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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映徽】馭奴兒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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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8-20 09:24:15
標題:
【朱映徽】馭奴兒 (全書完)
【書名】:馭奴兒
【作者】:朱映徽
【內容簡介】:
夏螢雪萬萬想不到爹竟然跟人家賭博,而且還賭輸了!
由於付不出五百兩銀子給贏了錢的上官老爺,
因此爹答應對方的要求──她得去上官家當三個月丫鬟!
根據爹爹的說法,她是要去照顧對方遇刺受傷的兒子,
但她不明白,為何上官老爺要再另外花錢幫兒子找奴婢?
莫非……那個叫上官豫的大少爺有什麼奇怪的癖好?
幸好追問之下才發現,一切都是她想太多了,原來啊,
他因為受了傷,所以脾氣變得暴躁,不肯上藥,
偏偏家中的丫鬟們沒一個敢違逆他的意思,強逼他合作。
嘖,還以為是多艱鉅難辦的差呢,不就是壞脾氣嘛!
她可也不是能任人欺負的軟柿子,想欺她亦須幾分能耐,
況且,既然三個月後她就能拍拍屁股走人,還怕他不成?
不料一見面,她便認出他是先前被她誤當淫賊同伙的人!
嗚,這下可好,他定不會放過這個能折磨她的好機會…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8-20 09:24:45
馭奴兒 第一章
一大清早,天才剛亮不久,街上往來的路人還不太多。
外表氣派的“鳳翔酒樓”座落在京城兩條大街的交叉口上,是當地生意最好的一間客棧。
此時,二樓靠窗的位置上,坐著一名約莫二十五歲的男子,他一邊喝著店小二剛送上來的香茗,一邊若有所思地沉吟著。
他有著一張令女人屏息心動的陽剛俊臉,渾身更是散發出一股令男人不敢小覷的張狂氣勢。
然而此刻,他的眉心緊鎖,黑眸閃動著不悅的光芒,俊臉更是籠著一抹陰鬱之色,很顯然情緒不太好。
店小二忐忑地偷瞧著他的臉色,緊張得額角幾乎要滲出冷汗了。
“老闆,是不是茶水太燙了?還是茶葉的分量沒有拿捏好?”店小二小心翼翼地詢問著。
畢竟,這男子正是這間“鳳翔酒樓”的老闆——上官豫。
五年前,上官豫從他爹上官英哲的手中接管了這間已經營三代的酒樓後,這兒的生意便愈做愈好,去年才又大興土木地擴建過。
“這茶很好,沒事,去忙你的吧,”上官豫說道,“是,那小的不打攪您了!”
店小二連忙退至一旁收拾桌面,臨去前,不放心地又覷了他那明顯不悅的神情一眼。
上官豫的俊臉依舊緊繃,他的情緒確實不太好,事實上,自從不久之前的那場意外發生後,他的心情就沒有好過。
幾天前的夜裡,過了酒樓最忙碌的時候,他前來找已在“鳳翔酒樓”負責掌廚將近五年的楊師傅,打算談談三個月後即將舉辦的京城廚藝大賽。
想不到,他前腳才剛踏進屋裡,就驚見有兩名蒙面黑衣人破窗而入,意圖刺殺楊師傅!
混亂中,楊師傅的背被砍了一刀,當時若不是他即時出手相救,只怕楊師傅早已經沒命了。
以他自幼習武的身手,原本是絕對有能力逮住那兩名殺手的,豈料那兩個狡猾的傢伙眼看情況下對,突然使出聲東擊西之計來脫身。
那兩人先是作勢要撲向楊師傅,結果卻只是虛晃一招,在他猝不及防之際,猛地朝他砍來!
當時他雖然即時避開,但右腿靠近腳踝的部位卻仍是被煨了毒的匕首所傷,阻礙了行動力,這才讓那兩個傢伙乘機逃掉。
請來大夫悉心治療後,楊師傅的傷已沒有大礙,而他自己所中的毒雖然解了,但是那刀傷卻非三、五天就能複原的。
依大夫的判斷,至少要一個月的休養才能夠恢復正常,而在那之前,他最好每天早晚按時敷藥,並且走動時依靠拐杖。
這真是該死透頂,讓他簡直快氣炸了!
為了保護楊師傅,上官豫已在“鳳翔酒樓”加派人手,但光是這樣還不夠,他一定要揪出幕後主使者才行。
到底是誰想要楊師傅的命呢?若被他查出,他絕不輕饒!
一想到那兩個傢伙還有幕後主使者至今仍逍遙自在,甚至有可能正伺機進行下一次的行動,上官豫就覺得一陣憤怒,握著茶杯的手一個用力過猛,結果茶杯應聲碎裂,嚇壞了在一旁擦拭桌椅的店小二。
“老闆!您沒事吧?有沒有燙傷?”
“我沒事,不用招呼我了,去忙你的吧!”上官豫將店小二給打發走。
不過是一點小事罷了,他又沒斷手斷腳,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就在此時,從街上傳來的一聲驚嚷轉移了上官豫的注意力。
他轉頭朝街上望去,就見不遠處,有一名年輕女子正一臉驚嚇地抱住自個兒的胸口,臉上浮現又羞又忿的神情,而前方有一名相貌猥瑣的矮小男子,臉上露出得逞的淫笑。
看起來,是那名無恥之徒伸手偷摸了那女子的胸脯一把。
“混帳傢伙!你給我站住!”
突然,一聲清脆的嬌叱響起,一名約莫十六、七歲的女子跑了過來,那氣呼呼的模樣讓上官豫不禁挑起眉梢。
她想做什麼?要替那名被輕薄的女子出頭嗎?
真是的,上官豫不禁皺了皺眉心。
那女人也不先掂掂自己的斤兩,看看她——身形纖細、個頭嬌小,只怕討下了公道,反而還要被佔便宜呢!
上官豫對她的不自量力大搖其頭,卻也忍不住好奇地多打量了她幾眼。
他發現,她是個相當美麗的女子,不僅有著一張俏麗甜美的臉蛋,眉眼之間還流轉著讓人忍不住多瞧幾眼的生動光彩。
好個英姿颯爽的女子,不知道她是哪家的姑娘?上官豫對她突然好奇了起來。
自從五年前接管“鳳翔酒樓”之後,他每天想的都是如何能讓酒樓的生意更加興盛,根本沒有將心思放在其他的事情上,更別說是要注意京城裡的哪個女子了。
也因此,他並不知道這女子究竟是誰。
不過……不論她看起來有多麼神采奕奕,她竟然在衝動之下就貿然插手管她管不了的事情,似乎有些有勇無謀啊!
“你好大的膽子!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輕薄良家婦女!”
夏螢雪攔住了那名無恥之徒,怒氣沖沖地罵道。
哼!這個下流胚子,過去肯定也曾做過這種無恥的事情,食髓知味了,所以才敢如此地大膽妄為!
這種敗類若是不狠狠地教訓他,給他一個警告,將來不知道還有多少無辜的女子要遭受他的騷擾呢!
矮小男子壓根兒沒料到會突然有人衝出來,大聲指責他的行徑,臉上瞬間掠過一抹緊張與不安的神色。
不過,當他看清楚指著他鼻子痛罵的不僅是名年輕女子,而且還是個美人兒後,當下又變得肆無忌憚了起來。
“誰說的?你哪隻眼睛看見了?”他無賴地反問。
“我兩隻眼睛都看見了!快點向這位姑娘道歉!”
夏螢雪刻意放大了音量,引來路人的側目。
清晨的街上,雖然沒有太多往來的路人,但其中還是下乏比這個無恥之徒的身材還要高大的男子。
一意識到他們成了附近路人的注目焦點,矮小男於神色一變,立刻打消了調戲夏螢雪的念頭。
“莫名其妙!我下懂你在說什麼?哼!懶得跟你計較!”
眼看這傢伙想要開溜,夏螢雪立即喝道:“不准走!在你道歉並保證絕不再犯之前,哪兒也別想去,否則我就要找宮府的人來了!”
一聽她提起“官府”二字,矮小男子嚇得拔腿就跑。
“站住!”夏螢雪立刻追了過去。
哼!可別小看她,她家可是開武館的呢!
從小到大,她雖不曾真的認真跟著爹學武,但好歹身手也算靈活,要追一名短腿男子還不成問題。
就在她拉近了兩人的距離,正打算縱身一撲,上前將那矮小男子製伏的時候,不知打哪兒來的一個不明物,突然狠狠地擊中了她的肩頭!
“哇啊!”
她痛呼 一聲,摔跌在一旁,疼得眼淚都快飆出來了。
眼看機不可失,那名矮小男於當然是立刻逃之夭夭,再也看不見人影了。
“這位姑娘,真是對不住!有沒有害你受傷?”
那名被輕薄的女子一臉又急、又愧疚的表情,匆忙跑了過來。
“沒關係,錯又不在你,你根本下需要向我道歉。”
夏螢雪忍痛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逮不到那個下流胚於是很可惜,不過她現在最在意的是——
剛才究竟是哪個可惡的傢伙偷襲她?
夏螢雪忿忿地四處張望,很快便找到了剛才擊中她的暗器——
竟然是一錠銀子?
現在是怎樣?用銀子打她,是打算傷了她之後,讓她拿這錠銀子去找大夫療傷嗎?
究竟是哪個財大氣粗又莫名其妙的混帳?
夏螢雪估算著從“暗器”飛來的方位,放眼望去,在這區域內唯一的一個可疑者,就只有坐在“鳳翔酒樓”二樓窗邊的男子了。
兇手一定是他,沒有別人了!
夏螢雪忿忿地走了過去,黑白分明的眸子冒著火。
比起沒抓到那名矮小的淫賊,這個下僅不出手相助,還打傷她、讓那淫賊有機會逃掉的男人更加可惡!
上官豫望著她那張即使正在生氣仍相當美麗的容顏:心裡升起一絲愧疚。
“姑娘,你還好吧?”
剛才他看那名矮小男子企圖逃跑,打算出手助她一臂之力,然而腳上有傷的他,不方便施展輕功去逮人。
時間緊迫下,他不及細想,便隨手取了錠銀子,使出內力朝那淫賊擊去,打算將那傢伙擊倒,好讓她可以順利抓到人。
原本他的距離估算得剛剛好,誰知道她會突然往前撲去,好巧不巧地擋住了那名矮小男子,被他的銀子給擊中。
好在他原先意在阻止淫賊的逃脫,並無意傷人,所以力道已經收斂許多,要不然只怕她現在連走過來的力氣也沒有了。
“我看起來像是還好的樣子嗎?”
夏螢雪咬牙切齒地反問,氣呼呼地瞪著眼前這個有著一張俊美臉孔的男子。
事實上,她不僅不好,而且還快要氣炸了!
“你這個淫賊的同夥!”她忿忿地指控。
上官豫一愣,皺眉反駁。“胡說八道!我怎麼會是淫賊的同夥?”
“怎麼不是?你出手幫那個傢伙逃掉!”夏螢雪指控歷歷。
“我是要幫你。”
“幫?你可真是幫了一個大忙!”夏螢雪根本不相信這樣的說詞。“若你真有心要幫,為什麼不親自下樓來逮人?偷偷摸摸地暗算我,還說不是那傢伙的同夥?”
上官豫被她一再的指控惹得心情下快,臉色愈來愈難看,原先因意外而打中她的愧疚,也被她挑起的怒氣給驅散了。
他並不想向她解釋自己的腳受了傷,根本無法施展輕功躍至街上,而等他慢慢下樓之後,只怕那矮小男子早已跑掉了。
這些事情與她無關,他不想提,也沒必要向她解釋。
“你說夠了沒?你若是想要洩憤,請你去找其他的對象。對於意外擊中你一事,我道歉,但是除此之外,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上官豫沉著俊臉,惱怒地說。
真要說起來,他剛才出手是要攔阻那名淫賊,是她自己突然撲上前去才會被打中的,而她既然沒有真的受傷,他也並非出於本意、刻意擊倒她,那麼給一個道歉已然足夠,他並下欠她什麼,她幹麼非要找他麻煩?
“你——”
夏螢雪氣白了一張俏臉,想不到這男人竟反過來指控她是在洩憤?他當她是在潑婦罵街就是了?
就在夏螢雪還想要繼續罵回去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打斷了她——
“螢雪,你在這裡做什麼?”
夏螢雪轉頭一看,原來是她爹夏寶元。
她沒好氣地說:“還說呢?要不是爹一整晚下見人影,娘擔心得不得了,我又何必一大早出來找人?爹,你到底跑哪兒去了?”
“呃… …就……就是……”夏寶元吞吞吐吐地說道:“你柯二叔這趟回京城來,嚷著要爹陪他去……去玩玩……”
“玩玩?玩什麼?你們兩個該不會是跑去'春虹院'了吧?”夏螢雪瞇起眼睛,狐疑地問。
她口中的“春虹院”,是京城里赫赫有名的青樓,聽說男人都愛去。
“去去去!爹怎麼可能去那種地方?別胡說八道,要是讓你娘誤會,那麻煩可就大了!”夏寶元趕緊否認。
“那爹到底去了哪裡?”夏螢雪追問。
“就……就去試了試手氣……”夏寶元講得有點心虛。
“什麼?爹去賭博?”
夏螢雪訝異地瞪大了眼,她爹並沒有賭博的惡習呀!看來肯定是被柯二叔給拉去的。
“好了好了,有事回家再說吧,要下你娘又要擔心了。”
夏寶元說道,他可不想當街談論家務事。
“好吧!”夏螢雪立刻跟著爹一塊兒離去,早已把二樓的那個“淫賊的同夥”
給忘得一干二淨了。
看著她離去的身影,上官豫心底的下快仍未散去。
“剛才那女人是誰?”他開口問著還在附近擦拭桌椅的店小二。
店小二立刻說道:“她啊,叫夏螢雪。她爹在城南開了一問小小的武館,但是經營得普普通通,學生下算太多。”
因為夏螢雪偶爾會幫她爹來這裡打酒,所以店小二認得她。
“我知道了,去忙你的吧!”
夏螢雪是嗎?他記住這個名字了!
上官豫拄著拐杖回到家中,就見母親何鳳鳳一臉憂心地等在大廳裡。
一看見他,何鳳鳳明顯地鬆了一口氣,關心地問:“豫兒,一大清早的,你是上哪兒去了呀?”
“我去酒樓看看。”
一聽兒子這麼說,何鳳鳳的眉心又再度擰了起來。
“豫兒,你受了傷,大夫不是囑咐你盡量別亂跑的嗎?而且那兩個殺手還沒有被捉到,要是又發生什麼意外,那可怎麼辦?”
“放心,那些人不會笨到在大白天、大庭廣眾之下動手的。”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呀!豫兒,我看你還是——”
“娘,我自己明白事情的輕重,我不會再讓意外發生的,您就別再為我操心了,好嗎?”上官豫耐著性子,好言好語地說道。
他知道娘是關心他、為他好,可是這種無時無刻的關心和叮嚀,有時真是讓他無奈極了。
“這……唉,好吧!那你該上藥了吧?”
上官豫一聽,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我不上藥。”
“什麼?豫兒,你說什麼傻話?不上藥,傷怎麼會好得快呢?”
上官豫搖頭說道:“李大夫不是也說了嗎?我腳上的傷沒有大礙,大約休養一個月就會好了,所以就算我真的每日早晚上藥,也只是提早幾日復原而已,不是嗎?既然如此,上不上藥又有什麼太大的差別呢?”
何鳳鳳無法被這番話說服,她當然希望兒子的傷 能夠盡快復原,就算只是提前個一天、兩天復原也好呀!
“豫兒,你是不是……怕痛呀?”何鳳鳳猜測地問。
那位李大夫曾說過,他提供的那罐藥膏是他精心提煉的極效秘方藥膏,雖然療效極佳,但藥膏塗上傷口時,會宛如火燒蟲啃,且持續上一陣子,或許兒子是怕痛,所以想逃避?
上官豫一聽,頓時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娘,我並不怕痛。”他無奈地嘆道。
堂堂男子漢,痛有什麼好伯的?
他不想上藥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李大夫有交代,敷了藥之後,最好乖乖躺在床上一個時辰,不能下床走動。
一個時辰耶!早晚各一次,就要耗去兩個時辰,一天也不過才十二個時辰而已!若再扣掉夜晚就寢的時間,那他一天還剩下多少時間?
他確實希望自己的腳傷能夠早點康復,但如果那意味著自己必須每天花兩個時辰在敷藥和躺著不動上,那他寧可多拄拐杖一個月。
畢竟拄著拐杖只不過是稍 微不方便些、走路變得慢一點罷了,又不是真的瘸了腿,有什麼關係?
再說了,他哪有那麼多的閒工夫浪費在敷藥這件事情上?身為“鳳翔酒樓”老闆的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忙呢!
“既然不怕痛,那就乖乖上藥呀!”何鳳鳳努力勸道。
“娘,我自己的傷,我自己知道。我真的不需要上藥,您就別替我操心了。”
上官豫再度搖頭拒絕。
他現在最煩惱的根本不是自己的傷,而是該如何早點捉出兇手?
其實,關於這樁刺殺事件的幕後主使者,他的心裡已經大致有個底了。
如果他沒猜錯,應該就是“隆喜客棧”的老闆吳良喜。至於吳良喜的目的,當然就是為了贏得三個月後所舉辦的京城廚藝大賽。
幾年前,相國為了替家中八十歲的老母親辦一場豐盛的壽筵,特地在京城舉辦了一場廚藝大賽,所有的酒樓、客棧都能夠參加,勝出者不僅能贏得高額獎金,還能獲得筵席的主辦權。
從那時候開始,一年一度的廚藝大賽就成了京城的一大盛事,所有的酒樓、客棧無不卯足全力地表現,不放過這個名利雙收的好機會。
頭兩年的比賽,都是“隆喜客棧”奪冠,但是自從上官豫二十歲那年接掌了“鳳翔酒樓”之後,情況就有了轉變。
憑著無比的誠意,他說服了曾為了精進廚藝而云遊四海、將各地料理特色融會貫通的楊師傅,到“鳳翔酒樓”來負責掌廚。
從那年開始,“鳳翔酒樓”在京城廚藝大賽中便連連勝出,已經贏了四回,今年要挑戰五連霸。
對於今年的比賽,上官豫像往年一樣信心滿滿,想不到卻在比賽的三個月前發生了這樣的意外。
倘若楊師傅下車遇害,他勢必得另尋手藝夠水準的師傅,就算能在三個月內找到替代的師傅,肯定也沒有充裕的時間為比賽做準備,這麼一來,只怕“鳳翔酒樓”今年非輸不可。
“隆喜客棧”的老闆吳良喜,早已撂話今年一定要扳回一成,甚至也曾打著重金挖角的主意,但楊師傅看不慣吳良喜唯利是圖的嘴臉,不為所動。
這回的刺殺行動,極有可能是吳良喜那傢伙已經想不出其他的辦法了,所以不惜使出這種陰險歹毒的計謀。
他一定要找到證據,將那混帳繩之以法,否則敵暗我明,說下定哪天又要發生意外。除了 不希望“鳳翔酒樓”在京城廚藝大賽落敗之外,他更不希望楊師傅發生什麼意外。
正當上官豫專注地思索著該從何著手搜證的時候,不經意地瞥見一抹身影鬼祟地蹲在他的腳邊。
他回神一看,就見丫鬟小敏正打算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幫他上藥!不消說,肯定是出自他母親的示意。
“住手!你做什麼?”他低喝一聲。
小敏僵在原地,不知道是該繼續還是退開來,只好朝一旁的夫人投去求助的眼神。
“豫兒,你就忍一忍,讓小敏幫你上藥吧!”何鳳鳳苦口婆心地勸道。
“我已經說過了,我不上藥。”上官豫咬了咬牙,被惹得有些惱怒了。
關於不上藥這件事,短短幾天內,他恐怕已經說了不下百次,說得他自己的耳朵都快要長繭了!
無奈,他身邊的每一個人,都將他一而再的認真宣告當成耳邊風,不斷地想要幫他上藥,就算再有耐性的人,只怕也要抓狂了!
上官豫不能對自己的母親動怒,只好沉著臉對丫鬟說道:“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都不許碰我,聽見沒有?”
咬牙撂完話之後,他拄著拐杖離開,打算把自己關在書房裡,好讓自己能夠一個人靜一靜地想事情。
上官豫的前腳剛走,上官英哲的後腳就踏入大廳。
“大老遠就听見豫兒的吼叫聲,他怎麼了?”
“唉,你兒子的脾氣實在太倔了,怎麼都不肯上藥,該如何是好?”
“不肯上藥?我就知道。”上官英哲嘆了口氣。“唉,這孩子遺傳了他爺爺的倔脾氣,實在拿他沒轍。”
何鳳鳳憂心仲忡地說:“豫兒每天跑來跑去的,還不肯乖乖上藥,這下子說不定不只延後復原,傷勢還有可能惡化,萬一他的腳傷還沒好,又有殺手上門來,那該怎麼辦?”
天下父母心,她擔心的除了兒子的腳傷之外,更擔心他的安危呀!
無奈家中的下人沒一個敢違逆上官豫,更不敢強迫他上藥,讓何鳳鳳煩惱得都快長出白頭髮了。
“沒關係,我有辦法。”上官英哲說道。
“真的嗎?什麼辦法?”何鳳鳳忙追問。
“我替他找了個新丫鬟。”
一聽見這個答案,何鳳鳳不禁洩氣地猛搖頭。
“只要豫兒不准許,就算是替他找了新丫鬟又有什麼用?她有什麼辦法能讓豫兒乖乖上藥?”
“呵呵!我想,她應該是有辦法擺平豫兒的。”上官英哲笑了笑,賣關子似地說:“夫人就別太擔心了,咱們就等著看吧!”
夏家武館裡,夏螢雪正和她娘一塊兒“審問”她爹。
“爹不但去賭,而且還賭輸了,是嗎?”夏螢雪開口問道。從爹那一臉愧疚不自在的表情,她早就猜了出來。
“輸了多少?”白心荷嘆了口氣,一臉無奈地問。
她這個夫君沒有什麼惡習,不嫖妓、下酗酒,先前也不曾涉足賭場,怎麼這會兒卻突然轉性了?
唉,算了算了,只要別輸掉太多銀子,而且往後別再去賭了,這樣也算是花錢學了個教訓。
夏寶元低著頭,滿臉的心虛。
“我……我輸了……”他沉默地伸出手,比了五根手指。
“什麼?輸了五十兩銀子?”
白心荷和夏螢雪對看一眼,母女倆的眼中都寫滿了驚愕。
五十兩雖然不算什麼嚇死人的大數目,但也不是一筆小錢哪!
“不是……”
“不是?那是五兩嘍?”母女倆都不禁鬆了口氣。
若只是區區五兩,那根本不算什麼嘛!
“也不是……”
“也不是?不然到底是多少?”夏螢雪困惑地問。
既然爹比了個五,不是五十兩,也不是五兩,那……到底是多少?
“快說呀!爹,總不可能是五百兩吧?”
夏螢雪隨口說道,一點兒也不相信會是那麼誇張的數目。
“事實上……就是五百兩……”
“什麼?五百兩?”
母女倆異口同聲地驚嚷,兩人都不禁瞪大了眼。
“爹!你……你實在是太糊塗了!怎麼會賭得這麼大呢?”夏螢雪氣急敗壞地猛跺腳。
“五百兩銀子?相公,咱們要去哪裡生出這五百兩銀子啊?這……這是要咱們如何是好呀?”
面對妻女的錯愕與責難,夏寶元滿臉的懊悔。
“我本來以為……以為我可以贏的……唉……”
都怪他一開始的賭運太好,贏得很順手,當時的氣氛又是那麼的熱血沸騰,他才會在衝動之下賭了這最後一把,想不到卻輸給了上官家的老爺。
“現在該怎麼辦?”白心荷憂慮地問。
“就是啊!爹,你打算怎麼辦?”
“辦法有是有,不過……”夏寶元為難地看了看妻女。
“不過什麼?爹該不會是打算要咱們立刻收拾包袱,等晚上摸黑逃去其他地方躲債吧?”夏螢雪問道。
“當然不是。”
“那爹的辦法是什麼?”
“辦法就是……得委屈螢雪了。”
“嗄?”夏螢雪愣了愣。
委屈她?是怎麼個委屈法?該不會……
“爹,你該不是要把我給賣了吧?”
如果是這樣,未免也太過分了!
“相公,你要是敢將女兒賣進青樓,我這輩子再也不理你了!”白心荷也氣極地撂話,
“哎呀!你們想到哪兒去了?我怎麼可能做出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情來?當然不是這樣!”夏寶元連忙澄清。
“不然呢?為什麼爹說要委屈我?”夏螢雪問。
“因為贏我錢的上官老爺說,只要螢雪肯去他家當三個月丫鬟,負責照料他家中的少爺,等期限一滿,我欠他的五百兩銀子就一筆勾銷。”
“什麼?有這種好事?”夏螢雪訝異極了。
當三個月的丫鬟就能抵五百兩銀子?天底下哪有這種身價非凡的丫鬟啊?
“上官老爺?是'鳳翔酒樓'的前任老闆上官英哲嗎?他口中的少爺是他的兒子上官豫?”白心荷問道。
“沒錯。”
“上官老爺為什麼要花五百兩銀子替他兒子買一個只工作三個月的丫鬟?該不是有什麼變態的特殊要求吧?”夏螢雪防備地問。
她不認識什麼上官老爺、上官少爺的,頂多只認識“鳳翔酒樓”的店小二,因為她每次幫爹去那兒打酒時,都會和店小二聊上幾句。
“當然沒有,只不過上官老爺有個但書。”
“什麼但書?”
“他說,若想抵掉五百兩銀子,必須持續當滿三個月的丫鬟,不得半途而廢,倘若沒有辦到,那五百兩就必須立刻付清,而且一毛錢也不能少。不過如果能夠當滿三個月的丫鬟,不但那五百兩一筆勾銷,還可以得到一百兩銀子。”
夏螢雪愈聽,愈覺得這件事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那上官老爺是不是腦子不正常呀?為什麼願意花這麼一大筆錢?他家中不可能沒有丫鬟呀!”
“關於這個問題,我也問過上官老爺。”夏寶元說道:“聽說前些天上官少爺遇刺受了傷,偏偏他的脾氣暴躁,不肯上藥,家中丫鬟又不敢違逆他的意思,實在拿他沒轍了,所以得另外想辦法才行。”
夏螢雪一聽,這才有些懂了上官老爺的用意。
上官老爺要找一個丫鬟,服侍因受傷而脾氣暴躁又不肯配合治療的上官豫,而這丫鬟只需待滿三個月即可離開。
如此一來,這丫鬟就下必擔心得罪了上官少爺,將來會遭受報復。
反正三個月之後就可以閃人,就算上官少爺再怎麼咬牙切齒、暴跳如雷,總也不能找已不是他家丫鬟的人麻煩吧?
“所以爹的意思,是要我去當上官少爺的丫鬟三個月?”
“噯……”夏寶元愧疚地承認。
“好,去就去。”夏螢雪爽快地答應了。“不過,我也有但書。”
“什麼但書?”
“爹不准再賭了!”
“爹答應、爹答應!這輩子絕不再賭了!”夏寶元立刻承諾。
“那就好,等等我就去上官家報到吧!”
“螢雪,委屈你了。”
“無所謂,只不過三個月而已,不算太久,而且三個月後還能賺進一百兩銀子,其實還滿好賺的呢!”夏螢雪樂觀地想。
白心荷心疼地擁著女兒,氣惱地瞪了夫君一眼。
她在心中暗暗決定,在女兒去上官家當丫鬟的這三個月內,她一天都不要給夫君好臉色看!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8-20 09:25:10
馭奴兒 第二章
過了中午,夏螢雪收拾了簡單的包袱後,便前往上官家。
令她訝異的是,上官英哲和何鳳鳳這對夫婦見了她,不但沒有擺出主子的架子,反而還親切而熱絡地歡迎她。
他們將一罐藥膏交到她的手中,用著慎重而懇切的語氣叮囑道:“螢雪,交給你了,務必要早晚各替少爺上一次藥。”
“喔,好。”
夏螢雪愣愣地點了點頭,上官夫婦這般出乎意料的熱絡態度,讓她一時之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望著手中的藥膏,她不禁在心中輕嘆口氣。
看來那位上官少爺真的挺難搞定的,否則他爹娘又怎麼會如此傷透腦筋,不惜花五百兩銀子的鉅資僱用一名短期的丫鬟?
夏螢雪認命地帶著藥膏前往書房,聽說那位大少爺將自己關在書房裡,不許閒雜人等打擾。
她佇立在書房門外,試探地伸手敲了敲門。
“少爺,我是新來的丫鬟,從今天起開始負責服侍您。”
書房裡先是沉默了半晌,接著傳出一串不耐的低喝——
“你走吧!我根本不需要什麼新丫鬟!”
夏螢雪僵了僵,沒想到上官豫的口氣這麼差,不過……他那慍惱的低喝聲聽起來怎麼好像有點耳熟呢?
但她明明根本不認識上官豫,也不曾見過他,怎麼可能會聽過他的聲音?應該只是錯覺吧!
夏螢雪蹙起眉心,盯著眼前緊閉的門板,猶豫了一會兒之後,決定將上官豫的話當成耳邊風。
要是她真的乖乖聽上官豫的話,只怕做不到一天的丫鬟就要被上官老爺趕回家去了,那怎麼可以?
爹欠上官老爺的五百兩銀子,還要靠她來抵債呢!
“少爺,我進去了!”
大聲地宣告完之後,夏螢雪也不等書房裡的上官豫有任何回應,就迳自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幸好門沒有上閂,否則她說不定還得要費力地破門而入哩!
上官豫咬了咬牙,簡直不敢相信這名新來的丫鬟竟然敢對他的話置若罔聞!
他惱怒地皺緊眉心,抬頭喝道:“我剛才不是說了,我根本不需要新丫鬟嗎?
你還進來做什麼?”
他的話才剛說完,兩人打了照面,一時間都不禁愣住了。
上官豫望著夏螢雪,立刻認出她正是那個膽敢罵他“淫賊同夥”的女人,而夏螢雪也認出了他是那個拿銀子砸她的惡劣傢伙!
回過神後,上官豫瞇起眼,冷冷地打量滿臉錯愕的夏螢雪。
“你說……你是新來的丫鬟?”
面對著他的目光,夏螢雪突然有種暈眩的感覺。
天哪!怎麼會是他?
老天爺為什麼要對她開這麼一個惡劣的大玩笑?
她開始懷疑自己是否能安然撐過三個月了。
“……沒錯。”她 硬著頭皮點頭。
“我家不缺丫鬟,你走吧!”上官豫冷冷地說。
雖然他的腦中閃過要好好整治她的念頭,但是想到自己可能會先被這女人給氣得七竅生煙,便立刻打消了念頭。
現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沒時間把心力花在對付她上頭。
“不行,我不能走!”夏螢雪想也不想地搖頭。
“不能走?”上官豫皺起眉頭。
“聘 僱我的是上官老爺,得要他開口,我才能離開。”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服侍我爹娘。我說了,不需要任何人的服侍!”上官豫不耐地叱吼。
“我只接受老爺的吩咐,而老爺要我來服侍少爺。”夏螢雪說道。
“你說什麼?”
這女人的言下之意,是不管他個人的意願如何,她都“黏”定他了?
上官豫咬了咬牙,惱怒地瞪著她。
不可否認,這個叫夏螢雪的女人確實相當特別,不僅一點兒也不怕他,甚至還有勇氣 跟他唱反調!
倘若不是他們先前曾有“過節”,倘若不是她的存在會讓他十分困擾,他應該會相當欣賞這麼一個特別又美麗的女子。
但是現在……他只希望她離他遠一點,省得惹他心煩!
“你爹開的武館快要倒閉了嗎?要不你為什麼要跑來我家當丫鬟?”上官豫忍不住出言相稽。
“因為……不管怎樣,反正我現在就是你的丫鬟。”
夏螢雪並不打算向他解釋爹賭 輸了上官老爺一事,畢竟這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
她索性轉移話題地說:“老爺交代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替少爺上藥。你哪裡受傷了?”
他看起來好端端的,不但氣色不錯,還能咬牙切齒地大聲吼人,一點兒也不像受傷的人嘛!
“我下需要上藥,把你那該死的藥膏給扔了!”
夏螢雪聳了聳肩,她要是會乖乖聽話那才有鬼。既然他不肯透露傷處,她只好自己想辦法了。
她走了過去,美麗的眼眸上下打量著他,結果沒看到任何包紮過的地方,卻看到了擱在桌邊的拐杖。
她愣了愣,目光移到了他的腿。他身上的褲子,鞋子都穿得好好的,看不出到底是哪裡受傷了。
“你的腿受了傷?”她開口問道。
上官豫哼了聲,根本不想搭理她。
夏螢雪聳了聳肩,對於他的反應並不以為意,雖然他沒有承認,不過那拐杖早已給了她肯定的答案,她只是不知道他究竟是傷在哪一腳罷了。
忽然間,夏螢雪的心底掠過一絲了悟。
她咬了咬唇,說道:“我道歉。”
“什麼?”上官豫一愣,以為自己聽錯了。
她向他道歉?不會吧?
到底是他的耳朵出了毛病,還是她突然哪根筋不對勁了?
“今天在街上,我不該胡亂指責你的。當時我不知道你的腳受了傷,根本不能出手逮人。我想,你當時應該是想要擊倒那個淫賊的吧?”夏螢雪說道。
回想當時的情景,她是在突然縱身撲向那淫賊的時候被打中的,倘若她只是追在後頭,當時被擊倒的應該就是那個淫賊了。而當她事後朝上官豫走去時,他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問她“沒事吧”,後來還向她道了歉。
此刻將整件事情連貫起來,應該是他原本打算出手相助,卻因為她當時的舉動而出了一點小意外,也就是說——她從頭到尾都誤會了他,還將他罵了一頓!
上官豫挑起眉梢,心中充滿訝異,想不到她竟然會爽快地承認自己的錯誤。
望著她那張俏麗甜美的臉蛋,上官豫的腦中不禁浮現她率性地起身,伸手拍掉身上灰塵的畫面。
“算你還不笨嘛!”他輕哼了聲,臉色緩和了下來。
好吧!既然她都已經開口道歉了,他也不會再追究她先前口口聲聲嚷著他是“淫賊同夥”的事情了。
“不過,雖然不是淫賊的同夥,你卻是個懦夫。”夏螢雪又進出另一項指控。
“你說什麼?”
上官豫一僵,臉色瞬間又變得難看。
他好不容易才剛對她恢復了些許的好感,這女人竟然又立刻惹怒了他,她還真是好本事啊!
倘若他真的留這個不馴的丫鬟在身邊,只怕自己的腳傷還沒復原,就先被她給活活氣死了!
“我有說錯嗎?你連上藥的勇氣都沒有,不是懦夫是什麼?”
“誰說我沒有上藥的勇氣?”上官豫怒哼。
“我說的!你堅持下肯上藥,不就是怕了嗎?倘若要證明你不是懦夫,除非你讓我幫你上藥。”
上官豫瞇起眼,嗤道:“你這是激將法,想要騙我上勾?”
哼!他豈是那麼笨?
既然計謀被識破,夏螢雪也爽快地承認了。
“沒錯,我這就是激將法。不過你如果不讓我上藥,那我還是會打從心底認定你是個懦夫。”
“你——”
上官豫怒瞪著她微昂著的小臉,就見她的眼中流轉著挑戰的光芒,很顯然她已打定主意跟他槓上了。
想不到他爹競有本事找了這麼一個既不怕他,又不聽他話的丫鬟來,看來姜還是老的辣啊!
兩人僵持了半晌後,上官豫決定一勞永逸,省得她三天兩頭就將“懦夫”兩個宇掛在嘴邊氣他。
“過來!”他咬牙命令。
夏螢雪一聽,欣喜地靠了過去。
“你最好收起你那該死的笑容!J上官豫沉聲警告。
“可是我忍不住嘛!”夏螢雪答道,臉上的笑容不但沒有半點收斂,嘴角上揚的弧度反而更加明顯了。
沒辦法,她天生就是藏不住心事的人,只要心情愉快,臉上自然就會掛著微笑,這是沒法兒控制的。
那燦爛的笑靨,讓她甜美的臉蛋顯得更加美麗動人,上官豫心裡深處的某根弦彷彿突然問被撥動了一下,但他很快便恢復鎮定。
“右腳!”他語氣不善地低喝了聲。
夏螢雪點了點頭,等了一會兒,見他沒有任何動作,這才意識到自己現在是丫鬟的身分,哪有要少爺自己動手的道理。
認命地蹲在他的身邊,她動手為他褪去右腳的鞋襪後,看見了他腳踝處的那道傷口。
她仔細端詳了下,只見那傷口看起來挺深的,有點嚇人,但幸好沒有傷到腳筋,要不然後果可就不堪設想了。
“你觀賞夠了嗎?”上官豫不耐地催促。
夏螢雪回過神,趕緊取出藥膏,替他塗抹。
她盡可能地加快速度,就怕他大少爺突然一個不高興,又反悔不讓她上藥,那可就麻煩了。
當藥膏抹上他腳上的傷口時,她可以明顯地感覺到他整個人突然變得有些僵硬,她疑惑地抬頭瞥了一眼,就見他的俊臉緊繃,像是正在忍著痛楚。
“有沒有這麼誇張?”她微愕地問。
她偶爾也會受傷,因此也不乏上藥的經驗,雖然當藥膏抹上傷口時難免會引起刺痛的感覺,但也沒這麼嚴重吧?
上官豫沒好氣地瞪著她,這女人根本什麼都不知道,卻一心認定他是個怕痛的懦夫,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個念頭閃過腦海,上官豫忽然一把拉住夏螢雪的手,在她尚搞不清楚他要做什麼之時,突然咬了她的指尖一口!
他的力道控制得很好,迅速 又確實地在她細嫩的指尖上咬出了一個不算太深卻又見血的傷口。
夏螢雪痛呼一聲,不敢置信地瞪著他。
“你這是做什麼?”
他該不會是被她激得惱羞成怒了,所以故意報復地咬傷她吧?這男人有沒有這麼惡劣呀?
“你受傷了,既然你的手邊正好有藥膏,不如就順便上個藥吧!”上官豫涼涼地說。
“你……你真是莫名其妙耶!”
夏螢雪氣結地瞪了他一眼,忿忿不平地替自己上藥。
然而,那藥膏才剛塗抹上她的傷口,她就立刻驚恐地倒抽一口涼氣,痛得進出了眼淚。
“這、這是什麼該死的鬼藥膏;:”
老天!她當初不小心被菜刀切傷了手指,也沒這麼痛啊!
真是嚇死人了!這真的是傷藥嗎?
如果這罐藥膏不是上官老爺親自交到她手中的,說不定她會懷疑這根本是讓傷口潰爛的毒藥!
“你說得對,這確實是該死的鬼藥膏。”上官豫語氣輕鬆地附和,早已料到了她會有這樣的反應。
夏螢雪一愣,恍然大悟地望著上官豫。
原來,這男人是故意想讓她親身體驗一下塗上藥膏的感受。
她咬了咬唇,想要對他發火,但是想到他的傷口那麼深,塗抹藥膏的痛楚肯定比她剛才感受到的還要強烈,便又忍了下來。
要是換成她,只怕早已痛得哭爹喊娘了,但他卻只是皺緊眉頭,沒發出半聲哀嚎,已經是忍人所不能忍了。
“好吧!我收回我說過的話,你不是懦夫。”
上官豫嘴角揚起,總算是勾出一抹滿意的微笑。
“不過,既然你不是懦夫、既然你這麼的神猛,一定有勇氣 每天早晚敷藥的吧?”
夏螢雪直視著他,美麗的眸中閃動著燦燦的笑意,而上官豫的笑容則是再度僵住,忍不住爆出一串詛咒。
這個可惡的女人,肯定跟他八字泛衝!
該死!該死!可惡透頂!
* * *
“搞定”上官豫之後,夏螢雪鬆了一口氣,暫時離開書房,讓上官豫宛如一頭暴怒的猛獸,自個兒在書房裡氣個夠。
在得知夏螢雪順利完成上藥的艱鉅任務後,上官夫婦都不禁喜出望外,尤其是上官英哲,更是滿意地猛點頭。
“太好了,我就知道我沒看錯人!”
“嗄?”夏螢雪愣了愣。
沒看錯人?這話似乎藏著玄機。
她原本以為上官老爺只是碰運氣似地隨便找個丫鬟來試試看,但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那麼回事?
上官英哲笑了笑,知道她聽出了他無意中透露的弦外之音,心裡不禁欣賞她的聰穎慧黠。
“其實我早就見過你了。你還記得嗎?幾個月前,你曾在街上逮到了一個意圖行竊的男孩。”
“喔,對呀!是有那件事。”
經上官老爺這麼一提,夏螢雪也想起來了。
幾個月前,她正要去“鳳翔酒樓”替爹打些酒回去,結果碰巧看見一個七,八歲大的男孩,鬼鬼祟祟地跟著一名大嬸。
在跟踪的過程中,那男孩甚至幾度想要動手竊取那位大嬸的錢包,只是動作不夠俐落,試了幾次都沒有得手。
那時,她揪住那個男孩,把他抓到街角無人的地方,狠狠地訓斥一頓,跟他講了長篇的道理,又勸、又警告他別再企圖做壞事,硬是耗到那男孩對天發誓絕對不再犯,她才放他走。
想不到那時的情景,竟被上官老爺撞見了。
“你教訓那男孩的氣勢,令我刮目相看呢!”上官英哲笑道。
當時他還好奇地詢問了一下旁人她的身分,得知她是夏家武館夏寶元的女兒。
這幾天,他為了兒子受傷的事情煩心不已,索性去賭場小賭一把分散一下心緒,結果認出了夏寶元,還運氣好地賭贏了對方五百兩銀子。
從夏寶 元晴天霹靂的神情,他看得出夏家可能拿不出五百兩銀子,而正為兒子操心的他便靈機一動,主動提出讓夏螢雪到家中當三個月丫鬟來抵債的方法,希望夏螢雪能來幫忙搞定他的兒子。
事實證明,他這個決定果然是再正確不過的,他識人的眼光實在是太精準了,這叫他怎能不得意?
“原來是這樣,多謝上官老爺。”夏螢雪由衷道謝。
“我害你必須到我這兒來當丫鬟,照料脾氣火爆的豫兒,你非但不怪我,怎麼反倒還謝起我來了?”上官英哲有些訝異。
夏螢雪搖了搖頭,露出一絲苦笑。
“我爹賭輸了五百兩銀子是事實,這筆錢咱們家一時間根本拿下出來,倘若上官老爺沒有給我們這個機會,只怕咱們全家得要連夜逃離京城了,所以我能來當丫鬟抵債,當然得感謝上官老爺了。”
“快別這麼說,雖然你得要幫忙服侍豫兒,但你也別貶低自己,我們並沒有真的將你當成丫鬟看。”何鳳鳳忙說道。
“就是啊!你放心,在上官家,也不會有人任意使喚你做其他差事,你只要負責讓豫兒按時上藥,並且幫咱們看好他就行了。”上官英哲說道。
“即使我惹得少爺暴跳如雷,也沒關係嗎?”夏螢雪試探地問,她可沒忘了剛才上官豫幾乎要氣得七竅生煙呢!
“沒關係、沒關係!你只管放心,我們不會因此而怪你的。”上官英哲忙說道,就怕她像其他丫鬟一般有所顧忌,那就根本拿兒子沒轍了。
“我明白了。”夏螢雪點了點頭。
她開始覺得這個差事還不算太糟,既然上官老爺和夫人都站在她這一邊,那她只要負責搞定上官豫就行了,好像並不太難嘛!
“總之,你唯一的任務就是讓豫兒好好地療傷,並且別讓他在半夜偷偷溜出去,這樣就行了。”
“嗄?半夜溜出去?”夏螢雪詫異得愣了愣,想不到上官豫有半夜不睡覺,溜出去夜遊的怪毛病。
“因為前些天酒樓的楊師傅被刺傷,豫兒的腳也是當時為了救楊師傅,才被殺手砍傷的。他的心裡很介意這件事,一直急著想要查出幕後指使者,我怕他會趁夜偷溜出去調查線索,萬一過上危險,那可就糟了。”
“我明白了,我一定會想辦法阻止少爺的。”夏螢雪說著,開始思索有什麼法子可以防止上官豫溜出去?
她的腦中突然靈光一閃,想到一個好主意了。
* * *
夜色漸深,已到了就寢的時刻。
上官豫的房裡。
已在床上躺了約莫一炷香時間的上官豫,突然睜開雙眼,眼底沒有半絲睡意,很顯然根本下曾真的入睡,
他起身,打算趁夜深出門去。
關於前些天的刺殺事件,雖然他們已經報官處理了,但是官府那邊的調查一直沒有什麼進展,案情呈現膠著的情勢。
他不想再這樣空等下去了,與其等待官府慢吞吞、毫無進展的查案,不如他自己設法去查探出一些什麼。
他知道爹娘都怕他會有危險,不希望他插手這件事,但他相信自己有足夠的能力自保。況且,他也沒打算莽撞地深入虎穴,直接闖進吳良喜的家中去質問。
他先前派了幾名信得過的手下,負責監視吳良喜以及那傢伙身邊的幾名親信,而他現在正打算去跟他們會合,一塊兒行動。
人命關天,這事兒一天沒有解決,楊師傅的安危就一天沒有保障,就算他已經加派人手,但就怕百密總有一疏,他不能拿楊師傅的安危當賭注。倘若不快點揪出幕後真兇,萬一對方又派人來傷害楊師傅,那怎麼行?
為了不讓爹娘替他擔心,他只好趁著晚上偷偷出去採查。只要不讓爹娘發現,這樣總行了吧?
上官豫下了床,拄著拐杖走到櫃子旁,打算取出衣裳穿上,然而當他打開櫃子後,卻整個人愣住了。
櫃子中空空如也,沒有半件衣物!
“怎麼會?”
上官豫錯愕地皺起眉頭,疑惑地在房里四處尋找,卻發現自己所有的衣物全都不翼而飛了!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家中遭竊?
不,不可能!
倘若是遭竊,那偷兒怎麼可能放著房裡其他值錢的東西不拿,專偷他的衣物?
這太不合理了!
驀地,一張帶笑的甜美容顏浮上腦海,讓上官豫忍不住咬牙低咒了聲。
“該死的女人,一定是她搞的鬼!”
他幾乎可以確定,偷走他衣物的竊賊是誰了!
除了夏螢雪那個女人之外,還有誰敢這樣膽大妄為?
這下可好了,他連半件能穿出門的衣物都沒有,總不能要他只穿著裡衣就出門去吧?那成何體統?
上官豫咬牙切齒,簡直快氣壞了!
看來那丫鬟是騎到他這個主子的頭上去了!若是再不給她一點教訓,豈不是更加增長她的氣焰?
憤怒的火焰在他的眼中跳動,他拄著拐杖走出房間,打算去找夏螢雪算帳,並且把他的衣物全部拿回來!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8-20 09:25:38
馭奴兒 第三章
夏螢雪待在上官老爺命人整理給她的房間裡,比起一般下人住的房間,這裡顯得舒適寬敞多了。
“看來這兩個月的日子不會太難過了!”她滿意地猛點頭,好心情地哼著不成調的曲子。
她端來一盆水,用沾濕的帕巾擦擦臉、洗洗手,這是她從小養成的習慣,睡前把自己弄得清爽舒服,可以睡得更香甜。
她一邊打理著自己,一邊瞥向被她疊放在床上的衣物,笑得眉眼彎彎,幾乎快合不攏嘴了。
“嘻嘻!我這一招真是太厲害了!”
上官豫絕對想不到,她早已趁他還忙著關在書房裡生氣的時候,悄悄將他的外出衣物全都搬進她房裡來了。
這麼一來,除非上官豫打算衣衫不整地出門夜遊,否則他也只能乖乖地待在家裡睡覺了。
哈哈!能想出這個辦法,連她都不禁要佩服起自己的聰明才智了。
夏螢雪笑得好開心,結果得意忘形之下,不小心碰翻了桌上的水盆,淋了自己一身濕。
“哎呀!糟糕!”她驚呼一聲。
這叫樂極生悲嗎?夏螢雪懊惱地看著自己的狼狽模樣。
雖然災情不算太嚴重,但她總不能穿著濕了的衣裳睡覺吧?得趕緊換上乾爽的衣物才行。
夏螢黴動作俐落地開始解開衣扣,一件件地褪去身上的衣物。
就在她剛卸下微濕的兜儿,正打算彎身褪去最後的褻褲時,身後突然傳來門被猛地踹開的聲音!
她驚愕地轉身,就見上官豫闖了進來!
“啊——你……你做什麼?”
夏螢雪嚇得花容失色,慌忙抓起一旁的濕衣裳遮住自己赤裸的身子,一張俏臉瞬間紅得發燙。
她不是沒料到上官豫會來找她,畢竟他若真打算夜裡偷偷出門去,在發現他的衣物全不翼而飛之後,是極有可能來找她算帳的,因此,她並沒有忘記等會兒上床就寢之前要先上門閂,只是她想不到他竟來得那麼快,而且這麼不是時候!
“你在進人家房間之前,難道都不會敲門的嗎?”
她氣惱地跺腳,羞得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上官豫。
天哪!他肯定看見了她的身子!
夏螢雪心慌意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自有記憶以來,她還不曾碰過這麼尷尬的場面。
正當夏螢雪羞得恨不得挖個洞將自己埋起來之際,上官豫也驚詫得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他原本是怒氣沖沖地前來興師問罪的,卻沒料到竟然一進門就看見如此香艷火辣的畫面。
雖然剛才只是驚鴻一瞥,但是該看見的他一樣也沒錯過。她那雪白的肌膚、豐盈的酥胸、粉嫩的乳尖,全都落入他的眼裡。
想不到這看似嬌小纖細的小女人,竟有著一副惹火的身材。
上官豫強迫自己將視線從她那張羞紅的臉蛋移開,並努力將腦中那誘人遐思的畫面趕走,免得自己控制不住地起了不該有的“反應”。
他的目光不經意地瞥見擱在她床上的那疊衣物,立刻認出了那些是他的衣服,這也才想起了自己來這兒的目的。
哼!他的衣服果然就是她拿走的!
既然她敢趁他沒注意的時候,從他的房裡偷偷取走他的衣物,現在又有什麼立場指責他進門前沒有先敲門?
見上官豫邁開步伐走來,夏螢雪緊張地退了幾步,直到發現他沒有朝自己靠近,而是走向床邊,這才猛地意識到他的企圖——
他打算把他的衣物拿走,然後出門去!
不行!她可沒忘了上官老爺一再囑咐的事情,她必須阻止他出門,所以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將衣服拿走!
“等等!你不能那麼做!”
夏螢雪心急地想上前阻止,一時忘了地上的濕滑,腳步一個不穩,整個人猛地朝他跌撲過去。
更慘的是,在混亂之中,原本遮身的衣物掉了,而她就這麼不偏不倚地將正要取走衣物的上官豫給撲倒在床上!
當軟玉溫香一撞進懷裡,上官豫便反射性地摟住她的身子。他伸手觸及的是她細嫩的肌膚,而鼻息間縈繞的是她身上傳來的淡淡香氣。
他暗暗咬牙,在心底呻吟了聲。剛才瞥見她幾乎全裸的胴體時,已經讓他暗自氣血翻騰了,這會兒她整個嬌軀疊在他的身上,更是瞬間摧毀了他的理智。
他是個再正常不過的男人,有個一絲不掛的美人主動投怀送抱,除非是天生“有隱疾”的傢伙才會沒有任何反應!
上官豫一個翻身,將夏螢雪壓制在床上。
“脫光了衣服把我撲倒在床上,你是故意想誘惑我嗎?”他的黑眸如焰,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酡紅的俏顏。
她該知道他在發現衣服不見之後,一定會來找她的,然而她卻不但沒有鎖門,還自己脫得幾乎一絲不掛,這會兒更是主動將他撲倒在床,這不是計劃性地誘惑他是什麼?
他不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既然如此美麗銷魂的人兒自己投怀送抱來了,他也不會矯情虛偽地推開。
“什麼誘惑?你別胡說!我才沒有!”
夏螢雪燒紅著俏臉,急急忙忙地否認,卻被上官豫當成口是心非,一點兒也不相信她的話。
“既然都敢做了,何必不敢承認呢?”
“不,不是這樣的……”
上官豫對她的“干擾”感到不耐,索性將她不斷作亂的雙手一左一右地箝制在兩旁。
“不!不要!求你!”
聽見她驚恐的叫嚷,上官豫驟然停下一切的舉動。
他低頭望著她,在她的眼底看見了驚慌與無助。
她此刻蒼白慌亂的神情看起來不像是欲迎還拒,倒像是真的被他這一連串的舉動給嚇壞了。
難道……她真的不是故意誘惑他?
上官豫深吸口氣,勉強按捺住高張的慾火。
“你若不是故意想誘惑我,為什麼脫光了身子,而且不鎖門?”他咬了咬牙,嗓音緊繃地問。
“我只是不小心打翻水盆,弄濕了衣裳,本來打算換好衣裳之後就要閂上門鎖的。”夏螢雪委屈地答道。
上官豫瞥了旁邊一眼,地上確實有個打翻了的水盆。
這麼說來,真是他誤會了她?
上官豫努力平復自己的慾火,他沒有強迫女人的習慣。
既然她並非主動想獻身於他,他也不想強佔了她的身子。
上官豫鬆開了對她的箝制,甚至拉起被子遮住她誘人的胴體,免得他衝動得失去理智。
“既然如此,你就該先鎖門再換衣服!下回記得用點腦子!”
他惡聲惡氣地扔下這幾句話之後,便轉身走出房間,連那些被她搬來的衣物也不想拿了。
反正,今晚的他不適合外出調查線索,他需要一個人靜一靜,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見他離開,夏螢雪這才虛脫似地鬆懈下來。
回想起剛才發生的一切,她雙頰的熱度就久久退不下來。
天哪!她簡直不敢相信,他會那樣觸碰,親吻她的身子!她更難以想像自己竟會對他的舉動無法控制地產生那麼激烈的反應。
倘若不是最後關頭她突然找回了理智,說不定……
停停停!她這是在幹什麼?竟然在“回味”剛才的那些感覺?她一定是被嚇得神智不清了!
夏螢雪拚命地搖頭,想甩開腦中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
她掀開被子下了床,第一件事就是衝去拉上門閂,然後趕緊穿上乾淨的衣物,這才又躺回床上。
無奈的是,她靜靜地躺了許久,卻是怎麼也睡不著,一整個晚上就這樣輾轉反側,直到天快亮了才倦極而眠……
* * *
晴朗的早晨,空氣瀰漫著清新的氣息。
一整晚沒睡好的夏螢雪,眼臉下有著淡淡的黑影,她帶著一套上官豫的衣物和那罐“該死的”藥膏,來到上官豫的房外。
盯著緊閉的房門,她的臉上掠過一抹猶豫,躊躇了老半天,就是鼓不起勇氣伸手敲門。
一想到要見上官豫,她就不禁回想起昨夜的那場“意外”,整個人變得極度的彆扭與不自在。
在她的身於幾乎被上官豫瞧遍、摸遍之後,她真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樣的表情和態度來面對他才好?
如果可以選擇,她真想逃回家去,但是她知道自己根本不能那麼做,因為她還得在這兒待上三個月,
那,她到底能怎麼做呢?既然非得面對上官豫不可,那……不如她假裝什麼事都下曾發生好了!
對!就這麼辦!除此之外,她真的想不出其他辦法了。
夏螢雪深吸口氣,努力做好心理準備之後,伸手敲了敲房門。
“少爺,我來幫你上藥了。”
房裡先是沉默了會兒,接著才傳來了他低沉的嗓音——
“進來吧!”
夏螢雪推開房門,硬著頭皮走進去。
雖然她不斷地提醒自己要盡可能地表現自然,然而過度的緊張與不自在,讓她整個人顯得異常僵硬,甚至差點被自己的腳步給絆倒,狼狽地踉艙了好幾步,才勉強站穩。
天哪!她的動作怎麼會笨拙成這樣?
夏螢雪尷尬得雙頰泛紅,暗暗懊惱於自己的表現。
打從她一推開房門,上官豫就暗自觀察著她,清楚地瞧出她的渾身不自在,同時也沒忽略了她從頭到尾都不敢看向他。
看來,她真的被昨晚的事情給嚇壞了。
她對於情慾的青澀與生嫩,以及此刻尷尬、僵硬的反應,讓上官豫的心中突然升起一股近似憐惜的情緒。
也罷,昨晚既是他誤會了她,才會讓情況差點失控,那此刻他就好心點兒,幫她化解尷尬好了。
“怎麼有你這麼笨手笨腳的女人?我看你根本不是一塊當丫鬟的料嘛!”他刻意用著挑剔的語氣說道。
夏螢雪一愣,不服氣地抬頭瞪他。
她的反應在上官豫的預料之中,他接著又說:“怎麼,難道我有說錯嗎?連走個路都會差點被自己給絆倒,我真的能指望你的服侍嗎?我看你還是包袱收一收,趕緊回家去吧!”
他那帶著譏諷的語氣和神情,立刻惹惱了夏螢雪。
可惡!看來只有她自己一個人在尷尬與不自在,說不定他根本就沒將昨晚的事情放在心上。
既然如此,那她又何必耿耿於懷呢?
反正……反正就讓他們當作昨晚什麼事情都沒發生就好了!
夏螢雪揮開所有的下自在,沒好氣地說道:“真要說笨手笨腳,受傷的人才應該要好好自我檢討吧?”
“少羅嗦,你若是想要幫我上藥,最好動作快一點,否則就給我滾出去!”上官豫語氣不善地哼道。
“你休想將我打發走!每天早晚的上藥,你一次也別想逃!”
夏螢雪故意動作粗魯地為他上藥,甚至刻意塗抹厚厚的一層。原以為上官豫會氣得暴跳如雷,想不到他竟不但沒發怒,甚至連吭也沒吭一聲。
怪了,他不覺得痛嗎?怎麼可能?
夏螢雪抬頭瞥了他一眼,出言譏道:“哼!你明明痛得想要痛哭流涕吧?何必為了面子強忍呢?”她的嘴裡雖這麼說,但動作卻不自覺地變得輕柔。
上好藥之後,她將帶來的衣物交給他。
“你該不是為了防止我半夜出門去,所以打算扣留我的衣物,然後每天早上發一套給我穿吧?”上官豫問道。
“沒錯,我正有此打算。”
果然沒料錯!上官豫氣惱地咬了咬牙。
天底下哪有像她如此膽大妄為的丫鬟?偏偏她有爹娘的撐腰,趕也趕不走,真是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算了,我可以答應不在晚上出去調查,但是大白天的,你休想再阻止我出門去。”
“不行,你得好好地療傷,直到你的傷復原為止。”夏螢雪可沒忘了上官老爺和夫人的託付。
“我同意每天上藥,不就是在療傷嗎?這已經是我最大的讓步了,你休想限制我的行動,我非得出門去!”
夏螢雪搖了搖頭,一臉的堅持。
“倘若你只是要去“鳳翔酒樓”巡視,我自然沒有阻止的道理,但你其實是打算去調查前些天的那場刺殺事件,對吧?”
上官豫並沒有否認,卻開口反問:“如果是你,在明知道幕後主使者是誰的情況下,你會什麼都不做,任由那該死的傢伙逍遙法外,甚至可能在暗地裡又策劃另一起刺殺行動嗎?”
“當然不會。”夏螢雪脫口答道。
以她的個性,若是知道幕後主使者是誰,肯定會巴不得立刻將那傢伙揪送官府治罪,免得又惹出更多的禍害。
上官豫的嘴角一揚,早就猜出她肯定會說出這樣的答案。
“很好,那你就別攔我。”
夏螢雪一愣,忙又說道:“可是,你會有危險哪!”
“我會有危險,所以就該像個懦夫似地躲在家中,好趨吉避凶是嗎?”上官豫沒好氣地說。
聽他這麼說,夏螢雪的表情忽然有些尷尬,看來他的心裡真的挺介意“懦夫”
這兩個字的。
“我能躲在家裡,但是楊師傅能嗎?為了'鳳翔酒樓'的生意與口碑,他即使負傷了仍堅持繼續掌廚,而我一天沒將幕後主使者給揪出來,他就隨時有著再發生意外的危險。倘若是你,你會只擔心自己的安危,自顧自地躲在安全的地方,任由楊師傅獨自面臨危險嗎?”
“這……”
“當然不會,對吧?所以你別再攔我了,如果你擔心無法對我爹娘交代,就說我只是去酒樓看看,別讓他們知道就行了。”
夏螢雪被他這番話堵得啞口無言,同時心裡也不禁對他刮目相看。
原本她以為他執意調查真相,只是為了替自己報仇,想不到他其實是為了保護楊師傅。
明知道可能會有危險,但為了道義,他不惜冒險也要早日揪出真兇,這樣的心情她可以體會,也不禁有些感動。
“好吧!我可以不攔你,甚至還可以替你瞞著上官老爺和夫人,免得他們替你擔心,不過,我必須跟著你一塊兒行動。”
上官豫一聽,眉頭立刻皺了起來。
“你跟著我做什麼?礙手礙腳的!”
“誰說我礙手礙腳了?我可以保護你呀!”
“保護我?”
上官豫像是聽見了什麼笑話,本想取笑她幾句的,但是一瞥見她那認真的神情,心底深處某個柔軟的地方卻突然間被觸動了,他相信她是認真的,也相信若有危險時,她真的會如她所言地跳出來保護他,但他可不希望她陪著他涉險。
“要一個隨便讓人推一把,就跌得四腳朝天的女人來保護我?我可沒那麼不濟事!”上官豫哼道。
夏螢雪的俏臉微微泛紅,聽出他是在取笑他們初次見面的那日,她本想揪住那名當街輕薄女子的無恥之徒,卻反而被推倒的事情。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非跟著你不可!你若是不答應也無所謂,反正腳長在我身上,我可以偷偷跟著你!”
“你——”上官豫氣結地瞪著她。“你從來就不肯乖乖聽話,是嗎?”
被他這麼一說,夏螢雪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就連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認,她確實一點兒也不像個奴婢,甚至不太將他這個主子放在眼裡吶!
* * *
既然無法打消夏螢雪執意同行的念頭,又不希望她偷偷地跟隨,上官豫也只好由著她跟在自己身旁了。
為了不引人矚目,他們沒有乘坐上官家的馬車,改從後門溜了出來。
“你打算上哪兒去?”夏螢雪壓低了嗓音,俏聲地問。
“到郊外的一間破廟。”
“去破廟?做什麼?”夏螢雪不解地問。
“根據我先前的調查,在刺殺事件發生之前,吳良喜的手下曾暗中和京城裡兩名整天遊手好閒的混混碰頭過。”
“你的意思是……那兩個混混很有可能是被吳良喜的手下收買,要他們去刺殺楊師傅的嘍?”
“沒錯,而且在刺殺事件後,那兩名混混便不見踪影了。”
“那跟破廟有什麼關係?”夏螢雪才剛問出口,便恍然猜道:“該不會,他們正躲在那兒吧?”
上官豫點了點頭,說道:“根據我的調查,他們兩個確實是躲在郊外的破廟裡。想必是知道官府的人正在調查此事,所以躲起來避一避。”
“這麼說來,只要到破廟去就能夠逮住他們嘍?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直接叫官府的人去圍捕就好,非要自己涉險?”夏螢雪蹙起眉心,開始考慮著是不是要阻止他的行動?
“事情沒有那麼單純,若是去報官,吳良喜那邊肯定會聽見什麼風聲,說不定在官府的人浩浩蕩盪地前來圍捕那兩人之前,吳良喜就已早一步派人接走他們,甚至一下做,二不休,直接殺了他們滅口。”
夏螢雪想了想,不禁認同他的顧慮,同時也佩服他想的確實相當周延,下像她常常衝動行事。
“那你打算怎麼做?”
“我打算逮住那兩個人,和他們談判,要他們提供吳良喜收買他們的證據,好讓吳良喜百口莫辯。”
“可是……他們有兩個人,你有辦法制伏他們嗎?為什麼不派幾個手下過來逮住他們就好了?況且,你的腳不正是他們所傷的嗎?”夏螢雪憂慮地蹙眉,心想是不是該回去多找些幫手?
上官豫聞言,差點忍不住翻起了白眼。
“放心吧!你可別小看我。”
他和那兩人交過手,知道他們的功夫其實並不怎麼樣,光憑他一個人要製伏他們就已綽綽有餘。
那天他之所以會受傷,全都是因為太擔心當時已受了傷的楊師傅,才會一時大意中了他們的詭計。
至於他之所以決定親自出馬逮人,一來是他已將大部分的手下派去保護楊師博,二來是他很清楚那兩個人有多狡猾,不親自動手抓人,他 不放心,就伯這回被他們逃掉,下次要再找到他們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好吧!如果有危險的時候,我會幫你!”夏螢雪想也不想地說。
上官豫一聽,連忙正色地說:“等會兒若真的動起了手,你給我躲得遠遠的,別扯我後腿就好了。”
“什麼嘛!好歹我也是在武館長大的!”
見他仍是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夏螢雪也下繼續跟他爭辯,心想總有一天會證明她也是很有實力的!
“好吧!那如果順利逮住他們之後,他們不肯配合呢?”
上官豫搖了搖頭,一點兒也下擔心這個問題。
“除非他們打算一肩扛下這件事,否則不會不配合的。不過不管怎麼樣,都得先逮到那兩個人再說。”
見他神情篤定,一副很有把握的模樣,夏螢雪的心中卻是仍半信半疑的。她暗暗提醒自己,等會兒得小心一點,說不定真有需要她幫忙的時候。
正當他們走在通往破廟的郊外小徑時,上官豫突然停下了腳步,俊臉浮現一絲警戒。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夏螢雪機警地察覺了他不尋常的反應,一雙美眸也跟著警戒地左右張望。
上官豫的目光四處巡視了下,沒發現有什麼古怪的地方,皺起的眉頭這才舒展開來。
剛才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好像有人躲在暗處窺看著他們,但可能是他太多心了吧!
“沒什麼,我只是覺得腳酸,稍微休息一下而已。”上官豫隨口說道。既然沒發現什麼可疑之處,也沒必要說出來讓她多擔心。
“嗄?原來只是腳酸而已,沒事不要亂嚇人嘛!”夏螢雪有些哭笑不得,害她剛才還緊張了一下。
上官豫沒有多說什麼,繼續朝著破廟前進。
突然,身後傳來了一陣聽起來像是鳥鳴的聲音。
在這樣的山林裡,有蟲鳴鳥叫是很正常的事情,但那聲音聽在上官豫的耳裡,卻令他莫名地升起一種古怪的預感,覺得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 …
他皺了皺眉,希望事情別又旁生枝節才好。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8-20 09:26:22
馭奴兒 第四章
破廟裡,王虎和張武兩個人畏畏縮縮地躲藏著,神情憔悴不已。
一察覺有人走進了破廟,他們嚇得立刻跳了起來,第一個反射動作就是要拔腿奪門而出。
“別慌、別慌,是我呀!”
王虎和張武定睛一看,發現原來是吳良喜的手下老李。先前吳良喜買通他們去行刺楊師傅,就是透過老李和他們接洽的。
“原來是你啊!老李。”王虎鬆了一大口氣,腿軟得差點跌倒。
“真是的,老李,你差點就把咱們哥兒倆給嚇死了!你怎麼會知道咱們躲在這裡的?”張武忍不住問。
自從那晚行刺失敗後,他們便趁夜逃到了這間破廟躲藏,就怕被官府的人查出來,那他們可就要吃不完兜著走了。
老李笑著說道:“是咱們吳老闆花錢請你們辦的事,他當然也關心你們的安危啊!雖然你們上次的刺殺行動失手了,但吳老闆並沒有怪罪你們,而且你們還刺傷了上官豫,這對咱們老闆來說可是意外的收穫呢!”
“可是咱們現在該怎麼辦?連京城都不敢回去了!”
“就是啊!這幾天我們躲在這間破廟,簡直窩囊到了極點。”
“二位放心,吳老闆已經答應要安排你們到其他城鎮去,不僅答應給你們的'後金'還是會如數給你們,甚至還會給你們各自安排一份好差事。”老李說道。
王虎和張武一聽,不禁喜出望外。
“真的嗎?那太好了,不枉我們替吳老闆辦事。”
“是啊,吳老闆有交代,要我今天就拿後金來給你們。”老李從懷中取出一張銀票,交到他們手中。“喏,這是答應給你們的。那當初吳老闆寫給你們的字據,也該交還給我了吧?”
當初為了怕事成之後,吳良喜反悔不給“後金”,因此王虎和張武硬是要立據為憑,才肯答應動手。
“這……咱們匆忙逃命,沒有帶在身上。”
“這樣呀……”老李沒有多說什麼,他將帶來的一籃酒菜擱在地上,熱絡地朝他們招了招手。
“來,你們應該餓了吧?我替你們帶了些吃的過來,你們先吃點東西、喝些酒,我好安排你們上路。”
王虎和張武眼睛一亮,口水都快滴下來了。
他們在這兒躲藏了幾天,只能摘些山里的野果來果腹,確實都餓壞了,眼看有好酒、好菜,兩人立刻毫不客氣地享用了起來。
當他們大快朵頤了好一會兒後,兩人的臉色突然驟變,神情痛楚地撫著胸口,接著還嘔出了大口的鮮血。
“這酒菜裡……有毒?”
王虎和張武不敢置信地瞪著老李。
“你……為什麼要害死咱們?”
老李冷漠地望著他們,剛才的熱絡表情早巳不復見。
“你們別怪我,我也是幫咱們老闆辦事的。不過這也怪不得咱們老闆,誰叫你們辦事不力,不但沒有得手,還被上官豫查出了你們的身分。這會兒,上官豫正在前來破廟的路上,打算抓住你們呢!”
“你是怕我們……抖出幕後的……指使者,所以殺……殺人滅口?”
“不只如此,只要弄死你們,還可以嫁禍給上官豫呢!”老李陰惻惻地笑著,眼底泛著猙獰的光芒。
自從這兩個蠢蛋刺殺失敗後,吳良喜就擔心會被查出他是幕後的主使者,因此老早就派人暗中盯著上官豫的一舉一動。
當吳良喜的人偷偷跟踪上官豫的手下,發現他們不僅查出了王虎和張武的身分,甚至連那兩人藏身的破廟也查出來時,吳良喜原本打算立刻派人去殺了他們的,但是轉念一想,決定順勢設下一個歹毒的圈套,打算陷害上官豫。
吳良喜派出了一些手下,不動聲色地分頭監視著上官豫,其中有人就負責守在通往破廟的必經之路。
剛才那人一見到上官豫,便立即以約定好的鳴笛聲為信號,將訊息迅速傳遞給其他的手下。
一聽見這信號,立刻有人去通報宮府,說是發現疑似意圖刺殺上官豫的兇手,將宮府的人引來。
另一方面,負責守在破廟附近的老李,則趕在上官豫抵達這間破廟之前,動手除掉王虎和張武。
老李冷冷一笑,得意地說道:“等上官豫抵達之後,官府的人不久也會趕來,到時候……嘿嘿嘿!”
到時候,破廟中的一切看在官差們的眼裡,就會變成上官豫逮到意圖行刺的兇手後,一時氣不過地痛下毒手,除掉他們!
要知道,國有國法,即使對方曾經意圖刺殺自己,也只有官府能夠將兇手定罪論處,任何人都不該動用私刑除掉對方。
如此一來,上官豫極有可能將面臨一場牢獄之災!
“你……太狠毒了……”
王虎和張武后悔莫及,怪只怪自己當初見錢眼開,答應幫吳良喜除掉“鳳翔酒樓”的楊師傅,現在後悔也已經來不及了。
劇烈的痛楚宛如要將他們的五臟六腑活生生被撕裂似的,他們承受不住地又嘔出了好幾口鮮血。
即使他們兩人再怎麼不甘心就此斷送了性命,也終究敵不過體內劇毒的效力。
“一切只能怪你們辦事不力,若是你們當初順利得手,又怎麼會替自己惹來殺身之禍呢?”
老李一邊冷笑,一邊動手搜他們的身,但是搜了半天,除了剛才給他們的銀票之外,並沒有預期之中的字據。
“該死!真的沒放在身上?”
他原本以為這兩人貪得無饜,拿了銀票之後還不肯交回字據,企圖往後伺機再多撈一筆,所以才會謊稱沒將字據帶在身上,想不到他們競真的沒有帶著!
老李原本還想追問字據的下落,但卻聽見守在外頭的人打了個信號,老李也只好趕緊閃身出去。
過了一會兒,上官豫和夏螢雪來到了破廟。
他們起初還小心翼翼地在破廟外頭悄悄觀察著,就怕會打草驚蛇,讓王虎和張武給逃了,直到瞥見倒臥在地的兩個人,他 們才驚覺不妙地衝進來查看。
“天哪!這是怎麼回事?”
夏螢雪被他們嘔了一地的鮮血給嚇得臉色發白,上官豫則沉著臉查看他們的情況,就見王虎已氣絕身亡,而張武雖然還沒死,卻也只剩一息尚存了。
“你們……快逃……”張武困難地開口,試圖警告上官豫。
他知道自己今日是難逃一死了,但是他不甘心就連自己的死也被吳良喜利用來嫁禍給上官豫。
“你說什麼?”上官豫疑惑地皺起眉頭。
他要他們快逃?他有沒有聽錯?
“官府的人……就要到了……吳且喜給的銀票……在我……在我相好那裡……
去……找……”
張武的話還沒說完,就斷了氣。
官府的人就要到了?
上官豫沉著臉,思付著張武的話,突然隱約聽見外頭傳來一陣騷動,如果張武說得沒錯,那應該就是官府的人了。
不過,官府的人怎麼會來呢?
上官豫看著很顯然被毒死的兩個人,像是突然想通了什麼似的。
他迅速四處張望了下,隨即二話不說地拉著夏螢雪,一塊兒躲進了角落的神鑫底下。
神鑫底下的空間狹小,他們兩個人必須緊靠在一塊兒才能藏得下。
夏螢雪的背貼靠著他的胸膛,嬌小的身子幾乎是被他緊擁在懷中,這種太過親暱的接觸,害她的心跳頓時亂了節奏。
“怎麼了?為什麼要躲起來?”
“噓,先別出聲,等等再說。”
上官豫示意她稍安勿躁,夏螢雪也只好暫時保持沉默。
半晌後,一群官差來到破廟中,發現了地上的兩具死屍。
“他們已經死了。”
“四處看看有沒有什麼可疑的人!”
上官豫和夏螢雪聽著幾名官差在破廟里里外外搜查了好一會兒的聲響,幸好沒有人想到要來查看角落這座神鑫的底下。
“有沒有什麼發現?”帶頭的官差問道。
“我這邊沒有。”
“外頭也沒有。”
“我也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地方。”
“看來殺死這兩個人的兇手已經逃之夭夭了……好吧,那就先把地上這兩具屍體給運回去吧!”
官差們離開之後,為了避免又有什麼人去而復返,上官豫和夏螢雪暫時還躲藏在神盒底下。
沉默間,耳邊只聽得到兩人的呼吸聲,那讓夏螢雪強烈地意識到他們過於親暱的姿勢,腦中也不禁回想起昨夜那一幕幕煽情火熱的情景,害她的身子難以控制地燥熱了起來。
這樣的氣氛,實在太令人心亂得發慌了。
夏螢雪轉過頭,想要說點什麼來打破此刻曖昧的沉默氛圍,想不到她的唇卻意外地觸碰到他的唇片。
那溫軟的觸感讓她的心猛地一陣悸動,立刻羞紅了臉。
“我……我……剛才那是意外……我不是故意的……”她趕緊開口澄清,就怕又被他誤會了。
“我知道是意外。”上官豫勾起嘴角,欣然接受這個意外。
“呃……我……我是想問……”夏螢雪趕緊轉移話題地說:“為什麼我們要躲起來?剛才那些人是官差,又不是壞人。”
“那些官差確實不是壞人,但是在他們的眼中,我們兩個很有可能被視為壞人。”上官豫說道。
“嗄?怎麼會?”
“怎麼不會?你若是官差,一進到破廟,就看見地上有兩個剛死的人,而一旁則杵了兩個活人,你會怎麼想?”
夏螢雪愣了一愣,這才恍然大悟。
“我懂了!原來這是一個圈套,一個精心策劃的詭計!”
“你說得沒錯,恐怕我們在路上就已經被吳良喜的手下給盯上了,所以在我們前來這間破廟的途中,他的手下一方面去將官府的人引過來,一方面動手除掉了剛才那兩個人。”
“他擺明了就是要嫁禍給你嘛!好歹毒的計謀,真是太陰險了! ”夏螢雪氣呼呼地問:“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那兩個人已經被害死,不能站出來指證吳良喜是幕後主使者了。”
“現在唯一剩下的線索,就是剛才那人在斷氣之前所說的銀票了。”
“對!銀票!”夏螢雪振奮地嚷道:“只要能證明那張銀票是吳良喜給的,就能證明他和剛才那兩個人有勾搭,他就別想脫得了乾係了!”
“沒錯,只不過接下來我得更小心行事了,免得唯一的線索又被吳良喜給截斷,那可就麻煩了。”
“不管怎麼樣,都先回去再從長計議吧!”
夏螢雪說著,正打算爬出神寵,卻突然看見一隻又肥又大的老鼠從眼前竄了過去,嚇得她花容失色,想也不想地立即回頭撲進上官豫的懷中。
“啊!有老鼠!”她惶恐地驚叫。
上官豫任由她緊摟著自己,有些好笑地說:“我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的,怎麼竟怕隻小小的老鼠?”
“我就是怕嘛!”夏螢雪的嗓音有著明顯的顫抖。
小時候,她曾因為貪玩,不小心被關進穀倉,沒有人發現,結果夜裡跑來了一大群老鼠,將她嚇得半死,從此便對老鼠留下了可怕的陰影。
上官豫擁著她,安撫地輕拍了拍她的背。其實那隻老鼠早已經跑得不見踪影了,但他卻還不想放開她。
過了許久,夏螢雪受到驚嚇的情緒漸漸平復,這才意識到自己投怀送抱的舉動。她羞紅了臉想退開,上官豫卻低頭吻住了她的唇。
夏螢雪微微一顫,他灼熱的氣息瞬間將她整個人包圍起來,她彷彿受到蠱惑似地閉上眼,毫不抗拒地承受著他的親吻。
隨著這個親吻愈來愈深,愈來愈激狂,她也覺得自己的身子愈來愈熱,熱得宛如置身火海般……
咦?不對勁!
夏螢雪猛地睜開雙眸,立刻被眼前的景像給嚇到了。
老天!破廟真的著火了,不是她的錯覺!
上官豫幾乎和她同時間發現了異狀,趕緊和她一塊兒爬出神鑫。
這肯定是吳良喜的手下縱的火,目的無非是想要湮滅任何可能留在現場的證據,更有可能是懷疑他們還躲藏在破廟裡,所以打算將他們給活活燒死!
“此地不宜久留,快走吧!”
“嗯,我們快離開這裡。”
眼看破廟的大門已經陷入一片火海,他們只能往後看看有沒有其他的退路,而就在此時,破廟禁不住烈火狂燒,開始倒塌了。
眼看有根柱子朝他們的方向傾倒過來,夏螢雪想也不想地用自己的身子擋在上官豫的身側。
上官豫的臉色一變,眼明手快地摟著她一個轉身,躲過那根傾柱,然而他原本握著的手杖卻因此掉落,滾進了火堆之中。
剛才幹鈞一發的驚險,讓上官豫嚇出一把冷汗,忍不住咬牙切齒地咆哮。
“你這個笨蛋!有危險不會躲,居然還自己靠過去?”他剛才要是稍有遲疑,只怕她就要被砸中了!
夏螢雪有些委屈地說道:“我是想要保護你,你還罵人……”
“你——算了,先出去吧!”現在可不是訓話的好時機。
“嗯。你現在沒了拐杖,先扶著我吧!”夏螢雪說著,主動拉起他的手臂,搭在她的肩膀上。
她明明是那麼的嬌小纖細,看起來像是隨便一壓就要垮了,但她卻毫不猶豫地要當他的支柱,那份心意讓上官豫的心底驀然湧上無限的感動。
其實他受傷的腳踝並不是使不上力,只是大夫警告過若他施力不當,有可能會延後復原,但他並不是那麼的在意。
他們兩人從破廟的後門逃了出去,沿著一條不起眼的小徑又走了一段距離,來到了一片滿是綠草的山坡地。
夏螢雪扶著上官豫坐下來歇息一會兒,他們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四周,確定沒有任何可疑的人影后,這才鬆了一口氣。
“你沒事吧?腳還好嗎?”夏螢雪關心地問。
上官豫靜靜地望著她為他焦急擔心的容顏,胸口蕩漾著一股暖流。
自有記憶以來,除了他爹娘之外,還從沒有人這麼擔心過他的安危,她那發自內心的憂慮,讓他的心底充塞著難以言喻的感動。
“怎麼了?你倒是說句話呀!”
他的沉默讓夏螢雪以為他的情況不太樂觀,俏臉上的焦急更明顯了。
上官豫突然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靠近。
夏螢雪以為他想說些什麼,不疑有他地靠了過去,想不到他卻突然一把將她擁入懷中,緊緊地抱著。
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夏螢雪一跳,還以為他的身體狀況真的出了什麼嚴重的問題,擔心得快瘋了。
“你到底怎麼了?別一句話也不說啊!”
“我很好,沒事,你別擔心。”他開口安撫她的焦慮情緒。其實他只是一陣情生意動,想抱抱她罷了。
夏螢雪彷彿感受到了他的心意,不再追問,靜靜地任由他摟抱。她的耳邊傳來了他強勁規律的心音,讓她原本焦慮的心也跟著安定了下來。
她閉上眼,承認自己對這個男人動了心。
雖然一開始,她誤以為他是個既冷漠又懦弱的男人,氣他氣得不得了,但她很快就發現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
儘管他常常被她惹得暴跳如雷,動不動就發火咆哮,但她知道他有著一顆善良正直的心,為了保護他身邊的人,就算有危險他也不會逃避,這份真心誠意比什麼都珍貴。
兩人靜靜地擁抱,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停住,圍繞住他們的那股親密溫暖的氣氛,幾乎讓他們忘了剛剛才從可怕的火場裡逃了出來。
過了許久後,上官豫才終於鬆開了她 。
“我們也該回去了。”
“呃……沒錯,我們已經出來太久了,是該快點回去了。”夏螢雪說著,臉上俏然浮現一抹尷尬的苦笑。
她忍不住猜想,倘若上官老爺和夫人發現他們差一點就被困在火場中活活燒死,會不會在一怒之下把她給趕走?
“不過……在回去之前,有件事情可以先準備準備。”上官豫一邊說著,一邊想出了一個計謀。
既然吳良喜那麼喜歡耍弄心機,那他就奉陪到底吧!
* * *
……有必要這麼誇張嗎?
夏螢雪一邊駕著車,一邊分神回頭望了眼躺在後頭的上官豫。
她怎麼也想不到,他口中那件“可以先準備準備”的事情,是跟附近的農家買來一輛原本用來載運木柴的簡陋馬車,由她將他給運送回來,而他則躺在沒有棚子遮掩的平台上,裝出一副虛弱到不行的模樣。
這會不會太誇張了點?
夏螢雪忍不住搖頭,不過轉念一想,這樣的安排也好啦!畢竟他可是腳上有傷的人,別走太多的路也是好事一樁。
在上官豫的授意下,進京城之後,她刻意挑選會經過“隆喜客棧”的那條路走,果然吳良喜聽見了消息,立即跑出來一看究竟。
“咦?這不是上官家的少爺、'鳳翔酒樓'的老闆嗎?怎麼會這樣?發生了什麼事?”
吳良喜一邊嚷嚷著,一邊擋住了他們的去路,假裝關心地探頭看個仔細,就見上官豫一身狼狽,臉上、身上都被煙給熏黑了。
上官豫佯裝困難地喘息著,看起來像是隨時要昏厥似的。
“少爺!少爺!您振作點哪!”夏螢雪慌張地嚷嚷著——當然,這也是上官豫事先要她這麼演的。
“對不住,這位老闆,請讓讓路,我得趕緊帶咱們家少爺回去,好找大夫來救命哪!”
“真是可憐啊,希望上官少爺快點好起來,不然哪有充裕的時間準備廚藝大賽的事情呢?如果少了上官少爺這麼個強勁的對手,我可是會覺得很遺憾哪!”吳良喜的嘴裡雖然這麼說,眼中卻閃動著幸災樂禍的光芒。
見吳良喜轉身返回“隆 喜客棧”,夏螢雪這才又繼續駕車離開。
一想到吳良喜竟信以為真,還露出那副貓哭耗子假慈悲的模樣來,夏螢雪不禁覺得又氣、又好笑,
看來那個心機深沉的傢伙,也被上官豫給騙過了。
這麼一來,吳良喜就有可能得意忘形地疏於防備,那他們就有更多的機會可以搜查出吳良喜的罪證,將他繩之以法了!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8-20 09:26:53
馭奴兒 第五章
回到上官家,夏螢雪扶著“奄奄一息”的上官豫進入大門,將門一關上後,上官豫立刻恢復神采奕奕的模樣。
他們古怪的舉動,讓正巧經過大門附近的一名丫鬟傻眼。
“少……少爺?”
“沒事、沒事!”夏螢雪趕緊揚著笑,說道:“少爺只是為了騙過那些意圖不軌的人,所以才故意裝出虛弱的模樣而已。”
“原來是這樣啊……少爺沒事就好。”丫鬟愣愣地點頭,心裡其實並不明白,為什麼必須裝虛弱來騙那些意圖不軌的人?
“少爺當然沒事嘍!你看少爺他好得很,一點事也沒有!因為剛才的虛弱模樣,還有身上這些狼狽的假象,都只是裝出來的嘛!”夏螢雪乾笑了聲,忙提醒道:“所以這件事就別讓老爺和夫人知道,免得他們白操心了,好嗎?”
“喔,我知道了。放心吧,我不會多嘴的。”丫鬟承諾後,隨即去忙她自個兒的差事了。
丫鬟離開後,夏螢雪悄悄吐了吐舌,總算是鬆了一口氣,趕緊扶著上官豫回到他的房裡。
“你先在這裡等一會兒,我去去就來。”
夏螢雪說完後,迅速 回她房間取來乾淨的衣物,接著又去端了盆清水,才又返回上官豫的房裡。
“來,你得先梳洗一下,然後換下這一身的髒衣服,要不然被老爺和夫人瞧見這副狼狽模樣,肯定要嚇壞他們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動手幫他擦拭臉上的髒污。
上官豫靜靜地接受她的服侍,目光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的臉。
他的注視讓夏螢雪的俏臉微微發燙,整個人顯得有些不自在。
“怎……怎麼了?我的臉也很髒嗎?”
上官豫將她拉進懷中,伸手抬起她的下巴。
“嗯,確實是很髒。”不過絲毫無損她的美麗。
他拿走她手上的濕帕子,動手替她擦臉,而他的舉動讓夏螢雪的心跳得飛快,連呼息也跟著亂了。
“我……我可以自己來的……”她有些結巴地說。
她可沒忘了自己此刻的身分是他的丫鬟,要貴為少爺的他幫她擦臉,這樣成何體統?
上官豫沒有理會她的話,繼續幫她把整張臉擦拭乾淨。
“好了。”他左看右看,確定她的俏臉恢復了白淨。
“謝……謝謝……”夏螢雪臉紅地道謝。
“就這樣?”上官豫一副不滿意的樣子。“除了'謝謝'這兩個字之外,你也該給我一些其他的獎賞吧?”
“啊?”
夏螢雪還沒意會過來,上官豫的俊臉就忽然湊近,吻住了她的紅唇。
這不是他們第一次親吻,剛才在破廟的神鑫下,他也曾吻過她,但這回的親吻卻更加纏綿溫存,幾乎讓夏螢雪化成了一灘水。
她覺得自己的力氣瞬間被他灼熱的氣息給抽光了,思緒更是陷入一片混沌,無法正常地思考了。
在他刻意的撩撥之下,她情不自禁地伸手環住他的頸項,拋開矜持地回應起他的親吻。
上官豫驀地收攏手臂,將她的身子摟得更緊,並加深了這個親吻,讓她徹底為他意亂情迷。
夏螢雪被他的舉動撩撥得意亂情迷,連身上的衣服什麼時候被他褪去了都渾然不覺,直到一陣涼意襲來,她才赫然發現自己的兜儿已飄落地面!
他要她,就是現在……
* * *
夜色漸深,已近就寢時刻。
夏螢雪帶著藥膏來到了上官豫的房外,打算為他上藥。
望著那扇房門,她粉嫩的俏臉便不受控制地燒紅發燙,無法不去回想下午的那場雲雨之歡。
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累得在上官豫的床上睡著,而且還睡得相當沉。
當她再度醒來時已將近傍晚,而上官豫已不在房裡。
她猜測他大概有事去了書房,便一個人偷偷溜回了自己房裡,不敢出來隨便走動,就怕旁人會從她不自在的神情和酡紅的雙頰看出什麼端倪來。幸好一直到現在都“安然無事”,沒有被任何人瞧出她的異樣。
其實她並不覺得自己犯了什麼滔天大罪,而她的心底深處也並不後悔將自己的身子給了上官豫,畢竟她確實是在不知不覺中對他動了心。
只不過,她不知道上官豫到底是怎麼看待她的?他對她……是否也跟她一樣,有著相同的心情?
從上官豫凝望她的眼神,她相信他不是將她當成隨便的女人,而她也相信他不是那種會玩弄丫鬟的下流主子。
她暗自相信上官豫也是真心喜歡她的,那讓她的心底充滿了喜悅,臉上總是難以控制地揚著笑。
“少爺,該上藥了。”她 伸手敲了敲門,開口輕喊。
因為即將見到上官豫,一顆心無法控制地加速狂跳著,心底充滿了期待。
“進來吧!”
聽見他的回應,她伸手輕輕推開房門,然而她才剛走進房裡,就突然被拉進一副溫暖的懷抱中。
她驚訝地仰頭,對上了上官豫那雙灼熱的眼眸。
“你一個晚上都躲哪兒去了?”
“我在房裡呀!”
“怎麼?怕被人發現你是我的人了?”上官豫有些不快地問。難道和他發生肌膚之親,是這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嗎?
“我只是不希望被其他人用奇怪的眼光看待。”
“誰敢用奇怪的眼光看待你?”上官豫不以為然地哼道。
在他的心裡,從來就沒真的將她當成一名丫鬟,而她自從進上官家以來,種種的表現也根本不像一個丫鬟!
這麼一個美麗又特別的女子,他打算永遠留在自己身邊,一輩子不讓她離開——當然不是以一個丫鬟的身分。
不過,這一切得等他先把吳良喜給送進牢裡再說。
“你不是要來幫我上藥嗎?”
“呃……是啊!”
“來吧!”
上官豫坐了下來,任由夏螢雪為他料理傷口,那配合的態度和一開始的暴跳如雷簡直有著天壤之別。
夏螢雪盡可能輕柔地為他上好藥之後,還細心地幫他包紮起來。
處理完畢後,夏螢雪將藥膏收拾好,突然有些猶豫了起來。
身為一名丫鬟,她既然已處理完他的傷口,也該離開了,好像沒有什麼充分的理由繼續待在他的房裡。
“呃……我……我先回房了……”
“誰准你走了?”
“啊?可是……”
“留下來,別回你房裡了。”上官豫說道。
他的意思是……要她在他的房裡過夜?
“這樣好嗎?要是被人發現怎麼辦?”夏螢雪雖然也想待在他的身邊,但她的心裡卻有著顧慮。
“發現就發現啊!又不是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你若擔心其他人會暗自揣測,我現在就立刻去向所有人宣告,說你是我的女人。”
見他一臉認真,像是真的打算走出房去大聲宣告,夏螢雪的俏臉不禁一紅,連忙阻止了他。
“不要啦!這麼突然,想把大家嚇壞不成?”
“那你又有顧慮,還擔心這、擔心那的。”
夏螢雪搖了搖頭,眼角眉梢染上了一絲喜悅。
“我現在什麼也不擔心了。”她 可沒忽略剛才他說的話——妻去向所有人宣告她是“他的女人”。
知道他有這樣的心意,這就夠了,她真的不想突然把大家給嚇壞。
就算真的要公開他們之間的關係,至少也得找個比較適合的時機,這樣也比較不那麼尷尬呀!
“好吧!都由你。”上官豫始終拿她沒轍。他將她摟進懷中,低聲問道:“身子還疼嗎?”
夏螢雪先是愣了一下,當她總算意會過來他問的是什麼的時候,雙頰上的紅暈驀地更深了幾分。
“早就下疼了。”她 羞紅了臉,輕聲說道。
她的身子不僅早就已經不疼,而且在沉沉地睡了一覺之後,歡愛後的疲憊也全都恢復了,
“很好,這樣我等等就不必有顧忌了。”
聽出他的言下之意,夏螢雪不禁臉紅心跳,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他火熱的親吻就已覆下。
夏螢雪從來就沒能抗拒他的親吻,事實上,她也並不想要抗拒。她頤應自己的情意,不僅欣然承受他的親吻,還回應起他的親吻。
她毫不保留的熱情讓上官豫既感動又珍惜,想要更進一步地撫摸她、擁有她的慾望更是立刻竄起。
在火熱的擁吻間,兩人的衣衫一件件地飄落地面,不一會兒就在床上親暱地赤裸交纏。
* * *
自那日從破廟“奄奄一息”地回來後,接下來一連好幾天,上官豫都非常安分地待在家中。
他之所以足不出戶,目的就是為了讓吳良喜相信他真的傷勢不輕,不僅嚴重到無法出門去調查任何線索,甚至連“鳳翔酒樓”的生意也無暇顧及。
為了取信於多疑的吳良喜,上官豫偶爾會派幾名信得過的手下到街上去,“不經意”地將他臥病在床,幾乎無法起身走動的消息散佈出去。
又過了幾天,在他的策劃下,京城裡又開始流傳著消息,說他這回真的傷勢嚴重,元氣大傷,需要長時間的靜養,因此今年的京城廚藝大賽,“鳳翔酒樓”打算棄權不參賽了。
一聽見這個消息,吳良喜簡直大喜過望。
眼看派出去監視上官豫的手下,都確實不曾看過他再度踏出上官家的大門一步,吳良喜便信了上官豫這回真的傷重到一蹶不振,因此便陸續撤掉了那些負責躲藏在各處暗中監視的手下們。
這一天中午,上官豫待在書房裡,就見一個早上不見人影的夏螢雪突然探頭朝書房內張望。
一看見他,夏螢雪立刻眉開眼笑的,心情好極了。
“怎麼了?你一個早上跑哪兒去了?”上官豫問道。
“我出去辦點事情。”
“辦事?辦什麼事?”上官豫疑惑地問,他不記得自己曾經交代她出門去辦什麼事呀!
夏螢雪揚起嘴角,露出一抹賣關於似的笑容。
“你看,我幫你找了什麼人過來?”她說著,拉了個原本站在她身後的女人,一路來到了上官豫的面前。
上官豫訝異地打量著眼前這個年輕的女子,就見她的長相還算端正清秀,但臉上卻滿是畏怯與不安。
他微微一愣,對於認人的本事自認還不差的他,相信自己過去並不曾見過這個女子。
“她是誰?”
夏螢雪還來不及回答他的問題,這名女子突然“咚”的一聲就朝上官豫跪了下來,嚇了他一大跳。
“你這是做什麼?”
“上官公子,我叫小梅,跟張武是一塊兒長大的青梅竹馬。”
上官豫一聽,驚訝地望向夏螢雪。
他這幾天才正為了該如何避開吳良喜的耳目,前去尋找張武口中的相好而暗自煩惱,想不到夏螢雪卻已悄悄為他辦好了這件事。
夏螢雪朝他笑了笑,臉上盈滿了得意的笑容,邀功的意味濃厚。
她當然知道上官豫這些天在煩惱著什麼,也很清楚他心裡的顧忌,但既然“病重得只能臥病在床”的他,不方便親自出門去調查事情,那麼就由她這個不會引起任何人疑心的丫鬟來代勞吧!
其實原本對於調查出張武那個相好的身分,她沒有太多的自信,不過幸好天性爽朗直率又樂於助人的她,在市井之中交了不少各式各樣的朋友,於是在大夥兒很有義氣地暗中幫忙調查之下,總算順利查了出來,接著她又費了不少的心思,才化解了小梅的心防,說服小梅勇敢地舉發吳良喜。
“小梅姑娘,你先起來吧!有什麼話慢慢說。”上官豫說道,並不習慣跟跪著的人交談。
“不,上官公子,我有事相求,請您一定要答應!”
“什麼事?你說吧!”
“上官公子,我知道是張武不對,他不應該財迷心竅,泯滅良心地接受吳良喜的收買,動手刺傷了上官公子和楊師傅,可是他也因此丟了性命啊!倘若不是吳良喜陰狠的詭計,張武也不會死,求您一定要為他報仇!”小梅一邊說著,一邊傷心地痛哭流涕。
夏螢雪見狀一陣不忍,伸手扶起了小梅,柔聲安慰她。
“你放心,上官少爺一定會幫你這個忙的。你不是帶來了張武交給你的銀票嗎?”夏螢雪提醒道。
“對,在這裡!”小梅立刻從懷中取出一張銀票。
上官豫接過來一看,上頭的錢莊正是平日與吳良喜往來的那間錢莊。不過光是如此,還不足以證明什麼。
“除了銀票之外,還有什麼其他的線索嗎?”上官豫問道。
“有!”小梅點了點頭,接著又取出一張紙條,“這是我前兩天無意間在張武的枕間發現的。”
“喔?”
上官豫一聽,直覺這肯定是什麼重要的線索。
他仔細地將那張紙條看了一遁,發現那是一張有著吳良喜署名的紙條!上頭承諾著只要張武能順利除掉楊師傅,將會再支付另一筆錢,太好了!有了銀票和這張吳良喜立下的字據,再加上小梅這個人證,就足以讓吳良喜百口莫辯了!
“上官公子,求求您一定要替張武報仇!我求求您了……”
小梅又想下跪,讓夏螢雪及時阻止了。
“你放心,我很快就能替你報仇,讓真正的惡徒繩之以法了!”上官豫一臉正色地保證道。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8-20 09:27:18
馭奴兒 第六章
“隆喜客棧”,位在京城東方的一條大街上。
老闆吳良喜正在品嚐廚子端上來的幾道菜餚,打算從中選定京城廚藝大賽時,要拿出什麼樣的菜色來應戰。
他分別嚐了幾口廚子端上來的菜餚,每一道都色香味俱全,不僅賣相極佳,味道更是出色,讓吳良喜滿意極了。
“嘿嘿!今年'隆喜客棧'一定可以把京城廚藝大賽的冠軍給奪回來!”吳良喜對此可是信心滿滿。
至於“鳳翔酒樓”?哼!根本一點兒都不官以為患!
在上官豫病得連大門都走不出來的情況下,雖說“鳳翔酒樓”的生意暫時還沒受到太大的影響,可是既然老闆都已經一蹶不振了,只怕此刻也僅是維持表面的風光罷了,經營不了多久就要撐不下去的。
到時候,“隆喜客棧”就能乘機坐上京城第一客棧的寶座,為他帶來更多的人潮,賺進更多的銀兩!
吳良喜愈想愈得意,忍不住哈哈大笑,大口喝酒。
“吳老闆看起來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呀!不知道是什麼好事?可否說來聽聽,好讓我也為吳老闆高興高興啊!”
一聽見這個突然自身後響起的聲音,吳良喜立即轉頭一望。
當他看清楚佇立在眼前的人是誰時,嘴裡那一口還來不及嚥下的酒全都驚愕地噴了出來。
上官豫閃得夠快,絲毫沒有被波及。
“你……你不是……”吳良喜瞪大了眼,指著上官豫,好半晌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他簡直難以相信一個據說病重得無法下床走動的人,此刻竟然好端端地站在他的眼前!
“怎麼了?吳老闆?你看見我,怎麼好像看見鬼一樣,受到了不小的驚嚇呢?”上官豫噙著一抹笑,故意問道。
吳良喜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收斂了震驚錯愕的神色,臉上瞬間堆起了虛偽客套的表情。
“上官老闆說笑了,我只是沒想到你會突然上門來,所以感到有一點意外罷了!”吳良喜替自己的失常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啊!”上官豫笑了笑。鬼才相信這傢伙的話!
“不知道上官老闆今日大駕光臨,有何指教?”吳良喜暗中揣測著上官豫的意圖。
“指教是不敢,我記得上回我奄奄一息地被家中丫鬟送回京城時,吳老闆還曾由衷地希望我可以盡快復原,我想,一定是你的祝福起了作用,我才會奇蹟似地好得這麼快,因此我今天是特地來答謝你的。”
聽了上官豫的話,吳良喜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當時他根本是言不由衷地隨口敷衍,他才不相信上官豫會將他的話當真。
看著上官豫那一臉莫測高深的笑容,吳良喜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從頭到尾都被這傢伙給耍了?
他咬了咬牙,皮笑肉不笑地問道:“這麼說來,'鳳翔酒樓'還是會參加今年的京城廚藝大賽嘍?”
“那是當然,我們可從來都沒放棄要挑戰五連霸,只不過……”
“不過什麼?”吳艮喜防備地問。
“只不過,今年將少掉'隆喜客棧'這麼一個強勁的對手,想來還真是令人感到有點惋惜呀!”上官豫嘆道。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們並沒有打算要缺席這場比賽呀!”吳良喜老大不高興地問道。
“是嗎?可是……你真的能確定'隆喜客棧'在廚藝大賽之前不會關門大吉,或是易了主嗎?”
吳良喜聽了這番話,再也顧不得要維持什麼虛偽的友善假象,當下怒氣沖沖地拍桌怒喝。
“上官豫!你別胡說八道!怎麼可能會有那樣的事情發生!”
上官豫根本不將吳良喜的怒氣放在眼裡,他的神情不變,說道:“我這個人的壞毛病確實不少,不過正巧就是不會胡說八道。”
吳良喜肯定不知道,在他忙著沉浸於有機會扳倒“鳳翔酒樓”,以為今年的京城廚藝大賽,“隆喜客棧”十拿九穩,能奪得冠軍殊榮的同時,上官豫早已暗中將手中的物證呈交官府了。
官府取得銀票和那張吳良喜立下的字據之後,已秘密審問過小梅,並根據相關人事做了一番深入的調查,確定了吳良喜的罪證。
“你現在就是在胡說八道!'隆喜客棧'生意雖然差'鳳翔酒樓'一些,但好歹也是京城中數一數二的客棧,怎麼可能會關門大吉,又怎麼可能會易主?真是笑話!”
面對吳良喜的怒氣,上官豫依舊是那一副不痛不癢的模樣。
當他遠遠地瞥見一隊官府的人馬正朝著「隆喜客棧”走來,嘴角不禁揚起一抹笑意。
他低頭望著吳良喜原本在品嚐的幾道菜,狀似隨口問道:“吳老闆,你覺得這些菜餚好吃嗎?”
“那當然!”吳良喜哼道。
“那我想要奉勸你一句話。”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上官豫對他粗魯的言語不以為意,迳自說道:“我勸你,趁現在有機會時,趕緊多吃幾口,要不然只怕你是再也嘗不到了。”
“為什麼嘗不到?莫名其妙!”
“因為你就要去吃牢飯了。”上官豫涼涼地說道。
“你說什麼?”
吳良喜正氣得想把上官豫轟出去,官府的人卻在這時候抵達了“隆喜客棧”,將他給團團圍住。
他當場傻眼,心底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這……這是做什麼?我可是奉公守法的老百姓啊!幾位差爺,你們是不是弄錯了對象呀?”
“奉公守法的老百姓?”
聽見他的話,幾名官差都忍不住露出不以為然的嗤笑。
“你買通王虎、張武,意圖刺殺'鳳翔酒樓'的楊師傅,事後又命人殺害他們二人滅口,還意圖嫁禍給上官豫,這件事情官府已經查得水落石出,今日是來捉拿你到案的!”
吳良喜聞言一驚,臉色更是驟變。
他怎麼也想不到,自以為天衣無縫的計謀,竟然被官府給查了出來!這怎麼會呢?
“冤枉啊!我是被陷害的!這一定是有人故意栽贓嫁禍!各位差爺別上當呀!我是冤枉的呀!”他趕緊大聲喊冤。
“冤枉?哼!當初你僱用王虎和張武刺殺'鳳翔酒樓'的楊師傅時,曾經立了張字據,保證在他們順利得手之後,會再付給他們每人三百兩銀子,這張字據已經呈上官府,罪證確鑿了,你還想要狡辯?”
聽了官差的話,吳良喜大驚失色,一時之間說不出半句話來。
明明他已經交代老李一定要把那張字據給銷毀,而老李也說在毒死王虎和張武的時候,就已經搜出字據並當場燒掉了,怎麼這會兒那字據卻落入了官府手中?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難道老李根本沒有找到那張字據,只是害怕遭到他的訓斥懲處,所以說謊騙他?該死!這下子該怎麼辦才好?
“好了!什麼都不用多說了!你若真有什麼冤屈,等隨我們回官府後再說吧!”帶頭的官差喝道:“來啊,把他押回去!”
見吳良喜不肯乖乖合作,幾名官差便動手逮人,硬是將他給強行押走。
沿路上,吳良喜不忘大聲喊冤,只可惜官差們絲毫不為所動。
“吳老闆,再會了。”
上官豫冷冷地輕哼一聲,罪證確鑿,官府也已經都調查清楚了,就算吳良喜矢口否認,也是枉然。
眼看吳良喜在官差的押送下消失在視線之外,上官豫終於籲了一口氣。
他相信吳良喜會得到他應得的報應,而這段日子以來的心頭大患,也總算解除了。
上官豫轉身離開,打算去“鳳翔酒樓”告訴楊師傅這個好消息,兩人順便對飲幾杯來慶祝慶祝。
他閒適地走在京城大街上,不但沒有拄著拐杖,就連腳步也絲毫不見半點遲緩或是嗔跛。
拜前陣子假裝病弱,成天只能待在家中哪兒也不能去所賜,他安分地休養了好幾天,每日早晚也都按時敷藥,因此復原的情況比預期中還要好,現在已經可以完全扔開拐杖,像往常一樣正常行走了。
***
上官豫一抵達“鳳翔酒樓”,立刻到廚房裡去找楊師傅,向他說了吳良喜被官府抓走的好消息。
“這麼說來,那傢伙不會再有為非作歹的機會了?”
“沒錯。”上官豫點頭。
“那真是太好了。”楊師傅高興地說。
“是啊!這真是這些天以來最好的消息了。”上官豫笑道:“現在你應該不算太忙吧?要不要一塊兒喝一杯?”
“好啊!”楊師傅爽快地答應。現在距離他忙碌的用膳時間還有大約一個時辰,可以稍微放鬆一下。
他們坐在灶房外的桌邊對飲著醇酒,楊師傅還弄了幾碟拿手的下酒小菜,上官豫嚐了之後贊不絕口。
“真是美味!楊師傅的手藝真是頂尖的!”
“是老闆不嫌棄。”楊師傅謙虛地笑道。
“怎麼可能會嫌棄呢?只怕宮中的御廚,都未必有像楊師傅這樣的好手藝呢!”上官豫由衷地稱讚,可不只是虛偽地恭維而已。
上官豫喝了口酒,突然想到一件他悄 悄放在心上許久的事情。
“對了,既然你身為'鳳翔酒樓'的當家師傅,有件事情,我還得要仰仗你的幫忙才行。”
“什麼事?京城廚藝大賽嗎?”
“不。”上官豫搖頭,半開玩笑地說:“贏得京城廚藝大賽的冠軍,那是你身為'鳳翔酒樓'當家師傅的責任,不是我要請你幫忙的事情。”
楊師傅笑了笑,問道:“不然呢?是什麼事?老闆不妨直說。”
“我想,若要楊師傅抽空花點心思,負責辦一場豐盛的喜筵,肯定不是太麻煩的事情吧?”上官豫說道。
“辦喜筵?”楊師傅先是一愣,隨即會意過來地說道:“我懂了,是老闆打算娶妻了?”
上官豫點點頭,並沒有否認。事實上,他打算等會兒回去之後,就要跟他爹娘談談這件事。
“是夏姑娘嗎?”楊師傅笑問。
他曾見過夏螢雪幾次,打從心底認為那個美麗又率真的女人跟上官豫十分相配,而且除了夏螢雪之外,他也不曾見過老闆的身邊還有其他女子。
“沒錯,就是她。”上官豫爽快地承認。
剛才他要前往“隆喜客棧”時,她本來打算跟著一塊兒去的,但為了怕吳良喜會惱羞成怒地突然做出什麼事情來,所以他不許她跟著,為此那妮子還氣鼓 著俏臉,有些不開心呢!
咦?等等!
她從來就不是個會乖乖聽話的女人,那次要去破廟逮王虎和張武時,她還曾經撂話若不讓她一塊兒同行,她就要自己悄悄地跟踪他。這回她該不會當真偷偷地一路尾隨他吧?
如果真是這樣,這會兒她應該也跟到“鳳翔酒樓”來了才對。
上官豫勾起嘴角,心情愉快地等她自個兒現身。
上官豫猜得沒錯,夏螢雪確實沒打算乖乖聽話地待在家中,而且她也真的一路悄悄地跟隨著他的腳步。
雖然她知道上官豫的腳傷已經復原了,也知道他其實有能力保護自己,但畢竟他要去面對的是曾經差點害死他的吳良喜,叫她怎麼能放心呢?
不讓她跟?沒關係!腳長在她的身上,她可以跟踪他!
一路上,她隔著一段距離,悄悄地尾隨上官豫,而他大概心思都放在吳良喜身上了,所以完全沒有發現她的行動。
躲在街角的她,看見吳良喜惱羞成怒地拍桌子大吼,原本還有些緊張地想要上前去“助陣”,但是上官豫看起來一點兒也不擔心,而且她也瞥見了官府的人前來,所以就沒有現身了。
眼看吳良喜被官府的人抓走,夏螢雪鬆了一口氣,原本打算要現身的,卻不經意地瞥見有個鬼鬼祟祟的可疑人影。
那個中年男子藏身在另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一臉陰鷙地瞪著上官豫,眼中迸射著強烈的恨意。
眼看上官豫離開,那中年男子不知道藏了什麼東西在自己身上,暗中尾隨著上官豫的步伐。
“有問題!那個人絕對有問題!”夏螢雪緊張地低喃。
從那中年男子的神情和舉動,不難猜出他應該是吳良喜的手下,很有可能正打算要替吳良喜報仇!
光是猜測這男子打算做出不利於上官豫的舉動,夏螢雪就擔心得臉色發白,一顆心快蹦跳出胸口了。
“不行,我得緊盯著這傢伙才行!”她一定要保護上官豫,絕對不能讓他發生什麼危險!
一路上,那中年男子尾隨著上官豫,而夏螢雪則小心翼翼地跟在最後,一路來到了“鳳翔酒樓”。
她猜想,上官豫到“鳳翔酒樓”來,應該是想在第一時間將吳良喜被抓走的好消息告訴楊師傅,好讓楊師傅放心。
不過那個可疑的中年男子,竟出乎意料地沒有跟進“鳳翔酒樓”,反而悄悄地繞到了酒樓的後方去。
夏螢雪過去曾不只一次地到過“鳳翔酒樓”,知道後方的位置正是廚房,而上官豫很有可能正在這兒和楊師傅談話。
“他想做什麼?”她忐忑不安地猜測。
眼看那中年男子從懷中取出一隻罐子,朝牆角潑灑一地的不明液體,夏螢雪猛地驚覺了他的意圖。
這傢伙想要縱火!
說不定那天燒毀破廟的大火,也是這傢伙的傑作!
夏螢雪猜得沒錯,這個人其實就是老李。
吳良喜有多陰險歹毒,跟在他身邊多年的老李再清楚不過了,倘若吳良喜得知字據沒有順利銷毀,肯定會不顧情面地狠狠責罰他。
為了不惹禍上身,老李便決定對吳良喜謊稱字據已經焚毀,而這幾天他曾偷偷調查,試圖查出那張字據的下落,無奈始終沒有線索。
眼看跟了多年的老闆被官府的人抓走,他知道那張字據肯定已經落入上官豫的手中,並且轉呈官府,而說不定就連他自己再過不了多久也要遭到官差們的圍捕。
他知道殺人必須償命,而若是不幸被逮到,只怕是沒有活路了。
老李滿心的憤恨不甘,都怪上官豫那天沒有被除掉,否則現在吳老闆不會被抓,而他也不會有危險了。
極度的恨意在胸口燃燒,就算他這輩子必須要亡命天涯,隨時可能會送命,他也要先拉上官豫來當墊背的!
“住手!你這個縱火犯!”
夏螢雪大聲嚷嚷,試圖嚇阻他,同時為了防止他隨時有可能點火,引燃一發不可收拾的火勢,她奮不顧身地衝了過去。
老李嚇 了一跳,手中的打火石差點不慎掉落。
夏螢雪眼明手快,動作靈活地將打火石搶了過來,一把扔得老遠。
此刻,她不禁由衷感謝爹開設了武館,雖然自己並沒有認真地學武,但好歹也因此有著比尋常女子靈活太多的身手,這才有機會順利得手。
老李沒料到打火石竟會被一名看似嬌弱的女子給奪走,他氣急敗壞地咬牙,怒瞪著夏螢雪。
“原來是你!”老李瞇起眼,很快地認出她就是那天跟著上官豫一塊兒去破廟的那個女人。
聽他這麼說,夏螢雪更加確定這傢伙的身分。
“是你毒死王虎和張武,並放火燒了破廟吧?”
“沒錯,就是我!想不到你還挺聰明的嘛!好吧!既然殺不了上官豫,殺了他的女人也好!”
老李從懷中取出一把匕首,陰狠地朝夏螢雪砍去。
夏螢雪狼狽地閃躲,好幾次差點被刺中,幸好都及時閃開了。
“你乖乖受死吧!”
“休想!”夏螢雪氣喘吁籲地嚷著,她才不會笨得乖乖站著被砍呢!
一旁有路人瞧見了這一幕,紛紛發出驚恐的尖叫,有人被嚇得拔腿就跑,深怕受到波及,有人則不知所措地僵在原地。
上官豫在隱約聽見了夏螢雪的叫嚷聲時,就已驚覺事情不對勁,也立即衝出來一看究竟。
不幸的是,他終究還是晚了一步,當他趕到現場時,竟眼睜睜地看著老李手中的匕首刺入夏螢雪身子的畫面。
“不!螢雪!”
他狂怒地叱吼一聲,全身血液都因極度的怒火而沸騰。他這輩子還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般,有著殺人的衝動!
他火速地衝了過去,俐落地奪走老李手中的匕首,接著一腳踹中老李的胸口,將他狠狠地踹飛到牆角。
老李畢竟已經是體力有些不濟的中年人,上官豫的這下重擊不僅踹斷了他幾根肋骨,還讓他痛得動彈不得,只能毫無反抗之力地被幾名路人聯手抓了起來,一同扭送官府。
上官豫緊摟著夏螢雪,見她的身子染血,他的心像是被狠狠地撕裂了。
“你……你……我不是要你別跟著我嗎?你為什麼就是不肯乖乖聽話?”上官豫心痛地低吼。
夏螢雪揚起嘴角,勉強擠出一絲微笑。
“還說呢……要不是我,只怕'鳳翔酒樓'就要陷入火海了,誰說我保護不了你的……”
“好了,你先別開口說話,留點力氣,我這就帶你去找大夫。”上官豫立刻將她抱了起來。
“別緊張……我死不了的……”夏螢雪虛弱地開口安慰他。
她自己的身體她很清楚,剛才那一刀並沒有傷到她的要害,要不了她的命,只是真的好痛,痛得她快暈死過去了。
“有件事……拜託……一定要答應我……”她突然想到什麼似的,不放心地強打起精神,開口央求。
“什麼事?你說!我都答應!”
“這可是你說的喔……你千萬……不能給我塗那該死的藥膏……不然……我絕不原諒你……”
叮囑完後,她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8-20 09:27:41
馭奴兒 第七章
當上官豫帶著受傷昏迷的夏螢雪返回上官家後,上官英哲夫婦見狀,皆不禁嚇了一跳。
等到大夫被十萬火急地請到家中後,他們夫婦倆也一塊兒跟進了兒子房裡,關心著夏螢雪的傷勢。
畢竟夏螢雪只是來當兒子三個月的丫鬟,而三個月的期限又快要到了,總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發生什麼意外,否則他們要如何向夏家交代?
上官豫一臉焦急地等大夫審視夏螢雪的情況,甚至等不及大夫開口,就急切地開口詢問。
“她的情況怎麼樣?”
“別擔心,這位姑娘沒有傷到要害,不會有性命之憂。”
聽見大夫這麼一說,上官夫婦明顯地鬆了一口氣,然而上官豫的臉色卻依舊緊繃,絲毫不見半點緩和。
即使大夫說了她沒有性命之憂,他依舊無法放心。
“那她為什麼會暈過去?”
“因為她在短時間內失血過多,又太過疼痛,才會撐不住地暈過去。”大夫開口解釋道。
“那她多久會醒來?”
“這就不一定了。”
“什麼?不一定?”上官豫聞言臉色一變。
“不過放心好了,這種情況不會昏迷太久的,根據老夫的估計,頂多一個時辰就會醒來。”
直到聽見這樣的消息,上官豫才總算安心了些。
“那她的傷呢?”
“這點也不必擔心,她沒有傷到要害,傷口也不算太深,若是敷上老夫上回提供給上官少爺的極效秘方藥膏!”
上官豫一聽,立刻打斷了大夫的話。
“不,不行用那藥。”
“為什麼?”一旁的上官英哲忍不住開口說道:“豫兒,你應該是最清楚那藥膏的療效才是呀!”
“我是清楚,但也明白那會有多痛。況且,我也已經承諾她,不會對她敷上那種藥膏。”
“啊?”
上官夫婦愣了愣,想不到會聽見這樣的答案。
什麼時候少爺必須聽一名丫鬟的話了?
上官英哲和妻子對望一眼,回想起剛才兒子不斷焦急追問夏螢雪的情況,一絲領悟同時掠過他們的心中。
看來,兒子對夏螢雪動了感情呢!
對此,上官英哲沒有意見,而何鳳鳳也樂見其成,對於“門當戶對”這件事,他們本來就不是那麼的在意。
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夏螢雪的真誠和善良他們全都看在眼裡,也挺喜歡這個女孩兒的。
再說,夏家開設武館也算是正正噹噹的生意,只是可能夏寶元的經營方式出了點問題,生意才會不如預期。
上官夫婦交換了一記眼神,很有默契地對這小倆口的發展樂觀其成。只要兒子真心喜歡夏螢雪,他們也會很樂意接納這個美麗又開朗的媳婦。
“除了那藥膏之外,難道沒有其他效果好的傷藥嗎?”上官豫問道。
“好吧!”大夫明白地點了點頭,說道:“先前那藥膏的藥力對嬌弱的女孩兒來說,確實是難以承受。我就另外開其他的傷藥,雖然效果會遲一些,但是藥力溫和,不會造成她的痛楚。”
“那好,就用那種吧!”上官豫立刻同意。
望著床上人兒蒼白的臉色,上官豫的心中充滿憐惜與不捨,同時也不禁無奈地輕嘆口氣。
原本他打算處理完吳良喜的事情后,就要開口向爹娘表明心意,開始著手籌備婚事的,但是現在看來得緩一緩了。
對她來說,好好地療傷,把身子調養好,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而這麼一耽擱,至少也得拖上半個月,那時楊師傅又得忙著準備京城廚藝大賽的事情了,應該無暇將心思擱在喜筵上。
既然如此,他和她之間的事情,還是等廚藝大賽結束之後再說吧!
***
經過一連幾天的休養之後,夏螢雪已恢復了元氣。
雖然她身上的傷口還沒有完全復原,但並不妨礙她正常的行動,只要小心一點,別碰撞到傷口就不礙事了。
只是,她的身體狀況雖然好轉了,她的心情卻一天天地糾結。重重的心事,讓她實在很難開心得起來。
讓她心情如此煩悶的,不為別的,正是當初她爹和上官老爺定下的三個月期限,今天已經是最後一日了。
若是依照當初的約定,明天一早,她就可以卸下丫鬟的身分。
就算她的心裡有所不捨,也沒有任何理由繼續留在上官家,況且她爹娘肯定也不能接受她期限滿了還當上官豫的丫鬟。
到底上官豫對她有著什麼樣的打算呢?隨著三個月的期限愈來愈接近,她的心情也愈來愈焦慮。
上官豫曾經說過,他並沒有將她當成丫鬟,而是當成他的女人,而他的態度也確實是如此。
只是,所謂“他的女人”對他而言,到底代表著什麼樣的意義?
她忍不住猜想,他對她到底有什麼樣的打算?難道就是要她一輩子沒名沒分地跟著他嗎?
這些問題夏螢雪很渴望知道答案,卻怎麼也問不出口。
就算她再怎麼不拘小節、不矯情造作,到底還是個女子,而女人該有的那些矜持,她還是有的。
況且,她並不知道上官老爺和夫人是如何看待她的?
即使這三個月的期限內,他們待她十分親切,並沒有將她當成下人使喚,但畢竟上官家的家境富裕,跟她家實在有著天壤之別。
光是這回爹和上官老爺所賭的五百兩銀子,對上官家而言,可能根本算不了什麼,然而對她家而言,這筆錢就足以令他們走投無路。
兩家之間的貧富差距由此可見一斑,即使她天生樂觀開朗,也無法不將這天壤之別的差異當成一回事。
這天,她陪著上官豫一塊兒到“鳳翔酒樓”來,今日他和楊師傅討論過後,即將定出這次比賽的大方向。
為了尊重上官豫這個老闆,每次的比賽,楊師傅總會讓上官豫來決定大方向,而他再從這個確定的方向之中,訂出一道道的菜色。
“夏姑娘覺得呢?”
“啊?”
楊師傅的問話,拉回了夏螢雪的思緒。
剛才在他們討論的過程中,上官豫並沒有開口詢問她的看法,想不到楊師傅竟會想知道她的意見。
“老闆覺得這回的比賽,要採用最上等的食材,做出豪華的料理,表現出頂級的氣派與華麗,夏姑娘覺得如何?”楊師傅問道。
他打算趁此機會探聽一下夏螢雪的喜好,畢竟等京城廚藝大賽結束之後,他應該就要開始著手籌辦他們的喜筵了。
最上等的食材?豪華的料理?頂級的氣派與華麗?這些完全是有錢人才能享有的派頭。
夏螢雪才剛想著兩家之間的貧富差距,這會兒又聽見上官豫提出這樣的主張,一顆心彷彿被一根針扎刺了一下,泛起了一陣疼痛。
“我覺得不好。”她 開口說道。
上官豫詫異地挑起眉梢,沒想到她會當著楊師傅的面否決他的意見。
“不好?為什麼不好?”他倒想听聽看她的看法,如果她言之有理,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我覺得……吃飯是每個老百姓每天最重要的事情,很多人家不是那麼的富裕,根本沒法兒餐餐享受山珍海味,甚至壓根兒就買不起豪華上等的食材,但是難道他們就沒有享受美食的權利嗎?如果能夠放低身段,讓尋常的菜色也能有難忘的美味,這樣不是很好嗎?”
上官豫聽了,不禁大搖其頭。
“你這樣的看法是沒錯,但是太小家子氣了。”
既然是京城廚藝大賽,參加的又是京城裡的各大酒樓飯館,若只是端出普通的家常菜色,怎能上得了檯面呢?
他若真同意那麼做,別說是想要贏得五連霸了,只怕“鳳翔酒樓”還會成為眾人口中的笑柄。
小家子氣?夏螢雪的心一沉。
這……就是上官豫對她的看法嗎?
所以,將來他若要娶妻,終究還是要找個門當戶對的大家閨秀,而不是像她這樣的女子,是嗎?
“我就是覺得粗茶淡飯比較好!如果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嚐到的美食,又有什麼意義呢?”夏螢雪有些激動地嚷道。
上官豫皺了皺眉,問道:“螢雪,你今天是怎麼了?吃了炸藥不成?還是故意跟我唱反調?”
“我不是故意跟你唱反調,而是在說一件事實。難道你沒有容納平凡的雅量嗎?還是你的眼裡只容得下那些跟你一樣的有錢人?”
她的口氣有些衝,讓上官豫也不禁惱了。
“沒錯,我的眼裡確實只容得下跟我一樣的有錢人,那又怎麼樣?”他被她氣得有些口不擇言了。
這是廚藝比賽,不是家庭溫馨聚餐,既然他們決定參賽,背負的就是“鳳翔酒樓”的招牌,怎麼能隨便以對?
為了贏得比賽,維持“鳳翔酒樓”的金字招牌,他們當然得用盡心思,端出最精緻、最豪華、最令人驚艷讚賞的菜色呀!
夏螢雪不懂這些道理,她滿腦子只想著原來上官豫根本打從心底瞧不起平凡老百姓,而她不巧也是其中之一!
上官豫瞥了她古怪的臉色一眼,對她是既無奈又沒轍。
他實在不想為了這種事情和她起爭執、鬧脾氣,而最好的方式,應該就是乾脆別讓她插手吧!
“螢雪,我和楊師傅談正事,你若是覺得無聊,就先回去吧!”
聽他這麼說,夏螢雪深吸口氣,心底重重地劃過一股受傷的感覺。看來在他的眼中,她根本是不重要的存在。
她知道自己可能太鑽牛角尖了,但是此刻那種難受的心情,加上這些天來的心理壓力,突然壓垮了她的堅強。
她覺得她勉強壓抑的情緒快要瀕臨爆發的邊緣,讓她再也承受不住。
算了,既然如此,反正三個月的期限也到了,她是該走了。
“我知道了,我離開就是了。”
看著夏螢雪落寞離去的身影,楊師傅顯得有些尷尬。
“這……夏姑娘……”
他本來只是隨口問問夏螢雪的意見,想不到卻害他們兩人起了爭執,讓他心裡著實過意不去。
其實剛才她所說的那番話,讓他突然有種當頭棒喝的感覺。
有時候身為一名廚子,會太專注於菜色的豐富華麗,卻忘了食物存在的最重要意義,就是要填飽每一個人的肚子。
“別理她,繼續吧!”
上官豫的眉頭緊皺,她離去時的神情,讓他的心驀地緊縮,這也才意識到自己剛才似乎把話說得太重了些。
他雖然有股衝動想要將她帶回來,但還是勉強克制住了。
身為“鳳翔酒樓”的老闆,他得要以身作則、公私分明才行,不能為了兒女私情而把正事給拋到了一旁。
至於夏螢雪,也只能等他回去之後,再來安撫她的情緒了。
***
從“鳳翔酒樓”返回上官家之後,夏螢雪立刻回到房裡,迅速 收拾東西。由於當初她只是簡單地帶了些衣物過來,因此沒多久就收拾好了。
為了不給自己有半點猶豫、後悔的機會,夏螢雪立刻拎著包袱,前去向上官老爺和夫人告別。
“什麼?你要離開了?”
一聽見她的請求,上官夫婦錯愕地互看一眼,兩人都很訝異於她的決定。
“嗯,雖然依照老爺和我爹約定的期限,我應該到明天中午才能離開,但是我希望現在就走,希望老爺和夫人能答應。”
“這……可是豫兒他……”
聽他們提起上官豫,夏螢雪的表情微微一僵,她暗自深吸口氣,不想讓自己看起來是一副傷心難過的模樣。
“就是少爺要我離開的。”她 忍著心痛說道。
回想起在“鳳翔酒樓”裡,上官豫對她所說的那些話,夏螢雪的心裡就彷彿生了一根無形的尖刺,無時無刻扎得她疼痛不已。
“什麼?豫兒要你離開?”上官英哲錯愕地愣了愣。
“這怎麼可能?”何鳳鳳也訝異極了。
他們夫婦倆再怎麼想,都不認為兒子會要夏螢雪離開,因為他看起來明明就是一副巴不得拿根繩子將夏螢雪綁在身邊的模樣啊!
“你們……吵架了嗎?”何鳳鳳試探地問。
吵架?在“鳳翔酒樓”裡所起的爭執,應該就算是吵架吧!
夏螢雪沒有否認,卻說:“是我不對,我不該忘了自己的身分,對少爺的話提出質疑與異議。畢竟我只是一名丫鬟,而丫鬟只有乖乖聽訓的分兒,哪有資格跟少爺吵架呢?”
“螢雪,你明知道咱們全家上下沒有一個人真的將你當成丫鬟,尤其是豫兒,他對你──”
“我跟少爺沒什麼。”夏螢雪連忙打斷上官老爺的話,說道:“我只是負責服侍他的丫鬟,如此而已。”
“不,豫兒明明是喜歡你的,我相信你自己心裡也有數吧!”何鳳鳳不希望他們之間有什麼誤會,索性替兒子把話挑明了說。
夏螢雪聞言,胸口一窒,心口的疼痛更深了。
“少爺是喜歡我,而我也喜歡少爺,就像我也喜歡老爺、喜歡夫人、喜歡上官家中的所有人一樣。”
“怎麼會一樣?明明不一樣的呀!”
夏螢雪搖了搖頭,那神情擺明了不想再多說什麼了。
上官英哲微皺著眉頭,試著暫時緩下她要離開的念頭。
“螢雪,就算真要走,等明兒個一早再走也不遲呀!有什麼話,等豫兒回來再當面說清楚吧!”
“我想應該沒有那個必要,因為少爺已經說得夠清楚了。”
“嗄?他說了什麼?”上官英哲問道。
“他說,他的眼裡只容得下跟他同樣有錢的人。”
依照上官豫的標準,他的眼裡根本容不下她,他頂多是將他當成滿足慾望的女人吧?
夏螢雪無法不這麼想,而那教她心疼得差點掉下眼淚。
她咬了咬牙,硬是逼回了淚意,不許自己這麼軟弱。
“什麼?他真那麼說?”上官夫婦訝異極了。
“這是他親口對我說的,'鳳翔酒樓'的楊師傅也在場。”
什麼?上官豫不僅說了這樣的話,而且還是當著其他人的面說的?也難怪夏螢雪會如此受傷,氣憤失望地想離開了。
“唉,豫兒有時脾氣一來就會口不擇言,這一定只是他隨口說出的氣話,螢雪,你別當真,別放在心上呀!”
夏螢雪低著頭,沒有多說什麼。
沒錯,以當時的氣氛來看,上官豫的那番話或許真的是氣得脫口而出的,但那未嘗不是他心底深處真正的感覺?要不,他怎麼會不假思索地說出口呢?
更何況,她真的也明白他們兩家之間家世背景的懸殊,既然自己配不上他是事實,又何必心存奢望呢?
她其實並不真的怪他、恨他,她只是看清楚殘酷的事實罷了。
“既然當初我爹和老爺約定的期限就要滿了,我也沒有理由再繼續待在這裡,而我爹娘也不會希望我繼續在這兒當丫鬟的,所以,我終究是要走的,只是提前一晚罷了。”
聽了她的話,上官英哲沉吟了會兒。
確實,她是不該以丫鬟的身分繼續待在上官家,或許卸除了“丫鬟”的身分,小倆口之間的關係反而會大有進展也不一定。
“好吧!你說得沒錯,當初約定的期限既然就要到了,我們確實也沒有立場留你下來。不過現在都已經快入夜了,不如你明天一早再走吧!”
“不,我想現在就離開。”夏螢雪堅持地說。
她不想再多待一晚,就怕自己見著了上官豫之後,會捨不得走,那隻會讓自己更加難過罷了。
眼看她心意已決,上官英哲也不想為難她。
“好吧!那你等會兒,我讓人拿一百兩銀子來給你。”上官英哲可沒忘了當初他答應過夏寶元的事情。
夏螢雪一聽,連忙開口阻止。
“不,老爺,千萬別這麼做,您不需要給這筆錢。”別說是一百兩了,就算是一兩她也不打算拿。
“這是我答應你爹的事情,怎能言而無信?”
夏螢雪聞言,一臉認真地搖了搖頭。
“讓我當三個月的丫鬟,來抵五百兩銀子的賭債,老爺已經是相當吃虧了。更何況,我堅持今日就走,其實並沒有做滿三個月的期限,老爺沒有追究,已經是夠慷慨的了,我怎麼能再拿這筆錢呢?”
她相信爹娘一定也會同意她的決定,畢竟她家雖然並不富裕,但也不是真的那麼拮据,更非見錢眼開的貪財之人。
“唉,那好吧!但我有個條件。”上官英哲說道。
“老爺請說。”
“別喊我老爺了。”上官英哲搖頭說道:“我的條件就是,往後若是再見了面,就別再喊我們老爺和夫人了。”
何鳳鳳意會了夫君的心思,便也開口附和。
“對呀!我們本來就沒有將你當成丫鬟,這會兒你離開上官家之後,更不是咱們家的下人了,往後若是見了面,你就喊咱們一聲伯父、伯母吧!”
說不定再過不了多久,她還得改口喊他們一聲爹、娘呢!
“我知道了。”
夏螢雪點點頭,其實她心裡很感激這段時間內他們對她的親切與友善。
“那……我走了。”
再度告別後,夏螢雪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了上官家,
看著她的背影,上官夫婦都不禁嘆了口氣。
“唉,趁著這次的機會,給豫兒一個教訓也好,省得他下回生氣的時候,又口不擇言地亂說氣話。”
“就是呀!”何鳳鳳也點頭贊同。
自己兒子的脾氣,他們是再清楚不過了,也因此,他們這會兒完全站在未來媳婦兒那邊去了。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8-20 09:28:07
馭奴兒 第八章
夏螢雪離開“鳳翔酒樓”之後,上官豫本打算用最短的時間和楊師傅談論出一個結果,盡快取得共識。
無奈的是,他的腦中不斷浮現夏螢雪臨去時那黯然受傷的表情,結果一直心緒不定,根本沒法兒專心。
明明知道身為“鳳翔酒樓”的老闆,該要樹立起認真工作的好榜樣,可偏偏她就是有讓他心緒大亂的本事。
面對著楊師傅那帶了點調侃意味的明白眼神,上官豫顯得相當尷尬,卻又有些莫可奈何。
最後還是楊師傅主動表示,希望這回京城廚藝大賽的主導權可以交到他手上,由他來決定一切的內容。
對於楊師傅的要求,上官豫毫不猶豫地點頭,二話不說地答應了。
他之所以會如此爽快地同意,並不是因為他心裡掛念著夏螢雪,想要趕緊離開,更不是他想要推卸責任,把所有的事情全都丟給楊師傅來決定,而是他對於楊師傅的能力很有信心。
倘若楊師傅不是為了表示對他這個老闆的尊重,每年的廚藝大賽都交由他來決定參賽菜色的大方向,他老早就想要放手讓楊師傅全權處理了。
他相信,若楊師傅能夠毫無顧忌和限制,完全依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一定更能將廚藝發揮得淋漓盡致。
在與楊師傅取得共識之後,上官豫離開了“鳳翔酒樓”,立刻回到家中,不料卻不見夏螢雪的身影。
她該不會真的生他的氣,所以躲在房裡不想見他吧?
上官豫無奈地嘆口氣,已有必須花一番功夫哄她的心理準備。雖然有時他也不免覺得自己這個“少爺”太縱容她,幾乎要把她給寵壞了,不過誰叫他就是拿她沒轍呢?
“螢雪?是我。”他來到她的房門外,開口喊了聲,但是等了好一會兒卻沒有任何的反應。
上官豫試著伸手推門,卻發現房門不但沒有閂上,裡頭還空無一人。
看著空蕩蕩的房間,上官豫腦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便是夏螢雪去了其他的地方,還沒什麼“危機意識”。
然而,就在他打算退出房間的時候,突然發現了不對勁之處。
這間房裡原本有些屬於夏螢雪的東西,怎麼這會兒卻全收拾得乾乾淨淨,彷彿不曾有人住過這兒似的?
“這是怎麼回事?”
上官豫皺起了眉頭,開始覺得事情似乎比他原先預期的還要嚴重,看來這回夏螢雪氣得不輕哪!
回想起自己在“鳳翔酒樓”所說的話,上官豫的心裡不禁有些後悔。唉,他果然是把話說得太重了些。
沒辦法了,等會兒只好更加把勁地安撫她了。
“螢雪?螢雪?”
上官豫在家中到處尋找夏螢雪,但卻到處都沒瞧見她的踪影。
正當他感到奇怪之際,上官英哲踱了過來。
“豫兒,你到底在忙什麼呀?一回來就看你在家中團團轉的?”上官英哲明知故問。
“我在找螢雪,爹知道她上哪兒去了嗎?”
“知道啊!”上官英哲點點頭。
“她人在哪兒?”上官豫立刻追問。
“螢雪她已經離開了。”上官英哲涼涼地宣布,毫不意外地看見兒子一臉錯愕的神情。
“什麼?!”上官豫驚愕得反應不過來。
“她在你回來之前的半個時辰左右,就已經收拾東西離開咱們家了,而且她也沒打算要再回來。”
“她為什麼離開?她怎麼可以離開?”上官豫皺眉低喊,完全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怎麼不能離開?我和她爹約定的三個月期限已經到了,她想走當然能走,我也沒有任何理由可以留下她呀!”
“三個月的期限?什麼期限?”
“你不知道?”這回輪到上官英哲訝異了。
“當然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上官豫一頭霧水地追問。
在夏螢雪第一天來當他的丫鬟時,他曾經隨口問過,但被她轉移了話題,後來他也忘了問。
難道說,她會來當他的丫鬟,其實另有“隱情”?
上官英哲簡單地解釋道:“她爹當初賭輸我五百兩銀子,我提議讓他女兒來咱們家當三個月的丫鬟抵債。不然你以為她好端端的,家裡又沒發生什麼變故,為什麼要委屈自己到咱們家來當丫鬟?”
“當三個月的丫鬟,抵掉五百兩銀子?”
上官豫一臉錯愕地望著父親,這種離譜的“賠本”生意,他實在很難相信父親竟然會同意。
“誰叫你當時死也不肯上藥,還不顧自己受了傷,成天想跑出去調查刺殺事件,家中沒一個丫鬟敢不聽你的話,我也只好另想辦法了。”
事實證明,他當初的決定再正確不過,不但找到治得了兒子壞脾氣的丫鬟,還連帶替兒子找到了妻子人選。
只不過,未來媳婦現在卻被兒子給氣跑了!
上官英哲瞥了兒子一眼,忍不住問道:“我聽說,你的眼裡只容得下有錢人,是這樣嗎?”
上官豫一陣啞口,俊顏浮現一抹懊惱。
“我只是隨口說氣話而已,不是真心那麼想的。”
該死!是他這句過分的話把她給氣跑了嗎?
“我就知道。”上官英哲搖頭說道:“豫兒,聽爹一句勸,往後不論你再怎麼怒氣沖天,這種違心之 論的氣話也不能隨便就衝口而出,否則後果可不一定是你承受得起的。”
上官豫挫敗地嘆了口氣,關於這一點,他現在已有了切身之痛。
上官英哲接著又開口提點兒子。“別忘了,螢雪可是個心思細膩的女孩兒,雖然咱們大家都不曾將她當成隨意使喚的丫鬟,可她在這段期間的身分確實是你的丫鬟沒錯,而她又聽你親口說出那樣的渾話來,擺明了是瞧不起她,根本不將她放在眼裡,也難怪她會被你氣跑了。”
“我從來就沒有瞧不起她,這她應該感覺得到呀!”
“感覺怎麼能算數呢?你有親口對她做出什麼承諾嗎?倘若沒有,在聽了你的話之後,她只會覺得你根本從來沒將她放在心上。”上官英哲說著,幾乎可以體會夏螢雪心裡難過受傷的感覺了。
上官豫咬了咬牙,眉頭皺得幾乎快可以打結了。極度的懊惱,讓他的胸口充塞著一股快令他發狂的鬱悶之氣。
他不是不想說,而是先前她受了傷,他想等她先把身子調養好,所以才決定等京城廚藝大賽之後再說的呀!
“我現在就去找她,和她把話說清楚。”
眼看兒子真打算立刻衝出門去,上官英哲忙攔住他。
“等等,你就算要去,也別現在去。”
“為什麼?”
“現在都已經入夜了。而且她剛返家,一定想要跟她爹娘好好地聚一聚,你這會兒跑去不是打擾了人家嗎?”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你可別忘了,螢雪現在可是在生你的氣哪!你這會兒突然跑去,她恐怕根本不想听你解釋,不如你先讓她冷靜一下。況且,這可是你第一次去夏家,第一次見她的爹娘,總不能莽莽撞撞的,給她爹娘留下壞印象吧?”上官英哲提醒道。
他這個兒子的工作能力青出於藍,比他還有生意頭腦和經營的手腕,但是論起追妻的手法,可還差他這老子一大截哪!
“這……”上官豫雖然迫不及待地想去找夏螢雪,卻也不得不承認他爹說的確實有道理。
既然他有意娶夏螢雪為妻,總不能第一次和她爹娘碰面,就像個土匪似地硬闖進她家吧!
唉,看來也只有等到明天再去了。
***
勉強按捺了一個晚上,上官豫根本沒睡好。
隔天一早,他就迫不及待地來到夏家。
一看見上官豫登門拜訪,夏寶元和白心荷的心裡詫異極了。
他們忍不住暗暗地猜想,該不是自家的女兒闖了什麼大禍,這會兒人家找上門來算帳了?
“上官少爺大駕光臨,不知道有何指教?”夏寶元的心裡雖然有些忐忑不安,還是硬著頭皮開口問道。
“伯父、伯母,我今天是特地來找螢雪的。”上官豫說著,目光忍不住四處張望了一下。
沒看見夏螢雪的身影,讓他的眼底浮現一抹失望。
夏氏夫婦被他一開口的“伯父、伯母”給嚇了一跳,沒想到上官豫的態度如此親切有禮,一點兒都不像是來興師問罪的。
到底他是來做什麼的?夏氏夫婦心底不禁更疑惑了。
昨天晚上,寶貝女兒提前回來,他們夫婦原本是很高興,但是卻發現她的神情不太對勁。
那一臉眉心深鎖、鬱鬱不快的模樣,很顯然有心事。
無奈的是,任憑他們再怎麼關心地追問,她卻只是一個勁兒地猛搖頭,什麼也不肯透露。
不僅如此,她甚至像是為了怕他們繼續追問似的,匆匆扔下一句“累了,想早點休息”,然後就一個人躲回房裡去了。
女兒的不對勁,夏氏夫婦是看在眼裡、急在心底,實在很想趕緊把事情弄清楚,看看女兒是不是受了什麼委屈。
今天一早,他們夫婦倆還特別起了個大早,為的就是想等女兒起床之後,再來設法問個明白。
想不到,他們等了老半天,還沒等到女兒走出房間,卻是等到了上官豫上門來找女兒。
“這……上官少爺,是不是螢雪闖了什麼禍?”夏寶元開口問道,心裡不好的預感愈來愈強烈了。
老天!螢雪她該不會失手打破了什麼名貴的古董,所以才偷偷溜了回來,而這會兒上官豫是上門來索賠的吧?
“不,不是。”上官豫搖頭。
真要說起來,闖禍的人不是夏螢雪,而是他自己。
“真的不是螢雪闖了禍?呼!幸好、幸好!”夏氏夫婦聞言,不禁鬆了好大一口氣。
夏寶元猶豫了會兒,決定直接開門見山地問個明白,省得自己在這邊胡亂猜測,還把自己給嚇個半死。
“那上官少爺是為何而來?可否直說呢?”
上官豫也不打算拐彎抹角,他一臉正色地說:“今天我是特地來向螢雪道歉的。”
“嗄?道歉?”
夏寶元和白心荷錯愕地互望一眼,怎麼也沒想到竟會是這樣的答案。
明明女兒是去上官家當丫鬟的,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也沒有主子向丫鬟道歉的道理呀!
更何況,女兒都已經離開了上官家,上官豫竟然還親自跑來道歉?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難道女兒在上官家的這段期間內,遭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嗎?
夏寶元忽然沉下了臉色,身為一個父親,他有挺身捍衛女兒的責任,不管對方的身分有多麼尊貴都一樣。
“上官公子,你和螢雪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和螢雪──”
上官豫正要好好地開口解釋,並乘機表明他對夏螢雪的感情,卻見一抹身影旋風似地跑了過來。
“我只不過曾經是他的丫鬟,除此之外,我和他之間一點關係也沒有!”夏螢雪激動地打斷了上官豫的話。
其實天才剛亮,她就已經醒了,只是她知道自己若一踏出房門,爹娘肯定又會關心地問個沒完。
關於她和上官豫之間這段不可能有結果的感情,她並不想讓爹娘知道,免得他們替她傷心難過,但是她一時又還沒有想好該找什麼藉口來掩飾自己的情傷,所以只好先待在房間裡。
想不到,她卻意外地聽見上官豫和爹娘談話的聲音。
本來她不想出來見上官豫的,卻又怕他會對爹娘說些不該說的話,只好親自出來趕人了。
夏螢雪忿忿地瞪向上官豫,一顆心卻被他那灼熱專注的眸光給擾得紛亂,只能狼狽地別開視線。
她實在好氣,為什麼上官豫還要用那種充滿感情的目光望著她?那隻會讓她心裡更加難受呀!
此時此刻,她倒寧可他是個無情的人,這麼一來,她也可以早點對他死心,不會像現在這樣,處在想忘了他卻又捨不得的兩難處境。
“螢雪,你聽我說──”
“有什麼好說的?”夏螢雪咬了咬唇,努力用僅剩的驕傲來武裝自己。“昨天你在'鳳翔酒樓'裡,已經把話說得夠清楚了。既然你的眼裡只容得下跟你同樣的有錢人,那你還來這裡做什麼?我們家高攀不起!”
“螢雪,那是我一時衝動所說的氣話,不是真心那麼想的,更絕對沒有瞧不起你的意思。”
聽著他用誠懇的語氣說出這番話,夏螢雪沉痛地閉上眼,嘆了口氣,努力讓自己的情緒不那麼激動。
“其實我知道那是你的氣話,只不過,那確實是事實,你不必為此向我道歉的。上官少爺的身價非凡,而我是個再平凡不過的普通姑娘而已,會認命地過著適合自己的生活,所以……你還是請回吧!”
上官豫心疼地望著她充滿憂傷的眼,明白了她心底最深處的介意。
他爹說的沒錯,他的心意不能只是寄望她可以感覺體會,該做出的承諾,他是該早點說清楚、講明白。
是他不好,才會讓她胡思亂想,對他那麼沒有信心。
“我不會回去的。”上官豫轉過頭,一臉認真地對夏氏夫婦說道:“伯父、伯母,我今天除了來向螢雪道歉之外,還有一件事情要懇求你們。”
“啊?什麼事情?”夏寶元訝異地問。
“不用求了,我不會同意的!”夏螢雪不給上官豫開口的機會,便搶先說道:“我不會答應跟你回上官家的,你若是真的缺一名能夠陪著你的丫鬟,大可以再找其他人!比我更細心聽話的丫鬟多得是,不缺我一個。”
上官豫被她這番想劃清界線的話搞得又好氣、又心疼。
“你說的沒錯,打從你到上官家的第一天開始,就從來不曾是個細心聽話的丫鬟,不過你猜錯了我的來意。”
猜錯了?夏螢雪疑惑地望向他,不懂他的意思。
上官豫先是深深地凝望了她半晌,才又慎重而認真地對夏寶元說道:“我想請求你們,將螢雪嫁給我。”
此話一出,不僅夏氏夫婦詫異不已,就連夏螢雪也愣住了。
“你說什麼?”
他要她嫁給他?夏螢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原本以為,就算上官豫前來道歉,頂多也只是希望她能回到他的身邊,沒名沒分地跟著他,想不到他竟然開口提親!
她知道他不是會隨口開這種玩笑的人,但……他從來就沒說過想娶她為妻,所以她才會一直以為……
“上官少爺,你說……你想娶螢雪為妻?”夏寶元在錯愕過後,開口問道。
“是的,我是真心喜歡她,想娶她為妻,希望你們能答應。我保證這輩子一定會好好照顧她、保護她,不會讓她受到任何的委屈。”
夏寶元望著上官豫那一臉發誓般的認真表情,又看了看女兒那一臉驚喜、激動的神色,心裡掠過了一絲領悟。
原來女兒的不對勁,全都是因為上官豫啊!
看來在這兩個月的時間內,這對“主僕”的感情有了出人意料的發展,而女兒之所以會提前回來,大概也是因為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誤會吧!
夏寶元思忖了片刻後,心裡有了一番決定。
“上官少爺,關於這樁婚事,我恐怕沒辦法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
沒辦法給滿意的答案?這話的意思是……拒絕?
夏寶元的回答不僅讓上官豫感到有些挫敗,更讓夏螢雪的心在驚訝之餘,無法控制地湧上一絲心慌與焦急。
為什麼爹不答應?難道爹討厭上官豫?
一意識到自己的心情,夏螢雪不禁有些懊惱。
明明前一刻她才打定主意,要努力斬斷對他的感情,死心地過著自己的生活,結果一對上了上官豫深情專注的眼眸,一聽見他用著認真的語氣說會一輩子呵護、照顧她,她的一顆心便又不爭氣地全偏到他身上去了。
唉,其實也不能怪她太沒用了,誰叫她是真的愛著上官豫,一顆心本來就遺落在他的身上。
原本她以為他們之間有著無法跨越的鴻溝,所以才會在傷心絕望之餘,決定再怎麼難過也要割捨掉這段感情。
想不到,事情竟然突然有了轉變,可是……爹竟然不答應?
夏寶元將女兒那一臉驚愕焦急的神情看在眼裡,差點忍不住笑了出來。
女大不中留,這句話可真是一點兒也沒錯啊!
“上官少爺,我對你沒有任何的偏見,我也可以感覺出你的誠意。其實說實話,我自己是很想答應你的請求,不過我也必須坦白地告訴你,我這個女兒從小就被咱們夫妻倆給寵壞了,不僅個性固執還很有自己的主見,所以就算我身為她爹,也沒法兒強迫她去做她不想做的事情。”這也就是他剛才之所以會說他沒辦法給上官豫答案的原因,因為嫁與不嫁,都要看女兒自己的心意。
“伯父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想娶螢雪為妻,那得要她自己點頭才行。”夏寶元把話挑明了說。
聽見爹的話,夏螢雪這才暗暗鬆了一口氣。
原來爹是怕她不想嫁給上官豫,所以才這麼說的,害她還以為爹真有什麼反對這樁婚事的堅持呢!
夏寶元覷了眼女兒的表情,知女莫若父,他還會不知道女兒聽了上官豫的求親之後,心裡其實又驚又喜,什麼天大的誤會都拋到腦後去了嗎?
如果女兒能嫁給上官豫,倒也是一大喜事。
現在唯一的問題是──女兒才剛嚷著不跟上官豫回去,這會兒她恐怕不好意思立刻改口說要嫁給他。
若是女兒顧及顏面,嘴硬地遲遲不答應,恐怕這樁婚事還有得拖哪!
也罷!他看上官豫挺順眼的,這未來女婿的誠懇態度也挺讓他滿意的,所以他就幫他們一把吧!
夏寶元清了清喉嚨,接著又說:“不過話說回來,自古兒女的婚事都由爹娘作主,所以我決定了,不管螢雪要或不要,我都答應這樁婚事!螢雪,聽見沒有,不管你願不願意,都給我乖乖等著當新娘吧!”
他這麼一說,女兒就有台階下,能夠假裝父命難違地嫁給上官豫了!嘻嘻!他真是太聰明了!
夏螢雪一陣錯愕,爹的這番話讓她有點哭笑不得。
父女連心,她當然猜得出爹故意這麼說的真正用意,心底不禁暗暗感激著爹的幫忙。
“好了,時候不早了,我得去指點那些練武的學生了。”夏寶元說著,朝一旁的妻子使了個眼色。
白心荷意會過來,也跟著說:“我也該上街去買些東西了。”
“上官少爺,恕我們失陪了,有什麼事情你們兩個好好談一談吧!”說完後,夏氏夫婦便一塊兒出門去了。
***
當大廳裡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的時候,夏螢雪咬著唇,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打破沉默才好。
上官豫就沒像她有這麼多的顧慮了,他一把將她拉進懷中,低頭就給了她一記火熱的親吻。
所有想說的、還沒說的,全都藉由這個纏綿的親吻來表現。
夏螢雪起初還尷尬地有點想要抗拒,但是很快就沉溺在他灼熱的氣息和溫暖的擁抱之中。
“娘子,一晚不見,為夫的好想你……”上官豫在她耳畔親匿地呢喃著。
那聲“娘子”喊得夏螢雪心底甜滋滋的,也害她連想要板起臉佯裝自己還在生氣都辦不到。
眼看她態度軟化下來了,上官豫趕緊把所有該說卻還沒說的一切,統統趁此機會說個清楚。
“螢雪,其實我早有娶你為妻的打算,也早就想告訴你,只是前陣子你受了傷,我才希望先讓你調養好身子,等忙完了廚藝大賽之後再告訴你的。”
“真的嗎?”夏螢雪半信半疑的。
“當然,楊師傅可以作證。”
“楊師傅?他怎麼作證?”
“早在吳良喜被官府抓走的那天,我到酒樓去找楊師傅時,就已經請他到時候要幫咱們辦喜筵了。是我不好,疏忽了你的心情,不過你放心,以後若有什麼事情,我一定會立刻告訴你的。”
“真的嗎?”
“那當然,我可不想再失去你了。”上官豫說著,忍不住再度將她擁入懷中,夏螢雪也不再抗拒,靜靜地依偎在他的懷裡。
半掩的大門外,有兩雙眼正目不轉睛地偷看著。
看他們小倆口不僅解開了誤會,也言歸於好,夏寶元和白心荷都不禁滿意地笑了,為女兒找到了一輩子幸福的歸宿而感到高興。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8-20 09:28:25
馭奴兒 尾聲
震天價響的鞭炮聲,炒熱了現場的氣氛。
一年一度的京城廚藝大賽,“鳳翔酒樓”果然在眾人的預期中再度奪冠,五連霸的好成績,讓“鳳翔酒樓”風光不已。
為了慶祝這樁喜事,上官豫宣布今日的酒免費招待,賓主盡歡。
能夠擁有這樣的好成績,上官豫一點兒也不意外,畢竟他對楊師傅的廚藝可是再有信心不過了。
唯一讓他感到意外的,是楊師傅在比賽當天所端出來的菜色。
那一道道的菜餚,全都採用再平實不過的食材,一般百姓在市集裡絕對都買得到也買得起。
不僅如此,那一道道的料理,全都是日常生活中很容易看得見的菜色,沒有任何難得一見的華麗珍饉。
然而,在那樣再普通不過的料理之中,楊師傅卻添加了許多獨特的巧思,再配合著他高超的烹調技巧,做出的成品令所有人都不禁發出驚嘆。
在品嚐過全部的比賽料理之後,在場所有的裁判全都對楊師傅的料理贊不絕口,因此一致同意今年京城廚藝大賽的獲勝者依舊是“鳳翔酒樓”。
對於這樣的結果,最得意的人不是上官豫,也不是楊師傅,而是當初極力推崇尋常料理的夏螢雪。
“看吧!誰說只有富貴人家才能品嚐山珍海味?”
“是我說的,我認錯。”上官豫坦一承笑道。
“誰說只有豪華、珍貴的上等食材,才能夠做出端得上檯面,並且能贏得比賽的料理?”
“也是我說的,我認錯。”上官豫再度承認。
“哼!知道就好!”夏螢雪笑著輕哼。
看著她那一副驕傲得快飛上了天的神情,上官豫不禁失笑,同時心裡也為她感到驕傲極了。
“是,我的娘子最有本事、最俱有先知卓見了。”
“那還用說?”
夏螢雪一點兒也不謙虛地笑得好得意,在她替“鳳翔酒樓”感到高興的同時,心裡也不禁佩服起自己。
“既然你這麼滿意,那咱們一個月後的喜筵,就用這樣的菜色來宴客好了,你覺得如何?”
一聽他這麼說,夏螢雪收起了笑意,很認真地考慮著這件事,連眉心也不禁輕蹙了起來。
“這樣不太好吧?”
“為什麼?”
上官豫輕擁著她,不懂她在煩惱什麼?
“再怎麼說,上官家也是京城中有頭有臉的人家,而你更是'鳳翔酒樓'的老闆,若是喜筵擺出家常菜色來,會不會有失妥當?”
雖然夏螢雪不認為這些家常菜色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但是她也想盡可能地顧及上官家的面子。
上官豫笑了笑,說道:“怎麼會有失妥當呢?別忘了,這些家常菜色可是贏得了京城廚藝大賽的冠軍菜呢!”
“說得也是!”夏螢雪忍不住再度綻開燦爛的笑意。
上官豫看著她那美麗動人的笑靨,一陣情生意動,忍不住收攏雙臂,將她的身子擁得更緊了。
見他低下頭,夏螢雪立刻猜出意圖,不禁脹紅了俏臉,連忙左閃右躲的,就是不讓他得逞地吻住她。
“怎麼了?”上官豫有些挫敗地問。
“還說呢!這裡這麼多人,拜託你也稍微看一下場合好不好?”夏螢雪羞惱地嗔道。
雖說她早已習慣了他時常的親吻與擁抱,可畢竟她是女孩子家,臉皮沒他那麼厚,可不想當眾表演給人家看。
上官豫一聽,二話不說地拉著她走。
“咦?等等,你要去哪兒?大家還在這兒開開心心地慶祝呢!”
“你不是嫌人多嗎?既然如此,咱們換個地方繼續。”
見他急忙想拉著她離開,夏螢雪不禁失笑。
“有沒有這麼急呀?”
“當然有,我急得不得了!”
他想要找個沒人打擾的地方,好好地親吻她、擁抱她,甚至對她做出更多邪惡過分的事情。
聽見他的回答,夏螢雪真是啼笑皆非,不過感受到他發自內心的熱情,她不禁笑了。
她抽回自己的手,不給上官豫拉,但卻突然湊上前去,主動踮起腳尖,親吻著他的唇。
上官豫欣喜地享受著她的獻吻,同時也不忘輕聲提醒她。“螢雪,現在咱們還在酒樓裡……”
“那又如何?”夏螢雪繼續奉送香吻。
“你不是怕人瞧嗎?”
“管他的!”
夏螢雪豁出去了,反正跟這麼無時無刻都想“偷襲”她的男人在一塊兒,她遲早要習慣的。
既然如此,不如就從現在開始“習慣”吧!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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