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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鄀藍 -【鴨霸姜母鴨(戀愛好湯頭之四)】《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8-22 00:31:10     標題: 鄀藍 -【鴨霸姜母鴨(戀愛好湯頭之四)】《全文完》

鄀藍 - 鴨霸姜母鴨(戀愛好湯頭之四)

他真是流年不利呀,衰事頻頻找上門!  
否則拍完廣告收工去吃個薑母鴨,  
竟遇上那奪命連環call的媒人婆,
厚,她嘛幫幫忙,  
憑他的條件,哪裏需要相親啊?  
為了擺脫這個媒人婆的死纏爛打,
他急中生智現場一抓,還吻了對方嘴巴,  
直指她就是他的阿娜答,  
但……啥米?!媒人婆就是她的媽?
太巧了吧!真真真的是天要亡了他呀!  
不過,這女人愈不把他放在眼裏,  
愈是激起他挑戰的樂趣…
誰叫她的第三個──   
不甩他這霹靂無敵美男子的女人咧……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8-22 00:31:27

第一章

「你什麼時候才肯放棄你的不務正業,走回正軌?」

「正軌?!」賀颽語氣不認同的道,還翻了個白眼。

「難道不是嗎?放著正職不做,你偏要去出賣色相。」賀翔強忍著不滿。自己每天累得像頭牛,他卻每天在外面過得逍遙自在。

「出賣色相!」賀颽每回跟他這個正經八百、活像是活在中古世紀的大哥說話,總會被他那……獨特的形容詞氣得七竅生煙。「大哥,當廣告模特兒也是一份正當的職業,別說得我好像是在拍A片似的。」

賀翔在心裡想──雖然不是,卻也相差不遠了!

「賀颽,賀遠集團不是我一個人的,你也有責任。」他不得不提醒他,都已經三十歲了,從美國拿了個MBA回來也都三年多了,卻整天不務正業,害他忙得沒有時間陪妻兒。

「我又沒說我不負責任。」說到這,賀颽說話的音量就畫量縮小,免得更加刺激他。「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

「只不過不是現在而已。」人家說長兄如父,他的威嚴比起他們的父親更甚!

「不是現在,那是什麼時候?」賀翔決定今天一定要逼他說出一個期限。

「我不知道。」他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對廣告模特兒這個行業厭煩。

「什麼叫做不知道?你又想敷衍我搪塞責任了,如果再讓你如此下去,我怎麼對得起賀家的列祖列宗。」

有那麼誇張嗎!

「大哥,我現在的工作排得滿滿的,我……」

「三個月,我再給你三個月的時間,三個月之後,我會向各大媒體發表你的真實身份。」賀翔終於下了最後通牒。

「三個月怎麼夠?!我的工作已經排到明年的年底去了!」

「全部都推掉,如果需要賠償,違約金我會幫你付的。」

此時,盛子悅端著剛煮好的香濃咖啡走出來,賀颽隨即對她投以求救的眼神,希望她能替自己說說好話。

只要他大哥決定的事,除了他這個溫柔婉約、賢淑德慧的大嫂可以改變之外,誰說都沒有用。

「你不用向你大嫂求救,今天就算是她幫你求情,我也不會改變我的決定!」

「阿颽,很抱歉,這次我也幫不上忙。」盛子悅對他投以歉疚的一眼,其實她也贊一成丈夫的決定。

「大哥,我們打個商量,你再給我三年的時間,三年一到,我一定乖乖的回公司上班,到時不管你要我做什麼,我絕沒有第二句話。」

「三個月。」

「大哥──」賀颽正想再討價還價時,他的手機正好響起。

看了一眼手機,上面所顯示的號碼他並不熟悉,不得已他只好按下接通鍵。

「喂,我是賀颽。」

「賀先生──」程李阿足那笑嘻嘻的聲音從電話裡傳到他的耳中,聽起來宛如魔音般,讓他已經糾結的腦袋更加傷腦筋了。

「我告訴你,我不需要什麼鬼相親,你不要再來煩我了!」賀颽已沒有精神和心思再去應付她,一個大哥就夠讓他頭痛的了,再來個媒人婆,不把他搞瘋才怪!

啪一聲,折疊式的手機就這麼切斷了訊息,甚至為了不讓對方再打來煩他,他乾脆直接將電池給拆掉,隨意的往桌上一丟。

「有人要幫你安排相親嗎?」盛子悅對這個消息比對他們兄弟之間的問題有興趣多了。

「一個瘋婆子。」他真不知道這陣子是走了什麼霉運?大哥逼他回公司、一個媒人婆天天打電話來煩他,如果不是他嫌麻煩,早就去換號碼了。「笑話,憑我賀颽這張擁有潘安的俊貌,等著我青睞的女人可以坐滿整整一列的自強號火車,何需靠相親!」

盛子悅抿著嘴淡淡一笑。看他的樣子已經快被這個媒人婆給煩死了。

有趣、真有趣!

「既然等著你青睞的女人那麼多,那你就趕快從中挑選一個,早日結婚安定下來吧。」男人還是得先成家,心才會定下來,也才會有責任感。

「結婚?!有沒有搞錯?我才二十八歲,都還沒滿三十歲,現在有哪個男人這麼年輕就結婚的,又不是頭殼壞去。」

「二十九,再過兩個多月就過年了,一過完年你就三十歲了,三十而立這是古人的先見。」

「大哥,現在沒有人在算虛歲了啦!」

「你不是常在背後說我是中古時代的人嗎?」

賀颽將眼光投向大嫂,用眼神詢問她──「為什麼出賣我?」

盛子悅也用眼神回答他,「我可沒有出賣你。」

「那大哥為什麼會知道?」

「我怎麼會知道?」

他們兩人用眼神在交談,看在賀翔的眼中就好像是在眉目傳情,看得他不禁燃起心中一把熊熊的妒火。

「賀颽!」賀翔警告的叫了他一聲。

話說過去,盛子悅和賀颽是在美國南加大唸書時的大學同學,賀颽和賀翔兩兄弟是道地的小留學生,才小學時期就被送到美國受教育,為了以後能接掌賀遠集團而栽培。

而盛子悅的父母都是學者,在美國的大學教書,她就是所謂的ABC。原本賀颽是想追她,誰知在一次萬聖節的舞會中,她和賀翔一眼就看對了眼,讓他連追的機著都沒有,就得準備叫她大嫂了。

她果真一畢業那年就嫁給了他大哥,夫妻倆的感情異常融洽,她很自然的成為他和他大哥之間的潤滑劑──而他之所以到現在還可以不務正業,多少也是仗著有她的關係。

因為他三不五時就會拿「當年」出來威脅他大哥,兼討人情。

「記住,三個月,也差不多是過完農曆年,你就準備進公司上班,還有,如果你有中意的對象,就趕快將婚事辦一辦,早點了卻爸媽的心願。」

「大哥,我們再商量、商量。」賀颽仍在做困獸之鬥,垂死掙扎。

「為了不讓你覺得我是個鴨霸無理的兄長,要商量也是可以──」賀翔笑了笑,擺出一副凡事有討論空間的表情。

哼!你不只是鴨霸,還專制得可以!但這句話他只能在心裡想,臉上仍得漾著虛偽的笑容。

「是、是,我就知道大哥是個最開通、最民主的好大哥。」對於這逢迎拍馬屁的功夫,他可是一流的高竿。

「好吧,我現在就給你兩個選擇。」

「哪兩個選擇?」

「第一,是選擇三個月後乖乖的進公司上班,要不然就是三個月後趕快找個女人結婚。」

「哇哩咧!進公司之後,就得每天關在那一間小小的辦公室裡,面對那些看了就令人頭痛的數字,倒不如直接要了我的命!」

「你還有第二個選擇。」

「要我結婚更慘,那不就等於將我直接埋進墳墓裡一樣。」

「阿颽,你該不會不打算結婚吧?」盛子悅好奇的問。

「當然不是,只要有遇到我喜歡的人,而那女人剛好又可以抓住我的心,我就會結婚。」

「你交過的女朋友那麼多,難道都沒有一個可以抓住你那浪子般的心嗎?」

「當然有。」

「有就去追呀!憑你的條件,我不相信被你看上的女人,還能逃得過你的手掌心。」賀翔對於弟弟玩弄女人的功力可是信心滿滿。

「追,怎麼追?」賀颽看一眼依偎在大哥身邊的盛子悅,沒好氣的說:「一個在我還沒來得及告白就被你拐跑了,還有一個在一年前當了別人的新娘。」

她淡淡的抿嘴而笑,「你又沒說,當時我要是知道你喜歡我,我絕對……」她的話在看見老公那快噴火的眼神時嚥了下去。

「大哥,你也知道緣份這種事是可遇不可求的,如果我今天為了敷衍你,隨便找了個女人結婚,最後因為個性不合,或是因我的心還沒定下來而宣告婚姻失敗,這對我和對方都不公平,所以……」

「所以你只能有第一個選擇,我會將你的辦公室準備好,三個月後準時進公司上班。」賀翔說完之後,便牽著妻子站起來。「走吧,我們該去看看小寶貝醒來沒了。」

盛子悅回首看了賀颽一眼。她愛莫能助,也只有靠他自己自求多福了!

「霸君、惡霸,也不想想自己就可以逍遙到三十三歲才進公司,為什麼我就得現在跳進去?真是沒天理!」

賀颽也只能對著賀翔的背影發發牢騷。唉,誰叫他是當人家弟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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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間約莫二十坪左右的小店面,大大小小不同的桌子擺了將近二十桌,狹小的空間裡擠滿了人,談笑聲幾乎淹沒整間小店。

這是一家叫做「鴨霸」的姜母鴨店,沒有太過華麗的裝漢,卻讓人感覺十分的溫馨,就好像在家裡的餐廳吃飯一樣。

若問在什麼季節最適合吃姜母鴨,那答案當然是冬天了。

在寒冷的夜裡,吃一鍋熱騰騰的姜母鴨,那種打從心裡暖出來的感覺,就好像是夏天吃一碗沁心涼的到冰一樣的過癮。

程亦菁自從去年冬天,和倪暖暖、曾向陽、游家寶三個好朋友,選在同一條街上,四家店面──暖意羊肉爐、微醺燒酒雞、包你辣麻辣鍋、鴨霸姜母鴨同時開幕後,不僅當天推出一元吃到飽的促銷活動造成盛況空前,就是直到今日,生意仍是好得不得了。

尤其現在已經進入十二月的寒冬,在顧客絡繹不絕的情況下,原本營業時間是從晚上八點到凌晨三點。

奈何生意實在太好,營業時間硬是延長到凌晨五點才結束,累得她是一沾枕頭就呼呼大睡。

但也因此,讓她躲去了聽她媽每天在她耳邊唸經的惡夢──

「老闆娘,十三號桌要一份外帶。」店裡的一名工讀生叫著程亦菁。

「我說過別叫我老闆娘。」雖然說這間店除了廚房的幾個廚師年紀比她虛長幾歲,外場的服務生都還是在校生,但她也不過二十六歲,老闆娘聽起來好像是老闆的娘,她不老也都被叫到老了!

「可是你是老闆娘,不叫你老闆娘要叫你什麼?」阿風和她哈啦。

「叫我亦菁,或是叫我阿菁都可以。」這群笨蛋,怎麼說都說不通!

「你是老闆娘,我們怎麼可以這麼沒禮貌,直呼你的名諱。」另一位剛好經過的工讀生小朱開著玩笑說。

程亦菁想也沒想,便往他的後腦勺用力一拍。

「你幹麼打我啦?」小朱撫著頭抱怨,「又不是我叫你老闆娘的。」

人要是衰種瓠瓜也會生菜瓜!算他倒楣!

「我打的是『豬腦袋』!」

「程姊,你這是人身攻擊!」小朱聞言抗議。

「果然是不打不成器。」程亦菁終於得到了她要的效果,只是倒楣了小朱。

阿風瞪大眼睛,咋舌的看著這一幕。他明白了、終於明白了!

他同情的拍拍小朱的肩膀,感謝他的犧牲才讓他領悟。

「小朱,謝謝你。」說完之後,他立即進入後面的廚房,繼續工作。

「什麼跟什麼?我只不過說了一句話,就莫名其妙挨了一記,真是倒楣。」小朱嘴裡不禁嘀嘀咕咕的。

「這個教訓告訴你,多做事、少說話。」另一名外場的工讀生紫瀠走到他身邊幸災樂禍的說。

「紫瀠──」

「不明白也沒關係,不過你得趕快外送一份姜母鴨到羊肉爐那去,那邊的客人等著要。」她打斷了他。

「說也奇怪,怎麼會有人在羊肉爐的店裡吃姜母鴨?」

「就算有人要在廁所裡吃巧克力,也不干你的事呀!」紫瀠說完後,也繼續去忙了。

像這種白癡的對話、打屁的插曲,每天在店裡總是會上演那麼幾次,而每次成為大家揶揄、消遣的對象,也絕對是小朱。

最讓大家感到匪夷所思的是──小朱竟然是台大法律系的高材生,畢業後很有可能是要開業當律師的。

但律師不都要辯才無礙,黑的也可以說成白的嗎?

以小朱口拙的程度,大伙真為他的前途堪慮,因此才每天給他做特訓,如果到畢業時他的口才還沒長進,可能得建議他改當檢查官或法官算了。

由於在這裡打工的全都是大學生,每天營業時間,加上開店前的準備和關店後的整理,往往一天都得超過十二個小時,因此程亦菁便將工讀生的工作時間分成了兩個階段,每個星期調一次,為的是讓這些學生配合學校的功課能隨時做調整。

但又因為擔心六點到十二點下班的工讀生回家時間太晚,怕有危險,於是她又將二樓一起租了下來,除了留一間她的私人閨房外,其餘兩間房,一間男生睡、一間女生睡,十二點下班不回去的,就直接到樓上睡覺,等天亮了再直接去學校上課。

或許就是因為她處處替店裡的工讀生設想得太過周到,因此即使偶爾受到她鴨霸的欺壓,大伙也都笑笑就過。

畢竟一個工讀生能找到一個小時一百五十元時薪的工作,真的是不容易。

程亦菁將客人要外帶的姜母鴨裝好了之後,交給阿風。

才剛送走一桌的客人,馬上又有客人上門。

「歡迎光──」她一看清來人,想要落跑已經來不及了。

「阿菁呀,你快過來。」程李阿足在看到女兒後,那張大嘴笑得都快咧到耳根子後去了。

程亦菁萬般無奈的走了過去,露出的笑容比強屍還硬,和她媽媽那開心的模樣一比,簡直是天壤之別呀!

「媽,你怎麼來了?」她看著另一個和媽媽一樣屬於三姑六婆型的婦人,身邊還跟了個在媽媽眼中屬於青年才俊型的男人,想皺起眉卻又不敢太光明正大,只能暗暗的撇撇嘴角。

「她是你三姑媽,快點叫人。」

三姑媽?

這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親戚?她看是三姑六婆才是真的!

「三姑媽你好。」程亦菁還是禮貌性的問候。

「遏是你三姑媽的一個遠房親戚,他叫何燮天。」程李阿足極力替雙方引薦,「燮天,這是我女兒叫阿菁心垣間店是她自己開的。」

「你好。」何燮天第一眼見到她己在心裡打上了八十分。

「你好。」人家說一表三千里,如今這一表可能不止三萬里。

「我說阿足啊,你這女兒長得真是漂亮又懂事。」那個被喚作三姑媽的婦人,臉上亦是堆滿了笑容,愈看她是愈滿意。

「阿菁,現在還有沒有位子?」程李阿足問,又張望了一下,很快的就看見一名工讀生剛整理好的桌子。

程亦菁很想回答沒有,但剛剛才走了一桌的客人,很難讓她說謊。

「嗯,三姑媽,請這邊坐。」上門即是客──就算是媽媽帶上門的客人,且鐵定是屬於白吃白喝的那一種,但還是客呀!

「不是我老王賣瓜,自賣自誇,我家阿菁這裡的姜母鴨還真是好吃。」程李阿足一臉的驕傲。「阿菁,你先去弄鍋姜母鴨來,再隨便切一點小菜,然後再拿一瓶果汁,這樣就好了。」

「知道了。」

她等女兒離開之後,馬上問:「何先生,你覺得怎麼樣?」

何燮天從一進門開始,便目不轉睛的盯著程亦菁瞧,捨不得離開一眼。「我很喜歡。」

呵、呵──誰生的女兒,你當然會喜歡呀!程李阿足在心裡驕傲的想著。

「不過我們家阿菁有個壞個性,就是很討厭相親這檔子事。」或許是看多了她幫人家說媒時,口沬橫飛的那一套,不管對方好不好,從她的嘴裡說出來的,就絕對是個百分百的完美男人。

導致女兒現在才會如此的排斥相親。

「你如果看了喜歡,以後就常來這裡吃姜母鴨,順便製造兩人相處的機會。」

「伯母,你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何燮天是一家中小企業的總經理,今年三十三歲,國立大學企管系畢業,他當完兵之後又拿了個EMBA,可說是所有媽媽眼中的乘龍快婿。

程李阿足這個媒人婆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雖說他的條件並非她媒人婆生涯中遇到最好的,奈何以前不管條件再好的對象,也全被她女兒左一句不喜歡、右一句沒感覺給塞了回來。

她可是上港有名聲、下港有出名的超級大媒人,但她的女兒卻到了二十六歲,過完年就二十七了,竟然還沒結婚,這事要是傳了出去,可是會壞了她的名聲的……

這怎麼得了!

說什麼她也一定要想辦法將女兒給推銷出去!

程亦菁故意躲進後面的廚房,將送碗、端姜母鴨的工作交給了工讀生阿鳳,自己則寧願躲在廚房裡洗碗。

阿風將煮好的姜母鴨整鍋端了過去,在小瓦斯爐上點了火,再送上碗筷,然後說了句,「請慢用。」便要離開。

「等一下。」程李阿足叫住了他。

「請問還有什麼需要嗎?」阿風是新來的工讀生,因此不知道眼前的婦人是正港老闆的娘。

「現在會很忙嗎?」

「不會呀!」他據實回答。

「那你去叫阿菁過來。」

「阿菁?你是說我們老闆嗎?」

「對啦、對啦,就是你們老闆。」程李阿足那道地的台灣國語,讓人聽來感覺十分的爆笑。「趕快去叫她過來。」

「好的,我現在就去請她過來。」阿風完全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便依言辦事去了。

他回到廚房,走到正在洗碗的程亦菁旁邊說。

「老……」他的老字才剛出口,隨即被她那瞠得比牛目還大的眼睛一瞪,板字硬是給吞了回去。「程姊。」

「有什麼事嗎?」

「外面有客人要找你。」

「是不是你剛剛送上去的那桌?」

「嗯。」

「你去告訴她,我出去外送了。」

「可是──」跟客人說謊不太好吧!

「那個人是我媽,你去跟她這麼說沒關係。」這個阿風實在是太老實了,連說個謊也會臉紅,講起話來還會有口吃。「算了。」

程亦菁將手上的泡沫洗去,將手抹乾後走出廚房。逃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誰叫她有個當媒人婆的媽,而且名字還叫做「程李阿足」的。

「媽,還有什麼事嗎?」

「你現在不忙的話就坐一會。」程李阿足陪著笑臉的說。

「媽,我後面還有一大堆的碗還沒洗。」

「洗碗的事交給其他人去做就好了,你是老闆,幹麼要你去洗碗?」

「其他人有其他的事要忙。」沒錯,洗碗不是她的工作,但現在的她卻寧願窩在廚房洗碗。

「就算忙也不差這點時間。」

「媽──」

「伯母,反正我們只是來吃消夜的,就別打擾她工作了。」何燮天不想給她留下壞印象,反正來日方長,以後多得是機會。

「好吧,燮天都這麼說了,你就去忙吧!」

程亦菁瞥了那個叫何燮天的一眼。哼!還真是謝謝你喔!

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過,嘻嘻,你已經被三振出局了!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8-22 00:31:42

第二章

賀颽自從被專制的大哥下了那道命令之後,這幾天的心情可說是壞透了。

這一晚大家剛拍完一支新的廣告,收工時已經晚上十點多了。今晚的天氣夠只有十度左右,冷得大家不禁打著侈嗦。

「找個地方吃東西,好不好?」有一名工作人員提議著。

「那要去吃什麼?」

「這種天氣吃一鍋又熱又辣的麻辣鍋最過癮。」

「不行啦,我不敢吃辣,我們去吃羊肉爐。」

「不要啦,我不敢吃羊肉,我們去吃燒酒雞,好不好?」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熱烈的討論著,這時,一直悶著一張臉的賀颽卻突然冒了句,「我們去吃姜母鴨!」

他說話的時候還一副咬牙切齒的表情,讓大家看得有點心驚膽戰。

賀颽恨不得將他那個鴨霸的大哥,煮成了熱騰騰的姜母鴨,拆吃入腹。

「我知道有一家去年冬天才開的姜母鴨店,店名就叫『鴨霸』,生意很好,聽說東西好吃,湯頭也很夠味。」有個負責打燈光的工作人員說。

「鴨霸姜母鴨,還真有趣。」

「那就去那裡吃吧!」

終於沒有人再有異議,一行人便開著三部車往著鴨霸姜母鴨前去。

一行十幾個人浩浩蕩蕩的進了姜母鴨店,店裡的工讀生趕緊將兩張大桌子合併在一起,並擺上了碗筷。

紫瀠拿著點菜單過來,「請問你們要點些什麼?」

「麻煩你先來兩鍋姜母鴨,然後每種小菜都切一份,再來一打啤酒。」

「對不起,我們這裡不供應酒。」

程亦菁擔心客人喝了酒之後會鬧事,因此在開店之初就決定店裡要賣什麼飲料都可以,但有含有酒精類的飲料絕對不賣。

「沒有酒?!」

「算了,現在又不是夏天,喝什麼啤酒。」賀颽說,「先拿三瓶鳥龍茶來。」

「好的,請稍等。」紫瀠被他英俊的外表迷得神魂顛倒了。

她走回櫃檯,將單子交給程亦菁。

「程姊,那裡有個帥哥,好帥呀。」

「哪一個?」程亦菁興致勃勃的問。看帥哥人人喜歡,她也不例外!

「就是穿灰色西裝的那個呀!」紫瀠指著賀颽的方向給她看。「你剛剛沒看到,他的笑容迷死人了。」

程亦菁連紫瀠口中的帥哥都還沒看清楚,就看見她媽媽站了起來,朝著紫瀠說的那個帥哥的方向走過去。

天呀!她媽當媒人婆當到走火入魔了,只要稍微英俊一點的男人、漂亮一點的女人,全都要收入她的花名簿裡,然後再來個亂點鴛鴦譜,她還真當自己是喬太守嗎?

「程姊,你媽媽認識那個大帥哥喔?」

「我怎麼知道!」現在就等著繼續看戲嘍。

程李阿足剛吃完消夜,正想回去時,卻在剛進來的一群客人中見到了賀颽,這個讓她當媒人生涯中最為挫敗的男人。

哼!他愈是拒絕她,她愈是不肯死心。

「哎喲,好巧呀,竟然在這裡碰到你。」她的笑容滿面和他的滿臉黑線真是天壤之別。

賀颽在心中暗自叫苦。怎麼這麼倒楣,連吃個消夜也會碰到她!

他真是流年不利,衰事才會接二連三的找上門!

「賀颽,你認識她嗎?」

「見過一、兩次。」

程李阿足一見到現場這麼多俊男美女,趕緊掏出名片,每人發一張。

大家接過名片,看著名片上的抬頭寫著──超級媒人婆程李阿足。

原來她是個媒人婆呀!

只是──憑賀颽的條件,他若想結婚,還需要靠媒人婆嗎?

「賀先生,我說過我幫你介紹的女孩子,一定會包君滿意。」程李阿足一發完名片,馬上又將重心放在他的身上。

「我說過我已經有女朋友了。」

「你別騙我了,我問過思彤,她說你現在沒有女朋友。」她可是事先都打聽過了,這是成功媒人的第一招──包打聽,什麼事情都要打聽清楚。

那個忘恩負義的女人,竟然出賣他!

「我說我有女朋友就是有女朋友。」

「除非讓我親眼看見,否則我絕不會放棄。」這是第二招──死纏爛打。

賀颽正煩得想大聲吼叫時,卻無意中瞥見一雙泛著同情的眼神。

沒錯,他現在的處境是值得人同情,而她既然這麼富有同情心,那就由她來幫幫他!

「我告訴你,我女朋友就在這裡工作,你想見我就去帶她過來,好讓你趁早死了這條心。」

他話一出,身旁的工作夥伴全都睜大了眼。難怪他說想吃姜母鴨,原來是想來看女朋友。

程李阿足疑惑的想著,難道她的情報有錯誤嗎?

賀颽起身直接朝著程亦菁走過去,一走到她面前,連讓她開口說話的機會也沒有,就直接拉著她的手腕,朝著程李阿足走去。

「你看清楚,她就是我的女朋友,所以你現在可以死心了。」

「你說她是你的女朋友?」她目瞪口呆的看著站在他身邊的女兒。

「沒錯,她就是我的女朋友。」

「喂,你別亂說,我怎麼會──」

賀颽為了想早日擺脫這個煩人的媒人婆,根本不給程亦菁否認的機會。他頭一低,直接對著她的紅唇吻了上去,一點都不在乎現場有這麼多的觀眾,也不在乎自己根本不認識她。

反正他只要當成是在拍廣告,就算是第一次見面的女人也可以吻。

況且碰到她柔軟如棉的唇,感覺還挺不錯的──

他的吻約莫持續了三十秒後,才離開她的紅唇。「你現在可以相信她是我的女朋友了?」

程李阿足從驚嚇中回過神來,然後開始大罵,「你這死丫頭,我每次問你有沒有男朋友,你一直騙我說沒有,這下看我怎麼跟三姑媽和何先生交代才好!」

她罵歸罵,但知道女兒有個這麼英俊的男朋友,心裡還是喜孜孜的。

「媽,我根本就不認識這個神經病!」程亦菁憤怒的用手背抹去被他吻過的嘴唇。可惡,她的初吻就這麼被這個神經病奪去。

一股想殺人的熊熊怒火在她的心中燃燒,恨不得將他給大卸八塊!

「媽?!」賀颽看看程李阿足,又看看被他抓來冒充女朋友的女人,發現她們兩個的確有點相似……

但天底下不會有這麼巧的事吧?

「她真的是你媽?」

「不是我媽,難不成是你媽啊!」程亦菁口氣很沖的頂回去。

那A按呢?賀颽在心中暗自叫苦。

「繞了那麼大一圈,原來你的女朋友是我女兒呀!你早說不就好了。」程李阿足嘀嘀咕咕的說了幾句,然後走回三姑媽那邊陪不是。

「媽,他不是……」程亦菁跟上去要解釋,然而一見到那個叫何燮天的男人,解釋的話又吞了回去。

算了!如果能讓媽斷了三天兩頭就帶男人來跟她相親的念頭,她寧願暫時充當那個人的女朋友。

互蒙其利!

「阿足呀,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三姑媽臉色不太好的問。

「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那個死丫頭竟然交了男朋友。」程李阿足頻頻哈腰道歉。「何先生,真的很對不起,我一定會再幫你介紹一個更好的女孩子。」

「不用了。」何燮天怒氣沖沖的拂袖離去。

三姑媽也跟著快步的追了出去。

「你這死丫頭,看我回去怎麼跟你算帳!」她今天可真是丟足了臉,帶著男人來看女兒,女兒卻當場上演一出愛情戲給人家看,這要是傳出去,她不丟死人了!

「媽,這又不是我的錯。」程亦菁感覺到自己好無辜、好冤枉。

「不是你的錯,難道是我的錯嗎?」

本來就是你的錯!

「明天你給我回家一趟。」程李阿足丟下這句話後,也追了出去,繼續道歉、陪不是去了。

賀颽則依然呆愣在一旁。

程李阿足竟然會是她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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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颽懊惱得不斷用力拍打著自己的後腦袋。不行,他一定得去找人改改運,要不還真不知道衰神要跟著他多久。

「小如,你知不知道哪裡有幫人家改運的地方?」趁著休息的空檔,他問著正在替他補妝的化妝師。

「誰要改運呀?」小如隨口問。

「我呀!」他這陣子真是倒楣極了,再不改改運,真不知還會發生什麼事?

「你別開玩笑了,誰不知道你現在的運正旺,不管是工作運還是桃花運。」她只當他是在開玩笑。

「我是說真的,沒在開玩笑。」對於他是賀遠集團二少的身份,廣告界尚無人知曉,大家只知道他是從美國回來的,以他俊逸的外表,在拍了一支鑽石廣告之後,便成為廣告界的新寵。

後來雖然有很多製作人捧著大把大把的鈔票,請他去拍電影和最近流行的偶像劇,奈何他堅持只拍廣告,當廣告界的天王,而不願去拍戲。

否則以他現在拍一支廣告的價碼將近千萬,在台灣除了幾個國際級的天王、天後有這個價碼,純廣告界的模特兒,大概就只有他有這個能耐了。

當然,有他代言的產品,也等於是一種銷售的保障,莫怪有許多廠商願意捧著大把的鈔票等著他點頭。

工作時間短、收入多、時間又自由,最重要的是,他不用天天去面對那些會跳來跳去的數字之遏也是他樂此不疲的最重要原因。

「賀大爺,你是現在最紅的廣告明星,等著你點頭的廣告商跟圍繞在你身邊的蝴蝶一樣多,你到底還要改哪門子的運呀?」

「唉,你不知道啦!」他的苦只有自己知道,別人是無法瞭解的。

「我是不知道。」她只是個小小的化妝師,的確是無法瞭解。

賀颽再度陷入他混亂、煩躁的沉思之中,就連手機響了也沒注意到,還是小如提醒他,他才發現接起的。

「喂,我是賀颽?」

「我是程李阿足。」她的聲音裡充滿著愉脫。

賀颽不免暗自叫苦。若在之前,他絕對可以朝她大吼之後,就將電話給掛斷──可壞就壞在三天前的那一個晚上。

「你又有什麼事嗎?」

「晚上你到阿菁的店來,我有事要說。」

誰是阿菁呀?算了,管他是阿菁還是阿貓、阿狗,反正他都不會去!

「很抱歉,晚上我還有工作。」

「沒關係,反正阿菁的店都開到天亮,你幾點工作完就幾點過來,順便可以再吃個消夜。」

消夜!

他想起來了,阿菁就是她女兒!

「喂、喂──」程李阿足一交代完就將電話掛斷,讓賀颽連再說話的機會都沒有,只能對著手機傳來的嘟嘟聲叫著。

他正想依來電顯示再打回去時,導演已經在叫人了。「賀颽,準備再開始拍了。」

他向不明所以的小如投了個這還不夠倒楣的眼神後,站了起來,繼續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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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左思彤笑到不能自己,連肚子都笑痛了。

她幾乎已經笑了有半個小時之久,卻依然無法停下來。

「你笑夠了沒有?」賀颽不禁感到後悔。他真是來錯了!

他收工時才晚上九點,雖然明知逃不掉,但他還是不想那麼早去赴約,於是他先來到了楓和果子店,找佟羿和左思彤吐吐苦水。

只是他沒想到才將他的衰事告訴他們,這個沒良心的女人竟然毫不客氣的大笑出聲。

「我也想不笑,可是停不下來呀!」啊!笑太久了好難過,下巴都酸了。

「思彤,好了,別再笑了。」佟羿看見賀颽一副快要抓狂的表情,生怕心愛的妻子繼續刺激他。

「真是沒良心的女人。」

「好了,我不笑就是了。」她勉強忍住笑意,但繃著臉好難受呀。「不過你怎麼會那麼巧,誰不好找,竟然找上程伯母的女兒冒充你的女朋友。」

就算被雷打中的機率也溴這麼巧呀!

「我看到她對我露出同情的眼神,所以想也沒想的就過去拉她,誰會知道她是那個媒人婆的女兒。」

這世上有兩種人最難纏,一種是保險推銷員,另一種就是媒人婆了。

「這就表示你和程伯母有緣。」

「是有緣,不過是孽緣。」

「孽緣也是緣,只要是緣就都應該去珍惜。」

「左思彤,你是在和我唱雙簧嗎?」賀颽站起身來,他是真的想發飆。

「賀覬,你是不是遇到什麼煩惱的事了?」佟羿畢竟比較瞭解男人的心思。

「唉~~」他又坐了下來,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說來聽聽,說不定我們可以幫你。」

「你幫不了我的。」這個問題,誰也幫不了他。

「你不說,怎麼知道我們幫不了你。」就看在他曾經如此幫忙過她的份上,她說什麼也得幫幫他。

「是呀,你就說說看嘛。」

賀颽看了看他們,無奈的說:「除非你肯大方的將你老婆讓給我之外,沒有其他的方法可以幫我了。」

佟羿這回並沒有因他的話而生氣,只感覺到事情好像挺嚴重的。

倒是左思彤顯得不耐煩了。「賀颽,你是不是存心想急死人?」要說不說的,只會吊人胃口。

賀颽又重重的歎了口氣。如果說歎一口氣會少掉一天的壽命,那他這陣子所歎的氣,足以讓他短活一年了。

「你們應該有聽過賀遠集團吧?」

「賀遠集團是國內排名前十大的企業集團,沒聽過未免太孤陋寡聞了。」佟羿的世界裡雖然只有甜點,但對於一些該知道、該關心的也都會去注意。「那是你家的企業是嗎?」

賀颽看了他一眼,想著:如果他不是只願窩在他的小廚房裡,而是投入企業界,他絕對會是個強勁的對手!

「哇,想不到你這麼有來頭呀!」左思彤露出一臉黑瓶裝醬油──嘸底看的表情。

賀颽則回她一個千金難買早知道,後悔了吧的眼神。

「現在公司的經營權都已經交到我大哥的手裡。」他繼續說。

「所以你們為了家產,大演兄弟閱牆的戲碼?」左思彤又開始發揮她編故事的能力,替他接下去。

「思彤,別亂猜,先聽賀颽怎麼說。」佟羿阻止妻子的胡說八道。

「我大哥要我三個月後回公司上班。」說到這,他又是一副苦瓜臉。

「你不想去公司上班?」

「我又不是頭殼壞掉,誰會放棄像現在這種悠閒自在、無拘無束的生活,去過那種每天有看不完的報表、開不完的會、應不完的酬,還有喝不完的酒。」

「喂,你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不知有多少人羨慕你的身份。」她忍不住的虧他一句

「可以送人的話,我絕對雙手奉上。」只可惜他沒有權利這麼做,畢竟賀遠集團是他父親胼手胝足、辛辛苦苦創立下來的事業。「我要不想進公司上班的話,就得在三個月之內結婚。」

「那就結呀!」

「瞧你說的那麼簡單,婚能說結就結的嗎?那也得要有對象才行,沒對象要我去跟鬼結嗎?」

「有啊,程伯母的女兒不就是你的女朋友嗎?」左思彤趁機又消遣他。

「左思彤,你現在是在幸災樂禍嗎?」

「我哪有幸災樂禍。」她一臉別冤枉人的表情。「你也不想想,反正你現在又沒有女朋友,一來你可以不用煩惱結婚對象,二來還可以擺脫程伯母的緊迫盯人。」

「喂,我根本不認識那個女人,對她也沒感覺。」

「沒感覺你會吻人家?」騙肖耶!

「我……」

「再怎麼說都是人家女孩子吃虧,說不定那還是人家的初吻咧!」

「你以為她還是十一、二歲的小女孩啊?還初吻咧,」她可以再誇張一點。

「拜託,你以為大家都跟你一樣齷齪嗎?」

「這怎麼會是齷齪,這表示我的身心健康。」

「好了,你們兩個別再鬥嘴了。」佟羿被他們吵得不得不出面喊暫停。

「誰會跟一隻沙豬鬥嘴。」

「你說我是沙豬?」賀颽又叫又跳了起來。

「像你這樣不懂得尊重女人的臭男人,不是沙豬是什麼?幸虧我當初眼睛睜得夠大,沒有黏到蛤仔肉,才會嫁到好老公。」

「我看是我平日有燒香才有保佑,沒讓我娶到你這沒良心的女人!」

兩人就這麼你來我往的鬥起嘴,直到牆上的擺鐘傳來了十一響,才提醒了賀颽。

他站了起來。該面對的就去面對,誰叫他要當著大家的面,親了人家的女兒,這下總得給人家一個交代。

「我走了。」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8-22 00:31:59

第三章

「媽,你又來做什麼?」程亦菁原本以為讓她媽認為她有男朋友之後,至少她會有一段時間的自由,沒想到──

這會不是只有媽,連一向不插手她婚事的老爸,和遠在宜蘭的爺爺、奶奶也都全部出動了。

看來,只差沒有敲鑼打鼓,昭告天下而已。

「我已經打電話給賀颽,請他今天過來一趟。」

「賀颽!誰是賀颽?」

「你不用再跟我裝傻了。」她就是這樣被她騙了好久。

「我是真的不知道誰是賀颽呀!」

「啊,對厚,賀颽是廣告模特兒,那說不定是他的藝名,他的本名其實不叫賀颽。」程李阿足這話是對著她老公程德遠和公婆說的。

「媽──」原來賀颽是那天的那個人!

「好了,阿公、阿嬤難得來台北一趟,你還不趕緊去弄些好吃的來。」

「是呀,阿菁,你媽說你店裡的姜母鴨很好吃,你趕緊弄給阿嬤吃吃看。」程阿嬤笑嘻嘻的用台語說。沒想到她這個孫女年紀輊輕的就自己開店當老闆,這是多麼驕傲的事,鄉下的左鄰右舍知道後,都直誇她孫女「真敖」。

「阿公、阿嬤,您們等一下,我馬上去弄。」程亦菁只好先退了下去,進到廚房準備一鍋熱騰騰的姜母鴨。

唉,她媽連宜蘭的阿公、阿嬤都請來台北了,只怕她的好日子是不多了!

程亦菁的父母和阿公、阿嬤就這麼吃吃喝喝,一直等呀等的,等到了十一點多還不見賀颽的人影。

「阿足呀,人到底會不會來?」程阿公早己過了睡覺時間,有些累了。

「會啦、會啦,他一定會來的。」她話才剛說完,就看見賀颽臭著一張臉的走進店裡。「來了,他來了。」

程李阿足像是怕他看不到似的,站起來猛向他揮手。

「在這裡,我們在這裡。」

賀颽順著聲音的方向看了過去,看見她那眉開眼笑的臉,他的眉頭便皺得更緊了。

他走了過去,對其他毫不相干的人,連看都沒多看一眼。今天來把話說清楚之後,他發誓他絕對要馬上去將手機號碼給換掉。

「說吧,你今天找我來又有什麼事?」賀颽有點明知故問。

程德遠和程阿公、程阿嬤三個人六雙眼睛猛盯著他瞧,坐著看不清楚,程阿嬤乾脆站起來,走到他旁邊,並將他拉起來站著,讓她瞧得更清楚些。

她像是丈母娘看女婿,愈看愈有趣,也愈看愈滿意。

程阿嬤得仰著頭看他。人家說堂堂五尺的男子漢,而他至少有六尺以上。

接著她更是毫不客氣的在他身上上下其手,先摸摸他的胸肌,又壓壓他的腰,感到十分的滿意。

賀颽則是驚惶的跳了開,一副被嚇到的樣子,「你們在做什麼?!」

「阿足啊,這咧好、這咧好。」程阿嬤滿意的直點頭。

「阿母,我媒人做過百外對,我看人ㄟ眼光絕對不會錯。」

這個帥女婿,她可是滿意極了!

「阿颽,你先坐下來,我替你介紹一下。」程李阿足自動的從賀先生直接叫阿颽,親熱得好像他真的已經是她的女婿了。「他們是阿菁在宜蘭的阿公、阿嬤,還有她爸爸。」

哇!這次是全家出動了!

「程太太,我想……」

「叫程太太太見外了,你就叫我伯母好了「當然如果要叫我岳母也沒關係。」

「我想你誤會了。」賀颽想解釋,卻又不知該怎麼解釋才會清楚,再怎麼說都是他主動吻了人家的女兒,現在來解釋好像有點……

程亦菁剛從廚房裡端了一鍋熱騰騰的姜母鴨出來,一看到他便顧不得燙,隨手將熱鍋往櫃檯上一放,對阿風丟了句,「這是十一桌客人的。」

她得趕在火苗點燃之前過去滅火。

「媽,你在做什麼啦?」

「阿菁啊,你ㄟ眼光好,撿到這咧男朋友介正才。」

「阿嬤,他不是我ㄟ……男朋友,您……麥誤會。」平常甚少說台語的她,一緊張起來,說話就更結巴了。

「奈ㄟ不是,他在大家面前甲你親,擱講不是。」程李阿足笑嘻嘻的說。

「媽,你別再鬧了。」天呀!這一把星星之火,真足以燒遍整個荒野。

這會兒的賀颽倒像是置身事外,他的好奇心被這個叫阿菁的女人給勾了起來。

通常女人見到他,就像蜜蜂沾到蜜,蒼蠅看到糖一樣的黏過來,趕也趕不走。她卻……該怎麼說呢,她卻好像急於和他撇清關係,那種感覺就好像他是毒蛇猛獸一樣。

原本他覺得麻煩的事,這會看來只要交給她去解決就行了。

「喂,你沒事又來幹麼?」程亦菁拿她媽沒轍,只好將炮口對向賀颽。

「是你媽媽打電話叫我來的,我能不來嗎?」

「喂!」她手叉著腰,一副母夜叉的樣子。

「我叫賀颽。」難得他爸爸替他取了個這麼好聽的名字。

「我管你叫阿貓、阿狗,她又不是你媽,你幹麼那麼聽她的話呀!」她以為那天被他吻過之後,至少她媽不會再三天兩頭就帶人來和她相親,她耳根子也能落得清靜些。

沒想到──

「女婿就是半子,既然是半子,當然得聽媽媽的話嘍!」賀颽不知怎地,看她氣得臉漲紅,竟覺得可愛極了。

「對對對,阿颽才不像你那麼不孝。」程李阿足對他真是愈來愈滿意了。

「你是哪裡人?」程阿公開始發問。

「台北人。」

「你家裡是做什麼的?」

「開了間小公司,做點小事業。」賀颽不想說出自己也是賀這集團的繼承人之一。

「開公司好,比我做田ㄟ好。」程阿公滿意的點頭。「你現在做什麼工作?」

「我在拍廣告。」

「拍廣告是什麼?」程阿嬤不僮的問。

「就是你在電視上看到的廣告裡頭的人。」賀颽用很簡單的方式解釋給她聽。

「這麼說你是明星嘍!」程阿嬤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算是吧!」至少他竄紅的程度及光環,絕不輸給任何一位大牌明星。

「那你賺很多錢嘍?」

「還好啦。」

「好好好,阿足、阿遠,就是這咧,你快找一個時間給他們兩位訂婚,我回去宜蘭時ㄟ甲親戚朋友講這個好消息。」

「阿公、阿嬤,他不是我的男朋友啦!」這下叫程亦菁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真是見鬼了,她今天也不過第二次見到他,連名字都是三分鐘前才知道的,就算真搞相親,也得交往過一陣子才能論及婚嫁吧?

「查某囡仔養大汗總是要嫁ㄤ,你免歹勢。」程阿公以為她只是在害羞。

「喂,你啞巴了嗎?不會把事情解釋清楚呀!」事情是他惹出來的,他就得負責收常

「可是他們全是你的家人,該由你來解釋才對。」

「事情是你惹出來的耶!」

「那……」賀颽頓了一下,在腦袋裡轉呀轉,一雙賊眼也跟著轉呀轉的。

「那什麼?說呀!」這男人真是欠揍!

「為了表示我的誠意,我願意聽從阿公、阿嬤的意……」

賀颽的話都還沒說完,就聽見「砰──」一聲,接著映入眼簾的,就是程亦菁昏倒在地上的畫面,隨之而起的是眾人擔心的驚喊聲,外加一陣的手忙腳亂。

原本只是單純供人吃消夜的姜母鴨店,此時好像變戌混亂的戰場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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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亦菁眼睛一張開,幾張熟悉的臉就這麼黑壓壓一片的罩在她眼前。。

「醒了、醒了,」程李阿足叫著,「好好的怎麼會突然昏倒呢?」

「每天晚上工作到天亮,一定是太累了。阿足,你要多煮點營養的東西替阿菁補補ㄟ。」程阿嬤心疼孫女,交代著媳婦。

「阿嬤,我的身體很勇健,免補啦!」程亦菁坐了起來。

「人都已經昏倒,還說不用補。」程阿公也感到不捨。「你看你,瘦甲沒一塊肉,風台來一吹就吹走。」

「阿公,我……」我是被你們給嚇昏兼氣昏的好不好!

「好了,就叫你媽媽煮點雞湯給你吃。」程德遠也說。他有三個兒子,卻只有這個女兒,而女兒一直都比較貼心,他也多疼她一點。

「爸,你先帶阿公、阿嬤回家睡覺好不好?」有他們在,她根本沒辦法跟賀颽把話說清楚。

程德遠看一下手錶,「都已經快一點了,阿爸、阿母,我先帶您們回家休息。」

「你帶你阿爸回去,我留下來照顧阿菁。」程阿嬤說。

「阿嬤,我無代志啦,等一下我還要工作。」程亦菁馬上找借口,並向爸爸投以求救的眼神。

「阿母,咱先走,阿菁樓下收店之後會回去。」程德遠也幫忙遊說。

「也好,我先回去,你好好休息,麥擱去做工作。」程阿嬤在回去之前,還不忘再交代一次。

好不容易,一行四人終於回家去了,她的頭也痛得快要爆開來。

「啊!煩死人了!」程亦菁忍不住的驚聲尖叫。

一直在房門口等著的賀颽聞聲,嚇得趕緊衝過去「關心一下」,再怎麼說,這事也算是他惹出來的,他有「道義」上的責任。

「你……你還好吧?」

程亦菁一聽見他的聲音,便撇過臉,用著憤恨的眼神射向他。「你不用在那裡貓哭耗子假慈悲了!」

「喂,好心被雷劈!」他替自己喊冤。

赤著腳下床衝到他面前,用手揪住他的衣服,恨不得送他兩個黑輪吃。「你若是真的好心,也不會這麼害我了。」

「我也是無辜的受害者耶,我會這麼做也是出於無奈,狗急跳牆聽過吧,況且我怎麼會知道那個媒人婆會是你媽?」

「我倒要聽聽你是怎麼樣的無辜?」程亦菁用力的甩開他,走到外面客廳,在沙發上坐下。「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我絕對會跟你沒完沒了。」

賀颽被她的怒氣給嚇了到,乖乖的就像是一隻膽小的老鼠走了過去,往另一張單人沙發坐下。

不過可千萬別當他是病貓,他可是一隻還沒發威的老虎!

在他的心裡也正在為他的自由盤算著。

「你應該也知道你媽纏人的功夫,可是會把一個人給逼瘋的。」

程亦菁聽了之後點點頭。她媽的確是有這種了得的功夫!

「一年多前,我在朋友的婚宴上遇到她之後,她就不停的纏著我,每天晨昏定時的打電話來吵我,硬是要幫我安排相親。」

「你不想要相親嗎?」

「笑話,憑我這英俊非凡的外表,我若想結婚還需要靠相親嗎?」這對他簡直是一種污辱。

程亦菁這時才仔細端詳眼前的男人,約莫一八五的身高,昂然的體格,他好像說過他是個模特兒,他的確是個標準的衣架子,還有他那張足以騙死一些笨女人的帥臉蛋,是可以打上八十分的啦!

加上一頭染成深褐色的頭髮,再配上他那有點邪魅的笑容,以及他那深不見底的黑瞳,和看了就想一拳揍斷的高挺鼻樑……

哼!這種男人一看就是會專門欺騙笨女人的男人,的確是不需要靠媒人婆來雞婆。

賀颽看著她打量自己的眼神裡,充滿著不屑和鄙夷就覺得不爽。

這女人真是欠教訓!

看我怎麼整你!

原本他是想早點解釋清楚,早日擺脫媒人婆的,可現在他卻發現更有趣的事。

他的人生勢必要再創造精采了!

「那一天晚上收工之後,大夥兒說要吃消夜,只是我怎麼也想不到,連吃個消夜,也會這麼倒楣的又碰上你媽媽,你想,我被她纏了一年多,怎能不發瘋?況且,我怎麼會知道你剛好是她女兒。」就算是去買樂透,也沒這麼準。

「當時有那麼多女人,和你們一起來的也好幾個,你誰不找,偏偏找上我?」

「說到這就得怪你了。」

「怪我!」程亦菁氣得又大叫起來,「你說的是什麼鬼話呀?」

「本來就該怪你,誰叫你要對我露出那同情的眼神,害我以為你是個善良又富有愛心的女孩子,所以才直接找你幫忙呀!」

「你──」她真會被他氣到吐血,平常她的確是充滿著正義感、好打抱不平,但是她的正義感也不是隨便發揮的,像這種會自找麻煩的事,她才不會雞婆咧!

「說到底,這一切都得怪你媽媽,我也是個無辜的受害者耶。」

他說的沒錯,她也瞭解只要是被她媽盯上的人,是很難擺脫被糾纏的命運,尤其是像他這種相貌堂堂、家世背景也算不錯的男人,她媽更是不可能輕易的放過他。

但那也只能怪他倒楣,誰叫他要被她媽盯上。

而她是何其無辜呀!為什麼她也得跟著他帶衰?

「那現在該怎麼辦?」如果只有她媽,她可以採取一皮天下無難事,使著耍賴到底的策略,但現在加上她爸,還有阿公、阿嬤,等他們回宜蘭之後,那些親戚朋友也一定會全部知道。

這……一想到這裡,她的頭又痛了起來!

「你為什麼不想結婚?」她的態度引起賀颽的興趣。

論各項條件,他都是萬中選一的好對象,有多少女人想盡辦法、費盡心思的想要抓住他。

「我又不是腦袋秀逗了,好好的大小姐不當,幹麼去當男人的黃臉婆。」程亦菁翻了個白眼的說。

她和另外三個好友當聊過這類話題,她只想好好當她的老闆,才不要去當男人的奴隸,整天只能被關在家裡當個黃臉婆。

「果真是雄雌所見略同。」

「說仟麼鬼話?」

「我是公的,你是母的,所以是雄雌。」

「白癡。」程亦菁忍不住又想昏倒。

她怎麼會跟一個白癡扯這麼久?

「喂──」

「我叫賀颽。」他不厭其煩的提醒她。

「賀颽就賀颽,事情是你惹出來的,你得負責。」

「你如果要我負責,那我就負責。」

「很好,算你識相。」她點點頭,站起來走到門口。「既然我們有了共識,那沒事,你可以回去了。」

他的確沒再逗留的必要,「那好吧,我就先回去了,再見。」

程亦菁只是點頭示意,連聲再見也沒說,她壓根兒不希望和他再見。

賀颽臨離去時,對她露出了一個充滿含意的笑容。

就是你了,你將是解救我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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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我要結婚了。」賀颽那一晚直接回北投的家睡覺,在隔天的餐桌上直接向他大哥宣佈這項消息。

「結婚?!」盛子悅抱著女兒剛走進餐廳,正好聽到這項喜訊。

「令天不是愚人節。」賀翔瞄了他一眼。

「大哥,你雖然沒有我聰明,也別這麼妄自菲保」賀颽又趁機消遣他。

「阿颽,你是說你真的要結婚,不是開玩笑的?」

「大哥,你不是已經讓我做選擇了嗎?」

「你為了不想進公司,寧可選擇結婚?」盛子悅一邊拿著奶瓶喂女兒喝牛奶,一邊問。

「我仔細想想之後,才做出最痛苦的決定。」

「說得好像是我推你上斷頭台。」賀翔沒好氣的說。

「雖沒那麼慘,但也差不多了。」

「她是個怎麼樣的女孩子?」以她對賀颽的瞭解,他絕對不可能會為了敷衍他大哥,而隨便找個女人結婚,至少這個女人一定有任何特殊之處。

「一個很有趣的女孩,還有脾氣也不太好。」這是他對她唯一的瞭解。

「很有趣的女孩?」

「脾氣不太好?」兩人同時發出疑問,只是賀翔關心的是這女孩子的個性,而不是她有趣、無趣。「既然明知她脾氣不太好,為什麼還要和她結婚?」

「幻為她很有趣,生活才不會無聊。」

「她叫什麼名字?做什麼的?今年幾歲?家裡有些什麼人?」盛子悅就像警察在做戶口調查一樣,一項不漏的問。

「程亦菁,開姜母鴨店,今年二十六歲,家裡有爸爸、媽媽、阿公、阿嬤,還有三個兄弟。」這一些都是那天晚上他離開程亦菁住處時,到樓下的姜母鴨店向店裡的工讀生打聽的。

多少總得做點功課,才不會露出馬腳,演戲才不會穿幫。

「哇,背得這麼熟。」盛子悅不伯死的驚呼。

「什麼背,對於女朋友的一切本來就該瞭若指掌。」這女人就非得拆他的台不可嗎?賀颽瞪了她一眼,警告她別雞婆。「大哥,爸媽都不在國內,你可不可以找一天,我安排你跟她的父母見個面,一起吃個飯。」

「我等一下去公司先請秘書安排後再告訴你。」

「OK,沒問題,我要說的都說完了。」賀颽站起來,準備回去睡他的回籠覺。

「你早餐還沒吃,又要去哪裡?」

「不吃了,睡覺就是我的糧食。」

盛子悅在他上樓回房睡覺後,問著老公,「你相信他是真的要結婚嗎?」

「他不是說了嗎?」賀翔一邊吃著早餐、一邊逗弄他的寶貝女兒。「他總不會為了演戲,去租幾個臨時演員來騙我吧?」

「這可不一定,你別忘了他是個廣告模特兒,要找幾個臨時演員來配合他演戲可不是件難事。」

「既然是這樣,我們就配合著他演下去,然後來個弄假成真──」他賀翔也不是傻子,怎麼可能任由他弟弟耍著玩。

「你們兩個兄弟在比奸詐的嗎?」

「要不然怎麼叫兄弟。」賀翔笑笑的說,也不否認。

「老公。」她突地用極為嬌柔的聲音喊他。「你是不是對我也一樣耍詐?」

「我怎麼可能對我親愛的老婆耍詐呢?」他趁機親了一下她的紅唇。

「哼!還說沒有,你現在不就在耍詐。」

「親我最愛的老婆,又怎麼會是耍詐呢?這是我應有的權利。」

「無奸不商──」

「那表示我的事業做得成功。」賀翔一點也不引以為杵,還將它當成是稱讚。

「無賴!」盛子悅不服氣的抱著女兒上樓回房去,不再理老公。

賀翔則是看著妻子美麗的背影,笑容裡帶著滿足。

有妻如此,他夫復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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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末,程亦菁和三個好友聚在一起喝下午茶,度過一個難得的悠閒午後。

其他三人臉上的笑容如天上的星辰那般燦爛,而她卻是一副苦瓜臉,喝咖啡也不打算加糖,畢竟咖啡再怎麼苦,也不會此她現在還苦。

曾向陽挖了一口蛋糕送進嘴裡,那一臉滿足的表情,將蛋糕的美味完全的表現出來。

「尤加利,你吃吃看這種口味的,好好吃喔。」她對坐在旁邊的游家寶說。

游家寶拿起叉子,挖了一小口。「嗯,真的好好吃喔!」

「那我也要吃看看。」倪暖暖也挖了一小口。

「好吃吧?」曾向陽盯著她問。

「嗯,真的好好吃喔!」她點點頭。

倪暖暖說完的同時,三個人齊將眼神投向了從她們碰面之後,還沒開口說過一句話的程亦菁。

反常、真反常!若是以前只要有好吃的東西,程亦菁一定搶著吃,今天怎麼連動也沒動?咖啡都冷卻了也沒喝,連她最愛的草莓蛋糕碰也沒碰,雙眼就這麼目不轉睛的瞪著蛋糕瞧。

「她今天是怎麼了?」游家寶問著另外兩人。

她們同時搖搖頭,一臉疑惑、不解的表情。

「亦菁、亦菁──」倪暖暖連叫了幾聲,還是沒有反應後,才用手輕輕拍了拍她握著叉子的手。

程亦菁這時才猛然驚醒過來。「啊!有什麼事嗎?」

「是你有什麼事才對。」陽光甜姊兒曾向陽,掛著甜甜的笑容說。

「我?!」她一想到那件事,忍不住又重重的歎了口氣,「唉……」

「耶?事情好像挺嚴重的。」游家寶一副代志大條的語氣。

「亦菁,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麻煩?說出來我們可以商量、商量。」倪暖暖的個性是她們日個之中最為溫和的一個,說起話來也輕聲細語的。

「唉!」程亦菁又歎了口氣。

「你也別儘是歎氣,到底怎樣倒是說說看呀?」

她看了三位好友一眼,才緩緩的將這陣子發生的怪事一五一十、鉅細靡遺的說給她們聽。「事情就是這樣──」

「你說那個男人叫做賀颽?」曾向陽確認的問。

「如果他沒有冒他人之名的話。」

「你真的不知道他是誰嗎?」她再問。

「他是誰?」程亦菁不解的搖頭,另外兩人也同時將眼光轉向曾向陽,因為她們也不知道。

「他可是目前最炙手可熱的廣告模特兒耶,你們之前那支引起熱烈討論的鑽石廣告嗎!那個男主角就是賀颽啊!」

「你是說那個穿著像時尚雅痞的帥哥嗎?」游家寶知道那支廣告,但並不知道那個帥哥的名字。

她總覺得那個小框框裡的人,不管是明星還是政治人物,或是像一些集團的大老闆等等,都和她是兩個世界、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既是如此,又何必費心去記那些莫不相干人的名字。

「就是他。」曾向陽不管何時何地,臉上始終掛著笑容。

「管他是不是大明星,跟我一點也沒關係。」他帥是他家的事,他紅更是他家的事,反正她已經打定主意,要當個快樂的單身貴族。

「可是你媽媽她──」倪暖暖對於她媽媽的纏人功夫可是領較過的,她們三人要不是臨時找人假冒她們的男朋友,一定也逃不過程伯母的轟炸。

「這就是讓我最頭痛的事,我媽還將我住在宜蘭的爺爺、奶奶找來台北,這一招簡直就是要逼婚。」

「那你現在要怎麼辦?」碰到這種事,也難怪她的心情會不好,真是傷透腦筋了。

「我已經警告過他了,事情是他惹出來的,他就要負責解決。」

「既然他肯解決,你也就不用這麼苦惱啦!」曾向陽說。反正天塌下來也有高個子頂著。

「是呀,船到橋頭自然直,你也不用煩惱了。」倪暖暖也附和著安慰。

「可是我總覺得不安。」她不知怎地,心裡總覺得怪怪的,好像有什麼事即將要發生,而這事絕對比天塌下來還嚴重。

「你別胡思亂想想太多,否則只會自己嚇自己。」游家寶勸道。

「是呀,不管怎樣,我們三個人都會一直陪在你身邊支持你的。」曾向陽將手放在她的手上,倪暖暖及游家寶也跟著放上去。

程亦菁將另一手放在最上面,臉上終於漾出了笑容。「嗯,謝謝,你們真是我的好姊妹。」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8-22 00:32:29

第四章

程李阿足自從接到賀颽的電話,說是家人要請長輩們吃飯,就高興得好像快要當丈母娘般。

而原本已經要回宜蘭的程阿公和程阿嬤也因此多住了幾天,等和孫女婿的家人一起吃個飯,順便談談婚事後再回去。

他們直接搭計程車來到相約的飯店門口。

程阿嬤下車後,看著眼前豪華氣派的大飯店,不由得睜大眼睛、張大嘴巴。

「在這裡吃飯一定很貴!」如果不是沾孫女的福氣,她這輩子大概也沒有機會到這種地方吃飯了。

「阿母,您不用擔心,是阿颽請客啦!」程李阿足笑笑的說。

「他和你約在哪裡?」程德遠問妻子。

「阿颽說,他會在大廳等我們。」

「那還在等什麼?我們現在就進去。」

程李阿足扶著婆婆,走進了飯店大廳,大廳裡金碧輝煌,中間擺放著一盆碩大的插花作品,地上有一大片的長毛地毯,挑高的天花板上垂吊著一盞水晶吊燈,就位在花盆上方,照得大廳璀璨明亮。

程阿公和程阿嬤就好像是劉姥姥逛大觀園、鄉巴佬逛大都市一樣,處處充滿著驚奇和驚喜。

「哇!都市ㄟ飯店和鄉下就是不一樣,又氣派、又高貴。」

賀颽一見他們的到來,馬上小跑步的過來招呼。「您們來了!」

「阿颽,你的家人呢?」

「他們已經在上面了。」

他帶著他們搭著電梯,上到八樓中餐部的鳳儀廳。

賀翔和盛子悅一見到他們已經來到,馬上起身相迎,表示禮貌。

「他們是亦菁的父母和爺爺、奶奶。」賀颽先介紹程家的長輩。

「您們好。」賀翔雖然貴為一個公司的總裁,卻一點架子也沒有。

「阿公、阿嬤、伯父、伯母,他們是我大哥、大嫂。」他繼續向他們介紹他的兄嫂。

「請坐。」賀翔說。

等大家全都坐下來之後,程德遠才客氣的問:「你們父母呢?」

「真是抱歉,因為我父母目前人都在美國,所以無法前來,不過等他們要結婚時,一定會趕回來。」賀翔解釋道。

「沒關係、沒關係。」程李阿足笑哈哈的說。

「我們請他們先上菜,再邊吃邊聊。」盛子悅一聽丈夫這麼說,馬上起身去請服務生上菜。

「對了,程小姐怎麼沒一道來?」賀翔提出疑問。

「大哥,亦菁晚上是最忙的時候,況且今天我們只是請她的父母、爺爺、奶奶吃飯,她有沒有到場不重要吧!」賀颽趕緊解釋。

他在之前還特別叮嚀程李阿足,今天的這場飯局絕對不可以讓程亦菁知道,否則兩人的婚事一定會告吹。

他也抓定了她想快一點將女兒給嫁出去的心理,再加上他夠優的條件,相信他怎麼一說,無論如何程李阿足都會配合他的。

唯有如此,這場他自編自導的戲才演得下去!

賀翔雖然不知道他在玩什麼把戲,但無所謂,只要他肯結婚,他想怎麼演,他都會配合著他。

「伯父、伯母,不知道你們對賀颽和令千金的婚事是否贊成?」

「贊成,當然贊成。」

這時,服務生先端上了分成七份的上等魚翅。

「哇,這魚翅那ㄟ甲大塊──」程阿嬤看到碗裡整整一大塊的魚翅,不禁叫了出來。「一定很貴喔!」

「阿嬤,不會啦。」賀颽告訴她。「你盡量吃,等一下還有別的東西。」

「是啦,阿母,你慢慢吃。」程德遠對賀颽的有禮很是欣賞,因為現在有很多年輕人大都不懂禮貌。

「對了,伯父、伯母,關於他們兩人的婚事,不知道你們有沒有什麼要求?」賀翔單刀直入的想趁今天這個機會就將婚事給說定。

他們家並不要求一定要門當戶對,只要對方家世清白即可。而程家人看起來皆十分的純樸、可愛,在這樣的家庭教育出來的孩子,應該不會壞到哪裡去。

「我們也沒有多大的要求啦!一切都照一般的習俗來就好了。」程李阿足做過太多次的媒人婆,對於男女嫁娶的禮俗很是清楚。

「一般的習俗是什麼?」賀翔不解的問。

「你不是已經結婚了,怎麼會不知道。」她一副無法置信的樣子。

「因為我和我老公是在美國結婚的,一切都是採取西式的婚禮,所以才會對我們中國傳統的婚禮不清楚。」盛子悅趕緊解釋。

「原來是這樣呀。」程李阿足明白的點點頭,並滔滔不絕的說了一大串。「那就訂婚時你們要準備大餅六百、小餅三百六,也要十二大禮,大聘小聘……」

「等一下,什麼是大餅、小餅?什麼又是十二大禮、大聘、小聘?」賀颽完全聽不懂,感覺好像很複雜。

「大餅就是喜餅,因為我們在鄉下的親戚朋友多,所以大約要六百盒才夠,小餅三百六十盒就可以了,至於聘金部份我們不會收,不過你們也要做做樣子,讓我們有面子,等訂婚儀式結束後,大聘會還給你們,小聘的部份就隨便包個六萬塊就好了,至於十二大禮……」程李阿足正準備一項一項告訴他們時,卻看見他們一臉的茫然。「算了,我再寫在紙上,你們照著準備就好了。」

「程伯母,這該有的禮數我們都不懂,一切可能都要麻煩您了。」盛子悅扮演起長嫂如母的角色。「至於大聘的部份您儘管收下,你們養一個女兒也不容易,就算是我們感謝你們對程小姐的養育之恩。」

她接著問:「那大聘我捫包個六百萬夠不夠?」

「六……六……六百萬?!」程李阿足聞言忍不住給嚇呆了。

程阿嬤竟將六百萬聽成六百塊0我們養大一個孩子可不容易,你們怎麼只包個六百塊?」

「老ㄟ,不是六百塊,是六百萬啦!」程阿公解釋給有點重聽的老伴聽。

「如果不夠的話,我們可以再……」

「不、不,太多了、太多了。」程德遠看了看眼前這三個年輕人,從他們的談吐中可感覺得出來他們的出身不凡。

他記得賀颽曾說過,他家裡只是開間小公司、做點小事業,但一出手就是六百萬,他相信他們一定不是平凡人家。

如果他們是富豪之家,他擔心女兒嫁過去,真的可以適應大戶人家的生活習慣嗎?

「伯父、伯母,你們不用客氣,賀颽這幾年拍廣告賺了不少,就當是他替程小姐孝敬你們。」盛子悅笑容滿面的對他們說。

「那我們該替女兒準備什麼嫁妝才好?」聘金就六百萬了,嫁妝能少嗎?

「嫁妝的部份我想就不需要了。」

「這怎麼行?我們嫁女兒,怎麼可以不準備嫁妝?」程阿公第一個抗議。「再怎麼說,我們也得替阿菁準備點嫁妝,以後嫁到人家家裡去,才不會因為沒有嫁妝被人家欺負。」

「阿公,您放心啦!您的寶貝孫女嫁到我們賀家,大家疼她都來不及了,怎麼會欺負她。」賀翔瞭解他疼孫女的心情。

一頓飯下來,兩家人大約都有了基本的共識,該談的都談得差不多,現在就只剩下選個好日子了。

「阿公、阿嬤,不知道今天的菜色你們還吃得習慣嗎?」盛子悅問。

「吃得太好了,一大塊的魚翅,還有鮑魚、龍蝦都是最高級的,讓你們破費,真是歹勢。」程阿公客氣的回應。

「您別客氣,只要你們滿意就好了。」

「謝謝你們。」程阿嬤也頻頻向他們道謝。

「阿颽,你開車送他們回去。」賀翔提醒著弟弟。

「不用麻煩了,我們搭計程車回去很方便。」程德遠婉謝著。

「伯父,這是應該的,您們先在這裡梢等一下,我現在就去將車開過來。」賀颽趕緊去停車場將車子開過來,然後直接送他們回去。

「看來阿颽想結婚的事是認真的!」盛子悅挽著丈夫的臂彎,站在飯店門口看著車子離去。

「現在只等日子確定下來,就可以通知告訴爸碼,讓他們回台灣來替阿颽主持婚禮了。」



程亦菁今天面有事外出,來的晚了一些。她遠遠就看到店裡的,員工都巳經在做開店前的準備工作了。

又逢週末,今天的客人會比平常多很多,看來又會忙得沒時間休息了。

一進到店裡,她發現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十分明顯的笑容,心情似乎都很好。

不錯、不錯,帶著好心情,工作起來會更快樂的!

程亦菁加入了準備工作的行列,調調味料,準備免洗筷等等瑣碎的事。

她雖然身為這間店的老闆,但她卻一點也沒有老闆的架子,有什麼事該做她就做,就連洗碗、掃地的工作也是一樣,誰有空誰就去做。

這就是她深受員工愛戴的原因,及有效率的經營管理方式。

然而面對大夥兒的好心情,程亦菁著實感到好奇。

她抓住剛好朝她這邊走過來的小朱問:「小朱,今天是不是有誰中樂透的頭獎呀?怎麼每個人都一臉家有囍事的表情?」

「程姊,沒有人中樂透啦。」

「那大家在高興什麼?」

「程姊,家有囍事的人是你,我還沒跟你說聲恭喜呢。」

「為什麼要跟我恭喜?」程亦菁一頭霧水。「我又沒中樂透彩。」

「挖到一個金龜婿,可比中樂透彩還要贊耶!」

「什麼金龜婿?快點把話說清楚,元宵都還沒到,你就玩起猜燈謎遊戲。」

「程姊,你別裝傻了,要結婚是好事,幹麼怕別人知道?」小朱很白目的說,不知道眼前的女人己經快要抓狂了,還在那裡消遣她。

「死小朱,你到底說不說?」她氣得雙手叉腰,母夜又的原貌又露了出來。

「剛剛你媽媽有來過店裡,她告訴大家說,你快要訂婚了,我們就快要有喜餅可以吃了。」

「我要訂婚!跟鬼訂婚呀?」她要訂婚,她這個當事者怎麼會不知道。

「程姊,你男朋友那麼帥,又那麼有錢,你不用再裝了!」

程亦菁毫不客氣的往他後腦勺拍了下去。

「你幹麼又打我?那是你媽媽說的,她還說對方很大方,聘金一開日就是六百萬,喜餅六百盒。」

「你說的都是真的?」

「不信你可以去問阿風、紫瀠或其他人呀!」

程亦菁一聽,迅速解下圍裙,馬上衝口家去,想問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爸,媽在哪裡?」她一回到家,看見父親坐在客廳看電視,隨即就問。

「你這麼急著找你媽有什麼事?」

「你這個時候不在店裡,跑回來做什麼?」原本在隔壁聊天的程李阿足看見女兒急急忙忙的趕回來,便也回家來看看。

「媽,你剛剛是不是去過店裡?」

「是呀!」這幾天她可高興得要命,遇到人就對人家說她女兒快要結婚了,對方的條件有多好,人長得有多英俊,做人多有禮貌的讚不絕口。

「你為什麼跑去店裡胡說八道?」程亦菁氣得快要抓狂、發瘋了。

「阿菁,你怎麼可以對你媽這樣說話!」

「爸,你不知道啦,媽她──」

「我知道,我怎麼會不知道。」程德遠將電視先給關掉。

「爸,你也知道這件事?」

「是呀,那一天賀先生和他家人請我們吃飯,連你阿公、阿嬤也去了。」

「什麼?!」程亦菁感到無法置信,她最愛的家人竟然聯手將她給賣了。「爸,你們怎麼可以這麼做?怎麼可以沒先問過我的意思,就私自決定我的婚事?」

「像阿颽這樣出色的男人,可是打著燈籠也找不到的好對象,媽媽當然得替你好好的抓住嘍。」她巳經纏了他一年多,沒想到最後他竟然成了她的女婿,真是再好也不過了!

「他打電話給你媽,說要請我們吃飯,我們以為你也知道這件事情。」

「哎喲,爸爸──」程亦菁真的快被氣死了!

「你不喜歡他嗎?他是個不錯的男人。」

「我根本就不想這麼早結婚,況且我的店才開了一年,我……」

「你過完年就二十七歲,不早了,再說,你嫁給阿颽之後,也用不著那麼辛苦的工作,只要待在家裡當少奶奶就好了。」

「你要我待在家裡等死,那還不如現在殺了我。」在家當少奶奶,對她來說根本就是浪費生命,她經對不幹!

「瞧你這孩子,又在胡說八道了。」

「阿菁你如果不想這麼快結婚,那就先訂婚,結婚的事可以晚一點再說。」

「爸,我連訂婚都不要。」

「可是我們宜蘭的親戚朋友都知道了,如果你不訂婚,那你叫阿公、阿嬤怎麼跟那些親戚朋友交代?」

「是呀,你也知道你阿公是最愛面子的,他要是知道你不訂婚了,一定會氣到中風的。」程李阿足知道她最孝順她阿公,拿公公出來威脅她絕對會有用。

「媽──」程亦菁明知母親是在威脅她,卻也知道這是事實──看來,她只好找那個王八蛋算帳了!

他所說的會負責,竟然是用這種方式,簡直是在耍她嘛!

「媽,他住在哪裡?」

「我不知道。」

「他的電話幾號?」

「你怎麼會沒有他的電話?」

「如果不是你們一群人在那裡亂搞,我和他根本一點關係也沒有,要知道他的電話幹麼?」

「好好好,你別氣了,我告訴你他的電話。」程李阿足跑進房去,再出來時,手上多了一張紙條。「這……」

程亦菁未等她把話說完,直接搶過紙條,又像旋風一樣的衝了出去。

「這孩子!」她對這個唯一的女兒實在沒辦法,三個兒子明明都很聽話,為什麼就這個女兒偏偏這麼叛逆?

「老婆,阿菁好像真的不喜歡他耶。」程德遠有些擔心。

「感情是可以培養的,而且像我們女兒這種個性啊,它不欺負別人就阿彌陀佛了,還怕被人欺負嗎?」總算把她推銷出去了!

而程亦菁一回到店裡,馬上打電話。

電話一通,她劈頭就朝著電話大吼,「你現在馬上給我過來,你要敢不來的話,我絕對拿把菜刀殺到你家去。」話一丟,喀嚓一聲,她就將電話給掛了。



賀颽從電話的另一頭傳來彷彿吃了十噸炸藥的火氣看來,想也知道程亦菁的火氣會這麼大,一定是知道了那件事。

假如他就這麼一個人單刀赴會,只怕會死得很滲!

為了要保留全屍,他得找個擋箭牌,而最好的對象當然就是他的兄嫂了。

賀颽來到他們的房門外,敲了敲門。「我可以進來嗎?」

「進來吧!」盛子悅正在替女兒換尿布。

「我請你們去吃消夜。」賀颽走過去逗弄他最可愛的小侄女。

「吃消夜?」現在才八點多,剛吃完晚餐沒多久,這個時間吃消夜會不會太早了點?「你是不是要帶我們去看你未來的老婆啊?」

「小公主,你媽咪一直都是這麼的聰明絕頂,懂我的心。」他逗得小孩子咧嘴大笑。「可惜的是你媽咪沒眼光,要不然你就會是我的女兒了。」

「賀颽,你又在胡說什麼?」剛洗完澡出來的賀翔,又聽見他這個弟弟在吃他妻子的豆腐。真是不要命了0沒事你來我們房間幹麼?」

「阿颽要請我們去吃消夜。」盛子悅告訴親愛的老公。

「吃消夜?」他一臉的疑問。

「其實,阿颽是想帶我們去看他未來的老婆。」

「既然要見面,為什麼不另外再安排個時間,或是你可以帶她回家吃個飯。」

「大哥,我現在帶你們去看她,才可以見到她最真實的一面,假如事先安排,你們就見不到她的真性情了,不是嗎?」

「翔,我們就去看看嘛,我真的很好奇是怎樣的女孩可以拴得住這匹野馬。」

「那女兒怎麼辦?」

「就一起帶去好了。」賀颽趕緊說,同時又對盛子悅拋了個眼神。

「是呀,反正又不會去很久。」

「好吧!」

「OK,我先到地下室去等你們,開我的車去就好了。」他一達到目的,馬上回房間拿車鑰匙,先下樓去等他們。

約莫半個小時之後,賀颽已經開著車來到「鴨霸」姜母鴨店的門口,他讓他們先下車,自己去找停車位。

程亦菁臭著一張臉,站在門口等那個混蛋、神經病,左等右等卻一直等無人。

氣得她拿起電話正準備再打時,才看見賀颽那個瘋子帶著一張惹人厭的笑臉朝著她走過來。

「你這個王──」她一見到他,開口就想大罵。

賀颽看見已經坐好的大哥、大嫂眼神投向他們這邊,想也沒想的俯過身,蜻蜓點水似的親吻她的唇。

這下程亦菁胸中的怒火燃燒得更為熾烈,然而她連發飆的機會都沒有,她的手便被他的大手包裹住,帶往剛剛進來的兩個客人那邊。

「大哥、大嫂,她就是我未來的妻子,程亦菁。」他故意忽略她的怒火,表現出一副恩愛甜蜜的模樣。「小亦,他是我大哥賀翔,大嫂盛子悅。」

程亦菁看著眼前這兩個極為登對的一男一女,男的一看就是那種斯文有禮、謙謙君子的男人,也很有男人味;而女的一看,就是溫柔賢淑、蕙質蘭心、婉約嬌柔的女人,是那種男人一見就想保護的女人。

她看一眼站在自己身邊的賀颽,再看看他的大哥,忍不住在心中深深的歎了口氣。

唉……為什麼好男人都是別人的老公!

「真不好意思,沒先跟你說一聲就過來,希望你別見怪。」盛子悅見她一臉的怒火,終於明白賀颽為什麼會突然拉著他們來這裡吃消夜了。想必他是希望他們能扮演消防隊,澆熄兩人之間的戰火。

「對不起,我有點事要和他私下談一談。」程亦菁忍住氣的向他們致歉後,直接拉著賀颽往外走,離開前,她交代店裡的工讀生準備一份姜母鴨和一些小菜送過去。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8-22 00:33:05

第五章

「你這混蛋!你憑什麼這麼做?我跟你無冤無仇的,你為什麼要這麼整我、耍我?」程亦菁拉著他上到二樓,所有的怒氣就像是洪水爆發般,一發不可收拾。

「我說過要對你負責,怎麼會是整你?」賀颽站遠遠的。現在這種狀況,還是保持距離、以策安全。

「去你的負責!」

「喂,嫁給我,你一點都不吃虧!你想,要去哪裡找個像我這麼英俊瀟灑、舉世無雙的超級大帥哥?」

「就算你是布萊德彼特也不關我的事!」

「拿我跟布萊德彼特比,簡直是污辱我的美貌。」

「你──」她都快氣死了,他還在跟她打哈哈。

她生氣時的模樣實在很有趣耶!他知道自己竟然樂在其中,著實有些變態。

誰叫她是第三個讓他吃癟的女人,如果再這麼下去,他的一世英名真的會從此毀掉。

「哇!」程亦菁竟往地上一坐,突然嚎啕大哭了起來,而眼淚就像自來水一樣,水龍頭一開,說來就來。

「喂,你……你怎麼哭了?!」

賀颽這輩子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女人哭,只要女人一哭,他就慌亂的束手無策。

賀颽走過去,蹲在她的身邊,「你別哭呀,有事好商量。」

程亦菁聽到他的話,非但沒有停止哭泣,反而是愈哭愈大聲、愈哭愈凶。

「你別哭嘛!」天呀!她看起來不像是這麼愛哭的女人呀?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的大哭出聲,或許是因為她實在太生氣,又不知該怎麼辦,忍不住就大哭了起來。

只是沒想到她這麼一哭,竟然讓這個痞子嚇了一跳。

賀颽沒辦法,只能去找來一盒面紙,蹲在一旁將面紙一張一張的抽給她,直到半盒面紙都抽光了,地上丟滿了一團團用過的面紙,她的淚水才終於止祝

「你哭完了嗎?」他終於見識到,原來一個女人哭起來可以如此的驚天動地,只差點沒將地球給毀滅。

「哼!」程亦菁對他冷哼了一聲後,從地上站起來,走到一旁的沙發坐下。「你把雪球愈滾愈大,現在到底該怎麼辦?」

「其實我真的是個很不錯的男人,長相英竣條件也不錯,你為什麼就這麼討厭我?」賀颽也走過來坐下,打算和她理性的談談。

「喜不喜歡,和對方的長相沒有直接的關係。」

「我承認我是外貌協會的會員,我交女朋友的條件第一個是她一定要長得漂亮。」英雄本色,他相信每個男人都一樣。

「所以男人都是一群豬。」自大狂妄的豬。

「男人承認喜歡漂亮的女人就是一群豬,那為什麼有一堆的女人每天追著金城武、追著劉德華跑,難道就不膚淺嗎?」

「那怎麼可以相提並論。」

又是兩套標準!難怪孔老夫子會說「唯女子與小子難養也。」因為這兩種人都是無理可說的。

「好吧,那你告訴我,你不想結婚的理由。」

「我……」程亦菁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要怎麼口答他。

「啊!難道你是……」賀颽一副受到驚嚇的表情。

「對啦!我是同性戀,我愛的是女人,你現在知道了吧?」程亦菁也不知道為什麼,一心急之下,看見他那驚嚇的表情,很自然的就說出這樣的謊言。

「你真是同性戀?」賀颽在心裡大唱──可惜喔可惜!

「怎麼?」她的白眼再起。「你對同性戀有鄙視嗎?」哼,只要你敢說是,我一定會登報說出去,讓同性戀團體去撻伐你,讓你在廣告界混不下去。

「怎麼會──」他從小在美國長大,對這種事早已經司空見慣、習以為常了,又怎麼會大驚小怪。「只是……」

「只是什麼?」

「你家人知道嗎?」他敢打賭,她的家人絕對不知道。

「我又不是想嚇死他們,這事怎麼能告訴他們。」

「可是如果你一直不嫁人,你媽媽就會一直替你安排相親,這樣你不是會中直很困擾嗎?所以……」

「所以怎樣?」

「你有沒有看過李安導演的『囍宴』?」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婚照結,但只是一場假結婚?」這男人以為結婚是在扮家家酒嗎?

「嗯,你放心好了,就算我們結婚後,你一樣可以自由和你的『女朋友』或『男朋友』在一起,我不會介意的,就算你要把『她或他』帶回家一起住,我也沒意見。」

「你──」程亦菁圓睜大眼,無法置信的看著他。「你以為你是在拍電影,電影演完了,戲也下場了,到時一切都只是一場空嗎?」

「這當然不是拍電影。」

「所以你應該很清楚,如果我們真的結婚了,並不會因戲演完就結束,後面將有一堆的問題衍生出來。」

「你不要把事情想得那麼複雜啦!」

「就是有那麼複雜!」她真懷疑他到底有沒有智商,連這種白癡的念頭都會出現。

「頂多我答應你在結婚之前,事先簽一張離婚協議書給你,不過我有個要求,就是我們的婚婀最少要維持一年。」

「說,你為什麼一定要跟我結婚?」到現在,程亦菁終於瞭解他一直不放棄和她結婚,原來是另有目的。

「我……」

「我警告你別想騙我。」

「是不是我說了,你就會答應和我結婚?」

「你到底說不說?!」她沒有道理事先答應他什麼。

「其實那是因為你不喜歡我。」

「這麼說,你使盡手段想和我結婚,只因為我傷了你男人的自尊心?」

「不是。」

「不是?」

「讓我吃癟的女人你又不是第一個,我要是男人的自尊心那麼強的話,只怕我可能要死好幾次了。」

「那到底是為了什麼?」這會兒換成她被引起興趣了。

「我是為了我的自由,不自由毋寧死,所以自由對我來說是最重要的。」

「說重點!」這男人怎麼這麼囉唆呀!

「好啦,最大的原因是我大哥命令我三個月後得進公司上班,他說如果我不想進公司上班就必須結婚。」

「所以你寧願結婚,也不願意去上班?」

「我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我不想改變。」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結婚會讓一個人失去更多的自由。」

「和別的女人結婚或許可能,但是如果對象是你,我相信我的生活應該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程亦菁終於完全瞭解了。原來這就是他處心積慮安排的原因!

「其實結婚對你也不吃虧啊,你不但可以免去你媽媽逼婚的壓力,又可以和你心愛的人繼續在一起,你想繼續開店也無所謂,總之你有絕對的自由。」

她仔細的想著他所說的話。

「你有什麼條件儘管說出來,只要我做得到又在合埋的範圍內,我都答應。」

不知怎地,程亦菁竟然對他的話認真的考慮了起來。

他說的沒錯,過完年她就二十七歲了,她媽絕對更不可能放過她,單以她媽相簿裡隨時都維持著上百位她眼中認為優秀男人的照片,只怕到時她得三天兩頭的承受要她相親的疲勞轟炸。

到那時她就算沒發瘋也會精神崩潰!

但是真要嫁給這個根本談不上認識的「陌生男人」,又是正確的決定嗎?

還是說,人生本來就有很多不同的挑戰,而婚婚更像是一種賭注,就算經過愛情長跑而結婚的,也有很多在結婚後就離婚,而像她阿公、阿嬤,甚至爸、媽都是經過相親結婚,不也攜手過了一生。

「怎麼樣?」賀颽小聲試探性的問她。

「你讓我好好的考慮、考慮。」

n

程亦菁想了幾天之後,終於決定嫁給他了。

而程李阿足一聽女兒說肯嫁給賀颽之後,就馬上請人合八字、看日子,看完日子後,在過年之前只剩下大年除夕的前一天是唯一的良辰吉日,而明年的上半年則都沒有合適的日子。

程李阿足一聽就又開始煩惱了,這個令她頭痛的女兒,她恨不得趕緊推銷出去,畢竟訂婚在法律上根本一點保障都沒有,如果阿颽後悔了,或是被別的女人給搶走了,那該怎麼辦?

「日子看得怎麼樣了?」程德遠一見到太太回來就問。

「只有除夕夜的前一天。」

「這樣會不會太趕了?而且快過年了,也一定會很忙。」其實他和妻子的想法不太一樣,他並不希望唯一的女兒這麼早就嫁人。

現在年輕人都流行晚婚,阿菁就算是三十歲才結婚也沒關係。

「如果不選那天,之後半年內都沒有合適的日子。」

「那就等到半年之後再訂婚好了。」

「那怎麼行,如果不是擔心太忙、太累,我還恨不得結婚和訂婚在同一天辦一辦。」

「那就同一天辦一辦吧!」程亦菁回家拿東西,正好聽到父母的談話。

她知道媽想將她早一點嫁出去,反正早嫁、晚嫁都得嫁,那她乾脆就順了她的心、如了她的意,她也可以早日解脫。

「你是說真的,還是尋我開心?」

程亦菁看著媽媽那發亮、期待的眼神,她真的……

「是真的,我看也不用訂婚那麼麻煩,乾脆我和他直接去公證結婚就行了。」

「這怎麼行!你可是我們的寶貝女兒,又不是跟人家跑,怎麼可以這樣偷偷摸摸的跑去結婚。」程李阿足一聽見她說要去公證結婚,馬上大聲的反對。

「什麼叫做偷偷摸摸,這是節約能源。」

「愈說愈不像話了。」

「阿菁,如果你不想這麼早結婚,就等明年再說。」程德遠不希望女兒是因為家人的關係而勉強結婚。

「不,爸,我想早一點結婚。」程亦菁對父親笑了笑。人家都說父親和女兒比較同心,看來是真的,或許他們前輩子真的是情侶吧!所以爸才能如此的瞭解她的心。

「對啦、對啦!女兒養大早晚都是人家的,早點嫁,我們也可以早點了卻我們的責任。」

「媽,你就去跟賀颽說,我們就那一天結婚。」程亦菁說完後,便走進她的房間,拿她要的東西後又出去了。

「老婆,這樣好嗎?」程德遠總覺得女兒結這個婚,好像是為別人結的。

「你不用擔心啦,那個命理師說他從沒看過這麼速配的八字,我們阿菁將來是少奶奶的命格,結婚後一定會過得很幸福的。」

「希望如此,否則你就真的是害了女兒一生的幸福。」

「你儘管放心,我做過上百對的新人,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一對是過得不幸福的,更沒有人離婚,我幫我們女兒挑選的對象,絕對不會錯的!」

n

程亦菁木然的坐在新娘休息室裡,接受所有認識與不認識的親戚朋友真心與不真心的祝福。

塗在她臉上厚厚的妝,想必都已經僵硬到快要龜裂了。

自從她一點頭答應嫁人之後,所有大大小小的事並不需要她去煩心,從訂禮餅、挑首飾、選婚紗禮服,幾乎全由她媽和賀颽兩個人包辦。

她無所事事的模樣完全不像個新娘,反倒她媽忙碌的樣子,更像是新嫁娘。

而她所該負責的就只有試穿禮服,然後當個芭比娃娃一樣跟著他去拍婚紗照。

然而她不得不讚賞賀顓的眼光,全套的鑽石飾品,一條鑽石項煉,一對耳環、兩隻各約莫一克拉重的戒指,在設計上並不特別的華麗,然而簡單中又有它獨特的味道,是屬於那種有個性的設計。

她對鑽石並不懂,然而從鑽石面的切工和它散發出來的光澤,不用看也知道價值不菲。

他到底多有錢呀?

就拿她身上穿的這套香奈兒白色婚紗來說吧,賀颽選的這一套背心式的婚紗,在領子上並非傳統的圓形領,而是方形領,將她纖細的脖子和線條優美的肩膀,以及雪白的肌膚做最完美的呈現,配上戴在脖子上的鑽石項煉,簡直是完美無缺。

從一大早五點多,她就被叫起床,先是弄頭髮、化妝、換禮服,待拜完祖先後,他們立即舉行訂婚儀式。

訂完婚之後,又坐上勞斯萊斯的加長型禮車,如果她不結這場婚,她這輩子大概永遠沒機會戴上價值百萬的鑽石,坐上價值千萬的勞斯萊斯。

她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說,就算現在要她死,也該死而無憾了。

今天的訂婚儀式完全是採取中式的禮儀,下午,她卻被禮車接到一所教堂,舉行了西式的基督教婚禮,場面嚴肅穆而隆重。

結束了西式的結婚典禮,此刻的她坐在飯店的新娘休息室裡,等待著這場重頭戲囍宴,等宴客結束,這一場漫長又累人的戲才算真正的謝幕!

她曾問過賀颽,這只是一場戲,有必要如此的大費周章、勞師動眾心化大錢去搞這些毫無意義的場面嗎?這場婚姻時時都可能結束,有必要這樣浪費嗎?

賀颽卻告訴她,他雖然只是個廣告模特兒,卻瞭解就算一場戲中只要有一個觀眾,他就要對這一名觀眾負責任,要演就要演得最真實,而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整個劇情中的一部份,少掉任何一場,戲就不是戲了。

或許吧!

她知道這是他的謬論,但她卻無異議的接受了他的解釋。

因為她的心裡很明白,就算她反對也沒有用,忙碌的人並不是她,花錢的人更不是她,她又有什麼好不滿、好抗議的?

這時,休息室的門又被推閣了,程亦菁看著走進來的人,臉上終於漾出今天第一個笑容。

她看著三個好友,笑容裡多了絲無奈。

「你們不跟我說聲恭喜嗎?」程亦菁笑問好友。

「你做事情都非得用這種方式來嚇人嗎?」僩性較為火爆的游家寶劈頭就問。

她們三個都是在中午十二點左右時,分別接到程亦菁打給她們的電話,那時她們都還在被窩中,睡得昏昏沉沉,她卻傳來今天早上訂婚了,下午在教堂舉行結婚典禮的消息,希望她們過去觀禮。

原先她們都還以為這只是她愛作弄人的一種玩笑而已,根本不把她的話當真。但後來又分別接到其他兩人互打來的電話之後,才打電話到程亦菁的家裡,從她大嫂的口中得到了證實,便趕緊趕到她說的教堂,看見她穿著白紗禮服,站在紅地毯的最前端,正在和新郎交換戒子,她們彷彿被雷狽狽地敲了一記,整個人都昏了。

直到這時,她們才有機會跑來找她問個清楚。

程亦菁對三個好友的責罵只是莞爾一笑。

「亦菁,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倪暖暖十分的擔心。「為什麼之前都沒聽你說過?」

程亦菁之所以沒事先告訴她們,那是因為她不知該怎麼跟她們解釋,更不想讓自己有逃婚的機會。

而之所以會在下午的婚禮舉行之前打電話通知她們,也是因為不想事後被三個好友責怪。

她們可是她唯一通知的朋友呀!

「你們都有看過李安導演的『囍宴』吧?」

「你的意思,這只是一場戲?」聰明的曾向陽,馬上聽得出她所說的意思。

「理論上是這樣。」

「那個人瘋了嗎?花這麼大手筆,去搞一場假婚禮!」

「你們已經有經過公開儀式,這不會是場假婚禮。」倪暖暖說。

「沒錯,不過他已經簽了一張離婚協議書給我,我們這個婚姻只要維持一年,我想離婚就可以離婚。」這也是她最後肯答應他演這場戲的原因之一。

「我還是無法理解。」游家寶說。

「我也是。」雷向陽附和道。

倪暖暖走過去,輕輕的擁抱著她,並在她的臉頰上一吻。「亦菁,恭喜你,也祝福你。」

而這一幕卻正好被推門進來的賀颽撞見了,他的心裡無來由的浮起了一絲的妒意。

而跟在他後面被擋住的左思彤不解的問:「你幹麼呀?」

「喔!沒事。」賀颽甩甩腦袋,將剛剛那一幕給甩出腦海中。

雖然他早就知道她是個同性戀,但看見自己的新娘在他眼前和她的『愛人』親吻、擁抱,他的心裡還是感到非常的不舒服。

而令他感到更加吃驚的是──他竟然會有這種感覺?這種感覺就算是盛子悅和他大哥在談戀愛時,或左思彤嫁給佟羿時,也從不曾有過!

這……

到底是怎麼回事?

左思彤撇過賀颽,走向新娘子。「好漂亮的新娘呀!可惜、可惜,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她語氣中充滿著惋惜。

程亦菁的三個朋友,聽到她的話,皆忍不住的笑了出來。

賀颽卻只有盯著倪暖暖瞧。她的笑容溫柔、甜淡,有一股讓人很自然的想接近她的力量。

難怪她會愛上她!

程亦菁看著自己的新郎,如此目不轉睛、光明正大的盯著自己的好友,心中真不是滋味。

有種酸酸的感覺在心中溢了開來,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

「她們是我的死黨好友,曾向陽、游家寶、倪暖暖。」程亦菁替他們一個個的介紹。

「你們好,我叫賀颽。」他親切的跟她們打招呼。倪暖暖,連名字都特別得讓人感到溫暖。

「你好。」她們三人也一起回應。

「以後亦菁就要交給你了,希望你能讓她幸福。」倪暖暖走到賀颽的前面跟他說,語氣中充滿著擔心。

而這話聽在他的心裡,就更不是滋味了。要將自己的「愛人」托付給自己的「情敵」,她心裡一定痛徹心扉!

但她也算是了不起了,還能親口對自己的情敵送上祝福。

倪暖暖走回程亦菁的身邊,再次給她一個緊緊的擁抱。「我們先出去了。」

她只是向她們點點頭,交代她們,「你們等會兒多吃點。」

賀颽在她的朋友離去之後,才向她介紹佟羿夫婦。「小亦,他們是我最沒良心的朋友,佟羿和左思彤夫妻。」他連介紹詞也是那麼特別。

「你放心,以後只要他敢欺負你,我一定會替你報仇。」

「謝謝你。」這個女孩看起來是那麼地熱情,但她對她還不熟,因此態度多少有點保留。

「你別聽她亂講話,阿颽是個好男人,他一定會好好珍惜你的。」佟羿則拉住妻子,讓她別在一旁挑撥離間。

這時又有人敲門進來,通知新娘、新郎宴客時間到了,該準備出去了。

程亦菁在賀颽的扶持下,走出休息室,進入宴會廳,看著廳裡擺滿了桌子,擠滿了人,而人數之多,令她不禁感到昨舌。

這到底有多少人呀?

如果她不是今天的新娘,她不得不懷疑這是否是戴安娜王妃的世紀婚禮重現,或是布萊德彼特的婚禮?

今天的賓客之中,不乏一些政商名人。

她不由得轉頭去再看賀颽一眼。他到底是什麼人?

坐了下來,在這一桌特大的主桌中,除了她的阿公、阿嬤、爸,媽,還有賀颽的父母,其他的人她就全都不認識了。

漫長的囍宴,耳畔聽著阿公高興的笑聲,她相信好面子的阿公,嫁個孫女有這樣的場面,可真是面子十足了。

而今天最高興的人莫過於她媽,能找到這一個又英竣家裡又有錢、出手又大方的乘龍快婿,她怎能不高興。

終於,敬完了酒。在敬酒的同時,她因為過於無聊,便偷偷的數著到底有多少桌,當她敬完最後一桌時,也被存在心中的桌數給嚇了一跳。

天呀!竟然請了一百五十桌,一桌十個人,在這樣一個宴會廳裡,竟然擠進了一千五百人來演這一場戲。

一場假婚禮,還真動了這麼多的臨時演員呀!

又終於,在她蹬著高跟鞋的雙腳差點要斷了之前,送走了最後一個客人。

「終於結束了嗎?」程亦菁差點沒累倒了。

原來結一次婚是這麼累人的事,真弄不懂怎麼有那麼多人會結婚又離婚、離婚再結婚,簡直像是在玩家家酒一樣。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8-22 00:33:58

第六章

婚宴結束後,禮車直接將他們兩個送回位於北投的別墅。

程亦菁已經累得沉沉入睡。

怎能不累呢?一大早四、五點就起來弄頭髮、化妝,接下來又有冗長且繁瑣的訂婚儀式、教堂婚禮,直到婚宴整個結束,都已經晚上十點多了。 別說她累翻了,就連他也累死了!

賀颽看著坐在他身邊,睡得香沉的女人。其實她是美麗的,雖然她並不是那種一眼就能令人驚艷的女人,然而她卻擁有自己獨特的味道,讓人多見她一次,就對她更欣賞一分,喜愛也多加一些。

他的手愛戀的撫上她粉嫩的臉頰,看著她如嬰兒般純真的臉孔。

他不由得在心中歎了口氣。像她這樣的女孩,該是讓男人來疼愛的,但──她怎麼會是個同性戀呢?

車子停在賀家別墅前,充當今天禮車司機的是賀翔的專屬司機,他透過車內後視鏡看著新郎,說了聲,「到了。」便趕緊下車,去開車門。

賀颽下了車後,小心翼翼的抱著熟睡的新娘,對著丙機交待,「麻煩你幫我按個門鈴。」

「好的。」司機隨即跑去按下門鈴,等賀颽抱著新娘走到門邊時,大門已經打開了。

賀颽轉向開門的大哥說:「大哥,我口袋裡有個紅包,麻煩你將紅包送給他。」

賀翔在他的西裝口袋裡拿出紅包,替他送了出去。

「謝謝。」司機接下紅包。

「今天辛苦你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那我先回去了。」

「楊先生,請等一下。」賀翔拿出另一個紅包交給他。「祝你新年快樂。」

「總裁。」司機拿著他另外贈予的紅包,心中充滿著感激。「這……」

「好好過個年,多休息幾天,等我的電話再來上班。」

「是的。」司機向他們道了晚安後,就先回去了。

「趕快抱新娘子上去休息吧!」賀翔說。

「你也早點休息。」

賀颽抱著新娘,上了二樓的新房,將她輕輕的放在床上,生怕吵醒她。

只是──

她臉上的妝不卸掉行嗎?

身為模特兒的他,非常瞭解帶著妝睡覺有多傷皮膚。

還有她的禮服也該換下來,才能睡得舒服。

最後,他還是決定要叫醒她。「小亦,你醒醒,先起來卸妝、洗個澡再睡。」

「別吵我睡覺。」程亦菁轉個身,繼續睡。

賀颽見她睡得這麼沉,也不忍心再吵醒她。「算了,就讓我來幫你好了。」

他先拿自己的卸妝水,倒一些在化妝棉上,仔細的替她將臉上的妝給卸掉,然後再進浴室擰了條熱毛巾幫她擦臉,之後,才替她將身上的禮服給褪去,並將絲襪給脫掉。

當他的手觸摸她細緻的肌膚,看著她全身只剩下內衣褲時,他竟然感到一陣的熱血沸騰、血脈僨張。

沒想到她看起來瘦瘦的,但那玲瓏的曲線卻如此迷人。

她那白裡透紅的肌膚,就像是蘋果一樣,讓人真想用力的咬下一口。

要死了!

賀颽替她蓋好棉被,遮去令他呼吸急促的同體,趕緊衝進浴室裡,快速的將衣服脫去,站在蓮蓬頭下,在嚴寒的冬夜裡,洗了個冰冷的冷水澡。

若不如此,只怕他會忍不住衝動,而跟她度過一個真真實實的洞房花燭夜。

當然如果是在她清醒也願意的狀況下,他絕不會反對。

然而為了往後的自由,以及可以和平相處,他只好忍了下來!

這大概是他這輩子唯一看得到,卻吃不得的痛苦經驗。



「啊──」程亦菁眼睛一張開,感覺到一隻手、一條腿橫放在她身上,嚇得她忍不住驚聲尖叫。

一直到天色翻魚肚白時才沉沉睡去的賀颽,被她這聲尖叫給嚇得從床上跳了起來,而他這一動,原本蓋在兩人身上的棉被,就這麼滑了下去,讓程亦菁只剩下內衣褲的身軀又再度裸露在他的面前。

突然一陣冷風襲上,冷得程亦菁抱緊雙臂,而這一抱她才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都不見了,只剩下貼身衣物。

這……這還了得呀!

間歇的尖叫聲再度響起,引來了這屋裡的其他人。

「阿颽,發生了什麼事?」賀翔在門外擔心的問。

賀颽趕緊摀住她的嘴巴,然後對著門外的人說:「沒什麼大不了的事。」

「叫得這麼大聲,怎麼會沒事?」

「只是……」他在腦海裡轉動著該找什麼借口,忽然間讓他想到了。「剛才有一隻蟑螂跑進來,沒什麼事啦!」

「蟑螂?」在門外的幾個人面面相覷。「沒事就好。」

賀颽直到外面沒了聲音,才對她小聲道:「我現在放開你,你可別再叫了。」

程亦菁一得到自由,隨即用力的呼吸。她差點給憋死了!

「你想謀殺我嗎?」她用力的將他推繭,拉起掉落在地上的棉被,遮住自己的身體。「你能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嗎?」

「我們結婚了呀!」

「我沒有得健忘症,當然知道我們昨天己經結婚了。」

「那你問怎麼一回事,是指什麼?」

「我的衣服怎麼全不見了?」

「昨天我們從飯店回來時,你在車上睡著了,我就抱你回房間,看見你身上還穿著禮服,睡覺一定會很不舒服,才替你將它給脫掉,讓你可以好好的睡一覺。」

賀颽向她解釋著。「你不知道人的睡眠品質是很重要的,我曾經看過一篇報導,當然不知道是真是假,報導中說,人睡覺時最好是裸睡,對……」

「STOP!」程亦菁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現在的她哪裡還有精神去聽他的長篇大論。

而他果真乖乖的閉上嘴。他知道有很多人都有起床氣,如果她也有起床氣,掃到他,那他不就倒楣透了!

「你老實告訴我,昨天你有沒有對我做出不該做的事情?」

「你是說我幫你脫衣服時,觸摸到你的……」

「賀颽,你知道我在說什麼!」程亦菁瞪著他,強忍著即將爆發的火氣。

我當然知道你在說什麼,只不過!

昨天害得他一整晚在這種寒冷的天氣洗好幾次的冷水澡,還失眠了一整夜,他怎麼可以不報報仇。

「你對昨天的事,真的一點印象也沒有嗎?」賀颽的臉上帶著曖昧的笑容。

「廢話!我要是有印象問你幹麼。」

「其實……」他故意支吾其詞的。

程亦菁聽到他的其實時,心已經涼了一半。

難道說──她的清白就這麼毀了,而可恨的是她還無處可訴!

「其實就算你的心裡是個男人,但你的外表終究還是個女人,而我一直都是個身心健康的男人,一個美女就躺在我身邊,我怎麼會沒有感覺,況且昨天還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你不能怪我呀!」

程亦菁並未等他把話說完,臉已經深深的埋在棉被裡了。

她並不怪他,只怪自己為什麼要睡死過去,就連她怎麼進這間房、怎麼被脫掉衣服,甚至被……她都不知道。

「你……你還好吧?」賀颽感到有些心虛,伸手想安慰她,但才剛碰到她,就被她的低吼聲給嚇得收回了手。

「你不要碰我!」

「你不要難過嘛,我相信你的『女朋友』一定不會怪你的。」他一想到她和她的『女朋友』擁抱的那一幕,心裡還真的有一點後悔──他可以不要這麼君子,可以再卑鄙一點,昨天晚上就要了她。

再怎麼說,她也是他的老婆,這是他應得的權利呀!

「對不起,可不可以請你先出去?」算了,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再怎麼懊海也無法挽回。

反正那也只是一片薄薄的東西,又何必去在乎呢?

就當作她小時候騎腳踏車時,不小心受傷失去了就好。

「你──」

程亦菁抬起頭來看著他。「請你先出去,我要起床換衣服了。」

賀颽逼不得已,只好隨便套上衣服和休閒褲,先下樓去。

她在他離開房問後,看見自己的一箱行李在房間的一隅,將它打開來找出換洗的衣物後,便進浴室裡梳洗堪去。

賀颽下了樓,看見家人全都在客廳裡。「爸、媽早。」

「昨晚睡得還好吧?」賀母問著兒子。

「媽,您這不是多問的嗎?他睡到這麼晚才起床,當然是睡得很好了。」賀翔戲謔的說。

賀颽瞪了多嘴的大哥一眼。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睡得很好了?

唉!只能怪自己千算、萬算卻不如天算。

「新娘子呢?還在睡嗎?」盛子悅也關心的詢問了下。

「她已經醒了,說要先洗個澡,等一下就下樓來了。」

「那你不在房間陪老婆,下樓來做什麼?」賀翔又問。

賀颽忽然想起有件重大的事還沒跟他說清楚。「大哥,我有事要私下跟你說,我們進書房談。」

「有什麼事不能在這裡說?」

他看一眼父母,又看一眼大嫂,然後說:「這是關於男人的問題,在這裡說不太方便。」

「男人的問題?!」

隨後,兩兄弟走進書房,賀翔往書房裡的一張沙發上坐下來。

「你想跟我談什麼男人的問題?」

「你上次跟我說,進公司幫忙和結婚讓我選擇一種,現在我巳經結婚了,對於進公司的事──」

「你放心,我答應過你的事不會反悔的。」

「這話可是你說的。」

「商人最重要的就是信用,況且做人怎能言而無信。」

「那就沒問題了。」沒想到大哥還挺有信用的。

「我就讓你再逍遙半年,半年後你再進公司。」他在賀颽準備開門出去時,又丟下這一句。

賀颽聞言,迅速的轉身衝過來,揪住他的衣服,大聲叫罵著,「賀翔,你在耍詐嗎?」

「我哪有耍詐?」賀翔笑笑的將他的手給拉開,對於他的怒不可遏完全視若無睹。「我只說兩者讓你選擇,並沒有跟你約定過,你結婚後進公司上班的時間。」

「你──」

「你大哥我是過來人,知道新婚期間要你馬上進公司上班,的確有點殘忍,所以我特別通融你,再多給你半年的時間陪陪新婚妻子,免得你怨我這個當大哥的不通人情。」

哼!你會耍陰的,我就不會耍 卑鄙嗎?

他的怒火很快就消失,臉上浮起了笑容。「其實我也不貪心啦,當然也很清楚我身為賀家的孩子,對賀遠集團也有責任。」

「嗯,很好。」賀翔滿意的點點頭。「難怪人家說男人一旦結了婚,就會變得更成熟。」

「不過,我記得你好像是三十三歲時才進公司上班,為了尊重你這個大哥,我也不能超前,所以我決定等你一樣的年紀再進公司。」

「賀颽你說什麼?!」

「別激動,今天是除夕夜,可是不能大聲吵架的喔,而且爸媽都在外面。」

「我不會答應的,最多半年。」

「大哥,我忘了提醒你一件事。」賀颽臉上揚起得逞似的笑容。「我可以在三個月之內結婚,當然也可以在半年後就離婚。」

「你是在威脅我?」賀翔氣得臉都綠了,沒想到他會用這一招來威脅他。「我不會接受你的威脅。」

「那我們就試試看嘍!」賀颽說完便拉開門走出書房。

可惡的賀翔,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像你投降嗎?

我們兄弟的這場戰爭會繼續持續下去,現在就暫時算是一比一平手!



洗完澡後,程亦菁選了一套不太中性的衣服換上,將頭髮稍稍的擦乾,這時她才發現原來他的房間這麼大,看起來約有二十幾坪,就連剛剛她洗澡的浴室也有四、五坪,都比她以往往的房間還大,而整間房間甚至比她的姜母鴨店還大上許多。

以前在電視上看到所謂的豪宅,總覺得那大概只有一些像是王永慶、張忠謀、曹興誠那些富可敵國的有錢人才可能住得起的訑方。

她記得賀颽說過他家只是做個小生意的,但在昨天的婚禮上,卻來了好多的政商名人和媒體記者──單以排場來看,賀家就絕非等閒之家!

門外傳來敲門聲,她從鏡子中看見推門而入的賀颽,見他一臉戰戰兢兢的表情,她忍不住的笑了出來。

賀颽見到她的笑容,忐忑的心終於稍稍放了下來。「你不生氣了嗎?」

「就算再生氣,也不能改變已發生的事實,氣有何用。」

「其實──」見她如此寬大為懷的胸襟,他感到更加的內疚,但現在似乎又不是老實承認的時候。

此刻的他算是腹背受敵,一個是賀翔,一個則是她的「女朋友」。

程亦菁梳好頭髮之後,站起來朝著他走過去。「我們下樓吧!」

「下樓?」

「你沒忘記我們昨天已經結婚了吧?」

「嗯。」

「所以說,我現在不只是你賀颽的老婆,還是你爸媽的媳婦,我可以不下去向他們請安嗎?」醜媳婦總該見公婆,這個道理程亦菁還懂。

「嗯。」賀颽原本以為場這交易來的婚姻,可能會有許多事需要時時做溝通,卻想不到她是這麼的懂事。

看來他娶這個老婆沒娶錯,不但為自己換得了三年的自由,或許還可以替他擋去一些關於「女人」的麻煩。

當然對於他自己感到有興趣的女人,她應該也不會加以干涉才對!

兩人一起下了樓,她直接走到公婆面前,向他們道安。「爸、媽,對不起,沒早起向您們問安。」

「沒關係,你昨天也累了一整天了,別在意。」賀父帶著慈祥的笑容,一點都不像是曾經管理一家數萬人的大企業總裁。

「大哥、大嫂早。」程亦菁接著問候賀翔夫婦。

「昨晚睡得還好嗎?」盛子悅婉約的笑,讓人感到很舒服。

「謝謝大嫂,我昨晚睡得很好。」就是睡得太好了,才會連自己被吃了都不知道。

「別老是站著,先坐下來。」賀母拉著她的手,讓她坐在自己的身邊,而賀翔則自動讓位。

「在我們家,媳婦的地位永遠比兒子高。」賀翔有一絲絲的抱怨。

「知道就好。」賀母也不否認,她的確是疼媳婦比疼兒子多些。

誰叫她就生這兩個兒子,沒有女兒,這也是她最大的遺憾。

現在好不容易多了兩個媳婦,她當然得將她們當成女兒來疼。

「亦菁,以後阿颽要是敢欺負你,你儘管告訴我,媽一定讓你當靠山。」賀母將她的手包在自己的雙手之間。

「媽,謝謝您。」

程亦菁在結婚之前才見過賀颽的父母一次,但對他們的印象十分良好,賀父給人的感覺就像是英國的紳士一樣,很尊重女性;而賀母的談吐舉止,則完全是個貴婦人,雖然已經是個五十多歲的中年婦人了,可那玲瓏的曲線,搭配剪裁合身的旗袍,就只有雍容華貴、氣質典雅足以形容。

和她媽那種典型鄉下歐巴桑的氣質真是天壤之別呀!

賀母從口袋裡拿出一個首飾盒,遞給了她。「這是媽送你的見面禮,本來在你們結婚之前就該給你的。」

「這!」程亦菁拿著首飾盒,不知該不該收下,她看了賀颽一眼。

「這是你婆婆送你的見面禮,你儘管收起來,沒有關係的。」賀父說。

賀颽也向她點點頭,她才收下來。「謝謝媽。」

「阿颽,亦菁是個好女孩,你可得好好疼惜人家。」

「有這麼多人當她的靠山,我就算是向天借了膽,也不敢欺負她。」

「如果阿颽敢欺負你,你儘管告訴我,我一定替你把他痛毆一頓。」賀翔一想到剛剛他在書房威脅他的事就有氣,現在又見到父母這麼的喜歡程亦菁,那賀颽要真的跟她離了婚,他不就成了千古罪人!

可惡的賀颽!

卑鄙的混蛋!

程亦菁看著客廳裡的每一個人,除了賀颽之外,她能感覺到其他人都是好人,也因為如此,讓她雖然換了新的環境卻沒有感到一絲絲的不安和不習慣。



這是程亦菁二十六年以來,第一次沒有在家裡吃年夜飯。

程家是一個大家庭,宜蘭老家只剩下爺爺、奶奶住在那裡,因此一到過年,父親和幾個兄弟全都會回那裡團聚過新年,所有的叔伯、堂兄弟姊妹和小侄子、小侄女加起來最少得開上三桌。

在他們程家的年夜飯只能以熱鬧非凡來形容,而平常各自忙碌的親人,也只有在此時才有機會聚在一起,等吃完年夜飯,有的打麻將、有的玩撲克牌,看電視的看電視,聊天的聊天,而最快樂的莫過於那些孩子們,拿著大人給的紅包,便到外面的空地放鞭炮去了。

而今天在賀家,雖然只有六加一人,氣氛卻感到非常的溫馨,沒有小孩子的吵雜,沒有父親與叔伯喊酒拳的聲音,沒有媽媽和嬸母們的大聲喧嚷,沒有小孩子的爭吵聲,但卻有著另一種不同的幸福。

「亦菁,今天真要謝謝你,我們才可以吃到這麼好吃的姜母鴨。」賀父嘴裡吃著姜母鴨,毫不吝惜的稱讚她的手藝。

「我煮的還不算太好,改天請爸媽到店裡,品嚐店裡師父的手藝,就會知道那才是真正的美味。」

「真羨慕你有一手好廚藝,人家說要抓住老公的心,就要先抓住老公的胃。」盛子悅說著說著看了坐在身邊的丈夫一眼,溫柔的問他。「老公,你會不會因為我不太會煮菜而變心了呢?」

「我娶老婆又不是娶來當黃臉婆的,我要真想吃些什麼好吃的,就到外面解決就行了,況且我們家不會做菜的又不只有你一個,你不用擔心啦!」賀翔無意的看了他媽一眼。

「你這臭小子,沒事幹麼連你媽也損下去。」賀父馬上跳出來替老婆講話。

「我又沒有指名道姓,爸您幹麼對號入座呀!」

「臭小子,我們賀家就只有三個女人,亦菁的廚藝是沒話說,你不是在說我,那是說誰。」

「媽,我說的是我們家不會煮菜的人,又沒有說是男人還是女人,您幹麼要心虛承認啊?」賀翔為自己辯解。「爸、我和阿颽也都不會煮呀!」

「你轉得太硬了吧!」賀颽趁機會落井下石。

一頓溫馨的年夜飯就在賀家一家人說說笑笑的融洽氣氛中結束。

餐桌上並沒有奢侈鋪張的山珍海味,只是一般的家常 便飯,卻是她吃過最好吃的一頓飯。

且不論她和賀颽為什麼會結婚,但她是真心的喜歡賀家這麼一家人。

吃完年夜飯後,盛子悅和程亦菁兩人一起收拾餐桌、洗碗筷,其他人則移到客廳繼續閒聊。

妯娌倆一起收拾好之後,又切了一盤水果,煮了六杯咖啡端了出去。

賀母從口袋裡拿出了五個紅包袋,發給他們每一個人──還有她最疼愛的小寶貝孫女。

「祝你們新的一年事事順心如意、心想事成。」賀母祝福著大家。

「媽,謝謝您。」盛子悅和程亦菁異口同聲的向婆婆道謝。

程亦菁自從出社會之後,每年只有給出去的份,已經有好幾年沒拿過紅包了,能收到紅包的感覺還是挺棒的。

隨後,她也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紅包,放進被賀翔抱著的小貝比懷裡。

「亦菁,我代我的寶貝女兒向你這個嬸嬸說謝謝。」盛子悅笑著說。

「大嫂,這是應該的,你別這麼說。」雖然這是她嫁進賀家的第二天,所有人卻給她非常親切的感覺。

「喂,你的呢?」賀翔用手肘頂頂坐在他身邊的賀颽。

「我的什麼?」

「紅包呀,這可是我女兒領的第一年紅包,你想就這麼給混過嗎?」

「我老婆不是已經包了嗎?」賀颽這輩子還真從未包過紅包。

「你老婆是你老婆、你是你,別混為一談。」

「喂,你沒聽過夫妻是生命共同體這句話嗎?」

「這跟我女兒的紅包沒有直接關係。」賀翔要是沒趁機好好敲詐他,哪能洩他心頭之恨。「我看你就包個一百二就好了。」

「一百二?這麼少。」賀颽直接從口袋裡拿出一千二,再將媽媽剛剛給他的紅包裡的錢抽出來,另外將錢再放進去。「別讓我的小侄女說我這個叔叔吝嗇,我就包個一千二。」

「什麼一百二?」賀翔拒收他的紅包。「是一百二十萬。」

「你乾脆去搶銀行比較快。」賀颽將紅包又收了回來,放進口袋裡。「等你女兒長大後我會告訴她,不是我這個叔叔不給她紅包,是她爸爸嫌太少而不收。」

「哈……」眾人被他們兩兄弟的鬥嘴給逗得哈哈大笑。

沒有麻將聲、沒有大聲的談話聲、沒有小孩子的吵架聲,在賀家客廳中所縈繞的,只有幸福的歡笑聲。

程亦菁偷偷的看了賀颽一眼,沒想到他仍然保有一顆赤子之心!

這樣的男人,到底會是怎樣的一個男人?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8-22 00:34:11

第七章

一個星期的年假已經結束,所有的一切也都回歸到了正軌。

而程亦菁因為結婚不到十天,所以年假雖已過,她的婚假卻還沒結束。

賀颽的父母因為美國那邊還有事,大年初六便先回去了,而他也因為還有一個廣告要拍攝,兩天前就去了台中,得明天才會回台北。

姜母鴨店要在元宵節過後才會再營業做生意,平常忙碌慣了的她,一下子多出這麼多的空閒時間,竟然不知該如何打發。

正當她無聊至極時,三個好友彷彿與她有心電感應似的,適時的打電話來約她出去聊聊天。

掛斷電話後,她換了件衣服,便下樓去跟盛子悅打聲招呼。「大嫂,我朋友打電話來約我出去,我現在要出門了。」

「那你就快去吧,整天關在家裡很無聊的。」

「大嫂,我會早點回來。」

「沒關係,你跟朋友多聚聚。」

「那我走了。」

程亦菁離開家後,隨即趕到和三位好友相約的地點。

「看起來滿面春風的,婚姻生活過得很甜蜜、恩愛喔!」曾向陽忍不住的消遣著她。

程亦菁對她的話不置可否。婚姻生活雖然才過沒幾天,卻沒有她想像中的糟。

尤其是關於房事,除了第一天的「意外」之外,之後他還算挺君子的,並沒有再勉強過她。

他們雖然睡在同一張床,蓋著同一條棉被,但因為他的床是加大的雙人床,因此兩人之間總是維持著一定的距離。

只是她有些不解的是──不知為什麼,他每天晚上睡一睡,就一定要再進浴室洗一次澡?

這樣的怪僻還真是第一次聽過,她是知道有人習慣一天洗好幾次澡,也有人習慣早晚各洗一次,可是她還真無法想像有人會睡到一半再起床洗澡,這樣的睡眠品質會好嗎?

「亦菁,換了個新環境,還習慣嗎?」倪暖暖一直都是她們之中最善良的一個,關心的方式也不一樣。

「還好,他的家人都很親切,也都很好相處。」也因為這樣,才讓她更能安心點。

「我看你這次真是挖到寶了!」好友能嫁個好老公,過著幸福的婚姻生活,她們也都很替她感到高興。

「挖到寶?」或許吧!他看起來還滿像個活寶的。

「喂,你現在已經是賀遠集團的少奶奶了,還要繼續做那間微不足道又忙得不可開交的姜母鴨店嗎?」游家寶好奇的問。

當初她們四個人會決定在同一條巷子裡開四家不同料理的店,那是因為她們當時抱著這輩子要當個單身貴族,過自己想過的人生,擁有絕對的自由,更擁有絕對的自主性。

前提之下是她們必須要有自給自足的能力,而她們又都崇尚自由,所以才決定自己開店當老闆,並選擇了姜母鴨、麻辣鍋、燒酒雞、羊肉爐這四種在冬天最受歡迎的聖品。

「我們已經事先有過了協議,結婚後我的生活依然不會有任何的改變,只不過在身份證上多了一個人的名字罷了,我還是我。」

「可是再怎麼說,你還是賀家的媳婦,賀遠集團可是在商場上赫赫有名的大業團,賀家能允許他們家的媳婦在外拋頭露面,端盤子服務客人嗎?」曾向陽不太相信,賀颽真會讓她繼續工作。

沒想到賀颽竟是賀遠集團的小開,也難怪他出手會這麼的大方,一個原本可簡簡單單的婚禮,卻辦得如此盛大,賓客中也才會有這麼多有頭有臉的人物來參加──不過難能可貴的是,賀家的人並沒有因為有錢而盛氣凌人,更不會因為他們的身份、地位不同,而卻瞧不起他人的平凡!

「賀颽的父母都是很開明的人,我想他們不會反對的。」如果賀家人真要有這種古板的觀念,也不可能讓賀颽去當廣告模特兒賣臉、賣身材了!

「不管怎麼樣,祝你過得幸福快樂。」倪暖暖端起咖啡杯,以咖啡代替酒的祝福著她。

程亦菁聽著好友的祝福,忽然想起了當初讓她考慮和賀颽結婚時兩人的談話,想著想著,不由得笑了出來。

「亦菁,你在笑什麼?」倪暖暖的咖啡杯仍高舉在半空中,見她沒回應,只好又放了下來。

「其實──」程亦菁不知道是不是該告訴她們事實的真相,若是說出來,她一定會被她們給罵死。

「是不是還有什麼隱情是我們所不知道的?」

「你們保證,我說了你們不可以罵我。」

「你快說。」沒什麼耐性的游家寶催促著。

程亦菁緩緩的將她和賀颽曾說過的話,如放錄音帶一樣,重新說了一遍。

「事情就是這樣的。」

「難怪你結婚那天,會告訴我們這只是在上演一出『囍宴』的戲!」曾向陽終於明白了她那時所說的意思。

程亦莆點點頭。「他還說,就算我們結婚後,我一樣可以自由和我的『女朋友』在一起,他不會介意,就算我要把『她』帶回家一起住,他也沒意見。」

「哈……哈……」游家寶聽了忍不住的大笑出聲。「亦菁,你說他會不會也是個同性戀,所以才會……」

「應該不是吧!」如果他是個同性戀,新婚之夜那天應該就不會對她做那件事了吧。

「所以說,你並不是因為愛他才嫁給他嘍?」曾向陽怎麼也想不到她毫無預警的結婚,背後竟然還有這麼一段戲劇性的故事。

「他也不是因為愛我才會娶我,原則上我們兩個說好聽是互相幫助,說難聽點是互相利用。」她有時想想也感到不可思議,自己竟然會為了逃避母親的逼婚,而跳進另一個婚姻裡。

這聽起來好像有些矛盾?

「難怪++」倪暖暖終於能瞭解為何好友結婚那天,賀颽為什麼會用一種嫉妒的眼神看著她,彷彿想將她給殺了般。

「暖暖,難怪什麼?」這時大家才將眼神調向一直都沒有開口的她。

「你結婚那天,就在新娘休息室,他看我的眼神就好像是我搶了他的新娘子一樣,充滿著恨意和妒意,那時候我還覺得有點莫名其妙,現在終於明白了。」

「我看他是把你當成他的『情敵』了,才會對你充滿著敵意。」曾向陽話一說完,她們三個人忍不住同時的笑了出來。

程亦菁經倪暖暖這麼一提起,她也想起了當時賀颽目不轉睛盯著好友看時的眼神。

原來……他竟然誤將暖暖當成了她同性戀的對象,那眼神是「敵意」,不是「愛意」!

就在她們的笑聲方休,程亦菁放在包包裡的手機響起,她拿起手機,看一眼上面的號碼。

「是你老公打來的嗎?」曾向陽好奇的問。

她點點頭,接起了電話。「喂,我是程亦菁。」

「你現在人在哪裡?」

「在外面。」程亦菁對他問話的語氣感到不太高興,因此說起話來也不太客氣。

「我打過電話回家了,大嫂告訴我你和朋友出去。」

「你都已經知道我和朋友在一起了,幹麼還多此一舉的再打這通電話?」她並不知道,自己在說這句話時,那種感覺就好像在和自己的男朋友鬧脾氣般。

其他三人則是看得睜大了眼,心想:或許這出「囍宴」會假戲真做也說不定。

「還是說,我要去哪裡,得事先跟你報告過,我才能自由行動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因為工作提早結束,人已經回到台北了,想順道去接你,所以才打個電話問你。」

「不用了,我自己會回去。」程亦菁話一落,不再多說一句便將電話給掛斷。

「怎麼?他要來接你嗎?」曾向陽問。

「嗯。」

「為什麼不讓他來?」

「我自己有腳,為什麼需要他來接我?」她一向自由慣了,突然有個人干頂起她的自由,還真感到不舒服。

「可是他來,才有好戲可以看呀!」愛玩的游家寶將眼光投向倪暖暖。唉……真是可惜了。

四個女人的笑聲又再度縈繞在這間咖啡廳裡,咖啡廳裡的其他客人也皆感受她們快樂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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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亦菁回到位於北投的賀家別墅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她和三個朋友分手後,一個人又跑去東區閒逛,直到百貨公司及一旁的店家都關了門,鐵門都拉了下來,她才搭計程車回到她的新家。

客廳裡依然燈火通明,卻沒有半個人。

她上了樓,進了房間,房裡的燈是暗的。

原來他也還沒有回來!

她將房門闔上,走向那張加大的雙人床,將包包隨意的丟在床上,人也往床上一坐。

不知怎地,今天的她似乎感到持別的疲累?

「你回來了。」

突然一個聲音在黑暗中竄出,著實嚇了她一跳。

程亦菁受到驚嚇的心臟稍稍安穩之後,起身去打開電燈,一片黑暗頓時變為光明。

「你既然回來了,為什麼不開燈?」

「在黑暗中,人的思緒才能更冷靜。」賀颽說話時並沒有看向她。

「對不起,今天我不該說那些話的。」事後她一個人的時候,冷靜的想了想,他純粹只是出於好意,她的反應似乎過於激烈了。

「沒關係,你不用放在心上。」賀颽搖搖頭,笑了笑。「對了,你有時間的時候就將自己的東西整理一下,過兩天我們就搬回自己的家。」

「搬回自己的家?你不住在這裡嗎?」

「我在市區有一間自己的公寓,只有偶爾才回這裡睡一晚。」

「我知道了。」程亦菁拿著換洗的衣服,走進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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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實在不像是剛結婚的人該有的樣子喔!」左思彤杵著下巴看著賀颽。他來了半個小時多了,咖啡當水連喝了四、五杯,更是不停的歎氣。

賀颽不若以往般有精神的和她拌嘴,只是無趣的看了她一眼,繼續沉默不語。

「拜託,你有什麼事就說,不說就請回去,別一副吊人胃口的樣子好不好?」一向不太有耐性的她,實在不想再和他磨贈下去了。

「幸好我當初沒有答應你外婆真娶了你,否則我每天聽你囉唆,我肯定三天就和你離婚。」

「我才幸運沒嫁給你咧,要不然一定被你給悶死。」

「賀颽,你到底有什麼事?」佟羿用眼神制止老婆,別再繼續耍他了。

賀颽看了他們一眼,然後用十分嚴肅的語氣說:「我好像真的愛上她了?」

「你這個沒良心的男人,結婚都不到半個月,你就搞外遇呀!」左思彤一聽到他愛上了「她」,馬上爆跳如雷,替他的新婚老婆抱不平。

「思彤,你冷靜點,先聽賀颽說完。」

「我又沒說錯。」她小聲的嘀咕著。「哼,你們男人當然都是替男人說話。」

佟羿對他這個有點任性的妻子真是無可奈何,但也因為她的率真、她那毫不掩藏的真性情,他才會如此對她動心、動情。

「你說的人是你太太嗎?」他問。

賀颽用力的點點頭,又端起咖啡一口喝乾。

「喂,你把咖啡當酒喝嗎?早知道就泡三合一咖啡給你,也不用糟蹋了我的好咖啡。」

「佟羿,你怎麼受得了這麼囉唆的女人!」

「賀颽──」

「思彤,別鬧了。」佟羿再一次阻止老婆。

「當初我會決定跟她結婚,完全是因為我大哥的二選一,還有被她媽媽每天吵著要幫我安排相親的事煩得快發瘋了。」

「你是不可能因為別人而讓自己去娶一個你不喜歡的女人。」認識他也一年多了,對他不能說是十分瞭解,也有八、九分了。

「沒錯,老實說,我的確是因為她狠狠的傷了我男人的自尊心,又覺得她是個與眾不同又特別的女人,才引起了興趣。」

「不管當初你是為了什麼理由和她結婚,既然你們已經結了婚,你理當有權力去喜歡她、愛她,這並不會有任何的困難。」

「事情如果真這麼簡單就好了!」他又想端起咖啡來喝,但杯子裡已經空了,只好又放下。「就算我喜歡上她也沒用。」

「這話怎麼說?」很多人都是在婚後培養感情的。

「她──」賀颽咬了下唇,看著睜大眼盯著他看的左思彤。「她是個同性戀,只愛女人不愛男人。」

「同性戀?!」左思彤被他的話嚇得目瞪口呆。「那她又怎麼會嫁給你?」

「是我耍了點計謀,靠著我伶俐的口才,就說騙了她答應嫁給我。」

「你真的確定她是同性戀嗎?」

「這是她在結婚前親口說的。」

「你見過她的『對像』嗎?」

賀颽點點頭,「就結婚那天在新娘休息室裡。」他一想到那一幕,心裡就很不是滋味。

然而,自己竟然連嫉妒的權利都沒有。

「就算她是個同性戀又怎樣?你如果真的喜歡她、愛她,就去追求她呀!」安靜了好久的左思彤,突然又說了句勁爆的話。

「什麼意思?」

「她既然能愛女人,當然也能愛男人。你就將那個人當成你的『情敵』,我相信只要是你賀颽看上的女人,沒有追不到的。」

「是嗎?你不就是一個。」左思彤還真是讓他在追女友的光榮簿上添上一筆敗跡。

「聽你說話的語氣,好像除了我之外,還有別的女人拒絕過你嘍?有機會真想認識她,看看到底是誰和我一樣有眼光。」她說著說著忍不住又損了他一下。

「賀颽,我覺得思彤說的沒錯,你要是真的愛上了她,就該勇敢的去追求她。」

「我真的可以這麼做嗎?」

「你當然可以。」

「賀颽,相信自己。」佟羿相信他絕對可以。「讓你們的結合成為真正幸福的婚姻。」

「幸福的婚姻?」

「相信我,在婚姻之中,夫妻兩人或許偶爾會有爭吵,但那也是另一種不同的幸福,婚姻生活沒有你想像中那麼恐怖的。」

「另一種不同的幸福?」不知怎地,他聽終羿這麼說,心中竟然有絲的期待。

期待著他和小亦也能有著另一種不同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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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姊、程姊。」紫瀠連叫了好幾聲,終於叫醒了三魂跑掉兩魂的程亦菁。

「啊!有什麼事?」她驚然的從恍神中回過神來。

「程姊,你是怎麼了?這幾天總見你心不在焉的。」紫瀠有些擔心這個一直都很開朗、精神充沛的老闆,從姜母鴨店新春營業開始,總是怪怪的。

程亦菁聽了之後,才發現自己這幾天的確是有些心不在焉。

「紫瀠,我人有點不舒服,我上樓休息一會,有什麼事再打電話給我。」

「好的。」

阿風和小朱在她離開後,與紫瀠三個人站在櫃檯裡談論著。

「我說程姊也太不夠意思了,突然結婚,連個通知都沒有。」小朱抱怨。

「程姊不讓我們知道,是因為她不想讓我們花紅包錢,你還不知感恩。」紫瀠說。

「那她可以請我們去,然後不收我們紅包就好了啊!」阿風和小朱唱同調。「聽說她的婚禮是在高級的大飯店宴客,一桌至少要三萬塊。」

「三萬塊?!我這輩子還沒吃過這麼貴的囍宴,菜色一定很高級。」小朱單單只是聽說而已,口水就快忍不住流下來了。

「何止高級,魚翅、龍蝦、鮑魚、九孔一定少不了,搞不好還有……」

「兩個白癡!」紫瀠再也聽不下去了。進廚房洗碗比聽兩個白癡說話的好!

程亦菁上樓後,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並打開電視,想讓這個空間有點聲音。

她的眼睛看著電視螢幕,卻不知道電視裡在演些什麼?

腦海中不斷的浮現這些天,她和賀颽之間相處的模式。

從賀家別墅搬回他位於市區裡一棟高級大廈的公寓,她擁有獨自一間房間。賀颽做到了他結婚前給她的允諾,給予她最大的自由。

大致上,除了她搬進了一間高級豪華公寓之外,一切的生活和結婚之前並沒有任何的改變。

擁有自己的私人空間,姜母鴨店一樣繼續營業,她也一樣待在店裡直到關上店門。空閒的時候她依然跟三個好友一起吃飯、喝茶聊天。

她和賀颽之間的關係說是夫妻,還不如說是室友來得更為恰當。

室友?!

這時電視上正好播出賀颽的廣告,是一支鑽石廣告。唯美的畫面、浪漫的音樂再加上俊男美女,想當然耳,這支廣告訴求的絕對是一種美感。

令人心醉的廣告詞,再加上鑽石的璀璨,通常都是最容易讓女人動心的。

這時螢幕上,賀颽的雙手緊緊的環住女主角的柳腰,深情款款的注視著女主角的眼睛,並緩緩的俯下臉,吻上女主角的唇,畫面就這麼給停住了……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他拍的廣告,他的確是有靠臉吃飯的本錢。

廣告一播完,程亦菁便將電視給關掉。

不知怎地,她的心裡強烈的湧起了一股酸楚,這樣的感覺在她結婚那天,看到他注視著暖暖時也曾有過。

為什麼她會有這樣揪心的酸楚?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8-22 00:34:21

第八章

賀颽想了兩天之後,深深覺得佟羿和左思彤說的十分有道理。

沒錯,就算她喜歡的是女人,那又怎樣?

愛情不止無國界,更沒有性別的界限!

他在店裡最忙碌的時間來到姜母鴨店──這是他和程亦菁結婚之後,第一次來到她的店裡。

站在櫃檯裡的紫瀠一見到賀颽,馬上迎了上去。

「賀先生,你是來找程姊的嗎?」

「我只是剛好經過,順道進來看看,你忙,不用招呼我。」

「如果你想找程姊,她現在在樓上,你可以上去找她。」紫瀠笑笑的告訴他。

「她在樓上?」這個時候不是應該是最忙的時間,她怎麼會在樓上呢?

他想起了她曾經突然昏倒的事,是不是又……

「程姊說她人有點不舒服,上……」她的話都還沒說完,他就像是旋風般的衝了出去。「真沒禮貌,人家難得可以和帥哥說話,也不讓人家把話說完再走。」

賀颽馬上飛奔到樓上,按著門鈴。

陷入沉思中的程亦菁被一陣電鈴聲猛然驚醒,趕緊起身前去開門。

「是不是樓下……」她的話在看清楚門外的人時,倏然而止。

「店裡的服務生說你人不舒服,你還好嗎?是哪裡不舒服?」賀颽一見到她,先是摸摸她的額頭,看她有沒有發燒。「走,我帶你去看醫生。」

他拉起她的手,便要往外走去。

「我人好好的,幹麼要去看醫生?」程亦菁甩開他的手,往裡走去,又坐回沙發上。「我只是有點累,才上樓來休息一下。」

「真的嗎?」他看她的樣子的確像是有點累了而已,倒看不出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賀巔將門關上,往另一張椅子坐下,並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論溫柔,她沒有盛子悅的溫柔;論漂亮,她也比不上左思彤,然而在她的平凡中卻又帶給人一抹獨特剛強的感覺,而她那慧黠的眼神裡,有時充滿著狡猾,有時又帶了點純真。

怎麼該死的,她就是吸引著他!

「你幹麼這樣看著我?」她被他怪異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

「程亦菁,我現在要說的話你可要聽清楚了。」賀颽決定了,他要宣戰。

她看著他那過份嚴肅的表情,還真有點小女子怕怕。

「如果你要說的話並不是我想聽的,你還是不要說。」她站起來,竟然因為害怕聽到他要說的話,而有種想逃的念頭。

賀颽又將她給拉回去坐下。他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要宣戰,怎能讓她逃走。

「你──你到底想說什麼?」

「小亦,雖然你已經有了『女朋友』,我也知道你愛的是女人,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癖好,但從此刻開始,我要傾盡全心全力的追求你,我一定會將你從你的『女朋友』身邊搶過來,讓你明白一個女人和一個男人的結合才是最完美的。」

賀颽做完宣示後,便慢慢的往她靠近,慢慢的逼近她。

「你──」程亦菁則是一直一直往後退,但在他強大的欺壓下,她又哪裡有路可退。「你想做什麼?我警告你別亂來喔!」

「你放心,我只是要讓你比較一下,男人和女人的吻有什麼不同的地方。」

「不需要比較,男人的唇怎麼可以跟女人溫柔的唇相比呢?」如果女人的唇不是那麼的溫柔,怎麼會有那麼多的男人愛吻。

「沒錯,女人的唇是比較溫柔,但男人的唇卻帶著狂熱,而女人需要的是狂熱的吻。我知道用說的你無法真正明白,所以我就讓你親自體會。」

「賀颽,你別亂──」她的警告還未說完,她的唇便已被他強佔,而因說話微啟的口中,很快的便被他給攻陷。

為了女人的尊嚴,程亦菁使出全力,說什麼也要反抗──她想閉上唇卻因為他的強取豪奪而無法閉上,雖然她的雙手仍是自由,她也不斷用力的想推開他,但他卻穩如泰山般,沒有一絲的動遙

賀颽太清楚如何撩撥一個女人的感情,就算這個女人愛的是女人,但她終究也還是個女人。

他寬厚的胸膛任由她推打,他雙手溫柔的捧著她的臉頰,輾轉吮吻著她柔軟如棉的紅唇,吸盡她口中的甘霖,如果非要讓她的腦中缺氧、讓她腦袋渾沌才能讓她軟化,那他會傾盡全力吸乾她體內所有頑強的因子,獨留女人該有的溫柔情懷。

程亦菁頓感她肺裡的空氣快被抽光似的,原本清楚理智的腦袋,像是被灌了水泥般僵固,已無法再有任何的反應,掄著的拳頭也漸漸鬆開,原本捶打著他的胸膛,也成了單純的抵靠。

從拒絕到試探性的接受,微啟的雙唇不再頑抗,圓睜的雙眼也慢慢的闔上,不用上睫毛膏就顯得捲翹濃黑的睫毛微微晃動著。

賀颽感受到她的軟化。原來每個女人都一樣,就算是只愛女人的女人,依然抗拒不了男人誘惑的吻。

熾熱如烈日的吻,逐漸溶化成如月光般溫柔的吻,他的手也開始不安份的伸進她的衣服裡,撫摸著她柔細溫熱的肌膚。

就在他冰冷的手撫摸上她時,彷彿一桶冷水從她的頭上淋了下來,讓她被灼燒的理智頓然清醒過來。

程亦菁驚嚇的猛然推開他,慌亂的逃逸,離得他遠遠的。

賀颽突然被她用力推開,心中頓時湧起強烈的失落感。他不自覺的用舌頭舔舔雙唇,原來她的滋味是這麼的美好,早知道就該行使屬於他為人丈夫的權利了。

「怎麼樣?有了比較之後,你現在知道女人和男人的吻哪裡不一樣了吧?」他雖然說的有點不在乎的模樣,但心裡可嫉妒得要命,這張唇怎麼可以讓另一個人佔有?就算對方是個女人也一樣。

「這……」程亦菁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與他吻得這麼忘我。「這只是正常的生理反應而已,不代表任何的意義。」

「你說的沒錯,這是正常反應,而且我相信,你和你『女朋友』接吻時一定不會有這樣的『正常』反應,所以得到的結論就是那是『不正常』的。」

「你才不正常,明知道我是個同性戀,你還吻我!」

「因為你是個女人,而且……」賀颽逗弄著她。「而且還是個很有魅力又迷人的女人。」

「你到底想怎麼樣?」看來他是故意來找碴的。

「我剛剛不是說了嗎,我要將你從那女人的身邊搶過來,雖然她是個女人,但從現在開始,她就是我的情敵了。」

「情敵!愈說愈荒謬。」

「荒謬也好、可笑也好,總之,我一定會讓你變得正常,讓你情不自禁的愛上我!」賀颽起身走向她,雙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俯身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工作別太累了,明天早上我再來接你回家。」

說完後,他帶著笑容離開。

程亦菁呆愣的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手不自覺的撫上剛剛被他狂野吻過的唇。

她不知道和女人接吻是什麼樣的感覺,但賀颽的吻卻能迷亂一個人的心智與意識,讓人忘了天南地北、直到世界毀滅。

他是個恐怖份子,為了安全起見,她絕對要離他遠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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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姊,花店又送花來了。」紫瀠將包得很漂亮的花捧到後面的廚房給程亦菁看。

從幾天前開始,晚上店門一開,都還沒開始營業,花店就送花來了。

大家也都知道送花的人除了程姊的老公之外,不會有別人這麼大膽。

只是說也奇怪,結婚前不送,都已經結婚了,還送什麼送,耍什麼浪漫,嫌錢多嗎?

不過他是賀遠集團的小開,想必錢一定多到沒處花,送束花也花不了多少錢,還能讓人賞心悅目,看到這麼漂亮的花,工作起來也精神百倍。

程亦菁的反應則是皺緊了眉。都已經跟他說過幾次了,為什麼他就是這麼難以溝通?

「你把花拿去插起來。」

「嗯。」紫瀠又將花拿出去,將已經謝掉的花給換掉,不禁感歎著,「唉,我也好想交個男朋友啊!」

「需不需要我幫你介紹啊?」

賀颽的聲音突然在她的頭上落了下來,嚇得她差點將手上的花瓶掉在地上。

「賀先生,你又來了。」最近他不止常來,根本就是每天來,只不過他今天似乎來得特別旱。「你今天會不會來得太早了?」

「我問你,你們老闆一天不在,店會不會關門?」

「賀先生,你還真愛開玩笑呀!」

「既然不會關門,那你們老闆今天借我一天可以嗎?」

「當然可以。」兩人一搭一唱,好像要借的是一件商品,而不是一個擁有自主能力的人般。「你等一下,我去叫程姊。」

「謝謝你。」賀颽對她漾著女人永遠無法抵擋的笑容。

一分鐘後,程亦菁從後面的廚房走了出來。

「我很忙,你有什麼事快說吧!」

「跟我去一個地方。」

「現在?」

「我問過紫瀠,她告訴我,你一天不在,姜母鴨店也不會關門大吉。」賀颽走過去,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走。

「喂──」程亦菁被他拉得跌跌撞撞,連說不的機會都沒有,就被他塞進他停在門口的車子裡。

「賀颽,你到底在做什麼?」這男人怎麼這麼霸道又野蠻。

「把安全帶繫上,被抓到可是要罰三千塊的。」

「馬上要開始做生意了,你有什麼事就現在說。」

真是個不聽話的女人!

賀颽突然朝她傾身過去,程亦菁以為他又要吻她,嚇得如驚弓之鳥的將手抵在前面,擋住他的胸膛,避免兩人太過親密的接觸。

「我警告你,別再亂來了!」

「亂來?!」賀颽的臉就在距離她眼前三公分的地方停住,用那會放電的眼神看著她。

「你──」他呼吸的熱氣吹到她臉上,引起她一股燥熱,心跳急遽加速。

「我只是想替你綁上安全帶而已。」賀颽看她的反應,強忍住笑意。「還是你期盼我們也來當個車床族?」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程亦菁感到自己臉紅心跳。她的反應實在太反常了!

賀颽將車子散動,開上馬路,駛入車水馬龍之中。

「你要帶我去哪裡?」

「回大哥家。」

「怎麼突然要回你大哥家?」從搬回他的公寓後,他們都會固定在每個星期六的中午回去吃午餐。

「你去了就知道。」賀颽保持著神秘。

「為什麼不現在說?」

「現在說就不好玩了。」

程亦菁帶著狐疑的眼神看著他。他葫蘆裡到底是賣著什麼藥?

算了!既然他要保持神秘就讓他保持神秘,她是個不喜歡受強迫的人,更不會去強迫別人做不喜歡的事、說不想說的話。

半小時後,車子已經停在賀家的別墅外。

車子一停好,程亦菁馬上自己推開車門下車。

賀颽也跟著下了車後,才發現她身上的圍裙尚未脫掉。

她順著他的眼神低下頭一看,才驚然發現寫著「鴨霸姜母鴨」幾個大字的圍裙仍掛在她身上,於是便趕緊脫下圍裙,將它丟進他的車子裡。

賀颽笑笑的走過去,牽著她的手進門。

「大哥、大嫂,我們回來了。」賀颽的笑容是一貫的吊兒郎當,卻是那般的迷人。

「大哥、大嫂。」程亦菁也打著招呼。

「快,快坐下來。」

「我先去洗個手。」她先到一樓的浴室洗手,出來時,見到桌上多了一個大蛋糕。「今天有人生日嗎?」

她看著盛子悅懷裡的小孩。她還這麼小,不可能是滿週歲。

難道是……

她不由得將眼光投向賀颽。難道說,今天是他的生日?

「今天是賀颽生日,難道你不知道嗎?」盛子悅感到有些驚訝。她竟然連自己丈夫的生日都不知道。

「大嫂,小亦那麼忙,她怎麼會去記得這些事。」

沒錯,就連她自己的生日還得要她媽叫她回家吃豬腳麵線,或是好友們提著一個大蛋糕來找她,她才會想起。

不過,這似乎又構不成她不知道的借口。

「對不起,我真的不……」

「沒關係,只不過是一個小生日,是這兩個人囉哩巴唆的說什麼三十歲的生日一定要好好的慶祝,其實我才剛滿二十九而已,哪是三十歲。」

「你婚都結了,也不用再裝年輕了。」賀翔取笑著他。「我以為只有女人對年齡會在意,還沒看過男人對年齡也這麼斤斤計較的。」

「這是關於到我自由的問題,不計較一點怎麼行!」

「好了,別儘是抬槓,快點蠟燭,唱生日快樂歌了。」盛子悅每次在他們兄弟抬槓時,就得適時的替他們踩煞車,吵架時,又得充當潤滑劑,有時她真懷疑,這個家不是只有一個小孩子,而是有三個小孩。

她將懷中的女兒交給丈夫,便打開蛋糕盒,裡面是一個咖啡冰淇淋蛋糕,兩個數字蠟燭一插,點上了火。

「我不是交代過,要拿一根一根的蠟燭嗎?」賀颽抗議著。

厚!還硬是要多加一歲。

「用一根一根的蠟燭得插上三十根,數字蠟燭多簡單呀!」

「你分明是故意的。」

賀翔一副我就算是故意的又怎麼樣!

「好了,你們兩個兄弟別再吵了。」盛子悅站起來去將燈給關熄,只留下兩簇微弱的燭火。

今年的生日雖然只有三大一小的幫他慶生,但對他來說卻是最不同,最有意義的一個生日。

唱完了生日快樂歌,賀覬許下了他今年的生日願望,蠟燭被吹熄了,燈也再度亮了起來。

「生日快樂!」盛子悅真心的祝福著他,並拿出她和丈夫準備的生日禮物。

「謝謝。」

「對不起,我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所以沒有準備任何的禮物。」

「我說過沒關係的。」賀颽握著她的手,「只要你在我身邊,陪我一起度過生日,對我來說就是最好的生日禮物了。」

程亦菁突然踮起腳,在他的臉頰上印下一吻。「生日快樂!」

賀颽被她主動的一吻給怔了住,雖然只是一吻,但對他的意義卻遠比任何的禮物都來得貴重。

「小亦,謝謝你,這是我收到最好的禮物了。」

她聽到他當著大哥、大嫂的面前這麼說,臉上引起一股燥熱,羞紅臉的低下了頭。沒想到她的心裡竟然因為他的話,而感到甜蜜蜜、喜孜孜。

賀翔和盛子悅夫妻兩人對看了一眼,看賀颽的樣子,完全是栽了──栽在程亦菁的手裡了。

四個人一邊吃著蛋糕,一邊愉快的聊著天,他們待了兩個多小時,將近十一點才離開別墅。

兩人上了車後,賀颽才開口問:「你還回店裡嗎?」

「就如你說的,我一天不在店裡,姜母鴨店也不會因此就關門大吉。」

「那可以再陪我去一個地方嗎?」

「好。」

賀颽對於她的乾脆應允感到有些詫異,或許因為今天是他的生日吧!

從北投開車上陽明山的路程並不遠,但他並未將車開得很快,而是享受著這短暫的浪漫時光。

車上流洩著優美的西洋抒情音樂,狹小的空間裡,此時此刻是無聲勝有聲。

車子沿著蜿蜓的山路上了陽明山,賀颽將車停在一處平坦的空地,下了車,俯瞰山下的萬家燈火。

程亦菁也跟著下了車,走到他的身邊,只是安靜的站在一旁。

「是不是很漂亮?」賀颽的眼光靜靜的看著那閃爍的燈光。「你猜我們家在哪個方向?」

在哪裡並不重要,只要心中有愛,哪裡都可以是他們的家。

愛!

程亦菁愕然的驚覺自己竟然會想到這個字,難道說,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深受他的吸引,悄悄的愛上他了?

她轉過頭去,凝視著他的側面,明顯的線條將他的臉刻劃得這般的完美,挺直的鼻樑,抿著嘴的唇形。

他那濃密的睫毛半瞇著,彷彿是真的很認真的在尋找著兩人的家般!

「你看,我找到了!」賀颽突然叫了出來,手指著右邊的方向。

「在哪裡?」程亦菁不自覺跟著興奮了起來,依著他手指的方向望了過去。「哪個地方是我們的家?」

賀颽聽著她那麼自然的說出「我們的家」這四個字,心中充滿著感動。他轉過頭,將眼神從遠方調向佇立在身邊的人。

程亦菁久久等不到他的回答,轉過頭看著他時,卻迎向他那熾熱的眼神,她就這麼目不轉睛的凝視著他眼裡的那道灼烈。

然而她的心中竟沒有一絲絲的害怕,反而,還有一絲的期待。

賀颽用那柔情萬千的眼神,緊緊的啾著她看,她那晶亮的瞳眸宛若夜空中閃爍的星子般明亮。

「小亦,你好美。」

程亦菁聽著他的讚美,一顆心如擂鼓般狂烈的怦怦跳,頓感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

賀颽的手輕輕撫摸上她的雙頰,修長的手指畫過她那彎細的柳眉,畫過她小巧的鼻頭,畫過她漂亮的唇形。

他的臉慢慢的靠近、再靠近──最後他的唇吻上她的,而她唇上似乎還帶著蛋糕的咖啡香。

淺吻著她柔軟的唇,雙手捧著她的臉頰,輕盈輾轉、綿密久長。

他並不急欲於探尋她口中的另一種芳味,就好像他拍廣告時和女主角的淺吻一般,另有一種不同誘惑的滋味。

程亦菁亦在他的臉貼向她時,閉上雙眼,微仰著頭,迎接著他溫柔甜蜜的吻,然而她所期待的熱吻並未發生,心中不免揚起了強烈的失落。

她到底對他存有什麼樣的期待?

難道說,她期待著他來愛她嗎?

她在期待著他的愛嗎?

此時,她的雙手環上他的脖子,主動的張開雙唇,探出她的丁香小舌,探尋著屬於他的世界。

她的動作是笨拙的,然而卻因此引爆了一個男人體內所有的慾火。

賀颽感覺到她轉被動為主動,彷彿在探尋著另一種未知的世界般,她的笨拙讓他的心中不斷的雀喜著。

他得在火苗尚未完全點燃之前趕緊回去。不可否認的,他想要她、非常的想要她。

但他不願意讓她的第一次在狹小的車子裡發生,他要給她一個最美的回憶。

賀颽萬分不捨的暫時離開她的唇,帶著意亂情迷的語氣對她說:「我想要你,我們現在就回家好嗎?」

程亦菁毫不猶豫的點點頭,她不矯情,因為她知道不管是她的內心,還是她的身體都在告訴她──她要這個男人,她要得到他的愛!

她再次用力的點點頭,「我們回家。」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8-22 00:34:39

第九章

一進門,賀颽便迫不及待的再度緊緊擁抱住她那纖弱的身軀,將她圈鎖在他強壯的臂彎之中。

如火焰般狂熾的吻再度攫上她的唇,舌尖直接長驅直入與她的丁香小舌纏繞,品嚐著她唇中每一處的柔嫩,一一畫過她如貝般的齒。

他的雙手也完全不浪費時間,推高她那一件又一件的衣服,從外套到毛線衣再到襯衫,直到探索她的貼身衣物,隔著內衣,撫摸著她那可愛誘人的小山峰。

程亦菁從來不知道一個男人的撫摸,可以讓一個女人的理智全部蕩然無存,腦海中存留的意識只有貼近他、靠近他、感受他帶給自己所有的一切。

難道說不管男或女,都無法逃過足以令人毀滅的情慾世界嗎?

她笨拙的回應著他的吻,學著他,將自己的舌頭探進他的唇中,吮吸屬於他的味道。

賀颽的手滑過她柔軟的髮絲,來到她纖細的脖子,他的唇也從她的唇上慢慢的移到她雪白的頸項上,吻上她的耳背,吻著她的小耳垂,這並不是他的第一次──他承認,在男歡女愛的情慾遊戲中,他是個高手,他太明白如何挑起一個女人的性慾,如何點燃一個女人體內的慾火。

但現在在他懷裡的女人是他的妻子,而他更清楚這是她的第一次,他要給她一次最美、最美的回慮。

賀颽開始動手脫去她的外套,隨意的丟棄在地板上,再來將她的毛線衣從頭上脫去──而隨著毛線衣脫去的那一剎那,她的臉變得紅撲撲的,好誘人!

「小亦,你真的好美,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你。」他那溫柔的眼神,讓任何女人都願意為他付出所有的一切。

賀颽彎下了腰將她抱起,走向他的房間,將她放在鋪著藍色被單的水床上。

兩人的重量讓水床往下陷落,促使兩人之間更加的緊密在一起。

從單純的親吻進展到床第之間,這對他來說就好像是跨越了長江一樣,簡直是不可思議。

吻再度落在她臉上的每一個地方,一吋一個吻──他要在她的臉上、脖子上、身上所有的地方落下屬於只有他的印記,他要吻去別人在她身上留下的味道,她的身上只能留下他一個人的味道。

程亦菁只感覺到自己全身好像火在燒,慾火焚身大概就是這樣的一種感覺!

賀颽慢慢解開她襯衫上的扣子,而隨著扣子一個一個的解開,她那白色蕾絲邊的胸罩就這麼呈現在他的眼前。

他從未有像此刻一樣感到熱血沸騰、血脈僨張過……

「第一次你也是這麼對我的嗎?」程亦菁感到有些害怕。單單只是輕吻、愛撫就已經讓她如此狂亂,當兩人完全結合時,那又是什麼樣的一種感覺?

一想起自己的第一次在毫無所覺之下就這麼矢去,心中不免湧起遺憾和失落。

她渴望著他,當他滾燙的肌膚與她相觸時的那種感覺,就好像是煙火般,雖短暫,然而那種美卻是最燦爛的!

「啊──」賀颽聽到她突如其來的問話,臉上閃過一抹心虛的神情,然而已經到了緊要關頭,他怎麼能向她承認自己欺騙了她。

只怕自己老實說了之後,不止會被她踢下床,最糟糕的是,他將有可能一整晚站在蓮蓬頭下衝著冷水,才能熄滅燃燒正旺的慾火。

已被挑逗得意亂情迷的程亦菁,根本沒有注意到他那一閃而逝的慌亂,「我們的第一次也如同現在一樣嗎?」

「那是當然,我希望每一次都能讓你感覺,就好像你的第一次一樣。」賀颽話一說完,便微微起身,以最快的速度將自己身上所有的衣物全部脫掉,再解放她身上的每一吋衣物,直到兩人完全赤裸。

「天呀!小亦,你真的好美呀!」她那勻稱的玲瓏身段,沒有一點點的贅肉,如嬰兒般的肌膚讓他快要受不了。

他感覺到自己脹得好難受、好痛苦。

程亦菁的雙手不由得想遮掩自己裸裡的胸部,卻被他給阻止了。從小到大別說在一個男人面前裸露自己,就連在女人面前脫光光的洗溫泉她也不敢,然而,此刻她卻如此赤裸裸的呈現在一個男人的眼前。

就算他是她的天、她的地、她的男人,也不由得的令她感到臉紅羞澀。

「別遮,別把你的美給遮掩起來了。」賀颽俯下來吻著她的小蓓蕾。

「啊──你別這樣。」程亦菁羞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她能感覺體內一股股的熱潮有如波濤般,不停歇的衝向她的下腹。

「小亦,你儘管好好的接受我就可以了。」

「可是……」她的可是尚未說下去,下體便傳來一陣強烈的撕裂感,讓她痛得忍不住大叫了出來。「啊──」淚水隨著她的尖叫聲自眼角流下。

在這一刻,她十分的清楚明白,這才是她真正的第一次!

但,賀颽哪能給她太多可是的機會,他再也忍受不住將要爆發的山洪,很快的尋找到幽谷衝了進去。

隨著她的尖叫聲,他知道因自己太過急躁而傷了她,「你忍一下,很快就不痛了。」他只能盡量的安撫著她。

「可惡──」所有的浪漫甜蜜全部消矢,在她那迷亂的意識裡,只剩下疼痛和他的欺騙,然而……

賀颽很快在她的身體裡律動了起來。他得用愛再次混亂她的思緒,要不以她的理智,她絕對會馬上將自己推開,然後和他算帳。

如果他真讓這樣悲慘的事情發生,他一定會馬上打開窗戶往下跳,也不要因為慾求不滿而死。

他不停的在她身體裡舞動著,他的唇也絲毫沒有休息,不停挑逗著她最敏感的地方,修長的十指也在她的身體上如彈奏音樂般的愛撫。

程亦菁知道自己已經對他投降了,她無法否認那如撕裂般的痛楚消失之後,那歡愉的喜樂一波波的朝著她襲來,淹沒她所有的理智與感情。

她的手也在他那結實的肌肉上來來回回的撫摸,直到他將自己帶上雲端,攀上世界的高峰,再一起從雲端墜落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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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亦菁果然是超理智派的女人,歡愉之後,她竟然能拋去剛剛所享受的一切美好,而直接在床上與他算帳。

「可惡,你竟然騙我?」

賀颽聽到她的責問,差點昏倒。

難道說他的功力退步了嗎?兩人才剛剛經過一場激烈的翻雲覆雨,在下一秒鐘她卻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指著他的鼻子質問。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打死他都不會承認。

「你還敢睜眼說瞎話,說你沒有騙我?」

「我頂多說了些語焉不詳的話而已,是你自己要那麼想,也不能怪我呀!」其實他那時也沒想過她竟然單純到像一張白紙,他不過才那樣說,她會想到那邊去,怎能怪他騙她?

這絕不是他的錯!

「如果你明白的說清楚不就好了,幹麼說一些會讓人誤會的話?」

「我怎麼會知道你那麼單『蠢』!」

「出去。」

「出去?要去哪裡?」賀颽裝傻的問。

「我管你要去哪裡,總之,我限你在三秒鐘之內,離開我的視線範圍。」

「可是……這是我的房間、我的床。」這女人翻起臉來還真是六親不認0況且今天是我生日,你可不可以……」

「你的生日已經過了。」為了維護住女性的尊嚴,她說什麼也不會輕易原諒他。「馬上出去!」

「你這個女人,怎麼這麼不講理啊!」又沒吃番茄,怎麼這麼番呀!

「不講理又怎麼樣呀!」哼,女人本來就有無理取鬧的權利。

「不行,我得好好的教你,讓你懂得一個妻子該怎麼尊重自己的丈夫!」他要是真的就這樣出去,這要是傳開來,他的面子要往哪兒擺?

太丟一個大男人的尊嚴了!

程亦菁瞪大雙眼,無法置信她所聽到的。

「我倒要看看你要怎麼教──」

她話還沒說完,賀颽便已用力的一把拉開裹在她身上的棉被,將她壓在身下。

士可殺、不可辱,他再不拿出男人的威嚴,又怎麼對得起全天下的男人!

「你想做什麼?」程亦菁的氣焰依然高漲,但心裡亦湧起了一絲的害怕和一股莫名的期待。

「做身為一個男人該做的事。」

「你不可以這麼做,你不可以對我使用暴力。」雖然不是肢體暴力,然而性暴力卻是更令人無法接受!

「不可以怎麼做?」呵呵,原來這女人怕這一招,看來以後自己和她吵架就可以時時的用這一招來治她了。

「不可……」當她的以還沒說完,賀颽已再度挺進她的幽谷之中。「啊──你是個大無賴!」

「既然你說我是個大無賴,那我就讓你瞭解無賴的真正面目。」

「你想做什麼?」其實他想做什麼都已經做了,不是嗎?

「我想做什麼,你會不知道嗎?」

「我警告你……」

這女人還真是囉唆!賀颽不想浪費時間,直接吻上那喋喋不休的小嘴,更用牙齒輕囈她的紅唇,咬得她忍不住的叫了出來。

而他的碩大則慢慢、慢慢的推進她的身體裡,再慢慢、慢慢的退了出來,他就像是要折磨她似的。

「你──」程亦菁因他的再次撩撥,讓體內原只剩下微弱的星火,很快的再度點燃。

但為了顧全女人的尊嚴,她說什麼也不能表現出她渴望他的愛。

不行!死也不行!

「怎麼樣,還要叫我出去嗎?」他又再度往內送進一點,但很快又退了出來。

「賀颽,這筆帳我一定會記祝」

「為了讓你記得更牢,我……」賀颽在未讓她投降之前,自己便先投降了。

一陣陣猛力在她身體快速的抽動,他的手握住她那纖細的腰兒,方便自己埋得更深入。

程亦菁也再次陷入他所帶給她的狂亂之中,不知何時雙眼已閉,甜蜜的享受著他帶給自己的愉悅,喉間更不時的溢出申吟,如環繞音響般迴繞在房間裡,直到兩人再度因疲 憊而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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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程亦菁在全身腰酸背痛中醒過來,全身的骨頭就好像要被支解了般,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竟然帶著一抹如鬼魅的笑容迎接著她。

經過昨天一整晚的教訓,她瞭解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她絕不可以和這個男人在床上算帳,因為算到最後,都只有自己被清算的命運。

哼,就算她再怎麼樣強悍,也抵不過一隻力大無窮的野豬!

「早!」賀颽笑容滿面的迎接著她的醒來。

程亦菁連看都不想再多看他一眼,她坐了起來,忍著酸痛彎腰撿起地板上的襯衫和內衣褲,背對著他穿了回去。

她一句話也不說的站起來,拉開門走了出去,想走回對面的房間。

「小亦──」賀颽眼見她就要走出房門,心一急也顧不得未著片縷,便快速的衝了過去,從她的後面抱住她。

程亦菁未等他說下去,就忍不住先開口求饒,「我求你饒了我好嗎?我現在已經全身酸痛,真的沒有體力再應付你的需索無度了,如果你還感到慾求不滿的話,你就去找妓女幫你解決好不好?」

賀颽因她的話,有了片刻的錯愕。

「甚至連找妓女的錢我也可以幫你出,只求你饒了我吧!」

「哈……」他再也忍不住的笑了出來,這女人實在太可愛了!她竟然以為他還要……雖然他是很想啦,可是昨晚她已經被他操到筋疲力盡了,他怎麼忍心呢?

「你還笑……」程亦菁聽見他的笑聲,憤然的轉過身,一見到他赤裸的身體,一陣臉紅又馬上轉過去背對著他。

真弄不懂?!為什麼他能如此毫不在乎的在一個女人眼前,赤裸裸的呈現自己?

程亦菁又氣又惱的衝了出去,將他那如魔鬼般的笑聲阻隔在門扉之外。

然而笑聲卻早已縈迴在她的腦海裡,怎麼也徘徊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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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託你別寸步不離的跟著我行不行?」程亦菁幾乎已達被逼瘋的邊緣。

「我只是想幫你的忙。」賀颽裝出一臉無辜的表情。

幫忙?你的幫忙只怕會愈幫愈忙!

洗個碗,能摔破一疊的碗;端一鍋姜母鴨給客人,也能把手給燙到;叫他收個錢,竟把五百元當一百元來找。

她真的很懷疑,他到底還能幫上什麼忙?

「你如果真的想幫忙的話,那就請你回家去睡覺,就算幫我一個大忙了。」原來不是只有女人才會纏人,一個男人要是發起「纏」功來,更勝女人百倍。

「這怎麼可以!我老婆在這裡辛苦的工作,我怎能一個人回家睡覺,這樣怎麼配當人家的丈夫。」他最讓女人無法忘記的就是他的溫柔體貼,況且如今的對象還是他的老婆大人。

「你不是有很多的乾妹妹,怎麼不去約她們看場電影、吃個消夜呢?」只要別在這裡礙手礙腳就好了!

「我可是個結了婚的男人,怎麼可以做出對妻子不忠的事。」

「賀颽,看來我們得好好的溝通一下。」程亦菁脫掉身上的圍裙,交給經過她身邊的小朱,將手抹乾後先往外面走。

賀颽則是拍拍小朱的肩膀,小聲的對他說:「老闆娘今天不會再回來了,你們辛苦了。」說完後,他快步的追了上去,在店門口便已追上了她。

「我們去看場電影好不好?」

程亦菁受不了的瞪了他一眼後,轉身走向一旁的樓梯上了二樓。

賀颽尾隨進去後,早已迫不及待的將她圈進雙臂之中,一張嘴就要吻上。

她快速的用手擋住他湊過來的嘴,「你要做什麼?」

「吻你呀!」他已經十幾個小時沒有吻她了,感覺就好像十幾天那樣的漫長。

程亦菁使盡全身的力氣,用力的將他給推開後,便躲得遠遠的。

「我想我們需要把話說清楚。」

賀颽又靠了過去。「你慢慢說呀!」

「你應該沒忘記我們是怎麼結婚的吧?」

「當然記得。」

「那你應該也還記得我是個同性戀吧?」

「不,你只是不知道你愛的是男人還是女人,我相信經過了昨天晚上之後,你應該知道自己是個十分『正常』的女人。」

「不是,那只是身為人類的正常生理反應,並不就表示我內心深處裡的感情也是如此。」

「無所謂,我不在乎。」他倒要看看這女人還要說謊到什麼時候。

「無所謂?你不在乎!」他這是什麼回答?叫她該如何接下去!

她不得不開始懷疑,他真的是個能溝通的動物嗎?

賀颽的眼神突然嚴肅、認真了起來,且正目不轉睛的看著她,使程亦菁的心裡起了一股莫名的恐慌,害怕他這個做事完全不按牌理出牌的人,不知又會做出什麼事情出來。

「你又想做什麼?」

賀颽的手輕輕撫著她的臉頰,「小亦,對不起。」

「沒關係啦,只要你別再……」然而他接下來的話,卻又差點讓她昏倒。

「我該更早一點出現在你的生命裡,你也就不會在找不到真正的感情依歸時,將自己的一生托付在一個完全無法讓你得到幸福的『女人』身上,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全都該怪我。」

天呀!他怎麼比三歲小孩還要難溝通呀!

瞧他說的是什麼話?

「你放心,關於你『女朋友』的問題就交給我,我一定會幫你解決的。」

她投降了,真的對他投降了!

「原來你跟我說的全都是騙我的,我真的是個大笨蛋、大白癡才會相信你說的話。」

「天地良心,我賀颽從不說謊話騙人的。」

「還說沒有,從結婚前到現在,你一直都在騙我。」程亦菁在一瞬間,又紅了眼眶,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天不怕、地不怕的賀颽,最怕的就是女人的眼淚,這比一把槍還會令他招架不祝

「小亦,你別哭,我們有話好好說。」賀颽開始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

原本只是鼻頭酸酸的,一聽見他這麼說,淚水就忍不住的滾滾而落,開始一一的指責他的不是。

「你說,我們的結婚只是一場假結婚,結果你把婚禮搞得人盡皆知,還上了電視新聞。」

「我是逼不得已的,而且這全是我大哥的意思,你要怪就該去怪我大哥呀!」賀颽趕緊將責任推給大哥。

「你不是說你家只是一間小公司嗎?結果卻變成全國前十大的企業集團。」

「反正就只是一間公司,大和小每個人的認定標準不一樣。」他現在是在強詞奪理。

「你還說,結婚後我一樣可以擁有絕對的自由。」

「你現在不自由嗎?」

「那我問你,你說過就算我們結婚後,我一樣可以和我的『女朋友』或『男朋友』在一起,就算我要把『她或他』帶回家一起住也可以,這件事現在還算數嗎?」

「不行!」這怎麼行!如果讓那個女人搬進他們的家,那不就引「狼」入室了嗎?

請神容易送神難──這個道理他還懂,他才不會傻得去答應她這無理的要求。

「騙子,男人的話要能信,狗屎都可以吃了。」

「除了這件事之外,其他的事我都可以答應。」

「好,那我要搬出去祝」

「你要搬出去?!」這……簡直是驚天動地,搖晃的程度遠比九二一大地震還要厲害0不行,我絕不答應!」

「你憑什麼不答應?」

「憑我愛你,我就絕不答應。」

「你說什麼?」程亦菁因他的話,被驚嚇得眼淚忘了繼續流。

「我說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你聽清楚了吧!」賀颽連說三次的我愛你。

「你……你是開玩笑的吧?」他說他愛她?!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啊?「反正你都騙我那麼多次了,也不差這一次。」

「我沒有開玩笑,也沒有在騙你。」

「為什麼?這怎麼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

「你知道我是個同性戀呀!」

「我不管你是不是同性戀,我只知道你是個女人。」

「全世界的女人又不只有我一個人。」

「你是不是很討厭我?」賀颽聽到她這麼說,心裡感到很受傷。

程亦菁看見他臉上閃過一抹受傷的神情,竟然感到自己好像很罪過。

「哎呀,我不是這個意思啦!」

「那這麼說,你並不討厭我了?!」賀颽的態度又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對於她,就是給他皮下去就對了。

「這無關於討厭或喜歡的問題。」

「怎麼會無關呢?在我來說,愛情的事就像是非題,不是○就是X,就這麼簡單。」

「可是對我來說,並不是。」

「我知道,現在對你來說就像是選擇題,但我相信,只要給你足夠的時間去瞭解,你就會知道你所選擇的答案永遠只會有一個,因為那才是正確的解答。」

愛情就像是非題,不是○就是X,真的只有這麼簡單而已嗎?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8-22 00:35:27

第十章

賀颽有一支新的廣告片要前往西雅圖拍攝,拍攝時間只需要三個工作天。他的心裡突然有個A計晝,打算偷偷的將老婆一起綁架到西雅圖,來個浪漫的「西雅圖夜未眠」。

從一個星期前開始,他不管做什麼事都是偷偷摸摸的──先是偷偷拿她的護照去辦簽證,拜託姜母鴨店裡所有的工作人員在她不在的這段時間多多幫忙,另外再請紫瀠多找兩個工讀生來協助。

因為他決定從美國度完蜜月回來之後,絕不讓她每天晚上都守在姜母鴨店裡,讓他一個人品嚐孤枕難眠的滋味。

一想到明天就要去和她度蜜月了,他今晚一定會高興得睡不著覺。

不過,現在他得留在家裡整理行李,更得偷偷替她整理幾套衣服,不夠的到美國再買就行了。

他在前兩天打過電話到美國告訴爸媽,將會帶著小亦回美國的家一趟,他們一聽也十分高興的開始在期待了。

該整理的大致都整理好之後,看看時間已經十一點多了,他拿出車鑰匙,開著車到姜母鴨店。

「賀大哥,你又來了啦!」紫瀠親切的對他笑笑。

「你好。」賀颽將剛剛在路上買的點心拿出來給她。「這些點心你和大夥兒一起吃。」

「真好,每次你一來,大家都有口福。」他現在可是店裡最受歡迎的人物。

「我這是在巴結你們,也謝謝你們洩漏這麼多『軍機』給我知道,讓我可以順利的進攻『堡壘』。」

「你別這麼說,程姊是個好老闆,只是我們也不懂她為什麼會排斥婚姻?現在看到程姊能夠擁有幸福,我們也都很高興,而且你又長得這麼帥,能有機會常看到帥哥,可也是一種福利喔!」紫瀠是個七年級生,對於喜好和感覺的表達都是最為直接的,完全不懂得忸怩虛假。

「紫瀠,你們不知道小亦會排斥婚姻的真正原因嗎?」

「難不成你知道?」

「我曾聽說過小亦她是個……」賀颽要說之前還特別看了一下周圍,擔心老婆會不會突然出現。

「程姊送姜母鴨到羊肉爐店,現在不在。」

「我聽說她是個同性戀,愛的是女人!」賀颽毋需太擔心的說出來。

紫瀠聽他一說完,忍不住爆笑出來,她的笑聲引來了阿風和小朱,他們三個已經號稱為「鴨霸三劍客」。

「什麼事這麼好笑?」他們好奇的問。

「他說……」紫瀠一邊笑一邊說。「他說程姊是同性戀!」說完,又忍不住的大笑。

聞言,阿風和小朱也狂笑出來,「這還是我今年聽過最大的笑話!」

「難道不是嗎?」賀颽看他們的反應,好像真的不是。

「程姊要是同性戀,他們兩人就是女人了。」紫瀠拿阿風和小朱來做比喻。

「為什麼你不說你是男人!」小朱抗議著。

「那只是比喻,幹麼那麼計較。」

「你們認識一個叫倪暖暖的小姐嗎?」

「暖暖姊,當然認識,她就是羊肉爐那邊的老闆娘呀!難不成,你以為她和程姊兩個人搞同性戀嗎?」

他可是被她騙得好慘啊!

但知道她並不是同性戀,他心裡仍是高興得直想大叫。

「紫瀠,謝謝你。」賀颽靠近她小聲的說:「我從美國回來時,一定不會忘了你的禮物的。」

而這一幕正巧被剛外送回來的程亦菁給撞見。

雖然明知他們之間根本沒什麼,然而見到丈夫和其他女人有說有笑的,她心裡的感覺還是不太好過。

「那我先向你說謝謝嘍!」紫瀠說完後,便又再度哈哈大笑。

「紫瀠,什麼事笑得這麼開心?」程亦菁強裝作若無其事的問著。

「秘密。」她曖昧的再看了賀颽一眼,便拿著點心到後面與大夥兒分享。

程亦菁走進櫃檯裡,「你明天不是要去美國嗎?怎麼不早點休息,跑來這裡做什麼?」

她怎麼像是吃了十噸的炸藥?

「你心情不好嗎?」他心情可是好得很呢?

「怎麼會,一想到從明天開始,有一個星期不用受到你的騷擾,我高興得都快要飛起來了呢!」

「真無情。」他裝出一副受傷的表情。「我這麼愛你,你卻這麼冷情!」

「你還真不愧是吃演戲這一行飯的。」

「是嗎?連你也這麼覺得!」賀颽故意裝得沾沾自喜。

「白癡!」程亦菁真受不了他,卻也因此笑了出來。

「我明天就要去美國了,你今天還要在這裡待在天亮嗎?」

「是你去美國,又不是我去美國。」

「我們可是夫妻耶,你也總得回家替我收拾行李呀,這不都是為人妻子該做的事嗎?」

他打著什麼主意,她又怎麼會不知道。

雖然他常常用一些無賴、耍詐的方式來騙她,然而她的心裡卻浮起一絲甜蜜的滋味,就好像嘴裡吃了一顆情人糖般,甜甜蜜蜜的。

即使兩人當初結婚的理由都是為了自由而做了協定,但她知道,當初的假結婚已經變了質、變了調。

賀颽說他愛上了她,而她似乎也對他有了愛的感覺!

「走吧,我剛剛已經用點心巴結了紫瀠,她說你今晚蹺班也沒關係。」

「這幾個沒良心的,為了一點小點心就出賣我,真枉費我對他們這麼好。」

就這樣,程亦菁被賀颽連拐帶哄的帶回了家。

她走進了他的房間,打算盡盡為人妻子該做的本份。

賀颽跟在她的後面,一把抱住了她的腰,吻著她的脖子。

「你好香呀!」

香!當然香,全身都是姜母鴨的味道,不香才怪!

「你不是要我幫你整理行李嗎?」

「你這麼聰明,一定知道那只是借口。」

「賀颽,你就得常常騙我嗎?」

「你不也是一樣騙我。」還騙得好慘!

「我什麼時候騙你,又騙了你什麼?」

「你真不認為你騙了我什麼?」到現在還不肯承認。

「我這人光明磊落,從不說謊騙人。」除了那件事之外……

「你說你是同性戀,這又該怎麼解釋?如果不是紫瀠他們三個剛剛告訴我,你根本不是同性戀,我到現在還被你騙得團團轉。」

程亦菁掙脫他的擁抱,躲得遠遠的。「那你想怎麼樣?」

「好了,反正我們兩個總是騙來騙去,也算是扯平了。」賀颽又靠近了她,雙手又要摟了過去。

快速的一閃,她以飛快的速度衝到門口。

「你明天還要坐長途飛機,需要早點休息,我就不打擾你了,晚安。」話一說完,下一瞬間她就溜回自己的房間,讓賀颽想追都來不及了。

今天就讓你逃一次,相信明天以後,你就算是插翅也飛不出我的懷抱!



隔天──

賀颽以要她到機場送他為理由,將程亦菁帶到機場,一到機場,其他拍攝廣告的工作人員也陸續到了。

他先去辦好CHECKIN的手續,將行李托運之後,再去和工作人員打招呼,並向大伙介紹她。「這是我最愛的老婆,程亦菁。」

這次與他一起出國拍攝的工作夥伴,恰巧與上次一同去吃姜母鴨的人是同一批。

「她不就是姜母鴨店的老闆娘嗎?」一名工作人員大聲的說。

「沒錯、沒錯,我也記得。」另一名工作人員也笑著道。「不過,賀颽你實在太不夠意思,結婚了也沒讓大家知道,還得看報紙才曉得,更沒想到你是這麼大有來頭的人物。」

聞言,賀颽只是笑了笑。

「對了,我們這次的工作時間如果順利的話,只要兩天就可以拍完,到時你就可以帶著你老婆去蜜月旅行,享受浪漫了。」

「蜜月旅行?」程亦菁轉過頭看著他,這王八蛋又騙她了!

她想發飆,可是有這麼多人在場,她又不能發飄,況且機場來來往往的人這麼繁雜,隨時會有狗仔隊在身邊埋伏。

以賀颽的身份,可是很多狗仔想要挖新聞的對象呢!

隨後,經過冗長的出境手續,上了飛機,兩人坐在雙人座的頭等艙。

這雖然不是程亦菁第一次搭飛機,卻是第一次坐頭等艙。

這一切可真都要托他的福呀──戴百萬的鑽石,坐勞斯萊斯加長型禮車,在大飯店席開一百五十桌,成為鎂光燈的焦點,這一切的一切可都是因為他才能有的經驗呀!

然而,此刻不管賀颽怎麼解釋,她就是不想聽,閉起眼睛,將頭轉向一邊。

「小亦,我這麼做都是為了給你一個驚奇,你要體諒我的用心良苦呀!」

哼!又在替自己找借口了,他還真當她是笨蛋,騙一次不夠,還要騙十次!

「你真的打算都不跟我說話嗎?要飛十幾個小時,時間很長耶!」賀颽知道自己理虧,只能好言好語的說。

程亦菁則乾脆將耳機戴上,將音樂開得大大的,打算來個相應不理。

老虎不發威,還真當我是病貓好欺負啊!

不給你一點教訓,難消一而再的受騙之恨。

就這樣,不管賀颽怎麼道歉、怎麼解釋,果真一直到飛抵西雅圖,程亦菁硬是沒跟他說過一句話。

就連到達飯店時,她也自己再另外訂了一個房,為了就是給他教訓。

晚上賀顓和幾個工作人員在飯店的酒吧喝著酒,不禁有感而發的說:「唉,女人真的是不能惹的!」

「明明就是一件很簡單的事,你偏要用騙的,活該!」賀颽的經紀人阿智幸災樂禍的說。

「我不知道會這樣啊!」

「可憐的男人,蜜月旅行的第一天就要一個人擁被獨眠。」阿智又補了句。

「死阿智,你再囉唆,看我還幫不幫你賺錢。」也不想想他替他賺了多少,不幫忙想辦法就算了,還落井下石。

阿智一聽他的威脅馬上閉上嘴巴,並且做了個拉上拉鏈的動作,安靜的坐在一旁喝著酒。

賀颽一想到今晚又不能抱著老婆睡覺,心情大壞,不由得多喝了幾杯酒,才回房睡覺。

第二天一早起床,他馬上去程亦菁的房間找她,結果卻撲了個空,直到他們要離開飯店前,櫃檯的服務人員才交了一張紙條給他。


親愛的老公,你要認真的工作。今天我會好好的自己去玩,你別擔心我,記住,我會把你賺的錢全都給花光光。


可惡,這女人,竟然用這種方法折磨他。

結果第二天也是一樣,她一大早就溜得無影無蹤。

雖然程亦菁不在身邊,賀颽心情可以說是壞透了,但他還是十分敬業的認真拍攝每一場戲。

原本預定三天的拍攝,也很順利的只花了兩天的時間就拍攝完成。

一切都很順利,除了他那難搞的老婆以外。



過了三天的和尚生活,賀颽再也忍不住了,他直接衝到她的房間找人。今天不管是要用軟的還是用硬的,他一定要把她綁到自己的床上。

「你要做什麼?」程亦菁看著他怒氣沖沖的樣子,強忍住笑意。

「我要做什麼你不知道嗎?」他走過去抓住她,直接開始動手扒光她的衣服,然後用力的將她壓在床上。「你這該死的女人!」

「你別亂來。」她其實並不怎麼害怕他的報復,這幾天她故意躲著他,的確是想給他一些教訓,因為她實在是氣不過了。

然而他在拍攝的這兩天,其實她都躲在遠遠的地方偷偷看著。每當看著他用溫柔深情的眼神看著女主角或抱著女主角時,她心裡就燃起了一把熊熊的妒火。

也到這時她才真正的確定,她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了他,因此才會對別的女人產生嫉妒之心。

幸虧這次的腳本,並沒有賀颽吻女主角的場面,否則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跑過去甩他一巴掌。

賀颽才不理會她的警告,突然將她翻過身,讓她趴在自己的大腿上,然後用力的往她圓臀上用力一打。

「臭賀颽、死賀颽,你竟然對我使用暴力,你竟然打我!」長這麼大,她還從沒被打過,今天竟然被這個口口聲聲說愛她的臭男人打屁股?!

「你會痛嗎?」

「廢話!要是不痛,你讓我打看看。」

「你只是皮肉痛,那你可知道我的心有多痛!」賀颽將她拉起來,讓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誰叫你要騙我?是你不對,你還怪我!」程亦菁頓時感到十分的委屈,眼淚就這麼滾滾而落。

他要帶她到美國度蜜月,就老實告訴她就好了,每次都要耍計騙她,自己不吐一口怨氣怎行!

賀颽一見到她的眼淚便沒轍了,連忙將她摟進懷裡。「我向你保證,以後絕不再騙你了。」

「真的嗎?」程亦菁順勢趴在他的肩膀上,嘴角漾著一抹奸笑。原來眼淚是這麼好的武器,以後可得好好的善加利用。

賀颽推開她,想替她擦乾如珍珠般的淚水,卻看見掛在她嘴角邊的笑容,才恍然大悟自己被騙了。

「程亦菁──」

「你騙了我那麼多次,我不過才騙你一次,況且你真的打得我很痛耶!」她想逃開,卻無法逃出他的懷抱。

很快的,她又被他給壓回床上。

「看我怎麼懲罰你。」賀颽吻上了她的唇,壓在她的身上,雙手輕撫著她赤裸的肌膚,高漲的情慾要以最快的速度得到解放。

西雅圖夜未眠重新上演!



賀颽租了一部跑車,開著車從翡翠之洲的浪漫西雅圖開始,這個地點會聞名,完全是拜梅格萊恩和湯姆漢克合演的那部「西雅圖夜未眠」的電影之故,也因為這部電影,讓不少的女人對這浪漫的城市有了憧憬。

「好美呀!」程亦菁一直睜大著眼,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美景。

「早知道你會這麼高興,我也不必用盡心思去騙你了。」

「我本來就很愛旅行的,尤其是不必花自己錢的旅行更愛,是你自己不瞭解而已。」

「沒錯,我對你的瞭解確實是還不夠。」賀颽握住她的手,「以後我一定會更用心去瞭解你的事。」

「對了,我們要在這裡玩幾天?」

「你想玩幾天,我們就玩幾天。」他出來之前已經跟經紀人說過了,最少得給他三個月的假。

「雖然我很愛旅行,可是我也不能放著店不管呀!」

「這你放心,我已經讓紫瀠多找兩個工讀生去幫忙了,你大可不必擔心姜母鴨店的事情。」

「你計畫得還真齊全呀!」

要不然,我怎麼可以將你騙到手呢?

中午,賀颽帶著程亦菁到太空針塔上的旋轉餐廳吃飯,透過三百六十度的旋轉餐廳,欣賞著西雅圖的全景,和一片雪白的雷尼爾山、普吉灣以及奧林匹克國家公園盡在腳下。

他們一邊吃飯,一邊欣賞美麗景致,心中蕩漾著一種感動。

「下午我們先去拓荒者廣場,再去搭華盛頓游輪,然後再去喝一杯西雅圖的咖啡。」賀颽介紹著安排的行程。

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程亦菁發現,其實他真的是一個很好的男人,對人很尊重,言談舉止也彬彬有禮,是個溫柔體貼的男人。

她對他是愈來愈崇拜、愛慕也愈來愈深了!

就這樣,他們花了十天的時問,將美國西部的陽光海岸全程走過了一遍,將整個西海岸的綺麗風光全都盡收眼底。

跑車馳騁於一號公路,沿途的自然美景,時而山巒疊翠、時而碧海藍天、時而花妍繽紛,這是一幅大自然的美景,讓人目不暇給。

西雅圖的美麗浪漫、波特蘭的人文歷史蒼萃、奧勒岡海岸的明媚風光,啜飲加州的葡萄紅酒和獨攬如人間仙境的那帕山谷、舊金山多彩多姿的懷古之旅、徜佯在聖塔克魯茲的美麗沙灘、探尋蒙特利的歷史遺跡、聖塔巴巴拉的熱情陽光沙灘、聖塔蒙尼卡的歡樂碼頭,直到最後一站的洛杉磯。

賀颽的父母就住在洛杉磯,他正好可以帶著她回他美國的家。

「你累的話就先睡一下,到家我再叫你。」

「不累、不累。」一路上車子都是他在開的,他都不累了,她又怎麼會累呢?

賀颽又開了將近兩個小時的車,終於回到了位於洛杉磯比佛利山上的家。

他牽著她的手走向已等候在門口的爸媽。

「笆、媽,我們回來了。」

「爸、媽,您們好。」程亦菁向他們鞠躬問候。

賀母走過去,擁抱著她。「我的好媳婦,再見到你我真高興。」

「別站在門口,進去再說。」賀父見到兒子、媳婦回家,心裡比什麼都高興。

「一接到阿颽說要帶你到美國度蜜月再回家的電話,我們就找人將你們的房間重新裝潢過了,床單也都換新的,你們先去看看喜不喜歡。」

「媽,謝謝您。」公婆對她的疼愛,真的令她好感動呀!

「你們吃飽了沒,要不要我讓人幫你們弄點吃的?」

「不用了,我們剛剛在外面的餐廳已經吃過了。」

「玩了這麼多天,也累了吧?今晚就早點休息,有什麼話明天再說,不急於一時。」賀父交代。

「對、對,今晚就早點休息。阿颽,快帶亦菁回你們的房間休息。」賀母因為見到他們,一時高興得都忘了他們也累了。

「爸、媽,那我們先回房了。」

賀颽帶著程亦菁上樓回到他們的房間。

「累了吧!要不要先去洗個澡。」

「我不累。」她走過去,踮起腳尖,輕吻著他的唇。「賀颽,謝謝你,我真的好快樂。」

他的雙手環上她的腰,「如果你把謝謝你改成我愛你,我會更快樂。」一直到現在為止,他還沒聽過她說愛他,心裡還真有點失望。

「你想聽這句話,那就得看你以後怎麼表現了。」其實在她的心裡已經說過了無數次了。

因為他的好、他的溫柔、他的體貼,已經完完全全的收服了她的心、降服了她的愛,只是她尚未對他說出口罷了。

「既然要我表現,那我就好好的表現給你看嘍。」

賀颽吻上了她,將她壓上那換上全新的床單上,他溫柔的吻著她的唇、品嚐著她的甜蜜。一個吻,一句我愛你,讓程亦菁聽得全然忘我,沉醉迷亂。

她的手圈上他的脖子,輕散雙唇迎著他的唇舌,弓起身子與他更為貼密。

「說,你愛不愛我?」賀颽用吻搔弄著她。

「不說。」

賀颽的手探進了她的衣服裡,對她搔著癢。「說不說?」

「不說、不說。」

「快說我愛你!」

「不說,說什麼都不說。」

「你真的不說?」這女人的個性怎麼這麼硬?一點都沒有女人該有的順從。

「大女子說不說就不說。」

「好,我今天一定要讓你說為止。」

男人與女人的愛情爭奪與保衛戰在這一張床上就此展開,然而最後的結果不管如何,都沒有真正的輸家。

因為愛,讓他們心靈相近;因為愛,讓他們懂得付出與接受;更因為愛,說與不說都不會將在心裡生了根的愛的種籽拔去──

「我愛你一生一世。」她既然不說,那就由他來說吧!

「賀颽,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問你,你可得老實告訴我。」程亦菁把玩著他的頭髮,就像是小孩子在玩玩具一樣。

「你想問什麼儘管問。」

「人家洗澡不是睡前洗,要不然就是早上起床的時候洗,為什麼你卻是半夜睡到一半就跑去洗澡,這習慣好奇怪喔!」她一副不解的表情。好早就想問,但都沒機會問。

「誰會發神經半夜睡到一半起來洗澡?」賀颽沒好氣的說。

「你呀,所以我才覺得奇怪!」

「你真的想知道嗎?」

「嗯,你快點告訴我。」她快好奇死了。

「那還不是因為你。」

「因為我?」怪了,這是他的怪僻關她什麼事?

「明明身邊躺了個女人卻看得到、吃不到,如果半夜不起床沖冷水澡,你難道要我因為慾求不滿而暴斃在床上嗎?」

程亦菁一聽完他的話,忍不住的爆笑出來。原來是這個原因,想不到他還真是個君子。

「你還笑,看你要怎麼補償我。」這個始作俑者還有臉笑。

「難不成你能吃了我?」

「沒錯,我就是要吃了你。」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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