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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于澄心 -【放縱美嬌娘】《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8-23 00:20:04     標題: 于澄心 -【放縱美嬌娘】《全文完》

于澄心 - 放縱美嬌娘

這麼好玩的事,她絕對不會錯過﹗     
此刻她「端正」的坐在潞王爺的寢室內,     
名義是準備為他演奏一曲,     
實則負責點燃他的欲火,     
最好能氣得他怒髮衝冠、七竅生煙,  
才「對得起」窩在衣櫃內,     
出這「好」主意的小王爺﹗     
「嘎﹗」門開了,目標終於出現了,     
兩人四目相接,半晌、一會兒、     
一刻鍾……過去了,   
只見他一步一步的向她逼近,     
但卻沒有一絲冒煙的跡象,     
反倒是眼露兩簇「欲火」,     
嚇得她還沒來得及逃走,     
就被他這只大色狼親臨嘴、拉高了裙襬……  

喂﹗她可是賣藝不賣身、月入百萬兩的花魁耶﹗     
幸好她夠機靈,使了個計,     
才能衣裳殘破,卻「完好無缺」的走出王府,     
沒想到他卻「意猶未盡」,     
身為高高在上的王爺,  
竟三更半夜溜進妓院,偷偷摸摸上了她的床,     
還綁架她回王府……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8-23 00:20:18

第一章

在京城裏,「醉仙苑」或許不是最具規模的青樓,但它絕對是最富盛名、銀兩撈最多的青樓。

因為京城第一花魁——采霓,就是「醉仙苑」的名妓,采霓不但有絕色的天姿,才藝更是絕倫,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而且,她還是個清倌,所以讓男人趨之若鶩,每天都有來自大江南北的人捧著大把銀子前來,就是為了見采霓一面,聽她彈彈琴兒、唱唱曲兒。

而在這些冤大頭中,絕大多數是富商豪賈與名門望族,但也不乏達官貴人之後,總之,全是一些有頭有臉的人物。

不過,采霓可不是那麼容易可以見到的,要見她,得在三個月前預約,而且她每天只會見貴客一次,即使你有再多的銀兩,也無法讓她破例。

所以,每個人都以能見到采霓作為誇耀自己身分、地位的手段。

今晚,醉仙苑依然是人聲鼎沸的一晚,那川流不息的人潮讓老鴇秦嬤嬤笑瞇了眼。

「這位大爺,采霓姑娘現在不見客,您還是挑其他姑娘好不好?」龜奴恭敬地掛滿諂媚的笑容,口沫橫飛地推薦著。「我們醉仙苑的四大美人、十二金釵全都名聞京城,包管把你伺候得全身快活。」

朱淮舟滿臉興味盎然,有趣地揚起劍眉,只差沒點頭答應了。

「不行!」商冬兒用力掐了掐朱淮舟的手臂,以稚嫩的嗓音堅持著。「我們非見采霓姑娘不可,你別想用其他庸脂俗粉來打發我們。」

「喲!」秦嬤嬤見到他們在門口快吵了起來,連忙搖著肥臀晃了過來。「兩位公子爺啊!你們這不是在為難秦嬤嬤嗎?在京城裏,誰不知道要在三個月前預約,才能見到咱們的采霓姑娘啊!」

秦嬤嬤那雙老練的三角眼不著痕跡地打量他們的衣飾,從他們那身雍容的綢緞長衫來看,她敢肯定他們的身分不凡,絕不是普通的富家子弟。

「我不管,本姑——公子今日一定要見到采霓姑娘。」商冬兒趾高氣昂地丟了一張銀票給她。「這些銀兩夠了吧?」

「這……」秦嬤嬤雙眼發亮地瞧著銀票上那钜額的數字,不禁有點為難了。「公子爺,實在不是我秦嬤嬤故意刁難,而是這項規矩是采霓姑娘定下的,就算我想替你們安排,采霓姑娘也不見得會接客啊!」

秦嬤嬤心痛地把銀票遞了回去。

朱淮舟與商冬兒對望一眼,不由得對那花魁采霓更加感興趣了。

「哇!她真是大牌!」商冬兒忍不住咋了咋舌頭,她這女性化的心動作可愛極了,可惜她現在穿著一身斯文的男衫,只會給人一種不倫不類的感覺。

「如果兩位公子爺還想見采霓的話,秦嬤嬤我可以代為安排在三個月後的今天,不知公子意下如何?」秦嬤嬤是標準的見錢眼開,自然不願意放過眼前這兩隻「大肥羊」。

朱淮舟的嘴角勾起一抹淺笑。「那就不用了,我們走吧!冬兒。」

「可是……」商冬兒依依不捨地環顧醉仙苑那俗豔的佈置,腳步動也不動,她還沒看過癮,還不想走呢!

「走吧!」朱淮舟拉起商冬兒的小手,硬將她拉到醉仙苑外頭的一棵大樹後面。

「幹嘛那麼急著走啊?人家還沒看夠呢!」商冬兒嘟起小嘴抱怨。「好歹讓人家見識一下什麼叫做『嫖妓』嘛!」

她好不容易才說服朱淮舟帶她出來見識一下花魁采霓的風采,她怎麼可以輕而易舉放棄這機會呢?

朱淮舟寵溺地拍拍她的頭頂。「冬兒,『嫖妓』這字眼千萬別讓商大叔聽見,不然我們兩個就慘了,商大叔一定會認為我又把你帶壞了。」

由於他與冬兒是鄰居的關係,加上淮舟沒有兄弟姐妹,所以兩人從小就玩在一起,感情也特別好,換句話說,淮舟把冬兒當作妹妹一樣疼愛。

「你是說爹又會把我禁足半年,是不是?」商冬兒嚇得小臉一凜,她已經被上回的禁足給悶怕了,要不是那時候有淮舟三不五時來「探望」她,她肯定熬不過來。

「當然!」朱淮舟把心中翻騰的笑意硬生生的壓了下來。這丫頭!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無聊。「商伯伯肯定會把臉氣歪了。」

商家是京城的首富,對子女的管教自然嚴厲,不過,冬兒是家中最古靈精怪的幼女,所以深待全家人的寵愛,就連她那威嚴的父親都拿她沒辦法,除非冬兒玩得太過火了,否則絕沒有人捨得處罰她。

「算了,等被我爹發現了再說吧!」商冬兒那可愛的俏臉上佈滿興奮的笑靨。「我們快進行備用的計畫吧!」


※※※
朱淮舟與商冬兒兩人偷偷摸摸地鑽入醉仙苑的後門,來到采霓專屬的「漱霞樓」,他們躲在精緻的窗子後探頭探腦,希望能如願瞧見采霓的倩影。

「小兄弟,年紀輕輕的就學會偷雞摸狗,不好吧?」一個嬌媚的嗓音在他們身後響起。

「喝!」商冬兒被嚇了一跳,她連忙轉身,尷尬地露出討好的笑容來。「這位姐姐,你好啊!」

哇!好一個風情萬種、千嬌百媚的大美人哦!

只見對方身著一襲粉紅羅衣。那婀娜多姿的身段搭上豔光四射的嬌容,不禁讓人垂涎三尺。她那媚豔的嬌顏上含著一股獨特的吸引力,似乎要把天下所有的男子全吸引到她的石榴裙下般,就連商冬兒自己看了都差點流下口水來。

朱淮舟則表現得比商冬兒鎮定多了。「看來這位姐姐應該就是名滿天下的采霓姑娘吧?」

「不敢當。」采霓那雙似水的眼波在兩人身上流轉,然後綻放一朵勾人魂魄的媚笑。「小兄弟,我們這裏不歡迎小姑娘,請把你妹妹帶回去吧!」

商冬兒那可愛的俏眸突然瞠得圓呼呼的。「采霓姐姐,你怎麼看得出冬兒是姑娘家啊?」她親密地挨進到采霓的身旁,拉起她的玉手搖啊擺的。

采霓若有所思地瞄了瞄她的小手,才輕柔地抽回自己的手。「我以前也扮過幾回男裝。」

嘖!這小姑娘還真是熱情,難道她不知道自己是青樓女子嗎?

「采霓姐姐,你真是厲害!居然能識破冬兒這身『訓練有素』的男裝。」朱淮舟毫不客氣地效法冬兒,嘴巴像抹了蜜一樣直呼采霓為姐姐。

采霓見到眼前這兩個小傢夥極盡諂媚之能事,一股莫名的笑意竟從心底冒了出來。「你們兩人的嘴巴那麼甜,不請你們進來招待一下,似乎有點不盡人情。」

今晚雲藏星謐,倒也無聊得緊,不如就結交一下這兩位小朋友吧!

「那是當然的!」商冬兒堆起了雀躍的笑容。「采霓姐姐能這麼想,真是太明智了!」她巴結得只差沒學府中的大黃狗吐舌頭而已。

朱淮舟那年輕俊朗的臉龐自然也添上了賊賊的笑。

「進來吧!」她的衣裙颳起馨雅的玫瑰花香,走進了那從來沒有男人光臨過的香閨內。

朱淮舟與商冬兒賊頭賊腦地跟在後頭,當他們見到房中的擺設後,忍不住發出讚歎聲。

「淮舟你看,是瑪瑙屏風耶!」

「真漂亮!」

這間香閨佈置得華貴優雅,雖然擺放了一些貴重的古玩珍品,卻不會顯得庸俗不堪,只見窗口掛有翠玉珠簾,在隨夜風飛舞白色柔紗下,放置著一具高雅的古琴,把這間閨房襯托得更加雅致。

「姑娘,他們是……」丫鬟巧兒迎了上來,她在去年被狠心的爹娘買入醉仙苑,采霓不忍她年紀輕輕就墜入風塵,所以特地向秦嬤嬤要來當丫鬟——做丫鬟總比當妓女好吧!

「是剛認識的朋友。」采霓柔聲吩咐道:「巧兒,你下去端一些酒菜過來。」

「是!」

巧兒下去後,商冬兒按捺不住好奇心,嬌聲地問:「采霓姐姐,你房裏怎麼有那麼多稀奇可愛的小玩意啊?」

乍看之下,她還以為自己來到什麼深宮內院呢!哇!京城第一花魁果然名不虛傳,就連閨房都那麼美麗、特別。

「這些都是客人所送的小禮物。」采霓優雅地招呼他們坐下。「說吧!兩位小朋友,你們究竟是什麼來歷?」

商冬兒一臉受辱的抗議神情。「采霓姐姐,我們才不是小朋友呢!淮舟今年十六,我也已經十五歲了。」

「好,算我說錯話了,姐姐跟你們說聲抱歉。」采霓柔媚地一笑。「那你們可以說出自己的姓名與身分了吧?」

她實在好奇,究竟是哪戶人家教養出這種古靈精怪的孩子來。

「采霓姐姐,我叫商冬兒,我爹是在京城做買賣的。」商冬兒不認為有個京城首富的爹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所以只是輕描淡寫地帶過。「至於淮舟姓朱,他爹就是當今的潞王爺。」

「潞王爺?」采霓頗為訝異地多看了朱淮舟幾眼,當朝的大官她是看過不少,但是從未見過淮舟他爹,不過,關於他的事卻知道許多,聽說潞王爺為人正直嚴峻,從不上煙花之地,這好像與他兒子不太一樣……

「對,其事我今晚就是為我爹而來的。」朱淮舟例嘴一笑,那俊朗的臉龐不論左看右看,都有點賊兮兮的模樣。

「是什麼事呢?」采霓巧笑倩兮,那流轉的眼波更添幾分媚態。

朱淮舟那滿臉的賊笑明顯地加深了。「再過幾日就是我爹的壽誕了,我想請采霓姐姐到府中表演歌舞,讓府裏熱鬧一下,請你一定要答應好不好,采霓姐姐?」

他們今天偷偷溜進漱霞樓的目的,除了要瞧一下花魁的風采外,最主要的就是邀請她到府中表演歌舞。

「本來看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采霓是應該答應的,不過——」

「他才不是孝順哩!」商冬兒笑嘻嘻地截斷采霓的話。「采霓姐姐,淮舟這麼做是存心氣壞朱叔叔的。」

采霓那粉色唇瓣泛開一抹納悶的笑容。「怎麼說呢?」她那燦亮的美眸閃動著熠熠彩光。

「誰不知道朱叔叔最討厭煙花女子了,淮舟邀請你來表演,就是故意要與他爹作對呀!」商冬兒壓低嗓音,以一副講悄悄話的口氣對采霓說。

朱淮舟不贊同地提出辯駁。「冬兒,你這樣說就不對了,我哪里是跟我爹作對啊?采霓姐姐是京城最著名的花魁,如果在爹生日那天,有采霓姐姐表演歌舞的話,那麼一定可以大大增添爹的面子,我這完全是為我爹著想耶!」

「少來!」商冬兒朝他擠眉弄眼的。「淮舟,我是冬兒耶!你最要好的好朋友耶!你那一點手段怎麼可能瞞得過我呢?」

「淮舟,你為什麼要與你爹作對呢?」采霓的好奇心油然而生。

商冬兒儼然以「淮舟代言人」的身分自居,又搶他的話了。「因為淮舟不喜歡朱叔叔管他太多。」

「也不是這樣說啦!冬兒。」朱淮舟的嘴角露出了頑皮的笑意。「你不覺得看到我爹氣得七竅生煙的模樣很好玩嗎?」

其實,朱淮舟三不五時去惹怒他爹,有大半是為了欣賞他爹那大發雷霆的「英姿」。

「好玩?!」商冬兒聞言,不禁打了個害怕的寒顫。「每次朱叔叔發脾氣的時候,我都嚇得半死,怎麼會好玩啊?」

普天之下,大概只有朱淮舟覺得他爹發脾氣很好玩吧?連她這種膽大包天的奇女子都不敢領教了,更何況是其餘的尋常人等呢!

「嗤!膽小如鼠!」朱淮舟不屑地睥睨著她。「我爹有什麼好怕的?頂多就是被他吼幾下而已嘛!忍一忍就過去了。」

「拜託!朱叔叔那火爆脾氣誰受得了啊?你是被吼習慣才這樣說吧!」商冬兒不服氣地嘟起小嘴來。

采霓含笑看著他們兩人已經鬥起嘴來,她有趣地插嘴問道:「淮舟,原來你邀請采霓到貴府表演,是為了氣壞潞王爺啊?」

朱淮舟略帶得意地微微一笑。「是啊!采霓姐姐,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興趣是有,不過,秦嬤嬤八成不會答應這件事。」采霓實在不想掃他的興,卻不得不說。

「為什麼?」商冬兒忍不住瞪大了可愛的圓眸。

采霓皓齒微露,柔媚地笑道:「到外頭表演歌舞,這樣會有損我花魁的身價,秦嬤嬤自然不會輕易答應。」

有多少男人為了親眼目睹她的樣貌,願意花下大筆的銀兩,如果她在外面曝光的話,那秦嬤嬤豈不損失慘重?

「原來如此……那怎麼辦呢……」商冬兒喃喃自語著,逕自替朱淮舟煩惱了起來。

朱淮舟突然靈機一動。「這樣好了,不如請采霓姐姐私下為我爹表演歌舞,這樣就不會遭到那個秦嬤嬤反對了。」只要能達到惹毛他老爹的效果,即使不擇手段,他也要辦到。

采霓的美眸閃著感興趣的光芒。「只要秦嬤嬤答應,我就沒問題了。」

真是有趣!她已經好幾個月沒遇到那麼令人期待的事了——她很想看看那個潞王爺被他兒子惹火的模樣!


※※※
潞王府來了一位貴客,那是潞王爺朱沂鞥的岳丈查士民,於是,王府總管連忙招呼他到大廳坐。

不久,朱沂鞥便從裏面走了出來。他瞧見查士民有些意外,但仍客氣地問:「岳丈,您今天怎麼有空過來?」

「老夫今天有事想跟你談一下。」查士民朝他皺起了灰白的雙眉,以顯示出他的不悅。

雖然他在朝廷的官階不大,但是他有一個王爺女婿,加上他這個女婿一直對他尊敬有加,所以他直接表達上他的不高興。

朱沂鞥的銳眸閃了一下,突然明白他的來意了。「是不是淮舟這小子又在外頭惹禍了?」

能讓他岳丈大駕光臨的原因,通常都是為了淮舟的事,只要淮舟在外面闖下大禍,他岳丈一定會來告誡他幾句。

老實說,查士民是個保守、嚴謹的老人家,他一直很不滿意他把兒子教導成這副放蕩不羈的模樣。

「你知道最近這孩子都沉溺在哪里嗎?」查士民那蒼老的嗓音充滿嚴厲。「在醉仙苑裏!他每天都與那群妓女混在一起。」

「這臭小子!」朱沂鞥喃喃低咒一聲,難怪這個月他老是不見淮舟的蹤影,他原以為他奇跡似的愛乖了——因為沒聽到他在外頭闖禍的消息——沒想到他每天賴在妓院裏,看來他對這小子的期望過高了。

「沂鞥,你有空也多管管淮舟,堂堂一個王爺之子整天混在妓院裏,這成何體統啊?」查士民那不滿的情緒持續高漲。

「我會好好教訓淮舟的。」朱沂鞥那堅毅的下顎抽動一下,顯然不習慣受人訓責,不過,他會把這筆帳算在他那不肖子身上。

查士民的氣憤沒有減弱的跡象,對於女婿那敷衍的態度,他相當不滿。「要是影紋還在,准舟就不會變成今天這副德行了,沂鞥,你實在太縱容這孩子了。」他的女兒溫柔嫻淑、知書達禮,一定會好好教導准舟的,如今准舟就不會變得像野馬一樣到處亂闖禍了。

「本王沒有縱容淮舟。」朱沂鞥勉強按捺下滿腔的火氣,不想與他岳丈吵了起來,但是他的語氣卻強硬了不少,連「本王」都說出口了。

他為了把淮舟教好,什麼手段都用上了,可惜一點用處也沒有,連他那令人聞風喪膽的火爆脾氣爆發了,都不見淮舟皺一下眉頭,淮舟頂多就是到他堂叔翼明家避一下風頭而已,過幾天他又故態復萌,恢復他那輕佻、愛惡作劇的行徑。

事實上,朱沂鞥簡直快被他這寶貝兒子給氣死了!

「沂鞥,我知道你公務繁忙,可能疏于照顧孩子,不過,老夫希望你以後對淮舟的管教能嚴厲一點,畢竟這孩子是你唯一的繼承人。」查士民緩和下他的口氣,苦口婆心的道。

「我明白了,岳丈。」朱沂鞥勾勒起微慍的劍眉,他不喜歡別人插手他的私生活,偏偏他的岳丈老愛管他的家務事,令他不勝其擾。

「好,那老夫就放心了。」查士民這才滿意地頷首,然後從桌上拿起幾卷他帶來的畫,遞給了朱沂鞥。「沂鞥,你瞧瞧這幾卷畫裏,有沒有你喜歡的姑娘?」

朱沂鞥那剛毅的俊臉抹上一抹陰沈。「岳丈,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我沒有再娶的打算。」他把書擱回桌上,瞧都不瞧它一眼。

「我知道,可是這些人選全是影紋的遠房堂妹,她們都是賢慧的大家閨秀,而且身世清白,絕不會辱沒你潞王爺的身分,你放心好了。」

朱沂鞥沉默不語,只是一張俊臉依然臭得很。

這幾個月來,他就一直在想查士民怎麼會突然變得那麼大方,竟然積極地鼓勵他再婚?原來他還是存有私心。嘖!

這讓沂鞥對他的敬意減低不少。

「沂鞥,你就看一下吧!也許會有你中意的。」查士民見他無動於衷,索性把晝攤開在他眼前。「你瞧,她們看起來是不是很乖巧美麗?尤其庭薰這孩子長得好像我女兒!不如就挑她吧?」

「本王不想再成親了。」朱沂鞥快要失去耐心了。

「沂鞥,老夫知道你跟影紋之間有很深厚的感情,可是她已經死了七、八年了,你不能一直對她念念不忘,你應該儘快成親才對。」雖然他很感動他們夫妻之間的深情,但是一個男人絕不能沒有妻子的照顧,再說影紋去世多年,現在是他女婿再娶的時候了。

朱沂鞥不耐煩地扭緊眉心。「岳丈,我想您誤會了,我一直沒有再娶的原因是嫌成親麻煩,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知道外界謠傳著,他沒有再成親是因為他忘不了死去的妻子。而他也懶得去解釋那麼多,只是沒想到他岳丈也誤會了。

查士民滿臉不信地輕哼一聲。「哦!那你為什麼連納妾都不肯?納妾可一點都不麻煩。」

在他老人家心裏,他始終都認為影紋是個完美的妻子,所以才佔據朱沂鞥的心那麼多年。

朱沂鞥沒好臉色地站起,不悅地道:「女人都是麻煩的東西,我何必自找麻煩?岳丈,您把畫全收回去吧!我不會看的。」

語畢,他就臭著一張臉離開了。

留下查士民氣得吹鬍子瞪眼。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8-23 00:20:33

第二章

自從朱淮舟聽說外公上門向他爹打小報告後,就一直機警地躲著他爹,不讓朱沂鞥逮到他。

這幾天,他輪流藏匿在商冬兒與他堂叔家中。他的堂叔朱翼明是家族中最「包庇」他的長輩,只要他厚著臉皮賴在堂叔身邊,他爹通常都會暫時放了他,等過幾天才會找他算帳,而他就是需要這幾天的緩衝期。

當然,他也不忘去找采霓訴苦,他故意對秦嬤嬤的白眼視若無睹,老是膩在采霓的漱霞樓裏,美其名是討論他們精心策畫的計畫,其實是對她那多采多姿的生活感到好奇。

很快地,朱淮舟辛苦地等到他老爹的壽辰了。

在這一天,他大大方方地混在祝壽的人群中,除了偶爾接收到他爹瞟過來的白眼外,他是安然無恙地度過這一天。

終於,好戲要上場了。

朱淮舟不著痕跡地把采霓偷運進朱沂鞥的房裏,而他自己則偷偷躲在房裏的衣櫥中,打算看一場好戲……

朱沂鞥過了一個熱熱鬧鬧的壽誕後,微醺地走進自己的睡房,只是他的前腳才剛踏進一半,他的俊臉就立即沉了下來。

「你這女人是誰?怎麼會在本王的房裏?」

他瞧見一位花容月貌的絕世美人端坐在椅上,她的五官完美無瑕,組合出明媚的氣質來,尤其她那雙似笑非笑、似瞋非瞋的黑眸更是柔媚到了極點,就連閱曆豐富的他看了都深受到震撼。

采霓那柔軟的唇瓣漾出清豔的笑容。「妾身是醉仙苑的采霓,今日,令公子待地安排妾身替王爺演奏一曲。」

縱使采霓已經習慣男人注目的眼光,但是在朱沂鞥的注視下,采霓還是忍不住感到怦然心動,她沒想到淮舟的父親會是那麼年輕俊毅——簡直是淮舟再成熟一點的翻版呀!

在淮舟的形容下,她一直以為潞王爺是個古板、壞脾氣的糟老頭,她怎麼也沒料到他看起來那麼陽剛俊偉,渾身充滿成熟男子的氣概,一點都不像有個十六歲兒子的「老爹」。

「淮舟?又是這臭小子在搞鬼!」朱沂鞥那又冷又硬的臉龐透露出他的怒意。「你可以回去了,今晚我不需要女人。」

他還沒有不濟到需要他兒子幫他找女人。

采霓不但沒有生氣,她的笑容反而更加嫵媚。「潞王爺,你誤會了,采霓只是為你彈奏一曲曲子而已,並沒有陪你過夜的意思。」她那婉轉的嬌柔嗓音有如珠玉走盤般悅耳動聽。

朱沂鞥努力壓下心中那股莫名其妙的失望。「難不成是淮舟給的銀兩不夠?」

衣櫃內的朱淮舟悶悶地歎了口氣,說起失望,沒有人比他更失望了,他爹怎麼還沒有氣得活蹦亂跳啊?

「不是的,朱淮舟給的銀兩十分豐厚,只是采霓並不賣身。」她在青樓那麼多年,極少遇過刁難她的客人——通常男人一看到她就暈頭轉向了,所以她決定將他的冷言冷語視為一種挑戰。

朱沂鞥瞇起那佈滿危險的黑眸。「聽你的口氣,似乎跟淮舟這小子挺熟的。」這是個陰晦的肯定句。

「淮舟是個很可愛的孩子,我喜歡他對生命充滿熱忱與活力的模樣。」采霓笑著回答。

可愛的孩子?!淮舟忍不住嫌惡地皺起挺鼻。難怪采霓總是那麼歡迎他,原來在她心中,他只是個可愛的孩子而已。

嘖!真是太傷人了!

「所以你就讓他成為你的入幕之賓。」朱沂鞥臭著臉走近她,他非常不喜歡她說淮舟時那親密的口氣。

采霓揚起那柳葉般的細眉。「誰說淮舟是我的入幕之賓?」

怪了!淮舟不是說他爹的脾氣很火爆嗎?怎麼到現在還不見他發火啊?他老是擺出那陰晴不定的臉色,問一些不著邊際的問題,叫她如何完成任務啊?難道是她表現得不夠「惹人厭」?

「這一個月來,淮舟每天都在你那裏鬼混,我不信這小子還沒成為你的入幕之賓。」當初,他就是在他兒子這個年紀娶妻的,而淮舟比當年的他早熟多了,他不相信淮舟每天看到這活色生香的大美人能不動心。

「潞王爺,這是我與令公子之間的私事。」采霓神秘地笑了笑。「咱們還是不要談這麼殺風景的事,讓采霓為你彈奏一曲吧!」

一陣清脆的琴音才剛響起,便被朱沂鞥不悅地按住琴弦打斷了。

「本王沒興致聽你彈這鬼琴,你立刻給我離去。」聽到她與淮舟之間的關係曖昧不明,竟讓他生起一股無名火來。

「沒興致?」采霓的美眸中隱含著得逞的笑意,她把柔如楊柳的嬌軀靠在他偉岸的身體上,吐氣如蘭地問:「那采霓要怎麼做,潞王爺才會有『興致』呢?」

她伸出白玉般的纖織玉指,輕柔地在他結實的胸肌上畫圈圈。

朱沂鞥的下顎突然緊繃起來,他抓住了她「亂來」的小手。「你都是用這種手段狐媚男人的嗎?」

采霓賣弄風情地朝他眨了眨美眸,小手又不規矩了起來。「那得看潞王爺有沒有受采霓魅惑而定羅!」

此時,她正熱切期待他那著名的火爆脾氣出現,她才好收工回醉仙苑——不可否認的,跟這種有魅力的男人打交道太費神了。

「如果本王說有呢?」朱沂鞥瞇起眸子審視她那絕世的姿容,也觀察她的小手能大膽到什麼程度,同時試圖忽略她所帶來的強烈快感。

「那采霓會感到高興極了。」她感受到他那審視的灼熱目光,在不想半圖而廢的情況下,她只好犧牲地往他的下腹摸去。「潞王爺,你有嗎?」

「有。」

突地,朱沂鞥緊緊摟住她的嬌軀,粗魯地封住她那紅灩灩的香唇。

「喂!你」采霓抗議的小嘴一張開,便被他撞進來的舌頭給堵住了,這使她非常的不高興。

她這個花魁可不是隨便讓人親的!

朱沂鞥一邊攪弄著她甜美的香舌;一邊將火熱的硬挺對準她的幽x,一次又一次摩挲著她柔軟的凹處。

此時,采霓那柔豔的媚態盡失,她氣憤地猛搥他的肩膀,只求能掙脫他霸道的吻與那……可惡的摩擦。

她身為豔名滿天下的花魁,從來沒有遇過這麼厚顏無恥的男人,他竟敢不付費就想輕薄她!真是一隻鼠輩!

朱淮舟在衣櫃裏吹了長長的無聲口哨,沒想到他爹的動作那麼快,說沒幾句話,就開始對采霓「毛手毛腳」了。嘖嘖嘖!

他突然有種將采霓推進火坑的罪惡感。

朱沂鞥從喉嚨深處發出嘶啞的申吟,她那甜蜜的味道激起他前所未有的欲火,使他的下體因迫切的渴望而輕顫著。

天!他想要這個女人。

采霓那抵抗的嬌軀逐漸軟化,她的玉手從搥打慢慢轉換成攀附,因為她覺得頭昏腦脹得厲害,如果她沒有攀住他的肩膀,她肯定會被那種目眩神迷、天搖地動的感覺給轉昏了頭。

這是她第一次與男人親吻,她從來不知道親吻會帶給人這種爆炸性的感受,她覺得自己好像被他生吞了似的。

朱沂鞥伸手將她的裙襬愈拉愈高,然後衝動地撕開她的褻褲,把火湯的手罩住了她——

「唔!」采霓睜開迷濛的美目,在她意亂情迷的神智中總覺得事情不太對勁。

唉!真是兒童不宜的場面!朱淮舟心中這麼想,但仍感興趣地瞪大眼睛,繼續觀看下去。

朱沂鞥把手指擠進她那濕熱的窄穴中,而她那緊窒的幽道讓他感到無比亢奮,他無法把速度慢下來,也不想慢下來,他只想馬上得到她完全的回應與屈服。

在他的手指進入她體內的同時,采霓瞠圓了美麗的眸子,而且立即伸出虛軟的雙手阻止他。「別……別……」

老天!她怎麼會「落難」到這種地步呢?

「你會喜歡的。」朱沂鞥自大地道。

滾湯的汗水佈滿了他的額際,但他修長的食指仍強悍地在她體內移動,從她嬌軀那一陣陣的戰慄來看,他知道她快要衝上雲端了。

果然,采霓雖然掙扎地要奪回自主權,但是仍被rou體那純粹的收縮給席捲,捲進一波波歡愉的高chao中。

「礙…」她逸出輕柔的嬌吟聲,久久無法恢復過來……

朱沂鞥抽出指頭,把她抱到自己的床上,然後急切地扯開她的衣棠,他受不了了,再不進入她,他腫脹的下體就要爆炸了。

采霓被撕裂衣服的聲響給嚇回神了。

「你快放開我!潞王爺。」她用手抵著他寬闊的肩,不讓他再進一步。

「等你滿足我了,本王自然放你是。」朱沂鞥火熱地含住她那細嫩的耳垂,用力地吸吮它。

哇!朱淮舟目瞪口呆地吐了吐舌頭,這麼霸道、不講理的話,他爹竟然說得出口?!薑畢竟是老的辣!他得多向他爹學習才對。

「不行,采霓還是清倌,不能隨便給人的。」她堅決地推開他壯碩的身軀,一雙美眸忍不住瞄向衣櫃。

完了!她完全忘記淮舟正躲在櫃子裏看戲,那她剛才激情的羞人模樣豈不全被他看進眼底了?

朱沂鞥壓根兒不信她的鬼話,他低沉粗嘎地道:「你不能丟下本王。」他抓起她的小手按在他堅硬的勃起上,不顧她本能地往回縮。

采霓的嬌軀僵了一會兒,她的美頰迅速訊飄上一層紅霞,不過,她的美目溜轉了幾下後,便想到了脫身之計。

她故意瞟給他一個冶豔的媚波,小手慢慢愛撫著他那粗長的下體。「潞王爺,你若是真的對采霓有興趣的話,歡迎你到醉仙苑『光顧』采霓,采霓一定會好好『招待』你的。」

采霓那曖昧的語氣與動作,使朱沂鞥氣得一張俊臉霎時黑了起來,他慍怒地撥開她的手。「你這該死的女人!」

一見詭計得逞,采霓綻放出如花般的柔媚笑靨。「潞王爺,記得采霓在醉仙苑等你大駕光臨哦!」

她優雅且竊竊自喜地退出他的房間。


※※※
「該死!」朱沂鞥目露兇光地大聲誼咒。

他一看見采霓唇角含笑地離去,他就知道自己中了她的計策了,他不該被怒火沖昏了頭。

這狡猾的女人!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這麼蠢,讓那女人給溜走了!

在未能紓解的欲火折騰下,朱沂鞥的心情是既憤怒又挫敗。「臭小子,你還不給我滾出衣櫃!」

「爹。」朱淮舟推開衣櫃的木門,尷尬地乾笑幾聲,才忐忑地跳下木櫃。「你怎麼知道我躲在衣櫃裏?」

怪了!他明明沒有「露餡」呵!

「哼!你肚子裏有幾隻蛔蟲,我會不知道嗎?」他一整個晚上都沒見到他這鬼靈精的兒子,那時候他就覺得不太對勁,加上剛才采霓的眼神曾瞄向衣櫃,他就知道這小子正躲在衣櫃內看好戲。

「爹,你生氣啦?」朱淮舟的臉上並無害怕的神色,相反地,他樂得很,光是剛剛那幾幕激情的場面就夠他「大飽眼福」了,即使他爹要怎麼嚴厲地懲罰他,他都毫無埋怨之言。

「淮舟,我還不瞭解你嗎?就算我氣得頭頂冒煙,你這小子也只會在一旁偷笑。」話雖是這麼說,但是朱沂鞥的眉間還是蹙起了兇結,他的嗓音中夾帶著隱隱的雷聲。

朱淮舟咧出傻呼呼的笑容,連忙倒了杯茶給他爹降火氣——八成是欲求不滿的火氣吧!他在心裏偷笑。

他討好地笑道:「爹,孩兒只是跟你開個小玩笑,你就別生氣了,好不好?」看來他老爹還挺瞭解他的,難怪他這幾個月來的惡作劇愈來愈不順。

「哼!你可真是大方,拿自己的女人出來給我玩。」朱沂鞥的臉色很難看,說出口的話更是難聽。

朱淮舟的俊臉微微泛紅,不是因為朱沂鞥的話,而是他由「玩」聯想到剛才那令人噴鼻血的鏡頭。

「爹,采霓姐姐是孩兒的朋友,孩兒特地請她來為爹表演一曲,沒想到爹你竟然——」唉!其餘的話他沒臉說下去了。

想到他爹差一點把采霓「吃掉」,他就覺得怪不好意思的,他想采霓以後大概不會再歡迎他了吧——在她知道他有個色情狂老爹後。

朱沂鞥不像他兒子那麼面薄,他臉上沒有任何羞愧的色彩。「她是個妓女,她的工作就是取悅男人。」

「爹,采霓姐姐不一樣,她不但多才多藝、聰明絕頂,而且真的是清倌,男人見到她都拚命討她歡心,而不是她討男人歡心。」朱淮舟滿臉佩服地道。

「是嗎?」其實由剛剛的情況看來,朱沂鞥已經信了一大半他的話。「那她的身價一定很高才對,你怎麼請得動她?」

朱淮舟得意地揚高右眉。「誰叫我是她的朋友,所以她就算我便宜一點了。」當然!冬兒也贊助了不少私房錢出來。

朱沂鞥喝了口茶水,然後嚴厲地瞪向他。「你是每天閑著沒事幹是不是?竟然與那種女人做起朋友來!以後不准你再去找她!」

「爹,可是你別才『表現』得好像挺喜歡采霓姐姐的,怎麼才一轉眼你就變得討厭她了?」朱淮舟皮皮地笑道:「爹,你很善變喔!」

「我不否認我喜歡那個女人,我只是認為她會帶給你不良的影響。」他甚至考慮把她納為妾室,徹底佔據她的身心。

因為這麼多年來,她是第一個讓他動心的女人。

朱淮舟有些困惑地搔了搔腦袋。「爹,你不是厭惡煙花女子嗎?采霓正巧是名滿京城的花魁耶!」

「誰說我討厭煙花女子的?」

「京城裏的人都是這樣傳的啊!」朱淮舟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彷彿變成「長舌公」不是他的錯一樣。

「兒子,我不上青樓,並不表示我討厭那些妓女,她們都是一群身不由己的可憐人,我討厭的是不守婦道、沒有忠貞感的女人。」所以他從不上青樓妓院,他把生理欲望全交由一個溫柔迷人的俏寡婦解決。

朱淮舟的黑眸突然閃過一抹深沉的傷痛,與他那年輕俊朗的外表並不相襯,不過,他立即以頑皮的笑容掩飾住了。「那爹是迷上采霓姐姐的哪一點?」

他爹還是忘不了當年他母親的背叛。

「爹的事不用你管,你早點回房睡吧!」朱沂鞥不悅地橫他一眼,意識到自己講太多了。

「要孩兒去睡當然沒問題,不過……」

「不過什麼?」這臭小子該不會是想威脅他吧?朱沂鞥非常不悅地忖道。

朱淮舟的嘴角亮起一抹詭笑。「爹,你知道該怎麼做,才見得到采霓姐姐嗎?」不教他爹幾招,他這骨董級的爹肯定會在醉仙苑出糗。

「你把你爹當成白癡啊!」朱沂鞥敲了他一記響頭。

「爹,采霓是醉仙苑的紅牌,可不是你想見就見得到的,就算爹明天一大早就派人去預約,也得排到三個月後才能見到采霓姐姐,而且要砸下重金才行。」朱淮舟仔細敘述采霓的當紅程度。

朱沂鞥傲然地輕哼一聲。「哼!本王是潞王爺,醉仙苑敢得罪我?」

看吧!他就說他爹落伍了嘛!朱淮舟在心裏暗暗偷笑。

「爹,有多少想見采霓的皇親國戚都在乖乖排隊了,更何況是你這潞王爺。」他加油添醋地道。

聽到采霓這麼有「成就」,朱沂鞥的面色反而沉了下來。「你是怎麼見到那女人的?」他不信淮舟有耐心等上三個月。

「這就得耍一點卑鄙的手段了。」朱淮舟朝他爹擠眉弄眼的。「恐怕孩兒說了,爹也不屑去做。」

「那就別說了,我自然有辦法見到那個女人,你去睡吧!」朱沂鞥揮手打發淮舟回房,他需要一點時間沉澱一下今晚發生的事。

朱淮舟難以置信地張大了嘴,他本來想藉此得到一些好處的,怎麼知道他爹突然不需要他「詭計」了?怎麼會變成這樣啊!

好奇怪哦!

「再不走,我就要跟你算一下今晚的帳。」朱沂鞥帶著獰笑睇向他。

朱淮舟馬上頭也不回地拔腿就跑。

望著淮舟那落荒而逃的背影,朱沂鞥的內心不禁充滿了感慨。他這兒子若是再正經一點,將來的成就一定不凡,只是他自小失去母愛,使他縱容淮舟多於管教,淮舟也因此變得玩世不恭,惹了許多麻煩,所幸他到現在還沒犯下什麼大錯。

對於淮舟,他比較頭痛的是,他何時才會成熟懂事一點?


※※※
醉仙苑——

采霓匆匆走在碎石子路上,但是不幸的,她在回漱霞樓的路上,被緋緋給堵上了。

「哎喲!采霓,你的衣棠怎麼破成這樣?」緋緋裝模作樣地驚叫一聲。「是哪個客人那麼粗魯啊?」

緋緋是醉仙苑的四大美人之一,她的面貌與身材都十分姣好,本來是醉仙苑的頭牌,不過,在采霓加盟以後,她的地位立即被取代,所以她一直對采霓懷恨在心,老是找采霓的麻煩。

「緋緋,你忘了我今晚休息啦?我這衣服是剛才散步的時候被樹枝扯壞的。」在這種朦朧的月光下,采霓不得不佩服她那雙銳利的眼睛。事實上,她未徵求秦嬤嬤的同意,便答應朱淮舟的邀請前往潞王府。

「是嗎?」緋緋以玉指勾起她那破損的布塊,睜著美眸仔細研究。「樹枝怎麼可能勾破你胸前的衣服?我看是被男人扯破的吧!」

采霓噗哧嬌笑出聲,不慌不忙地拍掉她的手。「緋緋,你真愛說笑!采霓好不容易才有一天的空閒,休息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跟男人鬼混在一起啊?」

「哦!那你整晚跑去哪里了?」緋緋嫉妒得差點被口水哽住,哪有一個妓女做得像她那麼「涼」的?不但每個月固定休息好幾天,而且每天還大牌的只「接見」一位客人。哼!她就不信她有那麼累!

「采霓跟朋友出去了。」她好脾氣地回答她。

緋緋眼眸一亮,像是聽出她話中的破綻一樣。「我明白了,原來你是到外頭私會情郎,所以才會把衣服給扯破了,對不對?采霓,你這情郎未免太粗魯——」

「緋緋,我沒有私會情郎。」采霓發出嬌滴滴的嗓音打斷她,她清豔的俏臉上沒有任何不安,縱使緋緋所說的事頗接近事實真相——只差她與那個潞王爺不是真的情人而已。

「你的嘴唇都腫成這樣了,你還說沒有私會情郎?」緋緋的手指摸向她那紅腫的唇,不屈不撓地繼續找碴。

采霓退了一步,避開她恐怖的爪子。「緋緋,你攔我下來,究竟有什麼事?」

「也沒有什麼啦!只不過秦嬤嬤整晚都在找你,我想『警告』你一下而已。」她的臉上佈滿幸災樂禍的笑容,與那誠懇的語氣顯得格格不入。

采霓笑咪咪地朝她道謝。「謝謝你的警告。」

她繞過了刻意擋在路中央的緋緋,姿態美妙地步回自己的漱霞樓。至於,秦嬤嬤找她的事,她一點都不擔心。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8-23 00:20:47

第三章

「采霓啊!你總算回來了!」秦嬤嬤從椅子上站起來,滿頭汗水地走向她。「我找了你整晚。」

「秦嬤嬤,你找采霓有什麼事嗎?」采霓將披風交給小丫鬟巧兒,她見巧兒的眼眶紅通通的,就知道秦嬤嬤找不到她的人,把氣全部出在巧兒身上了。

秦嬤嬤那著急的面孔在瞧見采霓胸前的裂布後,馬上轉為驚恐。「夭壽啊!是哪個不要臉的男人占了你的便宜?快告訴秦嬤嬤我,我非得讓那男人付出代價不可。太可惡了!」

采霓是醉仙苑的珍寶,她們的收入十之八九全是她賺來的——天曉得那些男人為何砸下那麼多銀兩,就只為了見她一面?

總之,采霓的名氣帶給醉仙苑太多的好處,光是那些慕名而來的男人就夠她笑到嘴痠,她本來還打算在年底的時候,舉辦一個拍賣會,把采霓的首夜賣給出價最高的男人,不過,從現在這倩況看來,這已經是不可能的事……

真是可恨呵!

「秦嬤嬤,根本沒有男人占采霓的便宜,你太緊張了!」為什麼每個人都那麼關心她的貞操問題啊?

秦嬤嬤瞄了瞄她那平靜的媚容,這才安心下來。「那我們年底的計畫沒問題吧?」

「當然沒問題。」采霓的朱唇含帶笑意,斜靠在躺椅上,而巧兒立即帖心地過來替她按摩肩膀。

「那就好。」秦嬤嬤猛然想起外頭的緊急狀況。「對了,解公子在外頭喝醉了酒,大吵大叫地要見你,采霓,你再不去見他。他就快把我們醉仙苑給拆了。」她心疼得捂住豐滿的胸口,一張臉苦得快滴出膽汁來了。

「哪位解公子?」采霓狐疑地挑起優美的月牙眉,絞盡腦汁回想有哪個解公子那麼無賴。

「還不就是那個解子建,他仗著他爹是刑部尚書,常來這裏白吃白喝不說,上回他瞧見你的人後,就一直對你神魂顛倒,說什麼也要再見你一面。」

采霓傭懶地淺淺一笑。「對我神魂顛倒的男人多的是,那解子建是其中最無賴的一個。」另一個自然非朱沂鞥莫屬了。

「哎呀!別說那麼多了,你快出去見見他吧!」秦嬤嬤心急地催促著。

「要采霓去見解子建當然不成問題,只是此例一開,秦嬤嬤日後恐怕會損失慘重。」她那亮瑩瑩的瞳仁轉了一下。

秦嬤嬤面色一凜。「怎麼說?」

「秦嬤嬤,你應該知道采霓所訂的價碼,想要見我就得付出高價,如果采霓今晚破例去見解子建了,那是不是表示日後只要有人到醉仙苑來借酒裝瘋,就可以不用付錢見到采霓了?」

秦嬤嬤是何其精明的人物,被采霓這麼一分析,臉色立即變得十分難看。「好哇!那個解子建竟敢在我秦嬤嬤面前玩這種把戲,我非得——非得——」

雖然她與采霓是採五五分帳的方式,但若是為了那解子建而壞了規炬,那麼她的損失就大了。可是,她有什麼辦法呢?她根本惹不起那紈劣子弟,誰叫他爹是刑部尚書啊!

「非得叫海哥把他丟出醉仙苑不可。」采霓替她把話接續下去,她話中的海哥是醉仙苑的保鏢。

「那怎麼成?」秦嬤嬤大驚小怪地叫起來。「我們萬萬不能得罪解子建,不然以後就麻煩大了。」

采霓那嬌媚的笑容看起來帶有冷意。「秦嬤嬤,你想不想賺大錢,就得由你自個兒決定了,采霓幫不上忙。」

一個經營妓院那麼多年的鴇母,竟然不肯花一點銀兩去外頭打點關係,每天汲汲營營,只想著怎麼從客人及姑娘身上榨取更多的利潤。對於她這種貪財的人,采霓也愛莫能助了。

「我的好姑娘啊,你怎麼——哎喲!」秦嬤嬤跺了跺腳,就走出了漱霞樓。


※※※
月兒高懸在夜空,采霓踏著優雅的步伐,從會客的琴房走回自己的漱霞樓,今天照例是個很悶的夜晚,偏偏淮舟與冬兒這兩個開心果又好幾天不見蹤影,害她的生活頓時寂寞不少。

她一踏進漱霞樓,便被一個高大的陌生身影給嚇到。

「誰在我房裏?」采霓心驚道。若是宵小之輩就慘了。

「是本王。」朱沂鞥沉著嗓音回答。

這麼傲然的口氣只有那個男人才會有。采霓既安心又擔心地點燃燭火,照亮了屋子,也照亮了他那不悅的神色。

「潞王爺,怎麼你們父子都不走正門的啊?」好歹也讓她可以防備一下呀!

陰森的兇光自朱沂鞥的黑眸射出。「你跑去哪里了?本王等了你一整晚。」

他最缺乏的不只是好脾氣,還有耐心。

「采霓去客人那裏唱曲、彈琴,所以耗的時間就久了點。」采霓本來毋需解釋那麼多,不過,看在他貴為王爺,而且臉色很難看的份上,她只好解釋一下下。「不知王爺找采霓有什麼事?」

「把琴還給你。」朱沂鞥黑著俊臉把桌上那具雅致的古琴推向她。他瞅著她心忖:這女人究竟知不知道廉恥?!竟然落落大方地說她去陪男人了!

「謝謝!真是太麻煩你了。」采霓淺淺一笑,但是心中卻無比納悶,就為了這具小小的古琴,也值得他不辭辛勞地親自送還嗎?隨便派個人送過來不就好了。

還有,他既然已經把琴送來了,怎麼還賴著不走啊?

朱沂鞥坐下,以一種強硬的口吻命令她。「你還杵在門口幹嘛!過來這裏。」

采霓輕輕歎了口氣,無奈地關好門走到他身邊,看來她那晚一定將他惹得很火,他才會大老遠跑來找她算帳。「潞王爺,你找采霓還有什麼事嗎?」

朱沂鞥一把箝住她的柳腰,將她的嬌軀抱到腿上。

「喂!你在做什麼?」采霓發出驚惶的聲音,她向來最引以為傲的鎮靜快失去控制了。「快放我下來!」

朱沂鞥無視於她的恐恐,開始替她寬衣解帶。「你不是說如果本王對你有興趣的話,可以到醉仙苑來找你,你就會好好伺候本王嗎?怎麼,你反悔啦?」

對!她後悔死了!

采霓連忙推開他堅決的大手,然後跳下他的大腿,顧不得優美的形象,飛奔到桌子的另一端,微微嬌喘地解釋著:「采霓當時只是……隨口說說,潞王爺,你千萬別當真啊!」

完了!她有一種在劫難逃的惡兆。

朱沂鞥緩緩起身,面無表情地瞇眼看她。「你的一句戲言,讓本王拋下公事,在這裏等上大半夜,你怎麼賠償本王的損失?」

采霓哪里知道他堂堂一個王爺之尊會那麼蠢呵?她只不過隨便「唬弄」他幾句,他竟然就信以為真,這怪得了誰啊?

「潞王爺,你想要采霓怎麼賠償你啊?」她特別強調「潞王爺」三字,心想他大概不會真的好意思要自己賠償他吧!

「就用你那副美麗成熟的同體來陪本王一夜吧!」朱沂鞥那深沉的黑瞳凝望向她那半敞的酥胸。

采霓立即把被解開的衣衫拉攏好,責難地白他一眼。「好!算我怕了你,告訴我今晚你到底損失多少銀兩,我一定全數賠給你。」

她怎麼會去招惹到這種厚顏兼小裏小氣的男人呢?!采霓感到懊惱極了,恨不得淮舟此時就在這裏,讓她好好踢他一腳。

「本王不缺銀兩。」朱沂鞥那雄偉的身軀慢慢逼近她。

采霓駭得倒退幾步,這時才真正意識到他的「危險性」。「潞王爺,你……你別再過來了,采霓要喊人羅!」她的俏眸覷向緊掩的木門,認真考慮自己成功脫逃的可能性有多高。

朱沂鞥一路將她逼到牆邊,以壯碩的軀幹緊帖住她的柔軀,用一種低啞的男聲在她耳畔輕喃:「采霓,你忘了本王在前晚帶給你的喜悅嗎?這次的喜愉保證比前晚多上十倍,你閉上眼睛,只管享受就好了。」

語畢,他灼熱地含住她的耳垂,輕輕地吸吮著。

采霓的粉頰發湯,在他的低喃聲中,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胸部緊繃得疼痛起來,害她忍不住想開口答應他的誘惑,不過殘存的理智及時拉住了她。「不……不行,我不能讓你毀了我……」

她的小手軟弱地抵住他的胸膛,試著奪回她的自製力。

朱沂鞥離開她小巧的耳垂,仔細端詳她的臉龐,他本想觀察她話中的認真程度,但是一瞧見她那有如玫瑰花瓣般嬌豔的紅唇,以及細瓷般完美無瑕的雪嫩肌膚,他勃發的情欲便抽痛起來,於是,他立刻俯首紓解自己的饑渴,深入探索她嘴內的甜美。

在他加重的力道下,采霓被迫綻放朱唇,承受他那糙舌的入侵攪拌。在他那有如排山倒海的熱情侵毀下,她逐漸忘記了抵抗,一股尖銳的渴望在她下腹部開始燃燒起來,她不再試圖推開他,反而抓住了他的衣衫。

吻像雨點般沿著她的下巴,來到她柔嫩的粉頸,當他的唇潮濕且火熱地舔啄她的喉嚨時,他的右手也同時拉高她的裙褲,直接撫摸她絲緞般的大腿內側,以堅實的熱力覆蓋她的女性si處。

采霓愕然地吸口氣,她的螓首情不自禁地向後仰,她不確定這男人究竟是如何辦到的,她只知道自己體內那股莫名的疼痛壓迫著她,猛烈地灼燒著她,而他的撫壓不但沒有疏散她的灼痛,反倒加深了她的痛楚。

「我們到床上去。」朱沂鞥的聲音因激情而愛得粗啞。

他不讓她有考慮的時間,便一把抱起她的嬌軀步到床邊,然後粗魯地解開她的衣衫,扯掉她粉色的肚兜。

身體突如其來的涼意讓采霓的神智為之一醒,她慌亂地遮掩自己的身軀。「你……你別亂來……」

縱使她的身分使她早已熟悉男歡女愛的內容,但是突然遇到讓她心動的男人挑逗她時,她還是免不了手足無措。

「你用不著害羞!」

朱沂鞥那赤裸的身軀直接覆上她的嬌軀,他急切地揉捏她那渾圓沉重的ru房,並以全然興奮的勃起撫摸她那濕暖的褶瓣。

天!她粉嫩肌膚的觸感真是美妙極了,光是這樣撫摸她,就足以挑起他前所未有的火焰。

「不……不……」情欲如潮水般回湧而來,采霓掙扎著要恢復理智,但她像是被捲入一場狂亂的風暴一樣,無法獨自脫離,只能頂著狂竄的熾火旋轉燃燒。

在她嬌吟聲的刺激下,朱沂鞥衝動地撥開她柔軟的玉腿,強而有力地推進她那熾熱濕潤的窄道——

「你好緊哦……」他困難地發出咆哮聲,他的下體被她的肌肉熱切地緊裹著,那自然的阻力妨礙了他的擠進,卻增添了他強烈的快感,即使他有一陣子沒有接近女人了,他也知道那不尋常的戰慄代表什麼,他快要失控了。

采霓屏住呼吸,感覺到他那火湯堅硬的下體正撐開自己,慢慢戳擠進自己的體內,此刻她不確定是痛苦還是歡愉比較多。

朱沂鞥逼不得已地微微抽出,粗重地喘息後,便強悍地長軀直入,用力衝破她那象徵處子的薄膜,那燃燒般的快感讓他以為自己已經爆炸開來。

「礙…」采霓逸出疼痛難耐的申吟,她的指甲緊緊掐入他的背部,淚水同時滾落下來,那股撕裂感比她預料中的還要痛楚不堪。

朱沂鞥拉住她柔軟的臀部,盡興地在她濕軟狹窄的通道內沖剌,他興奮地加快節奏,在她上方一次又一次擠壓抽動。

老天!采霓不愧是名滿京城的花魁,就算她對性事毫無經驗,也能激起男人最深沉激烈的反應。他對她的感覺太美妙了!

采霓疼痛無助地在他身下扭曲,試圖躲開他那狂暴的戳剌,他就像一匹可惡的種馬一樣,毫無憐惜地軀策她的身軀,只顧著自己的感受,不給她任何喘息休息的機會。

可惡!她恨死這個男人了!

在他持續加猛的貫進下,采霓的痛楚也迅速加劇,她再也無法顧及尊嚴地輕泣出聲。

她懇求地哽咽著:「求你……停、停下來……拜託……」

她快要被折磨死了!

欲望蒙蔽了一切,朱沂鞥沒聽到她微弱的懇求,只知道耳畔那不斷的哭喊聲,讓他感到更加的亢奮,一股急促的快感就這樣竄過他的下體,讓他迸射出來。

他的喉間發出野蠻的低吼後,便渾身顫抖地癱在她身上,那強力的釋放耗盡了他所有的力量。

采霓的睜中充滿痛恨與苦澀,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把最寶貴的貞操給了這個無情、粗暴的男人,那她年底的計畫怎麼辦?

想到這裏,采霓忍不住惡狠狠咬住他汗濕的肩膀。

「你瘋啦?」朱沂鞥痛得眉頭一皺,翻身離開她赤裸的嬌軀。從來沒有女人敢咬他!

「對!我是氣瘋了!」采霓那美麗的眼瞳中閃著復仇女神的光芒,她氣憤地把他的衣物全往他頭上丟。「你立刻給本姑娘滾出漱霞樓,我再也不要見到你這臭男人了!」

蠢!蠢!蠢!她真是蠢斃了!

「你生什麼氣啊?!」朱沂鞥被他罵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一瞧見她腿間的血漬後,他露出了自負的笑容。「你放心,在佔有你之前,本王就已經決定納你為妾室了,你不會吃半點虧的。」

「誰希罕做你的小妾!」采霓抓起錦被裹住身子,頤指氣使地指向門口。「你馬上滾出我的房間,不要再讓我看見你,不然我就挖掉你的眼睛。」

這天殺的臭男人!他把她隱藏多年的暴戾之氣全引發出來。

朱沂鞥被她那不敬的輕蔑口吻氣得半死,他咬牙切齒地道:「當本王的妾室有什麼不好?總比你當妓女強吧!」

他一邊黑著俊臉穿衣;一邊低聲詛咒:這女人真是不知好歹!難道她不知道自己是破例納她為妾嗎?

「你懂什麼?!我就是喜歡當妓女。」采霓挑起憤慨的柳眉,氣急敗壞地反駁他。

她會被這男人給害死!

「那你就做一輩子的妓女好了。」朱沂鞥口不擇言地吼回去,然後怒氣沖沖地拂袖而去。

在他甩門離開後,采霓便六神無主地痛哭失聲。

老天!現在她的清白被那男人毀了,那她的家人怎麼辦?


※※※
朱沂鞥的怒氣只維持了半個月就消了,他除了開始想念采霓外,一些當初沒留意到的疑點也慢慢浮現在他心中。

憑他潞王爺的身分地位,他願意替她贖身,她應該高興都來不及了,怎麼反而會翻臉大發脾氣呢?

這未免太古怪了吧!

而且她發的脾氣還真不小,不像是受了委屈,倒像是氣得非宰掉他來洩恨不可,莫非……裏頭另有隱情?

朱沂鞥愈想愈不對勁,決定再給采霓一次機會。

一刻鍾後,福總管愁眉苦臉地退出書齋,心裏叫苦連天:一大清早就叫他這個年紀一大把的老人家上青樓,似乎不太妥當吧?

突然——

「福伯!」朱淮舟從走廊的轉角處跳出來嚇人,俊臉上掛著頑皮的笑意。

「咬喲!」福總管嚇得以手捂住胸口。「我的小王爺啊,你怎麼躲在轉角嚇人啊?你快把福伯嚇死了!」

這是朱淮舟小時候最愛玩的把戲,但他已經好幾年不玩了。

朱淮舟體帖地替他拍拍胸口後,順手搭上了他老人家的肩。「福伯,我陪你去醉仙苑,好不好?」

「小王爺,你又躲在門外偷聽了。」福總管一臉不贊同地搖搖頭。「萬一被王爺知道,你又要挨駡了。」

「不挨著門縫偷聽,哪里會知道今早有那麼好玩的事啊!」朱淮舟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日子太無聊乏味。

福總管可不像他的小主人那麼樂觀,他哀聲歎氣地道:「唉!小王爺,這是件苦差事,沒那麼好玩,這要是被老夫人知道小的去替一位名妓贖身,小的就慘了。」

他雖然在王府做了幾十年的總管,這回又是奉了王爺之命,但是老夫人知道後,一定會追根究柢,最後遭殃的肯定又是他。

堂堂一個潞王爺竟然要幫一個妓女贖身,而且還明目張膽地要將她帶回王府,老夫人聽了會不聞不問才怪!

「奶奶那裏自然有爹會應付,福伯,你該擔心的是采霓姐姐願不願意被贖身。」朱淮舟想看的熱鬧就是這個。

他這幾日的旁敲側擊下來,他老爹似乎跟采霓吵了一架,才會整天繃著臉不吭聲。而根據他以前的觀察,采霓的脾氣其實不像她表面上那麼「溫和」,是個難以捉摸的人,所以他覺得今天一定會有熱鬧可瞧。

「小王爺,你嚇不倒福伯的。」福總管自信滿滿地一笑。「那個叫采霓的姑娘聽到王爺要替她贖身,一定會感到欣喜若狂的,怎麼可能拒絕呢?這是她上輩子修來的福分耶!」

朱淮舟憋著滿滿的笑意,突然非常期待看到福伯吃驚的表情。嘻y※※

秦嬤嬤那貪婪的笑臉在聽見福總管的要求後,立即僵住了。

「福總管,很高興潞王爺那麼瞧得起采霓,只不過……」她為難地頓了頓。

福總管明瞭地露出笑容。「若是因為銀兩的問題,你儘管開口沒關係,王爺已經吩咐過了。」也就是說任由她獅子大開口都行。

「若只是單純的價錢問題,那就好談多了。」秦嬤嬤深怕得罪了潞王府的人,所以措詞小心翼翼。

「那是什麼問題呢?」福總管一邊和氣地問;一邊望向硬是跟著他來的小王爺,此時他正蹺起二郎腿,啃著水果看戲呢!

秦嬤嬤內心掙扎了許久,才坦誠地道:「其實,采霓並不是我們醉仙苑的姑娘,她並沒有賣身給醉仙苑,所以這件事我根本不能做主。」

天老爺啊!這秘密可千萬不要被傳出去啊!不然采霓肯定會被其他青樓以更高價挖走的。秦嬤嬤四周瞧瞧,深怕被人聽見這事。

「這是怎麼回事?」福總管有義務替王爺問清楚所有的來龍去脈,他雖然只是個王府的總管,但是質問的口氣卻也充滿了威嚴。

秦嬤嬤不得已只好吐實。「在兩年前,采霓帶著一筆銀兩主動找上我,她說要加入我的醉仙苑,但是要與我採取分帳的方式才行,這聽起來有點古怪,不過,我看在那銀兩的份上就答應了。」

福總管難以置信地撚了撚鬍子,他活了那麼大把的年紀,還沒聽過這麼荒謬的事情,哪有人主動要當妓女的啊?

而朱淮舟的俊臉則躍上一抹感興趣的笑容——嘿嘿!事情愈來愈有趣了。

他早就覺得采霓不是個簡單的人物,果然如他所料。

「小王爺,那現在該怎麼辦?」福總管沒想到事情演變得那麼複雜,只好詢問一下朱淮舟的意見。

「請采霓姐姐出來,問問她的意願羅!」不然他怎麼看好戲呵!

福總管客氣地對秦嬤嬤說道:「那麻煩你請采霓姑娘出來一下好嗎?」

秦嬤嬤又掙扎了很久,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要人去喚采霓來。

她心裏的不情願是可以想像的,要是采霓真的跟他們走了,那她醉仙苑的生意豈不是慘兮兮了?偏偏王府的人她又得罪不得。

唉!做人好難哦!

不久,采霓翩然駕到。

「秦嬤嬤,這麼一大清早就喚采霓來,有什麼事嗎?」一進門,采霓便習慣性地漾出嬌豔的笑靨,但是在她的眼神瞄見朱淮舟後,笑靨就馬上凝住了。

「你就是采霓姑娘嗎?」福總管從沒見過這麼嬌媚迷人的大美人,一雙老眼忍不住直盯著她瞧。

他心裏暗暗讚歎著:難怪王爺會堅持為這美人贖身,連他老人家看了都不禁感到心動了,更何況是血氣方剛的王爺。

采霓輕點螓首,一雙明眸像是柔波般閃耀著晶瑩的水影。「妾身就是采霓,老人家找我有事嗎?」

「采霓姐姐,他就是我們王府的福總管,是爹派他來找你的。」朱淮舟活力十足地跳下椅子,站在采霓面前為她介紹福總管。

采霓那柔媚的俏眸一冷。「我不想聽到你爹的事,你們走吧!」

采霓飛快地轉身要離開這裏。

「可是王爺想替你贖身耶!」福總管急忙地開口,想阻止她的離去。

采霓突然停下腳步,然後柳眉倒豎、嬌顏帶煞地回過身來。

「他是什麼東西啊?憑什麼以為本姑娘願意讓他贖身?哼!也不秤秤自己的斤兩!」她的嬌嗓充滿了明顯的唾棄與輕蔑之意。

在場的人全被她的火氣給嚇了一跳,尤其是秦嬤嬤,她從未見過如此失控、如此氣憤的采霓,她一直以為她是個脾氣溫和、柔媚入骨的人,怎麼會……

真是令人費解啊!

饒是福總管經歷過那麼多大風大浪,也被她的敵意驚得啞口無言。良久,他才不高興地開口糾正她:「他是尊貴無比的潞王爺,不是東西。采霓姑娘,王爺願意接納你,你應該感到萬分榮幸才對,你不該出言不遜。」

采霓露出毫無暖意的笑容,將話題一轉。「福總管,你家主人出多少價錢贖我?」

「一百萬兩銀子。」福總管以一種非常自豪的口氣說出這個天文數字。

「哼!他還真是看得起我。」采霓冷冷地一笑。「秦嬤嬤,告訴他采霓一個月可以為你賺進多少銀兩。」

這天殺的縮頭烏龜,自己不敢來見她,竟派他的手下來當「炮灰」。采霓咬著玉齒在心底咒駡他。

「少說也有上百萬兩。」秦嬤嬤本來不想隨便透露商業機密,今天她是看在采霓那麼反常的份上,才勉為其難說出來的。

「采霓姐姐,原來你的身價那麼高啊!」朱淮舟佩服地直咋舌頭。一個弱女子居然能賺那麼多銀兩,真是厲害!采霓沒有理會他,精緻燦美的臉龐泛著冷冷的氣息。

「福總管,依采霓的姿色,還可以在青樓維持三年不墜的聲名,這三年計算下來,少說也可以賺到三千萬兩,福總管,你認為你那個主人拿得出三千萬兩嗎?」她那譏諷的嬌柔嗓音簡直可以氣煞人。

「這……」拿是拿得出來,只是他不確定王爺真的肯用這麼大筆的銀兩買她——雖然出門前王爺曾吩咐過,用多少銀兩都沒關係,不過,由於金額實在太大了,他覺得應該再問一下王爺比較妥當。

「拿不出來就算了。」采霓不耐煩地扭起柳眉。「還有,叫你那臭王爺不要再來煩我了,你們回去吧!」

她已經儘量不把氣遷怒在他們身上了,可是她一想到那該死的朱沂鞥,她的火氣就全冒了上來。

福總管皺了皺灰白的眉毛,他實在搞不懂王爺究竟喜歡采霓的哪一點?她的脾氣不但壞,而且還很不尊敬王爺,不過,他也沒資格質疑王爺的品味。「采霓姑娘,你要那麼多銀兩有什麼用呢?」福總管苦口婆心地勸道。「女人最大的幸福就是找到一個美好的歸宿,而王爺——」

「你不會懂的!」采霓冷淡地截斷他的勸告。「總之,不要再來打擾我了。」

她捲起一陣薰人的香風,充滿怒氣地迅速走離這裏。

留下朱淮舟與福總管無辜地對望著。

「小王爺,采霓姑娘被我們氣走了,現在該怎麼辦?」福總管清了清喉嚨。

朱淮舟不懷好意地抿嘴偷笑。「就把剛才采霓姐姐說的話,全照文跟爹講啊!」老天!他已經等不及看他爹被氣炸的表情了!

今早,他跟來看熱鬧果然跟對了。呵……呵呵…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8-23 00:21:26

第四章

朱沂鞥顯然沒有被怒火沖昏了頭,莽莽撞撞地沖去找采霓!

他選在寂靜的三更半夜,潛進了漱霞樓。當他走到床畔要搖醒采霓時,卻因為她那絕美的睡姿而呆傻住了。

他情不自禁地坐下來,伸手撫摸她那嬌媚的睡顏,即使沉睡著,她仍然美得有如出水芙蓉,叫人魂飛天外。

「采霓……你為什麼不跟我回王府呢?」他的望音低啞,但流露出怒氣。「你到底在倔強些什麼?」

他只要一想到她每晚在那些色迷迷的男人面前表演歌舞,他就滿肚子的酸氣。

這女人的腦袋瓜子究竟在想些什麼?好好的王府不待,竟然喜歡在男人面前搔首弄姿,還在福總管面前,把他這個潞王爺徹徹底底地羞辱一番,他實在感到納悶——她到底對他有什麼不滿啊?

突然,采霓的美眸眨動幾下,被他的騷擾給驚醒了。

「你是誰?」

就著微弱月光,她瞧見一個壯碩的黑影坐在床邊,嚇得她立即抱著被子,縮到床尾,扯著喉嚨大喊:「救命——」

朱沂鞥飛快地掩住她的小嘴,在她耳邊低咆:「采霓,不要亂叫!你連本王都不認得啦!」該死!他們只不過半個月沒見面而已,她竟然不認得他的身影了。

聽到他那令人憎恨的聲音,采霓便積極地抓住他的手掌,然後用力地咬住它。

「該死!」朱沂鞥詛咒一聲,趕緊從她的貝齒間搶救回他的手。「你瘋了啊?!你咬我的手做什麼?」

采霓悶不吭聲,纖手轉而攻擊他那雙又深邃又漂亮的黑眸,心裏唯一的念頭就是挖掉他的眼珠子。

「別鬧了!采霓。」朱沂鞥粗手粗腳地將她壓在床上,箝制住她那憤怒的玉腕,不讓她傷了彼此。

「放開我……」采霓像野貓一樣拚命扭動、掙扎,試圖從他那強健的身軀下得到自由,偏偏她被壓得動彈不得,一切的努力都只是徒勞無功。

突地——

朱沂鞥以一種饑渴的目光瞪著她。「該死!采霓,你就不能安靜一點嗎?」

他濁重地申吟一聲後,便俯首緊緊擄住她的朱唇。

在唇與唇相接的那一剎那,采霓不由自主地戰慄起來,他雙唇上傳來的灼熱感,好似一種渴望悶熱的激情,像要吞噬掉她的一切般,使她渾身愛得虛軟無力,甚至她的唇自動回應他那熱切的吻。

感覺到她的屈服,朱沂鞥鬆開她的雙腕,一手滑入她柔滑的秀髮下,大手緊緊按住她那雪白的後頸;而另一隻手則不安分地愛撫她成熟的嬌軀……

這時——

「小姐、小姐,你怎麼了?」門外傳來丫鬟巧兒著急的拍門聲。

「采霓,還不叫你的丫鬟回去睡。」朱沂鞥把頭埋在她的胸前,用力吸吮她那清馥的柔膚。

「什麼丫鬟?」采霓的低嚷聲中充滿困惑,她渾沌的腦袋瓜子一時還不能理解他在說什麼。

倒是門外的巧兒聽到她的低嚷聲,放心了不少。「小姐,你沒事吧?為什麼喊救命?」

朱沂鞥抬起頭來,以一種既高傲又熱情的詭異表情凝視著采霓。

少了他的干擾,又聽到門口的噪音,采霓的神智慢慢恢復過來。「巧兒,我沒……沒事。」她從微顫的雙唇吐出沙啞的嗓音。

「小姐,你是不是又作噩夢了?要不要巧兒進去陪你?」巧兒關心地問。

采霓渾身一顫。「不用了,巧兒,你回去睡吧!」

巧兒應了一聲,便安心的離去。

采霓推了身上的朱沂鞥一把,希望他識相一點,別再壓著她了。

「你會作噩夢啊!我可憐的采霓。」朱沂鞥將嘴湯帖在她白玉般的頸項,輕柔地留下烙櫻

「可憐」這兩個字像針一樣紮痛了采霓的自尊,使她不顧一切地朝他又抓又咬。「不用你來可憐我,你給我滾!」

「采霓,你再扭下去,後果本王就不負責了。」朱沂鞥警告地低語,這女人簡直在考驗男人的自製力與耐心呀!

采霓像是被凍住一樣,立即停止掙扎,她嬌喘呼呼地怒駡著:「你這只厚顏無恥又下流的色狼,你還不快放開我。」

她恨死他了!他的出現讓她充滿了無力感,他還摧毀了她的自製、她的生活,及她的所有一切。

「你先答應本王不再亂咬人。」朱沂鞥的嗓音因欲望而嘶啞,雙眼則佈滿了壓抑的燃燒情燄。

「好,我不咬你了。」在黑暗中,他饑渴的眼眸有如火炬般明亮,采霓嬌柔的嗓音不自覺地顫抖著。

縱使離上次的溫存已經足足有半個月之久,但朱沂鞥仍咬牙離開她那美妙的嬌軀。他來找采霓是為了談一下今早的事,而不是像發情的野猷一樣直接撲在她身上,這不是他的目的。

采霓一得到自由後,就帶著被子縮到床的另一端去。

「我說過不要再見到你了,你還來這裏做什麼?」她頻頻深呼吸,調整自己急促的氣息與紊亂的心。

「聽福總管說,你不願離開這個鬼地方,為什麼?」朱沂鞥握緊了發癢的手掌,阻止自己把她拉回身邊。

采霓將清豔的嬌容撇過去,悶悶地道:「你不會懂的。」

他憑什麼用那種指責的眼光看她?好像她不跟他回王府,是她不識抬舉似的。

「你說說看啊!」朱沂鞥粗嘎的男音轉為柔和,果然,采霓那反常的言行,另有內情,現在只要她肯說出來,他就有辦法解決它,然後再把她拐回王府。

采霓的俏眸閃過一抹恐懼,她也恨不得躲在他安全的懷抱裏,讓他去抵禦外頭的邪惡與危險……不!她不能這麼做,沒有男人是靠得住的,她怎麼能因為曾經跟他有過一點「關係」,就相信他是可靠的呢?

「因為我需要很多、很多的銀兩,你養不起我的。」采霓把下巴抬得高高的,等待他罵完自己虛榮後,好死心離去。

「原來你真的只是為了錢把自己給賣了,你為什麼要這樣蹧蹋自己呢?」朱沂鞥痛心地抓住她的粉腕,精銳的黑眸噴出暴戾的怒燄來。

今早福總管說的時候,他還不肯相信,如今從她嘴裏親口說出,竟然讓他氣得幾乎失控。

「我的事你管不著,我就是喜歡銀兩怎麼樣?」采霓嘴硬地橫睨他一眼,同時努力扳開他抓住自己手腕的大手。他怎麼還不走啊?

「你要那麼多銀兩幹什麼?」朱沂鞥那低沉的嗓音含著肅殺之氣,只要一想到她是主動住進這汙穢的地方,不要臉地陪那些男人作樂,他就氣得想要殺死某人——他的自製力已經岌岌可危了。

采霓也生氣了,她本來是打算息事寧人,趕緊打發他走就好了,但在瞧見他勃然大怒的神情後,她的脾氣也忍不住爆發出來了。「你憑什麼這樣質問我?你又不是我的什麼人。」

「就憑本王是你的第一個男人,本王就有資格管你。」朱沂鞥的怒氣沸騰到最高點。

說到這裏,采霓就更加生氣了。「那晚你已經占盡了便宜,你還糾纏著我做什麼?我已經被你害得夠慘了,你不知道嗎?」奈何她那天生柔媚的嬌嗓,使她的控訴聽起來像是嬌嗔。

「我害了你什麼?」朱沂鞥的俊目閃現利芒,倘原有的氣燄頓時化成深沉的陰晦,他正忍著脾氣套她的話。

采霓終於擺脫他的控制後,她開始扳著手指「清算」他的害處了。「你害我失去處子之身,你還害我在年底無法拍賣自己——」

「你想拍賣自己?!」朱沂鞥隱忍的火氣全在這一吼中爆發出來,他徹底忘記剛才套話的打算。

「你那麼兇幹嘛?」采霓嬌蠻地橫他一眼。「你害我損失了一大筆銀兩,我還沒找你算帳呢!」

「算帳?」朱沂鞥甩力地掐住她那精巧的下巴。「好!那我們好好算個帳。」

語畢,他粗暴地含住她的小嘴,以舌頭撬開她的貝齒,然後滑進去纏繞她的香舌,打算徹底補償他這半個月來所受的煎熬。

「你又唔——」采霓那氣憤的粉拳拚命搥打在他身上,心想不把這無賴的男人搥死,也要把他打成重傷她才甘願。

朱沂鞥無視於她的花拳繡腿,右手直接鑽進她的裙內,不耐地扯掉她薄緞般的褻褲後,粗長的手指就擠進了她那微濕的小x,以最結實強悍的方式激起她的反應。

采霓的嬌軀猛然震動一下,滾湯的刺激在她體內翻擾著,令她整個身軀繃得緊緊的,不自覺地停下了掙扎。

朱沂鞥有些不穩地將她置於腿間,以粗糙的手指在她體內來回抽動,直到她變得又濕軟又火熱,他才抽出指頭——

「不……不要走。」采霓嬌喘著拉住他的手,粉嫩的香腮泛成了一片媚人的緋彩。

「好。」朱沂鞥以另一隻手解開褲子,急著想以他那腫脹的下體取代手指進入她的幽x。

但采霓擅作主張地套回他的長指,以一種女人的本能開始擺動。

朱沂鞥近乎痛苦地吸了口氣,他看見一個暈陶陶的性感表情顯露在她的五官上,使他不忍抽回那喧賓奪主的手指,只能渾身發脹地等待著……

「唔……」采霓頻頻發出嬌柔的申吟,她抵著他手指的擺動也愈來愈激烈,當她體內的性感堆積到某種程度時,她的神情從夢幻轉為苦悶。

「快……幫我。」她無助地懇求著,明明很接近了,但她為什麼一直無法達到那種高chao呢?

朱沂鞥真想為她的笨拙歎口氣,他以拇指有力地壓揉她那隱匿的花心,接著她的女性肌肉立即傳來崩潰地痙攣,激烈地包圍著他的手指蠕動。

采霓不停地發出細小的嬌吟,以所有的力量攀附在他身上,狂喜的高chao一波又一波地沖擊她,最後她把螓首棲息在他肩上,疲倦得有如一隻玩累的小貓。

朱沂鞥趕緊將她平放在床上,扳開她柔軟的玉腿,引導自己灼熱緊繃的男性象徵刺進她嬌小的入口——

采霓錯愕地瞪圓了媚眸,當她發現體內那火熱的一觸是來自於他的「東西」時,她向後躲開了它的進入。

「你在做什麼?」朱沂鞥咬牙切齒地拉住她的玉臀,再一次硬推入她那濕窄的女性si處。

體內的痠疼讓采霓蹙緊了柳眉,她連忙扭著身子設法脫身。「你放開我,我不想要嘛!」上回的劇痛讓她記憶猶新。

「你是什麼意思?」朱沂鞥咬緊牙關地朝她低咆,他好不容意忍耐到她結束,她竟然好意思跟他說不要。

「會痛。」采霓一臉嚴肅地告訴他,她感覺到他的東西慢慢在自己的體內深入,不過,並沒帶來上次的劇疼,使她稍微松了口氣。

「這次不會了。」朱沂鞥勉強放慢速度,向更深處貫入,直到她濕軟的女性si處完全緊握住他悸動的長度。

采霓的指甲陷入了他的背,整個嬌軀拱了起來,體內的熱情陡然升高。

朱沂鞥無法再勒住自己的衝動,開始狂野地移動起來。老天!她的感覺一次比一次還要美妙,她會要了他的命!

這股強大的力量震撼了采霓的感官,快感徘徊在歡愉與疼痛的界限之間,他的力道之大,像是要把她揉進他的身體一樣,她只能閉上美眸,承受他那猛烈的律動,並感覺他那急促的呼吸聲與沉重的申吟聲。

這種無法使力的姿勢並沒有維持太久,朱沂鞥便將她壓在身下,把她修長的玉腿掛在肩膀上,然後更深、更熾熱地在她通道內沖剌。

突然——

「礙…」采霓柔軟的內在肌肉沒有預警地束緊起來,狂喜的大浪席捲向她,使她的小嘴不斷逸出無意識的嚶嚀。

朱沂鞥沙啞地叫喊一聲,立即緊跟著她沖到高chao的頂點……

※※※

一個時辰後,東方的夜空露出了一絲的紫光。

朱沂鞥與采霓渾身赤裸地躺在床上,像被榨幹所有體力般昏昏欲睡。昨夜在他從第一次雲雨恢復過來後,馬上又堅挺起來,他溫柔地剝掉了兩人的衣物,與她的身體緩慢交纏,補償他早先無法給予的柔情。

此時,采霓雖未睜開雙眼,卻知覺到黎明的到來,沒有親暱的黑夜包哀著他們,讓她感到尷尬與不自在。

她動也不動地躺著,假裝自己正沉睡著,她還沒有足夠的心理準備面對這一天,心想也許他休息夠後就會自動離開了吧!

他沉重地俯臥在她的身軀上面,他的頭顱靠在枕頭上,英俊的臉孔則朝向她,溫熱的氣息吐在她的頸子上,讓她有些發癢。

即使他在睡眠中,依然像一隻渾身蘊藏力量的雄獅,叫人忽視不得,他把臀部安歇於她的雙腿間,現在的他雖然處於疲軟狀態,但是仍棲置在她的體內,事實上,他的男性長度從沒有離開過她。

采霓捺著性子等待,但她身上的男人似乎沒有清醒的打算,這使她略微感到著急——他再不離開,天亮後就走不了了。

於是,她故意申吟一下,假裝受不了他那笨重的身軀而推動他。

朱沂鞥立即醒來,同時迅速地在她體內勃起,他毫不猶豫地開始抽動,動作從容而堅定。

唉!他怎麼又來了?

采霓暗暗歎了口氣,不確定該醒來阻止他,還是閉著眼眸繼續享受一切。

就在她感到為難的時候,朱沂鞥霸氣地替她做了決定。

「采霓,醒來。」他微慍地在她耳邊低喚,並含住她的耳垂輕啃,經過這一晚,他早已熟悉她的敏感帶了。

采霓酥麻地睜開眼眸,她十分惱怒地瞪他一眼,然後報復性地咬住他那帶有鹹味的肩頭,她最討厭他蠻橫的態度與語氣了。

朱沂鞥朝她咧出性感的笑容,下體的衝刺沒有減緩的跡象,反而從輕柔逐漸愛得猛烈……

事後,采霓疲 憊地推推他的身軀,他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朱沂鞥咕噥幾聲,便抱著她翻身,讓她的嬌軀趴睡在他身上,他則閉上眼睛休憩一番。

「喂!你讓回去了。」采霓輕柔的呢喃,她得趁自己還沒昏睡過去前,提醒他趕快離開。

「等一下,讓本王休息一會兒。」朱沂鞥不理會她的催促,逕自摟著她閉眼養神,他的精力已經完全被這小女人榨光了。

好哇!他現在又恢復「本王」啦!

采霓不悅地截了截他的肋骨。「不行!你再不走,被人發現了怎麼辦?」她可負擔不起這種傷害。

「乖!采霓,乖乖睡一下好嗎?」朱沂鞥的大掌在她裸背上輕揉,像是在摸撫一隻鬧脾氣的貓咪一樣。

采霓舒服得差點就頷首答應了,所幸理智及時拉住她。

「不行!你別想再賴在我的床上,你立刻給本姑娘消失不見。」她那嬌蠻的語調顯示出她快要翻臉了,但是她懶洋洋的偎在他雙臂間的嬌軀,卻使得她的話缺少那麼一點點說服力。

「采霓,別鬧了。」朱沂鞥的睡意正濃,現在什麼事都不想搭理,只想摟著她那嬌滑柔嫩的同體好好睡一覺。

「你保證等一下就離開?」采霓睏得腦袋瓜子都糊塗了。

「嗯!」朱沂鞥敷衍地吭了一聲。「睡吧!」

采霓隱約感覺她醒來後一定會後悔,但她還是本能地向睡神屈服了。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8-23 00:21:34

第五章

「小姐?!你……你怎么……」

巧兒吃驚得連手中的木盆都掉到地上,她那瞪大的圓眸幾乎黏在他們兩人交纏的裸體上。

朱沂鞥立即睜開眼睜,當他瞧見有個丫鬟正張著嘴看他時,他的俊臉沉了下來。

「你站在那裏做什么?還不退下。」這裏的丫鬟真是不懂規矩。

巧兒突然明白這陌生的男人為何在小姐床上了。「你……你這該死的敗類竟敢侵犯小姐……」

她撿起木盆,使勁地往他的身上猛打。

「該死!住手!」朱沂鞥狼狽地滾到床的內側,嘴裏不停地吐出難聽的咒駡聲。「采霓,還不叫那該死的丫鬟住手。

而他求救的對象早已撈起被子,閃到一旁掩嘴嬌笑了,她那清脆的咯咯笑聲傳遍了整間香閨。巧兒聽到采霓的嬌笑聲,整個人都呆住了。她服侍小姐一年多了,從來沒有聽過她笑得那么開心、那么自然,一點矯飾都沒有。

「你覺得很好笑是嗎?」朱沂鞥蹙起惱火的濃眉,隨手抓起他的褲子,背對著她們套穿起來。

他為了怕嚇著這個小不點丫鬟而遮遮掩掩,沒想到惹得采霓笑得更大聲,簡直快把他給氣死了!對喔!他早該料到一個青樓裏的丫鬟怎么可能被他的赤裸給嚇到呢?況且,她忙著打他都來不及了。

采霓嬌媚地投給他一個白眼。「活該!誰叫你賴著不走。」改天她一定要好好嘉獎巧兒一番。

「小姐?你們……」聽見他們那么親密的對話,巧兒就更加震驚了。

「你的丫鬟真是多話。」朱沂鞥穿上淩亂的衣衫後,就挑起采霓的下巴要親吻她的小嘴。

采霓撇開清麗的臉蛋,不讓他親吻自己。「你走吧!別再給我惹麻煩了。」

幸好逮到他在她床上的是巧兒,而不是喜歡在她房裏亂晃的緋緋,不然她這一代花魁的名聲就毀了。

朱沂鞥那慍怒的黑眸眯了起來,他痛恨她用這種打發小孩的語氣對待他。「你這女人——」

「我怎么樣?」采霓那一向只蕩人心魄的媚眼,淬上了想殺人的寒光。只要他敢批評她一句,他就死定了。朱沂鞥發現她的丫鬟正聚精會神地豎直耳朵,只好硬生生的放緩了語氣。「算了,中午本王會派人來接你,你先把東西收拾好。」

「我不會住進王府的,你派人來也沒有用,我根本不想跟你扯上任何開系。」采霓絕情地道。

「沒有人可以違背本王的意思。」朱沂鞥悻悻然地撂下威脅後,就怒氣騰騰的甩門而去。

采霓則氣呼呼地睜圓了杏眼,她真不敢相信有人會得寸進尺到這種地步!這該死的臭男人!

朱翼明,當朝最受皇上重視的大理寺卿,也是最冷靜、精明的男子,如今正瞠目結舌地瞪著他的堂兄。

「堂兄,我是不是聽錯啦?!」朱冀明難以置信地搖搖頭,從小他與沂鞥的感情就特別好,也明瞭他的脾氣非常的火爆易怒,但是他不知道他會衝動到這種程度——像是喪失了理智般。

涼爽的清風徐徐拂來,帶走了夏日的暑氣,卻吹不走朱沂鞥散發出來的火氣,只見他煩躁地在花園的亭內踱來踱去,嘴裏念念有辭地咒駡著:「我從沒見過這么會惹人生氣的女人,我非得扭斷她的脖子不可……」

這該死的女人竟然把他派去的人趕回來,氣得他火冒三丈。

「堂兄,你冷靜一點。」朱翼明光看他在亭子內憤怒地打轉,整個頭都暈了。「麻煩你再把剛才的話說一遍。」

朱沂鞥坐下來,非常不高興地重述一遍。「我要你派手下去把那女人綁到王府來。」

由於大理寺是負責復審、平反刑獄的最高機構,而朱翼明是大理寺的大頭目,底下有一大堆武功高強的密探,所以朱沂鞥才會把主意打到朱翼明身上。

「堂兄,你把我的手下當成什么啦?拉皮條的嗎?」朱翼明鎮定地梭巡他的俊容,發現他正被那個叫采霓的女人給迷慘了。

朱沂鞥因他不當的措詞而狠狠地掃他一眼。「你底下的密探高手如雲,借幾個給我用一下有什么關係?」

他的武功雖然不錯,但是要他親自去把采霓綁到王府來,實在有失他王爺的身分,況且他不想寵壞采霓,她已經夠目中無人了。

「是沒什么關係,不過,若是皇上知道我把密探借給你,只是為了去強擄民女,皇上會怎么說?」他早該知道沂鞥急著把他召來,絕不會有什么好事。

朱翼明暗歎了口氣,為了他妻子被刺殺的事,他已經忙得焦頭爛額了,沂鞥還想出這種餿主意來湊熱鬧。

但不可否認地,要是在幾個月前,他堂兄提出這種荒謬的要求,他一定興致高昂地大力支持,可惜他現在心情差得很。

「什么叫強擄民女?采霓已經是我的女人了,她住進王府是天經地義的事。」朱沂鞥鐵灰著一張俊臉。

「那你把她接進王府就好了,幹嘛用綁的?」這么簡單的事,虧他堂兄還玩得那么起勁?

朱沂鞥惱恨地悶哼一聲。「你以為我沒試過嗎?那女人根本不想住進王府,她只想做那天殺的妓女。」若不是他太瞭解采霓認真的程度,他會以為她在故意拿喬,耍女人的小手段。

「這么特立獨行的女人,難怪堂兄會為她著迷。」朱翼明搓了搓堅毅的下顎,沂鞥的話倒挑起了他的興趣,他倒想看看那個女人是如何迷倒他堂兄的。

朱沂鞥那俊朗的臉龐泛著尷尬的微紅,他粗魯地問:「少廢話!你究竟幫不幫忙?」

「堂兄,女人不是這樣追的,你要是真的把她綁回王府,她一定不會讓你好過的。」說起感情方面的事,朱翼明自認比他堂兄懂得多。

朱沂鞥不耐地雙手抱胸,一副洗耳恭聽的認命模樣。「那你有什么建議?」他想起翼明年輕的時候,女人緣好得不得了,他八成有什么秘訣吧!

「女人就是喜歡男人說好聽的話哄她,堂兄,如果你真的對她有興趣的話,就應該捺著脾氣慢慢哄她,等到她芳心大悅,自然就對你言聽計從,乖乖跟你回王府了。」朱翼明說道。

「那要多久?」朱沂鞥開始認真考慮他的建議。

光聽這個問題,朱翼明就知道他堂兄非常不瞭解女人,追求女人是不能用時間計算的,不過,他還是算了一下他堂兄的耐心極限。「大概要三、五個月吧!」

「那太慢了。」朱沂鞥想也不想就直接地否決他的建議。「有沒有快一點的方法?最好是一天就可以讓她乖乖聽話的那種。」

大爺他想得真是美哦!

朱翼明忍不住賞給他一個大白眼。「這種事本來就急不得的,老兄,你就多忍耐一下,反正她又跑不掉。」

朱沂鞥粗聲粗氣地做下決定。「不行!我要今晚就看到她躺在我床上。」

想到這么多男人覬覦著他的女人,他說什么也不放心再把采霓留在醉仙苑,因為難保其它男人不會像他一樣夜潛漱霞樓呀!

「你真是猴急耶!堂兄。」朱翼明望著他那滿臉不耐煩的堂兄,俊臉上露出一絲罕見的笑意。

「我這是在保護自己的女人。」朱沂鞥非常不喜歡他那曖昧的表情與口氣,一張俊臉就這樣陰沈了下來,同時他的拳頭還發出駭人的喀喀聲。「說那么多廢話幹嘛?你到底答不答應?」

朱翼明真不敢相信他竟然拿拳頭威脅自己,這真是太可笑了!

他堂兄小時候就是這樣,每當事情不順他的心,他就會用這招威脅人,所以他們兩人每次都互毆得不亦樂乎——只是這么多年過去了,他堂兄怎么一點「長進」都沒有啊?

「看來我不答應幫你這個忙,你是不會饒過我的,對不對?」他好笑地呷了一口茶,以掩飾他嘴邊的笑意。

「你知道就好。」

朱翼明保證地拍拍他的厚肩。「堂兄,你放心,我會親自去把那個采霓綁來,送到你床上的。」

朱沂鞥以一種不保險的眼神瞄他。「我跟你去好了。」

這傢伙剛死了老婆,萬一看上了采霓這絕色尤物,想跟他搶怎么辦?況且,采霓睡覺的時候穿得那么少,他可不想讓翼明瞧見一點春光啊!

「隨你高興羅!」他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大理寺卿,對一個王爺的「反復無常」敢有什么意見啊?

嘖!既然不信任他的辦事能力,剛才幹嘛急著把他找來啊?他自己去「綁人」就好啦!


※※※
夜色很快就降臨了。

「那個男人是誰?」朱翼明用下顎指了指在漱霞樓探頭探腦的陌生男人,那男人正以匕首撬開房門。

「我要宰了這只鼠輩。」朱沂鞥氣得渾身發抖,就要從假山後頭走了出去。

朱翼明按住了他衝動的手臂。「讓陸倕去就好了。」

看到沂鞥那氣急敗壞的盛怒模樣,他開始同情起那只倒黴的鼠輩了——不過,先前他堂兄偷香的行為也高尚不到哪里去。

「是。」

不久,朱翼明的帖身護衛陸倕就揪了那只鼠輩回來,並將他重重丟在地上。

「解子建,你這臭小子竟然敢想碰本王的女人!」朱沂鞥一眼就瞧出這獐頭鼠目的小子是誰,拳頭自然毫不留情地往他臉上「招呼」去。

解子建像見到閻羅王一樣嚇得魂飛魄散。「潞王爺,饒命礙…」他被打得哀哀亂叫,滿地爬走。

朱翼明實在看不慣解子建的窩囊相,所以等到他堂兄的火氣發洩得差不多了,才制止他堂兄。「好了,堂兄,這小子快被你打到斷氣了。」

朱沂鞥悻悻然地罷手。「這小子真不耐打,這么快就暈過去了。」嘴裏說著,腳下還踢了踢滿臉鮮血的解子建。

雖然打了一架,但並沒有使他的心情獲得改善。

「別理他了,快去綁人吧!」朱翼明對解子建的狀況不感興趣。

朱沂鞥贊同地頷首,像識途老馬般帶領他們走進漱霞樓,而先前解子建所撬開的門正好給予他們方便。

但是他們一進到采霓的香閨,就楞住了。

只見采霓的床上還躺著她的丫鬟,顯然她早已料到朱沂鞥不會那么容易放棄「偷香竊玉」這項惡行,所以事先做了防範。

真是聰明!朱翼明眼中閃過一抹笑意。

「怎么辦?」他小聲地問向正臭著俊臉的朱沂鞥。

「兩個一起帶走。」朱沂鞥沒啥好氣地咕噥一聲,兩道彆扭的眉毛在他眼眸上方攏了起來。這女人幹嘛防他像防賊一樣啊?

朱翼明以眼神示意陸倕。「好,我喊到三,你們就一起掩住她們的嘴,別讓她們發出聲音。」

「等等,你沒有比較好一點的方法嗎?」朱沂鞥那壓低的嗓音充滿了不滿。「例如下藥或是放迷煙什么的?」如果翼明只有這種粗魯的方法,他何必找他幫忙呢?他自己就可以辦到了。

「兩個弱女子不用那么費功夫。」真虧得他堂兄想得那么周全,不過,他們只是來擄人而已,不是來當「采花賊」。

「算了!開始吧!」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當他的大手覆住采霓的小嘴後,她立即反射性地睜圓媚睜。「唔——」

「噓!本王來帶你走了。」朱沂鞥怕她感到驚恐,先在她耳邊低語。

誰要他「帶」啊!這不要臉的登徒子!

熾烈的怒焰飆上采霓的心頭,她的貝齒狠狠陷入他的狼爪中,粉拳繡腿不停地落在他的身軀上。

「噢!你又咬人了!」朱沂鞥怕她大聲嚷嚷,不敢把受苦受難的手收回來,只好任由她咬著「玩」。

看見他堂兄那手忙腳亂的狼狽模樣,朱翼明不由得大大地同情起他來。唉!堂堂一個七尺之軀的大男人竟然拿一個弱女子沒法度,真不知是要說他堂兄無能呢?還是要說那弱女子太潑辣了?

最後,朱翼明發現他實在看不下去了,索性大發慈悲助了他堂兄一臂之力,伸手點住采霓的穴道。

「你幹嘛點采霓的穴道?!」朱沂鞥兇狠地怒瞪向他。「她要是痛上很多天怎么辦?」一個人的血脈如果突然被內勁截住,事後一定會全身酸痛很多天,況且采霓又不懂半點武功。

他剛才就是不想傷了采霓,才會任她又抓又咬的,現在翼明隨隨便便點了采霓的穴道,那他的苦心不就白費了?

「堂兄,不點住她的穴道,你到天亮都搞不定她。」朱翼明強忍住送他一個白眼的衝動,人家他的護衛早就把那丫鬟扛在肩上了。

「我可憐的采霓。」朱沂鞥心疼萬分地摸摸她嬌媚的臉蛋,隨即想到她會有的反應,笑道:「你一定會氣得半死,對不對?」


※※※
對!她簡直氣得快爆炸了!

隔天,采霓在一間華麗秀雅的房間醒來後,她的怒火就沒有停止過。

首先,她發現自己渾身赤裸,當她裹著被子要去翻找蔽體的衣衫時,又發現她全身的肌肉痛得不像樣,她懷疑他夜裏到底對她做了什么。

當她忍著痛楚四處翻箱倒櫃,卻找不到半件衣物的時候,她險些抓狂。

「這該死、天殺的臭男人……色魔……鼠輩……」

隨著她每一聲齜牙咧嘴的咒駡,屋裏就有一樣貴重的物品跟著粉碎,最後,所有的瓷器被她「清光」後,她開始打起傢具的主意了……

「小姐!」推門而入的巧兒突然震驚地停下腳步。「你舉起椅子做什么啊?」

巧兒的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她從沒見過動作那么粗暴的小姐。

「這該死的男人!竟然連你也抓來了。」采霓懶得再裝出那撫媚的模樣,把椅子重重地放到地上後,便坐在上頭喘息。

巧兒把門關上,手上捧著一盆熱水,然後小心避開地上的碎片,走到她身邊。「小姐,你身體疼不疼?巧兒幫你按摩一下好嗎?」

其實,自從巧兒一睜開眼睛,她就喜歡上這座氣派的王府了,因為這裏的每個人都待她很和善,不像醉仙苑那地方的人,所以她很高興自己被抓來王府。

她這體帖的提議,讓采霓的柳眉一展,她赤著蓮足趴到床上去。「嗯!麻煩你了,巧兒。」

剛才劇烈的「運動」,讓她發洩了大半的惱火,不過,她向來嬌弱的身子骨就痛慘了,幸好巧兒帖心地要幫她揉一下筋骨。

巧兒放下床頭兩側的帳簾,再以熱毛巾覆蓋她的身體,然後靜靜地按摩她的裸背與四肢,接著把藥膏塗抹在她酸疼的肌肉上。

采霓舒服地閉上美眸,發覺巧兒把藥膏擦到她身上後,身體的疼痛便減輕許多了。「巧兒,你的藥膏效果真好。」

「是王爺給的。」話一說出口,巧兒就後悔地想咬斷自己的舌頭。

采霓氣呼呼地睜開眼睛,裹著被子坐了起來。「我情願痛死,也不要擦那男人的東西,你立刻把東西拿出去!」

「小姐,你別生王爺的氣好不好?」巧兒心急如焚地替潞王爺求情。「王爺是真心真意對待你的,今天一早他就把巧兒叫去,慎重地吩咐巧兒一定要替小姐按摩筋骨,可見王爺有多擔心小姐的傷。」

「他是擔心被我宰了!」采霓眯起佈滿殺氣的媚瞳,咬牙切齒地道。「以後你再提起那男人,你就別怪我翻臉無情,巧兒。」

「小姐……」巧兒急得眼淚直流,她怎么也沒料到一向和藹可親的小姐會氣成這副模樣?

慘了!她該怎么跟王爺交代啊?


※※※
在經過兩天的折騰後,采霓那烈焰滔天的火氣逐漸冷凝了下來。

她開始冷靜地思考自己的「困境」。

她私人的物品全陸續被運進這間屋子來,包括她藏在床板間的銀票也在昨天親手交到她手上。

她算了一下手邊的銀票,大概有九十萬兩左右,她只要想辦法再籌出十萬兩,就可以了卻這個月的責任,但是平安過了這個月,下個月她去哪里賺到一百萬兩啊?

重返醉仙苑這個念頭首先躍入她的腦海中。

她知道秦嬤嬤一定會敞開雙臂歡迎她回來,只是朱沂鞥第一個會去找的地方也是醉仙苑,依他那種狂妄自負的性格,她肯定又會被他逮回這個鬼地方,所以醉仙苑她是去不得的。

也許她該換個地方重新發展,但是,離開繁華的京城,她去哪里找那么多的「冤大頭」啊?

況且,她好不容易才在京城建立起這種如日中天的豔名,叫她就這么放棄還真是捨不得……

「聽你的丫鬟說,你昨晚受了點風寒是嗎?」

一串低沉的男音突然在采霓耳邊響起,一雙溫熱的大手隨即覆上她的雪額,像是在檢查她有沒有發燒一樣。

「嗯!」采霓懶洋洋地輕哼一聲。她整天都一絲不掛,沒有半件衣衫來蔽體,能不著涼嗎?

朱沂鞥瞧她病懨懨地半臥在躺椅上,連張牙舞爪的力氣都沒有,他的心不禁擰成了一團。

「采霓,你很難受嗎?」他小心翼翼地把她那包得跟粽子一樣的嬌軀抱到腿上。該死!才兩天不見,她怎么瘦得連肉都沒有了?

他的膽子可真是大啊!整整避了她兩天,一現身,又開始對她摟摟抱抱。

采霓冷淡地白了他一眼。「當然難受啦!整天都待在屋子裏,悶都悶死了!」

雖然對他冷言冷語,不過,他那熱烘烘的體溫,卻讓她捨不得推開他,反而傭懶地依偎在他懷中。

聽到她還有餘力抱怨,朱沂鞥放心了不少。「你沒去外頭吹風,怎么會受到風寒呢?」他將她的柔軀圈在懷裏,以下顎溫柔地摩挲她頭頂的秀髮。

這時——

巧兒手端著補品走了進來,她高興地望著他們相擁的身子,開心地道:「小姐,你與王爺和好啦?」

「沒有!」采霓想要推開朱沂鞥的身軀,卻被他硬摟在胸前。

「對!」朱沂鞥聲音蓋過她的。

「那太好了。」巧兒只聽到王爺的回答,笑得眼睛都眯成縫了,她把手中的補品擱在躺椅邊的桌幾上。「王爺,這碗是小姐的燕窩,等一下麻煩王爺喂小姐喝完,巧兒下去了。」

在巧兒關門離開的同時,朱沂鞥端起了桌上的燕窩,開始慢慢地喂起采霓來。「你的丫鬟挺會使喚人的,連我這王爺都不放在眼裏,跟她的主子一模一樣。」

采霓沒有陪他閒磕牙的興致,她靜靜地喝完燕窩後,就閉上美眸,趴在他胸膛上休息,反正跟他爭絕對不會有結果,她不如冷靜下來,好好想一下接下來該怎么辦。

「想睡啦?」朱沂鞥那關心的語調中帶有一絲莞爾。

他真不習慣采霓變得這么柔順,現在仔細回想起來,除了第一次有緣見到她那風情萬種的媚態外,剩下的這幾次,她都是潑辣的模樣居多。

「嗯。」采霓突然有種感覺,她累得不想動了,真想一輩子就靠在他的胸膛上。

「那我們就睡吧!」朱沂鞥解開她圍在身上的被子,然後抱著她柔馥的裸身睡在躺椅上,並以被子蓋住兩人的身體。

采霓的螓首帖在他胸口,聆聽他那沉重規律的心跳聲。

突然,她悶悶地問:「你究竟是喜歡我哪一點?」

「你是這么多年來第一個讓我動心的女人,你嬌豔的外貌下有著一顆聰明的腦袋瓜子,和狡猾的心——」

「我哪里狡猾了?」不滿的嘟嚷從他胸前發出。

朱沂鞥的黑眸氤氳,輕柔地說下去。「你不像一般女子那么枯燥無趣,跟你在一起,隨時都充滿樂趣與新鮮感,這就是你吸引我的地方。」他的男性嗓音愈說愈低啞,也愈來愈魅惑。

「所以你就硬把我拐到王府,連衣服都不給我穿?」采霓皺起優美如新月的細眉。

朱沂鞥發出低沉的笑聲。「你的脾氣那么倔強,我若是把衣衫還給你,只怕你又不聽話,跑回去醉仙苑了。」

語罷,他將唇印在她那如絲般的秀髮上,態度顯得十分親昵與輕鬆。

「你總不能一輩子都不給我穿衣服吧?」采霓那嬌柔的嗓音洩漏出她內心的煩躁,她真的快被悶瘋了。

朱沂鞥抬起她那流露不滿的瓜子臉,安撫地親了親她的芙額。「只要你答應當我的妾室,我就把衣衫還給你。」

采霓若有所思地瞇起杏眼,瞧他對自己毛手毛腳,一副愛不釋手的模樣,他一定是非常喜歡自己。

他費了那么大的勁把她綁進王府來,絕不只是單純愛戀自己的軀體,不然他去醉仙苑光顧她就好了,何必那么大費周章呢?他又不是不知道年底她就要買掉自己,正式墮落風塵了。

可惜他並沒有這么做!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男人雖然霸道易怒,又死腦筋得很,但他的氣質陽剛純淨,她喜歡跟他在一起的安全感,這樣的男人她怎么忍心害他呢?

不!她絕不能遷累他!

「你需要考慮那么久嗎?」朱沂鞥那溫暖的氣息吹在她的耳邊,在她沉思的時候,他的大手沒有浪費任何一丁點時間,已經滑向她那渾圓的玉ru了。

「你得先答應我兩個條件,我就『考慮』待在這裏。」采霓技巧地避開正面回答,同時把他那叫人分心的毛手推開。

「說來聽聽吧!」朱沂鞥咕噥著。

他的男性尊嚴徹底遭到采霓這妖女無情地踐踏,他堂堂一個潞王爺想納她為妾,還得先看她的臉色、聽她的條件才行,更遑論先前他是怎么不擇手段把她擄進王府的。嘖!

「第一,你明天得先給我十萬兩。」采霓冷漠地覷他一眼,粉臉上沒有露出任何情緒。「有沒有問題?」

「我會吩咐福總管拿給你。」不知怎么回事,朱沂鞥一點都不意外她的要求。而且他聰明地沒有問下去,因為他瞭解采霓的脾氣,只要他有個什么「輕舉妄動」,她就不會想跟他「談判」了。

現在他最不想做的就是逼迫她,只要她答應留下來,總有一天他會得到她的信任,到時候她自然會把深藏內心的秘密告訴他,反正他有的是時間與毅力,根本不怕與她慢慢蘑菇。

「第二,我希望你能把海萬通找來,由他做我的護衛。」沒有遭到他的逼問,采霓悄悄松了口氣。

一股醋意開始在朱沂鞥心底發酵,製造出來的酸氣讓他的牙都發酸了。「海萬通是哪根蔥,竟然讓你掛在嘴邊?」

聽到采霓口中說出另一個男人的名字,讓他非常的不悅,事貫上,他嫉妒得想砍死那個海萬通。

「海哥是醉仙苑的保鏢,為人挺老貫可靠的。」采霓避開他那射出妒意的淩厲眼神。

「你別妄想再與妓院裏的野男人藕斷絲連,我不會給你機會的。」朱沂鞥氣得羞點噴出火來。

她竟敢當著他的面稱讚別的男人,還想把那男人找來。可惡!她到底有沒有把他放在眼裏啊?!

氣死他了!

「不答應就算了,反正我回去就可以找到他了。」采霓從他的身畔爬起來,媚顏上佈滿了寒霜。

她真不敢相信他會說出這種沒大腦的話來!這男人簡直白癡得要死!

朱沂鞥的身軀只僵了一下,便立即把她的嬌軀給揣了回來。「采霓,算我說錯話,我答應你總行了吧?你別氣壞了身子。 乖!」他輕輕拍了拍她的美背,沒啥骨氣地屈服了。

唉!他再次體會到她的難纏!

采霓很不優雅地冷哼一聲,才重新窩回他的懷中。

她心裏縱使不願意承認,但是她發覺自己愈來愈喜愛他那寵溺她的態度了,怎么辦?她有點愛上這只壞脾氣的火龍了。

煩啊!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8-23 00:21:45

第六章

夜裏——

「不要……嗚……」

那尖銳的哭泣聲驚醒了朱沂鞥,他低咒一聲,愛睏地尋找噪音的來源。「誰在哭啊?」

當他發覺哭聲是來自枕邊人時,他連忙摟住她那不停扭動的嬌軀,試圖喚醒她。「采霓,你快醒醒。」

他記起來了,那丫鬟曾經說過采霓會作噩夢,但是他沒想到她作噩夢的時候,會哭得那麼悲傷,像是肝腸寸斷般,叫他好生心疼啊!

「不……求你們別殺了……嗚……不要……」

采霓在他懷中不斷地哭喊,嬌小的拳頭緊緊抓住他的單衣,傷心的淚水浸濕了他胸前的衣料。

朱沂鞥的一顆心揪痛了起來,雖然她哭喊的內容一定與她的秘密有關,但是他不忍再聽她哭下去了。

「采霓,你醒一醒,別再哭了。」他狠心地搖醒她,然後將嘴唇重重印在她的臉蛋,不停地吻去她臉上的淚水。

采霓猛然一震,從噩夢中轉醒過來。

「沂鞥……」她的身軀開始劇烈地顫抖。

「噓,我就在你身邊,你只是作噩夢而已,現在沒事了。」他將她顫抖的嬌軀緊緊摟在懷中,柔聲地安慰她。

采霓哀傷地蜷縮在他安全的懷裏,靜靜地掉眼淚。

「別哭了,你會哭壞身子的。」朱沂鞥心疼地拍撫她那顫動的背部。

等到她的淚水漸漸止住了,他才溫柔地問:「告訴我,你作了什麼噩夢好嗎?」

采霓一邊打著嗝;一邊疲倦地閉上眼眸,剛才的淚水榨幹了她最後一絲精力。「人家忘記了。」

「采霓。」朱沂鞥惱怒地低喊一聲,她剛剛在他懷裏哭得死去活來,把他的心都哭碎了,她現在竟然想用一句「忘記」來打發他?她簡直在耍他嘛!

「你別問了好不好?」采霓心力交瘁地發出抱怨聲。「人家睏了,想睡覺了。」

這男人為什麼就不體帖一點呢?他應該安慰自己,而不是質問她噩夢的內容才對啊!她心裏嘀咕著。

朱沂鞥腦怒地抬起她的麗顏。「不行!你不說出剛才作什麼噩夢,我就不放你睡覺,快說!」

他被她搞得心煩死了,她不把內容交代清楚,叫他怎麼睡得著啊?

采霓被他的執拗給惹惱了,她那烏黑的眼珠子一轉,一抹嬌豔的媚笑便添上了她的唇角。「好啊!你不想睡覺,采霓自然奉陪到底。」

她那突如其來的媚笑讓朱沂鞥渾身發毛起來。「你別想轉移話題,快從實招來!」

采霓拋給他一個誘人的媚眼,便輕輕舔咬著他的頸項,然後織織玉手大膽的往他的腹部下方滑去。

朱沂鞥倒抽了一口氣,趕緊把她那折磨人的小手抓起來,嚴厲地指責她。「采霓,你不要以為用這種技兩,我就會忘掉一切,你——」

不過,他忘了她有兩隻手,此時,她的另一隻小手握住他硬邦邦的男性象徵,試圖挑戰他的克制力。

「別亂來……」朱沂鞥的鼻息開始粗重起來,他的斥責顯得毫無說服力。事實上,從她對他的脖子舔來舔去的那一刻起,他就註定要輸掉這一仗了,因為他對采霓根本沒有任何自製力可言。

采霓露出一抹得意洋洋的媚笑,彷彿逮到了他的弱點般,小手努力不懈地撫摸他的下體。

「你這妖女……」朱沂鞥發出濁重的申吟聲後,就急切地覆在她的嬌軀上…

正如采霓所設計的,他已徹底忘記盤問她的打算了。


※※※
過了三天——

采霓趁朱沂鞥外出的時候,叫來了海萬通。

「采霓姑娘,有什麼吩咐嗎?」他特意站得遠遠的,以免他的新主子看見他太接近她,又醋勁大發了。

「海哥,你陪我去一趟城外的土地廟,好嗎?」采霓的俏臉沒有一絲血色,蒼白得嚇人。

「這沒問題。」海萬通忐忑地建議著。「不過,我們要不要先問一下潞王爺啊?」

對於她這種奇怪的要求,海萬通一點都不陌生,這兩年來,每到十五這一天,他都得陪她到城外的土地廟走上一遭,計算下來,總共也有二十來次了。

「不用問他了,你先去外頭僱馬車,等一下我們在後門會合。」采霓早已將今天的行程計畫好了,她仔細地考量了良久,就是要設法避開朱沂鞥。

「噢,好的。」海萬通搔了搔廣大的頭顱,垮著肥大的肉臉走出「茗玉園」,他有一個非常不好的預感,他這個優渥又輕鬆的工作可能維持不了多久了——如果被潞王爺知道,他竟敢私自帶采霓出去的話。

唉!苦羅!

等他走遠了,采霓顫巍巍地深吸一口氣,她披起黑色的披風,望著那捆以白布包要的銀票,美眸中飛快閃過一抹毅然決然的光芒,她將钜額的銀票留在房裏,不帶分文地前去赴約了。

事情該在今天解決了,她已經沒有「本錢」再陪那幫人耗下去。

一出後門,她就瞧見海萬通身穿黑衣,頭戴鬥竺,駕著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停在不遠處,他的打扮跟以前一樣。

采霓不動聲色地上了馬車。

馬車急駛了一陣子,終於停在一處荒廢的土地廟前。

海萬通笨重地跳下馬車,小心扶著采霓下馬車,然後清了清喉嚨。「呃……采霓姑娘,我們回頭找溜王爺幫忙好不好?你這樣太危險了!」

她現在可是潞王爺的心頭肉,要是有個什麼意外,他海萬通大概死無葬身之地了。

「不打緊!」采霓遲疑了一會兒,才從懷裏掏出了一封信,遞給海萬通,嚴肅地交代著:「海哥,如果……采霓有個什麼萬一,沒有回來的話,你就把這封信交給潞王爺,叫他不用……等采霓了。」

海萬通嚇得目露懼光,呆愕地瞪著她硬放在他手中的那封信函。「采霓姑娘……不行礙…」她的口氣怎麼好像在交代後事一樣。

「我不會有事的。」采霓勉強露出虛弱的笑容安撫他,她忍不住摸了摸藏在披風下的匕首,才勇敢地走進那座年久失修的土地廟。

留下海萬通在廟外急得猛跳腳。

此時,土地廟內站著一位高瘦的中年男子,他身穿暗青色短裝,下巴佈滿鬍碴的馬臉,看起來十分醜惡。

他正不耐地等著采霓進來。「你的銀票帶來了沒有?」

采霓鄙夷地嬌哼一聲。「沒有。」她內心除了對他的恐懼外,還有更深的憎恨與輕蔑。

「臭婆娘!你耍我啊!」餘亮抬手就要往她的花容月貌打去。

「你敢!」采霓直勾勾地瞪視他那令人厭惡的臉,冰冷地威脅著:「你傷了我,就別想再從我這裏拿到銀兩。」

餘亮的手頓時停在半空中,然後露出淫穢的笑容來,輕輕撫摸她細嫩的臉皮兒。「你這婆娘愈來愈大膽了,連我餘亮都敢威脅,你不想要你妹子的命啦?」

他想起以前她連直視他一眼都不敢,活像只懦弱的小老鼠一樣,沒想到這幾個月來她的膽子愈來愈大,現在竟然敢開口威脅他了,不過,她悍冷的模樣也激起了他的欲火,他想要征服她。

采霓握緊了拳頭,強忍住拍開他髒手的衝動。「我怎麼能確定你們還遵守諾言,沒有殺死岑霓呢?」她那嬌凝的嗓音輕微顫抖一下,差點洩漏了她內心緊繃的恐懼。

「那你只有信任我們羅!」餘亮的手往她的頸部摸去。「不給錢,你就等著替你的妹妹收屍吧!」

采霓深惡痛絕地拍掉他的手,清脆的語調充斥著堅冷的決心。「我不會再那麼傻了!除非讓我見到岑霓一面,否則你們休想再威脅我。」

「老大不會答應的。」餘亮那輕佻的目光緩緩打量她的臉蛋,心裏忍不住贊道:這女人真是天生尤物,光是這樣看著她,就讓他渾身發癢起來,難怪她能賺那麼多錢供他們兄弟玩樂。「不過……」

「不過什麼?」采霓勉強按捺住她的心急,不讓他瞧出來。

餘亮露出色迷迷的猴急笑容。「只要你讓余大爺我玩上一回,我就替你求情,讓你看一下你那書呆子妹妹。」話未說完,他就當著她的面搔起他的胯下來。

采霓差點作嘔地吐了出來,她不禁退後了幾步。「你別作夢了!我不會讓你碰我的。」

「嘖!你還當自己是黃花大閨女呵!」以前不碰她,是不想破壞她的身價,他們還想多勒索她幾年呢8你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早就給那個潞王爺做婊子了,現在你讓本大爺玩一玩有什麼關係?又不會少塊肉。」

餘亮噙著猥笑,一步步地逼近她……

「你敢再前進一步,我就對你不客氣了,」采霓揚起那倔寒的柔眉,右手緊緊握住她藏在披風下的匕首。

她敢不帶銀票前來赴約,早就有兩敗俱傷的心理準備了。

因為她再也「弄」不到銀兩保障她妹妹的平安了,除非她厚著臉皮請求朱沂鞥的援助,只是她被勒索的數目那麼大,就算潞王府的財力驚人,又能供應她幾年的索求?她會像吸血蟲一樣吸盡他的財產,她怎麼忍心如此對他呢?

「喔!我最喜歡有爪子的女人了,玩起來才過癮藹—」

突然,殺豬般的尖叫聲從他口中洩出。

采霓面色慘白地抽出染血的匕首,雙手不由自主地抖了起來,她不曾沾過血腥,也從未想過殺人是那麼噁心恐怖的事…

「你這臭婆娘竟敢砍我!」餘亮痛得狠狠打她一巴掌,他沒料到她居然有膽子敢刺他。

采霓痛呼一聲,被他的掌勁打倒在地。

這時——

「采霓姑娘……」海萬通突然從外面竄了進來,以肥壯的身軀護住她,同時將她扶了起來。「你不要緊吧?」

幸好他因為愈想愈不放心,便躲在門外偷聽,不然這會兒采霓就危險了。

采霓沉默地搖晃螓首。

「好哇!你竟然破壞約定,找外人來幫忙。」餘亮一邊咒駡,一邊齜牙咧嘴地檢查肚子上的傷口。

「他什麼也不知道。」采霓冰冷清晰地辯駁他,卻因為牽動玉頰上的腫傷,使她皺起了柳眉。

還好沒有被刺中要害!

餘亮連忙用手捂住流血的傷口,朝她窮兇惡極地咆哮著:「廢話少話!快把這個月該交的銀票拿出來,本大爺要回去療傷了。」

「你兇什麼兇啊?」海萬通一臉兇惡地跨前一步,他的武功不高,但是光靠那龐大的身材所製造出來的氣勢就足以嚇死人了。

「海哥!」采霓以眼神制止他的冒進,才冷冷地道:「餘亮,我已經說過了,不讓我看見岑霓,你們休想再從我這裏拿到錢。」

余亮的馬臉頓時一陣青、一陣白,他內心陷入嚴重的掙扎;若是他大哥知道他搞砸了這麼簡單的任務,一定會大發雷霆的,因為他們現在全靠這筆钜銀在過活,可是他現在受了傷,根本打不過她身邊的大個兒,而她又說沒把銀票帶來,看來想拿到銀票,就得答應她的要求才行。

「臭婆娘,算你厲害!三天後記得帶銀票來,不然我就當面宰了你妹子。」餘亮粗魯地放下狠話後,就捂著肚子走出土地廟。

媽的!痛死他了!

「鏘!」采霓心裏一放鬆,手中的匕首便不自覺地滑落在地。她不悅地皺起眉頭,瞪著那把染滿血漬的匕首,像是不解它怎麼會掉下去似的。

「你怎麼受傷啦?」海萬通滿臉為愕地盯著她那不斷流血的左手,鮮血正從她的指尖滴落下來。

采霓的朱唇逐漸失去血色,這時她才感覺到手臂傳來一陣陣刺痛。

「我不知道,大概是剛才不小心被我自己割到的吧!」她單手拉開披風,想要檢查一下傷口的大校

「哇!采霓姑娘,你的傷口好深哦!」海萬通那張寬臉擔心得皺成一團。

「我看得出來。」采霓昏眩地晃動身子一下,拿出懷裏的繡帕。「快綁住我的手臂,別再讓它流血了。」

「噢!好。」海萬通接過來,粗手粗腳地綁住她的傷口。

采霓忍痛地咬住唇瓣。「對了!海哥,今天我與那雜碎說的話,千萬則讓潞王爺知道,好嗎?」

「那怎麼成?你受那麼嚴重的傷,潞王爺一定會找我問得一清二楚的。」海萬通笨拙地扶著她走出土地廟。

他現在只要想到潞王爺瞧見她的傷勢時,可能爆發出來的勃然大怒,他就恐懼得雙腿發軟,恨不得即刻飛離京城這塊險地。

「你就說自己待在外頭,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就好了。」采霓喘著息教導他說謊,同時暗暗納悶自己的體力怎麼會流失得那麼快?她竟然沒走幾步路,身體就已經開始冒冷汗了,難道是流太多血的緣故嗎?

海萬通為難地擰起粗眉。「我先送你回去再說吧!你快暈過去了。」

「胡說!我怎麼……可能昏倒呢?!」采霓不甚愉悅地瞟他一眼,然後拖著虛軟的身子爬上馬車。

她從小到大都沒有暈倒過的紀錄,可見她的身子骨強得很,她怎麼可能因為流這一點血就昏厥過去呢?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8-23 00:22:01

第七章

「你天殺的跑去哪里了?」

朱沂鞥劈頭就是氣沖沖地吼向她。

當他回來後得知采霓行蹤詭異地出門了,他的心就像缺了一角般焦慮不安,開始胡思亂想起來,現在好不容易等到她回來了,他的火氣自然就全宣洩出來了。

采霓沒有力氣跟這不體帖的傢夥吵架,意興闌珊地瞄他一眼,她都已經受那麼重的傷了,他還好意思吼她。

「你跑去——你怎麼受傷了?」朱沂鞥咆哮到一半,才赫然發現她的臉頰紅腫不堪。

「我去請大夫了。」海萬通像老鼠見到貓一樣,把采霓交到他手中後,就飛快地溜出茗玉園。

「誰那麼大膽敢打你巴掌?」朱沂鞥心疼地捧著她的臉蛋,仔細檢查她臉上偌大的掌櫻「疼不疼?你的臉腫得好嚴重哦!」

采霓虛弱無力地偎在他身側,沒啥好氣地道:「你可不可以不要管我的臉啊?我的手快沒知覺了。」

朱沂鞥意識到她的不對勁,連忙脫掉她黑色的披風。

「該死!你的手臂受傷了。」他著急地把她抱到床上去,然後解開那條染紅的絹帕。

「你能不能說一點新鮮的事啊?」采霓嬌聲抱怨他的後知後覺,他就只會忙著吼她,連她受傷了都還要她提醒他。

「幸好血已經止住了。」朱沂鞥見她的傷痕那麼深、那麼長,整張俊臉都難看地發白起來。「采霓,你到底是怎麼受傷的?還有是誰傷了你?你最好老實全講出來。」

面對他那緊張兮兮的逼問,采霓心煩地歎了口氣,這時候,她真痛恨自己為何那麼強壯,還不趕快暈過去!

「唉呀!你很吵耶!」采霓心煩意亂地閉上美眸。

「采霓,你別想逃避問題。」朱沂鞥被她氣得咬牙切齒,他心疼她受了那麼嚴重的傷,關心一下還被她嫌吵,她到底有沒有把他這個王爺看在眼裏啊?

采霓挫敗地睜眼瞪視他。「人家都已經快痛死了,你還在旁邊羅哩叭嗦的!」她愈講愈覺得委屈,挫折的淚水已經在她眼眶打轉了。

「你見鬼的在幹什麼?」朱沂鞥驚慌地瞪著她那岌岌可危、就快要滾出來的淚珠兒。「你不是要哭了吧?」他還沒開始吼她耶!

「嗚……你有沒有一點同情心礙…」晶瑩澄淨的水珠紛紛湧出眼眶,采霓毫不優雅地放聲大哭。

朱沂鞥被她哭得心慌慌、意亂亂,連忙小心翼翼地抱起她的嬌軀,粗聲安撫她。「好了!好了!拜託你別哭好不好?」

他真不敢相信她的眼淚說來就來,竟然一點「醞釀」的時間都不需要。

「嗚……你還那麼……兇,嗚……」采霓哭得眼紅、鼻子紅。「你知不知道……人家有多痛、有多苦礙…」她把這兩年所受的壓迫與委屈全化為淚水,一古腦地灑在他的胸前。

朱沂鞥又好氣又心疼地親了親她汗濕的雪額。「你什麼都不肯告訴我,叫我怎麼分擔你的痛苦呵?」她居然還好意思哭得那麼大聲、那麼淒慘,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在欺負她呢!

「人家說的是嗚……手臂上的痛苦。」采霓哽咽地爭辯著。

「好吧!隨你高興怎麼說。」朱沂鞥輕柔地拭去她臉上的清淚。「不哭了,好不好?」

算了!她不肯說出今天發生的事,他也不想逼問她,反正他自然有辦法從海萬通口中問出來。

「嗯!」采霓將疲 憊的螓首靠在他結實的頸項上,她哭累了。「大夫怎麼還不來?人家想睡了。」

「你先睡吧!」朱沂鞥把她緊緊摟在懷裏。「我不會讓大夫弄痛你的。」

「還有不能留下醜陋的疤痕。」在臨睡前,采霓不忘叮嚀他。

朱沂鞥親暱地親啄一下她的發窩,以萬分無奈的口吻道:「采霓,你知道嗎?你不但愛賴皮,而且還頤指氣使得很。」

采霓把笑意藏在心裏,進入夢鄉。


※※※
采霓昏睡了一陣子,再次醒來的時候,她的傷已經包紮好了,連臉頰的瘀傷也不痛了。

「小姐,你總算醒啦?!」巧兒欣喜地扶起她的身子。「你再不醒來,王爺就要把每個下人都罵哭了。」

她是因為機靈一直待在茗玉園,才逃過受到怒火的波及。

「喔!他這麼膽心我啊!」采霓暗暗高興地輕抿櫻唇,聽到自己的男人那麼在意她,簡直讓她心花怒放起來!

巧兒臉上的笑容尷尬地僵住了。「呃……小姐,王爺好像……」

唉呀!叫她怎麼說嘛!

「巧兒,你不用擔心!有我在,王爺不敢罵你的。」采霓坐在床側,信心十足地鼓勵她。「你有什麼話儘管說沒關係。」

巧兒瞄了瞄門外,見潞王爺正怒不可遏地朝她們走來,她連忙小聲地警告她。「王爺好像在生小姐的氣耶!」

「啥?!」采霓那雙細美的柳眉不解地蹙了起來。「他無緣無故在生什麼氣啊?」

就在巧兒聳肩的同時,朱沂鞥的步伐邁進了房裏。

他把一封信函用力丟在她腿上,憤怒地質問:「你說,什麼叫做『情深緣淺』?什麼又叫做『來生再見』?你給我解釋得清清楚楚!」

要不是念在她有傷在身,他一定狠狠掐死這沒良心的女人!

采霓懊惱地輕咒一聲,不悅地埋怨道:「海哥怎麼可以把信交給你呢?那是以防萬一用的。」

唉!她怎麼會忘記把信收回來呢!

巧兒見情況不太對勁,便悄悄退了下去。

「你不要轉移話題,你立刻把這件事的來龍去脈給我解釋清楚,不然我絕不放過你。」朱沂鞥那如雷的咆哮聲把屋外的巧兒嚇得差點摔跤,可惜采霓一副無動於衷的模樣,根本不受他的怒氣所威嚇。

「你能對我怎麼樣?」采霓把信收進袖裏,打算下回再用。

朱沂鞥緊緊捏住她那精巧的下巴,咬牙切齒地威脅著。「不把話說清楚,你就永遠別想出門。」

雖然從海萬通那裏沒得到滿意的答案,但是他至少知道此事涉及到江湖人物。這整件事最讓他氣不過的是,她那凡事都隱瞞他的態度。

「你不能禁止我出門!」采霓氣憤地倒抽一口氣,她那婀娜多姿的倩影開始在地板上踏踩。她狂怒得想要大聲尖叫,想要用力砍死這個霸道的男人……

可惜她的教養不容許她這麼做!

「采霓。」朱沂鞥抓住她的身子。「你聽我說,不管你受到多大的威脅或是恐嚇,我都有辦法為你解決,只要你肯信任我。」

「我哪有受到什麼威脅恐嚇?!你不要胡說八道!」采霓下意識地矢口否認,突然,一股寒意竄過她的背脊。「是不是海哥跟你說了什麼?」

朱沂鞥臉上佈滿罕見的不自在。「他全跟我說了。」為了套她的話,他只好扯謊,顧不得一個王爺的尊嚴了。

「那你就應該知道那些江湖人物神出鬼沒,不是我們這種小老百姓招惹得起的。」采霓那嬌媚的臉蛋儘是不滿,她心裏忍不住偷偷嘀咕著:他既然都已經知道了。幹嘛還逼她說出來啊?

「哼!本王是潞王爺,不是普通人。」」朱沂鞥的眼神夾帶著銳利的傲氣,他非常不喜歡采霓把他歸類為「小老百姓」。

采霓賞給他一個近乎輕視的眼神。「拜託!你只是一個王爺而已,你不會武功也從來沒有接觸過那些可怕的江湖人物,你怎麼可能鬥得過他們呢?」她壓根兒就認為他這個王爺不懂民間疾苦。

「本王不喜歡你這種語氣。」朱沂鞥的口吻高傲了起來。「你又怎麼知道本王沒有接觸過江湖人物呢?」

「潞王爺,朱大爺,拜託你別死要面子好不好?這又不是什麼丟人的事。」采霓輕輕搖了搖螓首,實在不能理解他心裏在想什麼。

朱沂鞥瞇起惱火的黑眸,咬牙地道:「本王的拜把兄弟就是江湖中人,事實上,本王剛才已經派人去把他找來了。」

「你確定你有個『江湖兄弟』?」采霓懷疑地瞅著他,她知道這男人愛面子得很,所以決定給他收回誇下海口的機會。

「當然確定!」朱沂鞥日露兇光地瞪視她。「如果你早點信任本王的話,今天你就不會弄得一身傷回來了。」

「噢!」采霓沉吟地摸了摸落在胸前的發絲,試探地問:「你那位『江湖兄弟』本領高不高強啊?」

聽到她這麼問,表示她正在考慮說出她的秘密,朱沂鞥眼中的兇意立即褪去。「儼天是『風雷門』的門主,道上的武林人物都稱他為『雙絕溫鷹』,以示尊敬,他不但文武雙全,而且足智多謀,所以『風雷門』在他的領導下已經躍升為武林第一大幫了。」

「是嗎?我怎麼沒聽過?」采霓那媚眸上下打量他一圈,那懷疑的味道表現得明明白白。「你該不會是在唬我吧?」

朱沂鞥氣憤的掃向她的玉頸,開始計算扭斷她那氣死人的小脖子能帶給他多少快感。

「哼!自己孤陋寡聞,還敢質疑別人!」他從來沒見過這麼多疑的女人!

采霓被他的侮辱氣得杏眼圓睜,她老羞成怒地道:「就算江湖中真有這號人物,也只不過是一隻瘟鷹而已,有什麼了不起啊?」

她才不屑他的愈幫愈忙呢!

她氣呼呼地爬回床上,準備好好休息養傷,因為跟他吵架一點建設性也沒有,反而氣得她的手臂發疼。

朱沂鞥咬了咬牙,才走到床邊替她蓋上被子,然後脫掉自個兒的鞋子。

「你幹什麼?」采霓那嬌媚的嗓子明顯透出不悅。

朱沂鞥板著一張臭得發黑的俊臉,沉著聲道:「睡覺!」

只見他掀開被子,就要擠進她身邊躺下了。

「不行!」她那沒受傷的手臂開始奮力推他下床。

為了避免她的傷勢加重,他也不好反抗,只好順著她的力道被推下床去。

「你搞什麼鬼啊?!」他無緣無故被火爆愛人推下床去,自然一肚子的窩囊氣。

「請你回你的房間睡,這裏不歡迎你。」采霓的俏臀一挪,便佔據了他別才的位置,不讓他有妄想的機會。

「為什麼?」朱沂鞥的俊臉上佈滿了不平。

他不敢相信這女人竟敢剝奪他的「權益」!不信任他是一回事,不讓他摟著她睡就是很嚴重的事了!

「潞王爺,你別忘了我們是在吵架耶!你有聽過吵架的人會睡在一塊的嗎?」采霓理直氣壯駁回他的不平之鳴。

啥?朱沂鞥譴責地瞪著她那高傲的瓜子臉。

他們只不過是小小的意見不合而已,她居然就拒絕與他同床共枕,這女人簡直是超乎想像的惡劣!

他尚未給她正式的名分,她就玩起這種把戲來,擺明就是把他吃得死死的呀!該死!他要是有骨氣一點,就該毫不在意地瀟灑離去……

「采霓,你別玩得大過分哦!我們哪里吵架了?!」朱沂鞥硬賴在床邊,等待她的回心轉意,一副眷戀不捨的沒骨氣模樣。

好!別說她沒給他機會。

「只要你不禁我的足,我們就不算吵架了,你自然就可以跟我睡在一起啦!」她那半掩的媚眸間暗示著某種親密的承諾。「潞王爺,你好好考慮一下吧!」

雖然用這種床第之歡作為談判的籌碼,好像有些不入流,但是為了她妹妹岑霓,她只好邪惡一點了。

「這是不可能的。」朱沂鞥悍然拒絕她,為了她的安全著想,他可以高貴地勉強憋上幾天沒關係。

「那你就一輩子別想上本姑娘的床!哼!」采霓氣惱地撇開嬌豔的臉蛋,一副要跟他恩斷義絕的「分床」模樣!

朱沂鞥頭疼至極地歎了口氣,暗暗悲歎自己怎麼會愛上一個性子比他還烈的女人呢!讓他想發火也發不起來。

唉!他已經可以想像未來的數十年裏,只要他稍不順她的意,自己就被踢下床的悲慘模樣。

他再歎一聲,老天爺肯定是看不慣他日子過得太順心,沒有人可以抵擋他暴烈的脾氣,所以特派采霓這妖女來磨平他的火氣!


※※※
隔天。

「福總管,去把沂鞥叫來。」

在查士民專程來拜訪,與朱老夫人懇談了幾句後,大廳便瀰漫著一股僵硬的詭譎氣氛。

躲在一旁偷聽的朱淮舟,看見奶奶好像生氣了,連忙跳出來幫他老爹說話。

「奶奶,你先別生爹的氣嘛!」朱淮舟偷偷瞄了外公一眼,然後撒嬌地搖晃她的手臂。「采霓姐姐不是一般的風塵女子,她多才多藝,人又聰穎,您看了一定會喜歡她的。」

「哼!就質她再怎麼多才多藝,也不能大搖大擺地住進王府啊!這成何體統?」查士民不贊同地直皺眉頭。

朱淮舟忍不住替采霓說些好話。「外公,您先別對采霓姐姐有成見嘛!她人真的很好,孫兒很喜歡她。」

「淮舟,你這孩子怎麼一直幫那個妓女說話?你跟你爹一樣被那女人迷昏了頭是不是?」查士民真想好好罵一罵這不知輕重的外孫。

朱淮舟翻了翻白眼。「外公——」

「乖孫,你先不要說話。」朱老夫人和藹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十分心疼他莫名其妙被訓了一頓。「你外公說得不無道理,一切等你爹出來解釋再說吧!」

這小子把一個風塵女子帶回王府,也不跟她「報備」一聲,還害她的乖孫挨駡,他的行為真是愈來愈過分了!朱老夫人不悅地抿起嘴來。

不久,朱沂鞥便出現在大廳,當他望見查士民與他母親那不悅的神色後,他突然明白查士民是來做什麼的。

朱沂鞥把王爺的架子端得十足,他隨意瞄了他的岳丈一眼後,便坐了下來。「娘,有事嗎?」

以往他能忍受查士民的多管閒事,是看在他是淮舟的外公,所以不想與他撕破臉,但是這回查士民把他給惹毛了,他竟敢跑來跟他娘嚼舌根,打他的小報告!

「沂鞥,你告訴親家翁,那個叫采霓的姑娘是怎麼回事?她怎麼會住在我們王府裏呢?」朱老夫人語氣溫和的說,並沒有在外人面前添她兒子的晦氣。

朱沂鞥直直注視查士民,簡短地道:「本王打算在近日內納采霓為妾,岳丈,你是不是有意見?」

查士民見到他那近乎無禮的態度,臉上布上了一層不悅之色。「沂鞥,你萬萬不能納那個女人為妾,她是個妓女耶!」

「采霓不是妓女,本王是她的第一個男人。」朱沂鞥的臉色倏地變得相當陰沈,他最痛恨別人提醒他采霓是妓女的事了。

「在青樓裏陪男人飲酒作樂,就算她再怎麼清白無瑕,始終還是個妓女。」查士民一臉嫌惡。「沂鞥,你是個尊貴的王爺,怎麼可以納一個妓女為妾呢?這要是傳了出去多難聽啊!」

熊熊的怒火從朱沂鞥的黑眸射出。「岳丈,要本王再娶的人是你,反對本王納妾的也是你,是不是非要本王再娶你們查家的人,才會稱你的心、如你的意啊?」

這自私的老頭兒真是貪得無饜,他們查家因為有他這個王爺女婿的關係,已經顯貴威風了十幾年,他還不滿足?竟然還想再把查家的女人往他懷裏送,實在太過分了!

查士民被說中心裏的打算,頓時啞口無言起來。

為了掩飾他的心慌,他立即不悅地拍了桌子,怒聲道:「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啊?老夫關心一下王府的名聲有什麼不對?你知不知道現在外頭有一堆流言,說的全是你這不當的行為,再這樣鬧下去,朱、查兩家遲早都被你給毀了。」

朱淮舟暗暗申吟一聲。老天!他外公的脾氣什麼時候變得那麼沖啊?他把話說得那麼重,他爹不翻臉才怪。唉!

果然,朱沂鞥勃然大怒地起身。「你要是怕查家被本王毀了,你大可跟本王斷絕關係!」

狠話一放完,他就怒氣沖沖地走離大廳。

「爹!」朱淮舟在他後頭喊著,年輕俊朗的臉上第一次帶著焦慮——兩家要是決裂,那夾在中間的他怎麼辦?

朱老夫人心疼地摸摸孫子的手。「乖孫,還不快追上去安撫你爹。」

見朱淮舟跑遠了,朱老夫人才轉向查士民,歉然地道:「親家翁,真是對不住!你也知道沂鞥的脾氣火爆,千萬別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哼!真是荒唐!為了一個妓女,他竟然跟老夫頂嘴!」查士民重重哼了一聲,他的顏面已經盡失了。「親家母,你得阻止沂鞥的任性胡為,則讓他真的納那妓女為妾呵!不然我們的臉就丟大了。」

「丟不丟臉都無謂。」朱老夫人的敏銳不輸于兒子,自然也知道查士民的用心。「其實,老身並不打算反對,那女人雖然出身不好,但是只要沂鞥喜歡她就夠了,他活得開心最重要。」

看見沂鞥剛才極力維護那女人的模樣,她知道他已經放下真感倩了,這使得她對那個女人好奇起來,能讓沂鞥動情的女人一定不簡單。

「那怎麼行呢?」查士民火冒三丈地瞪紅了老眼。「我女兒才走了幾年,沂鞥就把一個妓女迎進門來,這叫影紋怎麼死得瞑目啊?」

「親家翁,影紋已經死了快十年了。」朱老夫人微慍地提醒他。要不是影紋曾替她生下一個乖孫,她連提都不想提她的名。

「當年影紋是京城的第一美人,她原本可以進皇宮做一名寵妃的,但是我把她嫁進了王府,無非是希望沂鞥能好好珍惜我的女兒,結果影紋不但死得離奇,現在沂鞥還想納個妓女為妾。」查士民眼中含著激動的眼淚,不滿地控訴著:「親家母,沂鞥這麼做對得起我的女兒影紋嗎?」

他那聲聲血淚的控訴,讓朱老夫人的面色沉了下來。「親家翁,應該是問你自己對得起沂鞥嗎?」

好!既然要把話挑明瞭說,她何懼之有?她可沒有任何理虧之處啊!

「老夫光明磊落的,哪里對不起沂鞥?」

「第一,影紋之所以進不了皇宮,是因為她不是黃花大閨女,她的清白有了問題,所以你連忙把她嫁給沂鞥,希望當年只有十六歲的毛頭小子分辨不出來,老身有沒有說錯啊?親家翁。」朱老夫人的眼中閃著精明。

「老夫不懂你在說什麼?」查士民的語氣有些慌亂。

朱老夫人噙著冷笑說下去。「第二,影紋之所以死得離奇,是因為她與野男人偷情的時候,被沂鞥撞得正著,她禁不起羞愧,當晚就投水自盡了。親家翁,真是對不住,老身實在看不出來沂鞥有哪一點對不起影紋。」

「不可能!」查士民難以置信地怒喊:「我的女兒賢淑端莊,不可能犯下這種醜事的!」

「當那個野男人是她的青梅竹馬;當她的爹為了攀龍附鳳,硬將她嫁進王府時,什麼不可能都會變成可能。」

在影紋自盡後,她便將所有的事查得一清二楚,她本想永遠隱瞞下去,只是這次查士民實在太過火了,他竟然不願意沂鞥得到快樂——只為了那一點點面子問題。

查士民難過地低喟一聲。「我不知道影紋那麼愛那臭小子,我還以為她嫁人以後,就會忘了那小子,是老夫害死影紋的。」若不是他那自私的決定,他的女兒就不會香消玉殞了。

見到他已經略有悔意,朱老夫人才語重心長地道:「影紋的背叛,使沂鞥變得不信任女人,他這幾年過得一點都不開心,現在好不容易他找到喜愛的對象了,我們怎麼忍心反對呢?親家翁,你說是不是?」

為了她的乖孫,她找了臺階給他下。

查士民狼狽地頷了頷首。「親家母,你說的對,老夫的確沒資格再反對什麼了,老夫先告退了。」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8-23 00:22:14

第八章

當朱淮舟追出大廳的時候,已經不見他老爹的身影,他只好沖到茗玉園碰碰運氣了。

他才別踏進茗玉園,一陣尖銳的琴聲便竄進他的耳根子裏,那高亢的琴音讓他的頭皮發麻了起來。

「采霓姐姐?!」朱淮舟張大了嘴,一雙圓睜的眼眸為愕地瞪著正在彈琴的采霓。「你的琴聲怎麼那麼難聽啊?」

她以前究竟是怎麼混飯吃的啊?

「我不是在彈琴。」采霓的嬌顏帶煞,以單手氣憤地撥弄琴弦,用力製造出難聽的噪音來。

朱淮舟掏了掏可憐的耳朵,拿了一張椅子坐在她身旁,虛心求教地問:「采霓姐姐,那你是在做什麼呢?」

「我是在發洩怒氣。」采霓把對朱沂鞥的怒火全發洩在彈琴上。

「喔!原來是爹惹你生氣啦!」朱淮舟的俊眸轉了轉。「咦!不對啊!爹那麼疼你,簡直把你捧在手心上,他怎麼捨得惹你生氣呢?」

「噹!」采霓指尖的琴弦應聲而斯。「別在我面前提起那個死人骨頭。」

她那雙清瑩的美眸惡狠狠地瞪著眼前的古琴,氣它竟然在這時候背叛她——虧她養了它那麼多年,它竟然隨隨便便就斷弦,跟她鬧起脾氣來。

「哇!你把爹罵得那麼難聽,可千萬別讓他聽見啊!不然爹會氣翻天的。」朱淮舟好心地警告她。

「氣死他活該!」采霓意氣用事地拍了古琴幾下。她今天一整天都在苦惱被禁足的事,煩都煩死了!

朱淮舟欽佩地朝她打躬作揖。「哇!采霓姐姐,你好勇敢哦!難道你真的一點都不怕爹的脾氣啊?」

在這世上很難找得到這麼勇氣十足的奇女子了,這使得朱淮舟愈加欣賞她的性情。

「他有什麼好怕的?哼!紙老虎一隻。」采霓揚起不屑的嘴角,然後故意換個話題。「對了!淮舟,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她不想再提起那男人了,免得愈想愈生氣。

朱淮舟露出爽朗的笑容。「我來找那只紙老虎的,他別才在大廳與我外公吵了一架,我是來安撫他的脾氣。」聽到他爹被罵成紙老虎,他不但沒有一點「同仇敵愾」的心情,反倒是樂得很。

「我怎麼一點都不意外他『又』跟別人吵架了?他們這次在吵什麼?」采霓壞心眼地特別強調那個「又」字——知道不只她一個人被朱沂鞥惹毛的這種感覺真是暢快。「外公為了面子,不贊成爹納你為妾,所以爹就對外公大發脾氣,還說要與外公斷絕關係,唉!反正鬧得很僵就是了。」朱淮舟一臉無奈地聳聳肩。

「你爹這傻子居然跟你外公吵這種沒營養的架?其實這沒什麼好吵的嘛!采霓只是個風塵女子,本來就配不上他王爺的身分。」

在這一剎那間,采霓的內心載滿了複雜的情緒,既是甜蜜也充滿罪惡感,她一直根深柢固地認為受委屈的是自己,她從來沒想過她的存在會造成沂鞥的困擾,不過,這也不能怪她,是這男人硬將她擄來的,這只能說他自作自受!

「采霓姐姐,你千萬別在意這些話,只要爹喜歡你就夠了。」朱淮舟連忙安慰她,然後一邊賊溜溜地偷覷門外。

采霓好玩地敲了一下他的腦袋。「放心!我會假裝不知道他們吵架的事,不會把你掀出來的。」

瞧他那四處飄移的眼神,她就知道他在後悔跟自己說太多了。

「那我就安心了。」朱淮舟誇張地拍了拍胸脯。

采霓那俏美的唇角勾起一抹別具用心的弧線。「不過,你得幫我一個忙。」

「什麼忙?」

「我記得曾聽你說過,以前你常 被你爹禁足是嗎?」采霓一臉粲笑地問。

朱淮舟納悶地蹙起眉頭,忽然覺得她的笑容好像太燦爛了。「采霓姐姐,你沒事問起這個做什麼?」

「因為你那可惡的爹地把我禁足了。」采霓為了博取他的同倩,只好乖乖老實承認了。

「啥?」朱淮舟險些笑岔了氣。「哈哈哈……爹竟然把你當成小孩子一樣禁足哈……真是太好笑了!」

采霓可憐兮兮地扁起唇來。

「淮舟,你別光是笑啊!你到底要不要幫我的忙啊?」她被他笑得一點面子都沒了。唉!

「怎麼幫啊?」朱淮舟揉了揉發疼的肚皮,年輕的俊臉上還殘存著未褪的笑意。「我自己都自身難保了,怎麼幫你啊?」

「你在王府住那麼久了,一定知道有什麼秘密通道可以溜出王府吧?」由於情況緊急,采霓只好向無辜的淮舟打探消息了。

朱淮舟立即正襟危坐,一本正經地搖搖頭。「采霓姐姐,我怎麼可能知道有什麼秘密通道呢?你別害我了,若是你想出門,不如向爹撒嬌還快一點。」

「看你這賊頭賊腦的模樣,怎麼可能乖乖被禁足在家裏呢?我猜你一定有什麼門路吧!淮舟,說出來『分享』一下嘛!」采霓像對待好姐妹一樣勾搭起他的肩膀,努力向他洗腦。

朱淮舟為難地擰起眉頭。「不行啦!爹把你禁足一定有他的道理,要是你莫名其妙失蹤了,爹第一個就聯想到我頭上來了。」況且,他的狗洞挖了整整一年才大功告成,如果被采霓使用不慎,或是被他爹發現的話,那他以後就別想偷溜出門了。

「你爹不會知道的。」采霓信心滿滿地道。

「怎麼說?」能轉開話題,就儘量岔開話題,這是朱淮舟目前唯一的信念。

采霓的玉臂從他的肩膀縮回來。「因為我們在冷戰中,你爹不可能過來這裏,又怎麼會發現我失蹤呢?」

朱淮舟漫不經心地「喔!」了一聲,腦子裏還在拚命想脫身之計。

「淮舟,你到底要不要幫我的忙?!」采霓不悅地發覺他已心不在焉,便惱怒地推了推他的手臂,不滿地提醒他。「你別忘了,我會被困在王府,全是你的錯,你一定要補償我才行。」

「關我什麼事?」朱淮舟發出抗議的叫嚷聲。「是爹把你禁足的,又不是我,你應該怪爹才對。」

采霓很不優雅地怒瞪他一眼。「本來就是你的錯,要是你當初沒出那個餿主意,要我惹你爹發火,我就不會被你爹看上,然後淪落到這間王府來,我以前多逍遙自在啊!哪像現在要出門還得看你爹的臉色。真是過分!」她恨不得把一肚子的苦水全潑在他這個罪魁禍首身上。

「聽起來我好像得負一半的責任耶!」朱淮舟被她說得罪惡感叢生。

也對,要不是當初他把采霓這只羊送進他爹的虎口,采霓現在還是個風光十足的花魁呢!

「當然!」聽到他願意負責了,采霓的火氣立即消褪,眉開眼笑了起來。「只要你肯告訴我秘密通道在哪里,我就既往不咎,全原諒你了。」

「好吧!好吧!我告訴你就是了。」朱淮舟苦著一張被脅迫的俊臉。「不過,要是你被爹抓回來,不能說是我幫你的哦!」

唉!他突然有一種大禍臨頭的前兆。

「放心!采霓姐姐不會出賣你的。」她瞪圓了翦水秋瞳,一副打算洗耳恭聽的認真模樣。

好棒哦!她就知道她找對人了。

「你打算什麼時候溜出去?」朱淮舟專業地詢問。

「後天一大早。」早點出門比較不容易被人發現。

朱淮舟贊同地頷首。「嗯!時間挑得不錯,那後天一早我來找你——」

「淮舟,你直接告訴我秘密通道在哪里不是比較快嗎?幹嘛那麼麻煩啊?」采霓不希望節外生枝。

朱淮舟瞄了瞄她纖細的手臂。「你搬得動大石頭嗎?」

「搬不動。」

「那不就得了,記得後天早上不要賴床……」

朱淮舟叨叨絮絮地交代一些細節後,才離開茗玉園,只是等到他走遠了,他才猛然想起,他好像從頭到尾都忘記問采霓——

她溜出門究竟是辦什麼大事啊?


※※※
傍晚時分。

采霓神情輕鬆地漫步在王府的花園中,後天出門的事有了著落,她心裏的包袱就擱下大半,心情自然也輕鬆起來。

突然——

一陣愉悅的朗笑聲從樹叢後傳來,采霓好奇地穿過樹叢,卻瞧見那「據說」下午大發脾氣的男人正在昂首大笑,而伴隨在他身邊是一位身著紅裳的絕豔佳人。

熊熊的殺氣從采霓的美眸中激射出來,毫不客氣地射向朱沂鞥。

這該死的臭男人!不花心思安撫她的怒氣,竟然有時間在這僻靜的亭子裏陪漂亮妹妹說笑聊天。氣死她了!

她緊緊捏碎了手中的樹葉,然後傳身回房打扮自己。

不久,只見她穿著一襲適合自己的粉色羅杉,纖纖玉手上端著一盤酒菜,娉娉婷婷地走進涼亭內。

「沂鞥,你們在聊什麼那麼開心啊?」她那細緻的臉龐只上淡淡的脂粉,使將她襯得更加明肆動人了。

朱沂鞥驚豔地雙眼一亮,連忙走到她身旁,接過她手中的木盤。「你怎麼來了?你不生我的氣啦?」

他還以為他們在吵架呢!

采霓朝他綻放甜膩膩的媚笑,小手滑到他的腰際重重捏了一把。「沂鞥,你還沒介紹一下你的朋友呢!」

她的美眸瞟向那位坐在桌旁的姑娘,這才瞧見她那冷豔的臉上嵌著兩顆湛藍的眼珠,采霓的心頭不由得一驚——她眼晴的顏色怎麼跟一般人不同啊?

朱沂鞥被她捏了一把,眉頭也不皺一下,反而露出揶揄的笑意,附在她耳邊取笑著。「采霓,原來你在吃酯呵!」

難怪她精心打扮過。

「是又怎麼樣?」采霓的媚容薄含嗔意。

朱沂鞥笑而不語,他將酒菜放在圓桌上後,便為她們雙方介紹起來。「冷蠍,這位是采霓;采霓,這位姑娘是我結拜兄弟的師妹,她有個外號叫做『青瞳冷蠍』,你喚她冷蠍就可以了。」

冷蠍朝她冷冷地頷首,當作是打過招呼了。

「冷蠍姑娘,你好。」采霓一聽她是江湖人物,對她那莫名敵意與害怕立即消失,她滿懷熱情地湊到她身邊,替她斟了一杯酒。「天涼了,你喝杯酒暖暖身吧!」

瞧她熱中的那股勁兒,朱沂鞥忍不住吃味起來,想當初她也沒對他那麼熱情啊!

「謝謝。」冷蠍對那杯酒看都不看一眼。對方無故獻殷勤,不是有所求,就是有陰謀。

采霓毫不氣餒地露出一抹可掬的甜笑。「冷蠍姑娘,你是江湖人物,武功一定很高強吧?」

「普通。」冷蠍的語氣冰冷而疏遠,顯然沒有因為她的笑容而失去驚戒心。

朱沂鞥雙手抱胸,靜靜地看采霓在玩什麼把戲,看她為什麼拚命向冷蠍示好。

「噢!那你練武辛不辛苦啊?」采霓緊接著問,一張燦美的瓜子臉上佈滿了好奇,若她學會武功,就不會永遠受制於人了。

朱沂鞥突然恍然大悟了。

「采霓,你受不了那種苦的,你還是打消學武的念頭吧!」他柔聲勸告他。「你的細皮嫩肉會受不了的。」

采霓惱怒地扁起紅唇,很不高興他在外人面前說她壞話。「你又不會武功,怎麼知道練武很苦呢?」

「你當真以為我不會武功啊!」朱沂鞥好笑地輕點她的俏鼻。

「就算你會武功,也只是三腳貓武功。」采霓朝他皺了皺優雅的柳眉。「所以我要跟冷蠍姑娘學武。」

耶!她真的很瞧不起人耶!

「不行!冷蠍來這裏有正事要辦,你不能纏著她學武,你想要練武只能跟著我學習。」他的低沉嗓音多了些難以自覺的慍惱。

采霓興致缺缺地瞥他一眼,才轉向冷蠍嫣然一笑。「冷蠍姑娘,你來京城有正事要辦,是真的嗎?」言下之意,她是在懷疑堂堂的潞王爺在阻礙她拜師學藝。

冷蠍點了點美麗的頷首。

朱沂鞥被采霓那近乎侮辱的眼神給惹惱了,他悒憤不樂地道:「冷蠍是專程為你的事而來的,你快把你所知道的事說出來,冷蠍才好著手去辦。」

「呃……我先回去休息,你們慢慢聊。」采霓立即站起身來,頭也不回地逃離亭子,速度之快,讓亭內的兩個人差點閃到眼晴。

冷蠍望著她那倉卒的背影。「她生氣啦?」

「不,采霓是被嚇跑了。」朱沂鞥若無其事地坐下來。「對了,冷蠍,笑狼怎麼還沒來?」

突地——

「哈哈哈……沂鞥兄,你難得有事找我們師兄妹,笑狼怎敢遲到呢?」話才說完,一個目若朗星、風采翩翩的俊貴公子便出現在石徑的末端,他傾長的身形,穿著一襲青衫,手搖著羽扇,瀟灑地朝他們慢慢走來。

「笑狼,你可來了。」朱沂鞥面露歡迎之色,有絕頂聰明的「毒迷笑狼」在,采霓的秘密大概隱藏不了多久了。

「這只溫鷹還挺看重我這個結拜大哥,我昨天才傳訊出去,今天就派了他最得力的師弟與師妹前來幫忙,真是辛苦你們了。」

笑狼緩緩走進了亭子,含著笑意道:「若不是最近『風雷門』頻頻遭人惡意挑興,需要大師兄在碧霄山坐鎮調度,不然大師兄也想來湊一腳,看看我們雄才偉略、英明神武的沂鞥兄被什麼難題給難倒了。」

「讓你們看笑話了,笑狼,請坐吧!」朱沂鞥笑著搖頭,然後替他斟一杯酒,關心地問:「『風雷門』已經是江湖第一大幫,怎麼會遭人挑興呢?哪個門派那麼大膽?」

笑狼突然露出不懷好意的賊笑。「管它是哪個門派,先把它揪出來教訓一頓再說!這兩年大家都悶在碧霄山,除了切磋武藝,還是切磋武藝,都快無聊死了,現在好不容易有人上門找碴,說什麼也不能輕易饒過他,所以這回大夥兒全到外頭調查,狂獅、孤豹往江南方向,我與冷蠍則到江北附近調查,所以我們兩人才能馬上趕來京城,助沂鞥兄一臂之力。」

他用簡單的幾句話便將所有事情交代清楚。

「那就得麻煩你跟冷蠍了。」看到笑狼親自前來幫忙,朱沂鞥就安心大半了,

因為除了冷蠍外,他與溫鷹的其他師弟都熟得跟兄弟一樣,也比較有話聊。

「好了,該談正事了。」笑狼從懷裏拿出一疊紙張,舉手投足間全閃耀著自信的風采。

「根據我手下探子調查,余亮是『惡虎盟』的三當家,武功不高,但是下三濫的手段很多,所以『惡虎盟』勉強能接到一些任務,不過,自從他們在兩年前幹下一筆大買賣後,就從此銷聲匿跡了,若不是沂鞥兄提起,我倒是忘了有『惡虎盟』這個組織的存在。」

「『惡虎盟』是什麼類型的組織啊?」朱沂鞥搓著下顎沉吟著。

「一個不入流的黑道殺手,由於盟中並無高手,也兼做其他生意。」笑狼把手中的紙張遞給朱沂鞥。「這裏寫著『惡虎盟』歷年來所犯下的每一件案子,其中並無可疑之處,唯一令人懷疑的是,『惡虎盟』不接買賣,也不解散,怎麼有本錢維持下去呢?除非他們找到新的賺錢方法。」

不悅的青筋在朱沂鞥額際跳動。「因為采霓每個月都供應他們不少銀兩。」他的嗓音陰沈沈的。

「采霓?」笑狼有趣地問。聽這名字好像是那位名震大江南北的花魁豔妓哦!他雙眼發亮地思忖著。

「是潞王爺的紅粉知己。」冷蠍面無表情地替笑狼解答。

笑狼饒富興味地猜測著:「該不會就是那個花魁采霓吧?」

他雖然常年窩在碧霄山研究毒藥,但也知道這兩年來最紅的女人就是花魁采霓,她的豔名簡直傳遍了大江南北,到了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境界了。

「笑狼,你敢再露出那種色迷迷的表情,小心我打掉你的大牙,采霓已經從良了。」朱沂鞥的指關節叭叭亂響,只要一想起采霓的過去,他就暴躁得想砍死以前見過她的男人。

笑狼壓根兒不受他的恐嚇,繼續在老虎嘴邊拔毛。

「原來花魁在一夜之間消失,是被沂鞥兄窩藏在王府啊!難怪外邊的人翻遍了整座京城,也找不到花魁采霓的倩影。」笑狼嘖嘖作響地搖了搖頭。「嘖!沂鞥兄,不是我愛說你,你真是太自私了,你把花魁藏在『不見天日』的王府裏,豈不是害全天下的男人都感到失望嗎?」

朱沂鞥咬牙切齒地扯著嗓門。「臭小子,我警告你哦,你要是把這件事傳了出去,我讓你死無葬身之地。」他氣得口不擇言了。

笑狼被他的暴怒逗得笑不攏嘴,連冷蠍的藍眸中都閃過一絲笑意。

瞧見那一向保守正直、霸氣強悍的潞王爺被一個青樓豔妓迷得暈頭轉向,的確是一項有趣的事情。

「好了,好了,別生氣!我只是開玩笑而已,我們繼續談正事吧!」笑狼俊臉上的笑意加深,沒有半點嚴肅的成分存在。

「哼!」朱沂鞥這才滿意地悶哼一聲。

笑狼壞壞地賊笑著。「沂鞥兄,什麼時候讓我們瞧瞧那個絕色花魁啊?」

原來他的正事就是這一樁啊!

以前他沒有那麼多銀兩當冤大頭,但是現在他說什麼也要看一次免費的,好好大開眼界一下。

朱沂鞥慍怒地朝他猛皺眉頭。「等到我們成親之日,自然就會讓你們見到采霓了。」他決定不再委屈采霓做妾室了,他要采霓成為他名正言順的妻子,以減少其他男人的覬覦與垂涎。

「真是可惜!」笑狼遺憾地搖起頭來。「既然無法從采霓身上著手,那我們就從『惡虎盟』收山前的幾次買賣查起好了。」他本想在「觀賞」美人之余,頂便試探一下她的口風。

朱沂鞥仔細思索一下,便提供線索。「我記得采霓在作噩夢的時候,曾經哭喊著不要殺了。」

「其實,『惡虎盟』已經很少接到殺人的任務了,反倒是因為接近京城的地緣關係,做起擄人勒索的生意來。」笑狼瞇起精銳的眸子。「這幾年來,他們唯一做過的殺人案子是滅了吏部文選郎中一家,其中比較可疑的是,在場並沒有找到卓恩宗那兩個女兒的屍體。」

朱沂鞥的下顎突然緊繃起來。「我記得這樁滅門慘案,當初我堂弟翼明派人追查了好一陣子,才將主謀繩之以法,只是一直未能找到那兩個失蹤的女兒。」

當時因為卓恩宗為官過於剛正不阿,急於揭開同事的不法行徑,才會不幸地慘遭滅門之禍,此事曾引起皇上的盛怒,所以朱沂鞥對這事的印象非常深刻。

笑狼啜了一口杯中的美酒,看似淡然爾雅。「依你看,你的采霓會不會是卓恩宗的女兒?」

「不可能!」朱沂鞥斷然推翻他話語中的暗示。「卓恩宗做的官雖然不高,但世世代代為官宦世家,他的女兒不可能淪落到青樓的。」

「若是你的采霓有把柄或是重要的東西落在『惡虎盟』手中,那就很有可能啦!」笑狼敢用他的腦子做賭注,采霓一定是卓恩宗的女兒。「你不是說她每個月都拿銀兩給餘亮嗎?那她肯定是遭他勒索了。」

朱沂鞥的臉色凝重下來。「如果你沒推測錯誤的話,那采霓豈不是太可憐了!她不但慘遭滅門,親人全亡,還得投身青樓以賺取钜銀,供仇人花費。」

他真的無法想像采霓是怎麼熬過來的,她到底受了多少的委屈與痛苦呵?從官家千金淪落為風塵女子的巨大轉變根本不是一般女子所能承受的,難怪她什麼都不肯告訴他,也不信任他……

「沂鞥兄。」笑狼那清朗的嗓音打斷他的思緒。「現在最要緊的事,是查出你的采霓受到什麼脅迫。」

「采霓什麼都不肯跟我說。」朱沂鞥滿是挫折地歎口氣。如今知道她悲慘的遭遇後,他更捨不得逼她說出來。

這太殘忍了!

「她的妹妹。」冷蠍突然冒出話來。

與冷蠍早已有默契的笑狼展眉一笑。「還是師妹冰雪聰明,想到采霓還有個姐妹,也許她就是采霓受制於『惡虎盟』的關鍵吧!」

「這倒是有可能。」

「好,我會派人調查此事。」笑狼轉向冷蠍,含笑地交代道:「師妹,你就負責暗中保護及監督采霓,看看她有沒有再與『惡虎盟』的人接觸,或許能省下一些工夫也說不定。」

冷蠍靜靜地輕點螓首。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8-23 00:22:29

第九章

在朱淮舟的強力推薦下,當晚朱老夫人就忍不住派人把采霓叫到房裏,她想知道究竟是什麼樣的女子迷倒她的兒子。

「奶奶,采霓姐姐真的很好玩哦!等會兒您見到她就明白了。」朱淮舟拍拍胸脯保證,臉上儘是期待的笑意。

「奶奶知道了,乖孫。」朱老夫人和藹地笑道。

其實,她在蒼老的外貌下有一顆童稚的心,所以才會與她的孫子相處融洽,幾乎是玩成一片。

不久——

采霓翩翩來到,她彎身福了一個柔如楊柳的禮。「老夫人,采霓向您請安了。」

她的態度不卑不亢,內心沒有半點被臨時召喚的懼意。

「嗯……長得確實國色天香、千嬌百媚,難怪沂鞥會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朱老夫人不動聲色地打量她一番。

「老夫人,您謬贊了。」采霓那柔媚含春的眼波流轉,自然流露出那股天生的風情媚態。

朱淮舟恍然大悟地雙眼一亮,突然明白這就是她的保護色——在她熟悉的人面前,她會毫無顧忌地表現出真實的自我,換句話說,就是狡猾多變的性情,但是在不認識的外人面前,她則表現出風情萬種的模樣。

「采霓,你可知道老身為何把你叫來嗎?」

采霓的唇角一彎,露出嬌俏的媚笑。「大概是想拿一筆銀兩給采霓,然後勸采霓離開潞王爺吧!」

她還不至於天真到以為朱老夫人召喚她來是為了讚美自己。

朱老夫人聽到她的答案,反倒露出笑容。「你這妮子滿有自知之明的嘛!那你願意離開沂鞥嗎?」

「奶奶……」朱淮舟瞪圓了錯愕的黑眸。他只是叫奶奶鑑識一下采霓的有趣程度而已,可沒建議她玩得那麼過火啊!

朱老夫人向他使了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采霓的美睜飛快閃過一抹黯然,她以異常平靜的嗓音道:「住進王府本來就不是采霓願意的,現在有機會離開,采霓自然願意走。」

就怕沂鞥不肯放她走。

朱老夫人突然對她充滿了興趣。「瞧你的模樣,應該不是那麼容易退縮的人,為什麼輕而易舉就放棄了呢?況且,依沂鞥對你的迷戀,你應該知道老身是動不了你的。」一般風塵女子有機會從良,不是應該好好掌握這大好良機嗎?何況她的兒子可是條大魚耶!她的反應怎麼背道而馳呢?

采霓淺淺一笑,澄亮的明眸迎視她的試探。「老夫人,您用不著拐彎抹角的,采霓雖是弱女子,但也知道一諾千金的道理,采霓既然答應您離開王府,就絕不會有所留戀,您放心好了!」

「你這妮子挺特別的。」朱老夫人點頭稱讚。「你毫不考慮就答應離開王府,是不是擔心王府的名譽遭你所辱?」

「采霓沒有那麼高貴,我只是不想帶給沂鞥麻煩而已。」采霓自嘲地翹起嘴角那美麗的弧線,再次朝朱老夫人福了個禮。「若沒有其他事,采霓告退了。」

「慢著!」朱老夫人喊住她的身影。「你這妮子急著去哪里?該不會是去找沂鞥哭訴吧?」

若是,那就太令她老人家失望了!

「奶奶,采霓姐姐不是那種人。」朱淮舟連忙出聲替采霓說話。唉!他真擔心奶奶把采霓給惹毛了,他剛才應該先讓她知道采霓的脾氣不比他爹小才對,不然采霓萬一真的被氣走了,那他怎麼跟他親愛的老爹交代啊?

采霓朝朱淮舟露出感謝的微笑。

「老夫人,采霓是想回房收拾東西,以便趁早離開,免得被潞王爺給發現了。」如果她今晚脫離成功,就不需麻煩淮舟帶她走秘密通道了。

朱老夫人的老眼露出一抹欣賞的笑意。「你這妮子可真好玩!老身只是隨便說說而已,你就信以為真了。」

「奶奶,我說的沒錯吧!采霓姐姐真的很好玩,對不對?」朱淮舟得意洋洋地咧嘴一笑。

「對!我的乖孫。」朱老夫人慈祥地拍拍他的手背。

采霓那嬌俏的臉蛋兒首次露出迷惑的神情——聽了他們譏哩咕嚕的對話,她覺得自己好像被人「玩弄」了。

「老夫人,您不是要采霓離開王府嗎?」她一臉狐疑地問。

「老身跟你開玩笑的。」朱老夫人泛開一臉溫暖的微笑。「淮舟一直在老身耳邊說你有多特別,讓老身忍不住想親眼看看你。」

采霓猶如墜入五裏雲霧之中,在她踏進這間優雅的花廳之前,她原已做好會遭到朱老夫人刁難的心理準備,她怎麼也沒想到老夫人不但沒有對自己冷嘲熱諷,而且還「玩」得很愉快。

「來,坐在老身旁邊,不用拘謹。」

望著她老人家滿臉的笑意,采霓提高警覺地坐下,兩人之間只隔了一副棋盤而已,采霓瞄了瞄棋盤一眼,突然露出光彩,不過,她仍儘量隱藏她那感興趣的神情。

朱老夫人注意到她多看了棋盤兩眼。

「你喜歡下棋嗎?」通常喜愛對奔的人都無法忘情這種樂趣,只會愈加沉迷。

「以前,陪先父下過幾盤。」采霓眼中難掩思慕之情。這時看見熟悉的棋盤,以往歡樂的回憶全湧進她的腦袋瓜子裏,讓她的唇邊不由自主地展現笑意。

朱老夫人見狀心喜地雙眸一亮,她笑咪咪地拿出棋子。「來,我們來下兩盤。」

「老夫人,采霓已經多年沒有碰棋子了,恐怕技藝生疏,會掃了您的興。」采霓含笑摸著棋子。

「沒關係!老身讓你五子好了。」平時苦於找不到人陪她下棋的朱老夫人,說什麼也不肯輕易放采霓走。

采霓只好恭敬不如從命,拿起黑子與她廝殺幾盤。

時間飛快地流逝……

棋盤上那慘烈的戰況,讓朱淮舟捨不得走,索性拉把椅子坐在兩人中間做「判官」。

「奶奶,快一點。」朱淮舟心急地催促她,急著想要知道輸贏。

朱老夫人持著棋子苦思,左思右想仍然無法想出一條生路來,最後只好棄子投降。

「唉!你這妮子真是狡猾,老身上了你的當了。」她一聲長歎後,撚起一粒白子丟到一旁的棋盒中認輸了。

唉!她一開始就因為采霓的話與年紀而失去戒心,過於托大的結果,自然是輸掉了這一局,幸好采霓顧及到她老人家的顏面,沒有讓她在孫子面前輸得太難看。

「奶奶,您怎麼可能輸呢?」朱淮舟驚訝得下巴差點掉下來。「您以前打遍京城無敵手的功力到哪里去了?」

真是太丟臉了!奶奶居然輸給一個年輕小輩!

朱老夫人不以為忤地笑道:「奶奶中了采霓的計謀了。」

采霓那燦亮的媚瞳閃爍著熠熠彩光,她含著笑提醒她。「老夫人,心戰也是對奔的一門學問。」況且,她確實很久沒有下棋了。

「呵呵呵……你說得有道理。」朱老夫人發出開心的笑聲。「來,我們再下一盤,不過,這次要憑真功夫,不能再讓子了。」

「好啊!」采霓把棋盤剩餘的棋子收一收,又開始新的棋局。

這回她們是各憑真材實料在下棋,每一子都經過慎重的考量,而一旁的朱淮舟也看得津津有味,大呼過癮。

不知過了多久,從聽外走進了一位身材偉岸的男子。

「娘,您把采霓叫來做什麼?」朱沂鞥一跨進花廳,便滿臉慍色地問。

但無人理會他!

朱沂鞥皺了皺英挺的濃眉,朝他們走過去。「你們圍在那裏幹什麼?」

「爹。」朱淮舟心不在焉地向他打聲招呼。「奶奶正在跟采霓姐姐下棋。」

下棋?

自從他回到王府,聽說采霓被他母親召見的消息後,他的俊臉就蒙上一層黑霧,他急急忙忙地趕過來,就是深怕采霓受到委屈,誰知道她們竟然在下棋?天殺的!他突然有一種上當受騙的感覺。

朱沂鞥伸手抹了抹陰鬱的俊臉,把身軀停在采霓身旁。「采霓,你們走了幾盤了?」

「噓!」采霓不耐地揮了揮玉手,像是要趕走討厭的蒼蠅一樣。「別說話。」

她的雙眸專注地黏在棋盤上,正在思索下一步該如何佈局,一點都不敢掉以輕心,因為朱老夫人是她遇過最厲害的高手之二,另一位高手當然非她爹莫屬了。

朱沂鞥被她的玉手這麼一揮,惱得臉都發臭了,他瞇起充滿危險的黑眸瞪視她。

她有沒有搞錯啊?竟然用這種不耐煩的態度對他!這裏可是他的「地盤」耶!

朱老夫人把采霓的揮蒼蠅與沂鞥的惱怒全看進眼底,忍不住露出了開懷的笑意,看來采霓已經把她兒子吃得死死的,才會一點都不擔心他那火爆的壞脾氣。

朱淮舟則同情地看了他老爹一眼,替采霓回答他的問題。「爹,奶奶她們下了五、六盤了,目前采霓姐姐小輸一局。」

聽了淮舟報告戰局後,朱沂鞥的臉色和緩了些。「玩了那麼久了,怎麼還不休息呢?」總算有人理會他了。

采霓手中的棋子落定後,才抬首呼了口氣。「老夫人,換您了。」

這下輪到朱老夫人凝神思索了。

「咦?你什麼時候來的啊?沂鞥。」采霓訝異地眨了眨美睜。「我怎麼沒有瞧見你進來?」原來剛才很吵的人就是他啊!

朱沂鞥的眼珠幾乎從盛怒的臉上暴出來,他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你下棋那麼專心,怎麼可能注意到我進來呢?」他忍不住嘲諷了她幾句。

他真不敢相信她居然嚴重忽視他的存在,連他走進花廳都沒有注意到,她未免過於踐踏他的男性尊嚴了吧!

「也對。」采霓一副理所當然的點點頭。

朱沂鞥聽得張開了嘴。

瞧見他爹那難以置信的神情,朱淮舟發出了竊笑聲,沒想到他爹也有「吃鰲」的一天!

朱沂鞥立刻用力白了朱淮舟一眼,沒啥好氣地問:「采霓,夜深了,你想不想休息了?」

他的母親只要棋癮一犯,就會四處拖著人陪她下棋,若是沒有適度制止她們,只怕較量到天亮,他母親也不會善罷甘休。

「我還不累。」采霓分神瞟了瞟棋盤,卻發現朱老夫人不下棋,反而睜大了眼睛在看他們。

朱沂鞥從牙縫中迸出惱怒的嗓音。「可是我累了。」

「那你就先去睡啊!」看在朱老夫人的顏面上,采霓勉強捺著性子「指導」他,要她現在乖乖上床,甭想!她難得遇到這種棋藝高手,還想多玩幾盤呢!

「你——」朱沂鞥發覺他母親與兒子正豎直耳朵傾聽,忿忿地壓低了聲音。

「今晚我要睡在茗玉園,你快跟我回去。」他絕不要像昨晚一樣孤軍地睡在自己的房裏。

采霓的柳眉陡揚,粉頰含歎地低語。「你別作夢了!難道你忘記我們還在『冷戰』中嗎?」

「不管我們有沒有在冷戰,我今晚都要睡在茗玉園。」朱沂鞥瞇起了威脅的虎目。「采霓,我警告你不要玩得太過火哦!」

采霓揚起俏美的柳眉,一臉的毫不在乎。「好啊!那你就睡在茗玉園好了,反正今晚我要跟老夫人下棋,絕不會跟你搶床睡的,潞王爺,你儘管放心。」

這男人到底要不要臉啊?!當著他母親與兒子面前,竟然大聲嚷嚷著要睡在她房裏!

朱老夫人那睿智的眼中閃著愉悅的光彩。「采霓,我看你跟沂鞥回房好了,這棋子我們明天再繼續下。」

精采!真是精采極了!難怪她的乖孫老是說采霓「好玩」,原來她真的很好玩、很有趣,與一般唯唯諾諾的大家閨秀截然不同。

「不行!」采霓充滿正義感地起身,保證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老夫人,您不用害怕沂鞥在王府的惡勢力,有采霓在,他不敢對您發脾氣的。」

「惡……勢力?!」朱淮舟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梗到似的,聲音好不自然,他忍不住偷覷了他爹一眼,卻被他那惱恨的神色給震住,連忙收起他的嘻皮笑臉。

不過,這也挺怪的,采霓怎麼會認為奶奶害怕爹的「惡勢力」呢?爹的脾氣雖大,但還不至於如此不孝吧!

朱老夫人滿是窩心地笑了。「采霓,其實沂鞥很孝順,他不會對老身亂發脾氣的,你就跟他回房休息吧!我們明天再戰。」

到底是自己的兒子,她也不忍心在他喜歡的姑娘面前摧殘他。

「是啊!」朱淮舟趕緊附和出聲。「采霓姐姐,你就先跟爹回房吧!反正下棋也不急在一時嘛!」瞧他爹那滿臉的鐵青顏色,采霓再不跟他爹走,他的火山脾氣就要爆發出來了。

「好吧!」采霓勉為其難地妥協了。

這時,朱老夫人突然呵呵輕笑出聲。「乖孫,你該改口叫後娘,不能再叫她采霓姐姐了。」

「後娘?!」采霓與朱淮舟互望一眼,然後同時嫌惡地皺起臉來。

「呃……我看不用那麼早叫吧!」朱淮舟吞吞吐吐地搔了搔俊臉。「采霓姐姐又不見得會嫁給爹做老婆,等到爹把采霓姐姐……搞定了,再叫她……後娘也不遲啊!對不對,采霓姐姐?」

為了避免被他爹砍成八大塊,朱淮舟那對不安的雙眼瞟向了采霓,聰明地尋求她的支持。

采霓贊同地輕頷螓首。「對藹—」

「你們兩個給我閉嘴!」朱沂鞥的怒氣等不及爆發出來了。「什麼叫采霓不見得會嫁給我?你認為我搞不定采霓嗎?」

氣死他了!他怎麼會養一個對他這個爹一點信心都沒有的不孝子呢!

采霓不悅地雙手叉起腰來,朝他橫眉豎目地道:「喂!你幹嘛對淮舟那麼兇啊?他又沒有說錯話,我們的婚事八字都還沒一撇呢!」

他憑什麼以為她非嫁給他不可,像她這樣聞名天下的豔色花魁,如果隨隨便便就多了一個丈夫與繼子,那豈不是太沒行情了。

朱淮舟趕緊蹦到采霓身後。「是啊!爹,采霓姐姐長得那麼年輕貌美,要是我叫她『後娘』,會把她給叫老的,我看以後還是繼續叫她采霓姐姐好了。」

基本上,他是覺得叫只大他幾歲的采霓為後娘,很沒面子,也很划不來。

這些話簡直說進了采霓的心坎裏。「嗯!淮舟說得有道理,後娘聽起來又俗氣又難聽,我贊成他的話。」

「贊成你的頭啦!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胡說什麼?」朱沂鞥氣得敲她一記響頭,氣呼呼地罵她。「依照人倫綱常,淮舟本來就應該叫你一聲後娘,你怎麼可以因為難聽就不要呢?」

采霓捂著可憐的腦袋瓜子,以防他再次偷襲。

「你幹嘛亂敲我的頭啊?好卑鄙哦!」她沒見過這麼沒風度的男人,罵人的同時還不忘動手動腳。

「唉!別吵了。」朱老夫人有些後悔她的失言了,她怎麼也沒料到一句「後娘」會引起那麼多紛爭。「我看淮舟在外人面前就叫采霓後娘,至於私底下,就隨他高興怎麼叫了。」

「好耶!還是奶奶明理。」

朱沂鞥瞪了不聽話的兒子一眼,才道:「全聽娘的意見。」

唉!采霓暗暗歎了口氣。她都還沒答應嫁給沂鞥為妻,他們就因為稱呼的問題吵了起來,這是不是太早了點啊?

朱老夫人滿意地笑了。「嗯……沂鞥,娘打算在下個月挑個黃道吉日,讓你們早點拜堂成親怎麼樣?」

「也好。」朱沂鞥那緊蹙的濃眉完全舒展開來。如此一來,他就不用每天提心弔膽,擔心采霓會跑走了。

「喂,我還沒答應唔——」

一隻巨掌立即捂住她抗議的小嘴,不讓她有說話的機會,這項蠻橫的舉動把采霓氣得七竅生煙。

「娘,不早了,我帶采霓回房休息。」朱沂鞥把又抓又咬的采霓抱起,快步走離花廳。

「喂……快放我下來?!我話……還沒說完呢……」采霓那氣急敗壞的嬌嚷聲在花廳縈繞……


※※※
離別的時候到了。

采霓悄悄離開朱沂鞥溫暖的胸膛,將上次的信函放在枕邊,然後穿戴衣物,躡手躡腳地走出茗玉園。

「采霓姐姐。」朱淮舟躲在柱子後向她揮手。「我在這裏。」

采霓一派悠閒地踏著蓮步走過去,好笑地輕責他。「淮舟,你為什麼躲在柱子後面啊?」

「噓!小聲一點,要是被爹逮到了,我們兩個都別想出去。」朱淮舟緊張地壓低嗓門,並且多疑地東張西望,深怕他老爹跟在采霓後頭出來。

采霓的朱唇抿成一條笑吟吟的弧線。「你放心,你爹不會發現我失蹤的,他現在正呼呼大睡著。」朱淮舟狐疑地瞄著她那滿臉的媚笑,愈看愈覺得她的笑容很……陰險。

突地——

他頓悟地瞪圓了眼眸,他結結巴巴地指著采霓的俏鼻。「你……你怎麼可以對爹下迷藥?!太毒了吧?」

這印證了一句至理名言——「最毒婦人心」啊!

他爹的警覺性向來很高,唯一能讓他呼呼大睡的方法,大概只有下迷藥而已吧!

「你這小孩子的思想怎麼那麼邪惡啊!」采霓抬手清清脆脆地敲了他一記爆栗,自從那晚被沂鞥敲了一記後,她就愛上這種敲人腦袋的動作了。

朱淮舟痛得眼角含淚,不甘心地反問她。「那你是怎麼讓爹呼呼大睡的?」

采霓流露出竊竊自喜的笑意,毫不避諱地道:「我故意讓他昨晚很累,所以早上他就爬不起來。」

她可是犧牲色相才有今早那麼豐碩的「成果」。

「很累——」朱淮舟話才問到一半,突然漲紅了俊臉。「噢!我明白是哪種『累』法了。」

采霓朝淮舟眨了眨美眸,把他當作姐妹淘一樣分享經驗。「其實用這招對付你爹挺好用——」

「夠了!我們快走吧!」朱淮舟面紅耳赤地拉著她的手,便往後花園的方向走去。

他再聽她描述下去,他就要流鼻血了。天啊!他怎麼會有這種沒有分寸、又賊溜溜的後娘啊?

采霓那滿含笑意的明眸瞇成了兩彎弦月,任由朱淮舟拉著她走。基本上,她是當朱淮舟為同輩的朋友,而不是未來的繼子,所以才會忍不住捉弄他。

「淮舟,你帶著包袱做什麼?」采霓笑得差不多了,才發現他背後掛著一個包袱。「你想離家出走啊?」

朱淮舟回頭白了她一眼。「拜託,我是在逃難。」

「為什麼要逃難?」采霓關切地問。「你儘管說出來沒有關係,采霓姐姐可以罩你呀!」

「你自己都自身難保了,還想罩我?嘖!」朱淮舟嗤笑一聲,停在花園最偏僻的角落邊。「你自個兒先想好等爹逮到你的時候,怎麼應付爹的怒氣吧!到時可沒有人『罩』你!」

采霓斜睨著他皺皺柳眉。「淮舟,你擔太多心了,你爹不見得會發現是你帶我偷溜出去的,況且,就算你爹知道了,采霓姐姐也有能力保護你啊!」要是朱沂鞥敢遷怒到淮舟身上,她就給他好看。

「采霓姐姐,我不是怕爹發脾氣,我只是擔心被爹禁足而已,所以先溜出去玩幾天再說。」朱淮舟說得眉開眼笑。

其實,朱淮舟一點都不怕他爹的怒火,只是最近老是悶在王府,日子有點無聊,偏偏他爹槓上采霓的好戲也快要下檔了,所以他才會興起到外頭玩玩的念頭。

「喔!那你打算到哪里玩?」采霓的雙瞳散發出同情的亮光,她能體會那種遭人禁足的痛苦。

朱淮舟咧出開心的笑容,難掩眼中的興奮之情。「我打算到江南解救我的堂叔,聽說他被困在一個鳥不生蛋的小鎮上,好可憐哦!」也好驚險刺激哦!

「聽起來好像很危險耶!」采霓忍不住蹙起擔憂的眉。「我不准你拿生命開玩笑,淮舟。」

朱淮舟發覺她的語氣愈來愈像他爹了,唉!大概是被他爹給傳染的吧!朱淮舟聳了聳肩膀。

「采霓姐姐,其實我這回是跟堂叔的三十六騎一起下江南,他們個個武功高強,根本不會有危險嘛!」他一邊彎腰搬動牆邊的大石,一邊安撫她緊張的情緒。

采霓一聽到「武功高強」,嬌顏上的憂心忡忡就卸了下來。「那我就安心了,你自己要小心一點哦!」她一直覺得有武功就能擺平所有的難事,所以會武功的人是天下最幸福的一群。

這時,朱淮舟搬走了石頭,牆底便露出一個小小的狗洞來。

「這是你的秘密通道啊?怎麼那麼……不起眼呢?」采霓失望地垮了美麗的唇角。「有沒有大一點的通道啊?」

「你還挑?有個洞可以鑽出去就不錯了。」朱淮舟悶哼了一聲。「這裏是戒備深嚴的王府,又不是尋常人家。」

采霓那兩道織巧的柳眉為難地湊在一起。「可是……」

「別可是了,我先鑽出去,你再跟著鑽出來。」朱淮舟率先趴在地上,爬出狗洞。

唉!好難看哦!

采霓暗暗歎了口氣,認命地跟著鑽過狗洞。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8-23 00:22:40

第十章

采霓在街上溜達一陣子,與愁眉苦臉的海萬通會合後,便往城外的土地廟走去。

采霓一踏進土地廟,就發現餘亮帶了六、七個手下等在廟裏,她撇了撇紅唇,不屑地忖道:這個餘亮真是貪生怕死之輩,只不過是被她刺了一刀,就回去搬來一堆救兵,他也不想想看,她一個弱質女流從頭到尾就只帶海哥一人赴約。

「我妹妹呢?」她冷冷地問。

「銀票帶來了沒有?」餘亮惡狠狠地瞪著她,沒有忘記那天她剌了他肚子一刀的血海深仇,今天他非得好好教訓她不可。

采霓不耐煩地橫睨著他。「廢話!」

餘亮氣得牙癢癢的,但是為了日後更多的銀票,他只好萬分艱難地忍下這口氣。「賈威,帶那個丫頭出來。」

「好。」賈威走到土地神像後,把被綁得動彈不得的岑霓帶了出來。

「岑兒……」采霓激動得奔上前去,不理會海萬通在她後頭緊張的喊叫,她情難自禁地擁住她那年僅十歲的妹妹。「姐姐好想你哦……」

「嗚……」岑霓將小臉埋在姐姐腰前,害怕得拚命掉眼淚,自從她親眼目睹親人被殺、姐姐不見後,她就每天活在恐懼驚嚇中,她擔心姐姐的安危,害怕她再也看不到姐姐了。

海萬通見到她們姐妹相擁而泣,不禁感慨地搖了搖腦袋。這群人到底有沒有人性啊?竟然拿這麼年幼的小女孩威脅采霓。

他快步走到她們身旁,蹲下來解開岑霓身上的繩索。他心裏打定主意,今天非得把這小女孩帶走不可,不然等她被這幫人帶回去後,恐怕就很難再救出她了。

「岑兒,告訴姐姐,他們有沒有欺負你?」采霓擦幹臉頰上的眼淚,一臉關心地輕聲問著。

岑霓驚惶地搖搖小腦袋。「沒……沒有。」

忽然——

「你們聊夠了沒有?」餘亮在一旁發出不悅的咆哮。「還不快把銀票交出來!」

他是仗著人多勢眾,才讓她們擁抱一下,沒想到她們竟然目中無人地聊起天來,擺明就是沒有把他放在眼裏嘛!

采霓把妹妹推到身後,冷著嬌媚的嗓音,談判道:「到底要多少代價,你們才願意放了我妹妹?你們開個價錢吧!」

她好不容易才見到妹妹,說什麼都要爭取她的自由,不能再讓她受苦了。

「哼!你當我們全是傻子啊!」餘亮不雅地挖了挖鼻孔。「賈威,還不快把那丫頭綁起來。」

只要這丫頭在他們手上,他們就不愁沒有錢拿,他們幹嘛那麼傻把丫頭還給她?

「嗚……不要,岑兒不要離開姐姐……」岑霓嚇得雙手緊緊抱住采霓的柳腰,一顆小腦袋拚命地搖動。

海萬通以巨掌撥開賈威的手,整個龐大的身軀護在她們姐妹身前。

「岑兒,別哭,姐姐不會讓他們帶走你的。」采霓輕柔地摸摸她的頭顱,嬌美的臉上充滿了保證。

以前的她年輕無知,一直誤以為他們這幫人會有滿足的時候,這樣的勒索總有一天會終止,但是經過兩年的磨練,她已經不像從前那麼傻了。

「你說的真是好聽啊!本大爺倒要看看你拿什麼來阻止我們。」餘亮朝手下使了個眼色,所有人便一擁而上。

海萬通立即拔出大刀與他們纏鬥,他雖然武功不高,但是蠻力驚人,加上對方怕傷到他身後的采霓姐妹,所以他勉強沒有落敗。

采霓的俏臉在剎挪間轉為白色,她沒想到他們就這樣砍了起來,太……可怕了!

「姐……快走。」岑霓渾身顫抖地拉了拉她的衣柚。

走?!

采霓頭巍巍地回過神來。對!她們得快點逃命,順便搬救兵來解救海萬通。

她拉著岑霓的小手繞到土地神像後面,打算從神像的另一頭跑出去,可惜那裏正站著一個噙著獰笑的男人,擋住了她們的逃生之路。

采霓逼不得已只好賭賭運氣,放聲大喊:「礙…別殺我……」

果然——

一個清豔的身影立刻從門外掠進來,她的身手伶俐,沒兩三下就解決所有的惡人,包括那餘亮也被制伏在地。

采霓等確定沒有危險了,才牽著妹妹從神像後面走了出來,她小心翼糞地繞過癱在地上申吟的惡人,走到冷蠍身旁,有些不滿地嘀咕著:「冷蠍姑娘,你怎麼那麼慢才現身啊?要是我真的不小心被殺死怎麼辦?」

冷蠍的美眸詫異地微微睜大。「你知道我在外頭?!」

怎麼可能呢?她的輕功卓絕,而對方只是一個不懂武功的弱女子,她怎麼可能察覺到自己跟蹤她呢?難不成她的功力退步了?

「我用猜的。」采霓好心地給她解答。「沂鞥說你是為了我的事而來,可是你又沒來問我問題,所以我猜你會跟蹤我來得到答案。」

她的笑靨有如陽光般燦爛,直慶幸自己賭對了,並且不著痕跡地利用冷蠍的絕世武功,來幫自己解決這大麻煩,從此她可以高枕無憂了。

冷蠍的唇邊露出了罕見的笑意。「你故意讓自己深陷險地,就是篤定我會幫你的忙?」

采霓頷首承認。「對不起!我也是情非得已,才會『稍微』利用一下你的武功,你可別生氣呵!」她還想「拐」這個蓋世女俠做朋友呢!

「不會。」冷蠍搖了搖螓首,發覺眼前這個采霓心思縝密聰穎,又帶著些狡猾,實在不容小覷,讓她不由得欣賞起她來。

海萬通原本是聽得「霧沙沙」,直到采霓解釋到這裏,他才發出佩服的歎息聲。「采霓姑娘,你好聰明哦!原來你早就計畫好了,不是呆呆地跑來送死,可是你怎麼不早說呢?」

「海哥,誰叫你對我一點信心都沒有,沿路一直哀哀叫個不停。」采霓賞了一個大白眼給他。

「嘿!嘿!」海萬通尷尬地猛傻笑。

「走吧!」冷蠍倒想看看她回去後怎麼應付潞王爺的怒氣。

「等一下,那他們怎麼辦?」采霓那纖纖玉指指向地上那群眼含憎恨與懼意的惡人。「就這樣放過他們啊?」

這未免太便宜他們了吧!如果依她的意見,最好是將他們千刀萬剮以絕後患,還可以順便洩恨呢!

「我已經廢了他們的武功。」

一抹不懷好意的邪笑閃過采霓的媚眸,她蓮步姍姍地牽著岑霓的小手,嬌軀像風擺荷柳般走向餘亮。

「你……你想幹什麼……」餘亮又驚又氣地問。

采霓無邪地眨了眨亮瞳。「沒什麼,踢你幾腳而已。」

接著,她的蓮足快、狠、准地踢向他的命根子。

「礙…」餘亮抱著下體發出殺豬般的哀嚎聲,嘴角不斷冒出白沫,他的慘狀讓在場其他男人冷汗直流、毛骨悚然。

「岑兒,來,像姐姐一樣踢壞人幾腳。」采霓溫柔地彎腰鼓勵妹妹「效法」她的暴行。

岑霓害怕地退後一大步,小小的腦袋搖了遙

「別怕!岑兒,踢完會很舒服的,不信你試看看。」采霓又踢了餘亮一腳,示範給妹妹看。「你瞧他不敢再亂吠、亂咬人了。」

岑霓看了姐姐一眼,才鼓起勇氣踢了餘亮一腳,見他一直縮著身體慘叫,她的雙眼立即亮了起來,又補踢了他幾腳。「咯……」

果然有乃姐之風!

看到岑霓總算露出笑容,采霓才安心地拍拍她的小腦袋。「很舒服,對不對?」

她原本擔心經過這些事件,岑霓會過於封閉自己,所幸她擔憂的事沒有發生。

「嗯!」岑霓很開心地大大點頭。「好玩。」

於是,采霓帶她踢遍地上所有的人。

「采霓姑娘,時候不早了。」海萬通見她們姐妹玩得不亦樂乎,只好出聲提醒她們。「是不是該回王府啦?」他站得腳都痠了。

采霓只好勉為其難地停止懲罰。「好吧!剩下的就交給官府來處置他們好了,不過,我們離開後,他們會不會偷跑啊?」

「他們只剩半口氣而已,采霓姑娘。」海萬通指出明顯的事實。

采霓那不放心的美眸若有所思地望向冷蠍。「冷蠍姑娘,你會不會那種讓人不能動的武功啊?」她以前曾吃過這種苦頭,所以記憶非常深刻。

冷蠍冷冷地走過去,制住地上每個人的穴道,讓他們無法再蠕動身體。

「哇!好神奇哦!」采霓瞪圓了眼隨,欣羨得差點流下眼淚。她好想學這項「特技」哦!


※※※
王府的大廳內。

「該死!是哪個人那麼大膽放你出去的?你立刻給我說出來!」

本來坐在椅子上著急的朱沂鞥,見到采霓總算回來,再也按捺不住地沖到她身前,怒不可遏地大聲咆哮。

「噓!」采霓責難地淺斂眉心。「你說話別那麼大聲,你快把我妹妹嚇哭了。」她感覺到岑霓的小手正用力握著自己。

「你妹妹?!」朱沂鞥那悒快的俊目由她的臉蛋兒調向她背後,赫然發現有個小女孩正把臉埋在采霓的裙中,一副嚇得半死的模樣。

采霓蹲下去,輕聲安撫岑霓。「岑兒,不要害怕,這個叔叔是姐姐的……朋友,他不會傷害你的。」

朱沂鞥立刻板起一張俊臉,霸道地宣稱:「我是你的姐夫。」

「姐夫?」岑霓瞄了瞄他那兇惡的表情,然後無聲地望向姐姐。是真的嗎?

「對!他是你未來的姐夫,以後就是岑兒的家人了,所以你看他沒什麼好怕的呀,對不對?」采霓使出哄騙的技兩。

岑霓突然露出可愛的笑容。「嗯!姐夫會保護姐姐跟岑兒不受壞人欺負。」

「岑兒好聰明哦!」采霓確定她不再害怕沂鞥後,便站起身來,對著沂鞥警告地道:「以後你不可以兇我妹妹哦!」

采霓把他這個王爺當成什麼怪物啊!他沒事兇小女孩做什麼?

朱沂鞥惱怒地歎口氣。「她就是你要保護的『秘密』嗎?」

「嗯!」采霓寵愛地望著妹妹。「我晚一點再把所有的事告訴你,岑兒累了,我先帶她回房休息。」

她踮起腳尖啾了他一下,才帶著妹妹離開大廳。


※※※
朱沂鞥沒想到她的「晚一點」竟然拖到入夜以後——她才有空閒理他。

他不平地發覺自己受到嚴重的怠忽。

「你妹妹搶了我睡覺的位置。」朱沂鞥摟著采霓的嬌軀,不高興地抱怨著。「我今晚睡哪里啊?」

此時,兩人正舒服地依偎在躺椅上。

「你別那麼小氣嗎?」采霓撒嬌地趴在他胸膛上。「等過些日子岑兒比較不害怕了,我再安置她睡在別的房裏嘛!」

「那到底要等多久她才不會害怕?」朱沂鞥沒啥好臉色地問,有點不滿她逕自犧牲掉他的權益。

「幾個月——」瞥見他那不善的黑臉,采霓立即硬生生地轉了日期。「呃……再幾天就可以了。」

朱沂鞥皺起眉頭,不耐地咕噥著。「還要那麼久啊?」

采霓輕輕啃著他的下顎,不忘誘惑地低語:「人家會補償你的嘛!好不好?」

由於是她理虧在先,不好責備他的小家子氣,所以只好儘量安撫他那不滿的情緒羅!

朱沂鞥精明地瞇起虎眸,斤斤計較地仔細問來。「怎麼補償?」他低沉的嗓音變得粗嘎起來。

采霓那線條優美的唇線彎出一抹柔媚的嬌笑,在他耳朵旁吐氣如蘭地道:「就用你喜歡的方式補償你好了,潞王爺。」

朱沂鞥的黑眸倏然一亮,熱呼呼的唇立刻覆上她魅惑的小嘴,迫不及待地想得到自己的「補償」。

采霓手忙腳亂地推開他的俊臉。「唔……不行!不能在這裏。」

「為什麼?」朱沂鞥含糊地問,根本沒把她的抵抗當作一回事,厚貫的大掌一下子就滑進她的衣內,撫摸她的冰肌玉膚。

「岑霓會聽到的……」采霓這回是與他的毛手努力奮戰,可惜朱沂鞥的手像帶著大磁鐵一樣,竟然黏在她身上不走,而且還愈挫愈勇地罩住她的玉峰。

「又是為了那丫頭。」朱沂鞥索性翻身把她的嬌軀壓在身下,忙碌地解開兩人的衣物,他已經顧慮不了那麼多了。

采霓發出苦惱的聲音。「你別老是那麼急,好不好?我們昨晚才做過耶!」

他就不能忍一下嗎?

「是你勾起我的欲火,你就得負起責任。」這女人顯然一點都不瞭解男人的欲望是不分時候的!

朱沂鞥俯首含吮她玫瑰色的蕊心,溫熱的手指在她凹凸有致的柔軀上探索著,直到她逐漸發湯濕濡…

美妙的興奮漩渦在她體內迴旋轉動,讓采霓情不自禁地嬌吟一聲,徹底臣服在他的誘惑下。「嗯……」

朱沂鞥帶著難以克制的熱情,以膝蓋急切地分開她那柔軟的大腿,然後結實地刺進她那柔嫩的幽道,強而有力地滑動著。

采霓的體內化為一股沸騰的熱流,因狂烈的激情而不斷燃燒著,她纖長的玉指緊緊陷進他背部僨起的肌肉中,任由他像火燄般吞噬自己的感官。

不久,朱沂鞥便帶領兩人同時到達白熱化的狂喜中,他顫抖地堵住采霓的小嘴,也封住了她那快活的申吟聲…

事後,采霓氣呼呼地推開他笨重的身體,杏眼圓睜地惱道:「你老是這樣違反人家的意願,也不管人家要不要,真是太霸道了!我以後再也不要理你了。」她覺得自己沒有得到應有的尊重。

朱沂鞥一臉滿足地坐起來,親了親她香汗淋漓的粉肩。「對不起,我每次都無法控制自己,這只能怪你太迷人了。」

采霓皺起俏鼻子。「但你也不能每次說要就要呵!」

「采霓,別氣壞了身子!乖!」朱沂鞥的壯臂一伸,便將她的嬌軀摟回懷裏,聰明地轉移話題。「對了,聽冷蠍說你過了一個驚險萬分的上午,是不是?」

在冷蠍向他說完早上發生的事後,他立即請他們帶人毀了「惡虎盟」這個幫派,算是為采霓的家人報仇。

采霓忙不迭提高了驚覺。「她還說了什麼?」

見到她滿臉防備的神情,沂鞥又好氣又好笑地輕點她的俏鼻。「采霓,事情已經發展到這種局面,你還想隱瞞我啊?」

「你好像知道了很多耶?」采霓挑起了俏美的柳眉,決定冒險試探一下他到底知道了多少。

「我全部都知道了,包括知道你是吏部文選郎中的女兒,我只是不明白你為什麼不肯告訴我實情呢?」一想到采霓的遭遇,他炯亮的黑眸便射出駭人的青光,恨不得將那群人碎屍萬段。

采霓聳了聳香肩。「這太冒險了!我不能拿岑霓的小命做賭注,她是我唯一僅存的親人了,而且,要是你辦事不牢,弄得至京城都知道我是吏部文選郎中的女兒,那采霓怎麼對得起九泉下的列祖列宗啊?」

雖然她化身青樓豔妓是有逼不得已的苦衷,但是她不想因為自己而辱沒了卓家的名聲——卓家只出烈女,從來沒有出過蕩婦!

「你就為了這莫名其妙的理由不信任我?!」朱沂鞥難以置信地低咆,一條青筋在他太陽穴附近隱隱跳動。

「什麼莫名其妙?我死去的爹最注重面子,我怎麼可以丟他老人家的臉呢?」采霓嬌嗔地搶白。「況且,我怎麼知道你找來的武林高手那麼厲害?兩三下就把那些壞蛋解決了,你如果早跟我說冷蠍的武功那麼高強,我就不會瞞你那麼久啦!」

「說到底,你就是不信任我的能力,對不對?」朱沂鞥一雙佈滿怒燄的黑眸盯得她無所遁形。

「嘿……」被親密的枕邊人識破了她的心思,采霓只好漾開一朵媚媚的倩笑,朝他調皮地眨眨右睜。「怎麼辦?你愈來愈瞭解我耶!」

「你哦……」失沂鞥擰了擰她的俏鼻,心中的怒意已然消失得無影無蹤。「比誰都還要狡猾,以後我要把你看緊一點,讓你無法到外頭害人。」

采霓將螓首靠在他的肩上,甜蜜蜜地笑了起來,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幸福哦……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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