱緊她:「乖寶貝,妳終於想通了。不適合彈琵琶無妨,只要適合做我的王后,做我王兒的娘就行了!」

    這話讓艾昭君心裡受用,不過仍有些不滿地嗔了眼韓邪:「油嘴滑舌!在我彈琴時,你們全部人竟然先用耳塞塞住了耳朵,就連菊兒也是,實在是太過份了!」真教她難堪。

    「哈……這可是菊兒想出的好法子,我當然要跟進了,我也不忍心讓我的人受荼毒!」韓邪親親她醉人的嫣紅粉頰。

    艾昭君嘟起小嘴生氣:「原來是菊兒,白費我這麼疼她了!」

    「別怪她,她也是為大家的耳朵著想。不過也幸好妳彈起了琵琶,元宗那模樣像是要反悔不讓妳出嫁般,若非我們趁著騷動離開,恐怕他會當場食言了!」他隱身在侍衛群裡,將元宗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

    「可能他真看到我的其面目了,那會不會害毛畫匠、靜嬤嬤他們受累啊?」艾昭君不放心。

    「小人兒,妳擔太多心了,他們久居宮裡,自然有其生存的辦法,不會有事的。」這寶貝就是愛為別人操心。

    艾昭君抬頭看著韓邪,突然伸手樓住他的頸項,將臉貼緊他的肩窩,帶著輕輕地顫抖出聲:

    「我們終於在一起了,這感覺好不其實,像夢一樣不踏實,我好怕一覺睡醒發現這一切全是夢,你走了沒回來,而我還留在皇宮裡,我好怕!」

    韓邪收緊手臂,真想將她給揉入自己身體裡,不讓她再染上任何的恐懼。「小傻瓜,這是其實的,我以後再也不會離開妳了,妳也會永遠和我一起,不只這生這世,還有來生來世!」許下他最真誠的誓約。

    「你真要下這麼重的約定嗎?你是王上,後宮不也有三千佳麗?聽說北國姑娘健美可愛,我哪比得過,或許沒過多久你就對我膩了!」艾昭君有些哀怨道。

    韓邪抬起她的小臉。「小人兒,妳對自己這麼沒信心嗎?」

    「喜新厭舊是人的本性啊,只是你可以這樣做,但一定不准我也如此做吧!」男人都是自私的。

    韓邪斷然回答:「當然不准了!」

    「不公平!」艾昭君抗議。

    「小人兒,妳說的好像我一定會錯待妳般,只要妳好好伺候我,我絕對曾最疼妳的!」韓邪給她承諾。

    「那我們來訂個條約,如果你變心了,我也可以喜歡別的男人好不好?」艾昭君提出。

    「不好,這是不可能的!而且還有哪個男人可以比我更優秀呢?妳不會變心的。」韓邪對自己很有信心。

    「也不一定會沒有啊!」艾昭君低喃,臉上有抹淡淡的嬌怯笑容。

    「該死,妳說的是誰?」韓邪帶著滿臉酸意質問。

    「韓邪,你別這麼凶,你嚇到我了!」艾昭君拍著胸口抱怨。

    「不准給我顧左右而言它,看妳說得繪聲繪影,妳心裡應該是有這樣的人了!他是誰?快說,是誰?」妒嫉啃蝕著韓邪的心。

    「我才不要,你這麼兇惡,若我說了,他一定會受到你的迫害,我才不會說呢!」艾昭君一反平時的柔順,一口拒絕。

    韓邪怒紅了眼,「妳可惡,他是誰?說!」他妒嫉得想殺人了。

    這時艾昭君竟然呵呵笑了起來。「騙你的,我在和你開玩笑的!」

    不過韓邪可不這麼想,抓住她的小手有些粗暴地箝制在她頭上,脾裡散著熾焰:

    「妳說的這麼煞有其事,不可能是在開玩笑,妳別想保護那個人,他是誰?快說!」

    艾昭君面對他的嚴厲,還是開心地直笑:

    「傻瓜,我心裡的人除了你還會有誰?貂蟬告訴我,當一個男人愈會吃醋妒嫉,就表示他愈是愛你,現在的你滿身醋意,連我都可以聞到酸味了,可以見得你有多愛我,我好高興!」仰高小臉,她欣然地主動吻了下韓邪的唇。

    韓邪睜大眼看著她美麗的笑靨。「貂蟬?這是她告訴妳的道理?」那個不懷好心的鬼靈精!

    艾昭君抽回手,撫著他的臉又笑又點頭:「是啊,看你為我吃這麼大的醋,你一定是非常地愛我對不對?」

    韓邪被戲弄的心裡很不是滋味,對著她的嬌顏又無法發怒,只能沒好氣地低斥:「囉嗦!」

    「你沒反對就表示是了,那你親口告訴我,說你愛我好不好?」女人最喜歡聽的就是這句話了。

    「男人是不會說那種肉麻的話的!」韓邪一口拒絕,敢這麼向他要求,她絕對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別的女人絕沒這種膽。

    但是艾昭君不死心,磨著他撒嬌:

    「才不會肉麻呢,那是世上最好聽的話了!若你要我說愛你,我也會毫不猶豫地大聲告訴你,我愛你!現在我想聽你說,一次就好。你的一句話就能換得我一輩子的安心,讓我明白你是真愛我的,說啦!」

    「小人兒,與其用說的,何不用行動表示呢!」韓邪換上邪笑,改變方法應付。

    「不要,那不一樣嘛,呵……你……你別亂來……吸呀……不要……呵、呵……」艾昭君邊笑邊閃躲他的不規矩。

    「我說一樣就一樣,不准再問了!」用吻堵住她的多話,有行動才是真愛。

    「我們是在……車……車上啊……」艾昭君羞怯地急提醒。

    「那又如何?哈!」韓邪低笑,舉止更加孟浪了。

    「你……但我還是想聽你說……你愛我啊!」艾昭君仍沒放棄。

    「囉嗦!」不變的回答。

    在氣息越見急促纏綿時,艾昭君溢出了呢喃:「如果你說了,那你就將要……愛我永生永世了!」撒下誓盟。

    「煩!」韓邪不客氣地完全封住櫻唇,一起沉入歡愉的天堂。

    如果她真能有辦法讓他開口,他就如她所願!

    ***

    韓邪歸心似箭,所以車隊以最快速度趕回北國,但是這對從未坐馬車走遠途的艾昭君來說,就是件苦差事了。她雖然沒有嚴重的暈車毛病,不過整天待在馬車裡卻使得她頭腦昏沉、神色不佳,今韓邪看得心疼!

    因此在車隊接近北國時,韓邪下令放慢速度,不用再急著趕路。此處地域雖是屬於天朝,不過因為靠近北國,反而深受北國影響,也有許多北國人在此定居生活,已經能算是在北國的勢力裡了。

    這天下午時分,車隊就入鎮找落腳處。

    「我們今天這麼早休息啊?」艾昭君訝異地看著韓邪。

    韓邪大手憐惜地輕撫有些蒼白的臉蛋:「再過兩天就能回到北國了,不必這麼心急,我也不想讓妳太辛苦。」

    明白他是為了自己,艾昭君很感動又覺得過意不去。「對不起,我以為自己身體很健壯的,沒想到這麼沒用。」

    韓邪聞言皺眉抱緊她:「不准這麼說自己,像這樣的趕路誰都會受不了的,何況妳甚少出門,會不適也是正常。」

    「可能是因為悶在馬車裡的關係,若騎馬應該就不會了。韓邪,你以後有空教我騎馬好不好?」艾昭君有興趣提起。

    「好,只要妳開心,想學什麼都可以,不過琵琶例外,我不准!」韓邪特別叮嚀。

    「討厭,你又取笑我了!」艾昭君不依地嘟起了小嘴。

    韓邪哈哈笑著親親翹高的紅唇:「好吧,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帶妳到衝上逛逛。」

    「可以逛街,好啊!」艾昭君聽了好高興。

    韓邪縷著她走出了客棧,當然主子出門,侍衛們也不能閒著,跟隨在後。

    因近北國,這個小鎮所賣的東西都是北國人日常生活所用的物品,和天朝有很大的不同,讓艾昭君感到很新奇,拉著韓邪東看看西摸摸,玩得不亦樂乎。

    而她脫俗絕美的相貌也在街上引起一陣陣的驚歎,許多她看了喜歡的物品,店主都驚於她的美貌而願意免費相贈。

    「老闆,你這要送給我?」艾昭君看中個鋼製的小巧鏡子,向攤販老闆問價格時,卻得到要送她的回答。

    中年老闆忙笑著點頭:「是啊,小姐若喜歡,就送給小姐。」

    「真的,謝謝!」

    艾昭君高興地向老闆道謝,絕俗的容顏因為歡喜而更添麗色,讓攤子老闆都看癡了,卻令韓邪臉色沉下,忙攬著昭君離開。

    他終於明白為何以前她上街要戴面紗了,若非他在身邊,登徒子早就上前騷擾了。

    看她惹起的騷動,就算地方官出巡也比不上,如果她以後想上街,他想還是要她將面紗戴上吧。最重要是他不想讓別的男人對小人兒的美麗流口水,她只屬於他,她的美也該只有他能擁有。

    艾昭君開心地把玩著小銅鏡:

    「韓邪,你看這面鏡子很可愛吧!我本來也看中一把象牙梳子,可是不想再讓老闆破費就不好意思說了,想不到這小鎮的居民如此和善!」

    韓邪苦笑,是小人兒自已太單純了。

    兩人快逛到街尾時,發現路邊的一個攤子前圍了許多人,艾昭君興匆匆地想去看熱鬧,還未走到攤前,卻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各位鄉親,在下來自西域,學會許多仙法,鄉親們剛才也看到在下可以將一錠銀子變成兩錠,還能將銀子變成金子,而除了仙法外,在下還會制仙藥,就是這瓶天山雪蓮丸……」

    艾昭君睜大眼。「是李三!」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韓邪冷聲一笑,大步走上前,艾昭君忙跟上。

    「除了是治療內傷的良藥外,更有壯筋骨、通氣血的功效,江湖人士傳言它還有起死回生的能力……」李三還在努力地自吹自擂,突然一個冷寒的嗓音插入:

    「做惡多端的人果然永遠是不知悔改的!」高大的身影鶴立雞群,讓人無法漠視。

    李三一看到韓邪,登時臉色大變,本拿在手上介紹的藥瓶立刻就往韓邪身上扔去,接著急急地想逃走。

    韓邪嗤鼻一笑,只見他大手輕一揮,被扔向他的藥瓶竟然硬生生地轉個力向,反而往李三身上砸去。

    「哎呀!」李三被藥瓶打中背脊,整個人趴倒在地,痛得他齜牙例嘴,忍住疼他急想再爬起逃命,卻看到眼前站著一排黑衣大漢,個個長劍在手,面色冷酷地看著他。

    「你以為還逃得了嗎?」韓邪雙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李三心一涼,軟了腿又跪坐回地上,慘白著臉望向韓邪,顫抖地叫喊起來:「救…‥救人啊!殺人了,救……救命啊!」他期待有人伸援手相救。

    韓邪揚唇冷笑:「哈……殺人者喊救命,真是滑稽!」

    「鎮民一看侍衛們手臂上的鷹形徽章,就明白他們是北國的衛兵,沒人會出手的,你認命吧!」白雲川沒表情的說明。

    李三一聽更是面如死灰,全身抖得像風中殘葉。

    艾昭君緩緩走到韓邪身邊,她也明白李三是罪有應得,可是看他恐懼驚駭的模樣,還是有些不忍心,而且她更不願見到韓邪的怒氣,伸手牽住他的手:

    「韓邪,別生氣!」

    韓邪握緊掌裡滑膩的小手,看她時眼神不自覺放柔了,對她淡淡一笑,要她別擔心。

    李三將這情形都看入眼裡,突然他趴在地上對韓邪急急磕頭認錯:

    「大王,我錯了,我知道自己錯了,對不起、對不起,一切都怪我太貪心了,搶了您的東西,又趁您受傷挾持您,更做了那麼多可惡的事!我該死,我其是罪該萬死,求大王您大人大量,繞我一命,別殺我,別殺我啊……嗚……」他嚇得眼淚鼻涕直流,嚎陶大哭。

    他這模樣讓韓邪眉頭爐緊,怕死還敢為惡,果真是卑劣無用之人。

    艾昭君也看得難受,心軟地向韓邪求情:「他既然知道錯了,能不能就給他個贖罪機會,留他一命呢?」

    李三趕緊點頭求饒:「我願意,我願意做任何事補償自己的錯,只要不殺我,不管再難再苦的事我都願做!艾小姐,您生得美心地又善良,一定不會見死不救的,求您幫幫我,讓大王饒我一命,我真的很怕死啊!艾小姐,求您救我,救救我,小的求您、求求您……」他轉向對著艾昭君磕頭,還仆伏到她腳邊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喊救命。

    艾昭君真看不下去了,手從韓邪掌裡滑開,伸出雙手示意他起身:「哎呀,你……你別這樣,起來吧,有什話起來再說。」

    「謝謝艾小姐,謝謝小姐!」李三抬起手用袖子擦著臉緩緩站起,唇角卻暗露出陰沉笑容,就在他放下手的同時,罵然伸手抓住了艾昭君擋在自己身前,另一手飛快從懷中拿出匕首架在她頸上。

    韓邪察覺事情有異想搶救時,卻晚了一步,他瞪著李三怒斥:

    「放開她,否則我保證你會死得更難看!」

    李三抓著艾昭君慢慢後退。「哈,我有王牌在手是絕不會有事的!快叫你的人退開,不准輕舉妄動,要不一不小心傷了艾小姐,我可不負責哦!」

    韓邪寒著臉手一擺,「退下!」黑衣侍衛立刻退到一旁。

    「很好,你真以為我會向你卑躬屈膝嗎?別夢想了,當初我該狠心點一刀殺了你,那就不會有現在的麻煩了,不過老天一直對我很好,現在不是送了個幸運之神給我?想殺我沒那麼容易!」李三得意地叫囂。

    「你太卑鄙!虧我還為你求情,你竟恩將仇報,無恥!」艾昭君忿怒地責罵李三。

    「小美人,注意妳的用詞,妳這張漂亮的臉上若被劃上了刀疤就不好看了!」

    李三手中的匕首再貼近艾昭君。

    韓邪怕李三會真失手傷了小人兒,忙提出:「只要你放了她,我就答應不殺你。」

    李三狡詐地嘖嘖出聲:

    「韓邪大王,你當我是笨蛋嗎?這個美人兒可是價值連城呢,你只提出一條不殺未免太小器了,至少也該附上金銀珠寶,最好要再加上房產美妾,讓我後半輩子可以好好過!」

    這簡直是獅子大開口!艾昭君怕韓邪為了自己真會同意,急叫:「不可以答應,絕不能!我寧可一死也不能讓這種惡徒逍遙法外,韓邪,不能答應他!」

    李三陰沉喝令:「閉嘴!小美人,別以為我真會對妳憐香惜玉,壞我的好事我照樣不會客氣!」

    他再看向韓邪:「大王,我明白君無戲言的道理,身為北國的大王,你的話就是聖旨,絕對不會食言。所以現在請你提出條件,你的條件愈優惠就愈快能得回你的心肝寶貝,我想大王也不會願意美人兒讓我抱太久吧,萬一我樓上癮了,大王可能就要付出更大的代價了。快說條件!」他有自信這招一定有用的。

    韓邪拳頭握緊,神情冷郁嚇人,若沒有後顧之憂,他可以保證會讓李三碎屍萬段!可是小人兒卻在他手上,可惡!

    艾昭君抿緊唇,若真因為她而讓李三得以好過,她會恨死自己一輩子的!不要,不要答應,韓邪千萬不可答應!

    李三沒耐性催促:「大王,你想好了沒,我可是很沒耐性的。既然大王猶豫不決,美人兒在懷要不心動也真難,那我就為大王好好疼疼你的小美人,也好滿足我一嘗芳澤的心願啊!」說完涎著臉就想親艾昭君。

    「不要!」韓邪和艾昭君同時叫出聲,韓邪一咬牙接著說道:

    「我答……」

    「不要!」艾昭君尖叫制止,她豁出去了,低頭就對著勒在頸上的手臂狠狠咬下去。

    李三痛叫聲,另一隻手握拳就要揍向艾昭君,艾昭君再用手肘大力對著李三肚子撞去,李三疼得彎下腰,她趁機忙推開他要逃開,但是李三怎可能放開保命符,急急地抓住她的衣衫大力往回一扯;艾昭君人被拉回時身子跟搶地往李三撞去,李三忘記了自己手上有匕首,直覺伸手要扶住她,結果竟然是將匕首送入了艾昭君的胸口。

    「不!」

    韓邪驚叫衝上前,白雲川速度也不慢,飛身而起一掌擊向李三,李三急忙抽回匕首想迎戰,但晚了一步,白雲川巨力萬鈞的一掌不偏不倚地落在李三頭上,讓他當場腦碎而亡。

    艾昭君身子像飄零的落花頹然倒下,在落地前韓邪奔上抱住了她,看著血染紅了她胸前衣衫,他心痛欲裂大吼:

    「來人,快找大夫,馬上去找大夫來!小人兒,妳不會有事的,我帶妳去看大夫,妳一定不會有事的!」焦急地安撫著懷中寶貝。

    艾昭君忍著痛出聲:「韓邪,你不要……」

    卻被韓邪緊張地打斷:「別說話,妳不要說話,好好保存體力,我立刻抱妳給大夫看!」

    想抱起艾昭君,她卻搖頭阻止。

    「你……你別忙,我有話……要說,你聽我說……」

    「該死的,不准說!我不准妳說那些見鬼道別的話,更不准妳交代什麼遺言,妳不准有事,妳要好好活下來,妳一定要活下來,我不能沒有妳啊!」韓邪心慟著急下,真心話脫口而出。

    「韓邪,你……」艾昭君驚愕地睜大眼看著他。

    韓邪大手撫著艾昭君的臉頰,悲痛訴說:「昭君,妳是我最愛的人,我不能讓妳離開我,絕不能!撐下去,妳要支撐下去,否則即便是上窮碧落下黃泉,要追到閻王殿裡,我也不計代價要追回妳!」

    「你說我是你最愛的人?你愛我?」艾昭君眼裡散發出光采。

    「寶貝,我愛妳,我當然愛妳了!不管幾生幾世,我只會愛妳一個人,所以妳不能放棄,妳要活下來,留在我身邊,和我永遠在一起!」韓邪堅定大聲地告訴她,她是他最愛的女人,他不能失去她。

    艾昭君頓了下,回神後竟然是發出歡喜的笑叫聲:

    「你說了!你愛我,你說你愛我了!我聽到,我聽到了,我聽到了,呵呵:哎呀,疼、好疼啊!」按著傷口皺緊秀眉。

    韓邪愣住了,她的反應怎麼看都太怪異了,忙低頭看向她的傷口。「妳……妳的傷……」

    艾昭君忍住痛楚掙出笑臉。「匕首刺下時,我胸口好像有東西擋住它,雖然痛,但是還能忍受,所以……我想自己該……不會有事的。」

    韓邪趕緊拉開她的外衣觀看,見到她胸口沾著血跡的鷹鈺,他鬆口氣笑了,「是鷹鈺擋下了匕首,它救了妳,太好了!我的寶貝,其是太好了!」他狂喜地抱緊艾昭君。

    「痛,好疼,你……弄痛我了!」艾昭君哀叫。

    韓邪慌張地忙放開,「對……對不起,我現在就抱妳去治傷!」他高興地抱起寶貝,快步離開。

    一場災劫總算以歡喜收場,惡人也終有了報應!

    ***

    輕細的女子笑聲在房裡響著,只是聽起來有些虛弱無力,不過她卻笑得很開心。

    「別笑了,妳笑了這麼久小嘴不酸嗎?況且妳還受了傷,不准笑了!」低沉的男子聲音帶著懊惱輕斥。

    「這話聽起來好熟,好像不久前是我說的,沒想到風水輪流轉,換你說了!」

    艾昭君嘻聲取笑,傷口敷了藥後已經不痛了,現在她又被小心地樓在溫暖厚實的懷裡,舒服得很。

    「別得了便宜還賣乖,我會記下,等妳好了後再一併計算!」韓邪威脅。

    艾昭君抗議:「我受傷那時一直想和你說清楚的,是你太擔心我了不斷打斷我的話,不能怪我。你真的很緊張我吧?所以才會說出真心話,你愛我,好愛我呢!不只我,連國師和所有侍衛都聽到了耶!」說到後面,又愉悅地偷笑著。

    韓邪輕歎口氣,枉他自認聰明,一次的失策就弄得人盡皆知,被這小人兒佔盡了便宜。但是說來他卻是心甘情願,沒半絲怨言,只要小人兒沒事就好。

    「心滿意足了就該好好休息,才能快點好起來。」他柔聲安撫。

    「我不累啊!我現在心情這麼好,怎睡得著嘛。到了北國後我一定要寫信告訴妹妹她們,你不只很會吃醋,還親口說出你愛我了,她們絕對會很驚訝的!」好事當然要告訴親人了。

    「妳的妹妹們都很古靈精怪,聯絡可以,不過信要讓我看過,以免妳被她們帶壞了。」韓邪不放心規定。

    「你好專制!她們都是為我好啊,才不會帶壞我呢!」艾昭君打著呵欠反駁。

    「別多話了,睡覺!」韓邪調整個角度,讓懷中寶貝能更舒適。

    「我還不想睡啦!我永遠都會記住今天的,我愛你,你愛我,我向月老許的願實現了,我好高興喔!」艾昭君滿足歡愉,也不斷連連打著呵欠。

    「乖,妳要休息了,聽話睡覺!」韓邪愛憐地哄著。

    「我……不想……睡嘛,我還想和你……說話,我……好……幸福……呢……」語氣轉小,失了不少血的艾昭君還是敵不過睡神,沉沉睡著了。

    韓邪寵愛地吻吻她的俏鼻。「別急,我們會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說話,幸福當然也不止妳一個人獲得了!」

    他帶著微笑也閉起眼,擁著他的愛沉入甜美的夢鄉!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8-11 12:04:31

尾聲

練武場上,一個纖細身子拿著劍在練功,刺、劈、轉、切,每個招勢她都做得很認真,在髮絲飛揚間,驚見她美麗的容顏,一身粉翠衣棠更隨著她而翻飛如浪,只是明顯地氣力不足,不見氣勢,倒像是天上仙子在舞劍般,優雅飄美,讓人驚艷。

    場旁站著個器宇軒昂的男人,他擒著笑臉看女子「練功」,雖不足以應敵,但絕對能讓人看了心曠神怡!

    招勢練畢,她拿著劍輕快跑到丈夫面前。「如何?我練得好不好?」

    做丈夫的作勢拍了下手:「好、好,此『舞』只應天上有,人問哪得幾回聞,你的舞劍跳得太好了!」

    她立刻就翹起了櫻桃小嘴:「人家是練功,不是跳舞!」

    「一樣啦,別計較這麼多!」他堂堂一國之王,卻教出這樣的「好」徒弟,他都沒抱怨了,這小人兒竟敢還有不滿。

    「夫君!」艾昭君偎著丈夫不依。

    「呃……其實你練得很好,只是因為沒有內力相助,劍招才會軟趴趴的。你能將所有劍招都記下,已屬非常難得了!」韓邪努力地稱讚愛妻。

    這評語還差不多,艾昭君滿意接受,不過想想再提出:「夫君,我覺得我似乎不適合練劍,我還是對樂器較有興趣,我能否練……」

    「不行!」韓邪一口先否決,他可不想自找罪受。

    「我不是指琵琶,樂器有許多種的,古箏、笛子、蕭……我都可以學啊!反正宮裡有琴師可以教我,我想學,好不好?」艾昭君磨著丈夫要求。

    這問題真的很難回答,有了琵琶的前車之鑒,他若答應可能以後會很頭疼。發現自已的愛妻,適合的還是當「閒」妻「涼」母。

    見丈夫沒回應,艾昭君使出撒嬌絕招:「夫君,好不好?好不好啦?」

    妻子一使嬌,韓邪便投降了。「好、好……你想學什麼都可以,由你自己作主。」

    「太好了,謝謝夫君!」

    艾昭君開心地踞起腳尖本想親親丈夫的臉頰,但他機靈地頭一轉,被偷了個香。

    「討厭!」別了眼丈夫,她紅著臉嬌慎。

    韓邪就是最無法抗拒愛妻這模樣,拿下她手上的劍扔回劍架,抱起妻子大步走向寢宮。

    艾昭君明白丈夫在想什麼,立刻小臉更紅了。「夫君,現在還是大白天呢!」

    韓邪邪笑聲:「我不介意,而且為夫也想到了寶貝你最該學的事!」

    「什麼事?」艾昭君看著丈夫。

    「當娘,為我生個寶貝兒女來吧!」韓邪咬著愛妻耳朵說。

    「夫君!」

    艾昭君羞叫,在丈夫的長笑聲裡,兩人進入了寢宮,做生兒育女的正事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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