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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喜悅 -【花瓶少爺(當家主子之一)】《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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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8-12 00:08:57
標題:
喜悅 -【花瓶少爺(當家主子之一)】《全文完》
喜悅--
花瓶少爺
(當家主子 1)
開玩笑!
她這個“錢奴”稱號可不是喊假的,
為了籌措回鄉旅費,哪裏有錢拿她就往哪裏鑽,
所以才會被一千兩銀子搞得財迷心竅,
誇口下海要在三個月內,打造懶惰大少爺成材,
偏偏這位改造對象根本是根朽木,
把當米蟲視為人生目標,
成天賴床裝傻,看見帳本就眼花,
抵死不從,全力防堵她設計完美的“再教育”計畫!
這家夥唯一的優點,只有那張老少鹹宜的漂亮臉蛋,
男女通吃,一見就擋不住的愛上!
眼看三月期限即將到期,但改造成果不彰,
她決定另謀出路,想出“廢物利用”的好方法--
把他的美色拿出來“義賣”……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8-12 00:09:23
豬少爺登場!
喜悅
初次登場,請多指教!
編編打電話來,說第一本書要上市,該寫序嘍!
哇!哇!哇!
雖然外面天氣陰沉沉的,但喜悅的心情瞬間燦爛無比,牙齒馬上冒出來吹冷風,笑得嘴巴差一點裂到腦後去了,但,為了保持乖乖淑女的形象,立刻捂住嘴巴,自個兒在角落裏偷偷笑著,免得嚇到媽媽。
喜悅在新月的第一本書《花瓶少爺》終於閃亮亮地粉墨登場,很期待成書的封面,不知道出場會是少爺還是小管家呢?
(一想到美美的帥哥美女,喜悅的口水都要流下來了……汗,如果被人知道我是為了漂亮的小說封面才努力寫作的話,一定會被鄙視一萬遍吧?大家看看,這就是典型的胸無大志,有志者千萬不要學哦!)
不過,當當當……喜悅初次上場登臺獻藝,還請大家多多賜教哦!
先來說說《花瓶少爺》這本書,它是「當家主子」係列的第一本,當初構思這個係列時,就設定了各式各樣的問題當家。
這個少爺的問題就在於「懶惰成性」,自願把自己當成豬,大部分的時間都在陪周公下棋聊天,一個人吃好睡好就天下太平,明明該他當家,卻喜歡當米蟲裝無能,責任能推就推、能丟就丟,一點繼承人的自覺都沒有。
少爺自個兒快活了二十年,但前任當家可不想再讓他繼續好吃好睡下去,不好好調教一番,家業就要敗光了!
於是小管家華麗上場,為了亮閃閃的獎金,發下豪言壯語,一定要把少爺調教成合格的當家主子,把家業發揚光大。
但,第一回交手,就讓她差點抓狂,對她來說,少爺是豬、是花瓶、是色狼、是暴露狂、是大混蛋,還有是浪費糧食的大米蟲……
看來,少爺在小管家眼中,比地上的螞蟻還要渺小。
不過,少爺真有這麼差勁嗎?
那麼,就請各位看倌睜大眼睛看清楚,自個兒評價那位懶洋洋的「豬」少爺吧,也許是小管家看走眼,所以接下來可要吃苦頭了!
話說回來,剛好今年是豬年,喜悅在此代替「豬」少爺和小管家祝大家--
豬年多吃不長肉,豬年多睡不發福,諸事大吉!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8-12 00:09:48
楔子
「八百兩銀子?!」
清歌的雙眼冒出閃閃金光,整張臉都亮了起來,口水差點留了下來--銀子耶!白花花的銀子,而且還是八百兩!
她真的要發了……可是,這不會是在耍她吧?
她不大肯定地看著眼前一身華服的景飛雲。大小姐該不會在開她玩笑吧?
景飛雲輕輕抿嘴微笑,柳眉一挑,不怒而威,「我的話需要懷疑嗎?」如果付出八百兩,就能夠得到一個積極上進的繼承人,這筆買賣非常劃算。
不需要懷疑最好!「那……你要我做什麼呢?」清歌按住興奮亂跳的胸口,小心地問。
「我想要你把飛嵐改造成一位合格的繼承人,讓他心甘情願接手景家的責任。」景飛雲眉頭微蹙。飛嵐那個家夥,都已經滿二十了,整天還像小孩子一樣吃了睡、睡了吃,不給他點顏色瞧瞧,他大概還不知道景家該誰當家!
什麼?!
是那頭豬!
他除了吃和唾,還能做什麼啊?
腦子飛快轉了起來,八百兩銀子雖然很誘人,但是,她有沒有能力得到還是個大問題,可不能隨便答應。
「如何調教、用什麼手段伎倆我都不管,我只要結果,這樣你還猶豫嗎?」景飛雲的意思,根本就是隨她想怎麼玩就怎麼玩,只要弟弟最後如願成為她所要的樣子就行。
「為什麼找上我?」這是清歌唯一感到疑惑的地方,條件不多、要求明確,再沒有比這更好的事了,可是,找別人也可以啊,為什麼會找上她這個在景家當隱形人的小孤兒呢?
「因為你很愛錢,不是嗎?」景飛雲冷笑。
她之前已做了充分的調查,清歌是她家的遠房親戚,八歲時因洪荒失去雙親,被人送來景家。之所以注意到她,並且挑中她,是因為--在被人完全漠視的景家,身為孤兒又無依無靠的清歌,卻能靠各式各樣的賺錢方式養活自己,性格堅韌精明,能力很好。
最重要的一點是,她很愛錢,所以鐵定不會亂打飛嵐的主意。
「多加兩百兩,我保證在三個月之內把大少爺調教好!」清歌大言不慚,如果這次成功的話,她的目的也達到了!
「好,三個月後,我來驗收你的成果。」景飛雲眼都不眨一下,立刻答應。
呵呵!一千兩銀子……
清歌樂呵呵地想著,腦海中出現一片金光閃閃的銀兩。她這輩子還沒有賺過這麼多的錢,卻走了狗屎運,被銀子砸到了,呵呵,少爺,你就等著接招吧!
為了這一千兩銀子,不管是十八般武藝,還是三十六計七十二變,她都會一樣不少地用在少爺身上的!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8-12 00:10:49
第一章
「喔喔……喔……」
天剛濛濛亮,難得沒有偷懶的公雞站在茅房上頭仰天啼叫,下麵圍著幾只被它「雄偉身姿」所吸引的老母雞,場面還頗像「百鳥朝鳳」。
「去去!」清歌伸腳踢了踢母雞,讓它們散開,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
現在是卯時,下人們都已經起床了,聽說大少爺景飛嵐每天都要睡到巳時,有時候甚至可以賴床到午時!
果然是豬,不,簡直比豬還像豬,至少豬早上還記得要先起來吃完早飯再補眠!
不過,嘿嘿……從今天開始,她,要徹底結束景飛嵐的「豬式生活」,讓他朝勤勞不辭辛苦的老黃牛看齊!
上個月,景飛雲已經嫁到將軍府當將軍夫人,老爺夫人也跟著到將軍府去享樂了,所以景家的大少爺--景飛嵐,從今天開始,就要交到她手裏調教,三個月後,她一定要讓大小姐還有老爺夫人看到脫胎換骨的當家少主!
所以一大早,她便大剌剌地跑到他的房門前,嘴中發出「嘿嘿」的怪笑聲,撩起裙擺,伸出腳丫子,使勁一踹--
只聽見「砰」地一聲,景飛嵐臥房大門應聲而倒,幹脆俐落。
這扇門是裝飾用的嗎?還是她太用力了?聲音這麼大,要是大少爺被她嚇著了怎麼辦?
她的良心有點不安,再怎麼說,她也是第一次以管家的身分和景飛嵐碰面,要是惹惱了對方,以後可不好辦吶!
清歌原本決定過會兒大少爺衝出來斥責她踢門的無禮行為時,一定會勇敢承認錯誤,也已經擺好了懺悔的模樣,低著頭,等著即將臨頭的怒斥。
可是……為什麼一點動靜都沒有呢?
在景飛嵐門口徘徊了一會兒,卻不見應該被吵醒的主子,更看不到他火冒三丈奔出來找她算帳的樣子。
她的臉色變了一下。
他該不會還在睡吧?門都被她踢壞了,還睡得著嗎?
她把裙子一提,撩到一邊,跨過門欄,大步地進入景飛嵐的臥房,眼前的一幕卻差點讓她的下巴驚掉。
那個抱著枕頭亂七八糟橫躺在床上、滾著被單的人,真的是景飛嵐嗎?
他的睡相比豬還難看,可人竟然睡得比豬還要香!
哼,他上輩子一定是豬,這輩子算他有福氣,投胎到好人家裏,可以任他吃任他喝任他睡……
這種惡習絕對不能忽視,要堅持消滅!
清歌怒氣騰騰的一步步逼近榻上人形,她就不相信自己不能把這家夥弄起床!
她慢慢靠近床邊,口水卻一不小心給飆了出來。
哇,沒想到這頭豬竟然長得如此好看,劍眉飛入鬢角,睫毛黑長如絲,挺鼻俊俏有型,嘴唇粉嫩如花,下巴微微翹起,睡夢中神情恍若孩童般無邪……這張臉,比她見過的任何一個人都漂亮,甚至比景飛雲還要美上幾分,害她的口水一下子就失去控制。
罪惡,一個男人長成這副模樣,絕對是罪惡!
雖然在景家已有十年,可她每次都是遠遠地看著他,從來沒有過這樣親近的機會,更何況,每天她都要忙著到處找零工做,搶錢比誰都積極,哪有空去研究大少爺的長相呢!
看來這頭豬完全可以改名為「花瓶少爺」了。
她拿起袖角擦了擦口水,伸手敲了自己腦門一記,清歌,你清醒一點,現在身上可是背負著非常偉大的使命,絕不能在這種關鍵時刻發花癡,別忘了,一千兩的銀子還等你去拿呢!
「少爺,起床了。」她扯了扯景飛嵐懷中的枕頭,聲音溫和清亮,「快起來,太陽都曬屁股了。」
誰知道他卻孩子氣地伸手拍開她的手,嘴中還發出「唔唔」的應付聲,整個人往棉被裏縮,一點睜開眼的意思都沒有,完全不鳥她。
什麼態度啊?!
清歌當場氣得嘴巴翹起,雙手叉腰,瞪著死命把自己埋進被中的男人。她這麼努力積極的喚他起床,竟然一點面子都不給,還無視她的存在?!
既然輕聲細語不管用,那麼,就別怪她進行下一輪「震撼教育」了。
「少爺,起床啦!」清歌對著他的耳朵扯開喉嚨大喊,「我數到三,你不起床的話,別怪我不客氣,一、二……三!」
「好討厭的蒼蠅,別吵我,走開啦!」大少爺劍眉糾在一起,顯然很討厭被打擾,隨手把枕頭扔了出去。
「砰!」
枕頭不偏不倚的砸在某個努力不懈者的臉上。
蒼蠅?
她是蒼蠅嗎?!
她可是盡心盡責的新管家,一大早就起床做事的好榜樣,竟敢說她是煩人的蒼蠅?!
她雙手緊緊捏著枕頭,兩手深深陷到軟枕裏面去,臉開始漲紅,牙咬得「咯吱咯吱」響。
景飛嵐,敢賴床?!你有種!「起床,你給我起床!」她用手中的枕頭粗魯地拍打著主子的身體。聽伺候景飛嵐的丫頭說過,除非他睡到自然醒,否則就算是天塌下來,他還是能照樣睡得津津有味。
果然!
但是,只要有她清歌在,從今以後,這位不事生產的少爺就別想再賴床了!
「快點起來,聽到沒有?」她幹脆扔開枕頭,動手去掀他的被子,打定主意要不擇手段地將這賴床鬼從床上「搬」起!
可是……
為什麼他沒有穿衣服?!
她瞬間僵化,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家夥……他、他的衣服……哪裏去了?
嗚嗚!她一個黃花大閨女,竟然看到男人的裸體,這下清白全毀了,她一定會長針眼的!
這只暴露狂的豬!
*** ***
美夢……
景飛嵐伸手抓了抓,美夢哪裏去了?是誰在他耳邊鬼哭神嚎打斷他的美夢呢?
「嗖嗖……」
有風在吹,全身都感覺涼颼颼的……他皺了皺眉。為什麼今天睡得特別不安穩呢?明明前一刻還暖呼呼的,為什麼現在就冷起來了?
「景飛嵐,你給我起來!」清歌蓋紅著臉把被子扔回去,蓋住那具赤裸的身軀,可是一看到他卷起被子,再度睡得嘴巴都要歪掉的舒服樣子,火氣驟然高漲!
太過分了!不但用他的身體污染了她的眼睛和清白,還敢睡得那麼香,虧她吆喝了這麼長的時間,也不見他眼皮抬一下,簡直太目中無人了!
景飛嵐蹙眉把被子往頭上一蓋,杜絕一切吵雜的聲音。好不容易又變暖和了,為什麼噪音又越來越大?
清歌踏著沉重的步伐靠近睡到不省人事的大爺,輕巧地跳上他的床,把他整個人包在被子裏,準備拎起他扔在地上踩扁,沒想到才拖起人,自己卻差點栽倒。天吶,好重!他身上都是肥肉嗎?!
不行,她一定要把他拖到地上去,看他還能不能睡!
一點一點被移動的「物體」開始掙紮,感覺有人把他提了起來,讓他睡得很不舒服,他眉頭皺得死緊,可以把蚊子活生生地夾死,漂亮的臉上開始出現惱怒,牙齒慢慢咬上嘴唇。
到底是誰在動他呢?
他一氣,兩手一伸,把擾人清夢的「東西」一拽,動作非常迅速確實。
咦--
「啊!」清歌驚呼,整個人撲倒在他身上。
「哎喲!」他輕叫一聲,感覺身上有點重,翻了個身把清歌壓在身下,然後像抱枕頭一樣把人抱在懷裏,繼續呼呼大睡。
清歌不禁傻眼,一時竟呆住了。
「放開我,景飛嵐!」半晌才反應過來,她立即大叫。
王八蛋,居然敢吃她豆腐?!
她雙眼死死盯著身前男人的脖子,身體卻被他緊緊抱著,和他來了個零距離的接觸。景飛嵐身上的溫度透過衣服傳到她身上,清歌只覺得自己像是慢慢地燃燒了起來,可點火的人還閉著眼睛在睡大頭覺!
「別吵,乖,睡覺。」大少爺拍拍「枕頭」安慰,下巴還親昵地摩蹭著她的頭,感覺這個枕頭比剛才的那個好抱也暖和多了。
「你給我醒醒!景飛嵐!」拳頭毫不客氣地吻上景飛嵐的下巴,接著又彎起腳頂向他的小腹,然後使勁狂踹,終於把他們兩個之間的距離踹開。
痛!痛!痛!
景飛嵐一手捂著下巴,一手捂著肚子,痛苦地睜開黑亮的雙眼。
他的眼睛一動也不動,直直地盯著眼前冒火的美顏,她的眼睛很大很大,此刻就像兩個圓呼呼的大火球,死死地瞪著他,好像恨不得把他掐死的樣子。她的臉很紅,像要燒了起來,齜牙咧嘴的神情像是遇到了殺父仇人。
他的意識開始慢慢清楚。
等等……他的床上怎麼會出現「這種東西」呢?
「你是誰?」他倣佛忘記了疼,不由自主地向清歌的臉伸出手,輕輕地撫著她的臉頰問。雖然她表情很難看,但是很可愛,這丫頭從哪裏冒出來的,難道是夢中走出來的嗎?
「你這個色狼,去死吧!」她一個巴掌掃了過去,毫不客氣。
「啪!」
景飛嵐的臉上應聲出現了一個紅手印,但他仍呆呆地看著俏丫頭一骨碌地爬起身,順便再狠狠踹了他一腳,然後跳下床。
色狼?
她打他?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 ***
「你是誰?」美麗的大眼睛中充滿了無辜,長長的睫毛隨著眼皮眨動著,景飛嵐看了看女孩氣紅的俏臉,不解的低下頭。
突然,他的整張臉戲劇化的垮了下來,一手飛快拉起被子蓋住自己的身體,一手顫抖地指著她,聲音裏竟然還帶著些微害怕,控訴的眼神顯而易見,「你對我做了什麼?!」
什麼?
她對他做了什麼?
清歌聞言差點昏了過去,看著大少爺那委屈又無辜、可憐又害怕的表情,她的青筋跳得也更加明顯。
「少爺,我是你的管家,從今天開始,你的一切我全權負責,而現在我正在努力地『喚 你起床!」她咬牙切齒地瞪著景飛嵐。這家夥吃了她的豆腐,還裝出一副受害人的模樣扮可憐,這還有沒有天理啊?
景飛嵐眼中的光芒閃了一下,心底了然,她肯定是姊姊為了「激勵」他,特地請來監督他的人吧?
不過,怎麼會是個小女孩呢?
眼底濃濃的興味之色轉瞬即逝。「哦,是這麼一回事啊,那你叫什麼名字?」他換了一副明白的表情,剛才的委屈一掃而空,慢慢起身,眼中隱隱閃爍著狡黠的神採。
「啊!」清歌果然立刻放聲尖叫,飛快地轉開身,「少爺,你先把衣服穿好行不行?」
暴露狂!
「不行,你得先告訴我名字。」他玩興大起,被子滑到了腰際,露出光裸的上半身。
「清、歌!」她牙齒咬得「 」響。這個暴露狂少爺,是想讓她血濺三尺嗎?
「好,清歌,你過來幫我穿衣服。」大少爺懶洋洋地吩咐,「既然是來喚我起床的,那麼就得負責我的穿衣漱洗哦!」
什麼?!
清歌眼睛瞪得死大,不情願地移到一邊,從衣櫃裏拎起衣服往後一扔,「自己穿!」
「不行啊,我是少爺哦!怎麼可能自己穿衣服呢?」景飛嵐狀似無奈地說:「你不幫我穿的話,我只好繼續賴床了。」
賴床?!居然敢這樣威脅她?
她怎麼可能讓他得逞呢,她可是發下重誓,要在三個月內讓大少爺改頭換面重新做人,絕不能在第一天就退縮!
她的拳頭攥緊,身體有點僵硬,慢慢回過身,當看到他赤裸的胸膛時,臉色還是不可抑制地紅了起來。
景飛嵐臉上帶著促狹的笑,但還是很無辜的攤開手,「來吧。」
呵呵……要讓他起床,可要付出一定代價哦!
說真的,他又開始困了,如果她動作不快點的話,他真的會倒下去繼續睡。
不過,她臉紅的樣子看起來很好玩,害他的手蠢蠢欲動,好想掐她一下。
他警告自己絕對不能笑出來,如果被這丫頭知道他是故意這麼做,以後肯定會很慘。
只見清歌眼睛半睜半閉,哆嗦著手為他穿衣,當她的手指不小心觸碰到他時,感覺就像被雷劈到似的,總是飛快地移開。
終於把他的衣服穿好後,她飛也似的離他遠遠的,倣佛在逃避什麼猛虎野獸。
「難道少爺我很惹人厭嗎?」大少爺的臉忽然垮了下來,情緒低落,慢慢地靠近她,「小管家,我是害蟲嗎?為什麼你要離我遠遠的?」他的手伸向了她。
「啪!」她飛快地打掉魔爪。「色狼,你給我安分點!」又想吃她豆腐嗎?
他啞然無語,看著自己被拍紅的手背,感覺很是委屈。
「你很討厭我嗎?」這個問題很嚴重,一想到這丫頭討厭他,他的心情就突然變得很不好。也對,怎麼可以呢?好不容易冒出一個有趣的小管家,怎麼能讓她討厭他?
看到他的臉色沉鬱,又想到自己的責任,清歌馬上揚起笑臉,諂媚地說:「少爺,怎麼會呢,我只是開玩笑,真的!」她現在得努力博取他的好感,這樣對以後的改造計畫比較有幫助。
她變臉還真快!景飛嵐在心底嘖嘖稱奇,但臉上仍然一副可憐樣。
「是嗎?那你為什麼打我?」
嗄,那個巴掌嗎?
她其實很想再給他一巴掌的,誰叫他敢揩她的油呢?
可是,現在不是意氣之爭的時候,要知道,衝動是魔鬼啊!
「少爺,對不起啦,剛才是誤會,我現在馬上為你打洗臉水去。」她決定先溜,趕在主人還沒有回應前,找藉口衝了出去。
景飛嵐看著她迅速消失的背影,忍不住失笑,伸手撫著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這個新來的小管家很可愛,也很好玩,看來以後不會無聊了吧?
*** ***
「從今天開始,你要把這些帳冊通通弄清楚!」伺候完大少爺的早餐,清歌從帳房那邊抱來一大疊帳冊,放在他面前。
景飛嵐整個人卻癱在貴妃椅上,懶洋洋地打了個飽嗝,伸了伸懶腰,以事不關己的語氣說道:「這關我什麼事情?」眼睛還很無辜地瞄了瞄她,長長的睫毛扇了兩下。
聞言,她的臉立即陰了下來。
瞧瞧,大少爺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這是他的家業耶,他現在是景家的繼承人,怎麼一點責任感都沒有呢?
「這是你的工作!」她叉起腰,「今天,你得先搞清楚你們家的財務狀況,明天我們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我說小管家,你這麼嚴肅做什麼呢?」他撐起身,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故意吊兒郎當地問:「陪少爺我睡會兒覺,下午我們再來看看這些帳冊,如何?」
他決定了,一定要把這不懂得變通的丫頭,調教成和他一樣懂得及時行樂,這樣,以後的生活才有樂趣啊!
「啪!」清歌毫不客氣地打掉他的手,「少爺,請自重!」
景飛嵐意興闌珊地躺回貴妃椅,斜睨著她,以氣死人的口氣揚言,「本少爺要睡覺,少拿這些煩人的東西來吵我。」
嘿,多麼義正辭嚴、多麼理所當然的說詞啊!
既然小管家不陪他玩,那麼他只能氣她了。對於接手自家的產業,他是一點興趣都沒有,反正家裏不是養了一大堆管事的嗎?還要他這個大少爺事必躬親,也真的太不像話了。
而且,早上被清歌給硬拽起床,沒有睡飽,現在還很困呢!
她看著景飛嵐的死樣子,氣得雙拳緊握,咬牙切齒地瞪著他,「你豬啊,吃完了就知道睡!」忍不住破口大罵。
「其實當豬真的很幸福啊!」景飛嵐陶醉地說,看到她氣歪的嘴,心裏更樂。
這個清歌實在太好玩了,一逗她,就像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抓狂,姊姊真是對他太好了,居然給他送來這麼一個好玩的人,下次她回娘家的時候,他一定要好好地謝謝她。
「你給我起來!」清歌衝了上去,一把拽起擺爛的人,「再睡的話,別怪我棍棒伺候!」
一千兩太少了,要把豬改造成人,至少得五千兩!她開始後悔當初開價太低了。
「小管家,你這是以下犯上哦。」不怕死的家夥小聲警告,「小心我把你開除!」
好歹他也是少爺耶,居然對他這麼粗暴!
「哼,你趕不了我,我可是有特權的。」她得意揚揚地說著,順便把他拉起身坐好,塞了一本帳冊給他,「這是上個月牧場的支出情況,給你一個時辰,然後我來問你,答不出來的話,今天晚上就別想睡了!」不對他使出狠招,他以為她這個管家是當著好看的嗎?
景飛嵐無奈地嘆口氣,隨意翻了兩頁。這種東西是睡眠的最大剋星,他一向避而遠之,不過好吧,他就稍稍滿足她一下,看到她可愛的臉蛋一直冒火,還真有點捨不得呢!
「你先走開,我工作的時候,不喜歡旁邊有人盯著。」他正經地說,然後埋頭認真翻看著帳本。
清歌驚喜地看著合作的男人,看來拿「別想睡覺」當威脅,的確非常有用。
認真的景飛嵐,看起來漂亮多了。
「好,那你好好看,我給你泡茶去。」她飛快換上親切的笑臉,樂陶陶地說,如果以後大少爺都這麼合作,嘿嘿,不用三個月,她就能完成任務了。
「嗯。」他頭也不抬的哼聲。
然而,在見到她離開後,他痞痞一笑,立即把帳冊扔到一旁。
少爺要補眠嘍!
小管家真好騙啊!
*** ***
清歌告訴自己,在景家求生,凡事都不容易,就算受了什麼委屈,也一定要忍住、忍住,就算頭頂冒火、臉上發燒、腳底踩了狗屎,也得忍住。
但是景飛嵐他未免也欺人太甚了!
她離開不過半炷香時間,他就已經睡死在椅子上,先前還敢正經的說工作時不喜歡旁邊有人盯著!
「砰!砰!砰……」
她腳步沉重地走到大少爺面前,看著他睡覺時完全沒有防備的臉上浮現出絲絲笑意,好像作了什麼美夢似的,眉角都樂得飛了起來,她怒極反笑。
哼,把她支開,就為了睡他的回籠覺嗎?
嘿嘿……景飛嵐,這次你死定了!
「景飛嵐!」河東獅吼,清歌變身野蠻女管家,把主子從椅子上直接拖到地上,甚至還氣憤地猛敲著他的腦袋,「你給我睡,再睡啊!」
好吵啊!
景飛嵐皺著眉,雙手捂著耳朵,她該不會是被他氣瘋了吧?
有這麼嚴重嗎?他不過是睡個覺,哪值得這般大驚小怪。
「你聲音好大,一點女孩子的溫柔都沒有,想把本少爺耳朵吵聾嗎?」他不禁抱怨,這樣子的管家太不可愛了。
清歌的雙眼開始噴火,「你不是說要好好工作嗎?為什麼睡著了?」
「我困了。」他一派理所當然,手指了指她拽著他胳膊不放的手,「該放開我了吧?」
她靠得這麼近,害他都聞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少女體香,心不由自主怦怦直跳。這丫頭雖然野蠻了點,但是人長得很可愛,又很好玩,他已經開始享受與小管家的關係了--調教與被調教!
看到她生氣漲紅的小臉,粉紅柔軟的,讓他很想捏一把,而心動不如馬上行動!
手伸向那粉嫩的臉頰,清歌見狀,忙不迭地推開了他,並怒瞪著這食髓知味的大變態。
「砰!」
景飛嵐毫不可惜地嘆氣,小聲嘀咕,「捏一下又不會少塊肉,幹麼推開啊?」
「你說什麼?!」她用力一瞪。
「沒什麼,今天就到這邊,我好困,不玩了。我去睡覺,你可別吵我哦。」他向她眨了眨眼睛。
不玩了?!他以為她是在陪他玩嗎?!
「你給我站住!」看到他態度悠閒地想要離開,清歌大聲喝道。
「你想讓我捏你的臉頰嗎?」不怕死的豬這會兒滿懷期待地回頭看著她。
「想都別想!」小管家的聲音倣佛是從牙縫裏擠出來。
「唉,那就算了,少爺我睡覺去了。」他長嘆口氣,擺擺手,大步往前走。
「等等,你今天的任務還沒有完成。」清歌攔在他身前,發狠威脅「你今天想要回去睡覺,除非踏過我的屍體!」
「是嗎?」他微微一笑,指尖迅速在她身上點了兩下。
「你對我做了什麼?」她有點恐慌,因為發現自己的身體半點也動不了。
「放心,兩個時辰以後,你的穴道會自動解開。」踏過她的屍體就免了。景飛嵐抱起她,把她放在貴妃椅上,「好好休息一會兒吧。」
「你!」她怎麼也沒有想到看似沒用的花瓶少爺,居然還會點穴!
「乖!」大少爺笑著吻了小管家的額頭一記,然後飄飄然離開。
在他的背後,倏地響起一聲驚天大吼,「景飛嵐,你這個大混蛋!」
竟然敢吃她豆腐?她和他此生沒完!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8-12 00:11:36
第二章
夜深人靜,皎月高掛,一抹黑色的人影躡手躡腳,潛伏到景家大少爺的房外,身子緊緊貼在窗口邊,輕輕地打開窗子,在黑夜中露出了潔白的牙齒,映著月光發出邪惡的光芒。
嘿嘿,景飛嵐,今晚看你還能不能睡!
清歌捂著嘴低笑,哼,不要以為她只是一個小管家,就可以對她上下其手,她可不會忍氣吞聲!在先前動彈不得的兩個時辰內,她不但在心裏把始作俑者詛咒個半死,也想了一大堆對付那家夥的辦法……
「嗚嗚……嗯嗯嗯……咦啊咦啊……嗯嗚……」她捏住鼻子發出各種聲音,
「嘿嘿……啊嗚嗚……哢哢咦……」
景飛嵐啊景飛嵐,既然你那麼愛睡,那麼送給你最好的禮物就是失眠了!
嘿嘿……
清歌耳朵貼著墻壁,如願聽到裏面傳來輾轉反側的聲音,甚至還可以聽到輕微的咒罵。
她的嘴角得意地快裂到後腦勺去了,於是再接再厲,發出更多她自以為恐怖的聲音,「嗨哦喲……喲嗚啊啊……冤孽啊……納命來……我哦哦要來了……你等著哦啊……」
但她只顧著裝神弄鬼,卻沒有發現有道人影朝她靠近。
突然,人影從背後捂住清歌的嘴巴,然後迅速地把她往屋裏拖。
「嗚嗚……」她雙手胡亂揮打著背後的人,眼睛驚恐地撐大。
老天,不會真讓她遇到鬼了吧?
*** ***
忍無可忍了!
景飛嵐從床上躍起,他晚上比較難入睡,所以白天總是睡眠不足,隨時隨地都需要補眠。
可是這會兒大半夜的,哪裏傳來的鬼叫聲?簡直就是魔音灌耳,叫他如何入睡?
敢打擾他睡覺,這個人簡直就是活膩了,等死吧!
他踏著沉重的步伐打開房門,然後四處張望,尋找還在不停發出「嗚啊噢嗯」的東西,只是當他看到月光下窗臺邊那抹嬌小的身影時,實在哭笑不得。
怎麼會是她呢?!
大半夜的不睡覺,居然有閒情逸致來裝神弄鬼啊?
看來不好好給她上一課,她是不會明白--在主子睡覺的時候,謝絕一切幹擾!
他一步一步地靠近那丫頭,而她居然毫無所覺,依然樂不可支的繼續鬼叫著。
景飛嵐簡直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看她自得其樂的樣子,他還真不忍心打斷呢!
可是頭可斷血可流,唯有睡眠不能少,所以沒有多做考慮,從背後一把捂住那丫頭擾人清夢的嘴巴,把她拖到房間,準備好好調教一番,讓她不敢再犯。
「怎麼是你?!」清歌大叫,他什麼時候跑到外面來的,為什麼她一點感覺都沒有?
還有,慘了,被少爺當場抓包,這下子要說什麼脫罪之詞比較好呢?
景飛嵐似笑非笑地看著做賊心虛的她,「三更半夜你不睡覺,在我門外做什麼,難道想給我守夜不成?」他伸手拍了拍她的頭,帶著警告意味的揉了揉她的頭發。
她的身子朝後縮,退後兩步,幹笑道:「我、我只是剛好路過……少爺不要想太多。」
「我想太多了嗎?」他欺近小管家,「路過啊?你的路過時間也太長了吧?吵得少爺我睡不著,自己掂量掂量,看要怎麼賠我。」
「賠你?!我又沒有欠你,幹麼要賠你!」她不服氣地嚷嚷,「我說路過就路過!」
要不是他吃她豆腐,她也不會半夜不睡覺,就為了過來報復他,說到底,罪魁禍首還不是他?
這麼理直氣壯啊!「是嗎?」景飛嵐眼神一閃,突然玩興大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抱起清歌走向床邊,然後把她壓在床上。
小丫頭瞬間花容失色,結結巴巴地叫了起來,「少、少爺,你、你別……亂來……」
嗚嗚……夜半三更,少爺不會是獸性大發了吧?
她死命想推開他,可是卻悲哀的發現,這個花瓶少爺的力氣大得嚇人!
「我每次睡覺被打斷,就會做一些奇怪的事情。」他的表情有點苦惱,「而且做完了就會忘記,所以……」他的臉慢慢靠近她。送上門來的獵物,他怎麼可能放過呢?
「停!」她的手抵住他的臉。按他的說法,豈不是她被佔了便宜都沒有辦法討回公道了嗎?
不行,不行,這種事情絕對不能發生!
「少爺,你不要衝動,我……」她吞了吞口水,「我保證以後絕不會隨便『路過 少爺的房間,真的!我保證!」所以現在可以移開他尊貴的身子,讓她離開了吧?
「不行,今晚你得先『賠 我!」景飛嵐笑得邪惡,雙手按住她的手,低下頭,倏地吻住她的唇。
咦?不錯,味道很好,他喜歡!
清歌的雙眼無限制地睜大,不敢置信的瞪著眼前放大的俊臉,心裏只有一個念頭--完蛋了,清白毀了!
不、,像豬一樣的少爺是她最討厭的,怎麼可以被這種人毀了呢?
絕對不行!
不知道哪裏來的力量,她伸腳先踹向身前男人的胯下--號稱男人最薄弱的部位。
「啊!」他吃痛地放開獵物,她則一骨碌爬起身,對著人面獸心的少爺又是一腳,狠狠踢中了他的胸口。
「你去死吧,大色狼!」
踢完人的她馬上逃之夭夭,而可憐的景飛嵐痛得臉都扭曲了,只能齜牙咧嘴地望著她離去的方向。
這個女人,剛才還覺得她味道不錯,一轉眼就變得這麼潑辣,哼,不收服這只野貓,他就不叫景飛嵐!
一手揉著胸口被踹的地方,一手捂著同樣中招的男性驕傲,景飛嵐暗暗發誓。
痛--
*** ***
一大早,清歌在景飛嵐的房門前徘徊,躊躇不定。
昨天踹他兩腳,不知道嚴不嚴重?
要是太嚴重的話,大少爺絕對會找她算帳的。
但是……這又不是她的錯,誰叫那色狼對她動手動腳?
以前只聽說少爺喜歡睡,整天都懶洋洋地癱在睡椅上,可是沒有想到,空有美貌的豬少爺不但會點穴,力氣還大得嚇人,而且更是只名副其實的色狼!
這和她印象中的大少爺實在差太多了。
但是,她的任務不容許耽擱,今天也要把景飛嵐踹起床,然後帶他到牧場去視察才行啊……
「嗚……」當她還在做心理準備的時候,房門忽然打開了,出現在她眼前的是景飛嵐那兩枚誇張的黑眼圈。
她被嚇得倒退一步,戒備地看著他,「少爺怎麼這麼早就起床了?」
太反常了,今天還沒有開始實行「魔鬼式叫床」,他居然這麼自動自發的起床,難道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她伸長脖子看向天空,太陽還好好的掛在東邊……這麼說,少爺失常不會是昨天她踹他兩腳所留下的後遺症吧?
景飛嵐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本來無精打採的臉在看到來人的那一瞬,就像變臉一樣化身為戰士,充滿了戰鬥的氣息,裝飾著黑眼圈的雙眼死死地盯著清歌,口中還發出陰險的話語,「嘿嘿,小管家,你竟然還敢出現在我面前?」
清歌昨天的那兩腳,對他造成的傷害實在太大了,大到他一夜無眠,直到天亮兩只眼睛還睜得大大的,所以,今天太陽一升起,在床上滾來滾去的他因為根本沒睡著,也就沒原因賴床,破天荒的起個大早。
這會兒看到罪魁禍首就在眼前,他所有的怨氣都爆發了!
「少爺,早啊,我幫你準備洗臉水去。」清歌哈哈傻笑著,看到他一臉不善,心知不妙,還是快快走人比較好!
「站住!」他從背後提起她的衣領,「想畏罪潛逃嗎?」
「那個、那個……少爺,我又不是故意的,如果不是你對我亂來的話,我也不會踹你。」她振振有詞,眼睛卻不安地眨了兩下,「我才不是畏罪潛逃,我是要伺候少爺!」
看到他俊秀的臉上掛著兩枚慘不忍睹的黑眼圈,這對嗜睡如命的少爺來說,應該是件非常嚴重的事情吧?
可是,他睡不著覺,絕對和她的那兩腳沒有關係。
「不是故意的就這麼嚴重,如果是存心的話,本少爺豈不是要一命嗚呼了?」景飛嵐放開她,一手扯開自己的衣襟,露出一片青紫的胸膛,「我說小管家,對著我的傷,你敢說不是你的錯嗎?」
這個女人,看起來人小,踹超人卻要命的疼!
想他養尊處優吃喝玩樂二十年,幾時受過這麼嚴重的攻擊了?就算當年跟著師父學武健身,可也是一點瘀青擦傷都沒有,但是現在才和這丫頭接觸兩天,他就挨了她的巴掌和鐵腳!
這個女人是迄今為止,對他最不客氣的女人了,害他不得不對她另眼相看,甚至嚴陣以待,發下重誓言要收服這只小野貓!
清歌看著他精瘦光潔的胸膛浮現出的青紫,一抹內疚滑過心頭。她昨天應該沒有多用力啊,怎麼會這麼嚴重呢?應該是少爺太弱了吧?可是……不對,少爺的力氣那麼大,再加上一點都不像白斬雞的身材,怎麼會弱呢?
那片瘀青真是她的傑作嗎?
她有點懷疑,忍不住伸手戳了戳,耳邊立即聽到景飛嵐抽氣的聲音。
「清歌小管家,你可以再過分一點!」他冷冷的警告。
「呵呵……」她傻笑,「少爺,很痛嗎?」
她真的不是故意下那麼重的腳,當時情況特殊,完全是出於自衛本能才沒有控制好力道的嘛……
「要不我也踹你一腳試試看?」他沒好氣的說:「我先警告你,今天不準打擾我,我要補眠,先給我準備早餐去。」
「不行,我們今天要去牧場。」她想也不想的拒絕。
「嗯?」景飛嵐把她的手提高,瞇起了眼睛,眉頭挑高,冷著聲音,「你是少爺,還是我是少爺?」
這個小管家太不知好歹了,也不想想他是被誰害得徹夜無眠呢?
「當然你是少爺了。」豬少爺生氣的樣子,表情雖然不是很猙獰,但感覺很危險,暫時先不要惹惱他比較好。清歌思及此,態度一下子轉了一百八十度,必恭必敬地說,「我這就去準備少爺的早餐。」
至於去牧場的事,總有機會再提的。
他看著清歌蹦走的背影,嘆了一口氣,沒轍的抓了抓頭發。
他應該好好教訓她一頓才是啊?可是看到她一會兒氣憤、一會兒害怕、一會兒裝傻、一會兒討好的臉,他的怒氣好像在不知不覺中就消失了。
這是為什麼呢?他疑惑的撫額沉思,然後……再度沉進夢鄉。
*** ***
川沃國位於燎跡大陸之西,以牧立國,畜牧業和林業發達。
而其京都勒川城最繁榮的市場就是馬市,每年都有成千上萬的馬匹從這裏流向燎跡大陸的其他國家。至於勒川城內最大馬市的東家--遠景牧場,不但控制了國內近百分之六十的馬匹交易,還是川沃國皇家禦馬的禦用牧場。
但是,誰想得到,牧場的繼承人竟然是眼前這個好吃懶做兼貪睡賴床的景飛嵐呢?
清歌不以為然的看著正在用餐的大少爺。以前遠景牧場出了個能幹的小姐景飛雲,現在人家當將軍夫人去了,她實在懷疑把牧場交到景飛嵐手裏,也許過不了多久,就會全完蛋,川沃國第一牧場的名號也要易主了!
見他吃得差不多了,她掏出隨身帶的小本子,一板一眼地念著,「巳時參觀牧場,挑選下個月送往馬市的馬匹,午時在牧場用餐,之後再核對上個月帳目,未時到申時要去馬育場學習喂養幼馬,酉時回家,戌時寫一份總結報告,剩餘時間完全屬於少爺。明天的工作,明早我會再向少爺報告。」
看她這個小管家當得多麼稱職啊,把少爺一整天的工作都安排妥當,只要按著她的計畫表,一步一步地實踐,三個月後一定會成為一名優秀又有魄力的遠景牧場繼承人!
景飛嵐目瞪口呆的聽完她安排的一天行程,差點把吃下肚的早餐全吐了出來。她把他當什麼了,沒經過他的同意,就替他攬了一大堆差事,真的,真的是好大的狗膽!
「我不是說過今天要睡覺嗎?」敢情她是把自己的話當耳邊風,對他敷衍了事?
「做完這些事,你可以睡啊。」清歌微笑,對他曉以大義,「現在景家是少爺當家,小姐已經家人,不可能永遠都代你扛下當家的責任。」
他的臉沉了下來,「王管家呢?」這個小丫頭,誰給了她這麼大的權利?
「少爺找老奴有什麼事?」王管家像幽靈一樣出現在他的身後,嚇了景飛嵐一跳。
「王管家,以後走路有點聲音行不行?」他皺了下眉,「我問你,什麼時候開始,我的事情都交給小管家了?她憑什麼安排我的生活?」
「少爺有所不知,這是小姐在出嫁前特別交代的,以後清歌會負責你的一切,直到你獨當一面為止。」王管家不卑不亢的回答。這少爺悠閒的時間太長了,再不找個人來管他,景家未來靠誰啊?
「那一大堆管事幹麼用的?少爺我天生懶散,可不是勞碌命。清歌,你馬上把這些行程全部給我取消!」他站起身不悅地指示。姊姊也真是的,遠景牧場有一大堆的管事,幹麼還要把他也培養成管事型的少爺呢!
清歌和王管家面面相覷,然後堅定地看向景飛嵐,「對不起,少爺,這些行程不能取消,昨天都已經安排好,請少爺配合。」
景飛嵐漂亮的雙眼瞇了起來,嘴角微微抽動著,「告訴我,現在這個家誰最大?」他們兩個一唱一和,配合得很好嘛!
這樣的默契,也沒由來的看得很……刺眼。
「當然是少爺了。」兩人齊聲回答。
「那就好。」他點了下頭,「既然這樣,我的命令你們都得聽從,馬上取消今天一切活動!」他彎起手指敲了敲小丫頭的腦門,「我說小管家,聽懂了嗎?少爺今天很困,不睡覺會死人的。」
「少爺,你能不能有點當家的樣子?」她的火氣冒了上來。他可不可以配合一點啊?如果三個月下來他都是這個態度的話,那一千兩獎金肯定要泡湯了!
「我當家,我說了算,以後你做任何安排,必須先得到我同意。」一看到她氣呼呼的樣子,心情瞬間燦爛了起來,他開心的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明白了嗎?」
太過分了!
清歌怒瞪景飛嵐,絕不能就這樣被他打倒,她一定要把他這種懶散的生活態度完全改正過來!
*** ***
第二天,清歌魔鬼式叫床再度上演,經過持久拉鋸戰後,終於把景飛嵐和他相親相愛的床分開,代價是惹來他的一記大白眼和非常響亮的敲頭。
用餐的時候,她對著少爺念起上個月馬市的帳冊,害得他的胃口全失。
接著,景飛嵐避開她睡午覺,又被她給逮到,念起改造他的未來目標,他頭疼的只好喊來王管家把人拉走。
他就是不明白清歌哪來那麼大的毅力,他的態度很明確--不配合她的改造計畫,就是要當懶洋洋的少爺。可是,白天她騷擾得像是還不夠,每天晚上固定上演的魔音穿腦更是讓他幾乎夜夜失眠!
她以為用這些手段就能逼迫他就犯嗎?
哼,既然她不怕他炮轟,也不怕他趕人,每天不屈不撓地圍著他、纏著他,簡直比蒼蠅蚊子蟑螂還可怕,那麼,他躲她還不行嗎?
於是,景飛嵐在景家下了一道命令--禁止清歌靠近,不準她出現在他面前。
換句話說,他拒絕見她,為了保證這個命令能徹底實施,他還特地調來兩個護院,時時刻刻地盯著她的動靜,絕不能讓她有機會可騷擾他。
終於他大少爺的命令非常有用,搞定小野貓後,他又恢復了懶散生活,每天睡懶覺,走到哪裏睡到哪裏也不怕有人打擾了。
而另一頭的清歌則苦惱的找王管家商討對策。
「唉,清歌啊,這件事情現在急不來,少爺一直都是這個樣子,你突然要把他改造,他可能不適應吧。」王管家摸了摸下巴想像中的鬍子,「欲速則不達,明白嗎?你得先降低少爺的戒心,再慢慢進行計畫才行啊。」
這叫她怎麼能不急呢?
她頂躁地敲敲自己的額頭,都已經過半個月了,她卻一點進展都沒有,當初可是向小姐誇下海口的,如果沒有辦法把少爺調教好,一文錢都拿不到了。
「謝謝王管家,我知道了。」她垂頭喪氣的回到自己房間,看著屋裏簡陋的裝飾,心底一陣苦笑。
算一算,她在景家也有十年了吧?
當初在洪災中,父母為了保護她,雙雙被奪去了生命,變成孤兒的她被送到離家千萬裏之外的川沃國勒川城的景家,因為她已故的外婆是景飛嵐奶奶表妹的堂妹,反正就是一表三千裏的親戚。而她在景家的地位只比下人好那麼一點點,因為景家的少爺小姐根本不知道還有她這麼一個遠房親戚。
寄人籬下十年,讓她學到了很多東西。
因為她不是小姐,所以景家的事情她會幫忙做。
因為她不是丫鬟,所以每個月都不會有工錢領。
她只能跑到外面四處打零工,到酒樓幫人洗盤子、到別人府上當臨時工,哪家開宴會需要人手她也會搶著去,再來就是偷偷繡手緝賣給青樓裏的姑娘,或跑到山上採草藥賣到藥鋪……只要能賺到錢,又不違背良心的事,她都會做。
因為,她想攢錢離開這裏,回到以前的家,過自己一個人的生活。
現在,只要把景飛嵐調教好,就可以得到一大筆賞錢,而給景家一個精明的少爺,也算是報答這十年景家對她的「照顧」,她便可以放心的離開了。
所以……清歌,你絕不能放棄!
她給自己打氣,這段時間的確是她太急、太想著拿到獎金趁早離開,所以事情才搞得這麼糟糕,讓大少爺對她避而不見。
哼,現在她要調整作戰策略,要一步步擊垮他對她的防備,降低他的戒心,然後再漸漸滲透他的生活,不能操之過急,否則結果反而適得其反。
所以景飛嵐,你就等著接招吧!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8-12 00:12:23
第三章
景飛嵐對清歌的禁止靠近令暫時解除,因為王管家告訴他,清歌要向他懺悔認錯。
懺悔認錯?!
小管家的腦袋是怎麼了嗎?不久前還追著他宣讀改造計畫,又化身暴力女把他從床上拖起來,這會兒居然要來認錯?
太不尋常了!
這幾天他沒有被她打擾,精神養得非常好,所以,他決定了--就先「接見」他的小管家,給她一個認錯改過的機會。
他選擇書房作為清歌懺悔的場所,甚至還體貼的在自己的對面擺好椅子等小管家出現。
嗯,對了,得叫丫頭們在書桌上擺點花,這樣比較能化解她懺悔時嚴肅的氣氛。大手一揮,喚來丫頭,擺了兩束白花應景。
接著,故意穿著華麗隆重服裝的他蹺起二郎腿傳令--宣清歌!
嘿嘿……說老實話,清歌不來纏他的這幾天,除了睡覺之外,他無聊到差點撲到墻邊捉蟑螂去,難得她主動投降,這麼好玩的事情,值得他嚴陣以待。
當清歌得令,推開房門時,看到眼前的擺設,她雙腳一軟,趕緊扶住門框。
太誇張了吧?為什麼桌上要擺白菊?!
而且她又不是來弔祭的,景飛嵐幹麼一臉嚴肅,害得她以為自己誤闖靈堂!
不過,這些話可不能當著他的面說,她今天來是要假意投降的,為了美好的未來,今天絕對不能和他起衝突。
「小管家,你站著幹麼,快進來坐啊!」只見他親切地朝她揮手,表現自己是多麼平易近人,才示意她坐到對面的椅子上。
她慢吞吞地蹭過去,小心翼翼坐好,看著滿臉笑意的大少爺,不由得愣了一下。哇!他笑起來真的很漂亮,害她的心臟不小心漏跳了兩拍。
等等……你可不能被花瓶少爺的美貌迷惑了哦!
她在心底提醒自己,然後坐正身子,從懷裏掏出一張紙,以雙手捧著遞給景飛嵐。
「少爺,這是我的保證書。」
「寫些什麼?」他好奇地接過,然後念了出來,「我,清歌,正式向少爺保證:一、以後沒有少爺批準,絕不會闖進少爺房間把他挖起床;二、不會再擅自安排少爺任何行程;三、少爺用餐時,沒有得到允許,不會再開口朗讀帳冊;四、我以後保證聽少爺的話,少爺說一我絕不會說二;五、之前對少爺所造成的困擾,我正式向少爺認錯,並保證以後絕不再犯。」
哇,小管家真的很用心哦!
「少爺,你可以原諒我之前不智的行為了嗎?」她小心地觀察了他的臉色。嗯,好像沒有什麼不妥,應該會原諒她。
「我說清歌,你這份保證有用嗎?」不料他卻抱持懷疑態度,「之前有人在口頭上答應我的事,都沒有做到哦。」
「就是因為之前失信於少爺,所以這次我決定痛改前非,白紙黑字、簽名畫押,保證百分百有效!」她舉起手發誓,「如果我違背了保證書裏的話,一定會遭天譴,不得好死!」
看在她這麼有誠意的發毒誓,少爺,你一定要相信哦!要不然接下來的所有計畫都完蛋了!
「那你的眼珠子為什麼一直轉來轉去呢?」他抓住了她的小辮子,「該不會說一套做一套吧?」
小管家又潑辣又野蠻更沒有誠信,有時候又很虛偽很囂張,絕不能輕易原諒。
看她的眼珠子轉得多麼勤快,一看就知道是在耍壞心眼,發的誓恐怕也不可信。
「少爺,我一緊張眼珠子就會亂轉。」她忙解釋,「對於保證書上的事,我一定說到做到,絕不會耍小人,請少爺相信我!」
唉,眼睛這麼尖要幹麼!清歌心裏嘀咕,她又不是常常撒謊耍賴的人,實在不大習慣。
兩人僵持半晌,景飛嵐突然站起身,把保證書放在桌上,走到她面前,上下左右、前前後後的打量了好一會兒。
「少爺,有什麼問題嗎?」為什麼他的眼神看來像是在評估一樣商品的價錢?
「我正在找問題。」他哼聲,眼神一變,興味十足地盯著她的臉蛋瞧。
「少爺,你……」為什麼他的目光又變成看寵物的眼神了呢?她防備的往後靠,貼著椅背,「你想幹什麼?」不會是又想變身為畜牲吃她豆腐吧?
「很好、很好。」景飛嵐的大手拍了拍她的腦袋,「看在這麼可愛的臉上,我決定給你一次機會,等你通過我的考驗,我就原諒你。」要他這麼快原諒她,那他不是虧死了嗎?
可愛的臉?她又不是青樓裏的姑娘,幹麼非要靠臉蛋來換取他的原諒呢?
這只色狼,腦袋裏該不會又在亂想了吧?
清歌狐疑地看著他,不過,他說願給她機會,那麼,換句話說,自己就有可能獲取少爺的信任了?
「少爺,你的考驗是什麼?難道要我上刀山下火海來表明自己的誠意嗎?」
「呵呵……」他笑了兩聲,「你想太多了,少爺我一向是和平主義者,不會要求你做那麼沒人性的事。」
「那麼,是什麼呢……」她眼睛眨了兩下,可愛地看著他,希望自己可愛的臉再加上可愛的眼睛,能夠讓少爺給她的考驗簡單點。
「我只是想看你聽不聽話,很簡單吧?」他好心情的敲敲她的額頭,「小管家,今天下午陪我去酒樓。」
酒樓?!
「少爺,你要去幹麼?」她好奇地問。她曾經在酒樓裏當過洗碗工,知道那種地方很混亂,不但有賣唱的姑娘,甚至還有陪酒的姑娘呢!
少爺去那邊,不會是想喝花酒吧?
「保證書第四條,少爺說一你絕不會說二,怎麼,這麼快就忘記了?」景飛嵐拎起保證書,閒閒地提醒。就說小管家的話可信度不高,她的保證書跟廢紙沒多大區別。
清歌一驚,馬上正色道:「遵命,少爺!」
他讚許地摸摸她的頭。哈,真聽話!
清歌暗暗翻了一記白眼,這人是把她當小狗嗎?等著吧,只要忍過這一回,她就……
*** bn ***
酒樓裏賣唱姑娘正咿呀咿呀地唱著曲子,時不時聽到一些別有用意的起哄聲,但她異常冷靜,也許是早習慣了這樣的情景,所以只是微笑,繼續拉著嗓子和著二胡聲唱小調。
清歌和景飛嵐坐在酒樓第二層靠窗的位置,她一邊嗑著瓜子,一邊看著悠閒喝茶望向窗外的少爺。
他真奇怪,來酒樓不喝酒,裝文雅喝什麼茶啊?自己不喝就算了,也不讓她碰酒,那帶她上酒樓有什麼意思呢?臺上姑娘唱的曲兒她又聽不懂,只能在這邊嗑瓜子幹瞪眼。
「少爺,我說……」她對著景飛嵐擠眉弄眼,「我們要不要也叫個姑娘過來陪酒呢?」這樣會好玩點吧?
他瞥了管家一眼,懶洋洋地說:「我又不是來喝酒的。」
「那為什麼不去茶樓啊?」她輕輕拍了下桌子,表達自己小小的不滿。
「茶樓裏沒有陪茶的姑娘。」他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所以,才帶你出來啊。」
什麼,他把她當成陪茶的姑娘?
有沒有搞錯啊?!她又不是在江湖上行走,幹麼要拋頭露面地出來陪他喝茶?
更過分的是,好茶他一個人喝,只吩咐小二給她端了一大碗白開水過來……這個少爺,實在太沒有良心了!
她立即準備發難,「少爺,我--」
話還沒出口,就被他涼涼地打斷,「別忘了,某人保證要聽我的話,不準反駁。」然後得意的朝她笑了笑。毫無意外,在看到她因為氣憤而漲紅的小臉時,心情馬上飛揚了起來。原來,這樣逗小管家也很好玩啊!
清歌臭著臉,埋怨地瞪著笑得開心的主子,「少爺,你在玩我吧?」
不要老拿保證書的話堵她,害她連申辯的權利都沒有了。
「這不是玩,是考驗,這麼快就決定放棄了嗎?」他只覺得好笑,以不出所料的態度搖頭,「我就知道小管家的信用比紙還薄,只不過讓你當陪茶姑娘,就準備不守約定了嗎?看來,你的保證一點都不能相信哦!」
「我又沒有抱怨什麼!」她喃喃道,事實上心裏已經把這家夥罵了一萬八千遍。
「乖,那你就好好嗑瓜子聽曲兒吧。」景飛嵐的手越過桌面,摸了摸她的頭,「小管家乖乖聽話的樣子,很可愛。」
「別把我當小狗!」她不滿的推開他的手,「喝你的茶!」
又說她可愛,哼,每次說她可愛,就會對她動手動腳!
他笑了笑,沒有再和她較勁,喝著他的茶,看向窗外。有清歌陪在一旁,即使不說話,也能感受到她的存在,這讓他的心情非常好。
不過,說真的,他又想睡覺了。
他瞇起眼睛,反正有小管家在這裏,就算睡死,她也不會扔下他不管的,畢竟他可是她的少爺。
而這頭的清歌心裏正大生悶氣,即使知道少爺是在耍她,但也不能和他撕破臉,不然她的賞金肯定要長翅膀飛走的。
可是,總不能一直讓他這麼耍著她玩吧?小姐交代的事情都還沒有辦好,如果下個月她回娘家,說不定就要驗收一半的成果,倘若一直像現在這樣,恐怕小姐半路就會把她開除換人。
可是……如果不乖乖聽少爺的話,他又會採取非暴力不合作的抵制態度,那她就一點轍都沒有了。
嗯,現階段還是裝乖巧,努力表現她的親和力來討好景飛嵐,讓他能夠信任她,這樣對她以後「施教」比較好。
「少爺,你要不要……」她想到這裏,馬上展開行動,諂媚地望向主子,可是……
她的嘴角開始抽筋,難聽的話差點飆了出來。
這只豬少爺,他是什麼時候睡著的?
大庭廣眾之下,眾目睽睽之中,他就這麼倚靠著窗,睡得好不舒服,嘴角甚至還掛著微微笑意!
他、他、他……
清歌氣得發抖,好不容易偽裝出來的親和差點破功。
「喂,少爺,你醒醒!」她搖著他的手臂,誰知道他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不會吧,他真的睡死過去了?
以先前叫他起床的恐怖經驗來看,只要這混蛋睡死過去,就很難把他叫醒,難道要她把他扛回家嗎?
清歌哀怨地瞪著熟睡中的男人。他人高馬大的,哪有可能扛得動啊?
「醒醒,少爺!」她伸手戳了戳景飛嵐的肩膀。
但是,豬還是豬,哪那麼容易醒啊。現在擺在她面前有三條路:一、不擇手段把他叫醒,不過這樣做的話,就違背她的保證;二、安心等他睡到自然醒,最後因為酒樓打烊被轟出來;三、她扛他回去,問題是以她的身形想扛動這睡豬根本就是個笑話。
總之,無路可走!
她的火氣慢慢冒了出來,手不自覺欺近他裸露一半的脖子,非常想一把掐死這家夥。
他睡得可真安心啊!
等等……她突然住了手,看了看酒樓內向她投來的目光,如果在此地失手把少爺掐死,有這麼多人證,她一定會被拉到菜市口去砍頭示眾。
哼,為了這只豬,搭上自己的小命,一點都不值得。
「靠窗的公子長得真好看!」
「嗯,陽光照在他身上,讓他看起來像神仙一樣,好想摸摸他。」
「真俊的公子……」
耳邊突然傳來陪酒姑娘們的討論聲,惹得她懷疑地打量起主子。雖然知道她家少爺很漂亮,但不至於像神仙一樣吧?
不過,這麼一瞧,她的眼睛睜得老大--真被她們說中了,他此刻該死的好看!
他的睫毛很長,陽光灑在上面,就好像在睫毛上鋪了一層金粉一樣,非常聖潔而夢幻。他的臉白皙俊秀,睡覺的時候特別溫和,嘴角的笑讓他整張臉看起來如沐春風,非常和煦……
她吞了吞口水,豬少爺唯一值得稱讚的只有--這家夥長得好看極了。
「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勒川城內有這樣的人嗎?」
背後忽然傳來一道男聲,清歌回頭看了下,是在後桌喝酒的中年叔叔。
哼,當然沒有見過了,景飛嵐每天不都睡死在家裏嗎?
「你說會不會是哪位大人的『紅人 呢?」很曖昧的暗示。
「嗯,看起來是個極品哦!」
「要不要過去談談?」
「說不定我們也可以玩玩呢!」
「呵呵,很有意思……」
等等,他們不會是想過來吃景飛嵐的豆腐吧?
她看了看「睡美人」,再看看酒樓上各道別具深意的眼光,靈光乍現--
*** bn ***
「想看我家少爺可以,但有條件!」清歌雙手大張,身子擋住了景飛嵐,杜絕一切偷窺。
「有什麼條件,你說說看?」一堆人圍了過來,有酒樓陪酒的姑娘,還有喝酒的中年酒鬼,一個個眼睛都像在閃光,虎視眈眈地盯著她--背後的睡仙。
「很簡單,眼睛看要一兩銀子,動手摸一下五兩,嘴巴親一下嘛……二十兩。」她的算盤打得精明,「成交的話,先把銀子放在桌子上,若覺得不劃算,請馬上走開,我家少爺可不是普通人哦!」
少爺啊,你把我當陪茶姑娘,我也借一下你的美色賺點零花錢,這樣應該不過分吧?
如果覺得過分,那你趕快醒過來阻止我啊,誰叫你要睡得像死豬呢?
不過……她笑咪咪看著眼前一錠錠的銀子慢慢堆成小山,高興的移開身體……少爺你放心啦,我不會把你賣掉的!
「這位姑娘,你家少爺是什麼人?又是哪裏人呢?」某個身穿綢緞的大老爺垂涎地笑問。
她伸出手,「一個問題五十兩,你問兩個問題,給你打個九折吧,九十兩,給錢我就回答。」
沒有想到景飛嵐的美色這麼好利用啊?說不定,在他睡覺這段時間,她就能把荷包賺滿了!
綢緞大老爺甩手就是一錠一百兩的銀子,「不必打折,只要你的回答不縮水就好。」
她滿意地接過銀子,笑得見牙不見眼,「我家少爺家在勒川,乃遠景牧場的繼承人景飛嵐是也。大老爺對這答案還滿意嗎?」
綢緞老爺點點頭,又扔了十兩銀子給她,然後走近景飛嵐,伸手摸了他的臉兩把。
清歌看到他摸著自家主人的臉,心底沒來由的一陣惡心,很想過去阻止,可是又收了錢,實在不方便反悔。
少爺,對不起了,你就忍忍,千萬不要醒過來哦!
「我付了錢,可以親他一下嗎?」有個陪酒的姑娘拉著她的衣袖問。
「可以,但只能吻嘴巴以外的地方哦!」她特別強調,還不忘吆喝,「還有,摸完的人可以站一邊去了,如果想繼續的話,可要交錢哦!這麼近距離接觸景家大少爺,錯過這次,下次就沒有機會了。」
賺死了!她抱著懷裏的銀子樂陶陶地想,看來以後可以常常把少爺拐出來,只要他在外面睡覺,她就販賣他的美色,如此下來,這筆收入恐怕比小姐給的獎金還高呢!
「親嘴多少錢?」腦滿腸肥的綢緞老爺回頭問。這個神秘不常見人的景家大少爺,沒想到有一天也能在市井之中,隨便叫價就能碰的,不知道傳出去,景家的面子該往哪裏擱呢?
「這個要競標,起價一百兩,再次提醒大家,只有這次機會。」清歌的算盤又開始打起來了,反正這位綢緞老爺是條大魚,給錢也爽快,競標的話,不出意外,奪標的肯定是他了。
「我給你一千兩,但是其他人都不準再靠近他了。」他扔給清歌一張一千兩的銀票。
一千兩耶!她的眼睛都直了,吞了吞口水。
不過,要是景飛嵐知道自己的「吻」給了眼前這位上了年紀,有點西瓜肚,還滿臉橫肉頭頂微凸的綢緞老爺,會不會劈死她?
可是,一千兩耶,這麼好賺的錢,她怎麼捨得錯過呢!
於是她把其他人轟走,然後鄭重地對綢緞老爺說:「只能親一下,而且,你可不能弄醒他。」為保險起見先把預防工作做好。
綢緞老爺沒有回她的話,而是色迷迷的欺近「目標」。那個畫面,在清歌看來,簡直就是一隻醜陋無比的癩蝦蟆不知羞恥地靠近美麗優雅又高貴的白天鵝!
其他人在一旁開始起哄,等著看好戲。
他要碰到景飛嵐的嘴了!清歌緊張的看著眼前的進展,發現心裏有些捨不得。
如果是她被這麼惡心的人親到,一定會咬舌自盡,相信景飛嵐更不會甘心……
突然,她衝了過去,把綢緞老闆撞開,撲到了主子的身上,飛快掏出一千兩銀票扔了回去,「對不起,這個吻,我們少爺不賣了!」
景飛嵐因為被她猛烈一撞,睜開了惺忪的睡眼,不解的看著壓在身上的清歌,還有周圍的人,以及眼前有著一張癡肥臉孔的綢緞老爺。
「清歌,你在做什麼?」他有種不祥的預感,周圍人的眼神實在太曖昧了。
「你醒了就好,你家丫頭收了我的錢卻想反悔,你說該怎麼辦呢?」綢緞老爺不肯接過清歌丟來的銀票。
她心底大叫糟糕,平時少爺睡得像死人,怎麼喚都喚不醒,今天一撞就給撞醒了,被他知道她在叫賣他的美色,她會死得很慘的。
「為什麼收你錢?」他瞄向一臉心虛的丫頭。她到底做了什麼壞事?
「我買了你的吻!」綢緞老爺大聲宣佈,酒樓裏立時傳出一陣大笑。
「清歌?!」景飛嵐咬牙,不敢相信她竟然把賺錢主意打到他身上,膽子越來越大了!
「錢還你啦,說不賣就不賣!」她嚷嚷,把銀票塞到綢緞老爺懷中,然後飛快把桌子上的銀子一掃,全部掃進她的大錢袋裏,趁大家對她的舉動傻眼之際,不管三七二十一,拽著景飛嵐就一路奔出了酒樓。
「清歌,你給我停下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到底賣了我身上哪些東西?」他扯住她質問。
她抓了抓頭,大口地喘著氣,「少爺,也沒有賣你什麼啊,你身上什麼都沒有少的,我保證。」她賣的可是無形的資產啊!
景飛嵐雙手按住她的腦袋,惡狠狠的威脅,「我說小管家,你還是老實交代清楚,不然別怪我嚴刑逼供,把你的腦袋摘下來!」
他的小管家太無情了,好歹他們兩個也有過「肌膚之親」,她竟然一點都不在意他,氣得他想吐血!
「少爺,你別衝動,我說。」清歌骨子中欺善怕惡的本性馬上露了出來,在大少爺的逼視下,乖乖把自己做過的好事老實招供。
這個錢奴!景飛嵐聽完二話不說的扒掉她的大錢袋,沒收充公!
難怪他睡著的時候一直感覺身體被人摸來摸去,一陣毛毛的惡心感覺消散不去,原來全是她的傑作!
「少爺,我的錢……」她驚呼失聲,可憐兮兮地看著他手中的錢袋。好幾百兩銀子啊,還給她啦!
「哼,清歌小管家,你太叫我失望了,別想我會原諒你,也不要想我會配合你的改造計畫。從今天開始,你別想再靠近我打我主意了!」
他氣憤地怒吼。他是她的少爺,她居然把他扔給一堆豺狼虎豹,一點都不在意他的豆腐被人吃光光,甚至還很高興的在一邊數錢?!
一想到這裏,他就覺得很受傷,虧他還覺得她可愛,可以陪她玩玩逗逗她,沒有想到她的膽子比天還大,敢出賣主人,事後還不主動認罪,簡直罪無可赦!
他一直大人有大量不和她計較,豈料把她縱容得無法無天,不好好教訓她,以後這種事情只怕會層出不窮!
「少爺,我知道錯了,你就原諒我好不好?我下次不敢了!」清歌苦苦哀求。她的銀子啊、銀子啊,不要長翅膀飛走了……
「沒有下次了,你好好反省吧。」他寒著臉大步一跨,甩甩衣袖,不再理會她,獨自回家。
他身後的清歌像是打了敗仗的公雞,耷拉著腦袋無精打採,兩只眼睛都失去了光芒。
銀子,飛走了。
任務,搞砸了。
她,說不定要被掃地出門了啊!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8-12 00:13:06
第四章
「王管家,這兩天我的小管家有什麼動靜?」
景飛嵐在吃晚飯時假裝不經意地提起清歌,拜她所賜,現在整座勒川城的百姓都知道了景家大少爺公然在酒樓「賣身」的消息,害得他姊姊特地派人來過問此事,幸好被他以「誤會謠言」應付了事。
但自從那天開始,清歌就變得很聽話,沒有再出現,害清靜了幾天的他皮又癢了,再度覺得日子很無聊,心癢癢的想念起可愛又可氣的小管家。
雖然她這次很過分,但是那天他沒收錢袋作懲罰,清歌如喪考妣的表情讓他有點心疼。
其實他真正生氣的是,他們兩個都有過嘴對嘴的接觸了,她卻一點都不在意,竟然捨得把他的吻給賣了,這太傷害他純純的少男心,要知道,他可是第一次對一個女孩子那麼親近,第一次對一個女孩子那麼特別,誰曉得小管家這麼沒良心!
「少爺啊,清歌說少爺在生她的氣,所以又天天往外跑,說是等少爺不生氣的時候再回來服侍少爺。」王管家幽幽地說:「清歌這孩子,一向都是生龍活虎,最近卻死氣沉沉的。」
「往外跑?」景飛嵐頓了頓,「王管家,她是什麼時候進府的?你對她好像很瞭解哦!」清歌不是姊姊為他挑來的嗎?聽王管家的話,似乎兩人很早以前就認識了。
「嗯?少爺不知道?清歌從小就在府裏,都有十年了。」王管家愣了一下,「她以前天天往外跑,是為了賺錢,好不容易在府裏有了小管家的身分,可少爺又不合作,看來她是領不到工錢,所以才又去打工吧?」
少爺也太誇張了,清歌又不是普通的下人,好歹和他有點親戚關係,可是人家在府裏十年,他竟然完全不知曉?
「清歌從小就在府裏了?!」景飛嵐呆住了,那她還跑去打工賺錢,她很缺錢嗎?
「嗯,十年前有人帶她來,說她父母在洪災中去世,因為和咱們景家有點親戚關係,才把她送來依親。」王管家嘆了一口氣,「她其實滿可憐的,一進府就沒有人管,都和下人們住在一起,等稍微大了點,就自己出去找事做了。老爺夫人雖然當初收留她,可是他們太忙,早就忘了還有她這個孩子。」
那個孩子雖然一直被人忽視,可是一直很堅強,不怨天尤人、不依靠任何人,自己養活了自己。
好不容易小姐注意到她,給她一份差事,可惜要伺候的主子實在太不合作,真可憐。
「我知道了,王管家,你可以做自己的事去了。」景飛嵐點點頭,心裏有點沉重,胃有點酸酸的。
他突然明白為什麼那丫頭那麼死愛錢,為什麼會出賣他來賺錢,也明白為什麼他沒收了她的錢袋後,她的表情像死了人一樣。
她在他家裏十年,還和他們有親戚關係,可是他還有姊姊、爹娘,卻都忽略了她。
手中的筷子被他握得緊緊的,最後慢慢放下,現在,他一點食欲都沒有了。
他抬頭看了看外面。天已經黑了,她回來了嗎?是不是也在吃飯呢?
*** ***
真痛!
清歌小心的在手背上塗膏藥,嘴角因疼痛而扭曲著。
今天勒川城「第一布行」的趙家當家主人娶第四房小妾,正大張旗鼓地宴客,廚房的人手不夠,她正好去幫忙賺點小錢。
可是端菜出去的時候,才發現原來趙家老爺,就是那天在酒樓裏要買景飛嵐吻的綢緞老爺!
很顯然,他還在記恨她當時的出爾反爾,隨便尋了個藉口,故意打翻她手上一盤熱騰騰的菜,當場把她的手背燙紅了。
她自認倒楣,看到趙老爺猙獰的表情,就知道他絕不會讓自己好過,所以幹脆痛痛快快大罵他是卑鄙無恥下流骯臟惡心巴拉的癩蝦蟆!
罵完人,在一臉豬肝色的趙老爺轟人之前,她就一溜煙地跑了,不過,這下肯定把那頭色豬給得罪,以後見到他還是避開點比較好。
王八蛋!她看著自己手背上的紅腫水泡,低聲咒罵。
這段時間她已經夠倒楣了,向大小姐許下的「三個月改造好景飛嵐」的豪情壯志,眼下看來是前途無「亮」--她惹大少爺生氣,景飛嵐也死都不肯配合,怎麼看這都是一個不可能的任務。
再說了,那家夥還沒收了她的錢袋,那袋裏不但有那天賺的錢,還有她自己一部分的私房錢呢!
一想到這裏,她就覺得不但手在痛,全身上下更是沒有不痛的地方。
銀子啊!她辛辛苦苦掙得的銀子啊……
她咳聲嘆氣地把手包好,看來大概有十天半個月都不能再出去找活幹了,她的計畫、她的自由……都要泡湯了。
清歌拿出一隻木盒子,裏面裝著自己所有的財產,拿出來數數,只有兩百一十三兩,這些錢還不夠她當路費呢!
唉,攢了十幾年的錢也就只有這麼一丁點,好不容易碰到可以當暴發戶的機會,誰知道,也泡湯了。
看來這輩子她都沒有賺大錢的命。她抱著木盒子,低著頭,想起了第一次進景家的情景……
景家老爺和夫人對她的出現只是點點頭,然後叫王管家帶著她,就去忙自己的事了。王管家回頭又把她交給了廚房的張嫂,張嫂還以為她是新來的丫頭呢,就把她安排住在下人的房裏,而從那以後,就再也沒有人理她,她也沒有離開過下人的房間。
唉,如果她真是下人就好了,至少還有工錢領。
爹、娘,我真的好想回家……
夜裏,她常常一個人縮在棉被中偷偷哭泣,在陌生的景家,她連一個朋友、一個可以依靠的人都沒有。
所以她作夢都想著回家,雖然家裏沒有了爹和娘,但是,至少那個地方是她所熟悉的故鄉。
她的家在燎跡大陸東邊的朝遠國龍伏城,從勒川城往東走,還要穿過上日國才能回去,這段路很長很長,所以她得準備很多很多的盤纏才能回家。
爹、娘,我真的好想回家!
清歌眼淚順著臉頰流下,但她伸出手使勁地抹去,她不能哭,就算現在不能馬上回到朝遠國,至少……只要她努力的話,總有一天會回去的。
她倔強地咬緊自己的唇,不讓眼淚流出來。
是啊,雖然景飛嵐這個任務很難完成,很難拿到那筆獎金,但……她只要努力打工,就一定可以攢夠錢回去。
她笑了笑,握起了拳頭給自己打氣。清歌加油,加油!絕不可以氣餒,絕不可以垂頭喪氣,更不可以輕易認輸!
可是,景飛嵐實在是太可惡了,他大少爺不在乎那些錢,她可在乎得要命啊!
一想到這裏,她就心痛,整條腸子都痛到快發青了。
可是如果上天再給她一次機會,那天她還是會撲過去搶救他,至於原因……她暫時還想不出來。
可是這樣,她的錢就又會像現在一樣離她而去啊……
嗚!她真的好心疼,心疼到眼淚又嘩啦嘩啦地往下掉……
「清歌,你在哭什麼呢?」突然,在她的頭上響起了一道悅耳男聲。
*** ***
景飛嵐問了好些下人才找到清歌的房間,在西院廚房的附近,旁邊是柴房和雞舍。她的房間很小,就像是給剛進府的小丫頭分配的下人房一樣,可她卻一直沒有離開這裏。
他站在屋外,面色沉凝。
他們一家人,真的把這個遠房親戚漠視得很徹底。
他突然很想知道,這些年她都是怎麼熬過來的?
他慢慢走近,在敞開的小窗口站定,看著背對著他的女孩。
她身上穿著米色長裙,頭上沒有任何的發飾,本就嬌小的身影此刻看來非常落寞。
他也不明白自己對清歌到底懷有怎樣的感情,只是這幾天不見狡猾小管家可愛的臉,就覺得悵然若失,開始懷念她把他拽起床的狠勁,想念她在他耳邊念行程表時的一本正經,想著她向他認錯交保證書時的卑微和不滿模樣。
聽完王管家的話,他的心裏更多了對她的憐惜,一想到活潑又堅強的清歌、野蠻又潑辣的清歌竟因為他而垮下臉,他的心就疼得難受。
他真的太刁難那丫頭了,賣吻之事,雖然過分了點,但她最後還是良心發現的把他的吻挽救回來,看在這一點上,他就不應該生太久的氣。
清歌天天都跑到外面找事做,很辛苦吧?
嗯,她的手在抹眼淚嗎?
她在哭,他很肯定,因為他聽到了低低的抽泣聲,他的心突然糾成一團,飛快地衝進屋裏,而只顧著哭的她卻連有人進來都不知道。
「清歌,你在哭什麼呢?」眼睛紅紅,小臉都不可愛了。
她愣了一下,呆呆地轉頭看他,然後飛快用衣袖把眼淚擦幹凈,揚聲道:「我才沒有哭呢,你怎麼來了?」大少爺現在不是應該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睡覺嗎?
景飛嵐蹲下身,與她平視,輕嘆了一口氣,「還在為那天的事生氣嗎?」
這麼倔強啊,眼睛鼻子都紅紅的,還說沒有哭。
想必這些年她都是一個人偷偷躲起來哭,卻不讓任何人知道,也不會承認自己哭過吧?
「我哪敢生少爺的氣啊,這裏小,不適合少爺來,少爺還是快回自己的屋子去吧!」她揮手趕人。不知道他今天突然出現想幹什麼,難道覺得那天懲罰還不夠,又要過來罰她錢嗎?
想到這裏,她趕緊抱住木盒子,「少爺,我沒有錢了,你不能再罰我啦!」
誰知,她的手臂被他一把抓住,就見他一臉著急的詢問,「怎麼會受傷呢?」她的左手包得像顆粽子,從紗布的新舊看來,應該是剛剛才包上去的。
她別扭地想要抽回手,可是花瓶少爺力氣之大,以前就證明過了,所以只好任他抓著,裝出無所謂的態度,「不小心燙到,沒什麼大不了。」
這算小傷了,記得她十二歲那年,去山上採草藥不小心摔了下來,右腿的骨頭部斷了,她還不是這樣拖著腿回到藥鋪?還好藥鋪的大夫一直很照顧她,幫她把斷骨接好,還免費送她好多藥,所以她一個人也把自己照顧得活蹦亂跳,可見她像蟑螂一樣,命很硬,沒那麼容易被閻王召見的。
「怎麼會這麼不小心呢?」他捧著她的手,眉頭越蹙越緊,「不行,你這麼胡亂包紮,留下後遺症怎麼辦?我馬上讓人請大夫來!」
一想到這裏,景飛嵐馬上把她抱起來,往自己的房裏走去。
「喂,放我下來!你要幹什麼啊?」她驚叫起來,木盒子掉落在地,她的銀子……
「別叫,你身上有傷。」他嚴肅地說,路上遇到王管家,就叫他馬上請大夫到府裏來。
此時清歌的臉都要抬不起來了,被人看到他們這樣,她還要不要嫁人啊?
還有,他也太誇張了吧,她不過是被燙了一下,有嚴重到連路都不會走的地步嗎?
「少爺,你反應過度了,不就是燙傷,過幾天就會好,請大夫做什麼?」
「閉嘴,少爺的話你不聽了嗎?這可是你保證過的。」
「你不是在生氣,打算不原諒我嗎?幹麼還要提保證書的事?」
「如果你乖乖聽話、乖乖看大夫,我就考慮原諒你。」
嗯,這麼說,好像她也沒有吃虧啊?
清歌的腦子馬上轉了起來,裝出可憐兮兮的樣樣。「那你不生那天的氣了?」
如果他不再生氣,又願意讓她接近,那麼改造他的計畫仍是可行的,獎金說不定還可以到手。
「這要看你的表現了。」他沒好氣道。
她眼睛瞬間一亮,「我知道了,少爺。」
等看完了大夫,抹好藥,清歌正準備回自己的房間睡覺,卻被景飛嵐拉住,劈頭就是一陣串的嘮叨。
「小管家,你竟然還敢說沒事,手都腫得像饅頭,紅得像煮熟的蝦子,水泡都破了,還敢隨便亂包,你想讓自己的手爛掉是不是?還是要殘廢啊?」當他看到紗布被拆開,露出一隻像被烤熟的手時,心臟差點嚇停掉。
更讓他生氣的是,她竟然一點都不在乎,好像只是不小心被蚊子叮了一個包似的,大夫一邊給她上藥,她還一邊嚷著,「沒那麼嚴重,不用那麼好的藥,隨便擦點藥就好,再說我自己弄的草藥效果很好,不必浪費藥膏。」
聽到這些話,他差點氣絕,這個小管家,難道不知道如果燙傷沒有處理好,也許會發炎感染嗎?
「少爺,你想太多了,這種傷不算什麼的。」她有點無奈,可能是他一直吃好睡好,沒有機會受傷,所以才那麼大驚小怪。
「都這樣了還嘴硬啊,以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他還是很生氣她不愛惜自己的態度。
「我哪有嘴硬,和以前摔斷腿相比,真的不算什麼嘛!」她不以為然,「放心好了,我的命很硬。」也許因為太硬,所以爹和娘才會死吧?
說著說著,心沉了下來,眉頭皺在一起,隨即想到面前的景飛嵐,趕緊恢復原來不在意的表情,嘴巴倔強的抿緊。
但景飛嵐因她的話而沈默,心底一陣發寒,手輕輕放在她的腿上,小聲問:「怎麼會摔斷腿,很痛嗎?」
「不小心從山上跌下來,但還好啦,雖然有半年都瘸著腿走路,可是後來就慢慢好了。」她無所謂的解釋,「還有,少爺,現在很晚了,我真的該回去睡覺了。」
看著她一臉雲淡風清,他的心一陣陣糾結,她怎麼可以這樣對自己呢?
「清歌,」景飛嵐感慨地叫著她的名字,然後把她摟進懷裏,「從今天開始,你搬到我的院落來住,這邊的客房一直空著,以後你就住這裏。」
她曾經受過的傷一定很嚴重,所以現在這點燙傷才覺得無所謂。
可憐的清歌,她以前到底都過著怎麼樣的生活呢?
他開始覺得自己的懶散是種罪過,當被所有人忽略的孤女努力為了自己的生活打拼時,他卻還在想著各種理由賴床推卸責任,把一切都扔給爹娘和姊姊承擔。
如果他早點知道清歌的存在,一定不會讓她受這樣的傷,也不會讓她一個人跑到外面找事情做……不過現在還來得及,他要讓她過好日子,補償她先前沒有得到的一切。
他正計畫著一切,但清歌卻被這突如其來的擁抱和決定嚇傻了眼?!
「少爺,這樣不大好吧?還有,可以放開我嗎?」
景飛嵐在發神經嗎,突然對她這麼好……哼,無事獻殷勤,非姦即盜,不得不防。
一心一意要補償她的大少爺輕輕松開了手臂,疼惜的看著她,引誘道:「如果你搬過來,我就把沒收的銀兩還你一半,怎樣?」
嗯,分一半給她,這麼好的事情?!
「好!」她想都沒有想,馬上點頭,「少爺,你對我太好了!」
想到原本回不來的銀子重回懷抱,她情不自禁地抱著大恩人又笑又跳,興奮的表情一覽無遺。
她的臉粉撲撲的,此時異常可愛,景飛嵐的心一動,情不自禁地伸手撫摸她的頭,低啞著聲音,「那麼,我就用另一半的錢,買你一個吻,應該夠了吧?」
說完,還沒有等她反應過來,他的嘴便堵住了她的唇,而清歌只是睜大了雙眼,眼睜睜看著少爺再次奪走她的吻,而這回,她竟然忘了給他一巴掌。
果然,沒事獻殷勤,非姦即盜!
「清歌,有我在,不會再讓你受傷了。」吻完人的景飛嵐把「被害者」抱在懷裏,手臂圈得緊緊的,在她耳邊喃喃保證。
現在他終於懂了,為什麼自己打從一開始就對她特別不同。
除了她可愛舉止,更重要的是那股不屈不撓、如雜草般堅強的個性吧。
只是這小呆子腦袋裏的雜草大概也頗多,所以才會到現在都還沒開竅。
也罷,他會讓她懂得的。
已經出口的承諾,他向來不會也不想回收。
啥米?!清歌一頭霧水,然後突然靈光一閃……啊,景飛嵐在同情她,所以才對她這麼好嗎?
咦……那麼,以後是不是可以用苦肉計呢?
她樂陶陶地想著,一點都不在意少爺抱著她的親密舉動,已經把她的清白毀得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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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景家經歷了大少爺與小管家的艱苦磨合期之後,大夥終於看到兩人和樂融融的畫面,只不過,每天早上在少爺的房間裏,依然會上演拉鋸式的「叫床大戰」。
自從那天景飛嵐要求清歌搬到他的院落同住之後,之前所下的禁止靠近令自然而然就解除了,甚至連先前她對他所做的過分事,他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算了。
因為他覺得清歌在景家被忽略了十年,吃了很多苦,身為人家的少爺,對於之前的「無知」,在知道真相以後就一直很愧疚、很憐惜她,更不由自主的想要補償她、保護她。
何況,她自從搬來以後,以前的野蠻和潑辣好像都不見了,反而是可憐兮兮的看著他,輕輕說著她的一些計畫,還每次都非常有禮貌的詢問他的意見……
他敢肯定她現在一定是採取迂回的「裝可憐扮可愛戰略」,然而非常不幸,他就是吃這一套!
每次看到這麼可愛的清歌,他都想把她抱在懷裏好好疼愛,但是又怕她把他當色狼看,所以始終不敢隨便對她下手。
但是……他的雙眼忽然閃爍起耀眼的光芒,他要來一個絕地大反攻,絕對會讓清歌大吃一驚!
「清歌啊,你今年十八了吧?」他喚人準備了一桌子的點心,在湖邊的涼亭熱情招待清歌。
「少爺,女孩子的年齡不要掛在嘴邊。」她嘟著嘴,手卻不客氣挑了塊甜糕扔進嘴裏,反正少爺現在很縱容她,日子快樂極了。
最近他對她很好,每次她宣讀她偉大的計畫時,他都沒有逃跑,也沒有把她轟走,看來,她完成任務的可能性很高。
可是,一想到完成任務後就得離開他,她又會覺得心慌,甚至想就這麼拖下去也好……
「我想知道,小管家會喜歡怎樣的男子呢?」景飛嵐笑了笑,優雅地喝了一口茶。
「嗯?」清歌差點被他的話噎到,連忙回神心緒,「少爺,你不會想把我掃地出門,隨便指個人把我嫁了吧?」
他忙把茶端給快嗆死的丫頭,並拍了拍她的背幫忙順氣,「放心,我又不是你爹,只是單純想知道你欣賞的類型而已。」
「這樣啊,給我十兩銀子,我就回答你。」她毫不客氣地向主子伸出手。有機會不坑他太虧了。
景飛嵐失笑,沒好氣的扔她一錠銀子。
「我喜歡上進、勤奮,有責任感又有擔當的男子。」她瞥了他一眼,補充道:「好像是和少爺完全相反的類型哦!」
她家的少爺有幾個特點:貪睡、懶散、沒責任感、不管事。
花瓶少爺和她喜歡的類型完全不同,只除了他的美貌,是她唯一比較滿意的。
只見景飛嵐的嘴角抽動兩下,暗自對自己說,清歌的補充可以當作耳邊風,不必放在心上。
不過,換句話說,如果他變成上進、勤奮、有責任感又有擔當的男子,那麼清歌就會喜歡他,甚至願意嫁給他吧?
「小管家,你是不是也想把我改造成你說的那種人?」
她盯著景飛嵐,然後無奈地搖頭,「是啊,可是看少爺的資質,很難啊!」
「那我們來做個交易吧,保證你不吃虧。」清歌,不久以後你就會知道,你完全看走眼了,本少爺的天賦可是百年難得一見的!
「交易?!少爺的意思是……」她歪著頭問。
「我可以配合你的改造計畫,但是你也要答應我三件事。」他算計著。
「好!」清歌想也不想就拍桌答應,只要他肯配合,什麼條件她都接受。
「第一,不準打擾我睡覺,也不準喊我起床。」他得養足精神,才有力啊!
她想了想,「你可以保證不影響我的改造計畫?」
「當然,本少爺言出必行。」
「好,我接受。」
「第二,不準打我的主意,以後再出現賣我的情況,就自己洗好脖子等我來砍。」這一點也很重要,可不能讓她把他推給別人。
「嗯,沒問題。」有獎金拿,她就放棄出賣主子美色牟取暴利的想法。
「第三嘛……等以後想到了再告訴你。」他摸了摸下巴,最後一個條件,嘿嘿,以後有用的!
「你可不能要我殺人放火,也不能要我做違背良心和傷天害理的事。」她小心提防。
「放心,我不會為難你。」他摸摸她的頭,「那我們可以擊掌為盟了吧?」
「好。」她伸出手,「啪」地一聲,改造景飛嵐的計畫再次啟動。
不過……
「少爺,你可不可以不要隨便摸我的頭?」
「不行,這是我的樂趣。」
景飛嵐當場駁回。他這是在表示對她的疼愛,怎麼可以剝奪他的權力呢?
清歌挑了挑眉,有點無奈,但……算了,少爺想摸就摸吧,反正她這回是賺到了!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8-12 00:13:57
第五章
太不對勁了!
這幾天清歌一直處於目瞪口呆的狀態,時不時還神遊太虛、恍然無神,因為景飛嵐的變化大到讓她沒有辦法接受!
就像現在,她把茶水端進他的書房,看見他和央啻國來的大馬商討論合作計畫,她就有些閃神的出了書房。
這樣的景飛嵐,讓她大感陌生,明明前不久還是個花瓶豬少爺,現在做起事來怎麼有模有樣了呢?
而且最靈異的是,他居然沒有再賴床,每天都乖乖早起去帳房或馬市及牧場,認真的樣子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可問題是,為什麼他學得這麼快呢?七天不到,景家的一切事務他都能遊刃有餘的應對,現在還能接待他國的大馬商?
不對勁,真是太不對勁了。
她邊走邊搖頭,以他現在的情況來看,大小姐給的任務應該算完成了,那麼,等她回娘家來驗收的時候,她就能拿到獎金了!
可是,這一切順利過頭了吧?為什麼他的進步那麼大呢?
「砰」,好像撞到什麼東西了。
她停下腳,抬頭便看到王管家無奈的臉。
「清歌,走路看著點。」
「王管家,少爺好像變了一個人,會不會是中邪?還是被什麼附身了?」她擠到王管家的身邊,憂心地說出自己的猜測,「他怎麼可能一下子變得這麼能幹呢?」
能幹到讓她到現在都沒有辦法接受,這其中肯定有鬼。
「少爺現在才是真正的他。」王管家笑道,一張老臉充滿了自豪,「清歌,你可能不知道,在你來之前,少爺和小姐都在一起上課習武,一起去牧場馬市,老爺常常把他們帶在身邊,教他們生意上的事,少爺和小姐都學得特別快。」
所以,看到少爺變這麼能幹,他可一點都不奇怪。
「什麼?!少爺以前真的這麼認真嗎?那為什麼我看到的少爺都是懶洋洋的鬼樣呢?」清歌大受打擊,沒有辦法想像景飛嵐跟在老爺後面和人家談生意的樣子。
「因為少爺覺得小姐很能幹,景家有一個能幹的人就夠了,就把事情都扔給小姐,開始吃喝玩樂睡懶覺。」王管家表情無奈,「其實少爺真的不笨,只是不想做而已。」
「那你的意思是,少爺一直都在裝沒用,扮豬吃老虎?」她的身體開始左右搖晃,嘴角抖得更加厲害,有點承受不住真相所帶來的衝擊。
「好像是這樣沒錯,即使他天天睡到昏天暗地,但是每個人都被他吃得死死的,看著他逍遙快活……」王管家點頭,然後有點可憐地看著她,「你不也是嗎?」
為什麼小姐和老爺夫人一直放任縱容少爺?原因很簡單,因為他們都搞不定他,他老大不願意做的事情,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都沒有用!
所以,他其實也很好奇這次少爺「改邪歸正」的內幕,好像和清歌有很大的關係,少爺似乎很喜歡她,會是因為這樣才改變的嗎?
清歌拍拍自己的額頭大嘆,「少爺,真的是個……可……嗯,厲害的人!」
太可惡了,之前居然一直在耍她,害她以為他一無是處,還裝出一副看到帳冊就恨不得自殺的表情,原來是深藏不露!
被騙了……從頭到尾都被騙了,她為自己對景飛嵐的膚淺認識感到深深的悔恨!
不過還好獎金應該沒有問題,嘿嘿,有銀子拿,她就不怪大少爺成天裝沒用啦!
*** ***
送走大馬商,景飛嵐接著把清歌喚到書房。
「少爺找我有事嗎?」看著他認真工作的樣子,清歌發現原來他這個模樣簡直帥到讓她想尖叫,害得她的心怦怦直跳,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果然是認真的男人最帥!
景飛嵐從一堆文件中抬起頭,朝她微微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愉悅道:「小管家,本少爺今天可做成了一大筆生意哦!」
清歌被他突然的笑容煞到,臉騰地一下紅了起來。完蛋了!景飛嵐現在看起來太有魅力,讓她把之前對他的花瓶印象全都拋光光了。
「小管家,你幹麼臉紅啊?是不是覺得本少爺現在的形象很符合你喜歡的標準啊?」他打趣,看到她臉紅,忍不住又伸出手去捏她的臉頰。
清歌手忙腳亂地拍開他的手,往後退了一步,為了掩飾被他說中的心思,大聲否認,「少爺,你別開玩笑了,找我來做什麼啊?」
上進、勤奮、有責任感、有擔當……完蛋了,景飛嵐現在的表現非常符合她的這些描述,害她開始對著他發花癡、亂動心……
不行……你要清醒點,別忘了你的目標!總有一天要離開景家,所以可不能真的喜歡上大少爺,絕對不可以!清歌在心裏不斷提醒自己,刻意漠視那一點因要離開而抽痛的感覺。
「這是新的訂單,你送到牧場,要管事們把馬準備好,後天交貨。」他如她所願,正經地把單子交到她手中。
「哇,真談成了,是筆大買賣呢!」接過單子一看,她嚇了一跳,不愧是大馬商,一次訂的馬匹數量相當於遠景牧場每個月平均售出的總額。
「本少爺出馬,還有搞不定的事嗎?」他得意地說:「清歌小管家,有沒有對你的少爺刮目相看呢?」
「嗯,是有那麼一點點。」她不得不承認,「不過少爺還要再努力,可不能得意忘形。」
「小管家的建議,本少爺收下了。」他寵溺地拍拍她的頭,「快點去吧,早點回來,晚上我讓廚房煮點好吃的獎勵你。」
她瘦瘦小小的,得好好補補了。
「遵命,少爺!」她開開心心出門去。與之前和她猛作對的大少爺相比,現在的他對她真的很好,她早去早回,就有好吃的等著她。
景飛嵐看著小管家輕巧的背影遠去,嘴角上揚的弧度越來越大。
如此快樂的清歌,不但讓他憐惜,更讓他有種幸福的感覺,很想一輩子把她留在身邊。
唉,看著她活蹦亂跳的模樣,他的心也怦怦直跳,這可是從未出現過的情況,他可以肯定這種症狀是越來越喜歡她的表現。
就不知她對他是否也如此喜愛……
*** ***
夜晚。
「王管家,清歌回來了嗎?」景飛嵐心頭有些不安。那丫頭未免去太久了吧?申時出發,到現在已經是戌時三刻了,從景家到牧場來回最多一個時辰,現在卻已經兩個時辰過去了還不見人影。
「還沒有,少爺。」王管家必恭必敬,「清歌會不會去哪裏閒逛了?」或者是臨時找到事做,賺錢去了呢?這句話,他小心地沒有說出口。
「不會的。」景飛嵐搖頭,最近那丫頭一直都很聽話,自從他說不希望她在當他管家期間出去找事做,她就沒有往外跑了。「對了,剛派去牧場的人回來了沒有?」
景飛嵐心中的不安益發高漲。
「也沒有回來……」王管家頓了一下,突然看到前門衝進來的人,「啊,回來了!大元,清歌還在牧場嗎?」
「大元,清歌呢?」景飛嵐忙問。
大元喘了喘氣,「少爺,牧場的管事說清歌一交完單就走了,還有……這是在我回來的路上撿到的一隻鞋子,好像是、是……清歌的……」他戰戰兢兢地拿出一隻墨綠色繡鞋。
景飛嵐接過一看,愣住了,他記得清歌走的時候所穿的鞋和他手中的一模一樣。
心裏的恐懼慢慢擴散開來,一點一點的蠶食他的心。
清歌不會把鞋隨便扔掉的……一定是出事了!
「王管家,你把府中所有護院招來,吩咐下去,全面搜查清歌的下落。」他緊緊地攥著鞋,指節微微泛白,「大元,我們先出去分頭找!」
「是,少爺。」
清歌,拜託你不要出事,千萬不要,我還有很多話沒來得及告訴你啊……
*** bn ***
黑漆漆的,這是哪兒啊?
當清歌醒來時,放眼看去四周一片黑暗,鼻子聞到一股發黴的味道,她想要伸手從懷中掏出火摺子照亮,才發現雙手被反綁在身後。
她慢慢回想,從牧場回來的路上,她被人從背後用麻藥捂住口鼻,然後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是誰對她下手的?她並沒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之事,究竟是誰把她抓到這邊來呢?
她不安地挪動著身子,可是周圍好像有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阻礙著她的行動,好像、好像……在垃圾堆裏一樣。
怎麼辦呢?她鼓起勇氣,出口喚道:「有人在嗎?有人在嗎?」
沒有任何的回聲。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難道有人吃飽了撐著,把她抓來扔在這裏由她自生自滅嗎?
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唯一恐懼就是黑暗,要她一個人待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她會怕、怕得沒有辦法閉上眼睛……
突然,前方出現了火把的光亮,慢慢地靠近她。
看清來人後,她倏地屏住呼吸,睜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來人。
很熟悉的綢緞衣裳,還有一張讓人惡心的肥臉,在火把的映照下,顯得非常陰森。
是綢緞老爺--趙家老爺!
那個想買景飛嵐吻的男人,被她在娶妾當天破口大罵,丟盡臉面的男人!
他的身邊還有另一個舉著火把的人,那人把火把插在一旁,火光照亮了整間屋子,也讓清歌看清楚自己所在之地--破廟,她就被綁在供桌底下。
「你抓我想幹什麼?」她叫道。他找她算帳,完了……
「哼,死丫頭,你以為天天躲在景家,我就拿你沒辦法嗎?我想幹什麼?」趙家老爺橫眉豎眼地咆哮,大步跨過來,把她一把從供桌下拖了出來,然後手捏著她的下巴,「你毀約,還當眾羞辱我,讓我成了一個大笑話,今天我也要讓你嘗嘗被羞辱的味道!」
「你、你……」她說不出話來,感覺下巴快要被捏碎了。
「我這個手下雖然粗魯了點,但比起你家少爺來,肯定會讓你更爽的!」趙家老爺不屑地看著她,「你這種賤丫頭,我還不屑碰呢!」
什麼?!
清歌驚恐地看著他,再望向一邊剛才舉著火把的男人,豈料對方竟然開始脫衣服,而趙家老爺甚至一手伸過來要扯開她的衣裳!
畜牲!王八蛋!齷齪卑鄙無恥的混蛋!
「放開我,混蛋!」
「哼,今天要你好好嘗嘗這種滋味!」趙家老爺的話伴隨著衣裳撕裂的聲音響起。
混蛋!
清歌頭一歪,甩開了趙家老爺的手,然後對著他的手臂狠狠咬下去。
「啊!」對方立即發出殺豬般的喊聲,然後「啪」的一個巴掌甩到了她的臉上,把她打倒在地。
清歌痛得緊咬住下唇,恨恨看著眼前的人。
「老刀,你給我把她玩死!」趙家老爺又痛又怒,指使著手下向清歌下手。
老刀冷笑,一臉陰沉,沒有說什麼話,慢慢靠近她。
「你不要過來!你敢過來,我就跟你拼了!」她喊著沒什麼威脅性的話,身子不斷往後縮。
這兩個惡心的家夥,誰也別想靠近她!
「老刀,別跟她耗著,壓倒解決掉。」趙家老爺不耐煩地下令,一手摸著被咬到的手臂。
死丫頭,牙齒很尖呢!
「啊!」清歌尖叫,雙腳使勁踢著把她撲倒的男人,「你給我滾開!」
只聽「嘶」的一聲,老刀已經把她的外衣撕開,露出紅色的肚兜和一片潔白的肌膚。
清歌只覺得自己開始發昏,衣服被扯開的那一刻,她全身都僵硬了,恐懼得動不了身,眼睛睜得死大。
當她感覺到皮膚上粗糙的觸感時,終於回過了神,眼睛慢慢聚焦到在她身上亂摸的手。
絕對不可以就這樣被欺負,絕對不可以!
當老刀低下頭來,豬嘴欺向她的臉時,她牙一咬、眼一狠、頭一抬,便死命咬住對方的脖子,用力地咬,抱著粉身碎骨的念頭,心中告訴自己,要咬住,絕不能鬆口!
「啊……」第二道殺豬的聲音出自老刀之口。
「啪!」第二個巴掌也還是甩在她的臉上。
「媽的,你找死!」老刀捂著被她咬出血的脖子,雙腳不客氣地猛踢過去,「趙老爺,我還是喜歡窯子裏溫柔的姑娘,這個潑辣的丫頭就留給你自己動手吧!」
他的一腳踢中了清歌的腹部,她痛得蜷起身子,臉色開始發白,但眼睛仍狠狠地盯著眼前的兩個畜牲。
誰要敢碰她,她就咬死誰!
她的嘴裏都是血,一部分是咬老刀時沾到的,一部分是她自己被打出血來的,滿嘴的血腥,讓她的鬥志更加旺盛。
「我也不希罕!」趙家老爺把她從地上提了起來,她的腳毫不客氣地踢了他的褲襠處,他吃痛,手一軟,摔開了她。
她踉蹌了幾下,又摔倒在地。
再度受襲的趙家老爺蹲在地上,痛得臉上直冒冷汗,惡狠狠的吩咐,「老刀,把這個丫頭給我打死!」
*** bn ***
清歌究竟去哪裏了?
景飛嵐越找心越沉,看著越來越黑的夜色,不安和恐懼像石投湖心的漣漪,不斷地向外擴散。
他從城裏找到城外,甚至找到無人的郊區,卻沒有看到任何屬於她的痕跡。
到了最後,他只能希望她已經被找回去了,如果沒有找到,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了。
他是為了清歌才決定改變,改變自我好成為她所喜歡的樣子,如果那丫頭看不到,那麼,他又該為了誰而改變?
他的心底開始發寒,拒絕承認找不到她的事實。他一定是沒有仔細找,所以才沒有發現她!
「啊!」不遠處傳來的尖叫聲,讓他猛然怔住。
好像聽到清歌的聲音,她一定就在附近!
「啊!」
又是一聲尖叫,聲音更是淒厲驚人。
他疾步向前,終於看到遠處的光亮,尖叫聲好像是從那裏傳出來的。
他立即飛奔過去,只見一座破落的小廟,裏面點著火把,窗口映出晃動的人影。
然後他奔到門口,聽到了最恐怖的那一句怒吼,「……這個丫頭給我打死!」
看到一身狼狽的清歌,和她面前兩個蠢蠢欲動的男人,他的眼神瞬間冷凍,心中的火氣直衝腦門。
「敢動手試試看!」他的聲音就像從冰水裏撈出來一樣。
當他看到清歌軟綿綿地癱倒在地面上時,那一刻,他的心臟好像也跟著停了。手腳自己有了意識,領著他飛奔至她的身邊抱起她,「清歌!」
他陰惻惻地看向面前的兩人。酒樓裏的綢緞老爺--第一布行的趙家老闆,還有他的幫手……他都記住了,這筆帳他會好好地算清楚!
「走,在我還沒有動手前,走!」景飛嵐一字一頓,低聲吼道,現在他沒有空和他們浪費時間。
清歌,他們竟然向清歌下手!
趙家老爺和老刀互看一眼,老刀還想上前,卻被主子拉住,兩人不聲不響的訊速離去。
趙老爺有些畏懼,景飛嵐和他第一次見到的不一樣,他眼中的冷酷讓他心裏發寒,只想在他發飆前趕快離開。
「清歌,你還好嗎?」景飛嵐不理會那兩人,脫下自己的外衣罩在她身上。那兩個畜牲,竟然這樣對待她,他絕對不會原諒的!
他的清歌……如果他沒有找到她,後果會變成怎麼樣呢?他驚恐地不敢去想結果。
清歌窩在他的懷裏,開始不能自己的顫抖,在看到他的那一剎那,她發現自己並沒有想像中的勇敢,而是非常害怕!
她已經抱著要與惡人玉石俱焚的決心了,也想好了要不計一切的反抗,她以為自己熬不過今晚……
如果她沒有辦法阻止他們的侮辱,那麼就算會自盡也不會讓他們得手的!
她以為屬於自己的一切就會這麼結束,想要的獎金拿不到、想回家的願望也不可能實現,再也不能看到她的花瓶少爺……
「清歌,你哪裏不舒服?」景飛嵐輕輕擦拭著她唇邊的血漬,不舍地撫著她被打得紅腫的雙頰,心被扭得發疼。
清歌,可憐的清歌……為什麼上天要讓她遇到這種事呢?
他從來不知道原來這世上會有一個人能夠這樣牽著他的心,影響他的一舉一動,看到她受傷,他比誰都痛!
他原想留個可愛的小管家在身邊,這樣以後絕不會感到無聊,可是在聽到她的身世之後,他很心疼,於是配合她的改造計畫,想補償她在景家所受的委屈。
慢慢的,他發現自己喜歡她,喜歡到願意為她改變自己,想要把她一輩子都留在身邊,看她快樂無憂的樣子。
清歌沒有回答他的問話,雙手只是緊緊抓著他的衣服,渾身顫抖著,眼中充滿了不安,她怕這只是一個夢,一鬆手,他就會離開。
「清歌,別怕,我在這裏,我帶你回去。」景飛嵐拍拍她的肩膀,然後抱著她走出破廟。
「少、少爺……」清歌哆嗦著,「好、好痛……」
老刀踢的那一腳,讓她覺得腸子都被踢斷了,腹部劇烈地疼痛起來,在惡人面前偽裝的堅強和倔強,在他的懷裏,全都崩潰了。
「清歌乖,我們馬上就回到家了,不會痛的。」他小心抱緊了小丫頭,輕輕吻著她的額頭安慰。
「痛……」她還是低聲喃道:「很痛……」
現在,她只想窩在他的懷裏,因為他的懷抱給了她從來沒有過的安全感,這種感覺讓她一下子對他產生了依賴。
「清歌,對不起,我之前說過的承諾沒有實現,才害你受傷了。」只聽他自責地道歉,下巴磨蹭著她的頭,「以後,我絕不會讓你一個人的,無論你要做什麼,我都會陪著你,不會再讓你離開我的身邊。」
這種事情發生一次就夠了,他沒有辦法再承受一次,也沒有辦法再次經歷這種差點失去重要女人的折磨。
如果之前他還有一絲絲的不確定,那麼,現在都確定了。
從今以後,清歌就是他的人,他絕不會允許任何人對她不利,傷害她的人,他都要他們付出十倍甚至百倍千倍的代價!
他的這些話奇異的安慰了清歌,讓她的神經不再緊繃、讓她忽略了身體上的疼痛,癡癡看著自責卻又認真許諾的男人,小手慢慢松開緊抓的衣服,輕輕抬起,摸著他的臉。
在微弱的月光下,她能清清楚楚看見他飛揚俊俏的雙眉,如星閃耀的雙眼,挺直的鼻粱,還有原是粉紅色,但現在卻泛白的唇,那張依然英挺俊秀的臉,有著滿滿對她的在意和擔憂。
她的少爺,在這一刻,卻不再是她的少爺了。
在他的眼中,清歌看到自己的身影,那是被他緊緊呵護著的身影。
一直以來,她都是一個人,沒有任何人眼中會有一個叫清歌的孤兒,也沒有人這麼在意過她。
她一直覺得自己會活得好好的,就算是一個人,沒有關心、沒有擔憂,也沒有關係。
可是在這一刻,她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默默地流淌過紅腫的臉頰。
「少爺……」她低聲喚道:「不要扔下我一個人……我真的好怕……」
她怕極了一個人面對孤獨和恐懼。
「說什麼傻話,我怎麼會扔下你呢?」他微笑。一輩子都不會鬆手了,好不容易找到一個這麼對他胃口的清歌,他怎麼會笨到放開她呢?
清歌這才松了一口氣,雖然臉被打得像豬頭,但她淺淺露出一抹笑,在景飛嵐的眼中,卻是最美麗的。
「少爺……給我的好菜,還在嗎?」她提起了稍早他承諾過的獎勵,頭靠在他的晌前,安心地倚在他的身上,汲取他的體溫。
景飛嵐會保護她的,清歌深信。
「嗯,還在,你想吃什麼都有哦。」他笑,仍不忘加上但書,「但是,你要快點恢復,我比較喜歡那個有點囂張的小管家。」
「那有什麼問題。」她回答,漸漸感到自己累了,在他溫暖的懷裏,一切的防備都可以解除。
「清歌,對不起。」他低低道歉,看出她鬆懈後的疲憊,他無法不怪自己的大意。
「不要說了。」她輕輕搖頭,「少爺,謝謝你。」
她慢慢閉上眼睛,安然睡去。
看著她柔和的睡顏,景飛嵐的心情卻沒有辦法放鬆,因為她身上帶了很多傷,在在提醒著他的失信。
他低下頭,吻了吻她。
「清歌,我們回家了。」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8-12 00:14:41
第六章
看完大夫之後,景飛嵐就要王管家取來冰袋給清歌敷臉,她的臉頰腫得很厲害。
「少爺,你臉色很難看耶。」她一面冰敷,一面小聲說,大夫來之前他一直沉著臉,但現在為她冰敷時卻黑著臉,她不禁懷疑自己的臉是不是被毀容了,要不然為什麼他的表情會凝重至此。
「現在不痛了嗎?」他伸手撩開她的劉海,這下她整張臉唯一還能看的地方就只剩下光潔的額頭了。
他絕對不會原諒那兩個渾球……不,他當時就應該把那兩個人渣給殺了!
清歌的臉不但被傷,身上也有嚴重的瘀青,還有他們粗暴對待所留下的抓痕,就連手腕也被勒出兩道青紫……
想到出去時還活蹦亂跳的她,回來卻是傷痕累累,景飛嵐的一顆心都燒了起來。
「唉,全身都痛,」清歌垮下臉,趁機轉移他的注意力,「少爺,你幹麼非得提醒我啊?」
他不問的話,她一時也忘了疼,但經他一提起,之前可怕的記憶就如潮湧而來,讓她的臉開始發白。
看到她突然慘白的小臉,景飛嵐坐在床沿,心疼的把小管家摟進懷裏,「不要怕,我不會讓他們有機會再傷害你的。」
清歌點點頭,「少爺,你要為我報仇嗎?」
趙家老爺竟然敢這麼卑鄙的對她,那麼,她現在有景飛嵐當靠山,絕對會把他回揍成豬頭!
「清歌,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和趙家老爺結的怨有這麼深嗎?」
「之前在酒樓裏他想買你的吻,後來我反悔了,這個色鬼就一直記恨在心,」她咬牙切齒地說:「上次他娶妾,我去廚房做事,倒楣遇到了他,就把我手燙成那樣了。」
「什麼?!那次弄傷你手的人也是他?那你還騙我說是自己不小心?」他不禁皺眉。
「那時候少爺和我不對盤啊,這麼丟臉的事,說出來只會讓你嘲笑罷了。」她撇撇嘴,而且,當時他還在生氣呢!
「你到底把我當什麼了?」他佯怒,瞪了她一眼。
「不就是花瓶嘛!」她努努嘴。
他的眉瞬間揚了起來,「你當長得好看就一點用處都沒有了嗎?」
真是把他看得太扁了!
「本來就是這樣啊,誰叫少爺你貪睡,又愛裝沒用,一副很難調教的樣子,而且又不肯和我配合,讓我的計畫完全沒有辦法實行。」她埋怨著,但看到他不高興的臉,馬上討好的轉換口氣,「不過,那是以前我無知才會看走眼,現在我知道了,少爺不但長得好看,而且能力也很強,是最厲害的少爺了!」
這麼大的帽子戴上去,看他怎麼生氣?
景飛嵐嘆了口氣,無奈地看著她,「你啊……」他放手讓她躺好,心裏對這件事也有了打算。
「少爺,這麼晚了,你也去睡吧?」清歌溫柔地說,他都陪她折騰大半天了。
「我睡不著,今天我就看著你睡,你快休息吧。」他摸了摸她的頭,稍微有點發燙,大夫交代過要仔細照料,怕半夜會發燒。
「少爺,你這樣我睡得著嗎?」她有點別扭。
「哼,之前在我懷裏不是睡得很舒服嗎?」他取笑道。
清歌的臉本來就紅腫,被他這麼一句戲弄,更是紅得都要滴出血來了。
「少爺,我現在是病人,你怎麼可以調侃我呢?」
「那你就乖乖休息,免得我擔心。」景飛嵐突然想起了什麼,朝外叫道:「王管家,你來一下。」
「少爺,你找王管家做什麼啊?」她大為疑惑,這次意外連累王管家大半夜不能睡,她已經覺得很抱歉了,他還要使喚人嗎?
「有些事需要確定一下。」他想起來了,她現在需要好好調養一番。
「少爺,還有什麼事需要我做嗎?」王管家現身的速度還真快。
「你去確認一下,我們是否還有蜂蜜、人參、海參、燕窩、蓮子、銀耳、山藥、芡實、黨參、靈芝、鹿茸、冬蟲夏草……這些補品,如果不夠,明天記得派人去買,對了,還要準備烏骨雞、鮑魚、鱉、鱸魚等對傷口恢復比較好的食物,知道嗎?」他一口氣交代下去。
清歌被他嘴裏吐出來成串補品的名字嚇得目瞪口呆。那些東西都是要準備給她的嗎?
太誇張了點吧……而且,這麼多東西一起補下去,她的身體能不能承受得住啊?
「好的,我馬上去準備。」王管家毫無異議,少爺對清歌看來是認真的。
「對了,明天順便找人把第一布行的資料都給我。」哼,他才不會讓那死肥豬好過。
「是。」王管家點頭。少爺終於要發威了,他很期待。
「好了,那你下去吧。」景飛嵐點點頭。
「少爺,那麼多補品都要用在我身上嗎?」她還處於呆愣狀態中,想她從小到大,斷腿受傷都沒有補過,現在是不是有點矯枉過正了?
「放心,不夠再買。」他的嘴角揚起來。還好,景家最不缺的東西就是錢。
她翻了翻白眼,拉住他,「少爺,夠了、夠了!」
他反握著她的手,「睡吧。」
清歌無奈笑了笑,心裏開始擔心那些補品。吃下肚去多浪費啊,如果少爺能夠換成銀子給她該有多好。
不過,現在她的手暖暖的,心底也暖暖的,這種感覺可是連銀子都不能帶給她的……
*** ***
「你不要過來!」清歌不斷地往床內縮,眉頭皺緊,看著面前不斷逼近的主子大喊,「你再靠近的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
他手裏端著一碗熱呼呼的燕窩蓮子……真的是太恐怖啦!
原先以為的那些暖意和安全感,這幾天全被少爺恐怖的行為給嚇得煙消雲散了!
連續十五天被逼著躺在床上休養,三餐魚翅鮑魚伺候,晚上還有鮮美的魚片粥當宵夜,天天灌她一大堆補品,倣佛要把之前十八年來沒補的全給補回來似的,這種好吃好喝的日子偶爾為之是非常享受的事,但是,這麼密集的好料伺候,她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了,現在只要一看到這些東西,她的第一個反應就是--躲。
「清歌乖,不要挑食,這樣身體復原比較快。」景飛嵐彷佛是養她養出心得來了,每天樂此不疲要廚房煮各種營養美味,然後迫不及待地拿來「荼毒」她,看到她沒兩天就恢復回紅撲撲的臉蛋,更加堅定他要為她大補到底的決心!
「我不要,我已經好了,你不讓我下床也就算了,為什麼每天還要逼我吃這些東西?」她此刻生龍活虎的樣子根本就不像是個病人,可他卻一相情願的把她當重病垂危照料,只要對身體有好處的補品,一樣不少地都往她嘴裏灌。
這十五天吃的補品,說不定比她十輩子加起來吃得還多呢,再補下去,她都要噴火啦!
「你的身體比較弱,當然要補了。」大少爺理所當然地說:「你放心啦,這些東西家裏多的是,所以別替我省了。」
他的眼睛一定有問題,她現在這個樣子哪裏比較弱了?
「我才不管家裏多不多,就是不想吃了,你還是幫我準備點清粥小菜好不好?要是太麻煩的話,給我一個饅頭也可以。」她委屈地看著主子,「人家一看到燕窩這些東西就想吐,再說,我本來就是個勞碌命的人,哪有福氣天天吃這種東西,會折壽的!」
「這麼說的話,今天你打算抗爭到底了?」他微微一笑,不在意地抬高右手,「這樣啊……那就別怪我點你的穴道灌你了。」
聞言,她臉色立即大變,「少爺,你放過我好嗎?我真的已經好了!」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大少爺照顧起人來有這麼恐怖,就算是寵她,也是把她往死裏寵啊,這讓一向都是自立自強、自我照顧的她完全沒有辦法適應。
剛開始的三天,他竟然還想到要為她守夜,說怕她晚上會作惡夢,害得她每次半夜醒來,看到床邊的男人,就有感動也有不舍。
他對她的好,她都知道,也讓她心動。
「清歌,你這樣實在太傷我的心了。」他低下頭,露出很受打擊的模樣,心裏卻在暗笑。他才幫她補十五天呢,這麼快就受不了?如果讓她知道,即使身體康復了以後,他也會天天端上補品,不知道她又會是怎麼樣的表情呢?
因為她被綁架被欺負,這件事讓他很自責,即使已經整垮了第一布行,把趙家老爺送進了監牢,這種自責感也沒有辦法消除。
第一次聽王管家說到清歌的身世時,他就很心疼,再看到她偷偷一個人哭泣,他更難過。
一個從小在景家被人忽略的孩子,只靠自己活下來的女孩,他能為她做的事實在太少了。
以前因為有姊姊在,他懶得管家裏的事業,即使姊姊出嫁,但是景家還是有一大批能幹的管事,牧場馬市也不需要他操心。
可是那一天,清歌闖進他的房間,也闖進了他的心房,把他喚醒,讓他願意接下景家的責任,願意為了她而改變。
現在,他只想做一個清歌喜歡的、有責任感有擔當的男人,可以讓她無憂無慮的跟著他、依靠他,不用到處搶錢到處找事做,也不用一個人偷偷哭泣。
他想保護她一輩子,這是他這輩子最積極、最情願去做的事情。
「少爺,你別裝了,再裝可憐我也不會上當,不吃就是不吃!」清歌很有骨氣地反抗,前幾天還不是被他這招給騙了,吃到她在他前腳才出門,就全都狂吐出來。
「唉,這招真沒用了啊?」景飛嵐笑著抬頭,「那麼威逼如何?你不吃的話,我就打你屁股,吃不吃?」
「好吧、好吧!」她很幹脆地說,「你要打屁股就快打吧,我不怕。」
反正她現在身體很強壯,給他打兩下總比吃到吐好。
他失笑,「那利誘呢?如果你乖乖的吃光,今天我帶你去牧場,並且允許你下床,不當你是病人了,怎麼樣?」
「真的嗎?!」她的兩眼直冒光,「不準騙人!」
「那當然,少爺我什麼時候說話不算話了?倒是你常常食言哦!」他把燕窩蓮子端過去。
「那還不是少爺愛裝死,明明很厲害,卻要裝成無所事事的紈 子弟。」
她一臉痛苦的接過,閉著一眼,一勺一勺地往嘴裏送,倣佛是被逼著吃毒藥。
「我說小管家,真有這麼痛苦的話,那我們就不出去好了。」看她吃到五官皺成一團,他有些奇怪。他明明記得王管家採買的燕窩都是極品啊,沒道理讓人吃得這麼痛苦……嗯,回頭找王管家算帳去,怎麼可以讓小管家吃不下呢?
「不痛苦,呵呵,很好吃的!」好像怕他收回帶她去牧場的話,清歌那張苦瓜臉馬上變成笑呵呵的大花臉,笑得很燦爛,還大勺大勺的舀起燕窩塞進嘴裏。
再不讓她出門走走的話,她會發黴的!
「你啊,變臉還真快!」他大笑,「對了,還有一樣東西要給你。」
這可是他特地托人從南邊有「玉國」之稱的畢瑄國帶回來的,非常珍貴,而且聽說驅邪避害的效果相當好。
「嗯,什麼東西啊?」她忙把碗放一邊,無限期待地看著他,「是不是要給我白花花的銀子啊?」她最喜歡這東西,不過給銀票她也不會介意啦!
「錢奴!腦袋裏只塞了銀子嗎?」他沒好氣地敲了敲她的頭,然後從懷裏掏出一串通身雪白無瑕的玉辟邪掛墜,「這可比銀子好多了哦!」
而且,也不是有銀子就能買到的東西。
「好漂亮啊,真的是要給我嗎?」清歌目不轉睛地盯著他手中的白玉辟邪,腦子裏自動開始計算起它的價值。一點瑕疵都沒有,又是這麼漂亮的造型,說不定出自名家之手,哇,最起碼值上千兩耶!
嘿嘿……如果她拿到手,不知道可不可以私底下賣了?這麼一大筆錢,足夠她回兩次家啦!
「當然,但是我有一個條件,你必須隨時帶在身上,不準亂打它的主意。」看到她眼中閃耀的光芒,他還會不知道她在打什麼主意嗎?連主人都敢公然拍賣的家夥,怎麼會不敢賣這塊玉呢?
被看穿了……她吞了吞口水,滿心歡喜地接過,笑咪咪地撇清,「少爺在說什麼,我怎麼會打它的主意呢?這可是少爺送的,嗯……等等,少爺,你為什麼要送我這東西呢?它很貴吧?」
「很貴嗎?好像有點,你猜猜它值多少呢?提示一下,它來自畢瑄國。」景飛嵐心情不錯地揉揉她的頭發。還問為什麼要送她,她那顆小腦袋不是一向很精明嗎,怎麼會猜不到呢?
「至少好幾千兩吧?」她唯一的遺憾是,這塊玉小了點。
「不止哦,你可以再大膽的猜猜。」可以翻倍的。
「上萬嗎?!」她嚴肅地看著他。上萬兩的話,足夠她把整個燎跡大陸五國繞上一圈了!
「呵呵,差不多,不過,這可是獨一無二的寶貝,有錢也買不到,所以不準你丟掉噢!」他笑嘻嘻的點頭,一點都不在意上萬兩的銀子就這樣飛了,「這可算是我們的定情之物。」
清歌聞言卻呆住了,望著手中的白玉辟邪,心跳得有點快。
是無價之寶吧,怎麼會是「定情之物」?
「為什麼?」她喃聲問。
景飛嵐取過那串白玉辟邪,走到她身後,幫她戴起來,「清歌,你真的不明白嗎?我想要它時時刻刻守護著你,不讓一絲的傷害靠近,我不想看到你再受傷了。」
清歌的眼眶瞬間溼潤,回過身抱住他,把頭埋在他懷裏,「少爺,我以後一定會聽你的話,乖乖吃飯的。」
景飛嵐對她這麼好,她怎麼可以亂鬧脾氣使性子呢?
「清歌啊,那晚上吃魚翅雞湯絕不可以有異議哦!」他狡詐提醒,拍拍她的肩膀。既然她說出這樣的話,晚上可要後悔了。
「啊!」她果然大叫,「少爺,我收回剛才的話,可不可以?」
「對不起,不行。」他得意揚揚,「好了,快收拾一下,我們去牧場騎馬。」
「唉……」她嘆了一口氣,不過想到馬上就能去牧場,臉上一下子又亮了起來。
至於魚翅雞湯……管他呢,到時候閉著眼睛喝光就是了。
*** ***
遠景牧場綠草茵茵,地上長滿了苜蓿,一整片一整片的開滿了黃色的小花,遠遠望去,就像一片青黃交錯的綠海,風陣陣吹過來,此起彼伏,非常漂亮。
景飛嵐和清歌騎著馬在寬廣的牧場中奔馳,金色陽光的照耀下,他們就像奔走天涯的情侶一樣,在風中雀躍歡喜。
「哇,少爺,在這邊騎馬感覺好好啊!」她大叫,神情非常興奮。上次她來牧場送了單子就走人,連馬都沒有好好看呢,更別說騎著馬四處溜達了!
「你喜歡的話,我可以常常帶你來,但前提是要聽話。」他無時無刻不把握機會談條件讓他倆多點時間相處,邊說邊放慢速度。
「少爺你放心,我最聽你的話了。」她騎著馬和他並列著,讓馬信步前行閒蕩著,然後忽然朝他擠眉弄眼,討好地問:「少爺,我一直很聽話的話,可以不可以把一匹馬送我啊?」
無價的白玉辟邪都送給她了,再坑他一匹馬,應該不會不悅到哪去吧?
清歌心裏打著如意算盤,這樣回家的時候,就不用再買馬了,又可以省一大筆開銷。
「對了,你什麼時候學會騎馬的?」他可不是故意轉移話題,而是很好奇。
「以前我也常常跑來牧場幫忙,自然而然就會了。少爺,你千萬別在外人面前問這個問題哦,很丟人的!」反正哪裏有活幹,哪裏少不了她。
「為什麼?」景飛嵐率先跳下馬,走到她身邊,把她從馬背上抱了下來,才放兩匹馬自由自在地吃草去。
「少爺,你忘了嗎?遠景牧場可是川沃國第一牧場,如果這裏的人連馬都不會騎,還養什麼馬呢?不是讓人看笑話嗎?」她大不以為然。景飛嵐一放開她,就自己找了塊幹凈的草皮坐下,伸了伸懶腰,要不是看到他在一旁,她還真想在地上打滾一圈,因為綠油油的草地看起來很適合滾來滾去。
「我的小管家真不愧是小管家,會的東西很多哦!」他笑了笑,坐在她身邊。
「少爺,你不要轉移話題,剛才問你獎勵的事情,你還沒有回答我呢。」她用手肘蹭了蹭他,「少爺,看在我這麼努力督促你奮發向上,鞭策你走上成材之路的份上,意思意思啦!」
督促?鞭策?明明是他自強不息自學成材才對嘛!
不過,看到這麼期待渴望的眼神,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摸摸她的頭,毫不猶豫地答應了,「那你說你喜歡哪匹馬呢?」
「少爺,你的意思是我還可以隨便挑?」她的眼睛瞬間放射出耀眼的光芒。本來覺得能坑到一匹馬就不錯了,原來還可以挑好壞!
「嗯。」
「少爺萬歲!」清歌興奮地挑了起來,然後指著景飛嵐剛才騎的那匹黃色駿馬,「我要它!」金光閃閃的樣子,看起來很有財運!
「你不喜歡你騎的白馬嗎?」景飛嵐看過去,黃馬的體型對清歌來說太龐大了點,另一匹中等體型的白馬應該比較適合她。
「金子和銀子,你會選哪種呢?」她突然問。
「嗄?這和你選馬有關嗎?」他愣了一下。
「當然了,黃馬看起來像金子、白馬像銀子,你不也常常說我是錢奴嗎?所以我當然要黃馬了。」她振振有詞,而且黃馬看起來比較大,也比較重,等以後不用的時候賣掉,也會比白馬多賺幾兩銀子。
景飛嵐徹底無語,如此說來,棕馬要得到她青睞的可能不大,因為它看來像銅錢……
「少爺,你可不能反悔哦!」清歌緊張的看著沈默的男人。雖然他知道她愛錢的本性,但是這麼毫無掩飾地在他面前表現出來,他會不會很反感啊?
她有點惴惴不安,少爺最近雖然對她很好,可是她這麼獅子大開口好像過分了點……
「只要你以後不喊我少爺,改叫我的名字,黃馬就歸你。」景飛嵐又提了個交換條件。
「那有什麼問題,飛嵐少爺。」清歌一聽,猛地抬頭,改口很順。
「多了少爺兩個字。」他悠悠提醒。
「……飛嵐。」知錯就改是她的優點,盡管有些羞人,她還是叫出口了。
景飛嵐一聽,感覺耳朵一酥,心口一抹難以形容的悸動滑過。
第一次聽到她不連名帶姓喊他名字,感覺非常好,他竟有點飄飄然,簡直比睡懶覺還舒服!
大手一伸,他有些激動的攬過清歌的肩膀,情動道:「清歌,如果你願意的話,這座牧場的每匹馬都可以給你。」
她一怔,仔細一想,突然明白了他話中之意,臉轟地泛起紅潮。
「你說過你喜歡上進、勤奮、有責任感又有擔當的男人,我現在在你心中,達到了幾項呢?」他深深看著發愣的她,她終於開竅了嗎?還是以為他好欺負,可以任她予取予求呢?
清歌的心開始動搖,面對這樣認真的少爺,一直堅持要離開這裏的心竟猶豫了,回想起這段時間他對她的照顧,她沒有辦法瀟灑的離開,好像被絆住了……
「難道我在你心裏,還只是個紈 子弟嗎?」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臉頰,「還是我的問題太難回答了?」
清歌對他的喜歡還是沒有他來得多,他的努力還不夠啊。
「飛嵐,還差一點點,你要加油哦!」她突然笑開。如果在這裏,能有一個人牽絆她、一心念著她,那麼,她也就沒有必要回去了。
「好。」他欣喜地捧著她的臉吻了下去,他這就努力加油!
這次清歌沒有推開,而是嘗試著回應。
也許,留下來……是個不錯的選擇吧。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8-12 00:15:27
第七章
「少爺越來越有當家主子的氣勢了,」王管家感嘆,忍不住又去摸摸想像中下巴的鬍子,「等老爺夫人回來,肯定會嚇一跳!」
少爺終於長大成人了,真讓人欣慰啊!
「王管家,這都是我這個小管家的功勞哦!」坐在回廊邊的靠欄上,雙腳晃蕩著,清歌毫不謙虛的居首功。
哈哈,就因為少爺萌生當家的自覺,所以他們兩個人才有時間和閒情在這邊嚼舌根,放他一個人在書房裏跟一堆數字奮鬥。
「清歌啊,老實告訴我,你和少爺之間是不是……嗯?」王管家靠近她,擠眉弄眼,很八卦的樣子。
「嗯?嗯……嗯是什麼啊?」她裝傻著跳下靠欄。她和景飛嵐的事如果告訴王管家,那不等於讓大家都知道了嗎?
「這丫頭,還給我裝蒜啊?」王管家笑罵,忽而嘆氣,「其實少爺也到了成家的年齡,這樣就會變成熟穩重些。」
他眉眼笑得彎彎的看著清歌,少爺不久後也會成家的。
「少爺要成家啊?有對象了嗎?」她笑嘻嘻地說,心裏卻有點得意。景飛嵐曾對她許過一輩子的承諾,呵呵,少爺未來可是「她的」專屬少爺哦!
「死丫頭,你明明知道我說的意思,你也喜歡少爺,我看啊,最快年底,你就可以和少爺--」
「王管家,你不要亂說!」清歌不依地打斷他的話,忍不住嘴硬,「誰說我一定非得和少爺在一起啊?我喜歡的人誰說是少爺了?」
「咚!」
一聲非常清脆的重敲聲倏地在她頭上響起,清歌憤怒又吃痛的回過頭,就見手指還彎著,準備再敲她腦袋的現行犯。
「你幹麼偷襲我啊?這是小人的行為!」她大感不滿,轉身又瞧見王管家揶揄的眼神,臉色驀地一紅。
「王管家,你沒事做了嗎?什麼時候開始跟著小管家混水摸魚了?」景飛嵐正經地趕人。
「呵呵……哦,少爺,我突然想起來,小姐說要和老爺夫人回來,我得去看看……」王管家恍然大悟,抿著嘴忍笑離開。哈哈!少爺和清歌丫頭的感情看起來很不錯啊,也許是時候和老爺夫人報告這個好消息了。
「小姐和老爺夫人今天要回來啊?」清歌愣了一下,她還以為老爺夫人在將軍府裏已經樂不思蜀了。
不過景飛雲要回來的話,按少爺現在的表現應該可以說是改造成功了吧?
嘿嘿,可以提前拿到獎金了!
「對啊,爹和娘終於捨得回來了。」他習慣性地摸摸她的頭,「對了,你剛才說的話是真的嗎?」
「什麼話?」
「你喜歡的人不是我嗎?難道說我現在還沒有達到你的要求?」他皺了下眉。這樣下去不行啊!他都因為她改掉成天睡覺的習慣,又努力擺出當家的架式,在外人看來,是多麼有擔當有未來的遠景牧場少主,都做到這樣了,清歌還不喜歡他嗎?
「因為少爺有前科。」她很嚴肅地指出重點,「你可以保證以後不故態復萌嗎?要是你哪天覺得當家很煩,又變成豬少爺了,我豈不是很虧?」
「什麼豬少爺啊?!你不叫我名字,我就把你的黃馬收回來!」他瞪著眼威脅,「還有,喜歡我很吃虧嗎?再說一次我聽聽。」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的黃馬『金子 你是絕對不能收回的!」她緊張地盯著他,立刻換上狗腿的面貌,「飛嵐,我剛才是開玩笑的,真的,我保證沒有這麼想!」
喜歡他,慢慢就像喜歡銀兩一樣無法自拔,況且在他身邊,數銀子也可以數到手軟,所以怎麼會吃虧呢!
「你啊……」景飛嵐這才笑開,牽起她的手,「爹娘回來之後,我就把你介紹給他們,順便也可以把我們的事辦一辦。」
「這樣太快了吧?慢慢來好了,我先和老爺夫人混熟,你再說好嗎?」她有點難為情,老爺和夫人也許根本就不記得景家有她這麼一個人呢!
景飛嵐眷戀的輕撫著她的臉,依著她點頭,「最晚年底,這個你不能反對。」
現在離年底還有三、四個月,時間也滿長的,長到夠她考慮清楚要留下還是離開。清歌咬唇暗忖,盡管答案早已清楚的浮現在心上。
「飛嵐少爺,這段時間你要多多努力,早點達到我的要求,免得我喜歡的類型又要變了……」她故意囂張地笑。
「清歌小管家,你還可以更囂張點。」他摟著心愛的人兒大笑,低頭給了她一記深吻。
這樣的清歌,深得他的心。
少爺真討厭,嘴巴除了用來吃飯威脅她之外,就愛堵她的嘴……她喜孜孜地埋怨著,一面想像未來美好的幸福。
*** ***
景飛雲攜爹娘回家,見到弟弟的變化後,第一件事就是單獨與清歌見面。
讓她這麼迫切見清歌還有一個原因--弟弟的眼中填滿了清歌的影子,這並不是件好事。
在靠湖的涼亭中,她優雅地賞著湖景等待,心裏思量著該如何應對,遠遠見對方滿臉春風地走來,她表情一整,如冰石般冷硬。
「清歌,這是一千兩的銀票。」她開門見山,一見面就拿出銀票,「你的任務完成得非常漂亮。」
不知情的清歌眉開眼笑的接過,「我就說嘛,我一定會把少爺改造成功的!」
「我想問你一下,你用的方法有哪些呢?」景飛雲淡淡問道。
「其實少爺本來就很厲害,只不過缺少動力和刺激罷了,」她對這一點倒是坦誠,不好意思地說:「我這筆獎金拿得都有點心虛呢!」
「不,這是你應得的。」景飛雲突然冷笑,「那麼,接下來你準備怎麼收場呢?」
「嘎?收場?!」她不明所以地看著小姐,更加疑惑於她一臉的冰冷。
「對啊,我想到很多你可能會採用的手段,但是--」她頓了一下,「以你的條件,我沒有料到你會對飛嵐用美人計。」
清歌只覺得腦門裏「轟」的一聲,然後嗡嗡作響,不敢置信地重復著景飛雲的話,「我對少爺用美人計?」
「飛嵐似乎很喜歡你,但是清歌,我們當初的交易並不包括你把飛嵐迷昏頭,所以,你要負責把我弟弟對你的迷戀清除幹凈。」她冷冷地看著眼前的女子,「也許,我從一開始就看錯你了。」
清歌愛錢沒有錯,但比起她四處找事所獲得的錢財,抓住一個金龜婿、抓住飛嵐,等於抓住了景家的一切,這是一條聰明人都會選擇的捷徑。
而她,從來就是一個精明之人!
想了想,清歌總算明白了景飛雲的意思,她愣愣地站在她面前,望著對方眼中的不屑和冰冷,就像一股寒流圍繞著她的全身,她僵住了,一時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當然,清除飛嵐對你的迷戀,這又是另一件任務,我可以給你五千兩銀子作為酬勞。」見清歌沒有反應,她又開出了自己的條件,「銀子,我可以馬上付給你。」
說完,她又掏出五張一千兩的銀票放在石桌上。
像這樣過早在社會裏打滾的人,並不適合飛嵐,她太精明,會把弟弟吃得死死的,也會把景家攥得緊緊的。
清歌死死地盯著桌上的銀票,手握得泛白。
為什麼景飛雲可以理所當然的對她下令,要她洗去飛嵐對她的迷戀?就算她認定自己是用美人計才搞定飛嵐,但也沒有必要一見面就拿錢砸她吧?
噢,她忘了自己給人的感覺就是這樣,一個眼裏只有錢的女人。清歌自嘲的苦笑。
「請你把銀票收起來。」她一個字一個字咬著牙說出口。她好不容易喜歡上一個景家人,而另一個景家人卻塞錢給她,要她把喜歡她的人的感情抹去。
這裏,真的很叫人討厭!
「你在表現你的骨氣嗎?」景飛雲不以為然,「比起你為了幾文錢拼命幫人家洗盤子,你不覺得這五千兩更值得把握嗎?」
她的話狠狠戳中清歌的死穴,她倣佛看到自己被景飛雲踩在腳下,指著鼻子罵不知好歹,雖然對方的話中並無半個臟字,雖然她一直是客客氣氣的,但……
「有些錢,我不想違背自己的意願去取得。」她堅定無比地看著景飛雲,「而且,我也不想傷害少爺。」
如果她接受這筆酬勞,那麼毫無疑問,她就玷污了景飛嵐對她的感情,也侮辱了他。
從小到大,除了拼死保護她的父母外,唯一對她好的人就是景飛嵐,不管如何,她都不想傷害他。
「你不想傷害飛嵐,但是你難道不知道,現在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傷害他嗎?」景飛雲被清歌的表情震到,倏地明白了,她對弟弟也有情,「你別忘了,你接近飛嵐是因為我們之間的交易,用這樣的方式接近他,不就是一種傷害嗎?」
清歌的手握得更緊了。的確,雖然飛嵐知道她是他姊姊找來的小管家,但並不知道她們之間的交易。
「少爺會相信我的。」她喜歡他是真的。
「不,你還不瞭解飛嵐,他最討厭被欺騙。」景飛雲冷冷的戳破她的自以為是,「不管為了什麼理由,欺騙就是欺騙。」
清歌身體晃了一下,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臉色開始發白。
「小姐,」清歌突然喊景飛雲的身分,「如果我想留在少爺身邊呢?」
不管怎樣,她要試試,她相信飛嵐會原諒她和他姊姊的交易,更何況,他早就知道她愛錢如命,只要能賺錢的機會,她都不會放過啊!
飛嵐都叫她「錢奴」,只要她以後不再打他的主意,就不會有事。
「清歌,你知道為什麼我爹娘會在將軍府待這麼久嗎?」景飛雲沒有回答她,而是換了個話題。
「也許想要確定小姐幸不幸福吧?」清歌躊躇了下才說,不明白她提這些的用意。
「不,他們是為了飛嵐。因為我丈夫還有一個妹妹叫允貞,比飛嵐小一歲,是個知書達禮的千金小姐。」她淺淺一笑,冷淡的表情有點緩和,「我爹娘非常喜歡她,我丈夫也有意把她許給飛嵐,所以,他們這次回來就是要和飛嵐討論他的婚事,希望可以早點把親定下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對方是知書達禮的千金小姐,而她是寄人籬下的小孤兒……
指甲掐進手掌心,指節微微發白,她的臉慘白如紙。
在他們眼中,她只是一個小可憐,是一隻妄想爬上枝頭的小麻雀。
「清歌,離開飛嵐、離開景家,這樣對你的傷害會少點。」景飛雲站起身,看著微波蕩漾的湖面,「我爹娘是非常頑固的人。」
離開飛嵐……
清歌緊緊咬著唇,倔強的不讓自己流下眼淚。
「我可以試著讓老爺夫人接受我。」她仍在苦撐。她不想離開飛嵐,好不容易才喜歡上一個人,她不想因為這樣就放手。
「允貞不但知書達禮,人又漂亮溫柔,更難得的是,她有非常適合管理家業的腦子,我爹娘一致認為她是最適合飛嵐的當家主母。」景飛雲望著遠處,不疾不徐地說,「說實話,無論哪方面,你都比不上允貞,何況,一個在景家十年,還沒有辦法讓我爹娘記住的人,你以為他們會那麼容易接受你、喜歡你嗎?」
清歌被這番話徹底打垮了。是啊,她在景家十年都沒有被老爺夫人記住,而那個允貞在幾個月內就讓他們喜歡到認定兒媳非她不可,她憑什麼能和她比呢?
「非離開不可嗎?」她很艱難地開口,眼淚再也控制不住,一滴一滴滑落。
「對,越快越好,」景飛雲點頭,「銀票你還是收下,有了這筆錢,無論你去哪裏都不成問題。」
「錢,我不會收的。」她搖頭。回家的盤纏已經足夠了,「給我三天時間,我會離開景家,請你讓我好好收拾一下。」
哈哈……景家,果然不適合她。
「希望你不要讓飛嵐為難。」景飛雲終於轉回頭,露出滿意微笑。「好好照顧自己吧。」
清歌點點頭,腳步慢吞吞地邁開,淚珠成串落下,暗自神傷地回到宅內。
*** *** *** ***
這兩天,景飛嵐一直被爹娘拉著談他管理遠景牧場的事情,還時不時提到姊夫的妹妹允貞,看樣子兩老對那個允貞很滿意。
他倒也乖,聽著他們說允貞如何如何好,腦海裏裝的卻滿滿都是清歌的影子,思索著要什麼時候同他們說她的事情,可是,姊姊總是有意無意地扯開話題,不讓他提到清歌。
「姊姊,清歌不是你的人嗎?為什麼不讓我在爹娘面前提到她呢?」結束了與父母的談話,姊弟兩人走進書房。
「清歌不是我的人。」景飛雲淡淡地回道:「你別把心思放在她身上,還是好好考慮一下爹娘提的事。」
「你說允貞嗎?爹娘該不會想把我們送作堆,來個親上加親吧?」他不滿的沉下臉。
「飛嵐,爹娘確有此意,他們對允貞很滿意,你最好有心理準備,過不久就會定下這門親事。」景飛雲看著他,「清歌不適合你。」
他神色一變,「姊,這些都是你安排的嗎?」
她讓爹娘一起去將軍府是為了看允貞,給他挑妻子,安排清歌到她身邊,是為了讓他接手景家的一切?
對於弟弟的質問,景飛雲面不改色,用一貫淡定的口吻承認。「是的,飛嵐,你任性太久了。如果你不願意扛起景家的責任,也可以繼續懶洋洋睡你的覺,但是我會替你找一個當家主母,允貞是最合適的人選,爹娘也都評估過了,非常滿意……至於清歌,你以為她是認真的嗎?」
「你什麼意思?!」景飛嵐漂亮的臉孔這會兒臭得可以,他這個姊姊真的太專制了,他又不是她的兒子,幹麼操這麼多心啊?好像他是一個頑劣無藥可救的敗家子,所以得給他找一個厲害的妻子管家!
「老實告訴你吧,也好讓你早點死心。我說清歌不是我的人,是因為我和她只有交易而已,只要她能夠成功把你調教成合格繼承人,我就給她一千兩酬勞,至於手段我不千涉,所以你想,這樣的感情她會認真對待嗎?即使她喜歡你,但是,她更喜歡銀子,不是嗎?」景飛雲平淡無波地分析,看到弟弟過於沉靜的臉,她微微一笑,「飛嵐,你明白嗎?你和清歌一點都不適合,早點厘清這段感情對你們兩個都好。」
他久久沒有回話,要不是眼睛還睜著,景飛雲都要懷疑他是不是又坐在椅子上睡著了。
清歌只是為了酬勞嗎?
他們之間的感情,她不是認真的嗎?
他霍地抬起頭,堅定地看著眼前的親手足,「姊姊,你一向都這麼自以為是嗎?」
景飛雲臉色變了變,「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受傷害。」
「不,你剛才的那些話已經傷到我了。我是你弟弟,可我不是小孩子,我知道自己要什麼,也知道誰是最適合我的人,你不要以你的標準來衡量清歌。」他輕輕搖頭,「如果那個人不是清歌,我會一個人過我懶散沒用的生活。」
在姊姊的眼中,他是個長不大的弟弟,事事都需要她操心,因為從小他就沒有她懂事,扔下自己的責任,把景家丟給她,而自己樂得逍遙自在。
可是,他不願意做的事,並不代表他不會做,也不代表他真的沒用,需要旁人替他物色未來的妻子。
「你只為清歌而改變嗎?」景飛雲有些難以接受,弟弟只肯為了一個從小在景家當隱形人的孤女而改變,這讓她有些受傷,爹娘、姊姊,在飛嵐的心中都不敵清歌的份量嗎?
「對。所以請你以後不要再管我和清歌的事情,也不要再撮合我和你的允貞小姐。」他起身,定定地看著她說完話,然後面無表情的走出書房。
景飛雲看著他的背影嘆了一口氣,在心裏暗想,飛嵐,即使我不管,你以為爹娘那一關就能輕易通過嗎?
要想讓爹娘放棄才貌俱備的允貞,選擇一無所有的清歌,如果弟弟夠成熟,那麼就用自己的力量來解決這件事吧。
她會如他所願,不撮合也不幫忙,反正飛嵐也不希罕她的「自以為是」。
而且,清歌明天就會走了吧?
*** ***
清歌這兩天一直沒有機會見到景飛嵐,因為他所有時間都被景家人霸住了。
她只能慢慢收拾自己的行李,一個時辰一個時辰的數著。
看著自己生活的景家,在她眼中,一如既往的冷漠,沒有人看得出她的失落,也沒有人看得出她的難過,即使她馬上離開,恐怕也沒有人會注意到。
飛嵐,希望在走之前還能見到你,好好和你說再見。
她手裏握著他送的白玉辟邪,想起那天他救她的情景。
他說過會保護她,說一輩子都不讓她受傷害。
可是,他不明白她心裏的彷徨和無奈。
她是喜歡他,可是,她沒有辦法融入景家,也沒有辦法去面對他爹娘和姊姊。
十年了,第一次和景家人有這麼親近的接觸,換來的卻是難堪。
她沒有辦法站到他爹娘面前,請他們接納她時,他爹娘問她是誰,那會讓她難堪得抬不起頭。
就像景飛雲說的,在景家十年都沒有辦法讓他們記住的人,又怎麼會接受她呢?
所以她現在只想離開這個讓她覺得陌生的地方,回到自己的家,就像從前一直希望的那樣,離開景家,過自己的生活。
她走到窗邊,看著深深黑沉的夜色和高高懸掛著的月,明天也一步一步向她走來。
不告而別,對她和飛嵐都比較好吧?如果面對他,不能狠心的說要離開,那麼就一步也走不了了。
捂住嘴,蹲了下來,她靠在墻角無聲地哭著。
她不想傷害飛嵐,可也不想再待下去,又想見見飛嵐再走,可是見了面怕走不掉,只會狠狠傷他的心……
她為什麼要喜歡景飛嵐呢?如果不曾喜歡的話,她現在大可以走得很瀟灑……
身後突然傳來無奈的嘆息聲,不知何時進入她房間的景飛嵐,心疼的把她抱在懷裏。清歌驚得瞪大了眼睛,抬頭看他。
「清歌啊,你又偷偷在哭什麼呢?」
聽到這話,她不禁哽咽,把頭埋在他的懷裏,哭得更加傷心。
為什麼這個時候要突然出現,為什麼不讓她自艾自憐呢?
為什麼他總在她脆弱的時候出現?
飛嵐,你要我該怎麼辦呢?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8-12 00:16:22
第八章
景飛嵐拍拍清歌的背,故意打趣道:「才兩天沒見,小管家就這麼想本少爺了嗎?」
看她哭得這麼傷心,他也只能半開玩笑安慰她,可是,她究竟是為什麼又一個人躲在這裏哭呢?
每次見她偷偷哭,他都不知道是為什麼,因為她絕不說。
清歌把臉往他身上蹭,眼淚擦在他的衣服上,聽到他的話,扯出一抹笑,可是心卻越來越疼,拿起衣袖使勁地擦幹眼淚,「誰叫這兩天你都忙得見不到人……」
好像怨婦的埋怨啊……
他被老爺夫人拖住,而她這個小管家因為景飛雲交代的任務已經圓滿完成,無事可做,只能默默收拾著行李,也默默做好離開的心理準備。
在她最難過最難下決定的時候,飛嵐又出現了,她承認在那一刻心中的堅強瞬間崩潰,她什麼都不想,只想好好哭一場,發泄之後,就可以把心情收拾好,也許明天就可以笑著離開他。
「你啊,爹娘剛回來,好奇我的變化,就拉著我話家常嘛!放心,過幾天就好了,這也值得你哭嗎?」他松了一口氣,「你不會是在吃他們的醋吧?」
「因為我們之前都在一起,突然見不到你,有點心慌慌的,才不是吃醋呢。」她緊緊抱著他,眼淚不知不覺又飆了出來。明天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他了,想他的時候該怎麼辦呢?
「清歌,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多愁善感了?別哭,眼睛都這麼紅了,明天會腫的。」他伸手輕輕地擦去她的眼淚,「我還是喜歡囂張的小管家,這樣可不像我所熟悉的清歌哦!」
流淚的她,平添了一分楚楚可憐,讓他更加心疼。不管爹娘屬意的允貞小姐有多麼優秀,也不能讓他動一點心,他怎麼可能為了一個沒見過面的人去傷害清歌呢?
他的清歌是那麼可愛,充滿了活力,像個女戰士一樣,一舉一動都牽動著他的心,而她的眼淚更讓他揪心,只能抱著她輕聲安慰。
「飛嵐,如果我們分開了,你會不會想我呢?」她可憐兮兮的問。現在,她只想賴在他的懷裏,製造更多溫暖的記憶,離開之後,想他的時候,她才不會覺得孤獨。
除了爹娘,唯一抱過她的人是飛嵐,她會永遠記得他的懷抱,不管她走到哪裏。
「不會。」他很幹脆地搖頭。
她愣了一下,冷意迅速竄遍全身,「那我也不會……」
他說的喜歡,就只限於在看得到她的時候嗎?
「那是當然了,我們不會分開的,怎麼會彼此想念呢?」他忍不住敲敲她的腦袋,「今天這裏都裝了什麼呢?盡胡思亂想,真該打!」
如果他知道她的腦子裏現在裝的都是要離開的念頭,會不會當場把她腦袋給劈開?
「你不要再打我的頭了,我會被你打笨的。」她抗議,可是聽在景飛嵐的耳裏就像是在撒嬌。
「好了,別哭了,好好地睡一覺,明天還我正常的清歌。」他抱起她走向床楊,把她放下,還蓋好了被子。
可是她的手卻還緊緊抓著他的衣裳,倣佛怕一放手他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清歌,怎麼了?還要我給你唱搖籃曲嗎?」他好笑地看著她,感覺她今天特別孩子氣。
「好啊。」她毫無異議的點頭,只想多把握時間和他在一起,不然,明天眼睛一睜,她就得離開了。
「嗯,那你讓我想想--」景飛嵐幹脆坐在床沿,一手握著她的手,認真思考著,「清歌啊,我記不得我娘給我唱過的歌了,怎麼辦?」
「那念首詩來聽聽吧!」她把頭枕在他的腿上,眼睛睜得大大的,一點睡意都沒有。
「這個不難……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贅其實,」景飛嵐搖頭晃腦,「之子於歸,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於歸,宜其家人。」
清歌越聽越沈默,眼瞼低垂,差不多都要閉上了。
「清歌,怎麼了?」他輕撫著她的額頭,「我念得不好嗎?」
她今天真的很不對勁,可是她心裏到底在想什麼呢?
「飛嵐,你以為我不知道嗎?這是祝賀人家姑娘出嫁的吧?」她低聲說,起身正視他,佯怒,「人家又沒有要嫁人,幹麼念這個啊?你為什麼不念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呢?」
她沒有辦法嫁給他了,可他還念這種詩……
「誰說你不嫁啊?我們不是說好最晚年底嗎?你想反悔不成?」他點點她的鼻子,忍不住要逗她,「你不嫁我還能嫁誰啊?我們都有了那麼多親密的接觸,你以為我會放你嫁給別人嗎?」
她臉一紅,「還不是因為你是大色狼,一見面就吃我豆腐。」
「不吃白不吃啊,面對喜歡的人,難道我還要當君子嗎?」景飛嵐詭笑,「這輩子,你註定是我的,讓我當色狼又怎樣?」
「又不是事事都能心想事成的。」她撇開頭,低落道:「飛嵐,光是喜歡是不夠的。」
「你今天到底怎麼了?」他按住她的肩膀,讓她正視他,「只要我們彼此喜歡,就沒有什麼不可能。」
彼此喜歡就夠了嗎?
他說得那麼肯定,可是清歌卻沒有辦法放開心相信這樣的完美結局,因為,她不堅定、她自卑、她害怕,原有的信心在景飛雲的一席話中全被打散了。
「真的可以嗎?」她伸手環繞著他的脖子,跪坐在他面前,眼神迷離,不確定地問:「飛嵐,我們真的可以在一起嗎?」
「為什麼不可以呢?小管家,別胡思亂想了。」他低頭親吻著她,不管爹娘如何喜歡那個允貞小姐,也不會改變他的決定,除了清歌,他誰也不要。
清歌積極地回應著,手也悄悄解開他的衣帶,不管明天怎樣,她只想好好把握現在。
她想從他身上索取更多的溫暖和熱情,攫取更多能夠讓她回憶的甜蜜,只要這一晚,就足矣。
「清歌--」景飛嵐忙制止她在他身上摸索的手,「雖然你說我是色狼,可是我現在還不想把你吃掉呢!」
盡管他恨不得馬上把她撲倒在床,可是理智和情感拉扯著,避免他的衝動給清歌帶來傷害。
她頓住,幽怨地看著他,一句話也不說。
「清歌,我不想傷害你,明白嗎?」他無奈嘆氣強壓下的欲望在一看到她的哀愁目光後,再度奔騰。
「不明白,你不要我嗎?」她貼近他,大眼睛溼漉漉的,彷佛下一瞬,就會淚流成災。
「誰說我不要你?!」別用那種眼神看他,他快忍不住了!景飛嵐的額頭冒出了冷汗。
「那你在嫌棄我嗎?」她的口氣更加哀怨。
不行,豁出去了!
「你不後悔嗎?」他直接用行動來表示他的不嫌棄,突地壓倒她,做最後的掙紮,只要她後悔,他就馬上停止。
「不。」
她拉下他的頭,主動吻上他的唇。
她只想有個美好的回憶,一點都不會後悔。
景飛嵐的理智至此焚燒殆盡,一把扯開了她的衣服,無所顧忌的在她身上釋放他的熱情和溫柔,以近乎膜拜的態度輕吻著她身上的每一寸雪白。
甜蜜的清歌,比最極品的糕點還要可口,太合他的胃口了。
夜,漸漸流逝,情,慢慢釋放。
*** ***
是不是作了一場夢,一場有著清歌的春夢呢?
不過,如果真實到這種地步,又怎麼會是夢?他的清歌是如此溫柔,又如此熱情,怎麼會只是一場夢呢?
景飛嵐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手摸了摸身旁,空無一物,餘溫未散。
等等,清歌呢?!
他驟然清醒,從床上蹦了起來。一太早,她去哪了?
他環視著她的房間,幹凈整潔,毫無雜亂,可清冷的氣息讓他倒吸一口氣。
不對勁!
他迅速穿好衣裳飛奔出去,逢人就問清歌的下落,可是大家都不知道她去了哪裏。
不會的,清歌如果出門一定會告訴他一聲。景飛嵐英俊的臉開始變得蒼白。
「少爺!少爺!」這時王管家突然衝到他面前,氣喘吁吁地嚷,「馬廄的小廝說,清歌剛剛牽著黃馬從後門走了,好像要出遠門的樣子,你快點去追!」
景飛嵐一聽,臉色一變,立即飛奔出去。
清歌要出遠門?!為什麼沒有和他說呢?
這女人,她到底怎麼了?
*** ***
清歌牽著馬,一步三回頭,瞧著離她越來越遠的景家,想著還在沉睡的男人,她的心情跌到了穀底。
飛嵐,對不起,是我太懦弱,不敢去面對,只能選擇逃避……
她一咬牙,跨上馬背,她不能再拖拖拉拉的,要是被飛嵐知道的話,肯定走不掉了。
「駕!」
清歌勒勒韁繩,雙腳一夾,馬兒倏地飛奔,朝城門飛馳而去。
「清歌,你給我停下來!」
突然,身後傳來景飛嵐的吶喊聲,她驚訝地一回首,就見遠處他飛身追來,氣急敗壞的樣子,看起來很恐怖。
不行,她不能停!
「駕!」
她的馬飛快衝出了城門,朝著官道直奔。
「清歌--」景飛嵐邊追邊喊,可是她卻越跑越快,一點停下來的意思都沒有。
小管家,你真的太讓人生氣了!他縱身飛起,身子如離弦之箭,直朝她射去。
哼!少爺不發飆,她就當他是軟腳蝦嗎?竟然想在他眼前逃走,門都沒有!
正縱馬狂奔的清歌突覺背後有股衝力,接著有雙手抱住她的腰,扯住韁繩,馬兒朝天嘶叫一聲,驟然停下腳步。
「清歌小管家,你想去哪裏呢?」身後傳來男人咬牙切齒的聲音,「怎麼,想吃幹抹凈,一走了之嗎?」
這個女人太可惡了,昨夜還情意綿綿,現在居然想私逃?!
他一想就一肚子火,不告而別也就算了,被他逮到還拒不投降,越跑越快!
清歌緩緩轉過頭,然後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少爺,我任務完成了,當然可以走人啊。」
飛嵐,對不起。
「任務?」景飛嵐眉頭挑了下,「是姊姊要求你改造我的任務?」
她竟然敢說出口?「對啊,和小姐說好的,她對你現在的改變很滿意,給我了一千兩銀子當賞錢。」她故意很得意很囂張地說:「我這次任務完成得非常漂亮呢!」
「清歌,你再給我嘻皮笑臉試試看!」他抱起她飛下馬,抓住她的肩膀惡聲警告,「沒有我的允許,不準你走!」
管他什麼任務?他就是不想讓她走!
「少爺,你講點道理好不好啊?我想走不行嗎?」她瞪起眼睛,拉出兩人距離,「不要以為你是少爺就可以命令我,我又不是你們家的下人,幹麼要聽你的!」
「不準叫我少爺!清歌,你到底怎麼了?」他怒吼,「該死的,昨天晚上我們不是還好好的嗎?難道是我做的不好,所以你才要這樣嗎?」
她一點都沒有被他的怒氣嚇到,反而搖頭,「雖然沒有人可比較,但是你做得很好啊,這一點你不用自卑的。」
好到即使以後不再見,她也能記住他的溫柔。
「清歌,我們好好談談好嗎?」他告訴自己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他得弄清楚為什麼她會變成這樣。
「好啊,但是我時間不多,你別耽誤我的路程。」她從善如流,客氣地說。
「我們不是說好要在一起嗎?你怎麼可以就這樣走掉呢?你不是喜歡我嗎?這就是你喜歡的表現?」
「我是喜歡你啊,因為少爺不但長得很俊俏,錢又很多,對我也很好,還送我這麼多貴重的東西,怎麼會不喜歡呢?」她依然笑咪咪,下一秒卻面色一冷,「可是,少爺,你難道不知道我很討厭你們景家嗎?」
「你討厭我家?!」他霍地抓住他的手,恐慌也盤上他心頭,「喜歡我也是因為我家很有錢嗎?」
「是啊,在你們家十年,我時時刻刻都想著要如何逃離這個地方,」她冷笑。
「在景家,我連個下人都不如,沒有人會記得有個叫清歌的小可憐。哼,要不是我還有點小聰明,讓小姐找上我,和我談了筆交易,我還籌不足離開景家也能過好日子的銀子呢!所以我非常感謝這段時間少爺對我的照顧和慷慨,所以雖然討厭景家人,但是我還是懂得感恩的,我唯一能夠回報你的就是以身相許,這樣我走了也不會愧疚,畢竟少爺送我的東西太貴重了,不回報點我會良心不安的。」
他聞言,臉色青白交錯,放開了她,一臉不敢置信,「你在說謊。」
不可能的,清歌是喜歡他的,絕不是她說的那樣,她一定在騙他!
「少爺,我本來想在你心裏留下一個好的印象,所以才不告而別,可是你硬是要追來,我只好都說了。」清歌佯裝無奈的攤了攤手,拍拍他的肩膀,「少爺,對不起,我利用了你。可我真的很想離開景家,所以很需要這筆錢,希望你能夠原諒我。」
原諒我對你說的一切謊言……
「不,清歌,你不要說了,我不想聽。」他突然緊緊抱住她,好像這樣就能回到從前一樣,「我當什麼都沒有發生,我們回去好不好?清歌,只要你不走,我就原諒你。」
她鼻一酸,「少爺,你別這樣為難我啊……」
別這樣、別這樣,她會演不下去的……飛嵐應該要怨她恨她,就是不要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只為了留下她……
「清歌,我真的很喜歡你,所以即使你喜歡我的錢也沒有關係,以後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但是請你不要離開……如果你討厭景家,我們搬出去好嗎?」他幾乎是哀求了,他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會變成這樣,求一個傷害自己的女人留下,甚至連她做過的事都不想追究,只要她留下。
「少爺,你何必這樣為難自己呢?放手吧,像我這樣沒心沒肝的人,留在少爺身邊,只會做出更多傷害你的事……」她把心一橫,說出更多言不由衷又傷人的話,「我真的沒有喜歡少爺到一輩子留在這裏的地步,我討厭這個地方,如果小時候能夠選擇的話,我絕不會踏進景家一步。」
「清歌,不要再說了,好嗎?」景飛嵐慢慢放開她,眼神充滿了陌生,看著滿臉無所謂的她,他的心痛到讓他有些恍惚。他的清歌明明是那麼可愛,不會這麼冷酷的……
「我只想一次說清楚,少爺,我得走了。」她忍住酸楚,朝他揮揮手,「對了,允貞小姐很不錯,少爺可以考慮考慮。」
「等等,你該不會是因為允貞的事才要走的吧?」他突然飛快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一絲希望重新燃起。
清歌輕輕地撫摸著他的臉,最後閉上眼,不讓他察覺眸中的依戀,「少爺,說了這麼多你還不明白嗎?我離開最主要原因是因為我不喜歡你,為什麼還要逼我說出來呢?」
她深呼吸一口氣,猛然解下當天他親手戴上的白玉辟邪,塞進他手中。
「承蒙少爺錯愛,但清歌人微命賤,能給的只有身子而已,所以……請少爺收回此物吧。」
他的情,她要不起。
可是她已將自己的滿滿愛意皆寄託在他給的定情之物上了,以情還情,該是足夠了。
只見他頹然地放開她的手,退後兩步,痛心失志朝天大聲嘶吼,「啊--」
清歌告訴自己一定要撐住,絕不能在這一刻落淚。飛嵐,對不起,她這樣的懦夫根本就不值得他愛,也不值得他這樣傷心……
再見了,飛嵐。
她跨上馬,沒有回頭,也沒有告別,策馬奔馳,絕塵而去。
「清歌,我恨你!」
背後驀地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大吼。
恨吧!
恨吧!
*** ***
自那天之後,景飛嵐已經整整睡了兩天兩夜沒有起床,就像要睡死一樣,不想再醒過來。
清歌走前的話,不時在他夢裏重現,他的心已經被傷得支離破碎。
沒有他喜歡的清歌,他就不想再醒了,不想再做那個有擔當的少爺……因為她說他不成熟,她不喜歡他……
「飛嵐,你該起床了,好歹吃點東西再睡吧。」景夫人拍拍兒子,這孩子前兩天不知道為什麼,回來的時候像是被人狠狠揍過似的,垂頭喪氣,一回家倒頭就睡。
「娘,我要睡覺。」他擺擺手,拉起被子蓋住自己。
「飛嵐,你到底怎麼了?前兩天不是還好好的嗎?」景老爺嘆氣,這孩子真是任性,總長不大似的。
「爹、娘,你們知道清歌嗎?」他突然冒出頭問,清歌說景家沒有人記得她,可是他現在已經記得了,只是以前一直不知道她而已。
兩老面面相覷,「誰啊?是哪家的千金嗎?」
他不禁黯然。難怪她會這麼討厭他們景家的人,因為他們真的像她所說的,都把她忽略了,讓她的處境連下人都不如。
「爹,娘,清歌是我們景大少爺喜歡的人啊。」景飛雲從門外進來,雙手悠閒地環胸。
「什麼,飛嵐有喜歡的人啊?!」景夫人大吃一驚,「這清歌是哪家千金,比允貞好嗎?」
「如果比允貞好,我可以考慮讓他們成親。」景老爺跟著點頭。
「爹、娘,我是不會娶允貞的!」景飛嵐霍地起床,嚴肅的看著眼前的家人,感受到白玉辟邪在頸間傳來的冰涼,心中又是一痛。「清歌,她是你們收留的遠房親戚,你們都不記得嗎?」
「夫人,有這麼一回事嗎?」景老爺有些疑惑。
「我也不清楚。」景夫人搖頭,拉過女兒,「飛雲,你知道這件事嗎?」
景飛雲朝弟弟聳了聳肩,給他一記「你看吧」的眼神,才慢悠悠地回答,「嗯,之前我調查後才知道的,清歌的確是我們的遠房親戚,十年前是你們收留人家的,可惜,大家都把她忘了。」
「那她現在在哪裏?」景老爺問。
「走了,所以飛嵐才這樣。不過走了也好,反正飛嵐和允貞的親事也得辦,清歌看不到對她比較好。」景飛雲對清歌的守約很滿意。
「嗯,飛嵐,允貞是個好姑娘,那個清歌走了就算了,過兩天,我帶你去看看允貞。」景夫人笑呵呵地說。
「對,男子漢大丈夫,怎麼可以為了一個女人而自甘墮落呢?」景老爺嚴厲地責備,看到兒子恢復懶散模樣,他的氣就提了起來,「飛嵐,現在景家該你當家了,你給我有擔當點!也許早點把允貞娶進門,對你會比較好。」
景飛嵐一字一頓地宣佈,「既然景家現在我當家,那麼沒有我的同意,就別提娶不娶允貞的事情!」
哼,真的都被清歌說中了,景家人對她還真是無情啊!
「你以為這樣,清歌就會回來嗎?」景飛雲涼涼地看著弟弟,「只要爹娘沒有辦法接受清歌,那麼她就永遠都不會回來。」
那個小女孩看似堅強,卻比誰都脆弱,也許被大家忽視慣了,對自己也沒有信心,只要稍微抬出這件事,她就完全退縮,因為她沒有自信讓爹娘接受她。
「姊姊,你是不是對她說過什麼?」他懷疑地看著城府深沉的姊姊,「是你告訴她允貞的事情嗎?你還對她說過什麼?」
「是我說的又怎樣?如果她連面對爹娘的勇氣都沒有,怎麼有資格站在你身邊,和你一起分享景家的一切呢?她連爭取都不敢,就自己認輸了,你以為用得著我逼她走嗎?」她像個沒事人一樣,看著臉色越來越難看的弟弟,「如果你認為自己有當家的資格,又怎麼會眼睜睜的看著她離開,而到現在還不明白到底是為什麼呢?」
「飛雲,你在說什麼?」景老爺有點糊塗了。
「爹,弟弟他太任性了,不好好教訓他,這個家他是撐不起來的。」她轉頭對爹微笑,「如果他能夠說服你們放棄允貞當媳婦的念頭,又能搞定清歌,我才會承認他終於成熟,也才會認可他和清歌的事。」
景飛嵐怒瞪著姊姊,「爹、娘,如果不想看到景家垮掉,那麼,就絕對不要再提允貞兩個字。」他幹脆威脅加宣佈,「我馬上就去把清歌找回來!」
這個笨蛋,為什麼一點都不相信他、也對自己那麼沒信心呢?
不過都沒關係,這一次,他會用一輩子陪著她,找回她的勇氣。
然後順便奉上他一生的愛情。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8-12 00:17:02
第九章
一年後
「清歌在哪裏?」景飛嵐風塵仆仆地從川沃國快馬加鞭十天,終於到了朝遠國,一見到曹君硯劈頭就問。
姊姊真的太過分了,他真恨不得能和她絕交,沒想到天底下竟然有這種沒人性的姊姊!
在他把整個川沃國都翻遍也沒有找到清歌的一年後的某一天,她才漫不經心地告訴他--清歌是朝遠國的人!
這一年,他瘋了似的投入牧場事業中,把對清歌的思念和找不到她的痛苦,全部藉工作來逃避,可這一年,姊姊根本就是在看笑話,末了還說要不是看他工作這麼賣力的辛苦上,她還不想告訴他。
可惡的姊姊!
一得到這個訊息,他馬上寫信給在朝遠國的表哥曹君硯,要求他幫忙找人,但結果卻讓他大為惱火。
因為表哥給他的回信是:親愛的表弟,你要找的人正在龍伏城道遙快活,似乎把你忘光光了。
非常幸災樂禍的口吻。
「親愛的表弟,你千裏迢迢趕來,休息一天再去找人吧?」曹君硯的臉上掛著慣見的笑容,「讓你表嫂燒兩道菜,雖然她煮得不好吃,但在我面前可不準你挑食哦。」
「清歌在哪裏?我現在沒心情吃東西!」他急道:「表哥,快點告訴我!」
誰知道,曹君硯卻把自己的老婆賀悉童喚了出來,好聲安慰,「悉童,我們表弟嫌棄你煮的菜不好吃,你可千萬不要傷心哦。」
「真的嗎?君硯,人家已經進步好多了。」她委屈地抱怨,怯生生的看著眼前丈夫漂亮的表弟,「表弟,你真的很討厭我燒的菜嗎?」
景飛嵐啞口無言,不敢置信地看著表哥。幹麼要這樣陷害他啊?
「表弟啊,你還是吃完再去找人吧!看你把我老婆弄得這麼傷心,我真的不想告訴你清歌的行蹤。」曹君硯好不無奈地說,看他這麼著急,不整整他,手可會癢啊!
「表嫂,對不起,我沒有嫌棄……只是太高興了。」他馬上端出笑臉,「我還要謝謝表哥表嫂的招待呢!」
臭曹君硯,小人!
賀悉童的小臉馬上亮了起來,「真的嗎?那我這就去準備!」轉身像花蝴蝶一樣飄飄然地走了。
「我老婆因為你的到來忙了一天,怎麼可能讓你辜負她的一片好意。」曹君硯勾著他的脖子,挖苦道:「懶洋洋的景家大少爺,看不出來也是個多情種啊!」
「清歌呢?」景飛嵐皺眉,對他的嘲諷不以為意。
「吃完飯就告訴你。」他眨了一下眼,「慢慢來哦,不用著急。」
*** ***
朝遠國龍伏城內最大的南北貨鋪--戰記南北通,有一名非常會打算盤的女掌櫃,年紀小小,長得嬌俏可人,只要往櫃臺那邊一站,露出可愛迷人的笑容,就能把大街上的客人一個個「騙」進來光顧。
聽說女掌櫃的那張嘴巴著實了得,能言善道,把客人都捧到天上去,找不到方向,輕飄飄之餘地照顧了她許多生意。
身為大老闆的戰穎非常滿意自己一年前簽下的這員大將,她已經開始準備新的契約書了。
「明老爺,聽說貴府今年喜事連連,難怪您看起來紅光滿面,一點都不像當人爺爺的,您要是不說,我還真看不出您有五十歲了呢。」女掌櫃這會兒笑意盈盈,熱情地招待著這位明老爺,聽說他兒媳生了雙胞胎,這會兒應該是過來給孫子買滿月禮吧。
「掌櫃說笑了,老夫今年六十七了,要不是中年得子,我這會兒已經可以當太老爺了!」對方摸著鬍子笑道,顯然這般吹捧對他非常受用。
「哇,那是明老爺保養有道啊!」清歌點頭稱是,「明老爺這會光顧小店,需要什麼盡管看,我一定給您個優惠價!」
「呵呵,孫子馬上就要辦滿月酒了,我這個當爺爺的當然要給他們準備禮物了,掌櫃有什麼推薦的?」
「恭喜明老爺了,我們店裏上個月從畢瑄國進了一對翡翠麒麟,明老爺看看怎樣?」她忙喚人拿來翡翠麒麟。明家喜得雙子,麒麟為賀肯定少不了。
「好,非常好!」明老爺一見中意,「掌櫃的推薦果然不錯。」
「那我就叫人幫您送回去,這對麒麟給明老爺八折優惠。」清歌笑咪咪地說,呵呵,又有筆收入,「還有,小喜!把昨天從上日國進的送子觀音象牙雕拿來。」
「送子觀音?」明老爺眼睛一亮,「這個多少錢?」
「不,這是送給明老爺您的,也是對明老爺長期關照小店的回禮。」她親切地把送子觀音放在明老爺手中,嘿嘿,以後孩子周歲什麼的,不是還要再來買賀禮嗎?這個長期客戶這下不會跑了。
明老爺滿意地帶著禮物回去,而清歌則在帳本上記錄了新的一筆生意。
見有人進了店,她忙端出笑臉迎上去,誰知--
她閉上眼睛,使勁揉了揉。
「小管家,好久不見啊。」
*** b ***
景飛嵐好不容易從表哥口中問出清歌的所在地,便急匆匆地飛奔到戰記南北通,果然看到朝思暮想的人兒如表哥所說,快樂逍遙的不得了。
他看著她如魚得水地應付著客人,笑臉不斷,在記帳的時候嘴巴都快要歪掉了,臉色更臭。
這個錢奴,賺錢賺得太開心,所以就把他忘光光了嗎?
他慢慢平復找到她的激動心情,走進店中。
當清歌看到他的時候,顯然是呆住了,倣佛不相信他會出現在這裏,甚至還可愛地揉起眼睛,差點讓他又忍不住去摸她的頭。
「小管家,好久不見啊。」這話從他口中說出來,酸到不行。
真的是飛嵐,他來找她嗎?他怎麼會知道她在這裏呢?
清歌好想問,可是一出口,話居然變成,「這位少爺,你要買什麼?我們這邊有燎跡大陸上各個國家的特產,還有來自東方大陸的瓷器和絲綢,保證不會讓你空手而歸。」
景飛嵐聞言差點氣昏過去,敢情她把他忘了不成,竟然把他當普通客人招待!
「你的保證還有用嗎?」他氣得七竅生煙,「難道還要我向你介紹我是誰嗎?小管家!」
她的保證要是有用的話,他也不會被她騙到底,還乖乖讓她走掉了。
「你在說什麼啊?不買的話就請走吧。」她忍不住動氣,他來找她吵架的嗎?說話夾槍帶棍的,諷刺她做什麼?
「我就不走,你能把我怎樣?」他見她巴不得趕他走的樣子,幹脆一屁股坐在他們招待客人的椅子上,自顧自倒起茶來喝,而店裏其他夥計看著他和掌櫃的,也開始咬起耳朵來。
清歌見狀,趕緊斂去怒意,假裝不認識他,喚來小喜,「小喜,這位客人你好好招待,別冷落了人家大少爺,知道嗎?」
「掌櫃的,你不認識她嗎?」小喜好奇地問。
「別管這麼多,我不認識他。」她有點負氣地吼。
「你敢說不認識!」景飛嵐霍地起身,抓住她的手,「你想我用實際行動讓你的夥計們知道我們的關係嗎?」
這個小管家真是欺人太甚,他對她一心一意,念念不忘,好不容易找到她,她竟然給他擺臉色,還當他是陌生人,開口說「不認識」?!
「你想怎樣?不要亂來!」她戒備地看著他,「放手啦!」
他反而把她拉進自己的懷裏,居高臨下看著她,「那你說我們認識嗎?」再給他裝失憶試試看!
「好,我們認識,大少爺現在可以放開我了嗎?」死定了,她的形象在大夥面前全毀了!
「不放,誰知道你會不會又逃走。」他緊緊地抱著她,感受失而復得的喜悅。「你這個小壞蛋,把我騙得這麼慘,你說該怎麼賠我?」
「你先放開我好嗎?這裏人多。」清歌都不敢去看夥計們的表情了。
「管他呢,我就是不放。」他耍賴,「死都不放,清歌,不要再走了好嗎?」
「景飛嵐,你再不放手,別怪我不客氣!」她火大的掙紮。她又不是猴子,幹麼要在一大堆人面前表露情意給他們看呢?
這個大花瓶,用點腦子好不好?
「你不客氣?哼,我還想不客氣呢!」景飛嵐話音剛落,唇已經覆在她的唇上,毫不客氣地掠奪原本就屬於他的甜美。
周圍瞬間傳來一陣陣的吸氣聲,小喜目不轉睛地看著擁吻的兩個人,臉慢慢紅了起來,有點不好意思地別開眼,而其他的男夥計則開始起哄,拍手叫好。
這個色狼,他死定了,他把她完美的形象全部都破壞了!
「砰!」清歌的拳頭如閃電般吻上景飛嵐的下巴,順利打斷了他未竟的吻,然後拖著重傷者的胳膊往外走,「景飛嵐,我們出去算帳!」
「哇,掌櫃居然這麼暴力啊!」小喜不敢置信地看著兩個人的背影,更加好奇那個吻掌櫃的漂亮男子,不知兩人是什麼關係呢?
不過,看他被掌櫃揍了居然還可以笑得出來,她都有點懷疑他的腦子是不是出問題了?
偷偷地跑到門外張望,可是,早已經看不到他們的身影。
*** ***
景飛嵐被清歌拖到離店鋪有段距離的大榆樹下,不由分說,又踹了景飛嵐一腳之後,清歌才狠狠道:「大色狼,你就會吃我的豆腐嗎?」
「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也罵我色狼,還賞我巴掌呢!」景飛嵐不在意地笑著,她並沒有用力,所以不痛,他反而想念起她的潑辣來了。
「你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快回川沃去當你的大少爺,不要再來煩我!」她急著想趕他走。好不容易可以假裝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好不容易可以告訴自己已經把他藏在最深處,不會再想起,他幹麼還要出現呢!
「不,清歌,你不回去,我也不回去。」他輕輕搖頭,溫柔地看著她,「我真的很想你,很想很想你,你都不想我嗎?」
她平靜了下來,聽他說著讓她動容的情話,火氣不知不覺間都消失了。
飛嵐說很想她,很想很想她。
她也想他,好想好想。
「清歌,不要生氣了好嗎?我實在太想你了,所以才會情不自禁的想要吻你,並不是要讓你難堪,」他走近,伸手擁過她攬在懷裏,「清歌,你不想我嗎?」
明明很想,為什麼一句話都不說呢?
明明很喜歡他,為什麼就捨得放手遠走高飛呢?
清歌,你到底在害怕什麼呢?為什麼可以狠心地傷害他,就只為了離開他?
她慢慢張開手,反抱著他,把頭埋在他的懷裏,靜靜聽著他的心跳聲,話卻梗在喉中,說不出口。
她想他,可是,她不敢回頭。
她仍舊害怕、自卑,沒有辦法去面對景家的其他人,甚至慢慢覺得自己沒有勇氣再去面對飛嵐了。
她當初說的那些狠心話他都忘了嗎?
一陣風吹來,有著海的鹹溼味,刺激她的眼睛,讓她忍不住紅了雙眼,但沒有讓自己落下淚,因為她不想讓飛嵐知道,其實她是如此的思念著他。
「清歌,」景飛嵐滿足的撫摸著她的頭,「不要再把我推開好嗎?」
清歌突然身體一僵,倏地退出他的懷抱,冷聲說:「你還是走吧。」
真叫人頭疼的家夥!景飛嵐臉色一變,苦著臉看她,「你真的如此狠心嗎?」推開他,對她來說很容易嗎?
「我……」清歌頓了頓,別開臉,因為她沒有辦法再看著他說謊,「我只是想把一切發生在景家的事情都忘記。」
「你真的想忘記我嗎?清歌,到底為了什麼呢?」他嘆氣,「你真的那麼在意我姊姊對你說過的那些話嗎?」
聽到他這麼說,她愣了一下,景飛雲曾對她說的話通通湧了來,那種被指著鼻子罵不知好歹、罵她不配的感覺也再次襲來。
「你想太多了,我只是不想再和景家有關係。」她索性背對著他。
「你在說謊!」他站到她面前,逼她正視,「你還記得當初答應我的三件事嗎?現在我就告訴你,第三件事,我要你回到我身邊,永遠都不要離開我,明白嗎?」
她低下頭,輕聲回道:「對不起,我忘了這件事。」
景飛嵐苦笑,看著她逃避的神情,明明知道她心口不一,卻又被她刺傷了。
他知道她不會忘記的,只是在說謊,她不敢面對他。
「你回去吧。」清歌抬頭,看著面露深情的他。
「你很開心看到我這麼難過嗎?」景飛嵐垮下臉,像被遺棄般地望著她,「難道非要我把心挖出來給你看,你才會相信?」
「沒有必要,」清歌搖頭,看著遠方,「飛嵐,我們已經結束了,當初我走的時候就說過,我不喜歡你,這是我離開最主要的原因。」
「我不相信,你也說過喜歡我,不是嗎?」
景飛嵐漂亮的眼睛裏充滿了無辜,手悄悄地拉住她的,就像一個被拋棄的孩子一樣,抓住唯一的依靠,還用委屈的聲音說著,「你在騙我,你明明喜歡我的,不要離開我,好嗎?」
之前聽信她的謊言是他太蠢,現在他早已看出她冷情言語下的真心,所以不會再被騙了。
清歌手提了提,想要甩開他的手,可是終究沒有,因為他的樣子讓她很不舍。
是啊,她是喜歡他,可是就是因為喜歡,才會那麼在意景飛雲說過的那些話。
「飛嵐,不要再裝可憐了。」她狠心抽他手,「我不喜歡你,所以請你不要再來騷擾我,我在這裏很好,請你回去吧!」
景飛嵐大步向前,雙手抵住樹幹,把她整個人困在自己懷裏。「清歌小管家,你氣人的本領越來越厲害了!」
「你想幹什麼?」她雙手推著他的胸膛,可是他的力氣之大,在一年前她就已經領教過,當他存心困住她時,她根本就沒有辦法掙脫。
「我只想用另外一種辦法來喚醒你的記憶。」他不再客氣,捧起她的臉狠狠吻了下去,就像要證明他們曾經相愛過似的,他的進攻非常兇猛,挑開她的齒牙,抵死也要與她糾纏到底。
清歌有點昏眩,他的吻太過於猛烈,讓她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只能一路讓他直搗黃龍,與她唇舌交纏,在她的口中肆意釋放出他的熱情和怒火,用最直接的方式要讓她記起來曾經的一切……
她叫他起床時被他「非禮」、追著他看帳冊時被點穴還被吃豆腐、被綁架受傷時,他吻著安慰她,傷心難過偷偷哭泣時,他也會出現抱著她吻她,還有那一夜的激情……
這些她怎麼會忘記呢?
唇舌點燃的熱情差點讓她忘了自己的堅持,就這麼虛軟的任他狂肆吻著。
她什麼都沒有忘記,只是不想想起來讓自己傷心而已……
回到朝遠國以後,每次夢到他,她都會半夜驚醒,然後獨自哭泣,看到馬也會想起他,想起過去他們一起策馬飛馳的情景,想起她坑了他的一匹黃馬,看到店裏從畢瑄國進口的玉器,就會想到他送給她的白玉辟邪已不在身邊……
飛嵐對她那麼好,帶給她那麼多的感動和溫暖,她怎麼會忘記呢?
「清歌,明明還喜歡著我,為什麼要拒絕呢?」景飛嵐眷戀地離開她的唇,心疼的抱緊她,「過去的一切就讓過去吧。景家我說了算,只要我喜歡的,爹娘都不會有意見,所以你也忘了姊姊和你說的一切,不要再擔心什麼,只要有我在,我不會讓你受傷害的。」
老爺和夫人也會喜歡她嗎?
可是,十年,都沒有辦法讓他們記住她,又怎麼會因為兒子的喜歡而喜歡呢?
她突然抬起腳來狠狠地踩了他一腳,大叫,「王八蛋,誰讓你吃我豆腐的?色狼,我踢死你!」
說完,一腳又踢中他的小腿。
「啊!」景飛嵐吃痛悶叫。這個女人,他都那麼深情款款地對她告白了,她還好意思對他下腳?
「清歌,你到底還要耍脾氣到什麼時候?」他忍不住咆哮,「難道你真的不想和我在一起嗎?說實話!」
他的清歌那麼可愛,怎麼現在變得無情又膽怯呢?
明明喜歡他,卻偏偏要說謊,不敢承認。
就算姊姊當初說的話對她影響很大,可是他都已經說了,景家現在由他當家,一切他說了算,根本就不必去理會那些無聊話!
是啊,她是在鬧脾氣,鬧一些根本就沒有必要的脾氣,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多麼自卑、多麼害怕,景家的一切她都不配擁有,何況是當家少爺景飛嵐呢!清歌表情慢慢冷了下來,直直看著他,用從來沒有過的冰冷語氣說:「實話,你要聽實話對吧?好,那我告訴,我已經準備在這邊嫁人,所以不要再糾纏我了。」
嫁人?!景飛嵐只覺得眼前一黑,整個人就像被潑了一盆冷水,靠在榆樹上,覺得自己快要昏倒了。
清歌見狀,想過去扶他,但還是忍住了,淡淡說了聲,「再見。」她轉身就走,沒有回頭,一如當初離開時的絕情。
「清歌,你好狠……」
景飛嵐悲哀地看著她的背影。他又被她狠狠傷了一次,而她仍然是頭也不回地遠走。
清歌啊……難道他愛她還不夠嗎?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8-12 00:17:47
第十章
「我說親愛的表弟,你該起床了吧?你是特地來我家表演你的賴床功夫嗎?」一大早,曹君硯攜著妻子來到客房,因為這兩天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還是勞累過度的景飛嵐一沾枕就睡著,一睡就起不來。
「君硯,表弟是不是很累啊?我們別吵他了。」賀悉童拉了拉丈夫。景飛嵐一臉無精打採,還是讓他好好休息比較好。
「是嗎?我看是小掌櫃給他苦頭吃,就開始自暴自棄了。」曹君硯笑道,嘲諷地看著表弟,「大少爺果然嬌貴啊,這樣就打算放棄了嗎?」
被表哥的毒嘴這麼冷嘲熱諷下去,他哪敢在床上磨蹭,但還是慢悠悠地起來,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說:「她說要嫁人,我只是在冷靜地想對策。」
「睡懶覺就是冷靜想對策嗎?」他不以為然,「不過,小掌櫃的確有很多人想娶進門哦,誰叫她那麼會賺錢呢!」
「表弟也是因為她會賺錢才喜歡的嗎?」賀悉童好奇地問,想到一無是處的自己,忍不住低下了頭,「我要是也那麼能幹就好了。」
她是米蟲……
「悉童,不準胡思亂想。」曹君硯摸摸妻子的頭,語氣溫暖,「表弟家可能比較困難,所以需要一個能幹的人材吧?」
景飛嵐嘴角抽動兩下,這個表哥真會調侃人,「我家最不缺的就是錢,我只是想要她在我身邊而已。」
很多人想娶清歌嗎?
「說老實話,表弟你也太好騙了吧?你家小掌櫃行情雖然好,可是據我所知她已經推掉了很多人的求親,你知道理由嗎?」曹君硯開始覺得表弟很笨,人家隨便說說他就信,難怪會被人拋棄。
景飛嵐一聽,整個人又振作起來。沒錯,小管家的確很愛騙他,嫁人一說,說不定只是想要趕他走而已。
「是因為我嗎?」她不嫁,是因為心裏有他嗎?
「小掌櫃拒絕的理由是她心有所屬。」曹君硯點頭。明明心係著,卻硬要分開,女人的心還真是奇怪啊!
「我現在就去找她!」景飛嵐大喜,起身就要往外跑。
曹君硯一把拽住他,「我說表弟,你現在過去,她一定不會承認的,說不定一氣起來就隨便挑個人嫁,那你不是虧大了嗎?」
「那可怎麼辦啊?」賀悉童著急地看著丈夫,「這樣表弟不就娶不到老婆了嗎?」
「還是我老婆聰明。」曹君硯讚許地對她微笑,看著若有所思的表弟,「我有一計,保證你能夠抱得美人歸,不知道表弟願不願意聽呢?」
「好,你說。」景飛嵐正色。
「苦肉計。保證嘴硬的小掌櫃心軟的跟定你了。」他詭異一笑。嘿嘿,有好戲看了。
景飛嵐想了一下,清歌好像吃軟不吃硬沒錯,「該怎麼做?」
「你都聽我的?」曹君硯一揚眉,眼珠子轉了轉。
「嗯,我配合。」只要清歌回到他身邊,沒有什麼他不願意做的。
*** bn ***
大掌櫃戰穎難得有空光臨戰記南北通,身為小掌櫃的清歌當然要隨侍在旁,伺候並匯報店裏最新狀況。
「這個店交給你,我很放心。」戰穎的冷聲冷語一如既往,即使是面對喜愛的大將,也不會多一絲溫和。
不過,此刻她卻偷偷在心裏詛咒曹君硯,沒事盡給她找麻煩,現在竟然要挖走她的超級掌櫃,這叫她的臉色怎麼會好呢?
幫了曹君硯,就留不住清歌,留住清歌就等於毀了她的幸福,身為大掌櫃的她頗為煩惱。
「大掌櫃,你還有什麼吩咐嗎?」清歌和戰穎邊聊天邊喝茶,對於她的冷面孔,這一年下來已經非常習慣,所以一點都不怕。
難得戰穎欣賞她,給了她這麼一份好工作,她心裏一直很感激,也因為戰穎是她回到朝遠國後第一個賞識她的人,所以即使後來有很多大商家偷偷來拉攏她,她也沒有想過離開。
「沒,只是聽到夥計說起你的事,有點好奇。」戰穎淡淡地喝了口茶,想起小喜說過清歌和一名男子的曖昧關係,而那名男子居然是曹君硯的表弟……唉,果然,所有閒事都少不了曹君硯,這家夥每次都不忘拖她下水啊!
「我的事,你不會當真吧?」清歌心一突。都怪景飛嵐那天在店裏亂來,害得現在每個人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竟然連一向不嚼舌根的戰穎都被引起好奇。
「你說呢?」戰穎瞥了她一眼,「看不出,你下起手來也是幹脆。」
清歌傻笑,「哪有啊?」
「你該不會都對客人用這招吧?」
「怎麼可能!」她忙搖頭,「他又不是客人,是他來找我吵架的。」
「我想確定的是,你以後還是會很安心的當這個掌櫃嗎?」她覺得自己根本就是白問,都答應了幫曹君硯忙,親手要把「鎮店之寶」送給人家了。
「當然,我好不容易回來,怎麼可能走呢!」
她點頭,「那我就放心了。」
「大掌櫃怕我走嗎?」
「當然,要找到像你這麼能做買賣的人可不容易。」
「謝謝掌櫃誇獎。」清歌笑逐顏開,喜孜孜地說。
「嗯。有件事我覺得應該和你說一下。」戰穎頓了頓,看著她。
「嗯?」
「昨天,聽說在去川沃國的官道上,發生了一起流寇搶劫砍傷過客的事。」真是好藉口啊,她在心底冷笑。
「嗄?去川沃國的官道,不是一向很太平嗎?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她心一驚。飛嵐如果回去的話,不就很危險?
「就是發生了,那名過客雖然被救,但是傷得很嚴重,恐怕性命不保。」
「官府不管嗎?」
「這種事不聲張比較好,免得影響兩國關係。」
「那就糟糕了,以後又發生這種事該怎麼辦呢?」但願飛嵐還沒有走……
「誰知道。對了,那個人好像叫景飛嵐……」戰穎沒什麼表情,事不關己道:「聽說被曹君硯救回去了。」還好清歌也知道曹君硯這個人,省了不少麻煩。
「什麼,景飛嵐?!」清歌如遭雷擊,不相信地看著戰穎,「他怎麼了?!」
「他被流寇砍了,危在旦夕。」這種謊言,也只有她會信了。
「飛嵐被砍了?!危在旦夕?!」清歌突然跳了起來,臉色慘白如紙,「他、他現在在哪裏?」
怎麼會這樣,飛嵐怎麼可以發生這種事呢?
不行,她要馬上看到他,她不要他死!
「曹家。」戰穎話音剛落,她就像離弦之箭,飛射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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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嵐呢?」清歌奔進曹家,立刻被攔住。
「你是誰啊?找飛嵐有什麼事?」曹君硯一臉凝重。沒辦法,為了增加效果,他只好收起那張招牌笑臉。
「我、我是他的小管家,他現在還好嗎?」清歌急得團團轉,「很嚴重嗎?」
「小管家啊,你就是飛嵐來找的人吧?」賀悉童如鬼魅般冒了出來。
「對,他在哪裏?你們讓我見他好嗎?」她的眼睛開始紅起來。
「唉,其實見了也沒有用。」曹君硯嘆息,「他現在這個樣子,不死也半條命,以後說不定是個廢人了,你又不可能照顧他一輩子,所以……我想還是不要見比較好。」
「你騙人,飛嵐他不會有事的!」清歌大聲斥責,眼淚卻嘩啦嘩啦地落下,「讓我見他!」
「君硯,你別鬧了,讓她進去吧。」賀悉童把丈夫拉到一邊,輕聲說。
「笨吶,我們要趁現在好好玩一下,他們一見面,我們就沒得玩了。」他和妻子咬耳朵。
「可是,她看起來好可憐啊!」賀悉童有些心軟。
「沒關係,別忘了,是她不要我們表弟的啊。」他偏偏就要玩,這兩個人都送上門了,哪有不玩的道理。
「你們讓我見他好嗎?」清歌看到他們兩個竊竊私語許久,急得大吼,「快讓我見他!」
真是的,飛嵐都傷得那麼嚴重,為什麼還不讓她見人呢?
「你這種態度不好,情緒也不穩定,會害他傷勢加重的。」他猛搖頭,「而且,聽說你就是那個讓飛嵐傷透心的女人,我更不能讓你去刺激他。」多麼冠冕堂皇的理由啊!
清歌忙把眼淚抹幹凈,「我現在不激動了,請你讓我見他,好不好?我保證不刺激他,也不會傷他的心了。」
「好吧,但是有個條件,見到飛嵐之後,無論他說什麼你都要答應,絕對不能讓他傷心,」曹君硯終於決定放人,「還有,不管以後發生什麼事情,你都不能找我負責,不然,你就別想見到他。」趕快把一切責任撇幹凈,她要找人算帳的話,飛嵐是個不錯的人選。
「好。」清歌使勁點頭,只要能見到他,什麼條件她都答應。
「那我帶你去吧!」曹君硯眼中閃過一抹笑意。
待會兒,好戲就要上演了。
*** bn ***
房間裏非常安靜,就見景飛嵐面色蒼白,像死人一樣躺在床上,甚至連呼吸都聽不到。
清歌一步一步靠近,心裏充滿了恐慌,看著幾天不見,突然消瘦得厲害的男人,眼淚再也控制不住的決堤而下。
他整個臉都瘦了一圈,臉色慘白,嘴唇無血色,眼睛周圍黑黑的,好像被人揍過似的。
她雙手顫抖的撫摸著他的臉。都是她的錯,都是她把他害成了這樣。
「飛嵐、飛嵐,你醒醒!」她輕輕喚著他,他的呼吸還在,只是很弱,他還活著,他沒有死……
景飛嵐慢慢睜開了眼睛,看到清歌,眼睛驟然一亮,但是想到自己現在是個危在旦夕的病人,馬上又收斂起來。
可是看到她這麼傷心,他真的好心疼,好想馬上告訴她自己一點事都沒有。
「清歌,你來了,你真的來了嗎?還是我在作夢?」他的聲音聽起來很不確定,「還是我已經死了,所以才能見到你?」
「不,我在這裏,飛嵐,你沒有死,你不能死!」她握緊了他的手,淚流滿面,「你放心,我會為你找最好的大夫,你絕對不會死的!」
「是真的嗎?清歌,你不是在騙我吧?」景飛嵐氣若遊絲,兩眼的精光卻仍在,「你說要嫁人了,我真的好難過,難過得像要死掉……」
「不,我沒有嫁人,我只是在騙你,對不起。」她的眼淚掉得更兇了,「都怪我,飛嵐,你不要說死掉……」
為什麼等到要失去的時候,她才明白呢?
為什麼把心愛的人害成這個樣子,她才能想通呢?
她不要飛嵐死,她想要和他在一起,一輩子在一起,再也不分開,她再也不要說違心之論來傷害他了。
「可清歌說不喜歡我、不要我了,這也是真的嗎?」盡管親耳聽到她說沒有嫁人,他興奮得差點從床上跳起來,但是「革命尚未成功」,絕不能在此得意忘形!
「不,我喜歡你,我最喜歡的人是你,除了你,我誰都不要。」她趕緊搖頭,「飛嵐,我不該說那些狠心的話,對不起。」
「就算我死了,我也想知道,為什麼你要離開我?為什麼你要狠心推開我呢?難道你真的這麼討厭景家嗎……」他慢慢從床上撐起來,為了表現他現在是「行將就木」的人,甚至還故意裝出手臂無力的樣子又倒了回去。
清歌驚惶地抱住他,好怕他就這樣走了。
「對不起,是我沒有用。因為沒有勇氣去面對你爹娘和姊姊,更別沒有自信和那個允貞比……我只是一個一無所有且寄人籬下的孤兒,甚至在你家十年,都沒有辦法然讓你爹娘記住,又怎麼可能贏得了將軍的妹妹,讓他們接受我呢?」
「我害怕,就算我努力讓你爹娘喜歡,可到最後還是會輸得一場糊塗,我怕最後沒有辦法承受。我不想讓你難為,也不想讓你爹娘更加討厭,所以……只能逃了,只能鐵著心離開你,至少這樣,能夠把傷害減到最低。」
「可是,你為什麼要來呢?如果你不來,就什麼事情都不會發生了,飛嵐,求求你不要有事……」
「傻瓜,為什麼一開始不說呢?」他輕輕摩挲著清歌的臉,「你應該相信我,我只要你,不管允貞多麼討爹娘喜歡,他們也不能逼我娶啊!」
「是我太 ,所以才害了你。飛嵐,你千萬不能有事……」清歌放聲大哭,「你不要死……」
「是不是我不死,你就肯回到我身邊?就算我變成了廢人,你也不會離開我?」他嘴角微微揚了起來,還好她只顧著哭,沒有看見,不然肯定穿幫。
「嗯,只要你好好活著,什麼我都答應你。」
「你現在是不是只是在同情我,因為我快死了,所以才答應的吧?如果我恢復了,你是不是又會假裝不認識我,然後轉頭嫁給別人去呢?」他不得不防這點,因為她有太多前科,這個女人狠下心來,哪管以前保證過什麼,一句簡單的「我忘了」,就把一切推幹凈。
「不,飛嵐,我是真的喜歡你,真的想和你在一起,一輩子都不要分開了,所以你要好好地養傷,絕對不可以放棄,知道嗎?」她抬起頭,梨花帶淚的臉龐寫著堅決,「除了你,我誰也不嫁!」
她自以為是的逃了這麼久,還傷害了飛嵐,怎麼可以在這種時候還騙他呢?
她只要他平平安安的,就算他以後想要賴床到日落,她都不會逼他起來了,只要他沒事,她什麼都聽他的。
「真的嗎?你真的很喜歡我?喜歡到非我不嫁嗎?」他的眼角眉梢不受控制地揚了起來,激動地抓著清歌的手。
「嗯。」清歌信誓旦旦的點頭。
「太好了,你答應嫁給我了!」他欣喜若狂地從床上跳下來,抱起她狂呼。
清歌傻笑地抱緊他。看!飛嵐很開心呢,都怪自己在意那些沒用的理由,不然就不會害飛嵐受傷了……
等等,受傷?
她狐疑的看著抱著她轉圈的男人,他只見全身上下,完全看不出任何的血跡和傷口,也不像是命在旦夕的樣子,更不像會成為廢人的人……
還是非常的有力。
笑得非常的燦爛。
臉色非常的健康。
「清歌,我們馬上就回去成親好不好?爹娘一點都不反對,真的。」景飛嵐樂翻天,恨不得馬上抓著老婆拜堂去。
清歌死死地盯著他,雙眼的火氣開始聚攏,以在冬天湖水中凍過的語氣,夾雜著冰雹朝他砸過去,「少爺,玩夠了嗎?可以放我下來吧?」
景飛嵐愣了一下才想起來,小心翼翼地把她放下。清歌要發飆了,聽她冰到極點的冷酷聲音,他忍不住顫抖兩下。
「少爺,你覺得這樣很好玩嗎?」
看她為他擔心難過,他覺得很過癮嗎?
聯合一大堆不相幹的人一起整她,這樣很光榮嗎?
讓人看她笑話,他很滿意嗎?
「清歌,我不是故意的,是表哥逼我這樣做的。」他決定這個時候一定要裝可憐,絕不能和她講道理,或者企圖脫罪,只能嫁禍給那個愛玩人的表哥。
「哼,你表哥是誰啊?不會是那個曹君硯吧?」清歌冷哼。
「嗯,就是他,他說對付你要用苦肉計,所以你看,他好狠心,把我整整餓了三天,只給我水喝。」他可憐兮兮地看著她,然後捂著頭,搖搖擺擺地坐回床榻上,「他還說,如果你不來,就把我餓死算了,我現在開始覺得頭昏腦脹,全身都沒力。」
「什麼,他餓你三天?!」清歌忍不住拔高聲音,不過隨即又冷下來,「你不要再裝了,我不會相信的。」
誰知道他是不是又在演戲,剛才騙她說了那麼多肉麻的話,現在又想裝可憐博取同情嗎?
「咕嚕咕嚕……」就在這時,景飛嵐的肚子很爭氣地叫了起來,證明他說的話一點都不假。他無辜的指著自己的肚子,「你看吧,我真的好餓,剛才是因為太高興,才有力氣抱你的。」
「那個混蛋不是你表哥嗎?怎麼這樣虐待你?」她的火氣瞬間轉移到曹君硯身上。那個小人,難怪會要她先答應,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能找他負責。
「清歌,我真的很可憐吧?所以,你不要再生我的氣好嗎?」他看到老婆緩和不少的臉色,趕緊蹭到她身邊,整個人無力的靠在她身上,「我知道我不該答應表哥的歪主意,可是我真的好愛你,不想失去你,所以才會演了這場戲。清歌,看在我餓了三天肚子的份上,不要再生氣好嗎?」
不得不說,清歌非常吃這一套,聽著景飛嵐深情的表白,看著他被餓得咕嚕叫的肚子,火氣也慢慢地消了下去。
「以後不可以再聯合外人騙我,我真的都快擔心死了。」她伸手抱住他,「想要我原諒你,就不準讓我再擔心難過。」
「嗯,清歌,不會了。」他開心的低頭啄吻著失而復得的心上人,「跟我回去,好嗎?」
「有什麼好處呢?」她喃道,心裏早已經答應了。
「好處可多了,我們牧場養了好多金燦燦的馬,你想要多少就給你多少,還有,你不覺得有這樣漂亮的老公很有面子嗎?」他喜孜孜的講著好處,「而且,我家銀子很多,可以讓你數到手軟,你不心動嗎?」
「銀子可以數到手軟,這點好,我答應了。」清歌不禁笑開了顏。
豈料景飛嵐一聽這話竟垮下臉,背過身去小聲嘟囔,「虧我還把我們的定情物一直帶在身上,沒想到你光聽到銀子就答應了,這算什麼嘛……」
「你在自言自言些什麼呀?」她不解的問。
「沒事,喏,給你的。」他悶悶的解下白玉辟邪,重新為她戴上。
感受著白玉的沁涼,清歌感動得再度紅了眼眶。
「這次你可是再也拿不回去了哦,不再考慮一下嗎?」她笑中帶淚。
「開什麼玩笑,從我送到你手上的那天起,就沒想過要拿回來這件事,若是你敢再退回來,我就拿去換銀子自個花,不給你了!」他孩子氣的威脅。
「是嗎?那我得小心看緊嘍。」
他的愛,終究還是回到她身上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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