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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朱映徽】刁女惹暴君 (全書完) [列印本頁]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8-26 09:27:07     標題: 【朱映徽】刁女惹暴君 (全書完)


【書名】:刁女惹暴君

【作者】:朱映徽

【內容簡介】:

半個月後

  在段不讓的悉心照料之下,柳飄絮的傷勢已經完全復原,

精神和體力也已經恢復了。

  這一天,段不讓帶著她,再度來到他爹娘的墳前。

  眼...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8-26 09:28:00

段家堡堡主段不讓的個性剽悍狂霸,脾氣暴躁易怒,

是人人懼憚的暴君,為了替爹娘報仇,他逼死仇人,

並且擄回其女柳飄絮,打算一併報復,

不料卻意外認出她是多年前曾在岸邊救他免遭凍斃的那個女娃兒,

雖然當年他曾努力想要找她​​,可卻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因而不了了之,他萬萬想不到,多年後再度相逢,

他竟會面臨復仇與報恩的兩難,是該傷害無辜的她,

抑或順從心中對她的渴望呢?

嗯,他得好好想想……柳飄絮痛恨害死爹爹的段不讓,

但知道前因後果後,她卻再恨不了他,因為爹爹確實罪孽深重。

或許是知道他終究會將她這仇人之女給殺了,

所以,她非但不怕他,甚至希望能早點去和爹娘團聚,

因此她刻意不馴地挑釁他,可氣極了的他卻從不曾傷她,

好不容易,她終於惹得他忍無可忍、暴跳如雷了,

但他的“懲罰”卻教她錯愕不已!

他……他竟然對她……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8-26 09:28:31

刁女惹暴君 第一章

  夜晚的山林,樹影幢幢。
  一輪明月高掛天際,那月光雖然皎潔,可經過茂密枝葉的篩蔽,落在森林中的光芒已變得相當黯淡。
  漫無邊際的偌大山林,充滿了不可預知的凶險,白天就已鮮少人敢隻身闖入,一到了夜晚,陣陣勁風在林間呼嘯,更是透著危險致命的氣息。
  照理說,在這種時候應該只聽得見蟲鳴和猛獸的低咆,但此刻卻隱約傳來一陣奔馳的腳步聲。
  「該死!我就不信我獵不到你!」一聲不耐的低咒隨著夜風飄散開來。
  仔細一看,原來是名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年,他手握著弓箭,腰間佩著短刀,眉宇之間英氣勃勃,看得出長大之後將是個不凡的男子。
  此刻的他,雖然還很年輕,可輕功已屬不凡,就見他俐落的身形宛若一道黑影迅速在林間飛掠,而他的目光則專注地盯著黑暗森林中的某個物體。
  他的目標是一頭豹子,事實上,他已經盯上它許久,可那頭畜生難纏得很,他花了將近半個時辰的追逐,卻還是沒有斬獲。
  他是聲名遠播、財富權勢驚人的「段家堡」的少主,年輕氣盛的他,總認為自己的本事過人,也因此,經過這麼久的狩獵卻是兩手空空,他不免心浮氣躁了起來。
  「哼,我就偏要獵到你不可!」段不讓咬牙發誓。
  一路上,他的鬥志高昂,對那頭豹子窮追不捨,結果追到了一處斷崖邊,卻突然不見豹子的踪跡。


  「可惡!那畜生到底溜哪兒去了?」
  段不讓瞇起眼,急切地四處搜尋那頭豹子的踪跡,情緒一浮躁,整個人的戒心也隨之降低。
  就在他的注意力被一陣詭異的風聲給引開的時候,那頭豹子突然從另一個方向張牙舞爪地撲過來,大有要將他撕成碎片的態勢!
  糟了!
  段不讓大驚,臉色驟變。
  在千鈞一發之際,他雖然閃過了致命的攻擊,可肩頭仍被豹爪抓了一道很深的傷口,整個人也因為重心不穩而失足掉下斷崖。
  在墜崖的那一刻,他瞪大了雙眼,滿臉的不敢置信。
  難道……他就這麼死了?
  身為段家堡少主的他,有著大好的未來,想不到今日竟然這樣死掉,真是不甘心哪!
  在忿恨不甘之中,他筆直地從崖上摔落,掉進溪水中,強大的衝擊力讓他立刻昏了過去。
  湍急的溪水,將失去意識的軀體一路往下衝,經過一段時間的載浮載沉之後,他被一道激流沖上一處佈滿石礫的岸邊,只是他雖然因此免於遭受溺斃的命運,可寒夜的冰冷卻足以讓渾身濕透的他凍斃!
  然而,或許是他命不該絕,在這個時候,突然傳來細微的跫音
  「咦?那是什麼呀?」軟軟甜甜的嗓音響起。
  一個看起來只有六、七歲的女娃兒,一臉疑惑地望著溪邊的不明物體。
  她家就位在距離溪邊不算太遠的山腳下,由於白天貪睡,害她晚上睡不著覺,於是便獨自一個人偷偷溜出來游玩,她本來是想到溪邊玩耍的,想不到竟然會在岸邊看見一團黑漆漆的怪東西。
  「那是什麼?該不會是受傷的動物吧?」
  女娃兒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眼珠子,遲疑了會兒,終於鼓起勇氣朝那個不明物體走過去。
  「咦?原來是個人!」
  當她看清楚原來那是個人之後,心裡不再那麼害怕,連忙小跑步地過去。
  「大哥哥!大哥哥!現在都已經這麼晚了,你怎麼躺在這裡睡覺?小心會染上風寒喔!」
  她一連喊了好幾聲,卻沒有得到任何反應,她以為是他睡得沉了,於是便伸手推了推他的肩頭,這才發現他身上染了血。
  「哎呀!原來大哥哥受傷了!」女娃兒美麗的眼睛忽然盈滿驚慌。「他該不會死掉了吧?」
  她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伸出微顫的小手試探他的鼻息,感受到他還有微弱的呼吸,她不禁鬆了一口氣。
  「幸好大哥哥還沒死,可是現在該怎麼辦呢?他渾身濕透又睡在這裡,一定會死掉的!」
  女娃兒猶豫了會兒,開始試著搬動他的身體,然而對一個僅僅六、七歲的女娃兒來說,要搬動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任務。
  她使盡了吃奶的力氣,只夠勉強將他稍微拖離岸邊,至少讓他免於被激起的水花繼續濺濕的命運。
  「現在該怎麼辦呢?回去找人來幫忙嗎?」
  女娃兒想了想,立刻搖頭否決掉這個主意。
  要是讓爹娘知道她半夜不睡覺偷溜出來玩耍,肯定會罵死她的,再說,要是爹娘認為這個大哥哥是壞人,不肯救他,那大哥哥豈不是只有死路一條嗎?
  「不行不行,我不能害死大哥哥。」
  在她小小的心靈中,已經將這個長相好看的大哥哥認定是好人。
  就在女娃兒蹙著眉心,苦思該怎麼辦才好的時候,突然發現大哥哥的嘴唇微微掀動,好像說了些什麼。
  「……」
  「什麼什麼?大哥哥你說什麼?」她瞪大了眼睛問。
  「……」
  「你講得太小聲了,我聽不見啦!」她喊著,索性將自己的小腦袋瓜湊近他身邊,仔細聆聽他的話。
  這一回,她總算是聽見了那細若蚊蚋又含糊的聲音
  「……冷……好冷……」
  「原來是會冷啊!」女娃兒恍然大悟。
  也難怪大哥哥會冷了,上次她不小心掉進池塘里,雖然被迅速撈了起來,但還是冷得她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這會兒大哥哥渾身濕透,夜晚又這麼冷,不快點換下衣裳的話肯定會得風寒,說不定還會冷死呢!
  「怎麼辦?怎麼辦?我可不想看大哥哥凍死啊!有什麼辦法可以讓大哥哥溫暖起來呢?」就在女娃兒手足無措之際,腦中突然靈光一閃。「啊!有辦法了!我可以幫大哥哥取暖呀!」
  年幼的她,尚不知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只知道自己的身子是目前唯一可以溫暖大哥哥的東西。
  「好,就這麼辦!」
  她有些費力地剝光大哥哥的衣裳之後,再將自己脫個精光,然後緊緊地抱住他冰冷的身軀。
  當她一接觸到他的身體,立刻打了個哆嗦。
  「哇!真的好冷喔!」雖然冷,但她卻沒有放棄的打算,甚至還軟言軟語地安慰昏迷中的段不讓。「大哥哥別怕,小柳兒來救你了……」  清晨的第一道曙光投映在水面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潺潺的溪水聲迴盪在耳邊。  此情此景是如此的寧靜祥和,可被疼痛擾醒的段不讓可不那麼認為。  「該死……」他咬著牙,發出含糊的低咒。  那種全身骨頭彷彿全散了的感覺,讓他難受極了。  他費力地睜開眼,想看清楚自己究竟在什麼地方,映入眼簾的陌生景象,讓他不禁楞了楞。  「咦?這是哪裡?我怎麼會在這裡?」  他皺起眉心回想,痛得發脹的腦袋一會兒之後才想起了一切。  他想起自己一整晚都在追逐一頭豹子,想起自己一時大意被豹子的利爪抓傷,更想起了自己意外墜崖……   墜崖之後呢?  他依稀記得自己好像跌進水里,然後整個人就昏了過去,難道他沒摔死也沒淹死,甚至是沒凍死?  「想不到我竟然這麼命大?」  段不讓苦笑了下,雖然這只是個細微的動作,卻瞬間牽動了全身的傷口,痛得他齜牙咧嘴。  他低下頭,想看看自己到底傷得多深,卻意外地發現自己赤身露體,不僅如此,他的懷中還有個同樣一絲不掛的女娃兒!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段不讓楞住了,錯愕地盯著懷中的小傢伙,看她的模樣,頂多不過是個六、七歲的女娃兒。  難道……是她救了他?  段不讓伸出手,輕觸她紅撲撲的臉蛋,發現她雙頰的熱度有些燙手。  「糟糕,這娃兒該不會是為了救我,結果反而讓自己染上了風寒?不行,我得找東西給她暖暖身才行。」  他忍著疼起身,發現一旁她昨晚褪下的衣裳。  「幸好是乾的。」  他拿起衣裳要幫她穿上,這才發現她的胸口有一顆殷紅的硃砂痣,在白晰肌膚的襯託之下,那顆硃砂痣看起來格外明顯。  由於她還只是個小女娃兒,因此段不讓對於她的裸身根本沒有多餘的遐想,一心只想趕緊讓她溫暖些。  原本幫她穿衣裳是個再簡單不過的舉動,可他做起來卻是艱苦萬分,因為他全身上下都佈滿了傷痕,只要稍一有動作就痛得不得了。  他咬緊牙根,幫她穿好衣裳,才又轉身拾起自己已有些破爛的衣衫,雖然布料還沒有乾透,但不想一直赤身露體的他,還是勉強穿上了。  費力地穿好衣裳後,段不讓正在想著接下來該怎麼辦的時候,隱約聽見山谷間傳來了叫喊的聲音。  他仔細側耳聆聽,發現聲音由遠而近地傳來。  「少主!少主!」  「少主,你在哪裡?聽得到嗎?少主!」  聽見那聲音,段不讓的精神一振,那些人應該是出來找他的家僕們。  「我在這裡!」他忍著身體的疼痛,揚聲喊道。  聽見他的叫喊,家僕們立刻循聲而來,經過約莫半個時辰的搜尋之後,他們總算找到了段不讓。  「謝天謝地,奴才們總算找到您了!」  「少主!你一夜未歸,老爺和夫人擔心極了!」  「啊!少主受傷了!要不要緊?」  面對著七嘴八舌表達關心的家僕們,段不讓咬牙忍著疼痛,努力想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我被一頭畜生給傷了,從山崖摔落,掉到溪水里,一路被沖到了這裡。」  「什麼?從山崖?」  聽見他的話,家僕們不禁咋舌。從那麼高的地方摔落,竟然還能活命,這簡直是奇蹟呀!  「少主真是福大命大!」  「是啊!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家僕們的安慰讓段不讓苦笑了下,看來也只能這麼安慰自己了,不過想到自己竟因為獵一頭豹子而差點送掉一條命,總覺得臉上不甚光彩。  「我從山崖墜落之後,恰巧掉到湍急的溪流,一路被沖下來,幸好這女娃兒救了我,否則等你們找到我的時候,我恐怕已經被凍斃了。」  他說著忽然忍不住咳了幾聲,昨夜雖有這女娃兒幫他取暖,讓他免遭冷死的厄運,可畢竟天寒地凍的,他還是不免染上了風寒。  「少主趕緊回段家堡吧!老爺夫人正等著您呢!」  「是呀!少主渾身是傷,還染上了風寒,得趕緊請大夫來瞧瞧才行!」  「但是她怎麼辦?」段不讓指了指仍昏睡中的女娃兒。「我不能就這樣將她扔在這裡,好歹她也算我的救命恩人。」  家僕想了想,說道︰「要是把她帶回堡裡,怕她的家人會擔心,不如這樣吧!少主和其它人先回去,我負責找到這女娃兒的家,當面向她的爹娘致謝。」  對於這樣的安排,段不讓皺起了眉心,有些不滿意。  照理說,他應該要親自去向這女娃兒的爹娘致謝,可他現在身上傷痕累累,稍一走動就痛得齜牙咧嘴,的確是非趕緊回段家堡療傷不可,無奈之下,他也只好同意家僕的提議了。  「好吧!就這麼辦。記住,一定要將她送回去,再看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務必要妥善辦好。」  「是,少主放心!」  段不讓又深深凝望了那女娃兒一眼,便在家僕隨侍之下轉身離開。  半個月後,他傷勢復原,親自登門想向女娃兒及她的爹娘道謝,豈料女娃兒一家人已經搬走了,就連街坊鄰居也不知道他們的下落。  至此,他便不曾再見過那個小女娃兒,甚至連她的姓名都不知道……   十年後  冷風如刀,狠狠地刮在每個人的臉上。  一座偌大的宅院中,有著美麗的庭園,此刻正值梅花盛放的季節,照理說應該是熱鬧繽紛,然而此刻這整座宅院卻籠罩在一股緊繃肅殺的氣氛之中。  段不讓高大的身軀昂然矗立在庭園之中,陣陣狂風揚起他的黑髮,讓他整個人顯得桀驁張狂,而那張刀鑿似的臉孔在勁風中顯得異常冷硬,甚至還帶著幾許殘酷的意味。  他那雙不帶溫度的黑眸,冷冷地瞪視著眼前那一臉惶恐的中年男子,墨黑的瞳中尋不到半絲憐憫。  中年男子抬頭看了他一眼,立刻懼怕得渾身發抖。  忽然間,咚的一聲,那名中年男子當著眾人的面下跪。  「求……求求你饒我一命……」他一邊說著,一邊朝著段不讓磕頭。  「饒你一命?」段不讓哼了聲,黑眸迸出一抹譏諷。  「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你……」  「上天有好生之德?這話從你口中說出,真是天大的笑話!」  段不讓不僅打斷了他的話,甚至還放聲狂笑,那陰鷙的笑聲聽起來宛如冥王的冷笑!  「柳義淳,你是全天下最不配說這句話的人!」  段不讓的神情陰沉而肅殺,即使是他的手下看見了這樣的神情,也不由得心生畏懼,更遑論是一條命被捏在他手中的柳義淳。  「我想……這些年來,你對我的傳聞應該聽過不少。」段不讓又哼了聲。  聽見他的話,柳義淳的身子抖得更厲害了。  這些年來,他當然聽了不少關於段不讓的事情。六年前段不讓的雙親遇害之後,年僅十九歲的他便繼任為段家堡的堡主。  傳聞中,他的個性剽悍狂霸,脾氣暴躁易怒,是人人懼憚的暴君,對於他的敵人尤其是仇人,更是毫不心慈手軟。  身為段不讓的仇人,尤其還是血海深仇的仇人,柳義淳不知道自己將面臨什麼樣悲慘的命運。  「哼!早在六年前,你犯下那樁不可饒恕的罪行之時,你就該知道自己會有這麼一天!」段不讓瞪著他,眼底燃燒著憎恨與憤怒的火焰。「你早該知道,我是絕對不可能放過你的!」  「我……我……我知道錯了……」  「知道錯了?哼!現在說這些已經來不及了!現在你就算磕破了頭,也洗不清你的罪孽!」  聽見他的話,柳義淳的心一寒,但仍不停地磕頭,期望能獲得一線生機。  「求求你饒了我吧!我真的知道錯了……」  段不讓居高臨下睥睨著他,對於他那副討饒的模樣嫌惡至極。他抽出一把刀子,扔到柳義淳的面前。  「我對你最大的寬容,就是允許你用這把刀子自我了斷,其餘的你就別痴心妄想了!」  其實他也不是真的對柳義淳特別寬容,他只是不想讓這傢伙的血污染他的雙手罷了!  聽見段不讓的話,柳義淳知道自己今日是難逃一死了,他頹然垮下了雙肩,彷彿瞬間老了幾十歲似的。  只是……即使明知道自己的死期已到,但要他下手了結自己的性命,他還是鼓不起那個勇氣。  段不讓冷冷地睨著他,說道:「怎麼,非得要我下手不可?要我動手也行,但你要知道,由我下手的話,可不是光給你一刀這麼簡單!我對你的憎恨,足以將你千刀萬剮,凌遲至死!」  這番冷酷無情的話聽得柳義淳的臉色瞬間刷白,冷汗更是如同大雨般不停地自額角落下。  「我……我知道了……」  柳義淳絕望地認命了,他以不停顫抖的手撿起地上的那把刀子,正要自盡時,一個約莫十六、七歲的女子衝了出來。  「不!爹!不要!」  一看見女兒,柳義淳立刻皺緊了眉頭。  「你這是做什麼?我不是要你不論發生什麼事,都別出來的嗎?」他又急又憂地斥責。  「這個魔鬼想要逼死爹,我怎麼還能夠悶不吭聲地躲在裡頭?」柳飄絮心痛地搖頭。  她手裡緊抓著從房裡抽屜拿出來的剪子,衝過去想刺殺段不讓。  「你這個惡魔,看我殺了你!」  對段不讓來說,她的舉動簡直可笑至極,憑她那連三腳貓功夫都稱不上的身手,根本不可能傷到他分毫。  他輕輕鬆松打掉她手中的利剪,甚至伸手扣住她的咽喉。  「不!你不要傷她!她是無辜的!」柳義淳急嚷道。  「無辜?哼!笑話!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說無辜?」段不讓的冷嗤聲中,帶著無限的忿恨。  約莫七、八年前,他爹結識了柳義淳,兩人合夥做煙草買賣,當時生意相當不錯,想不到柳義淳竟因利益熏心而動了歹念,為了獨吞賺來的財富,竟然泯滅天良地設計害死了他爹娘!  這件事情他調查了許久,才總算查明真相,而柳義淳或許是畏懼遭到報復,在私吞鉅額財富之後便銷聲匿跡,不知躲藏到哪裡去了。  誓言替爹娘復仇的他,經過多年鍥而不捨的追查,總算查出了這個兇手的下落!  「你沒有任何籌碼可以跟我談條件,我要不要殺她全看我高不高興!」段不讓冷酷地哼道。  「我求求你!千萬別傷她!」柳義淳又拚命地磕起頭來。「我這條命可以賠給你,但是飄絮還年輕,她什麼都不知道,她真的是無辜的呀!」  面對著柳義淳的苦苦哀求,段不讓冷峻的臉孔沒有半點被打動的跡象,眼裡更是沒有半分的憐憫。  這一切全都是柳義淳自找的!當初他在設計殺害他爹娘時,不也同樣的心狠手辣?  「你要是爽快點自盡,不要再浪費我的時間,我或許可以考慮饒她不死。」段不讓冷冷地說。  「不!爹!你不要聽他的!他是魔鬼!」柳飄絮深怕爹真會聽他的話自盡,激動地嚷著。  她的反應讓段不讓瞇起了眼,盯著她蒼白美麗的容顏。  「你好像還沒搞清楚自己的處境嘛!我只要稍一使勁,你立刻就會斷氣。」  像是為了證明他的話,段不讓驀地收攏手指,柳飄絮的咽喉立刻有如火燒,疼得她幾乎承受不住。  「不!不!你別傷害她,我這就動手!這就動手!」  深怕愛女當真慘遭毒手,柳義淳不敢再猶豫,拿起刀子狠狠地捅進自己心窩,由於那一刀捅得毫不猶豫,因此他幾乎是立刻就斷氣了。  「不爹」柳飄絮悲痛欲絕,眼淚撲簌簌地落下。「你這個惡魔,為什麼要逼死我爹?」  「這是他罪有應得的。」  「你胡說!明明就是你這個惡魔逼死了爹!你這個心狠手辣的惡魔,你不得好死!」  「夠了!」段不讓低喝一聲,不耐地將情緒激動的她甩到地上,對一旁的手下說道:「把她給我帶回段家堡!」  聽見他的話,柳飄絮忿恨地瞇起眼。  「想不到堂堂段家堡的堡主,竟是個不守信用之人!」  「不守信用?我有嗎?」段不讓冷冷地反問。  「你剛才明明答應了我爹,現在又要帶我走,這不是不守信用是什麼?」  「我剛才可沒答應放過你,我只說我會考慮饒你不死。」  「你」  他的言下之意是他還未必不殺她!  柳飄絮恨極了這男人,她真恨不得一刀殺了他替爹報仇,無奈她的力量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只能無法抗拒地被抓回段家堡。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8-26 09:29:07

刁女惹暴君 第二章

  柳飄絮被帶回段家堡之後,立刻被段不讓給扔到灶房去。
  灶房的杜大娘一臉錯愕地望著這個滿臉忿恨的小美人。
  「主子,這位姑娘是……」
  「她叫柳飄絮,是柳義淳的女兒。」
  聽見段不讓的話,杜大娘這才露出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來如此。」
  「我現在把她交給你,讓她在這里幹活兒,凡是最粗重的工作通通交給她來做,知道嗎?」
  「這個……可是……她一身細皮嫩肉的……粗活兒乾得來嗎?」杜大娘輕蹙起眉心。
  「我管她是不是細皮嫩肉,就算是做得皮開肉綻,那也是她應得的,誰叫她是柳義淳的女兒!」段不讓的眸子冷冷地盯著柳飄絮。
  雖然這女子的美麗令他驚艷,而她生氣時眸中的光芒異常耀眼,可她是柳義淳的女兒,這是她與生俱來的原罪,一輩子也無法擺脫的!
  他要狠狠地折磨她,讓柳義淳的女兒嚐到痛苦的滋味,就像當年他得知爹娘被殺害一樣的痛苦!


  「你是惡魔!」柳飄絮恨恨地說。
  「你就沒有更新鮮一點的詞兒嗎?」段不讓一臉的嘲諷。「再說,我讓你苟活著,已經是對你相當寬容了。」
  「我才不稀罕!更何況,我才不相信你這種人會有半點善心,要不然你也不會狠心逼死我爹了!依我看,你之所以沒有爽快地殺我,只是想要狠狠地折磨我罷了!對吧?」
  聽見她的話,段不讓不禁冷笑了下。
  「想不到你除了有張美麗的臉蛋之外,倒也還不笨嘛!」
  「哼!你那惡毒的心腸、歹毒的計謀,任誰也看得出來!」
  「真要論起惡毒的心腸、歹毒的計謀,你爹若是認了天下第二,只怕沒有人敢稱天下第一。」
  「我不信!我爹才不是那種人!」
  見柳飄絮反駁得如此激動,段不讓唇邊那抹嘲諷的笑意更深了。
  「事實就是如此,你再怎麼不肯接受,也是改變不了的。」
  「你胡說!」
  段不讓哼了聲,懶得再與她爭辯,他轉頭對杜大娘說:「我把她交給你了,記住,她是柳義淳的女兒,不用對她太客氣!」
  交代完之後,他便轉身離去,灶房裡就剩下杜大娘和柳飄絮。
  杜大娘望著眼前這個年輕美麗的女子,雖然主子剛才那麼交代了,可一向待人敦厚良善的她,怎麼也狠不下心來刻意欺壓、虐待柳飄絮。
  「呃……柳姑娘……」
  杜大娘有些尷尬地開口,試圖化解此刻緊繃的氣氛,然而話才剛起了個頭,就被柳飄絮打斷了。
  「我是不會做任何事的,別想使喚我!」柳飄絮一臉的叛逆不馴,像只刺蝟般渾身充滿防備。
  「噯,你先別這麼激動,我不會真要你做什麼你負荷不來的粗活兒的。」她才沒那麼狠心呢!
  杜大娘的反應讓柳飄絮有些訝異,但她毫不領情地哼了聲,甚至還把頭轉到另一邊去,擺明了不肯給任何段家堡的人好臉色看。
  對她的反應,杜大娘並不以為意,她從一旁端來一簍子的蔬果。
  「來,你就幫忙把這些蔬果清洗乾淨吧!」
  柳飄絮壓根兒沒想到杜大娘當真會指派這麼輕鬆的工作給她,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面對著和顏悅色的杜大娘,她的臉色不由得稍微緩和了些,但是一想到杜大娘再怎麼說還是段家堡的人,一股怨氣就驀地湧上心頭。
  她忿忿地瞇起眼,動手打翻杜大娘手中的簍子,滿滿的蔬果登時凌亂不堪地滾落一地。
  「我是不會為段家堡做任何事的!你若是要向段不讓那個冷酷的魔鬼告狀,請便!」柳飄絮毫不在乎地說。
  原本她以為杜大娘肯定會氣得立刻找段不讓來,豈料杜大娘只是搖頭嘆氣,甚至還動手撿拾滿地的蔬果。
  「我知道你才剛喪父,情緒肯定相當激動,我不會怪你的,但……有件事情你說錯了。」
  「什麼事情?」
  「堡主他絕不是你所以為的殘酷無情的魔鬼。」
  「他不是才有鬼!」柳飄絮一點也不相信杜大娘的話。
  一想到她爹被段不讓給逼死,柳飄絮的心裡就充滿了憎恨。
  如果可能,她真想殺了段不讓替爹報仇,但知道自己無能為力,對此她更加痛恨段不讓了。
  看著她一臉怨恨的神情,杜大娘忍不住輕嘆了口氣。
  「唉……那麼多年前的恩怨,你不會了解的。」
  杜大娘在段家堡已經待了將近二十年,幾乎可以說是看著段不讓長大的,對於段、柳兩家之間的恩怨,再清楚不過了。
  「什麼恩怨?」柳飄絮挑起眉楷,哼道。「我才不相信我爹會犯下什麼罪無可赦的大錯。」
  見她一點也不相信,杜大娘蹙著眉心,一臉的慾言又止。
  從柳飄絮的態度看來,可以肯定的是柳義淳在她的心目中是個完美的爹,而且她對之前她爹曾犯下的罪行毫不知情,這讓杜大娘一陣遲疑,無法開口對她說出事情的真相。
  畢竟她才剛喪父,已經遭受了沉痛的打擊,倘若又知道她爹並非自己一直以為的善人,而是曾經為了錢財而殺害合夥友人的兇手,那對她來說不啻又是一次嚴重的打擊。
  杜大娘在心裡嘆了口氣。她可不認為柳飄絮承受得起這樣的刺激,畢竟再怎麼說,她才只是個十六、七歲的女孩兒呀!
  「總之,將來或許有一天你會明白吧!」
  柳飄絮疑惑地蹙起眉心,她看得出杜大娘原本有什麼話想說,但卻似乎有所顧忌,這是為什麼?
  還有,杜大娘口中「多年前的恩怨」,指的又是什麼?難道爹和段不讓之間真有什麼血海深仇?難道爹真的欠段不讓一命?
  不!她不相信!
  爹是那麼的慈祥和藹,怎麼可能犯下什麼無法饒恕的罪孽?
  一定是因為杜大娘是段家堡的人,所以才會替段不讓說話,試圖為他的冷酷無情脫罪。
  剛才杜大娘之所以會欲言又止,肯定是臨時想不到一個合情合理的藉口,所以才會說不出口的!
  「你什麼都不用再說了,不管你說得再多,我都不會信的!」柳飄絮固執地不願意相信杜大娘的任何一句話。
  「唉……那我就不說了,其實很多事情也不適合現在就讓你知道……或許毫不知情對你來說才是最好的。」
  聽了杜大娘這番謎一般的話,柳飄絮的心裡隱約湧上一股異樣的感覺,可她很快就揮開了。
  總之,她絕不聽信段家堡裡任何人說的任何一句話!
  杜大娘將一地的蔬果撿拾好之後,對柳飄絮說道:「好吧!既然你不想幫忙,我也不勉強你,不過你可否為我做一件事?」
  柳飄絮雖然心裡極度不情願,然而面對著和顏悅色的杜大娘,她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什麼事?」
  「等等主子要是向我問起你做了些什麼,我會說你乾了許多粗活兒,你可別穿幫,害我受罰呀!」
  聽見杜大娘的話,柳飄絮的心裡一陣愕然。
  她實在不懂,杜大娘為什麼對她這麼好?
  剛才她明明惡意打翻了這一簍子的蔬果,杜大娘大可以去向段不讓告狀,再狠狠地處罰她,可杜大娘不但沒有計較她的舉動,甚至還願意幫她?
  杜大娘像是明白她的疑惑,朝她和藹一笑。
  「你爹和主子之間的確有無法化解的仇恨,但我知道那跟你一點兒關係也沒有,再說,像你這樣細皮嫩肉的女孩兒,顯然根本不曾做過這些粗活兒,我不會勉強你做這些你做不來的事情的。」
  真要虐待眼前這個年輕美麗的女子,杜大娘的良心可是會過意不去的哩!
  杜大娘這番話讓柳飄絮的心裡驀然湧上一陣感動,她想不到在段家堡竟也會有這麼友善體貼的人,她原本還以為這裡的人全都像段不讓一樣陰險、歹毒、冷酷、無情!
  面對著和善的杜大娘,柳飄絮也不好意思再繼續搞破壞。
  「你說……這些東西要清洗是吧?」雖然她的心裡仍是不情不願的,但還是主動接過杜大娘手裡那簍蔬果,開始清洗起來。
  看著她窈窕的身影,杜大娘的嘴角雖揚起一抹微笑,心裡卻不禁嘆息。
  這麼美麗善良的女孩,只可惜……是柳義淳的女兒……   在灶房幫了杜大娘一整天的忙之後,夜也已經深了,一名段不讓差來的丫鬟帶著柳飄絮來到她今後的房間。  但……雖然說是「房間」,卻根本只是在一間簡陋狹小的柴房裡多加了張木板床罷了!  柳飄絮冷冷地勾起嘴角,她並不意外得到這樣的待遇。既然她都已經落入段不讓的手裡,就沒想過那個惡魔般的男人會讓她好過。  依照段不讓殘酷無情的個性,讓她睡在這里而不是睡在無法遮風的馬厩,倒是讓她感到相當訝異。  不過仔細想想之後,倒也不難理解那男人的想法,他肯定是不希望她太早送命,免得失去折磨她的樂趣。  「該死的段不讓!」柳飄絮恨恨地低咒。  她真是恨極了他!  到底那男人和爹之間有什麼過節,讓他必須要逼死爹不可,而且逼死爹還不夠,非得要狠狠地折磨她才行?  柳飄絮怎麼也無法想像爹會和人結下什麼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她獨自躺在堅硬的木板床上,百思不得其解。  一陣陣的夜風從柴房的縫隙灌進來,讓她冷不防地打了個寒顫。  由於段家堡位在巍峨的山巔,原本就此平地來得冷,一入了夜,陣陣的冷風更是刺骨,要是她真一直睡在這裡,只怕不出三天就會染上風寒。  她忍不住要猜想,段不讓故意讓她睡在這兒,是不是想要看她可憐兮兮求饒的模樣?  「哼!我不會讓那該死的男人稱心如意的!」  那傢伙休想要她向他討饒!她寧可死,也絕不向段不讓低頭!  對段不讓的憎恨讓柳飄絮的胸中燃起了熊熊怒焰,那團熾烈的怒火瞬間驅散原有的寒意,倒也不失為一個禦寒取暖的好法子。  就在她一邊詛咒著段不讓,並在心裡幻想著將段不讓千刀萬剮的時候,柴房的門突然開了。  她抬頭一看,就見她最不想看見的人矗立在門口。  「怎麼?勞動堡主親自過來,莫非是想要看我死了沒?」她立刻站起來,語帶嘲諷地說。  段不讓睨著她,說道:「精神還挺不錯的嘛!照這個情形看來,從明天起可以加重你的工作量了。」  「你到底想怎麼樣?」柳飄絮氣結地問。  「我想怎樣,你不是清楚得很嗎?我就是要好好地折磨你。」  「你——」柳飄絮瞇起眼,忿忿地瞪著這男人。  枉費他有著一張好看的臉孔,卻有一副歹毒冷酷的壞心腸。  「天底下只怕找不到第二個比你更惡毒無情的人!」  「不。」段不讓搖了搖頭,說道:「不論我再怎麼惡毒無情,有個人絕對遠勝於我,那個人就是你爹。」  「住口!我不許你誣衊我爹!」柳飄絮激動地嚷著。  她可以容忍段不讓辱罵自己,可卻絲毫聽不得他說爹的壞話。爹都已經被他逼死了,他還想怎麼樣?  一股怒氣湧上心頭,她有種豁出去要和他同歸於盡的衝動。  她一把抽下頭上的髮簪,朝段不讓衝過去,她知道自己得手的機會微乎其微,但她管不了那麼多。  哪怕只有一絲絲成功的機會,她也要試!  反正就算失手,大不了下場就是一死,而她既然落入段不讓的手中,遲早也是要死的,她沒什麼好怕的。  「你這個冷血的魔鬼,去死吧!」她恨恨地說著,緊抓著髮簪朝他的胸膛刺過去。  段不讓冷笑了下,輕易避開了她 ​​的攻擊,同時就像先前一樣輕易地打掉她手中的凶器,五指緊扣住她的咽喉。  此刻她在他的手中不過像只螻蟻般,只消他稍一使勁,就可以在瞬間要了她的小命。  「你真是學不乖。」他搖頭說道。「都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你還認不清你絕對殺不了我的事實嗎?」  「只要有一絲得手的機會,我是絕不會放棄的!你若是怕哪一天被我所殺,最好現在就立刻殺了我!」  聽見她的話,段不讓的黑眸詫異地一閃。  「你要我殺了你,而不是饒了你?」  「要我向你求饒?這輩子想都別想!」柳飄絮哼道。  「是嗎?但你若是肯向我求饒,或許我會讓你好過一點,至少,我可以讓你不必再睡在這裡。」  「不必了!只要是在你段家堡裡,不論是房間、柴房或是馬厩,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難以忍受!」  要她向這個可恨的男人低頭?那是絕不可能的事情!  「難以忍受?是嗎?」段不讓勾起嘴角,冷笑地說。「那正好,我就是要你難以忍受,卻非要承受不可!」  「你這個可恨的惡魔,我恨你!」柳飄絮怒瞪著他。  恨?段不讓毫不在乎地聳聳肩。  「要恨就恨吧!甚至,就算讓你更恨我一些也無妨。」段不讓說著,忽然朝她大步邁進。  柳飄絮見狀退了一步,充滿防備地盯著他。  「你想做什麼?」  段不讓勾起嘴角,一臉邪氣地說:「不論我想做什麼,你都只有承受的分兒!就算是我想要你的身子,你也反抗不了。」  他的話讓柳飄絮瞬間羞憤地紅了雙頰。  「無恥!」她啐道,心裡有些忐忑,就怕他真要將他的威脅付諸實行。  「無恥?今日你所受的待遇,全都拜你爹所賜,要怪就怪他吧!」像是為了要刺激她似的,段不讓忽然伸出手,將她意圖閃避的身子摟進懷裡。  「不!你放開我!」柳飄絮驚嚷。  她極力掙扎,絲毫無法忍受他的擁抱與靠近,然而他的雙臂卻如同鋼鐵般堅硬,根本掙脫不開。  「放開?我或許會放開你,但絕對不是現在!」  「你到底想做什麼?」  柳飄絮仍不死心地繼續掙扎,無奈她的舉動只是讓兩人的身體不斷地摩挲,而這瞬間點燃了段不讓體內的慾火。  他的黑眸燒灼如焰,—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的容顏,  雖然她是仇人之女,但不可否認的她也是個美得驚人的女子,那嬌豔無雙的容貌及窈窕曼妙的身段,能輕易勾起男人的慾望,尤其是她那兩片嫣紅柔潤的紅唇,簡直像是上等的果實等人採擷品嚐。  「我能做的事情可多了,比方像是這樣……」他說著,忽然低下頭,準確地攫獲她的紅唇。  「不!」  柳飄絮驚呼一聲,慌忙地想別開臉,然而下巴卻被段不讓牢牢地捉住,讓她閃避不得。  她又羞又憤,想要開口斥責他,卻沒想到這樣的舉動反而給了這男人更進一步掠奪的機會。  他狡猾火熱的舌乘隙溜進她的唇間,恣意地翻攪糾纏,吮吻她的甜美。  柳飄絮瞬間陷入一陣極度的慌亂中,她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憑她的力量根本不是段不讓的對手,她既無法閃躲,更無法從他的箝制中掙脫,只能無助地承受他的親吻。  段不讓原本只是想要藉由這個吻讓她感到屈辱與傷害,卻想不到她的滋味嘗起來異常的美好。  他情不自禁地加深了這個吻,恣意地與她柔軟香滑的小舌交纏,而在他灼熱的氣息籠罩之下,柳飄絮的心跳及呼吸在瞬間變得急促,甚至就連思緒也逐漸變得暈眩迷亂。  一意識到自己竟然差點沉溺在他的親吻中,柳飄絮簡直羞憤欲絕,急怒之下,她狠狠地咬了段不讓一下,一股血腥味立刻在口中蔓延開來。  突如其來的疼痛讓段不讓鬆開了她 ​​,他的嘴角甚至帶著一點血絲,那讓他冷峻的臉孔看起來更加的邪魅。  「怎麼?剛才不是還挺享受的嗎?怎麼這會兒反抗了起來?」  「胡說!我才沒有享受!」柳飄絮紅著臉反駁。  「是嗎?看來你的身體比你的嘴誠實多了,或許我該讓你這美麗的身子來證明一切。」  聽見他的話,柳飄絮驀然一陣心驚。  「你……你想幹什麼?」他該不會真打算要在這兒佔奪她的身子吧?  段不讓的嘴角一勾,揚起一抹冷魅的笑容。  「你腦子裡想的,就是我要做的!」  梆飄絮驚恐地倒抽一口涼氣,她希望他只是在嚇唬她而已,可他的神情清楚明白地告訴她——他是認真的!  她該怎麼辦才好?難道真要讓這惡魔般的男人佔去她的身子?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8-26 09:32:20

刁女惹暴君 第三章

  「你……不要過來!」
  柳飄絮一雙美眸瞪得大大的,整個人像是刺蝟般,充滿防備地瞪著段不讓。
  段不讓望著她,眼底浮現一抹嘲諷的光芒。
  「我看不出你有任何阻止我的本事。」
  「你……」柳飄絮氣結,恨恨地說:「想不到段家堡的主人,竟是這樣恃強凌弱的人?」
  「對付什麼樣的人,就用什麼樣的手段,這是我一貫的作風,不會因為你是女兒身而有例外,尤其你又是柳義淳的女兒。」
  「這只是你的藉口罷了!」柳飄絮啐道。
  「藉口?」段不讓輕哼了聲,很顯然對她的話不以為然。
  「難道不是藉口嗎?你口口聲聲說因為我是我爹的女兒,所以就活該承受你的怒氣與報復,但,我爹到底做了什麼,值得你這樣殘酷無情地對待?」
  「哼,他所做的,遠比我對他做的還要多、還要可恨!」
  聽見段不讓的話,再看著他那一臉陰鷙的神情,柳飄絮不禁愣了愣,一股疑惑驀地湧上心頭。


  難道……爹真的犯了什麼難以饒恕的罪過?
  「不,我不相信!」柳飄絮拚命地搖頭。
  她爹一向那麼的關心她、照顧她,在她的心目中,爹一直是個慈藹的父親,她無論如何也無法將爹和罪大惡極的人聯想在—起。
  「我就知道你不會相信,你也絕對不會知道,你那個自認為是大善人的爹,是多麼卑鄙無恥的一個人!」
  「要我相信,除非你拿出事實的證據來!至少你也得說清楚,你口口聲聲說我爹犯下了該死的罪,到底是怎麼回事?」柳飄絮直截了當地問。
  她已經厭倦了和他進行無意義的爭辯,倘若他真要讓她心服,至少也得讓她知道她爹到底做了什麼。
  「你想要知道是嗎?好,我就告訴你!當年你爹和我爹合夥做生意,結果你爹因為利益薰心,竟然泯滅良心設計殺害我爹娘,獨自一個人吞併了一大筆財富之後逃逸無踪!」
  一提起當年的往事,段不讓的神情就變得陰鷙駭人。
  聽了這番話,柳飄絮的心裡震愕不已,她怎麼也無法將段不讓口中的人和爹聯想在一起。
  「我不相信,爹怎麼可能是你說的那種人!」
  「這是事實,就算你不相信,也依舊改變不了。」
  「我的確是不相信!你一定是搞錯了對象,我爹絕對不會因為貪戀錢財而設計殺人!」
  不過話說回來……她家的經濟狀況原本只能算還過得去,可在幾年前突然富裕起來,爹說他做了一筆成功的大買賣,難道說那筆大買賣是……
  不不不!她怎麼可以懷疑爹呢?爹絕對不是那種人!絕對不是!
  段不讓冷冷地睨著柳飄絮,對於她的反應一點也不意外。
  「現在爭辯這些一點意義也沒有,總之,殺父弒母之仇我是非報不可,你既然是柳義淳的女兒,就自認倒楣吧!」
  「你到底想幹什麼?」
  「幹什麼?我以為剛才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你……」柳飄絮的眼中忽然浮現一抹驚慌的神色。
  看著她那副惶惑不安的神色,段不讓彷彿被取悅似的勾起嘴角,說道:「怎麼,怕了?我還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柳飄絮被他這麼一激,忿忿地嚷道:「就算你真的用暴力佔有我的身子,也絕對無法讓我的心對你屈服的!」
  望著她那倔強的神情,段不讓忍不住低低笑了起來。
  「儍女人,你難道不知道不該對男人說這樣挑釁的話?這種話聽在男人的耳裡,只會激起更強的征服慾望!」
  聽見他這番話,柳飄絮的臉色一陣發白。
  她確實是不知道這樣的態度反而會激起男人的征服欲,她怎麼可能會知道男人竟是如此的可惡又可恨!
  就在柳飄絮不知道該怎麼辦之際,段不讓又接著說:「就讓我們來瞧瞧你是多有骨氣吧!看你是不是像你自己所說的一樣,絕不會開口求饒?」
  柳飄絮還來不及開口拒絕這樣的「測試」,就見段不讓已一步步地朝她邁進,這讓她的心頓時揪緊,內心忐忑不安。
  他每逼近一步,她就覺得自己彷彿更被逼向懸崖一步,很快就要在他的掠奪之下粉身碎骨了!
  怎麼辦?她現在究竟該如何是好?
  雖然她很不想要在段不讓面前表現出半點害怕怯懦的模樣,可終究還是敵不過心裡的驚懼。
  最後,在段不讓持續的逼近下,她終於克制不住想逃 ​​跑的衝動,驀地拔腿試圖從他身邊溜走。
  但,早有防備的段不讓哪有可能讓她有機會逃開?他伸手輕鬆一抓,就將她給逮進懷裡。
  「你以為你跑得掉嗎?你也未免太天真了!」
  「段不讓,你快點放開我!」柳飄絮嚷道。
  「你沒有資格命令我,再說,你剛才不是才說過,無論如何也絕對不會向我屈服嗎?」
  「我的確是不會向你屈服!絕對不會!」
  「既然如此,那你有什麼好怕的?莫非是怕你自己克制不住,對我意亂情迷、無法自已?」
  「那是不可能的!」
  「既然你這麼有把握,那咱們就來打個賭吧!」
  「賭什麼?」
  「對於我的撩撥,你若是能夠無動於衷,我就放你走,相反的,你若是意亂情迷,那就留下來繼續接受我的折磨吧!」
  「此話當真?」柳飄絮挑眉問道。
  「我說了就算。」
  「你真的不會反悔?」
  「從來沒有人膽敢質疑我的話。怎麼樣?你究竟賭是不賭?」
  「好!」柳飄絮答應得毫不猶豫,她就不信自己會對逼死她爹的兇手有任何意亂情迷的反應。
  「很好,那就接招吧!」
  段不讓的嘴角驀然揚起,看著他唇邊那抹詭魅的笑,柳飄絮忽然有種掉進了某種可怕陷阱的感覺,可她就算想後悔也已經來不及了。
  段不讓的唇再度覆下,如同剛才一般恣意地品嚐她的甜美。
  這一次多了賭注的因素,段不讓便用更火熱的方式親吻她,他強悍地撬開她不合作的紅唇,霸道地探入其中吮吻糾纏,非要撩起她的反應不可。
  在他的掠奪之下,柳飄絮幾乎快招架不住了。
  雖然她很努力地提醒自己,不能對他的親吻有任何的反應,可他灼熱的氣息彷彿帶有一股奇異的魔力,就是能夠將她的思緒在瞬間攪得紛亂……
  不!不行!她怎麼可以任逼死她爹的仇人對她為所欲為呢?再說,她可沒忘了他們之間的賭注!
  要是她輸了,就得留下來繼續接受段不讓對她的折磨,光是衝著這一點,她無論如何也要贏!
  察覺出她的抗拒,段不讓的黑眸掠過一抹光芒。
  「美麗的飄絮,你似乎又忘了我剛才說的話。」
  「什麼話?」
  「你愈是表現出抗拒不馴的態度,就愈會激起我的征服欲!」
  段不讓的話讓柳飄絮悚然心驚,但她還來不及有所反應,整個身子就忽然一陣天旋地轉,讓她差點驚呼出聲。
  好不容易定下了心神,才發現,原來她被他壓倒在木板床上。
  「你做什麼?快放開我!」
  「會的,等咱們之間分出勝負之後,我自然會放開你。」段不讓說著,低頭吮吻她的頸子。
  那細白柔嫩的肌膚和她身上傳來的淡淡幽香,令他的心神驀然一盪,情不自禁吮吻得更加激烈了。
  「不……你別這樣……」他放肆的舉動,幾乎快嚇壞了柳飄絮。
  她不知道為什麼隨著他的吮吻,自己的體內會湧上一波又一波異樣的感覺,她很想要壓抑那種陌生的感覺,但卻偏偏無能為力。
  沒道理呀!為什麼會這樣呢?她明明恨極了段不讓,為什麼卻會對他的撩撥有反應?
  思緒被攪得紛亂的柳飄絮,幾乎沒辦法好好思考這個問題,她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緊咬著唇兒,不讓自己發出任何羞人的聲音。
  就算她有著莫名其妙的反應,她也不要讓這男人察覺!
  然而,段不讓怎麼可能察覺不出她正在極力地掩飾及抗拒?這讓他的黑眸愈顯燒灼。
  這個不馴的女子,實在太有意思了,他倒要看看她能夠支撐多久?
  為了挑戰她的極限,他刻意用更挑逗的方式吮吻她的肌膚,大掌也開始不安分地隔著衣料,遊走在她曼妙的身軀。
  感受到他的愛撫,柳飄絮驚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從沒有過這種經驗的她,根本不知道要怎麼招架。
  段不讓將她的無助與慌亂全看在眼裡,嘴角得意地勾起,但她這樣的反應還不夠,他要讓她徹底的意亂情迷。
  趁著她努力抗拒的時候,他的大掌溜到她纖細的腰肢,一把扯掉她的腰帶,她胸前的衣襟登時散亂,微微露出旖旎的春光。
  那件粉色兜儿底下的渾圓飽滿,瞬間撩起了段不讓的慾火,他的眸光變得深濃,呼吸也跟著急促。
  在這一刻,他幾乎忘了她是仇人的女兒,只一心想狠狠地掠取她的甜美、她的一切!
  他那燒灼如焰的目光,讓柳飄絮的心陷入無比的慌亂之中。
  「你……別看……」在他的注視之下,她的衣裳彷彿不存在似的,有種被看光的窘迫感。
  段不讓對她軟弱的抗議置若罔聞,他的大掌隔著兜儿放肆地揉擰她的豐盈,掌下飽滿的觸感讓他體內的慾望之火瞬間燒得更加旺盛。
  就在他正要一把扯下那件兜儿時,他的動作卻突然僵住,目光停在她胸前的肌膚上。
  就在那件兜儿恰恰遮住的邊緣,有一顆殷紅的硃砂痣,那鮮紅的色澤在白皙肌膚的襯托下更加明顯。
  原本在女子的身上有硃砂痣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可她這顆硃砂痣的位置,和他記憶深處的那顆一模一樣!
  段不讓停下了一切的舉動,錯愕地瞪著那顆硃砂痣,神情震驚不已。
  愣了許久後,他開口問道:「你曾經住過蒼龍山的山腳下?」
  聽見他的問題,柳飄絮從羞窘慌亂的情緒之中猛地清醒過來,一臉驚訝地反問:「你怎麼知道?」
  她的反應不啻是回答了段不讓的問題,頓時他的俊臉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兩道濃眉也皺得死緊。
  彷彿經歷一場天人交戰之後,他忽然鬆了手,深深凝望了柳飄絮一眼之後,倏地轉身離開。
  柳飄絮一陣愕然,她不明白為什麼段不讓會突然放過她,她可不認為那男人會突然良心發現。
  一定有什麼重大的原因,才會讓他忘了和她之間的賭注,甚至忘了要狠狠折磨她這個仇人之女。
  到底……會是什麼呢?
  柳飄絮蹙眉思忖著答案,但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卻驀地憶起自己剛才竟然在他的撩撥之下幾乎徹底沉淪了……
  「天哪!我怎麼會這樣?我怎麼能這樣?」
  她怎麼能對段不讓所做的一切有反應?那是逼死她爹的仇人啊!她這樣子怎麼對得起爹呢?
  一股深深的罪惡感緊壓著柳飄絮的胸口,她頹然地將臉埋進手掌心中,覺得自己真是對不起死去的爹!  夜,更深了。  在這萬籟俱寂的時刻,段家堡裡的人幾乎都已經就寢,唯獨有一個人,卻是怎麼也睡不著。  段不讓佇立在迴廊下,沉默地仰望天際。  今晚的月色晈潔,漫布於無盡彎蒼的點點星子,讓他回想起許多往事,思緒也不由自主地飄回到十年前。  段不讓還記得,那時的他不過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正值血氣方剛的年紀,由於自視甚高,總認為天下沒有什麼難得倒他的事情。  那一次,他為了追獵一頭豹子,搞得心浮氣躁,結果不但受了傷意外墜崖,還被湍急的溪水給衝到了下游。  照理來說,尋常人碰到那種情況,幾乎是不可能活命,而他並非九命怪貓,當時自然也是性命垂危。  那個時候,倘若不是有個女娃兒用她的身子來溫暖他冰冷的身子,只怕他早已凍死了,哪還活得到今天!  對他來說,那個女娃兒是他的救命恩人。原本他是該要好好答謝的,只是,當他回段家堡療傷、調養,好不容易恢復元氣之後,特地要向那名女娃兒親自致謝時,想不到那女娃兒一家卻已經搬走。  他也不是不曾試圖尋找,可無奈的是,他連那女娃兒的名字都不知道,茫茫人海的,根本無從找起,到最後自然是不了了之。  這件事情經過了這麼多年,原本他已經漸漸淡忘,甚至也已經忘了那女娃兒的長相,可記憶深處卻仍留下對於那女娃兒胸前那顆硃砂痣的印象。  原本他以為,這輩子不可能再和那女娃兒碰面,想不到事隔十年之後,他們卻又再度相逢。  他更想不到的是——他竟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認出她,而且,她還是柳義淳的獨生愛女!  「這算是老天爺跟我開的一個玩笑嗎?」段不讓苦笑了下。  原本他是打算痛痛快快地折磨柳義淳的女兒,好平復他對柳義淳的憎恨,可現在……   仇人之女頓時成了當年的救命恩人,他 ​​們之間的恩恩怨怨,突然間成了一個難以解開的死結。  「這下子,我到底該怎麼做呢?」段不讓的濃眉緊皺,內心經歷一場激烈的天人交戰。  雖然他的確是對柳義淳深惡痛絕,凡是關於那傢伙的一切,他都想要狠狠地摧毀洩恨,但……   段不讓輕嘆了口氣,柳飄絮那張精緻絕美的容顏驀地浮現腦海。  一想起她的倔強、想起她的不馴、想起她的美麗……他一向冷硬的眸光登時溫柔了起來。  倘若完全撇開她是柳義淳女兒的身分,不可否認的,她的確是個容易令人心動的女子,不但有著嬌豔無雙的容貌,又有著異於尋常女子的勇敢。  這樣的女子是值得好好憐愛疼寵的,可……每當他這麼想的時候,心裡就有一個聲音驀地冒出來,提醒他別忘了她是柳義淳的女兒。  復仇?報恩?這兩種情緒在段不讓的心裡不斷來回地拉鋸,幾乎一整夜,他就在這樣反覆掙扎的情緒中,了無睡意。  直到漆黑的天色逐漸轉白,清晨的第一道曙光從雲縫間灑落,段不讓的心裡才終於做出了決定——   他決定,不再繼續報復柳飄絮了。  平心而論,她爹的作為與她一點關係也沒有,當年柳義淳設計殺害他爹娘時,她還年幼,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再者,當年她救了他一命,如今要他恩將仇報,這種忘恩負義的事情他也實在做不出來。  只是……要放她走嗎?  這個問題一浮上心頭,幾乎是立刻被否決,在撇開他是柳義淳女兒的身分之後,一股想要將她留下的衝動勝過了一切。  他沒有去深思自己之所以想這麼做的原因,只知道他就是要這麼做!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8-26 09:32:46

刁女惹暴君 第四章

  溫暖的晨曦透過柴房的縫隙,映照在柳飄絮那張略顯蒼白的容顏上。
  她躺在木板床上,幾乎徹夜未眠。
  她之所以無法入睡,並非是因為睡不慣木板床,也不是因為夜裡太過寒冷,而是昨夜發生的事情一直擾亂著她的心緒。
  一想到昨夜段不讓對她做的那些放肆舉動,還有她在他的撩撥之下所產生的異常反應,柳飄絮就不禁痛恨起自己。
  她怎麼也想不透,自己為什麼會那麼的反常?她為什麼會無法抗拒地任段不讓對她為所欲為呢?
  明明段不讓是她該恨之入骨的男人,她該完全無法忍受他的觸碰,可為什麼她卻反而會意亂情迷,會因為他的那些舉動而心跳加快、呼吸急促?這一點也不像是憎恨所會產生的反應啊!
  無法理解與愧疚自責的情緒一整晚糾纏著柳飄絮,讓她怎麼也睡不著,一整晚就這麼睜著眼,無法入眠。
  「唉……」她幽幽地嘆了口氣,不經意地轉頭,才發現原來已經天亮了。
  既然她到現在仍毫無睡意,便索性起身,不等任何人來催促她應該開始乾活兒了,自己便自動地走向灶房。
  並不是她真心想幫任何人的忙,她只是想做點事情,讓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些令人心煩的事情。
  灶房的杜大娘一看見她,顯得相當訝異。


  「咦?你這麼早起呀?」
  柳飄絮沒說什麼,迳自走進灶房。
  「今兒個要我做什麼?」
  杜大娘有些詫異於她的主動,不禁多看了她一眼,這才發現她的臉色略蒼白,眼瞼底下有著明顯的陰影,很顯然根本沒睡好。
  「你是不是還沒睡飽?要不要再去躺一下?」
  杜大娘溢於言表的關心,讓柳飄絮感到一陣不自在。
  她並不是不喜歡人家關心她,只是杜大娘畢竟是段家堡的人,因此就算杜大娘待她再怎麼親切和善,她也想要和她保持些距離。
  「不用了,我不想睡。」
  「真的不用嗎?可是我看你好像沒什麼精神,還是去歇息一下比較好吧!」杜大娘關心地說。
  柳飄絮輕蹙起眉心,忍不住問:「你對我這麼好,不怕被段不讓知道了之後會處罰你?」
  「呵呵!你多慮了,那是不可能的。」杜大娘笑了笑,很顯然真的一點也不擔心這個問題。
  「為什麼不可能?」
  「主子幾乎可以說是我從小看著他長大的,他的脾氣我是再清楚不過了,雖然在大夥兒的眼中,主子是個壞脾氣的暴君,大家都對他畏懼三分,可我知道他的心地其實是善良的。」
  「善良?我才不信!」柳飄絮哼道。
  像段不讓那樣冷血的人會心地善良?就算殺了她,她也不信!
  「是真的,我沒有騙你。要不是因為當初那件事……主子現在也不會變成這樣……」
  「那件事?你所說的那件事,指的是哪件事? 」
  「就是當初你爹——」杜大娘的話才剛起了個頭,就彷佛驚覺說錯話似的驀地頓住。
  「當初我爹怎麼樣?」柳飄絮立刻追問。
  杜大娘的表情有些尷尬,她先是乾咳了聲,才說道:「你就當我剛才什麼都沒說吧!很多事情,你不知道比較好。」
  柳飄絮蹙起了眉心,望著杜大娘那一臉不自在的神情,段不讓昨晚的那番話驀地浮現腦海。
  他說,爹當年因為見財忘義,設計殺害了合夥做生意的前任段家堡堡主及夫人,這到底是不是真的?
  「杜大娘,你有話就直說吧!快點告訴我當年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我想知道一切實情。」
  「這……」杜大娘仍是滿臉的遲疑。
  「快告訴我!」
  「我說了,難道你就相信嗎?你不怕我隨便亂說?」
  「不,我相信你!」柳飄絮毫不猶豫地說。
  打從她被段不讓抓進段家堡以來,杜大娘就一直待她相當友善,而且那發自內心關懷她的神情,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起死去多年的娘。
  柳飄絮相信,擁有那 ​​麼一雙慈善和藹的雙眸的人,是不會說謊騙人的。
  再說,她相信段不讓應該不會事先和杜大娘「串供」好,因此她只要聽聽兩個人的說法是不是有出入,就可以知道他們有沒有說謊。
  「你真的想知道?不後悔?」
  「是的,請快點告訴我吧!」柳飄絮央求道。
  杜大娘皺緊眉頭,無奈地長嘆口氣。
  「我實在很不想說,因為事情的真相對你來說,肯定是再一次的傷害,不過……既然你執意要知道,我就告訴你吧!」
  聽了杜大娘這番話,柳飄絮的心驀地一沉。
  她直覺地知道杜大娘將要說的「真相」,絕對不是她想要聽到的,但是不論如何,她還是堅決地想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杜大娘,你就說吧!」
  「唉,好吧!」杜大娘嘆息地說:「想當年,前任堡主和夫人還沒過世之前,認識了一個朋友,前堡主和那個友人相談甚歡,後來還一塊兒合夥做生意,賺了不少錢。」
  柳飄絮很認真地聽著,雖然杜大娘沒有明說,但她知道那個「友人」,指的就是她爹。
  杜大娘頓了頓,接著又說:「既然合夥賺了錢,自然就要拆帳,而依照先前的約定,是兩方各分得一半,可那筆金額實在太過鉅大,前堡主的那個友人從沒有見過那麼一大筆財富,頓時心生貪念。」
  「然後呢?」柳飄絮的嗓音微微的顫抖。
  「然後……」杜大娘瞥了柳飄絮一眼,像是遲疑著該不該接著說下去。
  見柳飄絮雖然臉色有些蒼白,卻仍執意要聽到底的樣子,杜大娘也只好繼續說道:「那個友人因為利欲薰心而鬼迷心竅,意圖獨占所有的財富,可又沒有正大光明的理由,他所想出來的唯一辦法,就是動手除掉他的合夥人。」
  聽到這裡,柳飄絮的心一陣緊縮,額角幾乎要滲出了冶汗。
  「於是,那個友人設下陷阱,設宴款待前堡主和夫人,然後在酒菜裡面下藥,迷昏他們之後,便痛下殺手!」
  「可……可是……你們有證據嗎?要不然怎麼能夠確定那一切就是那個友人做的 ​​?」
  「當時有個丫鬟隨著前堡主和夫人一塊兒赴宴,原本那個友人自然也打算一併除掉那個丫鬟,想不到她命大,刀子沒有刺中要害,她昏迷了許久之後醒來,拖著重傷的身子逃跑。由於怕被發現沒死而追上來殺人滅口,那名丫鬟不敢回堡裡,嚇得逃回南方老家躲起來,主子追查了許久,才總算找到她,進而查明事實的真相。」
  聽完杜大娘的敘述,柳飄絮覺得胸口彷彿壓了塊巨大的石頭,讓她幾乎快喘不過氣了。
  「可是……既然段不讓已經查明真相,為什麼沒有立刻去找那個友人報仇,反而拖了這麼多年呢?」
  「或許是因為心虛,怕遭到報復吧!那個友人在謀財害命之後,連夜搬離了原本居住的地方,不知道躲到哪兒去了,主子不肯死心,花了許多年的時間,才總算查到仇人的落腳處。」
  怕遭到報復?連夜搬家?
  杜大娘的話,讓柳飄絮驀然想起多年前的某一夜,外出的爹行色匆匆地返家,說他做生意賺了一大筆錢,要帶她和娘離開原本居住的房子,搬到更繁榮熱鬧的城市裡,於是當夜他們便立刻收拾行李離開。
  她還記得,那時尚年幼的她,還一邊揉著惺忪的睡眼,一邊嘀咕地抱怨她想睡覺不想搬家呢!
  現在想想,那天爹的舉止的確相當不尋常,就算他真的賺了一大筆錢,就算他真的想要帶著一家人搬到舒適熱鬧的城市裡,似乎也沒必要漏夜搬家吧!
  難道說……段不讓和杜大娘所說的全是真的?
  柳飄絮臉色愈來愈蒼白,種種的跡像都顯示他們並沒有說謊騙人,她就算再怎麼不願意相信,但那似乎真的就是事實。
  杜大娘—臉擔憂地望著她,問道:「你還好吧?」
  柳飄絮勉強牽動嘴角苦笑了下,或許是先前段不讓已經對她說過這件事了,這會兒再經由杜大娘的口中證實了一切,雖然她免不了感到震驚與心痛,可已不至於歇斯底里地嚷著不願意相信了。
  事到如今,她並不難理解為什麼段不讓會冷酷無情地逼死爹,甚至到爹死後還不肯放過她。
  對於爹被段不讓逼死,她都如此的忿恨難消,雙親被設計殺害的段不讓,自然也會有同樣的反應。
  在這種情況下,她能夠怪段不讓嗎?
  柳飄絮美麗的眼中盈滿了苦澀與哀痛,她知道爹因為見財忘義而殺害友人、吞併財富,的確是罪孽深重,要是易地而處,她也一定會恨不得將害死爹娘的兇手碎屍萬段的!
  事已至此,她忽然有種心死的感覺……
  「杜大娘,今天我要做些什麼?」她開口問道。
  「你……還好嗎?真的不用休息?我看你還是再去躺一下比較好。」杜大娘一臉關心地說。
  「不用了,我反倒想要更忙碌一點。」
  要是有做不完的事情可以忙碌,讓她的腦子不用思考,或許她可以暫時忘記許多事情。
  杜大娘彷彿能明白她的想法,不禁憐惜地嘆了口氣。
  「那讓我想想……這樣好了,你先幫我清洗這些等會兒要用的蔬果,我現在要料理早膳,等等弄好之後,你幫我端出去吧。」
  「好。 」柳飄絮毫無意見,開始依照杜大娘的吩咐清洗蔬果。  在杜大娘的巧手烹煮之下,一道道香噴噴又豐盛的早膳逐漸完成。  「好嘍!飄絮,這些你可以先端出去了。」  「喔,好。」  柳飄絮立刻拿起一隻托盤,將那幾樣料理放上去,端出灶房。  沿路上,她因為沒有別的事好忙,思緒便又無法控制地繞著她不願意再去多想的事情打轉。  雖然她知道爹的罪孽深重,可是回想起爹被段不讓逼死的情景,她的情緒還是無法不激動。  身為爹的女兒,此刻竟然在段家堡里當起段不讓的奴僕,這叫她怎麼對得起死去的爹?  一陣罪惡感霎時浮上柳飄絮的心頭,她正想打翻手中的食物洩恨,眼角余光突然瞥見一旁刷洗馬兒用剩的污水,頓時心生一計。  她決定要在每一份膳食中「加料」,就算不能讓段不讓中毒而死,至少也要害他上吐下瀉!  打定主意之後,柳飄絮趁著四下無人的空檔,悄悄地走近那桶污水,在每一盤食物中加了一點「調味」。  她並不怕段不讓事後會來找她算帳,反正她遲早都要死在段不讓的手裡,那還不如早點去和死去的爹娘團聚!  在「處理」過所有的料理,並一一將它們端上桌之後,柳飄絮回到柴房,等著好戲上演。  約莫半個時辰之後,她聽見很多人一邊發出哀嚎,一邊來來回回地跑茅房,很顯然她的「加料」發生了效用。  對於預期中的結果,柳飄絮心裡的愧疚只有一點點,誰叫他們是段家堡的人、是段不讓的手下,要怪就怪他們的主子吧!  就不知道,段不讓是不是也一樣猛跑茅房?  正當柳飄絮沉浸在想像段不讓上吐下瀉的畫面時,段家堡的總管走過來,一臉敵意地瞪著她。  「主子要見你。」  「是嗎?那正好,我也想見他。」柳飄絮的嘴角悄然彎出一抹微笑,她迫不及待地想看段不讓臉色慘白、上吐下瀉的模樣了。  她跟著總管來到段家堡的大廳,然而,出乎意料之外,段不讓看起來竟一點事情也沒有,難道他並沒有吃下那些食物?  疑惑間,她瞥見杜大娘也在一旁,臉色不太好看。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究竟做了什麼?」段不讓一見她進來,劈頭就問。  「什麼怎麼回事,我不懂你在問什麼?」柳飄絮故意裝傻。  「今天早上的膳食,大夥兒吃了之後都上吐下瀉的。」  「那為什麼你看起來好像沒事一樣,真的是食物的關係嗎?」  「我沒事,是因為我還沒吃。」  聽了段不讓的話,柳飄絮不禁在心里大嘆可惜。要是他也吃了那些食物,可就有好戲看了!  「那其他人怎麼會這樣呢?該不會是平常幫著你做了太多壞事,受到老天爺的懲罰吧?」柳飄絮雖沒承認是她做的,可也不掩飾幸災樂禍的態度。  「胡說!明明就是你!」一旁的總管氣憤地說。「主子,這女人是柳義淳的女兒,肯定和她爹一樣歹毒!」  總管的話讓柳飄絮的表情一陣僵硬,但是雖然很氣總管這麼說,卻又找不到話可以反駁。  一旁的杜大娘見狀有些不忍,猶豫了會兒之後,開口說道:「主子,這件事不怪她,可能是我不小心用了腐壞的菜,才會這樣的。」  聽見杜大娘的話,柳飄絮驚愕地瞪大眼,她雖然沒打算承認是她做的,可也不想要杜大娘出來替她背黑鍋呀!  段不讓打從一開始就一瞬也不瞬地盯著柳飄絮,此刻他的黑眸泛著高深莫測的光芒,像是輕易看穿了她的心思。  他刻意沉下臉,對杜大娘說:「原來是你!你怎麼這麼不小心?現在因為你一時的疏忽,害得所有人上吐下瀉的,該當何罪?」  杜大娘從沒見過段不讓擺臉色給她看,一時間有些無措。  「我……我……」  「主子,不可能是杜大娘犯的錯!」總管忍不住跳出來說話。「杜大娘為段家堡工作了這麼多年,從來也沒有出過差錯,怎麼會這女人一來就出狀況?」  「杜大娘自己都承認了,難不成我還會冤枉她?」  柳飄絮咬了咬唇,深怕自己再不吭聲,杜大娘真要因此無辜受罰了。  「完全不求證,就是你做事的風格嗎?」她近乎挑釁地問著段不讓。  「我只是相信當事人的話罷了,她既然有錯,我就該給予懲罰,賞罰分明才是我做事的風格。」  「可是……這件事跟杜大娘一點關係也沒有呀!」  「是嗎?那你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柳飄絮蹙眉瞪著段不讓,好一會兒後,才終於說道:「沒錯!是我在裡頭加料的,沒有害到你真是令人遺憾!」  一聽見她承認了自己所做的事,總管立刻跳出來忿忿地說:「我就知道,除了你之外,不會有別人!主子,這女人實在太過歹毒,她害慘了大夥兒,您可別輕易饒了她呀!」  相對於總管的忿忿不平,杜大娘倒是對柳飄絮的處境感到有些不忍。  「主子,她一定是太累了,所以才會……」  「杜大娘,你怎麼還幫這女人說話?」總管無法理解地打斷杜大娘的話。「她差點害你背黑鍋耶!」  「可是,她是因為……」  「夠了,你們不用再爭辯,該怎麼做,我心裡有數。」  聽了段不讓的話,總管幾乎可以肯定柳飄絮一定會受到嚴厲的懲罰。  他瞪著這個害他也跑了好幾趟茅房的罪魁禍首,哼道:「你認命吧!主子一定會好好地懲罰你,替大夥兒報仇。」  「請便,我無所謂。」柳飄絮直視著段不讓,她不但心裡一點也不害怕,眼神中甚至還帶了些挑釁。  她還寧可段不讓在一怒之下殺了她,好讓她去和爹娘團聚!  段不讓那雙莫測高深的黑眸始終盯著柳飄絮不放,那銳利如鷹的眸光,彷彿能看進她的心魂深處,窺探她最真實的想法。  沉默了好一會兒後,段不讓才開口。「既然你這麼厭惡灶房的工作,那麼從今天起就不用做了。」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感到一陣詫異,畢竟包括柳飄絮在內,所有人都以為段不讓會懲罰她,可他怎麼反而不讓她繼續工作了?  正感疑惑問,就听見段不讓又繼續說道:「還有,從今以後,你不必再睡在柴房裡了。」  不用再睡在柴房?柳飄絮先是一愣,繼而露出一臉恍然大悟的神情。  哼,她才覺得奇怪,為什麼段不讓沒有懲罰她害得所有人上吐下瀉,原來他的重點在後頭!  「不睡柴房,那麼你要我去睡哪兒?馬厩嗎?」柳飄絮毫不在乎地說。  「不,當然不是。」  「喔?那到底是哪裡?莫非你要我直接席地而睡?」倘若真是如此,柳飄絮也不會太過意外。  段不讓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反而揚聲喚道:「來人哪!」  話聲方落,一名丫鬟立刻跑進來。  「主子有何吩咐?」  「帶柳姑娘去客房,還有,從現在開始,你就跟在她的身邊,負責照料她,順便盯住她的一舉一動。」  「是。」丫鬟恭恭敬敬地接下這份差事,轉身對柳飄絮說:「柳姑娘請,春梅這就帶您去客房。」  段不讓的決定,讓柳飄絮大感錯愕。  她蹙起眉心,問道:「你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這男人竟然讓她睡客房,還派了名丫鬟來照料她?雖說這丫鬟也算是來監視她的行動的,可……這一切還是太不合理、太詭異了。  段不讓並不打算對她解釋他的用意,只淡淡地說:「你要是不跟丫鬟一塊兒去的話,我這就懲罰杜大娘。」  「你——」  柳飄絮瞪大雙眼,不敢相信這男人竟如此惡劣,更不敢相信他竟能抓住她的弱點。  要她因為自己的因素而殃及無辜,這種事情她實在做不出來。  「哼!走就走,難道我還怕了你不成!」柳飄絮忿忿地轉身離去,丫鬟也立刻跟出去。  她們的前腳才一離開大廳,總管就忍不住開口問道:「主子,那女人做出這麼過分的事情,害得大夥兒上吐下瀉的,而且竟然還一點悔意也沒有,主子為什麼這麼輕易就放過她?」  段不讓沉默了會兒,像是在思索著該怎麼解釋這一切。  「我知道,你們的心裡一定都很疑惑,對吧?」見總管和杜大娘點了點頭,段不讓又接著說:「你們在段家堡已經有很多年的時間了,應該還記得我在十五、六歲那年,發生了一場意外。」  「當然記得。」總管說道。「那時您還是少主,有一晚為了獵一頭豹子發生意外,不但墜崖還掉進溪水里,幸好最後福大命大,並沒有喪命。」  「那你們一定還記得,當初我為什麼會沒死?照理說,發生了那樣的意外,任何人都不可能活命的。」  「我記得那時好像有個女娃兒救了主子一命。」杜大娘答道。  「對,後來主子的傷 ​​勢痊癒之後,還曾經要親自登門道謝,結果女娃兒一家人卻已經搬走了。」總管也跟著說。  「沒錯,對我來說,那個女娃兒是我的救命恩人,要不是她,我絕不可能活到現在,所以你們說,我怎能做出恩將仇報的事情來?」  聽見段不讓的話,總管和杜大娘一陣錯愕。  「恩將仇報?主子的意思……難道是……當年的那個女娃兒就是……」  「沒錯,柳飄絮就是當年救了我一命的那個女娃兒。」  「什麼,真有這種事?主子沒弄錯嗎?」  「不會有錯的。」段不讓再確定不過了。  「這……這……」總管已經驚訝得快說不出話來了。  「唉,這真是造化弄人哪!」杜大娘忍不住輕嘆。  「我想了很久,雖然柳義淳的確罪該萬死,可他的作為和他的女兒一點關係也沒有,再加上柳飄絮又是我當年的救命恩人,所以我決定不再報復她,也不再繼續折磨她了。」  聽完段不讓這番話之後,總管和杜大娘終於明白為什麼剛才段不讓並沒有懲罰柳飄絮了。  杜大娘說道:「我完全贊同主子的做法,飄絮那個孩子真的很無辜,要不是因為突遭喪父的打擊,我相信她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滿懷敵意,其實她的遭遇也是很可憐的。」  總管的表情有些不自在,雖然他對於柳飄絮在早膳裡「加料」一事還頗有怨言,可主子都已經做出了決定,他不過是個下人,還能說什麼?  「我知道了,可……既然主子決定不對她報復了,為什麼不放她走?」  為什麼不放她走?這個問題其實也曾浮上段不讓的心頭。  他將她留下來,是想要照顧當年的救命恩人,還是另有其他的因素呢?  關於這個問題,段不讓一時之間還沒有答案,只知道他的腦中從來就沒有閃過半絲讓她離開身邊的念頭。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8-26 09:33:16

刁女惹暴君 第五章

  夕陽西下,紅霞漫布的天際煞是美麗。
  柳飄絮佇立在窗前仰望著落日餘暉,映入眼簾的雖是美景,但她的眉心卻是輕蹙起的,完全沒有賞景的興致。
  「小姐,該用膳了。」丫鬟春梅的嗓音驀地從身後傳來。
  柳飄絮回頭一看,就見春梅端著晚膳走進來,並且一一將那些香噴噴的食物擱上桌。
  看著那仍冒著熱氣的食物,柳飄絮不禁想——段家堡的人會不會想要報復她,也在她的飯菜裡加了什麼東西呢?
  這個念頭一閃過腦海,柳飄絮的唇邊忍不住揚起一抹略帶嘲諷的微笑。
  就算段家堡的人在她的飯菜裡下毒藥,這也是無可厚非的事,誰教她是「柳義淳」的女兒呢?活該要被憎恨、被敵視。
  今天她會有這樣的遭遇,可以說完全是因為爹的緣故,她會因此而恨爹嗎?
  平心而論,要說她完全不介意那是騙人的,可她介意的原因是,她爹竟然會為了貪念而鑄下大錯。
  爹的這輩子,就因為當時犯下的那個大錯而毀了,事後就算有再多的悔恨,也已經於事無補了。
  「小姐,快點來吃吧!」春梅擺好了飯菜,等著伺候她用膳。


  望著春梅那一臉恭敬和善的表情,柳飄絮的心裡不禁充滿了疑惑。
  「難道你不知道我是柳義淳的女兒?」她開口問。
  「我知道啊!」
  「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麼還對我這麼友善?」
  「春梅雖然沒有念過書,大字也不認識幾個,可是春梅知道,上一輩的事情和小姐無關。 」
  聽了春梅的話,柳飄絮不禁感到有些慚愧。
  雖然她自幼便讀了詩書,可許多事情反而沒春梅了解得這麼透徹。要她拋開恩怨,完全不去怨恨段不讓?這對她來說好像有點困難。
  一想起段不讓,柳飄絮的眉心就不禁再度蹙起。
  那個男人……到底在打什麼鬼主意?為什麼態度改變得這麼快?
  昨夜她還在柴房時,段不讓擺明了非要狠狠地報復她不可,可後來他卻突然抽身而退,態度轉變之迅速,實在太過詭異。
  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他突然轉變呢?
  她知道段不讓恨極了她是柳義淳女兒的身分,既然如此,還有什麼比這更重大的原因,能夠左右他復仇的決心?
  柳飄絮對此百思不得其解,可就算他真的不打算再折磨她,她也依舊無法完全拋開他們之間的恩恩怨怨。
  她忍不住想,要是能夠死在段不讓的手裡,或許對他們來說是最好的,這麼一來,她和段不讓或許才能從仇恨之中徹底解脫……
  正當柳飄絮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春梅開口提醒道:「小姐,快來吃吧!飯菜涼了可就不好吃了。」
  柳飄絮搖了搖頭。「我沒胃口,不想吃。」
  「可是……」
  春梅還想開口勸她,一個低沉的嗓音卻驀然插入。
  「不吃東西,是想要把自己給餓死,免得繼續遭受折磨嗎?」
  一聽見這個聲音,柳飄絮和春梅回頭一看,就見段不讓大步走了進來。
  「參見主子。」春梅立刻恭敬地行禮。
  「你先退下吧!」
  「是。」
  春梅聽話地離開之後,房裡只剩下段不讓和柳飄絮兩個人,這讓柳飄絮頓時感到神經緊繃。
  「你來做什麼?」
  「我看看你想要怎麼折磨你自己。」
  「我要怎麼折磨自己,和你無關!」柳飄絮一臉的叛逆不馴。
  段不讓濃眉微皺,說道:「我已經沒有要你在灶房乾活兒,也沒要你繼續待在柴房裡,你還有什麼不滿的?」
  不滿?他竟然問她這個仇人之女有什麼地方不滿的?他的行為舉止未免也太不尋常了吧!
  「姓段的,你不用故意在我面前裝出一副假仁假義的模樣,你到底想做什麼?有什麼目的,你就直說吧!」
  「目的?沒有啊!我只是突然不想繼續折磨你罷了。」
  突然不想折磨她?柳飄絮才不信呢!這男人肯定在打什麼鬼主意,而她實在受不了處在這種不明的狀況下。
  不管他到底想要做什麼,總之,她相信他最後一定還是會殺了她,既然如此,那她還不如早點和死去的爹娘團聚。
  打定主意後,柳飄絮刻意用著諷刺的語氣說:「不想折磨我了?難道你忘了你爹娘是怎麼死的?難道你忘了我是柳義淳的女兒?」
  聽見她的話,段不讓的臉色驟變。
  「那些事情我再清楚不過,你不需要特地提醒。」
  「是嗎?要是你真這麼清楚,怎麼會不想再折磨我了?我看你是真的忘了你爹娘的血海深仇吧!」
  「夠了!」段不讓叱喝一聲,臉色變得陰鷙駭人。「別再說了,難道你真的這麼希望我折磨你、報復你?」
  「這不就是你硬把我帶到段家堡來的目的嗎?我可不怕你,有本事就殺了我,替你爹娘報仇呀!」
  「我已經報仇了,殺害我爹娘的兇手已經死了。」段不讓咬牙說道。
  「別忘了,我是柳義淳的女兒,是你最痛恨的仇人的女兒!你不連我也一併殺了,這樣對得起你爹娘嗎?」
  「夠了!你真想要我殺了你不成?」
  段不讓的個性向來暴躁易怒,面對她一再地挑惹他的怒氣,他的脾氣已經到了爆發的邊緣。
  「來呀!你想殺便殺,難道我怕了你不成?」
  「你——」
  「當年我爹設計殺害你爹娘,是兩條人命,如今你只殺了我爹,一命怎麼抵得過兩命?我想,你爹娘在天之靈若是有知,一定會對你相當失望吧!」柳飄絮刻意挑釁地說。
  她的話才剛說完,就忽然聽見砰的一聲巨響,原來是段不讓在一怒之下一拳打在紫檀木几上,那堅硬的木料登時碎裂,可知他這一拳有多麼憤怒。
  「你當真不怕死?」段不讓的黑眸瞇起,瞳中閃爍著高溫的怒焰。
  「來吧!殺了我,好替你爹娘報仇吧!」
  柳飄絮毫不懷疑這個人人畏懼的暴君會在盛怒之下殺了她,她美麗的臉龐平靜而無畏,屏息地等待死亡的來臨。
  就在她認為段不讓要動手的時候,卻意外地發現他的眼底竟閃過一抹壓抑與掙扎。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殺了她這個仇人之女,還有什麼好猶豫的嗎?
  正當柳飄絮感到錯愕之際,就見段不讓沉著臉色說道:「我警告你,別再提起我爹娘的事情了,你也一定不希望我一直在你面前說你爹有多麼的可恨、多麼的卑鄙、多麼的罪該萬死吧?」他的怒氣雖然確實被挑惹起來,卻也還不到失去理智的地步。
  聽了這番話,柳飄絮一陣啞然,找不到話可以反駁。
  的確,一再地提起他爹娘被設計殺害的事情,不啻是不斷地在他尚未結痂的傷口上撒鹽。
  可……柳飄絮不明白的是,段不讓為什麼要這麼容忍她?他明明已經暴跳如雷了不是嗎?
  依照他的個性,他應該會毫不猶豫地殺了她來洩恨才對,可怎麼卻只是口頭警告她別再犯?
  柳飄絮想要弄個明白,然而段不讓已轉身離開,臨去前只扔下一句——
  「把晚膳吃了吧!那是杜大娘特地幫你準備的,別辜負她一番心意,放心,沒有人膽敢在你膳食裡面『加料』的。」
  聽了他的話,再看著他高大的背影,一種複雜的情緒驀地湧上來,在柳飄絮的心裡翻騰。
  她實在搞不懂這男人到底是痛恨她,還是關心她?
  若說是痛恨她,她還可以理解,但……關心?怎麼會?但……倘若他根本不理會她的死活,又為什麼要在乎她吃不吃?  柳飄絮雖然沒什麼胃口,但最後還是吃了春梅端來的那些食物。  她在心裡告訴自己——她之所以會吃,純粹只是為了不辜負杜大娘特地為她準備這些食物的心意,跟段不讓一點關係也沒有!  在用完膳之後,柳飄絮藉口要歇息支開了春梅,自己一個人待在房裡。  望著這間寬敞舒適的廂房,柳飄絮忽然有種相當荒謬的感覺。  她原本是該被段不讓一刀給殺了的,可現在卻住進段家堡的廂房裡,若是不知情的人,說不定要以為她是段不讓的客人!  隨著夜色漸深,她獨自一個人倚坐在床邊,柔軟的床榻和之前柴房裡的木板床相比,簡直有如天壤之別。  一整個晚上,她睡意全無,心裡的疑惑一直存在,倘若不解開,只怕她沒法兒釋懷,更別說是要好好人睡了。  可惱人的是,段不讓什麼也沒說,而她若是去問旁人為什麼段不讓會突然對她改變態度,只怕旁人也不會給她任何答案。  在無法可想的情況下,柳飄絮也只能無奈地嘆口氣,任由紛亂的思緒在腦子裡轉呀轉的。  不知過了多久,她忽然聽見一陣隱約的腳步聲,原本她以為是春梅,可仔細一聽卻又不像,因為那分明是男人沉穩的步伐,而非女子輕盈細碎的腳步聲。  但……那會是誰呢?會是段不讓嗎?  正當柳飄絮胡亂猜測間,外頭的那個人似乎已來到門口,她迅速躺上床,閉上眼睛裝睡。  要是她猜得沒錯,外頭的人應該就是段不讓,而他倘若想要在她睡夢之中殺了她,那她可得好好配合一下裝睡才行。  就在柳飄絮努力裝睡的同時,段不讓高大挺拔的身形就佇立在她的門外,眼看房內一片幽暗,他猜想她應該已經睡得沉了。  他伸出手,輕輕推開房門,皎潔的月光灑在床榻的人兒身上,讓她看起來多了分難以抗拒的神秘魅力。  段不讓走上前去,低頭望著柳飄絮。  今天晚上不知怎地,他一直睡不著,腦中不斷地浮現她的身影。  她悲傷的神情、她憤怒的模樣,還有她在他的撩撥之下那意亂情迷的表情……都一一地浮現腦海。  他不懂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只知道當自己回過神時,已經來到了柳飄絮的房門外。  此刻,望著她美麗沉靜的睡顏,心裡更是湧上一股複雜的情緒。  今天傍晚她刻意激怒他,依照他之前的個性,就算他沒有在一怒之下殺了她,也至少會狠狠地教訓她的放肆,可他卻什麼也沒做。  是他脾氣變好了嗎?  不,他知道並不是這個原因。  但……倘若恩情和仇恨可以相互抵消,那麼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他對她一再地容忍,甚至不願意放她走?  難道是他被這個美麗又勇敢的小女人吸引了嗎?  段不讓凝望著柳飄絮,彷彿想從她美麗的容顏上找出答案。  在他的目光中,有著平常不存在的溫柔,要是旁人見了此刻他的神情,只怕會以為是自己眼花了!  段不讓定定地望著柳飄絮,彷彿看上了癮似的,怎麼也無法移開目光。他就這樣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幾乎忘了時間的流逝。  在段不讓的專注凝視下,躺在床上裝睡的柳飄絮覺得難受極了!  因為怕被段不讓發現她根本沒睡著,她刻意放緩了呼吸的節奏,緊閉的眼珠子不敢亂轉,甚至也不敢翻身或有任何的動作。  只是,要—直維持這樣一動也不動的姿勢,實在相當累人,才不過—會兒的時間,她就覺得全身僵硬,甚至開始酸疼了起來。  她在心裡不斷咒罵著段不讓,希望他要嘛就快點動手殺她,要嘛就快點離開,好讓她可以從極度的僵硬酸疼中解脫。  偏偏事與願違,段不讓不知為何一直杵在床邊,既不吭聲也沒半點動作,彷彿在和她比賽誰的耐性比較強似的,簡直快氣煞了她。  又過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之後,柳飄絮已經徹底失去耐性,不想再繼續裝睡下去了。  她佯裝剛睡醒的模樣,打了個呵欠,再緩緩地睜開雙眼,頭一抬,恰巧對上段不讓的黑眸。  幽暗的房間裡,他的眼眸顯得異常灼亮,彷彿夜空中用以指引方向的星子,讓她一時之間只能盯著他看,一瞬也不瞬的。  寂靜的夜晚,四周沒有紛擾嘈雜的聲音,而此時他們除了四目交會之外,也沒有多餘的言語。  在這一刻,柳飄絮幾乎忘了他們彼此的身分,忘了他們原本敵對的立場,回歸到最最單純的男人與女人,而他那燒灼的目光,令她的心跳亂了節奏。  她實在不懂,為什麼段不讓能用這樣專注的目光望著她,她也實在不懂,為什麼光是被他注視著,她的心裡就莫名地有股異樣的情緒翻騰。  雖然在知道爹的確罪孽深重之後,她就不再那麼憎恨段不讓了,可……要說她會為他心動,這也未免太過突然了。  不過話說回來……感情這回事,似乎也沒有道理可循……   隨著時間的流逝,柳飄絮被他愈看愈心慌意亂,那種感覺就好像先前被他摟在懷中親吻時一樣。  忽然間,一個念頭驀地閃過腦海——難道段不讓待她的態度突然轉變,為的就是要解除她的心防,想要讓她愛上他,之後再狠狠地羞辱嘲諷她?  不不不!倘若真是如此,她怎麼能讓他的計謀得逞?她寧可他殺了她,也不要遭受那樣的羞辱與嘲笑!  柳飄絮驀然掀開被子起身,走到桌前點燃燭火。在火光照亮房間的剎那,她已再度築好了心防。  「大半夜的,段堡主不睡覺跑來這裡做什麼?」  「我來看你是不是又想折磨自己,不肯好好的歇息。」  「我有沒有好好歇息,對你來說重要嗎?反正到了最後,你還不是一樣要殺了我!」  又不是在養牛養豬,難道他還要先將她照顧得肥肥胖胖的才要動手殺她?這未免太好笑了吧!  「我沒說要殺你。」  段不讓的話讓柳飄絮驀然一愣。  「你……難道不殺我?」  「我的確是沒打算要殺了你。」  「我不懂,既然如此,那你把我強抓到段家堡想做什麼?軟禁我一輩子,還是要我做一輩子的丫鬟、奴婢?」  不管段不讓心裡打的主意是哪一個,她都無法接受!她寧可死得痛快,也不要一輩子受這樣的折磨!  柳飄絮把心一橫,決定要激怒他到底。  於是,她不顧段不讓先前的警告,再度開口說道:「我想了一整晚,最後得到了一個結論。」  「什麼結論?」  「結論就是——你爹娘的死,肯定死有餘辜!」  聽了她的話,段不讓果然立刻變了臉色。  「你說什麼?!」  「我說,你爹娘的死,肯定死有餘辜。」柳飄絮不怕死地又說了一遍。  「胡說八道!」段不讓開口怒斥。「明明是你爹該死的鬼迷心竅、謀財害命,死有餘辜的是你爹才對!」  「我才不信!你又沒有親眼看見我爹殺了你爹娘,難道你隨便說了就算嗎?依我看,肯定是當年你爹娘貪心想要私吞所有的錢財,所以我爹才會憤而教訓那兩個傢伙!」  「閉嘴!我不許你再胡說八道!」  看出段不讓眼裡的暴怒,柳飄絮的心裡有些愧疚。  要是換成別人隨便說她爹的不是,她肯定也會氣得抓狂,更何況她說的根本與事實不符,他的心里肯定更加難以忍受。  但,只求一死的她,顧不了這麼多了,反正最終她會用她的命來謝罪。  「我偏要說!你能拿我怎麼樣?」  段不讓忽然一把揪住她的肩膀,把她抓到面前。  「你一再刻意地激怒我,難道真這麼想死?」他咬牙切齒地問。  「我的確是想死,要嘛你就成全我,痛快地殺了我,要嘛就看你可以忍受到何時!」柳飄絮彷彿嫌他還不夠震怒似的,最後又補上了一句。「更何況……說不定我猜得沒錯呢!」  段不讓的黑眸一瞇,眼底燃著高溫的怒焰。  「我已經警告過你了,不許再提我爹娘的事!」  「你是警告過,但那是你的事,可嘴巴長在我臉上,我偏要說,你管得著、阻止得了嗎?大不了你殺了我呀!」  「要讓你閉嘴,方法多得是,不必非殺你不可。」  柳飄絮愣了愣,神情頓時充滿了防備,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麼。  「怎麼,怕了嗎?你不是連死都不怕了,怎麼不繼續說了?」  「我的確是打算要繼續說,你爹娘他們當初——唔……」  柳飄絮的話突然沒了下文,因為她的嘴兒冷不防被段不讓的唇堵住,根本說不出半個字!  這個吻帶著明顯的懲罰意味,異常狂暴而熾烈,他近乎蹂躪地狠狠吮吻她的紅唇,甚至還毫不憐香惜玉地嚼咬她柔軟的唇瓣。  趁著她發出疼痛的低呼,他的舌強悍地探入,強悍地掠奪她的甜美並要求她給予回應。  這個來勢洶洶的吻讓柳飄絮招架不住,思緒頓時陷入一片混亂,全身的力氣彷彿被抽光,就這麼無法抗拒地被段不讓摟在懷裡恣意輕薄。  或許是滿腔的怒氣需要宣洩,也或許是她的滋味太過甜美,段不讓欲罷不能地愈吻愈深,他甚至想要更多、想要完整的她!  在慾望的驅使下,他一邊吻著她,一邊一件件地扯下她身上的衣裳,很快地她全身上下就只剩下薄薄的兜儿和褻褲包裹住她最最私密的曲線。  突如其來的涼意,讓柳飄絮混沌的思緒有一瞬間的清明,一發現自己的衣裳幾乎被剝光了,她的一張粉臉頓時脹得通紅。  「你……你這是做什麼?」  「做什麼?你故意惹怒我,不就是要我懲罰你嗎?」  懲罰?她的確是希望他懲罰她,但,她預期之中的懲罰是殺了她,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呀!  柳飄絮正想要抗議,段不讓卻突然一把扯下兜儿,讓她的上半身登時毫無遮掩地呈現在他眼前。  「不!」柳飄絮驚呼一聲,粉臉脹得通紅。  她又急又羞地想要伸手遮掩,雙手卻被段不讓箝制在身後。  「放開我!」  段不讓彷彿沒聽見她的話似的,他的目光落在她美麗的酥胸上,那雪白的渾圓和粉嫩的蓓蕾,讓他體內的慾火頓時更加高張。  幾乎是毫不猶豫的,他低下頭親吻她胸前的那顆硃砂痣。  某種溫暖的熱流驀地滑過他的心間,在這一刻,他突然知道了自己為什麼從來不曾想過要放她走,那是因為這個多年前救了他一命的女娃兒,有著深深吸引他的魅力,讓他想要將她永遠地留在身邊。  當他火熱的唇貼上她的肌膚時,柳飄絮克制不住地發出心慌的低喘。  倘若不是自己親身經歷,她簡直不敢相信光是唇片與肌膚的接觸,竟會撩起這般驚濤駭浪的感受。  「放開我……你別這樣……」不知為何,她的抗議聲聽起來異常軟弱,根本起不了半點作用。  「飄絮,你真美。」段不讓一邊親吻一邊低語。  聽見他的讚美,柳飄絮的心跳驀地又更加快了些,但她的心中也同時浮上一抹疑惑。  真是奇怪,為什麼他的舉動、他的一言一行,會對她的心情產生這麼大的影響?難道她真的在不知不覺中對他動了心?  但……這是應該的嗎?她真的能夠拋開兩家之間的恩怨,敞開心胸順著自己的感覺嗎?  就算她真的可以,但是他呢?只怕他做不到吧!  雖然她不明白段不讓對她的態度為什麼突然轉變,但她可沒忘記他先前有多麼的憎恨她的身分,那時他甚至還信誓旦旦地要報復、折磨她!  該不會……現在這一切也是他報復的一部分?可……就算真的是好了,她又能抗拒得了嗎?  柳飄絮的思緒被段不讓突然將她打橫抱起的舉動給打斷了,她很快地被他抱上了床。  看著他一件件褪去身上的衣衫,柳飄絮的心驀然一頭。  雖然不曾經歷過男女之事,可她隱約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也知道自己無力阻止一切的發生。  事實上,當段不讓卸盡衣物,也跟著躺上了床,將她赤裸的身子擁入他健碩陽剛的懷抱中,她根本無法思考也無力抗拒了。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他的懷抱之中,承受著他的溫柔與狂野,承受著他一次又一次地撞擊她的心魂深處……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8-26 09:33:34

刁女惹暴君 第六章

  雲雨過後,房內一片沉默。
  柳飄絮仍急促地喘息著,整個人因為剛才那場激烈的歡愛而顯得有些嬌倦慵懶,她望著身旁的男人,心情複雜極了。
  她怎麼也料想不到,他們之間竟然會發展成現在這樣。
  對他來說,剛才的一切是報復計劃中的一部分嗎?她忽然很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可卻怎麼也問不出口。
  為什麼我會這麼介意他的態度呢?——這個聲音驀然浮上心頭。
  柳飄絮問著自己,很快就有了答案,雖然那答案令她感到心傷,卻怎麼也無法否認——她對這個逼死爹的男人動了心!
  雖然他逼死爹是有原因的,而她也能夠理解,可……畢竟存在於他們上一代之間的仇恨,是一道難以跨越的鴻溝。
  愛上這樣的男人,注定是要心碎的!
  一股濃濃的憂傷縈繞在柳飄絮的心底,她很想不去思考這些問題,可卻怎麼也揮不開心底的陰霾。
  此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靜靜地躺在他的懷中,聆聽著他強而有力的心音,感受著他溫暖的擁抱。
  段不讓摟著柳飄絮,一股前所未有的滿足驀地湧上心頭,讓他情不自禁地將她擁得更緊。


  身為段家堡堡主的他,過去也曾有幾個為他暖床的女人,可卻從沒有一個像她一樣,讓他感到如此的滿足與愉悅。
  那種感覺,就好像原本心上的一個缺口,在瞬間被填滿了。
  段不讓低下頭,嗅聞著她淡淡的發香,忍不住嘆息地想——倘若他們之間完全沒有仇恨,該有多好。
  不過話說回來了,既然他都已經決定不再報復她了,那麼她是誰的女兒對他來說,似乎也不那麼重要了。
  對他來說,重要的是她,是這個令他心動的小女人。
  只是……就算他能拋開上一代的仇恨,但她呢?從她不斷地想激怒他來看,只怕她沒辦法輕易地忘卻一切。
  望著她美麗的容顏,段不讓忍不住問:「你恨我嗎?」
  「恨你?」
  「嗯,你恨我嗎?」
  柳飄絮眨了眨眼,一時之間不明白他想問的是她恨他這個逼死爹的人?還是恨他剛才奪去了她的清白之身?
  不過,不管他問的是哪一個,她的答案都是否定的。
  在段不讓的注視下,柳飄絮輕輕地搖了搖頭。
  不,她不恨他,真的一點也不恨他。在她知道了爹確實罪孽深重之後,又怎能恨他呢?
  今天要是立場互換,換成他的爹娘害死了她爹,她相信自己也一定會和他有同樣的反應。
  柳飄絮望著段不讓的俊臉,忍不住要想,存在於他們之間的恩怨情仇,是不是一個永遠也無法解開的死結?他們是不是永遠無法拋開心裡的包袱?
  這些問題宛如千斤重的巨石,沉甸甸地壓在柳飄絮的心頭,讓她感到無比的凝重而憂傷。
  「怎麼了?既然不恨我,為什麼還露出這種表情?」段不讓問。
  柳飄絮什麼也沒說,只是沉默地搖了搖頭。
  就算她說了也沒用,而且搞不好還會反遭到他的訕笑,笑她自作多情,愛上不該愛的人……
  看著她一臉憂傷的神情,段不讓隱約猜 ​​出了她的心思,他的心情頓時也變得同樣沉重。
  到底有什麼方法,可以解開他們之間的結呢?
  段不讓沉默了好一會兒,突然開口問道:「你可還記得我曾經問你,是不是住過蒼龍山?」
  「嗯。」柳飄絮點了點頭,忍不住問:「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
  段不讓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接著問:「那麼……關於那時候所發生的事情,你全都還記得嗎?」
  柳飄絮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問,不過還是搖了搖頭。
  「不,很多事情,我都不記得了。」
  聽見她這麼說,段不讓的黑眸掠過一抹遺憾。
  「是因為那時候年紀小,對一切都沒什麼印象嗎?」
  「不,也不全然是那個原因。」
  「那是為什麼?」
  「我那時生了重病,醒來後什麼都忘了。」
  「生重病?為什麼?」
  「我忘了,不過我娘說,那時候我太過貪玩,半夜不睡覺偷偷溜到溪邊玩耍,竟然還在岸邊睡著了,結果染上嚴重的風寒。」
  「後來呢?」
  「後來,有人救了我,把我送回去,結果我發高燒一連昏睡了好幾天,聽說差點一命嗚呼。」
  「竟然有這種事……」段不讓的心裡有些詫異,想不到那時為了救他,她差點連命都沒了。
  「經過幾天幾夜的昏迷,當我好不容易醒來之後,對於那一晚所發生的事,幾乎一點記憶也沒有了,據大夫說,那是我高燒了太多天所造成的。 」
  聽了她的話,段不讓的心情複雜極了。
  被人遺忘,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彷彿一顆心被人硬生生地挖去了一角,怎麼也無法填滿。
  「對了,你為什麼問?還有,你怎麼知道我曾經住過蒼龍山?」柳飄絮忍不住問出心裡的疑惑。
  「沒什麼,我只是隨口問問而已。」段不讓輕描淡寫地帶過。
  既然她都已經忘記當年所發生的事情,甚至忘了他這個人,那麼就算他現在再度提起,她也未必會相信。
  望著她美麗的容顏,段不讓忍不住在心裡嘆口氣。或許這是老天爺刻意的捉弄,讓她忘了他們之間曾有的緣分……
  柳飄絮望著段不讓的俊臉,實在猜不透這男人的心,只知道自己的心因為他微擰的眉頭而隱隱泛著疼。
  既然他什麼都不肯說,那她便也不再多問了。
  在這一刻,她只想靜靜地倚偎在段不讓的懷中,好好地感受此刻的氣氛,因為他們所能擁有的,或許就只有這一夜了……   起風了。  一陣陣強勁的風,不但撩起了段不讓和柳飄絮的髮絲,也刮起了漫天落葉,那景緻看起來美麗中帶著些許滄桑。  「你要帶我去哪裡?」柳飄絮忍不住開口問。  今天一早起來,用過早膳之後,段不讓便說要帶她去一個地方,於是他們離開了段家堡,朝附近的一處林子走去。  看著走在身前的那個男人,柳飄絮的心裡湧上一股甜蜜與憂傷。  經過昨夜的那場歡愛之後,他們之間的關係似乎起了微妙轉變,變得不那麼針鋒相對,可……即使如此,過去曾發生的事情,並不會因此而改變。  她忍不住在心裡幽幽地嘆了口氣,有時候她不免要想,倘若他們只是普通人,那該有多好?  偏偏造化弄人,讓他們的上一代有著難以抹滅的血海深仇,同時又讓她對他無法控制地傾心……   「我們要去的地方就在前面,快到了。」段不讓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仍繼續朝前方走去。  一會兒後,他們來到一片幽靜的竹林中。  那一整片翠綠看起來十分賞心悅目,而迎面拂來的徐徐清風,更是讓人的心情不由得放鬆。  望著眼前的美景,柳飄絮的心裡不禁浮上一抹疑惑——難道段不讓是特地帶她來賞景的?不會吧?  正當她在心裡暗自猜測之際,段不讓的腳步突然停下來。  柳飄絮正想直接開口問個清楚,目光卻不經意地瞥見他面前的景象,整個人頓時宛如被點了穴似的,一動也不動地僵在原地。  在他的面前,是兩座修砌得相當莊嚴氣派的墳,而由墳前的墓碑來看,這兩座墳正是段不讓爹娘的墳。  他帶她到這兒來,想要做什麼?  「我來祭拜我爹娘。」段不讓開口解答了她的疑惑,說完之後,在爹娘的墳前跪下,虔誠地祭拜。  今天他特地帶柳飄絮到爹娘的墳前來,是有用意的。  他要在爹娘的墳前,親自告訴爹娘他已決心完全放不上一代的恩怨,並且還要告訴他們兩位老人家,說他愛上了柳義淳的女兒,希望他們能夠原諒。  段不讓閉上眼,誠敬地在心裡默默訴說著自己的心思。  柳飄絮從來就沒能看透段不讓的心思,此刻更不明白他的想法,看著他的背影,她只覺得心痛難當。  她忍不住猜想,他大概是來向他爹娘懺悔的吧!懺悔他至今尚未下手殺了她這個仇人之女。  那……她呢?她是否也該向她爹懺悔,懺悔她不該愛上逼死他的男人?  一想到爹才剛自盡,她就被段不讓帶到段家堡,沒辦法親自料理爹的後事,柳飄絮的心裡就盈滿了哀傷。  雖然家中的僕人們應會妥善處理爹的後事,可身為爹的獨生女卻一點忙也幫不上,這讓她怎能不感到極度的愧疚?  柳飄絮再度在心裡幽幽地嘆氣,就見段不讓已祭拜完畢站了起來。  望著他的俊臉,她忍不住問:「你是不是要在你爹娘墳前殺了我?」  「不,我永遠也下不了手殺你。」  「為什麼?」  為什麼?這個問題讓段不讓的表情有些不自在。  雖然他知道自己愛上了她,可要他說出口,他還是覺得彆扭極了。  男子漢大丈夫,怎麼可以將情情愛愛放在嘴上?更何況,活了二十多年,他還不曾對任何女人說過半句甜言蜜語。  「總之,我是絕對不會動手殺你的,你不用再試圖激怒我了。」  柳飄絮心裡的疑惑沒有解開,她不死心地想要繼續問個清楚,卻為他黑眸中的情感深深震撼住。  她不懂……為什麼他會用這種含情的眸光凝望著她?  難道他也和她一樣,明知道不應該,卻還是動了心,所以才會特地到他爹娘的墳前懺侮?  複雜的情緒驀地湧上心頭,柳飄絮忽然不想再繼續處於這種情況下,不想要他們兩個人都飽受心裡的折磨與煎熬。  他們之間該要有個了結,要不然誰也無法從糾結的恩怨情仇之中解脫。  一股決心悄悄地在柳飄絮的心裡形成,她仰起頭,深深凝望著段不讓,忽然間上前主動抱住他。  「怎麼了?」段不讓對她的舉動感到相當詫異。  「可不可以什麼都別說?至少現在什麼都別問。」她輕聲央求。  「但是你……」  「還是你厭惡我的親近?」她抬頭望著他。  「當然不是。」  「那就好。」  聽了他的答案,她像是終於感到安心似的,再度緊緊地擁抱住他,像是想牢牢地記住此刻的感覺。  好一會兒後,柳飄絮才又再度開口問道:「你是不是下不了手殺我?」  「我剛才不是已經說了嗎?我永遠也不會殺你的。」  「為什麼?是因為你不忍心嗎?」  柳飄絮一瞬也不瞬地盯著他的黑眸,非要知道他真正的心意不可。  在她那雙柔情似水的眸子凝望下,再剛強的心也要化為繞指柔,段不讓自然也不例外。  在這一刻,他不再是那個暴躁易怒、人人畏懼的段家堡堡主,而是一個不忍心傷害自己心愛女子的平凡男人。  「我確實是不忍心。」他嘆息地說。  聽了他這番話,再看著他真誠的表情,柳飄絮的紅唇一彎,揚起一抹心滿意足的微笑。  夠了,能夠得到這樣的答案,她已經覺得相當滿意,不會再貪心地奢求更多不屬於她的東西了。  柳飄絮再度將臉埋入段不讓的胸膛,聆聽著他強勁有力的心音,靜靜地感受著此刻的氣氛。  時間在此時彷彿靜止不動,他們誰也沒有再開口說話,耳邊只剩下一陣陣的風聲呼嘯。  不知過了多久段不讓忽然聽見她用著細若蚊蚋的聲音說道:「那麼……就讓我來幫你吧!」  「你說什麼?」  是他聽錯了嗎,她說要幫他?她要幫他什麼?  「既然你辦不到,那麼就由我來幫你吧!這樣一來,你就不會為難了。」她的聲音雖然細微,卻有著無比堅定的決心。  段不讓愣了愣,頓時驚覺不對勁,然而卻已經晚了一步!  柳飄絮忽然抽出他佩帶於腰間的一柄短劍,狠狠地朝她的胸口刺入。  「不!你這是做什麼?」段不讓驚吼。  柳飄絮望著他,唇邊綻著一抹哀傷美麗的微笑。「你不是下不了手嗎?那就由我來下手吧!」  「我不要你死呀!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要殺了你!」  柳飄絮彷彿沒聽見他的話似的,仍繼續說道:「由我自己動手,這麼—來……你就不會為難了……」  話才剛說完,她整個人就宛如一隻折翼的蝶,無力地墜落。  段不讓緊摟著她,心口像是突然間破了個大洞,痛不可遏。  「不,我不會讓你死的,絕對不會讓你死的!」  段不讓抱起昏迷的人兒,迅速 ​​趕回段家堡。  他在心裡發誓非要救活她不可,他不要再失去任何他所愛的人了!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8-26 09:34:05

刁女惹暴君 第七章

  段不讓一將柳飄絮帶回段家堡後,就火速召來大夫。
  大夫才剛背著藥箱走進門,段不讓就立刻焦躁地叱吼。
  「快點過來!你在慢吞吞些什麼?」
  「是……是……我這就立刻幫姑娘診治……」大夫被他的怒氣嚇到,連忙來到床邊診視昏迷不醒的柳飄絮。
  雖然大夫的動作已經盡可能的加快了,但看在段不讓眼裡,仍舊有如老牛拖車般緩慢,讓他更加心急如焚。
  「動作快一點!要是她有什麼三長兩短,你就等著陪葬吧!」
  聽見段不讓的話,一旁的總管和因為擔心而前來探看情況的杜大娘都不禁顯得相當驚訝。
  跟在主子身邊這麼多年了,他們都明白主子的個性暴躁易怒,可……像現在這樣對人撂下無理威脅的情況,倒是從來不曾發生過。
  這樣近乎失去理智的反應,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因為他深愛著柳飄絮。
  「哎呀……這位姑娘傷得很深……」
  大夫在仔細審視柳飄絮的傷勢之後,忍不住皺起眉心。


  一聽見大夫的話,段不讓的情緒變得更加焦躁了。
  「既然傷得深,那你還不快點醫治?」他吼道。
  「我已經在處理傷口了……」
  大夫有些委屈地替自己辯解,手上的動作卻不敢稍有怠慢,深怕惹得段不讓不滿意,真會在一怒之下將他給宰了!
  「她的情況到底怎麼樣?你快說!」
  「呃……這個嘛……」
  「什麼這個那個?少吞吞吐吐的!快點說,不然我立刻殺了你!」段不讓咆哮著,幾乎已失去了所有的冶靜與理智。
  「這位姑娘傷得很深……」
  「廢話少說!那她到底是有沒有救?」
  眼看大夫快被段不讓的怒吼給嚇壞了,一旁的總管和杜大娘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跳出來替大夫說話。
  「主子,您就先聽大夫把話說完吧!」
  「是啊!主子,我們都知道您的心裡急,但也別嚇到了大夫,柳姑娘還得靠大夫來醫治呢!」
  聽了他們兩人的話,段不讓皺緊了眉頭,勉強按捺住自己的情緒,但還是忍不住怒瞪了大夫一眼。
  「還不快說!」
  「是……」大夫不敢遲疑,立刻說道:「這位姑娘傷得很深,差一點就傷到了要害——」
  「你的意思是,她沒有傷到要害,所以沒有生命危險?」段不讓還是忍不住打斷大夫的話。
  「呃……這個……雖然她沒有立即喪命的危險,但情況還是十分危險,因為那一刀刺得相當深……」
  好不容易升起一點希望的段不讓,立刻又被大夫的這番話給打入深淵,這讓他的情緒變得更加火爆。
  「廢話少說!她到底是有沒有救?」
  「呃……這……」
  不等大夫把話說完,段不讓就先警告道:「別忘了我剛才說的話,要是你沒辦法將她救活,第一個陪葬的人就是你!」
  這番威脅讓大夫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語帶委屈地說:「我已經盡力了,接下來,得看姑娘的造化……」
  看她的造化?大夫的話讓段不讓的臉色又更陰鬱了幾分。
  眼看大夫當真被嚇壞,總管忍不住開口替他說話。「主子,我看大夫真的已經盡力了。」
  大夫感激地朝總管投去一瞥,接著說道:「我現在開個方子,你們依照上頭寫的去抓藥,所有的藥材用慢火熬煎,每隔兩個時辰餵她一次。」
  在段不讓的瞪視下,大夫用著微微顫抖的手寫下藥方,筆才剛停下來,藥方子就立刻被段不讓奪了去。
  他看了看上頭寫的藥材之後,便將那張藥方交給總管。
  「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不得有誤。」
  「是,屬下這就去辦。」
  從段不讓的反應,總管看得出他對柳飄絮的重視,因此不敢稍有耽擱,立刻動身去藥舖抓藥。
  總管離開之後,段不讓回頭凝望著床上蒼白虛弱的人兒,幽邃的黑眸盈滿了擔憂與憐惜。
  「好了,你們全都退下去吧!」
  他的話對大夫來說 ​​簡直就是一道求之不得的特赦令,當下立刻收拾好紙筆和藥箱,迅速 ​​地離開。
  一旁的杜大娘看著床上的柳飄絮,再看著段不讓,心中充滿了感慨。
  「主子,您去歇息吧!這裡我來幫忙照料。」
  「不用了,我要親自守著她。」
  段不讓坐在床邊,望著柳飄絮那張蒼白美麗的臉,胸口再度泛起了難以遏抑的疼痛。
  「你這個笨蛋!為什麼要做這種傻事?」他忍不住輕斥。
  回想起與她相識以來,她就宛如一簇火光那麼的耀眼、美麗又倔強,同時也有著溫柔似水的一面,深深觸動了他的心靈。
  如今,當她正面臨著生死的關口,他才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接受她會永遠離他而去的事實。
  上一輩的恩怨情仇和失去她相比之下,顯得那麼的微不足道,更何況殺害爹娘的柳義淳已經死了,他看不出還有什麼執著復仇的必要。
  「飄絮,快給我醒來!」段不讓咬牙說道:「你要是敢死,就算是要追到地府,我也不會饒過你的!你聽見了沒有?」
  聽見他這番話,杜大娘心裡的感慨更深了。
  「主子,你真的是愛慘了她,對吧?」
  「是!我是愛她!難道我不能愛她嗎?」段不讓有些激動地說:「柳義淳的所作所為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和她一點關係也沒有,我想不出有什麼理由不能愛她!」
  段不讓的這番話,讓杜大娘感到一陣欣慰與高興。
  她相信,要是柳飄絮能夠度過這次的凶險,他們一定可以揮別過去的仇恨包袱,兩個人好好地在一起。
  瞧他們郎才女貌的,站在一起登對極了,這肯定是月老刻意的安排,讓他們無論經歷多少波折,最終還是會成為一對。
  要不然,老天爺怎麼會安排他們在多年前就有過意外的邂逅,而事隔多年後又再度相逢呢?
  「主子,雖然照顧柳姑娘很重要,可主子的身體也得顧,您還是去歇息一會兒吧!」杜大娘勸道。
  「我不礙事,你先下去吧!」
  「那好吧!等到了用膳的時間,我會送膳食過來。如果主子到時候累了,我可以幫著照顧她。」
  「嗯。」
  段不讓應了聲,不過杜大娘看得出來,就算他再怎麼累,只怕也還是會堅持要親自守在她的身邊。
  事到如今,杜大娘只能祈禱柳飄絮趕快醒來,要不然,她還真不知道已經夠暴躁的主子性情會變得怎麼樣?
  杜大娘走後,房裡只剩下段不讓和柳飄絮,他望著床上的人兒,忍不住伸手輕撫著她微涼的面頰。
  「你真傻,為什麼要做這種傻事?」
  他相信她對他是有情的,要不然在自盡之前她也不會主動上前擁抱他,想必這個小傻瓜仍在上一代的仇恨之中反覆掙扎煎熬,甚至以為他也是同樣的感受,所以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吧?
  既然你辦不到,那麼就由我來幫你吧!這樣一來,你就不會為難了——
  回想起她說這句話時的神情,一股難以言喻的疼痛幾乎要撕裂他的心!
  「你真是個小傻瓜!難道從我對你的態度,你完全感覺不出我早已沒有任何報復、傷害你的意圖了嗎?」
  段不讓心疼地握住她的手,拉到唇邊輕輕一吻。
  「快點醒來吧,我不許你離開我!這輩子你只能待在我身邊,哪裡也不許去!聽見沒有?」
  當年爹娘死去時,他就曾在心裡發誓,這輩子再也不要失去任何他所重視的人事物,如今就算要他付出任何代價,他也要救回自己心愛的人兒!  一股渾身不適的感覺,不 ​​斷侵擾著沉睡中的柳飄絮。  她蹙起眉心,努力抗拒著那不舒服的感覺,一點兒也不想甦醒過來。  待在黑暗之中讓她感到舒服,可偏偏有一股力量將她往光明的方向拉去,她愈是靠近光明,身體就愈是疼痛。  不!不要!她不想承受那些痛楚!柳飄絮在心裡無聲地吶喊,試圖抗拒那股不斷將她拉向光明的力量。  無奈她終究抗拒不了,還是從黑暗中被擾醒了。  她緩緩地睜開沉重的眼皮,費力地眨了眨眼睫。  剛甦醒的她,一時之間搞不清楚狀況,不知道自己究竟發生什麼事,為什麼會這樣全身疼痛不堪。  她疑惑地轉動著眼珠子,發現自己待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裡,而段不讓就趴在床邊,看起來睡得很沉。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裡難道是段不讓的房間嗎?  柳飄絮愣了許久,才逐漸想起先前發生的事情。  她想起段不讓帶她去他爹娘的墳前,想起她下定決心後那個訣別的擁抱,更想起她毅然決然刺入自己胸口的那一劍……   咦?對呀!她怎麼沒死?  刺入胸口的那一刀,她明明用盡了力氣,照理來說應該會沒命才對,難道……是段不讓救了她?  柳飄絮疑惑地低下頭,看著段不讓疲憊的俊臉,發現他的下巴長出了鬍渣,她的心霎時被狠狠撞擊了一下,激蕩起洶湧的情緒。  他該不會是在將她救回段家堡之後,就一直寸步不離地守在她床邊,親自照顧她吧?  一股既甜蜜又哀傷的情緒驀地縈繞心底,讓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該感動還是該難過?  她忍不住要埋怨老天爺,為什麼要讓她活過來?為什麼要讓她瞧見他如此盡心照顧自己的模樣?這麼一來,她真不知道還有沒有再度殺了自己的勇氣!  可……倘若她不死,她不知道她和段不讓之間到底該怎麼辦?  她愛上了不該愛的人,而他似乎也一樣,那麼唯有她死去,才能解開這愛恨糾葛的死結呀!  聰明如他,應該知道這個道理的,又何苦要救她呢?  柳飄絮在心裡憂傷地嘆息,看著段不讓趴在床邊熟睡的模樣,再度尋死的決心忽然又湧了上來。  一次死不成,再死一次總該不會再失誤了吧!更何況現在段不讓正睡著,沒辦法阻止、也沒辦法及時 ​​救她。  打定主意後,柳飄絮輕悄悄地下床,她很努力地咬牙忍受身體的疼痛,就怕任何的聲響會將段不讓給驚醒。  下了床之後,她找出一把利剪,決定就用它來了結自己的性命。  在下手之前,她忍不住深深凝望著段不讓,一股想要最後一次親吻、擁抱他的衝動驀地湧上心頭,但她強忍了下來。  別了!但願來生他們可以再度相逢,而那個時候他們之間沒有任何的仇恨糾葛,可以放心去愛、如願地廝守一生……   在心裡向段不讓告別之後,柳飄絮緊抓著手中的利剪,正要朝尚未癒合的傷口再度刺下時,房門卻突然被推開來。  她嚇了一大跳,驚慌地回頭,就見杜大娘也是一臉驚愕地佇立在門口。  杜大娘原本是要替段不讓送膳食過來,想不到竟然會撞見柳飄絮正打算再度尋死的這一幕。  「你——」  「噓,別出聲。」柳飄絮連忙輕聲制止杜大娘。「別吵醒了他。」  「那你答應我,先放下剪子,有話好好說。」  柳飄絮雖然有些無奈,也只能將手中的剪子放下。  杜大娘先是看著累極了而睡著的段不讓,再看著臉色蒼白的柳飄絮,心裡不禁沉重地一嘆,真希望老天爺不要再折磨他們兩個人了。  她想了想,決定要幫他們一個忙,就算事後主子會責怪她多嘴,她也顧不了這麼多了。  「飄絮,你現在的身子還好嗎?能夠和我到另一個房間說話嗎?有些事情我想告訴你,但我可不想吵醒主子。」  「嗯,我可以的。」柳飄絮點了點頭,忍著渾身的不適,在杜大娘的攙扶之下,離開了段不讓的房間。  她的心裡不禁好奇,到底杜大娘想對她說些什麼?  在杜大娘的攙扶下,柳飄絮來到了先前段不讓安排她住下的房間。  「杜大娘,你有什麼話要告訴我?」  「別急,你先躺下,可別忘了你還是病人。」杜大娘扶著她躺上床。「你的傷還要不要緊?」  柳飄絮搖了搖頭,說道:「既然都已經醒了,那就死不了。」  「別動不動就把死掛在嘴邊,生命可是很寶貴的。再說,要是你真的死了,只怕有人要發狂了。」  「發狂?你說的是……」  「就是主子呀!」杜大娘說道。「你若是死了,只怕主子也活不了。」  「怎麼可能?」她未免說得太誇張。  「怎麼不可能,你知道你已經昏迷多久 ​​了嗎?」  昏迷多久 ​​?柳飄絮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昏睡中的她,對於時間的流逝一點概念也沒有。  「你已經昏迷了三天三夜!」  「什麼?有這麼久?」柳飄絮詫異地瞪大了眼。  「在這三天三夜裡,主子幾乎是寸步不離地守在你身邊,幾次我和總管勸他先去歇息,他就是不肯。」  聽了杜大娘的話,柳飄絮心裡震撼不已。  雖然知道這段期間內他親自照料著她,可卻想不到他是這樣不分日夜地守在她身邊。  「三天前,主子把昏迷的你帶回段家堡之後,立刻找了大夫,那時他還對大夫大吼大叫的,威脅大夫若是救不回你,就要他陪葬!」  「他這是何苦呢?」  「那是因為主子愛你呀!我相信你也愛他的,對不對?」  柳飄絮的神情一黯,幽幽地說:「我和他……我們不應該相愛的。」  「沒有什麼該不該的,上一代的恩怨歸上一代,你們何需要背負?再說,主子早就已經親口說了,他不打算再報復或折磨你——就在你害得大夥兒上吐下瀉的那一天。」  柳飄絮詫異地挑起眉棺,她沒想到他竟然這麼早就拋開了過往的仇恨包袱,但她不懂的是……   「為什麼呢?他為什麼會突然決定不折磨我了?」  「那是因為你們之間的緣分遠勝過一切。」杜大娘說。「主子一定也明白這是上天刻意的安排,因此才決定拋下過往的仇恨,敞開心來愛你。」  「緣分?」柳飄絮不懂杜大娘的意思。  「你還記得十年前的事情嗎?」  「十年前?」柳飄絮想了想,不就是她住在蒼龍山下的那段期間嗎?  她突然想到,段不讓也曾不只一次提起當年的事情,可……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重要的事,卻被她遺忘了?  「我當時染了病,高燒幾天幾夜,醒來之後那段期間的事都忘了。」  「原來是這樣……」  「到底怎麼回事?他也曾問過,可什麼也沒說。」  「當年,你救了一個意外墜崖、被溪水沖到下游的少年,而那個少年就是主子。」  「有這種事?」  「那個時候,還年幼的你為了救墜崖昏迷被溪水沖到下游的王子,不惜用自己的體溫來溫暖主子,當時要不是因為有你,主子早就已經死了,哪還能夠活到今天。」  聽著杜大娘的描述,柳飄絮遙遠的記憶隱約被喚醒,雖然她仍記得不是很清楚,可腦中卻浮現了片段模糊的影像。  現在回想起來,難怪當時在柴房裡段不讓會突然停下對她的侵犯,想必他是從她胸前的硃砂痣認出她就是當年救了他一命的小女娃兒吧!  柳飄絮撫著胸口,一顆心急遽地怦怦跳。  命運的安排還真是巧妙,原來早在那麼多年以前,他們就已經相遇過了,這是否代表著他們之間有著斬不斷的緣分?  「撇開上一代的恩怨不談,主子是真的愛慘了你。」  「真的嗎?」柳飄絮怔怔地問,她的心仍處於震撼之中。  「在你昏迷不醒的時候,我曾經問過王子是不是愛你?」  「那……他怎麼說?」柳飄絮屏息地問。  「他說——他的確是愛你,而且還說你爹的所作所為和你一點兒關係也沒有,他想不出有什麼理由不能愛你。」  聽見杜大娘轉述段不讓的話,一陣淚意驀地湧上柳飄絮的心頭,滿滿的感動讓她幾乎說不出話來了。  她忍不住要想,或許……或許她和段不讓真的可以拋開上一代的恩恩怨怨,毫無顧忌地在一起……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8-26 09:34:30

刁女惹暴君 第八章

  清晨的曙光穿過半開的窗子,灑落在段不讓身上,一股極度疲累的感覺,將他自睡夢中擾醒。
  也難怪他會這麼疲憊,畢竟連續三天三夜未合眼了,就算是鐵打的身體也支撐不住,以至於他這一睡,從昨天下午睡到了今天清晨。
  他才一睜開雙眼,就急著想探視柳飄絮的情況,卻赫然發現床上的人兒竟然不見了!
  這是怎麼回事?他錯愕地瞪著空無一人的床榻,一時間腦中一片空白。
  「飄絮?飄絮?」
  他喊了幾聲,自然沒有半點回應。
  一股失去她的恐慌狠狠揪住段不讓的心,他不知道她究竟是怎麼了?究竟上哪兒去了?
  「來人哪!來人哪!」
  聽見他的叫喊,總管和杜大娘全都跑來了。
  「主子有何吩咐?」
  「飄絮呢?她怎麼不見了?」段不讓劈頭就問。


  「呃……這……」總管遲疑地看向杜大娘。
  段不讓見狀,立刻扳住杜大娘的肩,激動地問:「她呢?在哪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會不見了?」
  該不會在他睡著的時候,她發生了什麼意外,而他們怕他承受不起,偷偷將她移走了?
  一想到或許有這可能,段不讓簡直要瘋了!
  「主子先別急,柳姑娘沒有發生任何意外,她不但已經醒來,而且也沒有生命危險了。」
  聽見杜大娘的話,段不讓稍微安心了些,可是看不見柳飄絮的人影,他還是無法完全放心。
  「那她人呢?」他連忙追問。
  「她……已經離開了。」
  「什麼?」段不讓錯愕地瞪大了眼。
  離開?是他聽錯了吧?
  「我說,柳姑娘已經離開了。」杜大娘以為他沒聽清楚,又說了一遍。
  「該死的!誰准你們讓她走 ​​的?」段不讓立刻暴跳如雷。
  「是她堅持要走的。」
  「沒有我的允許,你們竟敢擅作主張!難道忘了她才剛受重傷,要是她發生了什麼意外,你們誰承擔得起?」
  一想到柳飄絮昏迷時那蒼白虛弱的模樣,段不讓就既心痛又擔憂。
  他簡直不敢想像一個受了傷的弱女子獨自走在街上,會遭遇什麼樣的情況。倘若遇到什麼危險,那可怎麼辦?
  「我也試著阻止過,但是柳姑娘堅持一定要走,她說要去追尋她和主子之間的緣分。」杜大娘說。
  「追尋我和她之間的緣分?」
  「是的。」
  「到底怎麼回事?說清楚!」
  「是。」杜大娘娓娓說道:「昨天傍晚柳姑娘醒來的時候,我正好要送晚膳給主子,結果意外撞見她又想要自盡。」
  「什麼?那個傻瓜,竟然還想再做傻事?」段不讓的濃眉擰得死緊。
  「我及時阻止了她,為了不讓她再有自殘的念頭,我便將多年前主子和她的邂逅告訴了她。」
  「這和她決意離開有什麼關係?」
  「她聽了之後,便決定要去追尋失去的記憶。她說或許在那個地方,可以重新接續你們之間的緣分。」
  聽了杜大娘轉述柳飄絮的話,段不讓的心裡湧起一陣憐惜與感動。
  「本來我也是不贊成她離開的,但是她非常的堅持,所以我想……或許讓她一個人靜一靜、透透氣,會比較容易想通許多事情,也才能真正拋開上一代之間的仇恨包袱吧!」
  「可是,她一個人……」
  「主子放心。」總管說道:「我已經暗中派了幾名侍衛沿路暗中保護柳姑娘,不會有閃失的。」
  得知總管的安排,段不讓緊擰的濃眉才終於舒展開了些,但臉上還是有著掩不住的擔憂。
  「不行,我得親自去找她。」
  唯有親眼看見她安然無恙,他才能真正的放心,而且,他還要將她帶回身邊,永遠也不讓她離開!
  眼看段不讓宛如一陣旋風般的離去,杜大娘由衷地希望他們這對情人可以苦盡甘來,成為一對人人稱羨的幸福眷侶。  蒼龍山  柳飄絮獨自一個人來到山腳下,在溪邊選了塊大石頭坐下來,靜靜地望著眼前的景緻。  蒼翠的山峰、潺潺的溪水、宜人的清風、悅耳的蟲鳴鳥叫,這就是她從小生長的地方。  望著這片美麗的景色,柳飄絮的思緒驀然飄回到很久很久以前。  那時候的她,不過才是個六、七歲的娃兒,貪玩極了,常常趁著爹娘熟睡之際,摸黑溜到這條美麗的溪邊。  關於那時的一切,她大致上都還記得,十年前的那場大病,並沒有帶走那些記憶。  只不過,那些童稚回憶雖然美好,卻不是她想要追尋的,她想要喚起的,是一段被她所遺忘的往事。  根據杜大娘所說,當年段不讓墜崖並且被溪水沖到的下游,應該就是這兒了吧!  過去她都是一個人溜到這兒來,所以一定也是在這裡發現段不讓的。  柳飄絮望著眼前的景象努力地回想,希望能勾起塵封已久的往事。  有了杜大娘所提供的「線索」,她腦海中的影像逐漸被勾勃出來,再加上又面對著同樣的景色,許多片段的記憶更是逐漸被喚醒。  她還隱約記得,在那個幽靜的晚上,她因為睡不著而溜到這裡玩耍,卻發現岸邊有個奇怪的「物體」。  她好奇地接近,才發現那是個渾身濕透、奄奄一息的大哥哥,想必那就是當年的段不讓吧!  那時候的她……做了什麼來救段不讓呢?  柳飄絮蹙起眉心,很努力地回想。  她記得自己好像使盡全力才將他拉離岸邊,然後……為了給他溫暖,她脫光兩人的衣裳,緊緊摟抱住他。  「天哪!我……我竟然會做出那種事情?」柳飄絮的俏臉因為憶起那段往事而染紅。  雖然那時的她還年幼,尚不懂得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可……可……現在回想起來,真是羞人極了!  她怎麼也想不到,原來自己的身子,早在十年前就被段不讓給看了去,而且衣裳還是她自己脫掉的!  只不過,任憑她再怎麼努力回想,當初的記憶就只到此為止,再來就是一片的空白,直到她事後被救醒。  照這個情形看來,肯定是當時她脫光衣裳摟抱冰冷濕透的段不讓一夜,雖然因此救活了他,卻讓自己染上嚴重的風寒,後來她一連高燒昏迷好幾天,把這些事情給忘得一乾二淨。  「原來……我和他在那麼早以前,真的就已經有過這樣的緣分……」柳飄絮幽幽地嘆息,心中感慨萬千。  倘若他們爹娘之間沒有任何的仇恨糾葛,那該有多好?這麼一來,她就可以毫無顧忌地去愛,不必有任何的牽絆,可現在……   柳飄絮低頭望著溪水,清澈的水面倒映著一張為情所苦的容顏。  「我真的可以拋開一切的陰霾,放心地去愛嗎?」  其實,早在她知道爹當年所犯下的嚴重罪孽之後,就已不恨段不讓了,她唯一的心魔是段不讓對她的態度。  她始終認為,段不讓是打從心底憎恨、厭惡她這個仇人之女,所以才會折磨、傷害她。  然而從杜大娘的口中,她卻得知段不讓早已拋開過往的恩怨,甚至敞開心胸來接受她、愛她。  其實不用杜大娘說,光是從段不讓近來的神情、態度與種種的舉動,她早該知道他的心意了,要不像他如此暴躁易怒的人,怎會一再地容忍自己的挑釁?早就該一把掐死她了!  一想到段不讓是愛著自己的,柳飄絮的心就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原先的陰霾與顧忌也彷彿黑夜裡射進了曙光,逐漸被驅散了。  她忍不住要想——她和段不讓是不是真的能夠毫無顧忌地相愛?  柳飄絮的心裡對此充滿了期待,她繼續坐在溪邊的大石頭上,靜靜地等待,等待著那個男人。  她有股強烈的預感,他會到這裡來找她,倘若他是真的愛她,那麼他一定會來的!  柳飄絮沒有等待太久,就在清澈的溪水中看見了另一個倒影。  她轉過頭,凝望著眼前這個令她怦然心動的男人——段不讓。  這輩子也只有他能夠讓她心動,而她的眼裡也只容得下他了。  段不讓一看見柳飄絮,二話不說就將她擁入懷中,像是想確定她終於回到自己的懷抱裡似的,怎麼也不肯放手。  「你這個傻瓜!」他忍不住輕斥。  「怎麼一來就罵人?」柳飄絮有些委屈地說。  「難道你不該被罵嗎?你的傷還沒有完全復原,就一個人到處亂跑,想害我擔心死是不是?」  「你會擔心?」柳飄絮抬頭望著他。  「廢話!我當然擔心!我快擔心死了!」  他那焦躁語氣中所流露出來的真情,深深撼動了柳飄絮的心,讓她情不自禁地仰起頭親吻著他的下巴。  她的舉動讓段不讓的心一陣激動,忍不住低下頭攫獲她甜蜜柔潤的紅唇,深深地吮吻。  這個吻持續了許久許久,久得將段不讓的情慾都挑起來,若不是顧慮到她的傷還沒有完全痊癒,只怕他早就不顧一切地在這美麗的溪邊要了她!  「跟我回去吧!回到我身邊,我再也不讓你離開了!」  「這麼霸道?」  「那當然!你是我的女人,當然只能待在我的身邊。」段不讓說得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他的態度和語氣霸道至極,然而柳飄絮卻沒有半點不悅,她的心裡甚至還泛起了一絲絲的甜蜜。  「誰說我是你的女人?」她微笑著反問。  「難道不是嗎?你的身子早在十年前就被我看遍了,從那個時候起,你就注定是我的女人了!更何況,現在的你,身心都已經屬於我了,不是嗎?」  聽見他的話,柳飄絮的俏臉瞬間脹得通紅。  雖然段不讓所說的都是事實,可被這樣大剌剌地說出來,還是讓她感到渾身羞窘與不自在。  望著眼前心愛的男人,柳飄絮雖然也很想永遠留在他的身邊,可心裡卻還是有著最後一抹疑慮。  「但是……」  「怎麼了?你還有什麼問題?」段不讓不禁皺起濃眉。  「你坦白告訴我……倘若你沒有發現我就是當年救你一命的那個女娃兒,你對我的態度是不是就不會改變?是不是還會繼續折磨、報復我,更別說是要愛上我了?」  「傻瓜,你真的是太多慮了。命運的安排是任誰也無法抗拒的,就算我沒發現事實的真相,我也一定會愛上你。」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段不讓的語氣再肯定不過了。  「但……你真的能完全拋開上一代的仇恨嗎?」  「這個問題無庸置疑,絕對可以的。」  「為什麼你能這麼篤定?」柳飄絮忍不住問。  「那是因為……」段不讓伸出手,輕撫著她柔嫩的臉頰,說道:「因為我很確定,和你相較之下,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這番真摯的話語,讓柳飄絮感動得無法自已,只能回報以深情的擁抱。  她的心魔在這一刻被段不讓的深情給擊倒了,她開始相信他們真的可以長相廝守、共度一生,因為滿溢的愛,讓她有了克服一切的勇氣!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8-26 09:34:49

刁女惹暴君 尾聲

  半個月後
  在段不讓的悉心照料之下,柳飄絮的傷勢已經完全復原,精神和體力也已經恢復了。
  這一天,段不讓帶著她,再度來到他爹娘的墳前。
  眼看段不讓在墳前跪下來,柳飄絮也跟著跪在他身旁。
  「爹、娘,今天孩兒到這裡來,是有件事情要向你們兩位老人家禀告。」段不讓虔敬地對著雙親的墳說道:「我愛上了飄絮,她是個美麗善良的女子,我決定要娶她為妻,從今以後,她就是你們的媳婦兒了。」
  聽見段不讓的話,柳飄絮心裡感動不已。
  她望著眼前的兩座墳,雖然沒有像段不讓一樣將心裡的話說出口,卻也默默地祈求著他們的諒解。
  除了 ​​替爹當年不可饒恕的罪過懺悔之外,同時也是告訴他們兩位老人家——她一定會好好地愛段不讓,用一輩子的真情摯愛來回報他,希望他們若地下有知,能夠成全他們。
  就在她剛默默祈求完之後,一陣微風吹過竹林,發出悅耳的沙沙聲響,聽起來像是兩位老人家的應允。
  虔誠地祭拜完後,段不讓扶著柳飄絮離開。
  在返回段家堡的途中,柳飄絮故意睨了他一眼,問道:「誰說我要嫁給你了?我好像從來沒有這麼說過唷!」


  「難道你不嫁?」段不讓立刻橫眉豎目的。
  「誰規定我一定得嫁給你?」柳飄絮的嘴角揚起一抹俏皮的微笑。
  「不嫁給我,你想嫁給誰?我可告訴你,這輩子除了我之外,任何男人都別想接近你!」
  「喔?倘若真有人接近呢?」
  「那我就殺了他們,讓他們不能再對你有非分之想!」
  「啊!那麼殘暴?」
  「知道就好!你要是怕了的話,就乖乖等著當我的娘子。」
  「倘若我不怕怎麼辦?再說,難道你不怕人家說你這個段家堡的堡主殘暴不仁、冷血無情?」
  「我不在乎,總之對我來說,只有你是最重要的。」
  這番霸道的話讓柳飄絮的心裡泛起陣陣甜蜜,嘴裡卻仍佯裝抱怨地說:「那我豈不是沒有半點選擇了?」
  「沒錯,誰教你當年要救了我,你就認命吧!」
  聽了他的話,柳飄絮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出來。
  是呀!誰教她當年「一時糊塗」救了他,還被他看光了身子,這輩子只好陪在他的身邊了!
  看著她巧笑倩兮的模樣,段不讓的眸光瞬間變得灼熱。
  他一把摟住她,低頭攫獲她的紅唇,深深地吮吻,並且還情不自禁地在她細白的頸子上留下一個又一個激情的印記。
  「你身上的傷都好了嗎,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的?」他一邊吻著她,一邊關心地問。
  柳飄絮搖了搖頭,說道:「都已經好了。」
  「真的嗎?不需要大夫再來幫你看看?」
  「大夫?」柳飄絮忍不住又笑了。「大夫都快被你給嚇壞了!我看他根本不敢再來了。」
  段不讓愣了愣,也忍不住笑出來。
  的確,每回大夫到段家堡來都戰戰兢兢的,彷彿深怕一個不小心觸怒他,會被他給宰了。
  這段日子也真難為了那個大夫。
  「既然你的傷已經好了,那咱們快點回去吧!」
  「怎麼了?」
  「沒什麼,只不過……我已經迫不及待要提前過咱們的洞房花燭夜了。」段不讓在她的耳邊低語。
  在她受傷的這段日子,他怕她的身子承受不住,只好勉強按捺住情慾,如今她已經完全康復,他自然不必再有所顧忌了。
  「你……大白天的說這些話,一點都不害臊!」
  「好吧!那我不說,咱們回去用『做』的。」
  這番露骨的話讓柳飄絮臉紅心跳,她瞠惱地咬著唇兒,瞪著段不讓,那嬌俏的模樣讓他一陣情生意動,忍不住再度將她擁入懷中。
  「真糟,我現在就想要你。」
  「什麼?!不行啦!」柳飄絮連忙伸手推著段不讓的胸膛,深怕他真的做出如此瘋狂 ​​的舉動。
  「真的不行?」
  「真的!」
  「那我們快回去吧!」
  「你……你難道就不能正經一點嗎?你這個樣子,哪點像是人人畏懼的段家堡堡主?」
  「沒辦法,誰教我一碰上你,就只是個再正常不過的男人,只想要擁抱心愛的女人。」
  他這番話,讓柳飄絮的眼底和心裡都不禁浮現一抹笑意與甜蜜。
  是呀!他說得沒錯,雖然他在旁人的眼中,是個暴躁易怒、令人畏懼的暴君,但是在她的眼裡,他卻是個霸道又溫柔、蠻橫又深情的男人,更是她一輩子的摯愛與依靠!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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