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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葉小嵐 -【寶貝母女雙響炮】《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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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9-10 00:10:03
標題:
葉小嵐 -【寶貝母女雙響炮】《全文完》
葉小嵐-
寶貝母女雙響炮
我,就是季家的小寶貝-季嫣嫣!
一個愛發揚國粹的季婆婆,
一個年輕動人的巧然媽咪,
一個有工作自虐狂的蔚然舅舅,
一個老是愛上有婦之夫的妙然阿姨,
加上一個十六歲、迷迷糊糊的我,
這就是我的家!
怪事處處有,季家特別多!
湘君小表姨搖身一變,成了母夜叉數學老師,
天天用我最害怕的數學摧殘我。
瞧她那身火紅緊身T恤、銀色及膝A裙,
泡泡襪加上氣墊鞋的一號打扮,
哪裏像個老師啊?
才剛結束一場度假艷遇回到台灣,
世界竟然完全變了!
巧然媽咪要和蒲懷遠-他是誰啊?-結婚;
湘君表姨也和我的美術老師閃電訂婚。
喂!喂!這是怎麼一回事?居然沒有人先問問我!
我不依!我不依!除非……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9-10 00:10:37
第一章:
又是春暖花開的季節,才換上春季制服的女學生們,依然按照慣例都加了件薄呢外套。畢竟天氣仍有些寒意!
但她們的心如同這季節一般,像由冬眠甦醒過來而綻放的春花,對她們來說,這是新的學期是新的開始,彷彿新的人生吧!
可是季嫣嫣對這種新學期沒什麼特殊的感覺,真的。她不是不喜歡,她只是反應永遠比別人慢半拍,她覺得自己還在冬眠哩!
她冬眠好久了,從去年冬天開始,她的功課就一落千丈,不是她不用功,她只是太怕冷,很容易就睡著了,所以她好像睡了一個冬天那麼久。
季嫣嫣是春天生的,照理說,春天的事嫣嫣應該充滿活力才對!
偏偏──她的反應總是慢半拍,所以直到已開學近一個月了,她還是那副懶散的德行!「季嫣嫣──起床!你快遲到啦!」拉開嗓門向她房間大喊的是她的舅舅──季蔚然。
當然,嫣嫣是充耳不聞,繼續睡她的大頭覺。
約莫又過了三分鐘,另一個聲音又傳來,「嫣嫣,舅舅已經走了,沒人載你了,真的要遲到了!」
這個溫和的聲音是她的小阿姨──季妙然!這個蚊子一般的聲音當然對嫣嫣一點用處也沒有,嫣嫣繼績沉睡。不知過了多久,又有一個聲音在她房門前喊,「寶貝,你真的要遲到啦!稀飯涼了!」
這個聲音是她的寶貝外婆──季婆婆!
當然,這依然喚不起咱們季嫣嫣小姐,她翻身索性把頭埋在枕頭下面,恨不得可以睡一整天!
「季嫣嫣,我限你五分鐘之內下樓!聽見了嗎?」這個聲音很清晰的在她耳膜內出現。
季嫣嫣的眼睛立刻睜大,所有的細胞都醒了!她坐起身子,從床上彈了起來,用力跳下床,一個不小心,整個人重心沒調整好,「砰!」地一聲,季嫣嫣一屁股坐到地板上去了!
這一跤摔得還不輕,她不僅是屁股疼痛,整個人這會兒也完全清醒了!
她嘟起嘴巴從地上爬起來,趕忙往浴室沖,她必須在五分鐘之內下樓,什麼人都可以惹,唯有她的媽咪──季巧然,是她得罪不起的!
季巧然一身俐落的裝扮坐在餐桌邊,往著樓梯上瞧,她正在執行她身為母親的權威。
母親!巧然背負這個身份已經十六年了,但從她天生的娃娃臉看起來,根本難以猜測她究竟幾歲。
季家,是個奇怪的家族,不知是前輩子受了什麼詛咒,季家三個姊弟的婚姻都不幸福!季妙然,一個美麗動人的女人,但不知為什麼老是和有婦之夫牽扯不清。
季蔚然,長得體面瀟灑,卻偏偏是個工作狂,沒一個女人受得了他,所以快三十二歲還是單身。
身為老大的季巧然,二十歲閃電結婚,二十一歲生下嫣嫣之後離婚,到現在三十六歲了還未再婚。
季婆婆,年紀很輕就守寡,獨立扶養三個小孩長大。
因此,季家成了單親家族及不婚家族。
單純可愛的季嫣嫣便在這種環境中長大。季嫣嫣十六歲,就讀私立女中,是個純善的孩子,她從不覺得自己與其它同學有何不同。
從小,她就接受自己沒有父親的事實,但她依然很健康快樂,她有婆婆、舅舅、阿姨,還有其它表姑、表姨的疼愛,所以她一點也不曾不快樂。
不過,她的迷糊、反應慢和愛撒嬌還真是出了名,像每天早晨起床這種事,非得要季巧然親自出馬,她才會乖乖起床。
巧然看看牆上的時鐘,正在計算時間,季婆婆已盛了一碗稀飯在餐桌上涼著,她對巧然說:「你自己別不吃早餐,整天在外面奔波,身體要顧好!」
「我知道。媽!您別太寵嫣嫣,她已經十六歲了,成天還是散散的,不知她哪天又丟三落四的,沒長記性!」巧然對季婆婆說。
但季婆婆尚未來得及回話,只見嫣嫣穿著學生制服,拎著書包匆匆衝下樓來,像個火箭似的,臨了剩兩階階梯她非得用跳的。
當然,她又重心不穩,落地不完美,差點又摔個狗吃屎。
「當心!」季婆婆趕忙上前拉起嫣嫣。
「嫣嫣,你怎麼老是走路不當心啊?」巧然搖搖頭表示無力。
嫣嫣歉然一笑,嬌嬌的說:「我怕超過時間啊!」
「那為什麼不早點起床?」巧然倒要看看她怎麼解釋自己賴床。
「媽咪!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昨天婆婆替我烘被子,結果太暖太舒服了,我──就起不來啦!」她說的是實話,昨天是烘過被子。
噯!這丫頭真拿她沒辦法!
「快吃稀飯,婆婆都替你把稀飯涼好了!」巧然叮嚀女兒。
嫣嫣是這個家的開心果,只見她在季婆婆臉頰上輕吻一下,用她那甜甜的聲音說:「婆婆對我最好了,謝謝婆婆!」
然後她乖乖的坐下吃稀飯,陪媽咪和婆婆一起吃早餐,十分和樂的畫面。
「嫣嫣,你開學這麼久,是不是快月考啦?升高二之後,功課應該比較重,不會的地方有沒有問舅舅?」巧然問。
聽見媽咪這麼問的嫣嫣,表情突然古怪了起來,像是想起了什麼,方才吞下的醬瓜活生生的梗在喉嚨裡,臉蛋一下子全漲紅了。
「快!大口吞口稀飯!」婆婆邊交代邊替她拍背。
好不容易見她臉色恢復了正常,嫣嫣突然開口結巴著說:「快──媽咪──來不及了──我──我──忘記今天有段考──要提早到校!」
季巧然真是被這個寶貝女兒打敗,見她緊張兮兮的模樣只得拎起公文包,拿起車鑰匙對她說:「那還不快點!」
只見這母女兩人匆匆起身,以跑百米的速度往屋外沖,季婆婆口中那句:「開慢一點!」尚未說完,兩人已鑽進車內揚長而去。
季婆婆將視線轉回餐桌上,才發現嫣嫣的午餐忘了帶,她忍不住搖著頭。「噯!母女倆根本是一個樣子!」
嫣嫣的模樣活脫是巧然少女時代的翻版,但巧然個性較好強,而嫣嫣在大家的呵護下長大,自然嬌了一些,不過她個性溫和善良,這也是她人見人愛的原因。
季婆婆看著那個午餐盒,看來只有叫兒子中午跑一趟了。
她開始收餐桌,清理碗盤,這是她數十年來的生活程序,她不但不嫌累,反而還樂在其中。
孩子各個長大就是她的驕傲,她從不過問他們的私事。季婆婆對人生十分淡然,相信兒孫自有兒孫福的!
季巧然以飛快的速度將車駛往嫣嫣就讀的女校,這個丫頭害她連闖兩個紅燈,不知有沒有被照相?
車停在學校門囗,一個個充滿朝氣的女學生魚貫進入校園,嫣嫣將英文課本放入書包,飛快地親了巧然一下。
「媽咪!我走了!」
「用心一點!」她交代女兒。
「遵命!」嫣嫣行了個童子軍禮,頑皮地對媽咪表示保證,然後匆匆下車,往學校裡走。
巧然坐在車內看著女兒的背影:圓領白襯衫,深色百褶長裙,厚厚的白襪配著黑色漆皮娃娃鞋。這是嫣嫣學校的制服。
看著嫣嫣拎著書包,垂到肩上的頭髮是美麗的粟褐色,她已經十六歲了,宛若一朵美麗的茉莉,純潔姣好。
不敢相信嫣嫣已經十六歲了,當年自己抱著剛出生的嫣嫣,那麼小小的一點點,像玻璃品一樣易碎,而現在,嫣嫣已經十六歲了。
這十六年自己是怎麼度過的?
她從不覺得苦,或許是有家人給她的支持,也或許是她對嫣嫣那無限的愛,讓她不覺得苦吧!
看著嫣嫣邊跑邊跳那副緊張的模樣,巧然忍不住會心一笑,這孩子和自己從前真像,老是迷迷糊糊,但一旦認真起來又是那副全力以赴的樣子。
這就是她的孩子,她唯一的寶貝──季嫣嫣。
巧然看著和同學有說有笑進入校園的嫣嫣,心底有著無限的溫暖,因為嫣嫣讓她的人生邁入了另一個階段!
季巧然坐在車內發呆,突然公文包裡的行動電話響了起來,才讓她回過神來。
她立刻打開公文包取出行動電話,口氣平穩地立刻接起電話:「喂!我是季巧然!」
「主任,今早要開月會!」她的特別助理在話筒那端充滿訝異的語氣,她不相信巧然竟忘記了這麼重要的事情。
「OK!我馬上來!」巧然立刻收了線。
她心底自言自語起來,誰說嫣嫣不像她?看來她也是迷糊蛋一個,竟忘了今早這麼重要的事,季巧然啊!快到公司吧!別讓你的英名毀於一旦!
她立刻回神加速前進,想在前面的路口回轉,趕緊趕到公司去,畢竟她是主管,這麼重要的會議絕不能缺席。巧然滿腦子都是趕緊前往公司的念頭,趁著回轉道沒車,她握緊方向盤趕忙轉換方向,車子變換了車道。
她正在想,自己開車的技術進步了不少!但車身轉換車道之後,車尾尚未打正,就聽見「砰!」地一聲,巧然整個人尚未反應過來,就受到了不小的撞擊,身子往前傾了一下!
「怎麼回事?」她往照後鏡一望,不知是哪個傢伙的車子撞上了她的車尾。
「真是傷腦筋!」她自言自語地下車查看車子受損情形。對於在這種交通巔峰時間中,自己將成為阻塞交通之人,她心中有無限歉然。
巧然身著一襲駱駝呢色的套裝,端裝高雅的打開車門走出來,她過肩長度的長髮,簡單地在腦後梳成馬尾,淡掃蛾眉的她卻如圖畫之中走出的仕女般惹人注意。
另一輛車也走出來了兩個人,一男一女,巧然稍稍打量了他們。
另的約莫四十歲,女的似乎和自己差不多;他們的車是強過她幾倍的富豪。那男人臉上表情平和,女的卻一臉怒氣,看見巧然迎面而來劈頭就衝她一句:「小姐!你會不曾開車啊?在這裡回轉很危險的!」
當然,她說的沒錯,是很危險,但她也沒錯,這的確是回轉道啊!
那男人仍然相當沉穩一語不發,巧然便向那女人詢問:「小姐,車子有保險吧!」
「當然!」
「那請你的保險人員來看一下損失是現在該做的,至於誰錯誰對,我們請警察來評定好嗎?」她一字一句說得十分清楚,沒有一絲動怒。
「哪有這種美國時間等?我在趕時間!」那女人高叫著。
「我也趕時間,每個人都是,所以如果我們不快解決,會耽誤更多人的時間!」巧然口氣依然平穩地對那女人說。
那女人似乎仍不想罷手,但在她身邊始終保持沉默的男人終於開口了。「你先走吧!我來處理!」
他的聲音有種讓人無法抗拒的堅定,他望著那女人的眼神是相當漠然冷靜的。
那女人頓時安靜了下來,拎起皮包不發一語,臉上帶著不情願的表情轉身離開,走到另一邊伸手招輛出租車,揚長離去。
巧然將這些看在眼裡,她從男人的眼神之中看到果斷的神情,她想這人自有主張,便問:「您覺得用什麼方法來處理比較好呢?」
那男人掏出一張名片給巧然,「把帳單直接寄給我,是她的錯,不必再待在這兒浪費時間了!」
「謝謝你的明理!」巧然接過名片,收進皮包申,她也不想待在這兒浪費時間,她還必須趕至公司參加月會的出席呢!
巧然與那個男人再互相注視對方一眼,她看見對方臉上閃掠過一抹不解的神色,她沒想太多,進入車內趕忙離去。
蒲懷遠看著眼前身著駱駝呢套裝的女人開車離開。他雖然沒有任何表情,但他在心中已給巧然一個很高的分數了。
蒲懷遠很少會欣賞一個女人!
她遇事之後所展現的冷靜與反應,讓他覺得她不同;當然,她那可愛秀氣的外表之下,流露的溫柔氣質也教人動容!
蒲懷遠見過許多女人,但這一個的確讓他有刮目相看的感覺。
他這才想起,他只遞名片給她,卻未留下她的訊息。看來,一切只有隨緣了!
「嫣嫣,段考準備的如何?」她的死黨崔心如焦急的問她。
「還好,其實我根本忘了有段考這回事!」嫣嫣據實以答。
「我的數學鐵定很慘!」
「聽說換數學老師了,下節考試就會看到新老師!」
坐在周圍的心萍、阿桃都在閒聊,大家看起來都不像他們所說的那麼緊張。
只有嫣嫣打開數學課本,用很無奈的神情望著那堆數學公式,天知道,她多想記熟它們,可是偏偏什麼都記不起來!
當!當!上課鐘聲響起,大家都已就座,這堂是考數學,嫣嫣知道自己這堂課鐵定是必須去向周公報到的。
大家都安靜了下來,等候老師進入教室。新來的數學老師會是何方神聖呢?每個人都屏息以待。
終於,見到一個時髦俏麗的女子,抱著一疊試卷從外面走進來!
學生們都狐疑地問自己:不會吧!這麼時髦的老師?
這個女老師的確非常時髦,她穿著棉質緊身T恤,一件及膝的A字裙,腳下穿著一雙泡泡襪,襪下是最時髦的氣墊鞋。
有沒有看錯?她那頭俏麗的短髮上還染了紅色的挑染!怎麼會有這麼時髦的老師?
這年輕女人發下試卷給他們之後,清了清嗓子之後說:「希望你們把注意力暫時放回你們的考卷上,反正未來我們有一學期要相處,不必急著看我!」
她說話有一種特別的腔調,不像本地人!
季嫣嫣一直望著台上的女老師,覺得她萬分眼熟,總覺得在哪兒見過她,等她一開口說話,嫣嫣忍不住大叫:「季湘君!」
嫣嫣簡直是要從椅子上跌下來了!怎麼搞的,她最小的表姨成了她的數學老師!
她這一喊引起全班同學的側目。怎麼回事?
季湘君無可奈何地微微搖頭,她就知道這小丫頭會有這種反應,她鎮定的站在台上對季嫣嫣說:「以後請喊我季老師!OK?大家快寫考卷,別浪費時間啦!」
心如、阿桃回過頭很小聲的問嫣嫣:「喂!怎麼一回事啊?」
嫣嫣滿面愁容的說:「新的數學老師是我表姨!完了!我以後鐵定沒好日子過了!」
嫣嫣沒再多說什麼,阿桃她們也只好暫時將注意力移回考卷上。嫣嫣呆呆的望著考卷,心想:天啊!季湘君是出了名的數學天才,要是自己成了她的學生,鐵定是沒好日子過的。
怎麼那麼悲慘呢?
待會兒,她一定要打電話跟媽咪報告,有個小阿姨來監督她的學校生活,還是她的數學老師!
天啊!季嫣嫣有種強烈的感覺,這個學期她的日子是不好過了!
季巧然在這家保險經紀公司工作很多年了,從最底層的業務開始,到考到經紀人執照,一路升到今天主任的位置,她靠的不是耍嘴皮,而是誠懇的態度與過人的毅力。
知道季巧然有個女兒之後,每個人對她的評價就更不同了,她不諱言自己是單親媽媽,不在乎別人對她的評論。但是她永遠業績第一、人緣第一。
當然,人不可能受到每個人喜愛的,巧然也是。
就像今天,她不能怪任何人,因為自己碰到了倒霉的事,所以才會在重要的月會會議上遲到,更得罪了那個向來看她不順眼的鄧肥子!
鄧肥子是處長,也相當經理之位,標準大男人主義,所以巧然這種能幹的新女性,自然成了他的眼中釘。
月會已經進行了,巧然帶著歉然的表情走進會議室,到自己座位上坐好,她的助理傳給她會議資料,已經有人陸陸續續的報告自己的業務,不管是成就或者是棘手的麻煩,都一一提出報告。月會的目的就是要提出問題讓大家研究,當然表揚優良業務人員也是月會的目的。幾乎所有的人都提出了問題,也包括了後來才來的巧然。
每個人手邊都有一、兩個棘手的案件,但巧然似乎沒有,整個月會之中,鄧肥子心不甘、情不願的頒獎給她,在之後的討論會上,同事之間又都相當有默契的向巧然請教問題。
巧然是個熱心的人,她從不覺得別人業績好過自己會如何,但是,她卻覺得只要是用心去做的事,都是有價值的。所以,她從事保險業以來,可以坦言不是只為了業績,她覺得保險是良心事業,她對自己、對客戶都必須負責!
有一個新進的經紀,手邊一個搞不定的客戶讓她十分頭痛,她向鄧肥子求救,鄧肥子靈機一動便對巧然說:「巧然,你向來是所向無敵,那麼這個Case就給你接吧!就算是給大家當個示範,也算是幫你後輩的忙!」
鄧肥子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望著巧然,所有的人都明白他的用意,巧然不動聲色只是接過卷宗,坐在自己的位子裡。
「OK!會議到此結束,下次月會我們等巧然的捷報!」鄧肥子一聲令下散會,大家都各自回到自己的工作位置上。
巧然抱著那些卷宗,回到自己的位置,助理已經倒了一杯黑咖啡給她。「打賭你今早還沒喝咖啡,對吧?」
巧然笑了笑,接過咖啡,「看來中午得請你吃飯嘉獎你喔!」
「收到!」嬌俏的助理轉身回位置去。
巧然開始用心的把精神移回那個棘手的Case中,打開卷宗,她看著剛到她手中的燙手山芋。
突然,她放下杯子,集中精神,想好好的看一看,自己是否眼花!
「蒲懷遠」這個名字是很陌生,但這張相片中的男人,不正是早上與她的車子擦撞的那個人嗎?
她趕忙拿出那個男人給她的名片,喔!天啊!真的是他,名片上工整的印著「蒲懷遠」三個字!
巧然喃喃自語:真是倒霉!
雖然這麼想,但她還是認真地把他的資料看完──畢竟她要打贏這場仗!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9-10 00:11:01
第二章:
蒲懷遠坐在他的辦公室之內,他什麼都沒做,只是望著眼前的計算機屏幕,看著密密麻麻的數字──千萬別小看這些數字,這就是讓「遠至企業」鞏固的基礎!
蒲懷遠是蒲家第三代繼承人。蒲家第一代,從事服飾紡織發跡;第二代以進出口貿易繼續發展;到了蒲懷遠他們這一代,則是三兄弟各有所長。
康遠的專長仍在貿易、商界;君遠則是行銷企管的專才;而懷遠,他是數字天才,對股票、外匯、期貨都有相當的敏感度。
到了他們這一代,他們三個人的能力已把遠至企業推上了巔峰的位置,目前為止,他們在企業界穩坐龍頭的位置,而他們的名字更是讓人豎起拇指!
蒲懷遠身為長子,性格也較為嚴肅,他自小就被訓練成蒲氏接班人,沒有所謂的私生活,他全部的精神都放在工作上,所以蒲懷遠似乎是與遠至企業畫上等號的。
但蒲康遠則不同,他很早就結婚、育子,卻依然不改玩性、交際廣闊,不過,他有個會交際的妻子──莊心如。莊心如的脾氣不是頂好,所以康遠還算有分寸。
而蒲君遠,是絕對的天之驕子,年輕有為,喜歡他的女人一大籮筐,但他絲毫不為所動。他唯一的偶像大概就是他大哥,如果蒲懷遠是第一有價值的單身漢,那麼君遠則是排行第二。
這三兄弟坐擁雄偉的帝國大樓,各自為政,這是他們遠至企業的坐標,所有人的堡壘!
蒲懷遠的辦公室在頂樓,可望見整個巿區的景色,他這個辦公室,簡直是和大飯店的總統套房沒兩樣,寬敞舒適,在另一道牆之後,是間休息室,他時常以此為家。
看著計算機屏幕,他抓起電話按了幾個按鍵之後便等待接通,待電話的那端有人接起,懷遠低沉的聲音傳過話筒那端。「山米,替我買馬克,還有把英磅都平倉了。注意今晚的匯巿,還有德國重貼現率要公佈了,注意馬克行情,知道嗎?」他交代的夠清楚了。
「是,蒲先生,我記住了,我會注意的!」
「好!謝謝你!」
交代完了公事,他收了電話線,又把精神移回屏幕,這是他的工作,看來枯燥,但這些可都是讓遠至企業財源滾進的中樞。蒲懷遠的一舉一動,都攸關股巿的起幅呢!
他可是人們所謂的幕後黑手,他的決策可說是牽一髮而動全身!
季巧然身著一襲駱駝色的套裝,是這一季相當流行的顏色,配上咖啡色的高跟鞋及公文包,她是相當注重儀態的,畢竟這是給客戶的第一印象,馬虎不得。
走進帝國大廈,季巧然就有一種喘不過氣的感覺,這幢大樓華麗卻不失莊嚴,令人有種全身的細胞都甦醒、不敢懈怠的衝動。
她實在佩服這棟建築物的設計師,把遠至企業的這棟帝國大樓設計得相當有代表性!
當然,巧然也明白能坐擁這棟大樓的人,想必不是簡單的人物;況且,她已經和這人照過一次面了,他那冷峻的樣子的確與這幢大樓十分相配。
這個人不是個容易說服的角色,巧然已經有相當的心理準備,可是,她必須簽下這個案子,不然以後鐵定會被那個死胖子笑翻天。
走到電梯門口,她毫不猶豫進了電梯。看著電梯一層一層的往上升,她的心情也愈來愈緊張,電梯在頂樓打開門,巧然知道面對現實的時刻到了!
年近中年的秘書Lisa是懷遠的得力助手,見巧然來到,立刻對她微笑,客氣地問:「您是季小姐吧?」
「是的。」巧然以笑容答之。
「容我通報一下!」Lisa說完便按下了對講機,「蒲先生,保險經紀人來了!」
「進來!」對方回答簡明,聲音依舊冷峻。
巧然明白,對方沒有很大的興趣見她。
「季小姐,請進!」Lisa依然和善。
「Lisa,謝謝你!」她明白這些大人物身邊的機要秘書是得罪不起的,最好和她們保持良好關係。
站在門前,巧然伸手握著門柄的同時,也用力的做了個深呼吸,然後推門而入──門內,首先映入她眼簾的感覺是,這間辦公室真大,並且相當豪華。她一眼就望見蒲懷遠那核桃木的辦公桌,及旁邊一整排的計算機屏幕。
他的視線仍在屏幕上,根本不在意來訪何人。和她想的一樣──冷漠!
她走近他的桌前,很鎮定地說:「蒲先生,既然您決定見我了,那麼就把視線停留在我身上幾分鐘,這應該很合理吧!」
這句開場白已經夠吸引蒲懷遠了,來者是個銳氣十足的女人──他想!
那就如她所願,看她有何能耐!他轉過椅子,抬頭準備瞧瞧這個銳氣十足的女人,一抬眼,他就愣住了!這不是那天那個女人嗎?心中的疑問表現在他臉上,不等他發問,巧然已開口。「沒錯,我們的確見過面。」她說話時臉上有股淡淡的笑意,讓人不易對她產生敵意。
「這麼快就來給我帳單了?」他竟笑了!
之前的冷峻全在這一笑之間瓦解,巧然看著蒲懷遠,這個坐擁集團的首領,其實笑起來感覺還挺有男人味的!
「你知道嗎?你應該常笑的,你笑起來臉部的線條柔和多了!」她答非所問。
「謝謝你。我可以看看帳單嗎?」他問道。
顯然,蒲懷遠以為她是為那天車禍之事而來,可見,他不是很仔細聽他秘書跟他說的話。
「蒲先生,你有個很盡責的秘書,不過你卻不太盡責。她向你表明了我的來意,你卻沒仔細聽!」她這麼說有些責怪他的意思。
蒲懷遠詫異的望著她,不管她來意為何,很少有人用這種態度對他說話的。沒錯,他是沒仔細聽。
「那你是?」他問。
巧然遞上自己的名片,懷遠接過順便要她坐下,至少這是待客之道;並按下對講機:「Lisa,我要兩杯咖啡,謝謝!」
他看著巧然的名片:
冠泰保險經紀公司保險經紀人季巧然
他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她是保險公司派來的,他有些失望,他向來對保險經紀人沒什麼好印象!
Lisa送來咖啡之後離開,巧然立刻開口:「我知道你不感興趣。」
「是啊!」他也很直接的說。
「我只是想來瞭解你為什麼不感興趣而已!」她的回答倒是出乎他的意料,於是,他帶著玩味的眼神仔細打量著巧然。
這個女人起碼三十歲了吧!可是看起來卻沒有那種業務員尖銳的嘴臉;相反的,她的輪廓線條看起來相當柔和。她有一張瓜子臉,兩道有神的眉毛,眉毛下是一雙慧黠的大眼睛,挺直的鼻樑像維納斯般完美,那張畫著豆沙色唇膏的唇看起來豐潤動人。
這麼一個美人怎麼會跑業務?他有些好奇。
「你應該對我的問題感興趣,不是對我的人有興趣吧!」巧然率直的說。
「你覺得我為什麼對保險沒興趣呢?」他問她。他開始覺得這女人十分有趣。
巧然心想:果然開始智力測驗了,這可大意不得。
「我想──你也許從未碰過一個認真的保險經紀公司,仔細的為你做規劃,他們大概都是直接告訴你,你應該買什麼高額保險,才符合你的身價吧?」
果然正確!這女人的確不同,於是他再問她:「那你覺得我值多少錢?」
她笑笑的對蒲懷遠說:「我覺得你值多少錢一點也不重要,重點是你覺得你的命值多少錢。坦白說,你買多少錢保險我並不在意,我在意的是你保險的內容值不值得你付這個保費,我在意的是在你決定的金額之下我能為你規劃得多詳盡,我在意的是服務及之後的滿足,佣金並不是我來見你的重點!」
她一字一句說得清清楚楚,讓懷還聽了更是對這女人刮目相看。這女人是成功的業務人員,若是她能到君遠的行銷部,那定是遠至的福氣。
「你有沒有考慮過跳槽、換個職場挑戰看看?」他問巧然。
巧然對他這突如其來的問話,弄得一時反應不來,她望著他,沒說話。
「跳槽來遠至企業吧!我想你會有比現在更傑出的表現,和更高的收入!」他很明白的在挖角。
巧然終於會意過來了,「在我未能讓你明白保險的真諦之前,我想我不會考慮這個問題。」
好個堅定的女人!
那──咱們就卯上了,我倒想看看你的能耐!他想。
電話突然響起,懷遠立刻接起,那是他的私人分機。
「大哥,晚上的酒會你別缺席,否則心如會不高興哦!」康遠特別打電話來叮嚀他別忘了參加晚上的酒會。
他向來不好應酬,但這酒會是心如策劃的,名目是她的慶生會,目的卻是找一堆女人來和他相親,看看能不能讓他放棄單身生活。
「知道了!」他不耐的掛了電話。
巧然懂得察顏觀色,她有禮的說:「蒲先生不妨考慮我的提議,改天我們再碰面。」
她起身想告退,懷遠望了她一眼,突然靈機一動「等一等,我們交換個條件──」他喊住巧然,用一種詭異的表情看著她。
巧然有個不好的預感……
「季嫣嫣,你上來算這道題目。」季湘君對嫣嫣展開了魔鬼訓練,每節課必點季嫣嫣上台算習題,讓她鬆懈不得。
坐在位置上的嫣嫣立刻愁眉苦臉地站起來往講台上走,全班都對她投以同情的眼光。
自從季湘君擔任她們的數學老師以來,她對所有人幾乎都和藹可親,唯獨對嫣嫣鎮日擺個臉色,這大概是愛之深、責之切吧!
季嫣嫣是出了名的數學白癡,沒有數字概念,連身上有多少錢,她都常搞不清楚。
記得有一次園遊會分組設攤位,到了末了,由小組一算才發現根本沒盈餘,原來是季大小姐把帳全弄錯了,這個經驗讓大家知道嫣嫣是沒數字概念的!
她一臉無辜的走上講台,乾脆對季湘君說:「老師,我不會。」
自首總無罪吧!她想,湘君姨總不會這麼不講情分吧!
「很好,那我也告訴你,你把二十九頁的八個數學公式每個給我各抄一百遍,明天交給我,OK?」季湘君笑著說。
總共八百遍!這可要了她的命!
她無語的回座位,拚命祈禱,這要命的數學課快結束吧!
左盼右等,終於敲了下課鈴,季嫣嫣像重獲自由的犯人,心情雀躍不已,季湘君終於要走了──「季嫣嫣你過來!」
如意算盤打錯了,季湘君還不放過她,她瞪著季湘君,老大不情願的走向她。
「阿姨,你放過我吧!」她哀求著季湘君。
「姑奶奶我求求你,用點心行嗎?別讓我挫折感這麼重吧!連自己的侄女都教不好,我很糗!」季湘君收起嚴肅。
「哎喲!我就是搞不懂嘛!」她嘟起小嘴耍賴。
「你只要稍微用點心就好,OK?」湘君拜託她。
嫣嫣只好點頭。
季湘君這才甘願地離開教室,老師一走,其它的學生全圍向季嫣嫣開始問:「老師又修理你啦?」
她點頭之後開始向這些好朋友求救:「一人分幾十遍吧!八百遍會把我的手給抄斷的!拜託拜託啦!」
嫣嫣向來人緣好,這小小的請求立刻有人自告奮勇幫忙,還有人笑著說:「是啊!弄傷了手可不好,就不能畫好畫;畫不好,咱們容老師會失望哦?」
「喂,阿珠!你再亂說我便當不分你吃囉!」嫣嫣拿粉筆丟對方。
這是有典故的,她們的美術老師是位斯文的美男子,而且也很年輕,對於這個年紀的女學生來說,正是情竇初開的荳蔻年華,因此,有些綺麗的遐想是在所難免的。
況且,這位男老師又是那麼才華洋溢、斯文瀟灑。
容覺生,師大美術系畢業之後,在繫上當了兩年助教,然後才被分發教書,這所私立明星女中是他任職的第二所學校,之前待的男校和現在的女中,簡直是天壤之別,彷彿地獄與天堂之分。
他向來不多話,所以面對那些調皮的男學生,他就免得頭疼;但這些女學生則不同,她們雖然聒噪,但女生總較自愛的,不用他太花力氣對他來說相當輕鬆,他喜歡這種自在。
而他特別喜歡來上這一班的課,因為這個班上有許多美術資質不錯的孩子,有能力可以報考美術系,尤其是季嫣嫣!
她是個很特殊的學生,她長得就像漫畫中的洋娃娃,平常迷迷糊糊的,可是在同學間人緣卻很好。她看起來雖然是個十分沒有自我想法的單純女生,可是到了畫裡面,她就完全不同了,她的畫裡充滿了想像力,令人訝異。
她畫得很好,筆觸很細,與她那大而化之的個性全然不同,既使是臨摹,除了唯妙唯肖之外,她也能讓人感覺出那是她的筆!
對容覺生而言,嫣嫣是塊璞玉,即使是自己能力有限,他也要好好盡力教她,讓她充實自己的實力,然後到美術系裡去專修,這是他的希望。
所以每回上課,他總是很注意嫣嫣。
全班都在美術教室裡就座,每個人的面前都有一個立式畫板,學校的設備是相當好的。
這班女生雖在上課鈴聲完畢之後在位置裡就座了,但是她們卻尚未將心收回來,心情還處於下課時的亢奮中。
容覺生走進了美術教室之後,才讓這一切歸於平靜,所有學生的視線全停留在他身上。
今天的容覺生穿了件V字領的棉質藍色長袖T恤,下半身是土黃色卡其褲及一雙帆船鞋,一派的寫意瀟灑。他那自然鬈的頭髮線條優美,他的長相,像極了電影「殺戮時刻」中的男主角──馬修麥康納。
重要的是,他有個令人無法抗拒的迷人笑容,讓任何人都能安靜的聽他說話,聽他指導。
他一站在美術教室的講台上,大家馬上鴉雀無聲。他展露他那淺淺的笑容對著全班說:「一個禮拜我們只有這兩堂課見面,希望大家認真上課,認真的與我相處,我們今天沒有主題,讓你們自由發揮,你們想畫什麼就畫什麼,好嗎?」
誰會說不好呢?
會偷懶的人可以隨便交差了事,真心愛繪畫的人則可自由的畫下她想畫的,所以──答案當然好!
大家都拾起了畫筆,各種創意全都躍然紙上,有素描、有畫各式水果、有自畫像、也有漫畫出籠,容覺生一個一個的看,經過每個學生身邊,他都駐足片刻稍微觀察。
這班學生自發性相當高,上這班的課他感覺最為輕鬆,當然他也沒遺漏重點學生──季嫣嫣。
他走到嫣嫣的身邊,見她抓著調色盤,努力的在畫紙上作畫,他看她移筆迅速,上色俐落,配色適宜,仔細看著她畫的內容,尚未看出完整輪廓,大致只能看出是一家人的情景。
他先到其它學生邊繼續觀察,打算回頭再看嫣嫣的作品!
季嫣嫣對這種自由發揮的題目最感興趣,可以任她想像、恣意揮灑,像她現在畫的,是一幅城巿的夜景,但在萬家燈火之中,有一戶最溫暖,那就是她的家!
她畫著從一扇窗的視線望進來,一家人坐在餐桌前的情景;而窗外是這城巿的萬家燈火,雖然只是個平凡的家庭,但她卻覺得她的家最溫暖!
即使是下課,她都沒起身,她只想利用這兩堂課畫完這畫,然後帶回家送給婆婆。
打了第二堂上課鈴之後,她已完成三分之二,剩下則是外圍的修飾工作了。
容覺生看了許多學生交回的作品,從她們的作品之中他可以看出學生對美術熱中的程度大致有多少。他每看完一幅作品都會會心一笑,然後替它們打上分數。
已經交了作品的同學也都閒了下來,無所事事,容覺生很會安撫學生的情緒,任由她們前往圖書館自習。
美術教室中只剩下幾個還在奮鬥的學生,容覺生放眼望去,這些學生正是他認為有能力報考美術系的那幾個。
其中幾個,願意報考美術系的,他已和她們面談過,他想將這些學生全集中起來加強術科!還有一些他尚未面談過的,而嫣嫣就是其中之一。
季嫣嫣將畫完成,開心的在畫紙後寫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後走到容覺生面前將畫交出,她的臉上永遠有著甜甜的笑和淺淺的小酒窩,可愛極了。
「老師,我畫好了,可以去圖書館了!」她邊說邊把畫交到容覺生面前。
容覺生將視線移回畫上,他細細的看著嫣嫣的作品,突然間有種溫暖滑過心底。他沒看走眼,她的確是個有想法的孩子。
即使她的畫仍不夠細緻,下筆也有粗略的地方,但是這幅畫的構圖、意念及配色都讓人心頭暖和了起來,覺生被這幅畫給感動了。
他微微一笑,然後望著嫣嫣對她說:「季嫣嫣,你畫的很好!」
「謝謝老師。老師,這幅畫我今天可以帶回去嗎?」嫣嫣問。地想把這幅圖送給婆婆。
「可以──那你下課之後到我辦公室來一趟好嗎?」覺生想順便找她談談。
「好!」嫣嫣答完便往圖書館跑了,她可得利用時間K一點小說,要知道她回家以後是沒這種機會看小說的,所以季嫣嫣得分秒必爭,善用時間!
「季蔚然,你那個企劃被採用了,看來你頭髮沒白掉囉!」說話的是創意總監──邵丹尼。
丹尼是典型的ABC,也是MBA,在這規模頗大的廣告公司中,他是有「POWER」的創意人。
創意是廣告是否受到歡迎的要素,丹尼手下有許多愛將,季蔚然就是其中之一。
季蔚然斜斜靠在丹尼辦公室的沙發上,一副精疲力竭的慘狀,聽見丹尼宣佈的消息之後,更像洩了氣的皮球,一點反應都沒有。
「怎麼?你一點都不高興嗎?」丹尼抽著煙斗。他老愛抽煙斗,他說這有助於他思考。
「說不高興是騙人的,畢竟我努力了這麼久──」他邊說邊移動身子稍稍坐正了些,然後又繼續說:「可是接下來呢?我要做什麼?一不做事我就全身沒力,好像人生無光一樣,沒意思!」
說季蔚然是自虐型的人,丹尼會舉雙手贊成,但不置可否這是一個好創意的基本元素,他的腦子必須不停的轉動、思考,這樣才會有不停的點子。
這種個性稱之自虐也不為過,不過症狀有重、有輕,季蔚然大概就是嚴重的那一種。
「我看你是中毒了,沒工作反而渾身不舒服。」丹尼吐了囗煙之後對蔚然說。
「答對了!丹尼,別讓我閒下來吧!」還有人自己討工作做呢!真是罕見。
丹尼搖頭微笑說:「你先放假吧!來了個新的創意,亞瑟親自挖角來的,那個汽車廣告已經交給那個新角了。」丹尼對蔚然說。
「什麼人?亞瑟親自出馬?」這下子引起了季蔚然的好奇心了。
「記得去年華人廣告金像獎吧!新加坡的廣告得獎作品之中,有三則廣告出自她手中,亞瑟親自到新加坡挖她過來的。」丹尼將此人的背景解釋給他聽。
「哇!厲害哦!咱們部門又多添了個生力軍,他什麼時候上班?咱們請他吃頓飯去海喝一下,以後都是好哥兒們啦!」蔚然個性向來海派。
丹尼聽他這麼說並未答話,反而露出詭異的笑容,帶著玩味的表情望著季蔚然。
蔚然不解的看著丹尼問:「你幹嘛這樣望著我?」
丹尼笑著說:「看來她不能和你成為好哥兒們哦!」
「什麼意思?」蔚然還是不解。
丹尼笑而不語,蔚然恍然大悟的問:「你是說──她是女人?」
丹尼點頭,肯定了蔚然的猜測。
季蔚然立刻變了臉。有沒有搞錯?他可不管這個女人有多能幹,他只知道女人都很麻煩,他在家裡已經看了一堆女人了,現在又要和女人共事,他可不願意。
況且這個女人一來就接個大案子,什麼意思?給他們這些男人難堪嗎?
他一臉不耐,坐在沙發上不發一語,丹尼看在眼中,臉上仍是笑意,他可不像季蔚然那麼仇視女人。
不過,他卻覺得以後的生活會更有趣,季蔚然和那女人是勢均力敵,丹尼愈想愈覺得有趣。
再看季蔚然一眼,丹尼的笑意更深了,以後可有好戲可看了……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9-10 00:11:19
第三章:
帶著忐忑不安的心,嫣嫣往科任老師的辦公室走去。其實她不喜歡去辦公室,因為她那如夜叉般的阿姨也在那間辦公室內。
回家得看見她,上課又看見她,現在下課又得看見她,嫣嫣怕待會兒季湘君又抓住她教訓她一頓。她不僅剛才的習題不會寫,連前天的段考她也知道自己考不過四十分的。
要不是容覺生要她到辦公室,她會躲得遠遠的,能避就盡量避!因為──容覺生和季湘君他們兩人的座位正是面對面!
到了辦公室門口,嫣嫣深深吸了囗氣,才硬著頭皮走進去。
季湘君改完了段考考卷,簡直是全身無力。她真不明白,她被封為數學才女,怎麼會有個連方程式都不明白的侄女?
她正在想要怎麼訓季嫣嫣,沒想到一抬眼正巧看見了嫣嫣,這小鬼來的正是時候,她正想問問她腦子裡裝了什麼漿糊?
她正準備開口喊嫣嫣,卻看見她筆直的走向了坐在自己對面的容覺生──咦!怎麼回事?
季湘君瞪大她的眼睛,豎起她的耳朵,用力的看著季嫣嫣!
季嫣嫣當然知道季湘君正虎視眈眈的看著她,但她只有假裝沒看見。到了容覺生面前,她恭敬的問:「老師,找我有事嗎?」
她的聲音有點抖,一則因為湘君的銳利眼光,一則是因為容覺生是她們的偶像,和偶像說話時多半會緊張的。
容兔生帶著笑容看著嫣嫣,這是他最招牌的笑容。「你很喜歡畫畫嗎?」
嫣嫣點點頭。
季湘君心底則嘀咕:這小子到底想說什麼?
「有沒有考慮過報考美術系?」容覺生直截了當的問。
嫣嫣訝異的望著容覺生,心裡想:哇!老師好厲害,怎麼知道我的心事?
不會吧!叫嫣嫣考美術系?湘君心底打了個大問號。
「你的天分很高,若有興趣可以努力加強術科,明年努力一年可以增加實力,報考美術系應該沒問題。你想不想考呢?」容覺生問她。
「我……我……真的可以嗎?」嫣嫣懷疑自己的能力。
「當然可以,如果你願意,我可以替你加強你的術科啊!」容覺生對嫣嫣鼓勵的笑一笑。
嫣嫣正想一口答應的同時,季湘君卻開口了:「我看你把你的書教好,還有你──把你的數學搞好一點應該比較實際吧?」
容覺生詫異的望著坐在他對面這個新來的數學老師,不明白她怎麼突然插進話來,而且語氣還這麼不友善。
「我想這是她個人的事,與你應該沒什麼關係吧?」容覺生也很不客氣。
這下可把季湘君惹火了,她不甘示弱的回他:「即使和全世界都有關,也和你最不相干;你別一廂情願在那邊慫恿她,搞不清楚狀況的美術老師!」
「我搞不清楚狀況?那她考不考美術系關你什麼事,充其量你不過是數學老師,你管得著嗎?」容覺生鮮少動怒,這回卻破例了。
「當然,我是她表姨!」湘君得意的說。
「那又怎樣?這是她個人的事,她畫的畫是很棒的,也難怪你不懂欣賞,滿腦子只有數字沒有美學概念,真是庸俗啊!」容覺生讓季湘君下不了台了。
「我看你才是不切實際的夢想家咧!」湘君的火爆脾氣眼看就要一發不可收拾了……
幸好,此時打了上課鐘,一旁觀戰的季嫣嫣這才鬆了囗氣,戰爭總算可以暫且停止了,她可以脫離現場。
「嫣嫣,你考慮一下我的提議!」
「嫣嫣,快回教室上課!」
兩人都在發號施令,季嫣嫣看了兩人一眼,這兩人正冷眼斜視對方,冷哼一聲各自抱著書從前後門各自離開辦公室。
還停留在原地的季嫣嫣一臉的無辜與無奈──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她也一個頭兩個大,今晚回家之後季湘君必定要大肆抗爭了──一想到這兒,她真是一臉無奈!
唉!傷腦筋啊!!
蒲康遠望著滿滿的行程表,他真是忙得焦頭爛額了,偏偏心如今晚還要搞個晚會──真是找麻煩。
他本來該依老婆的吩咐向花店訂花,並派人去佈置會場,不過現在這些事只好交給他那能幹的女秘書安妮囉!
「安妮,進來一下!」
安妮是個事業家庭兼顧的新女性,她落落大方地走進來。
「總經理,您有什麼吩咐?」安妮俐落的短髮、黑色的套裝,看來十分幹練。
「我老婆要辦個晚會,你知不知道有沒有花店能佈置大型會場的?替我安排一下。」康遠問她。
平常各種訊息問安妮應該不難,她像萬事通,可是,安妮也有較弱的一環,花卉──她不懂。
「總經理,您剛好問到我最不熟悉的一點!」安妮老實的說。
「啊──那怎麼辦?我老婆可是再三交代我!」康遠可不想被心如給嘮叨死。
安妮突然想起了一個人──「總經理,請讓我打個電話!」安妮說完就按了免持聽筒的按鍵,然後快速的按了幾個號碼,沒一會兒,電話接通了,話筒上傳來一個溫柔的聲音。「風采您好!」
「妙然嗎?」安妮問。
「是啊!安妮,什麼事?」對方一聽就知道是安妮!
「知不知道什麼花店有替人做會場佈置的?」安妮問。
「你等一等。」對方停了近一分鐘,才又開口。「安妮,你打廿六一──三五四七問花砌坊,他們有這項服務,很棒的。」妙然回她。
「謝啦!活計算機,拜!」
「拜!」
匆匆結束了兩人的對話,安妮記好了電話,笑咪咪的對蒲康遠說:「OK!我立刻連絡。」
康遠好奇的間:「剛才那是誰?」
「哦!我的好朋友,我都叫她活計算機,她在雜誌社工作,信息很多。」安妮簡略說著,然後便出去連絡花店了。
蒲康遠也放心了,至少,他做好老婆交代的事。不過,他的腦子裡卻一直記著方纔那個溫柔的聲音。
那聲音教人覺得舒服、悅耳……
安妮打了內線進來,打斷了他的思緒。
「總經理,凱悅飯店雍雅廳對嗎?今晚七點半!」
「沒錯!七點半以前要佈置好!」他和安妮再check一次。
掛了電話也沒空多想,他還得回家接老婆呢!
嫣嫣和湘君是同時進門的,兩人都一副急急忙忙的樣子。當然急──她倆都急著要向季巧然告狀呢!
不顧季婆婆正問她倆肚子餓不餓,兩人拚命往樓上巧然的房間衝去。
「砰!」地一聲,兩人推開門同時喊:
「媽咪──」
「表姊──」
兩人同時喊巧然,正準備大肆告狀時,卻雙雙張大了嘴,並瞪大了眼睛──因為,她們看到季巧然穿著一件黑色雪紡紗的禮服,合宜地包著她那曼妙的身段,俐落的剪裁看起來十分高雅!
這禮服是湘君去年送巧然的耶誕禮物──來自唐娜.凱倫的設計。
她不僅穿著禮服,還將一頭長髮放下讓它垂落在肩下,閃閃發亮;而且還化上平常少見的濃妝!
簡直是──明艷動人啊!
湘君與嫣嫣都看呆了,巧然當然能理解她倆的反應,只好先開口:「你們找我有事?」
本來是有事的,但湘君與嫣嫣兩人卻早忘到九霄雲外去了,忍不住好奇的問:
「表姐──你要去哪兒?」湘君一臉質疑。
「媽──你好漂亮!好像公主喔!」嫣嫣從來沒見過母親這等隆重的裝束。
巧然正想解釋,就聽見季蔚然扯著大嗓門喊著:「老姐,你知不知道停在我們家門口那輛奔馳六百是誰的?」他走進巧然房間一看,表情也同方才嫣嫣和湘君一樣。
巧然抓起黑色手提包,尷尬的說:「是來接我的。」
「接你的?」三人異囗同聲!
「抱歉,我現在沒時間解釋,等我回來再說!」巧然匆匆下樓。
蔚然、湘君、嫣嫣都帶著疑問見巧然華麗的身影翩然離去──「怎麼一回事?」蔚然問。
湘君與嫣嫣同時搖頭──究竟怎麼一回事啊?
坐進了這輛停在季家門囗的豪華奔馳六百轎車內之後,季巧然才開始有些許後悔自己的衝動,心底直嘀咕:「你真的是瘋了!不然怎麼會答應這個荒謬的提議?」
是的,巧然必須承認自己是有點瘋了,她想要這張保單想得快瘋了,因為她不想輸給那個胖子,她知道若是她沒讓蒲懷遠簽下保單,那麼她的地位也會動搖。
她無法承受被小人奚落的感覺,所以當蒲懷遠提出建議時,她竟也認真的考慮起來──「我有個提議,算是交換個條件。」蒲懷遠向她提出竟見。
巧然直覺的問:「你說說看吧!」
「如果你答應陪我出席今晚一個雞尾酒會,那麼我就答應你會仔細看完你的計劃書。」他十分認真地說。
見巧然不信任的望著他,蒲懷遠接著說:「我保證我不是那種好色之徒,更不是在測驗你的道德感,事實上我是真的需要個女伴參加酒會,而你也需要我跨出第一步,至少先看你的計劃書吧!」
天!這個理由太合理、太完美了,讓季巧然完全接不上話,她只能盯著他看,心中想著:這沒損失,只要他肯看,應該會喜歡那個計劃才對!
「你只剩三分鐘時間考慮了。」蒲懷遠提醒她。
「OK!我答應你!」巧然答應了。
於是,她去了美容院洗頭,把長髮吹得又鬈又亮,回家換了這身禮服,化了妝,穿上黑色高踉鞋,手上拿著黑色小皮包,大搖大擺的坐進了大轎車,現在就要前往大飯店參加一個連為啥名目而舉辦她都不知道的雞尾酒會!
天啊!季巧然坐在豪華的皮椅上想著:這是我這一生以來做過最荒謬、最衝動的一件事了;而且,現在反悔也已經來不及了,因為,車子已停在凱悅飯店門囗了。
有人替她開車門,但她還未下車,有個人先坐了進來,她一看,是蒲懷遠,他坐進來幹嘛?她想。
蒲懷遠仔細打量了季巧然一下,她現在這樣子與白天看到的差了一百八十度,現在的她看起來較白日裡柔和許多。她放下長髮真美!
她的頸項間和手腕間沒有配戴任何飾品,和他想的一樣,他打開他手中拿著的黑色絨盒,遞到巧然面前。
季巧然被這珠寶盒內耀眼奪目的鑽飾給嚇了一跳,急急的問:「你這是幹嘛?」
「請你將它們戴上!」蒲懷遠客氣的說:「你放心,我只是希望今晚你是最耀眼的,而它們能幫忙你!」
絨盒裡躺著的是卡地亞的鑽飾,有項鏈與手鏈一組,巧然將它們戴好,心底卻不自在起來,有價值昂貴的東西在她身上讓她感覺不自然。
懷遠貼心的送上一句:「謝謝你的幫忙,相信我,待會你會暫時忘了它們的存在!」
於是──他們一起下車走進飯店。
整個會場的佈置讓莊心如很滿意。其實只是個規模不大的雞尾酒會,到場的女客多於男賓,因為她想替蒲家最有價值的單身漢介紹對象。
整個會場都以香檳玫瑰做主線,感覺柔和高雅,在花束間還綁著銀色的心型汽球,看起來高雅美觀。賓客來得很踴躍,她發了不少邀請函,當然啦!就算不是衝著她的面子,也是為了蒲懷遠而來。
在賓客間穿梭,心如身著一襲銀色連身洋裝,挽著高高的髮髻,一副女主人的樣子。她招呼著這些名門淑女,每個人都稱讚著會場的氣氛好,餐點也棒,心如還請來四人小型樂團在台上現場演唱伴奏。
她得意的笑容掛在臉上,和每個女客聊天,順便物色哪一個人的談吐最適合懷遠,她喜歡這種忙碌,而且她對她的大伯蒲懷遠是又愛又敬,他與康遠是兄弟,但個性不大一樣。
康遠此時正站在角落靜靜的喝著酒,看著這些無聊的人。他只是來交差的,心如交代他好歹也該到場,否則待會兒大哥來他卻不在,准挨罵。
心如的個性其實不壞,只是驕縱了些,而且好表現,其它也沒什麼缺點。康遠不是怕老婆,他只是不想花太多時間和她爭些無意義的事,那太浪費時間與精力,把那些時間放在工作上多好。
心如繞到康遠身邊,看看手錶,有些不耐的瞅著他。「你到底有沒有和大哥連絡好?他怎麼還沒來啊?」
康遠聳聳肩不做表示。心如正想去打電話,突然看見入口處正緩緩走進一對男女──男的正是蒲懷遠,那麼,在他身邊的女人是誰呢?
一時之間,在場賓客的眼光全投向了正往廳內進來的金童玉女。
方纔,蒲懷遠對季巧然說不必太在意身上那些貴重的飾品,因為她會沒時間去在意!
原本巧然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在她挽著懷遠的手臂緩緩走進會場時,她完全明白了他的話,因為正有一堆奇異的眼光向她投射而來。
她忙著響應這些訝異、嫉妒、臆測的眼光都應接不暇了,哪裡還有空在乎自己身上貴重的鑽飾?
是的,所有的人,尤其是那些受邀而來的女人全都一個表情──在那黃金單身漢身邊的女人是誰?
心如也睜大了眼睛看,沒想到蒲懷遠會帶個女人來!康遠則忍不住會心一笑:大哥!真有你的!他想。
音樂仍然在室內流動著,蒲懷遠刻意湊近巧然的耳邊輕聲的說:「沉著一點,全看你的了!」
這個親暱的小動作羨煞那些眼珠子快掉出來的女人,巧然只好認了,既來之則安之吧!她微微一笑,那笑容是美麗懾人的!
他倆緩緩踱向康遠夫婦,蒲懷遠要讓心如知道,他不必她費心替他物色對象,站定在康遠夫婦面前,尚未正式介紹,這兩個女人已認出彼此。
這正是那天車禍時彼此照過面的女人!她倆心中同時想著。
「她是季巧然,我的女伴!」懷遠向康遠夫婦介紹。
「這是我二弟蒲康遠和他的妻子莊心如。」蒲懷遠禮貌周到。
巧然向他們微笑,「你們好!」
她不多說話,保持氣度與神秘,因為女主人心如的臉上已表現出對她的不屑,巧然因此更端起了架子,側臉望著懷遠,帶著迷人的微笑對他說:「我有點餓了,陪我吃點東西好嗎?」
「當然。」
懷遠輕扶著巧然的腰,兩人一同去用餐。蒲懷遠一臉體貼,而巧然則用醉人的笑容迎之,這種畫面教人不想把眼神移開……
兩人選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用餐,懷遠對她說:「謝謝你的配合!」
「別忘了我是在商言商!」巧然給他一個微笑。
「等我看完你的計劃書,我會主動跟你連絡。」懷遠給她一個承諾。
「我去和我弟弟說幾句話!」懷遠讓巧然坐在位置上用餐,他則去和康遠聊幾句。
康遠見懷遠向他走來,立刻浮起詭異的笑容,但他不問巧然的來歷,只是帶著笑容說:「你這招厲害,心如以後應該不會再幹這種無聊事了。」
「我也希望是這樣。」懷遠答。
兩兄弟舉著酒杯邊飲邊聊了起來……
巧然用完餐,向侍者要了杯香檳輕輕淺飲,並望著廳內幾對隨著音樂曼妙起舞的男女。
香檳的香氣從鼻息間竄出,讓她覺得舒暢。坦白說,她頭一回見識這種場面,但她的個性是隨遇而安,把自己當成旁觀者會較自在。
她仍然望著那些翩翩起舞的男女,望的出神,不知已有幾名女子繞在她身邊了。
心如的聲音突然在她身邊響起:「看來你是蒲懷遠這個月的玩伴女郎,說說看你的價碼,我們都想知道呢!」
巧然轉過身看著心如和那些女人,她們都帶著不屑與輕視的眼神望著巧然,這些女人的眼中大概只有錢,根本不懂得什麼是人與人之間的尊重,既然如此,又何必和她們客氣呢?
她回給她們一個更輕蔑的笑反問她們:「你們是不是想順便估估自己值多少價碼呢?」
心如瞪視著巧然,巧然瞧見蒲懷遠正向他們走來,她又粲然一笑,對這群女人說:「事實上,蒲先生是我的玩伴公子,你們應該問問他的價碼!」
懷遠走到她身邊摟著她問:「在聊什麼?」
「沒什麼,她們以為我是你的玩伴女郎正問我的價碼!我不小心把你的秘密說出來了!」她對他眨眨眼。
懷遠故作驚訝狀的說:「什麼?你該不會把我的價碼說出來了吧!」
他們配合得天衣無縫,懷遠在她頰上一吻,然後說:「我的美人。陪我跳支舞吧!」
兩人滑進舞池,翩翩起舞,臉上蕩漾著無限笑意,讓那些女人覺得自討無趣而一哄而散,只有心如悻悻然地站在原地瞪著舞池中與懷遠共舞的巧然!
懷遠摟著巧然共舞,巧然有些歉然的說:「抱歉,讓你出窘替我解圍。」「別這麼說,是我拉你來蹚這淌渾水,我有責任保護你。」懷遠此刻與巧然間的距離不到兩尺。
「不過,我那麼說是過分了些……」她仍在自責。
「噓……幫我個忙!」懷遠輕聲的說。
「什麼?」她問。
「閉上你的眼睛什麼話都別說,認真的和我跳支舞,我已經很久沒和女人共舞了,拜託……」他的聲音有些命令,又有些央求。
總之,她怎麼都不能拒絕這樣的他,巧然靜默,乖乖閉上眼睛,傾聽音樂,與懷遠共舞,香檳的酒力開始揮發,她有點昏眩,蒲懷遠將她摟得更緊。
她的身子貼著他,她的手被他的大手握著,他們在音樂中沉醉的舞著──不管別人對他們的注視!
他們就一直這麼舞著……舞著……舞到思緒紛飛……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9-10 00:11:35
第四章:
當豪華的轎車再度停在季家門前時,季家的人都在客廳內興奮地等待神秘赴約的季巧然歸來!
靠在車椅上有些微醺的巧然,知道已經到家了,便坐起身來,將項鏈、手鏈取下交還給身邊的蒲懷遠。「謝謝你讓我度過很特別的一晚,讓我過足了戲癮。」
「不!是我該謝謝你的幫忙,早點休息,我會再和你連絡的!」蒲懷遠風度翩翩,並且在她的額前輕輕一吻。「晚安!」
巧然忍不住一笑,司機打開車門,她帶著淺淺的笑意下車,然後目送蒲懷遠的座車離去。
她正準備打開家門,突然發現屋內燈火通明,這才想起傍晚匆匆出門前的情景。此刻,一定是所有的人都在等她。
她的酒意醉意頓時退去,清醒的不能再清醒。她得保持清醒,她的家人們各個伶牙俐齒,鬼靈精怪的很呢!
邁開步伐,她準備進門……
季妙然負責煮了一桌清淡可口的消夜,季蔚然、季湘君和季嫣嫣都食指大動。妙然的廚藝極好,簡單的一道菜她也能煮得美味可口。所以,為了不辜負大家的讚美,妙然炒了幾道小菜,煮了鮑魚粥給大家當消夜,正當大家在興頭上,吃得津津有味的同時,神秘約會的女主角──巧然推門而入。
每個人都停下動作望著夜歸的巧然,巧然露出尷尬的笑容輕聲的問:「媽睡了?」
大家都點頭,她走進屋內朝他們走去,看到那一鍋鮑魚粥,不知不覺的肚子也跟著飢腸轆轆了,妙然是個體貼的女孩,立刻為巧然盛上一碗。
她和大家一同坐下來吃起消夜,誰也沒開口,安靜的很。季蔚然憋不住首先發難:「既然大家都在,那就順便開個消夜會報,有沒有人要發言﹖」他起了頭,等人接話。
開口的是妙然,「有──我有個疑問想問,姊,你今晚為什麼打扮得這麼漂亮﹖蔚然說,你有神秘約會哦!」
他們從不忌諱在嫣嫣面前說這些,嫣嫣想知道的興致也頗高,巧然無奈地想:不愧是一家人,各個都這麼八卦,每個人的眼神都期待她的答案。
季巧然放下碗,嚥下囗中的食物對嫣嫣說:「幫媽媽倒杯冰開水好嗎?」
「我不能聽嗎?」嫣嫣顯然不願意移動。
「寶貝,我會讓你知道,但我是真的口渴了!」巧然有些哭笑不得,全家都把這個約會看成了什麼?
嫣嫣無法違背母命,於是起身去為巧然倒了杯冰水,端來給她,巧然一口氣喝完,放下杯子,大家的視線仍停留在她身上。
她搖搖頭說:「季家每個人都很八卦!」
「喔!快說好不好,老姊!」季蔚然捺不住性子了。
巧然只好全都照實說了。「他是我的客戶,嚴格說起來還不算客戶,我去找他談保險,希望他看我的計劃書,結果他和我交換了個條件,陪他去參加個酒會,就這樣而已,你們別想太多,OK﹖」
說實在的,她已經十分輕描淡寫了,就怕他們會各自延伸想到別的地方去。
「什麼樣的客戶?有這樣的身價會讓你有這樣的犧牲?」真是一針見血,不愧是數學天才季湘君。
巧然只得照實說:「是個很難纏的客戶,因為很多人都搞不定他,我們公司那個胖子又刁難我,把這個案子交給我,所以──我輸不起就必須放手一搏囉!」
「姊,他到底是誰﹖」妙然也問。
「遠至企業現任總裁──蒲懷遠!」她一個字一個字的說了出來。
所有的人都瞪大眼睛望著她,她就知道她一說出來會有這種反應。
「那個超級黃金單身漢!」
「我的廣告超級大客戶!」
這兩聲驚歎號是來自妙然與蔚然,他們瞭解遠至的地位所以有這種反應,湘君不明白因為她是個單純的老師,而嫣嫣更別提,她哪知媽咪說什麼?
「媽咪,他很帥嗎?」
嫣嫣的問題足以教人從椅子上跌下來,果然是天真小女生問的問題,不過,蔚然從未見過這個人,妙然也知道蒲懷遠對媒體很敏感不願多曝光,所以,他們也不知這位超級單身漢的長相,而湘君,更有濃厚興趣想知道呢!
巧然這會兒得認真的想一下──蒲懷遠帥嗎?
基本上,他完全看不出來像是將近四十歲的人,他的身材挺拔,尤其穿上西裝是很好的衣架子,他的髮型自然濃密,臉型呢?哦!他有張弧度線條堪稱完美的臉蛋,濃密的眉,深邃的雙眼,挺直的鼻樑和一張性感的唇。
「他是個帥哥,嫣嫣!」她誠實的回答了女兒的問題。
「好啦!討論完畢了吧!」巧然不想再繼續討論下去了,至少話題別再圍在她這兒了。
「那──我可以發言嗎﹖」要發言的人是頭一次參加消夜會報的季湘君,嫣嫣不安的望了她一眼。
「說吧!」敏感的巧然注意到嫣嫣的表情,立刻明白湘君接下來要說的話與嫣嫣有關。
「嫣嫣的美術老師希望她報考美術系,可是我覺得嫣嫣應加強學科才對!」湘君丟了顆定時炸彈,當然得看巧然這條引爆線是什麼反應。
「你想考美術系嗎?我們怎都不知道?」妙然問。
「對啊!我還以為你想念文學什麼之類的。」蔚然也感詫異。
嫣嫣啞口無言,應該說,她不知自己該說什麼?她偷偷的看看母親,季巧然臉色欠佳。
巧然覺得自己這個母親似乎有些失職,連自己女兒的喜好都弄不清楚,她看看嫣嫣,問她:「真的有興趣嗎﹖」
嫣嫣點頭,巧然又看看湘君,「她的學科有多糟?」
「光是數學就夠她忙了!」湘君也是夠坦白的。
巧然默然,沉思許久之後才開口。「嫣嫣,暑假前,你若沒搞好你的學科,那你也不必花時間去準備術科了。去和你的美術老師溝通,除了加強術科之外你還得念好其它科目,我不希望術科花去你太多時間,知道嗎?別忘了暑假前,我要看到你的學科成績單allpass!」巧然開出了條件,她是慈母也是嚴父。
嫣嫣是聰明的孩子,當然知道分寸,況且,她知道媽媽是明理的,不會為難她,她主動的對湘君說:「君姨,以後──可以每天幫我補一小時的數學嗎?」
「OK!沒問題!」湘君當然義不容辭。
看來這個問題也解決了,時間也不早了,或許是他們談話的聲音太大了吧!吵醒了正在熟睡的季婆婆。
季婆婆從樓上走下來,一臉不高興。「明天都不用上班啊﹖還不快去睡覺!」婆婆下令。
他們全都站起身來回話:「是!遵命!」
然後解散了他們的消夜會報,各自上床去了!
送回季巧然之後,蒲懷遠回到他獨居的公寓。
對於住,他的要求不高,其實應該說他對自己的食衣住行都不太講究,只要舒適簡單即可,因為他沒有太多的心思花在這上面。
他們三兄弟各住各的,各過各的生活,加上父母早已退休至瑞士享福了,所有的事業重心都分散在他們三兄弟身上。康遠有妻子;君遠更是忙碌,女朋友沒斷過;只有他,安靜的過日子。
回到他獨居廿多坪的公寓,他卸下這身西服,換上輕鬆的家居服。這廿多坪的公寓規劃得很完善,除了不太大的客廳之外,另外設置一間書房、臥室,懷遠懂得善用空間,還有一小間更衣間,放置衣物之類。
這個不大的客廳裝潢簡單,核桃木的酒櫃、茶几、電視櫃,配上黑色的小牛皮沙發,昏黃的壁燈,一切暗色調,音響架上放置的CD也不多,他的時間畢竟不太多,多半只聽那幾張。
但今天,他想讓自己放鬆一下,換上家居服之後,他捻亮沙發邊的壁燈,放一張蕭邦的鋼琴曲,為自己斟一杯威士忌。
他坐在沙發上,手握著那只酒杯,全身放鬆地依靠在沙發裡閉目沉思。
今晚,是他許久以來最輕鬆自在的一晚,這一闔眼,季巧然的身影就乍然浮現,懷遠忍不住會心一笑。她的名字取得真好,和她的人完全吻合──「巧笑倩兮、怡然自得。」她渾身散發著迷人的魅力,儘管不是屬於令人驚艷的女人,但他不得不承認,她是個有味道的女人。
蒲懷遠回想著今晚與季巧然相處的每一個片段,每一句對話,及她每一個笑容,都令他感到渾身舒暢。以往他覺得應付這些應酬是索然無味的,但今晚是截然不同的感覺,他明白一切都是因為季巧然──巧然的身影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他張開眼睛,蕭邦的鋼琴協奏曲並末令他心情緩和,相對的,因為回想起今晚的種種,反而令他精神雀躍,他一口飲盡那杯威士忌,希望能減低那亢奮的情緒。
突然,他覺得自己有些可笑,自己早已過了那種一見鍾情的年紀,那是年輕人興起的名詞,但是──他卻不知該如何解釋自己對季巧然欣賞的情緒。
對──只不過是欣賞而已!
他欣賞她的坦率與自然,僅此而已──他告訴自己,別再胡思亂想下去了,他想再喝一杯酒就去睡了。才剛起身,電話鈴聲就響了。
這麼晚了,會是誰呢?他一陣納悶,但並未遲疑的拿起電話,深沉的開口:「喂!」
「大哥,聽說你今晚攜佳麗出席酒會,令在場的女人都用嫉妒的眼神關愛你的那位佳人哦!」是他們家的八卦小王子──蒲君遠。
他和君遠差了將近十歲,坦白說,還真有點代溝,君遠似乎總是活力無限,點子多多,生活多采多姿,如果他的生活是原色調,那君遠則是個色彩豐富的調色盤吧!
「康遠真是個廣播電台!」他下了結論。
「大哥,不是康遠跟我說的。」君遠立即糾正他。
一陣疑慮,懷遠開口問:「那是誰說的。」
「八卦週刊的一位記者夜訪,問我內幕消息。」君遠的答案夠教他詫異的了。
「什麼﹖」他果真大吃一驚。
「你知道嘛!我是遠至企業的媒體公關兼發言人,那些八卦記者不追你反而來追我,你可不可以給我點提示,那位美麗佳人是何方神聖?我這兒的電話快被他們給追翻響爛了!」蒲君遠真是無奈啊!因為他根本搞不清楚任何狀況。
「那──你怎麼回答他們的?」懷遠問。
「廢話。當然是一問三不知。事實上我是真的都不知情嘛!」君遠的答案讓懷遠安心不少。
「喂!大哥,究竟怎麼回事?你可不可以讓我大概知道一下啊!什麼時候交了個神秘女友?還這麼保密!」君遠忍不住想探知。
「不是什麼神秘女友,別聽那些人信口胡言,是你二嫂辦了個無聊的相親酒會,我為了一勞永逸,拜託別人陪我出席而已。你最好想辦法替我封鎖住這個消息,免得我對別人不好交代,別人好心幫我反而成了話題人物了!」蒲懷遠的語氣透露了極度的不滿。
蒲君遠相當瞭解他大哥的脾氣。別真的惹毛了他,否則後果是很嚴重的;但是換句話說,這社會有言論自由,只要不涉及人身攻擊,又能奈對方何。
「那些八卦週刊的記者的消息也未免太快了吧﹖」懷遠對這些無孔不入的記者真是忍不住要豎起拇指,實在太厲害了。
「人家是記者!大哥,記者等於雷達,你不知道嗎?那是他們的專業啊!人家是靠這種消息混飯吃的,當然觸角靈敏;況且,你今晚讓多少女人眼紅?她們對你夠咬牙切齒了,提供一些八卦消息才能洩她們的怒氣啊!」君遠的答案實在夠一針見血了。
「老三,幫我搞定。好了,去睡吧!」懷遠不想再討論這個話題。
「大哥,我不能保證,但盡量好嗎﹖你最好有心理準備,讓你的女伴也有心理準備。」君遠說得實在,然後就掛了電話。
蒲懷遠掛了電話之後,睡意全消,他只是個生意人就已經快沒有隱私了,他若真是個公眾人物,不是更慘?
他只期盼君遠能搞定,不然,他會真的對季巧然感到抱歉;或許,再也無法看到她那巧笑倩兮的容顏了!
季嫣嫣走到了容覺生的位置邊,容覺生看見嫣嫣,先跟她扮了鬼臉。「你那個夜叉阿姨不在!」
嫣嫣見斯文的容覺生如此給湘君冠上封號,也忍不住噗哧一笑,露出促狹的眼神微笑,「你小心哦!我阿姨是順風耳!」
她一說完,立即見容覺生露出了心虛的表情,下意識的用餘光搜尋一下週遭可有季湘君的身影。
嫣嫣看著容覺生的樣子覺得有趣,忘了來找他的主要目的,反而脫口問起不相干的問題,「容老師,你有沒有女朋友啊?」
容覺生沒想到嫣嫣會沒來由的突然問起他這問題,他愣了幾秒,然後說:「沒有啊!」
「老師,你知道嗎﹖你是我們票選校園十大俊男的榜首!」季嫣嫣透露最高機密給容覺生。
這是她們在校園中流傳的活動,女校嘛!女生心思多,除了唸書之外,總得有些「活動」增加生活樂趣。
「啊──什麼意思?」容覺生顯然不明白她的意思。
「就是俊男排行榜,你是No.1,物理鍾老師是第二名,化學謝老師是第三名,生物陳老師是第四,耿教官嘛第五……」嫣嫣例舉一二讓容覺生明白。
容覺生這才搞明白嫣嫣的意思,他忍不住追問:「這活動是誰辦的﹖」
「學生會啊!我們可以去學生會無記名投票,好玩吧!老師您是排行榜第一名!」嫣嫣望著容覺生說,她的心底起了個念頭,想看容覺生的反應。
對於獲得此項殊榮,容覺生還真不知該有何反應呢!嫣嫣繼續說:
「老師既然沒有女朋友,您又是大家心目中的偶像,若有師生戀發生──哇!好浪漫!」嫣嫣誇張的表情讓容覺生哭笑不得,這些高中小女生真是滿腦子羅曼蒂克的幻想。
「嫣嫣,你大概是愛情小說看多了吧!」容覺生沒好氣的說。
「會嗎﹖老師,學美術的人不是都很浪漫嗎?」嫣嫣睜著她那雙慧黠靈活的大眼睛,誇張的問容覺生。
「那也不一定,對於感情我是很實際的,我希望找一個興趣相當、思想相近,能溝通、能分享心情的女孩當女朋友,你們──太小了,我和你們是會有代溝的。」容覺生說的可是實話。
嫣嫣故意似懂非懂的點頭,表示聽懂了容覺生的話,但心底卻暗自竊喜,因為容覺生的這番話,給了她莫大的信心,因為她心中一個莫大的計劃正要就此展開了……
「季嫣嫣,你有時間在這兒瞎攪和,倒不如回去多算幾道數學習題實際吧!」
季湘君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讓嫣嫣回過神來──只見季湘君抱著一疊作業本回到座位上盯著季嫣嫣看。
這才提醒了她,她來找容覺生的真正目的。她收起笑容對容覺生說:「喔!容老師,我媽說,我只能利用放學後的時間練習術科,你可以安排時間,不過以每天一小時為限,假日兩小時,因為我還要補碼學!」
容覺生斜睨對面的夜叉小姐──季湘君;看來,這個夜叉小姐在季家說話也挺有份量的,但他相信以嫣嫣的資質而言,每天一小時的練習應該沒問題。
「好!我回去會為你安排課程,請你母親放心!」容覺生對嫣嫣說。
「還有──」嫣嫣故作結巴狀。
「有什麼問題嗎﹖」容覺生問。
「我媽咪的意思是說,請美術老師和我的數學老師相互制衡,我上課時你們要彼此督察,也要對我學習的態度評分。抱歉,我媽咪是很嚴格的!」嫣嫣一臉無辜與委屈。誰能忍心拒絕這個天真女孩的要求,況且也是家長的要求,他們身為老師是該配合。
只是,要他和那個夜叉天天見面容覺生是有點不願意,但是嫣嫣是無辜的。
「好!我會配合的,請你母親放心!」容覺生爽快的應允這個要求。季湘君睜大眼睛望著季嫣嫣,一臉不相信。「表姊什麼時候說的?我怎麼不知道?」
「昨天你去睡覺啦!媽咪到房間跟我說的,要我告訴容老師時順便和你提,如果阿姨要約會時,我們就調課!」嫣嫣認真的說,湘君看不出她的話有什麼破綻,不過──這小妮子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明知她沒約會,還故意提這話題!
想到要和那個陰陽怪氣的容覺生每天多相處兩小時,她全身的每個細胞都不舒服了,她不想答應,可是,季巧然都放話出來了,又是她自己要求嫣嫣加強數學,嫣嫣也信誓旦旦的向她保證自己會用功,她怎能說不?
況且,容覺生都表示OK,她若不答應豈不太小家子氣了?真是迫於無奈,她只好說:「我也沒問題!」
上課鍾適時響起,嫣嫣順囗接話:「這樣真好!那我回教室去了──」
她自顧自轉身離去,才跨出沒幾步。尚未走出科任老師辦公室,就聽見容覺生和季湘君又開始了一番唇槍舌戰。
「你搞清楚,我是為嫣嫣才答應的,我可不願意多和你相處一秒鐘!」
「你也不必反應過度,我會把你當空氣一樣,視而不見!」
「哼!」
「哼!」
兩人彼此不屑到了極點!
嫣嫣走出辦公室,一臉愉悅的笑,而且簡直想大笑,因為她突然想起一句話﹕「打情罵俏」。哈!簡直是太有意思了!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9-10 00:11:49
第五章:
季巧然一大早就到公司,她今天要拜訪好幾個客戶,行程表上排得密密麻麻的。每天她都有忙不完的事,但是,她並不排斥這種忙碌。
巧然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賺很多錢,最重要的是,她在服務客戶的過程中有一種滿足的快樂,她不諱言,初期保險從業人員給人的印象並不佳,但是現在在她的努力之下,總算有些成績。
她將今天該帶的資料與計劃書一一整理好,助理如倩端了咖啡走進來,帶著甜甜的笑。
「巧然姊,早啊!」
她將咖啡放在巧然桌上,如倩是個盡職的秘書,她知道巧然的習慣。
「如倩,幫我把朱先生的保單整理出來,OK?」巧然的笑容如和煦的陽光,並沒有主管的威嚴,她向來不擺架子。
「OK!哦!巧然姊,那個大案子談得如何?」如倩指的當然是蒲懷遠,如倩對巧然使個眼色,然後小聲的說:「死胖子一直在背後和大家說,賭你接不到這Case!」
巧然無力的歎了一口氣,「他要說就讓他說,嘴在他臉上我也不好阻止他,我只要盡力就好,我沒空理他!」
「加油!巧然姊。」如倩對她比了個加油的手勢,然後走出巧然的辦公室,去做她交代的事。
巧然稍微看了一下自己的行程表,早上還好,只有一個客戶,下午比較忙……此時電話響了起來。
「巧然姊,一線電話。」如倩的聲音從擴音器中傳來。
巧然熟練的接起電話,「冠泰您好!我是季巧然。」
「季巧然小姐,您變成新聞人物了!」話筒那端傳來的是季妙然那溫柔細緻的聲音,再嚴重天大的事經由她口中說出,都會變成小事一般,主要原因是妙然的聲音太溫柔。
「什麼新聞人物?」巧然一頭霧水,也不知是多天大的事。
「最新八卦週報內報導,青年企業家攜神秘女伴參加酒會,狀似親密,令人臆測兩人的親密程度……咦!不用再念下去了吧?女主角應該是你吧?老姊!」妙然的語氣不是疑問而是肯定的。
「這是怎麼一回事啊?」巧然覺得莫名其妙。
「現在知道和知名人士在一起的苦惱了吧!」妙然的口吻也是充滿無奈。
「問題是──我們並沒有『在一起』!」她加重語氣,覺得有些啼笑皆非。
「那些記者沒有職業道德可言,只要有小道消息可寫,他們就有錢賺,當然樂得捕風捉影一番啊!」妙然解釋給巧然聽。
巧然輕歎一口氣後說:「算了!讓他們去寫吧!我總不能因為這樣就不跑Case了吧!」她也有自己的職業道德,況且,她根本不能輸掉這個Case!
「你看得開就好!不聊了。」妙然不想再影響巧然的心情,於是收了線。
季巧然必須承認她的心情已經多少變得有些不穩定了!唉!這世界無聊的人真的很多,閒到沒事去討論別人家的事。
她搖搖頭,算了!先做好自己的事吧!反正雜誌土並未提到她的名字,這消息在他們公司暫且還不會成為話題,她還不必過於擔心。
如倩拿來她要的東西,她接過之後對如倩說:「我今天不會回來了,有事就撥行動電話給我。」
如倩點頭,然後走出她的辦公室。季巧然將一干資料全部收進公文包內,她沒時間去想其它事了,一大堆事正等著她呢!
蒲懷遠在會議室內聽取各部門的經理們報告前半個月的業績成長進度,他臉上的表情嚴峻,相當專注,在公事上他向來不馬虎的,他的員工們也都相當明白。
他對這半個月的業績成長還算滿意,唯一不滿意的是,他們家老三──蒲君遠竟然沒出席會議。
匆匆結束會議之後,懷遠帶著一臉不悅回到他的辦公室,經過Lisa旁邊停了下來。
「Lisa,打電話間Kelly,君遠今天有沒有來上班?」他是十分不悅,畢竟內舉不避親,君遠不出席,對其他人而言不太公平。
「不必找了,他在你辦公室等你!」Lisa給他使了個眼色,表示君遠找他有其它事,看起來還挺嚴重的。
懷遠不解的望著Lisa,又往自己的辦公室看了看,然後加快步伐往自己的辦公室而去,推門而入。
一進門,就看見君遠大搖大擺的坐在他的沙發上,看來挺優閒的,不像遠說的有什麼大事發生啊!
「你有什麼大事今天沒來開會?」懷遠坐在他的對面問他。
君遠將一本雜誌推到他的面前,淺淺一笑。「我沒什麼大事,是你有事了!」
懷遠瞄了那雜誌一眼問:「什麼?」
「自己看吧!」君遠對他說。
只見懷遠打開那雜誌,赫然見到他的名字成了頭版新聞,他眉頭立刻皺了起來,然後再繼續往下看──過了一會兒,他怒氣沖沖的抬起頭來問君遠:
「喂!這是怎麼回事?」
君遠聳聳肩說:「我盡力了,沒提到那位神秘女子的芳名,而且我已經警告他們了,如果再繼續登──我會讓他們雜誌社關門!」
懷遠陷入一陣沉思。這個報導可能會替季巧然帶來不便,而他不應該造成她的困擾。
懷遠的心事明白清楚的寫在他的臉上,一目瞭然,君遠站起身來準備離開他的辦公室,他打開門,準備離去之際,又回過身喊懷遠:「擔心的話就打個電話向人家道歉吧!」說完之後才離開懷遠的辦公室。
懷遠反覆想著方才君遠的話,也對,他是該先向巧然表達歉意!
季巧然和蒲懷遠約在西華飯店共飲下午茶。
當然,因為那個八卦週刊捕風捉影的報導,已讓蒲懷遠感到不悅,他主動約巧然出來,其實是為了向她致歉。
季巧然看著原本排好的行程表,原本不打算與他見面,但是蒲懷遠一派誠意,令她不好婉拒,再加上蒲懷遠順便提及想與巧然聊聊保險的事,光是這一點就令她無法拒絕。
午後,他們坐在西華飯店內,懷遠選了個靠落地窗的位置,陽光瀲灩的照在他們身上,令人感到溫暖,無形間拉近了他們之間的距離。
巧然有些不自在的啜飲著咖啡,坐在她對面的蒲懷遠帶著歉意望著她,她不習慣他眼中的那種溫柔,那讓她有些不自在。
「實在很抱歉,我沒想到會被那些記者捕風捉影,希望沒為你帶來困擾。」他是很誠懇的在道歉。
「蒲先生,無所謂的,嘴在人家身上,他們要怎麼說,我們不能控制,我不曾介意的!如果每天在意著這些事,那人生無謂的煩惱就太多了!」
巧然釋然的說出自己的想法。她是真的不介意。
懷遠詫異的看著對面的這個女人,說實在的,他不能不欣賞她的豁達與明理!打從第一次見到她,她給自己的印象就十分深刻。
她的每個反應都教他詫異,是他預料不到的。她沒有一般女人的矯情,態度總是從容自在,和她相處總感覺那麼舒適,她渾身散發的魅力教他很難將眼光從她身上移開。
面對懷遠的注視,巧然突然泛紅了臉頰,她很少躲避別人的注視;而現在,她卻避開了他的目光,原因無他,實在是眼前的這個男人太帥了!他的穩重是自然散發出來的,但他的笑容卻如陽光般和煦,說實在,她真喜歡他的笑容!
而他那雙深邃的眼眸散發著幾許溫柔,教她無法直視他。她該害怕的,害怕被他的目光吸引。
「巧然──我這樣稱呼你可以嗎?」懷遠開口問她。
她抬眼望著蒲懷遠,不能抗拒的點點頭。懷遠對她微微一笑,「如果──我很誠懇的再約你,你會答應我嗎?」
這──這教她怎麼回答?該顧慮女人的矜持?還是誠實的回答他,她很想常與他見面,和他相處很自在?她不知如何回答,似乎有些騎虎難下。懷遠自顧自地說:「你說的沒錯,我何必在乎別人怎麼說。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巧然點頭,一雙靈澈的眼眸專注的凝視著他。
「你是為了簽下我的保單才願意與我見面的吧?如果撇開公事,我可還有機會和你見面?」
他的摯情可從他眼神中透露的訊息一覽無遺,這個企業鉅子在她的眼前放下身段,只為問她是否再與他見面──季巧然有一種很深的感動。
「蒲先生──」她開口。
「叫我懷遠好嗎?」他要求她。
她停頓了一下,然後繼續說:「懷遠,我必須承認,接下你的案子時我的壓力的確很大。你拒絕了很多保險公司,所以這案子轉到我手上來時,我心理的負擔的確很大,但我只希望能盡全力讓你明白保險的真諦及益處,那才不辜負我保險經紀的專業及客戶對我的期望。
「答應和你出席酒會,起先的確是因為公事上的考量,但和你相處之後,我真的很愉快,很謝謝你這麼細心還顧慮著我的想法感受,我原本還有些抱歉,因為一場酒會讓你產生了緋聞的困擾。」她歉然的低下頭不語。
「如果我告訴你,我並不覺得是困擾,相反的我想繼續這種關係呢?」
蒲懷遠從未向一個女人表達過自己內心的感受,但此時此刻,他怕他不說就會失去眼前這個女人──多年來唯一令自己心動的女人。
巧然訝異的抬眼望他,她有些囁嚅的小聲說:「那──我該怎麼辦?」
「我──我──嗯!你把保單拿出來。」他果決的對巧然說。
巧然被動的從公文包中拿出保單放在他面前,懷遠拿出筆問她:「原本──你打算讓我買多少的保險!」
「按照計劃書上寫的,我打算替你做五千萬的承保!」她很誠實的回答。
蒲懷遠點點頭,毫不猶豫的在保單上簽名,然後給季巧然。
「承保金額改成六千萬,我喜歡六這個數字,至於受益人,暫時保留吧!」他毫不猶豫的讓巧然接下了這筆生意,巧然意外地只能望著他卻說不出一個字。
蒲懷遠接著又說:「公事結束了,從今以後我們之間是很純粹的私人情感;巧然──晚上願意和我一起吃飯嗎?」
她還是望著他,心底的情緒好複雜、好混亂,突然間她覺得自己又回到了少女時期,對感情絕緣了這麼多年,卻被眼前這男人挑起心中無限情意。
她感到無措,但是,她還是忍不住感動,他的決心、他的魅力,讓她完整地感受到他的情意。如果許多年前她碰到的就是這樣的男人,那麼她會不會因此而少吃了那些苦頭呢?
她感到眼眶有些濕潤,不自覺地泛出淚水,懷遠緊張的遞上紙巾輕聲問她:「怎麼了?」
巧然接過紙巾輕輕拭淚,搖著頭給了他一個很溫柔很溫柔的笑容說:「不要常帶我吃大餐,我怕胖!」她這麼說的時候眼底是無限嬌羞,流露無限媚態。
懷遠伸出手輕握住巧然的手說:「恐怕很難,我可能會很寵你!」
巧然深情凝視著他。「那就認真的寵我吧!」
因為這句話,蒲懷遠將她的手握得更緊了,陽光柔柔暖暖的從落地窗外灑落進來,一路暖進了他們的心底……
當季巧然將那張價值六千萬的保單放在鄧胖子的桌上時,她恨不得用V8將他臉上的表情給拍下來,好放給每個人看。
他的表情充滿驚訝、不能置信,而且嫉妒的看著季巧然,咬牙切齒的問她:「你──你是怎麼辦到的?」
季巧然一副不在意的說:「用你辦不到的方法。」
「什麼?」鄧胖子追問著。
巧然刻意粲然一笑。「當然是美人計囉!沒事的話我先出去了!」帶著勝利的笑容,她走出鄧胖子的辦公室,她即使沒回頭看,也知道鄧胖子現在的臉色是鐵青的!
她是贏了,但她此刻並沒有快感可言,換個角度看,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幹嘛?有那麼一刻的茫然──她就這樣接受了一份感情嗎?
回到位置上之後,同事們紛紛來恭賀,如倩還買來一瓶香檳為她慶賀,她臉上雖帶著笑,但並非真正的歡愉,直到花店的人送來一大把香檳玫瑰。
「請問季巧然小姐在嗎?」送花的年輕人帶著青春的氣息而來,手捧著巨型花束。
所有的人都靜了下來,望著那送花的男孩,巧然穿過人群走向那大男孩說:
「我就是!」
「季小姐,這是送您的,請您簽收一下好嗎?」男孩態度誠懇。
巧然接過花束簽收單子之後,爽朗的大男孩帶著他的青春離開,留下巧然手中那束玫瑰散發出來的花香滿溢。
她捧著花束,帶著淺淺的笑意走回自己的辦公室,不在乎所有的人正用好奇、臆測的眼光望著她。
她走回辦公室,將花束放下,打開卡片,挺直有力的字跡躍然紙上:
「別忘了帶著你的好心情與我共度今晚!」
雖未署名,但巧然知道是懷遠送來的,她臉上掩不住笑意,看完卡片立刻打電話給懷遠。
鈴聲一響,懷遠立刻接起電話,「喂!」
「謝謝你的花,不過下不為例,我怕又要造成話題了!」她笑著說。
「你要有心理準備,和我在一起你會一直都是話題人物哦!」他拋去嚴肅的外衣。
「帶著好心情等著和我見面,知道嗎?」她反過來對他說。
「OK!」
「那我掛電話了,拜!」
「拜!」他們結束了對話,她臉上還蕩漾著滿臉的笑意。
百葉窗外,大家一面帶著好奇的眼光看著季巧然,一面紛紛詢問如倩,如倩舉起手一臉無辜的說:「我真的不知道!」
直到巧然走了出來,大家才安靜下來,巧然給如倩一個笑容說:「如倩,別發呆啊!開香檳請大家喝吧!」
一聲令下,大家都開心的歡呼起來,巧然很自然的把輕鬆自在的氣息帶給了每一個人!
當然,只有一個人例外,那就是鄧胖子。他正用咬牙切齒的表情躲在角落裡詛咒著巧然,並繼續想著打擊巧然的方法!
蒲懷遠從他的辦公室走出來,走到秘書Lisa的桌前,整個身子半趴在Lisa面前,一臉燦爛笑意,閃亮的眼眸藏不住興奮,他有些激動的對Lisa說:「謝謝你替我訂的玫瑰,她很喜歡呢!」
向來嚴肅的蒲懷遠竟在一夕之間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連Lisa都要忍不住讚歎愛情的魔力了!
她看著懷遠笑笑的問:「現在是不是要我訂晚餐的位子?」
「知我者莫若你啦!」懷遠若沒有Lisa這得力助手怎行!
「你覺得是不是要再給她一個驚喜呢?」Lisa問懷遠。
只見懷遠一個勁的點頭,Lisa一副「有我在,不用你操心」的神情說:「放心!包在我身上!」
懷遠忍不住興奮的在Lisa額上輕吻一下。然後哼著歌走回自己的辦公室。
Lisa輕輕搖頭的想:有人的愛苗發育得真晚,看看這個以往對女人不屑一顧的企業鉅子,誰想得到一見鍾情的情形竟會發生在他身上呢?
那麼就讓她盡一盡秘書之責,為他和季巧然安排一頓特別的晚餐吧!
因為──她也挺欣賞季巧然的呢!
嫣嫣、湘君、覺生三人商量的結果是,每週一、三、五補習,因為若要嫣嫣放棄每個週末下午和同學一起逛街、看電影的這個習慣,那把她先殺了會徹底迅速一點。
今天是他們上課以來最安靜的一天,說實在的,嫣嫣還真有點不習慣,因為湘君和容覺生,每天總會忍不住的鬥嘴,嫣嫣還有點後悔自己自作聰明的把這兩個人擺在一起呢!
可是──今天的氣氛卻有點不同,有些怪怪的。
湘君還是她那一貫的裝扮,緊身粉紅T恤和一條花長裙配上耐吉的氣墊鞋,她那染過的頭髮上還夾著粉紅色小髮夾,裝束和一般女學生不相上下。但她今天卻好像失去了些活力,安靜的坐在一旁看著容覺生指導嫣嫣加強素描的技巧。
她太安靜,安靜得快讓人忘了她的存在,但容覺生卻忍不住的偷瞄著季湘君,不僅是他如此,連季嫣嫣都一樣,平常怒意敵意明顯的事湘君今天是怎麼一回事?
中邪了嗎?怎麼一臉安靜,還有些心不在焉?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啊!
嫣嫣看容覺生也正偷瞄著季湘君,實在也忍不住了,她放低自己的音量喊容覺生:「老師!」
聽嫣嫣喊他,容覺生蹲下身聽嫣嫣要跟他說什麼!
「我阿姨今天有點反常!」嫣嫣下了個結論。
「何止反常?簡直是太陽要打西邊出來了,她安靜得有點讓人毛骨悚然暱!」容覺生一臉恐怖的形容。
「完了!有點像『暴風雨前的寧靜』!」嫣嫣找到了形容詞,容覺生用力點頭表示同意。
兩個人都有點膽戰心驚,提防著暴風雨隨時的來臨。
好不容易結束了容覺生的課,這下子該換季湘君上課了,她依舊坐在那兒沉思,不知在想什麼。
嫣嫣只好抱著「必死」的決心喊湘君,打斷她的冥思。「阿姨,換你上課了!」
嫣嫣的心跳一百,等待季湘君的反應,打斷湘君的冥思不知會不會令她生氣?
季湘君從她神遊的太虛之中回過神來看了嫣嫣一眼,有氣無力的問她:「明天的段考有沒有把握?」
「應該可以吧!」她據實以答,她沒那個膽子和夜叉小姐打哈哈。
「那就好!」她又不知在想什麼,突然沉默了起來,又過了幾秒鐘,她把眼神定在容覺生身上,突然問他:「喂!一起去吃飯好不好?」
咦?這是怎麼回事?嫣嫣與容覺生相互你看我、我看你交換著不解的眼神,愣在那兒不知怎麼回答。
季湘君見他倆半天不吭一聲,突然沒了耐性,扯起高八度的嗓門大喊:「到底去不去啊?」
這一吼嚇壞了他們兩人,毫不考慮的同時點頭回答,「去!」
湘君立刻抓起她的帆布大背包說:「那就走吧!還等什麼!」
說完就往教室外走去,季嫣嫣和容覺生只好趕緊拿著自己的東西,加快腳步跟上季湘君,兩人心底都納悶著:這女人是發什麼瘋了?
當然,只有跟著她去才有答案可尋啦!兩人緊緊跟在季湘君的身後──抱著探知的心情。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9-10 00:12:03
第六章:
季巧然提早了約半個小時回到家,一回家就對季婆婆抱歉說有飯局不在家吃飯,然後匆匆忙忙奔回房間。隔不到一分鐘吧!季婆婆又接到了嫣嫣的電話說她要和湘君在外面吃飯。
掛下電話之後,季婆婆想起妙然與蔚然老早就已告知今晚會晚歸,這麼一來不就只剩她這孤單老太婆一人在家嗎?
哇!那多無聊啊!季婆婆可不甘寂寞,既然年輕人都有自己的樂子,那她也得自己找點事來做做!不然悶在家裡遲早會得老人癡呆症。
於是,二話不說,季婆婆拿起電話、翻開電話簿,戴起她那貓眼狀的老花眼鏡翻看電話簿,決定找人一起發揚國粹──當然就是找牌搭子去搓幾圈麻將,消磨消磨時間。
不到二十分鐘,季婆婆已找好牌搭子,換了衣裳,拿起她的小皮包,要到陳婆婆家去打牌了,她準備要出門時卻發現季巧然還沒出門。
她心底嘀咕了起來,這丫頭是要去赴什麼約會?盡在樓上磨蹭大半天了還沒下來,她沒時間去留意巧然了,留下一張便條紙,告知她的寶貝們,她發揚國粹去了,並留下陳婆婆家的連絡電話。她是個怕麻煩的老太婆,交代詳細一點,省得兒女擔心,又念她個沒完,乾脆自重一點留下紙條讓他們安心。
於是,季婆婆開心的出門去過自己的生活去了!
而季巧然急忙衝回家的原因,當然是為了晚上與蒲懷遠的晚餐之約,她匆匆的沐浴、更衣,但光是更衣,她就花了不少時間,不知該穿哪一套衣服好?
天啊!這樣子根本就像是十七歲時初戀的樣子嘛!她不禁在心底對自己說:季巧然,你今年已經將近卅六歲了,拜託你鎮定一點好嗎?
她只有一再地對自己這麼說,才能讓自己的情緒暫時的安定一會兒。
她終於決定換上一件淺紫的連身長裙,並將長髮放下,梳了幾下,讓它顯得又黑又亮。她很仔細的為自己補妝,畫上同色系的眼影,刷上深紫色的睫毛膏,讓她的眼睛看起來更加明亮動人,翦翦如水波瑩亮!
挑了一支粉紫色的唇膏,讓她的唇看起來豐潤,她站在鏡前對於自己的裝扮十分滿意,與她平日裡職業婦女的形象相去甚遠,多了分女人的柔媚。
她拿起皮包往樓下走,邊下樓邊喊:「媽──」
沒人回答她,巧然看見桌上的紙條,原來季婆婆挺懂得調劑自己的生活的,她莞爾一笑。
手提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她打開皮包拿出電話接聽。「喂!」
「車子到門口接你了!」是蒲懷遠的聲音。
「你怎麼知道我在家裡?」她問他。
「我是神機妙算啊!」他沒正經的答。
「到哪兒去?」巧然有點擔心自己的服裝會不適合他們要去的地方。
「先到我公司來吧!我手邊還有點事。」他語調有些低落,巧然聽得出來,她怕氣氛更悶,於是急忙回答:「好!我馬上過去了!」她不想讓他等太久。
她掛了電話,一走出家門,果然看見奔馳六00在門囗等地,她毫不猶豫地上車,讓車子載她去遠至企業大樓。
每個人排解情緒的方法都不同,季湘君選擇「吃」來讓自己舒服一點!
季湘君、季嫣嫣與容覺生三人來到「星期五餐廳」,這餐廳是著名的美式餐廳,三個人點了一桌菜:辣雞翅、烤馬鈴薯、漢堡、牛排、沙拉。光看這一桌菜,容覺生已經感覺飽了。
「這麼多怎麼吃得完?」他忍不住問。
看到季湘君點了這麼多東西,聰明的嫣嫣已經知道湘君鐵定是心情不佳,平日她很注重身材吃得很少的,心情一差鐵定大吃。
關於容覺生的問題沒人回答他,因為季嫣嫣早有心理準備了,待會兒吃到一半就要「繞跑」!
「叫了就吃啊!又沒要你請客!」開口的是季湘君。
容覺生看了季湘君一眼,心底想:話說的沒錯,這夜叉難得請客,自己又何必客氣呢?
三個人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但氣氛總有些奇怪,因為季湘君一句話也不說,只是默默的吃著東西,嫣嫣也是話少,只是偶爾問容覺生自己可否有進步。
容覺生對嫣嫣可是有著十足的信心,還鼓勵她參加校外的繪畫比賽,也可和其它人觀摩學習一下。
季湘君的食量還挺驚人的,桌上的食物在他們三人的努力之下一掃而空,當然最大的功臣是湘君。
吃飽喝足了,趁著湘君上化妝室的時間,季嫣嫣只好對容覺生實話實說了「老師,我要先回家溫書了,你──可不可以陪我表姨?坦白跟你說,她一定有很嚴重的心事,她每次心情一不好,就大吃特吃,然後就會去廁所吐,你陪她聊聊好嗎?」嫣嫣央求著覺生。
覺生聽嫣嫣這麼形容季湘君,不由自主的感到吃驚。「這樣很容易得厭食症的,對身體很不好。」
「老師,我表姨就拜託你了!」嫣嫣說完未等覺生答應,就拎著書包匆匆離去,留下啞口無言的覺生獨自一人面對湘君!
當湘君從廁所走回位置上已不見嫣嫣蹤影,她立刻以警察盤問小偷的態度詢問容覺生:「季嫣嫣開溜了對不對?」
容覺生不知該怎麼回答,於是說:「也不算,她回家溫書啊!她怕數學考不好!」
湘君點點頭,坐回容覺生對面的位置,用手撐著下巴帶著玩味的眼神望著出神。
「容覺生,陪我去一個地方如何?」她提議。
覺生想起方才對嫣嫣的承諾,又想到嫣嫣說,季湘君去廁所可能是把食物給吐光了,他擔心她還會做類似的事,要不答應她,他也不能放心的回家。
「好啊!去哪兒?」覺生問她。
「跟我走就對了!」湘君買完單之後,立刻領著容覺生離開餐廳,往另一個目的地而去──
奔馳豪華座車來到遠至大樓的樓下,季巧然正準備下車,手邊的行動電話又響了。
「喂!」她邊說心裡卻暗想:早知應關機,到這個節骨眼兒可別再有其它突發狀況。
「嘿!別緊張,是我!」是蒲懷遠。
「請你搭專用電梯到我辦公室來好嗎?司機會為你引路,待會見!」他交代完就收線,沒多說一句廢話。巧然有些茫然──他怎麼神秘兮兮的?
司機領她至通往蒲懷遠辦公室的專用直達電梯,為她開門,她坐進電梯,望著數字往上爬升,心情也跟著上升,她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有這種高漲的情緒?
電梯的門打開後,她往蒲懷遠的辦公室走去,走到門口輕輕叩門。
沒什麼動靜,稍微過了一會兒,蒲懷遠將門打開用笑容迎接她。她承認那是個令人嚮往的笑容。
接下來,她來不及做反應,懷遠牽她的手領她走進他的辦公室,她只能睜大眼睛詫異的望著。
辦公室裡放了一個四方桌,鋪著棗紅色的桌巾,擺著蠟燭與鮮花,燭光下還有熱氣騰騰的晚餐,桌邊是廚師正在煮著香味四溢的牛排。
「這……是怎麼回事?」她問。
「我怕又有八卦雜誌打擾我們吃飯,所以安排了這樣的晚餐,我想和你安靜的吃頓飯。」懷遠據實以答。
巧然的確意外,但也相當感激他的細心:兩人於是入座開始享受他們浪漫的晚餐,巧然親切的態度讓為他們服務的廚師與侍者都流露著愉悅的笑容。
做好份內的工作之後,廚師與侍者替他們收拾完餐桌,就先行告退,誰都不想打擾他們的約會。
兩人依偎在沙發上,懷遠與巧然淺酌紅酒,懷遠輕撫巧然的下巴,癡癡的注視著她。
昏暗的燈光下,巧然披瀉著長髮,她的臉部線條更美、更柔,那對眸子如星光般動人。
「巧然,你真的好美、好美!」他望著她輕聲的說。
「你身邊應該不乏美女吧!」她淺笑而答,但也算是對他的試探。
「我──恐怕讓你失望了,我是個眼底只有工作的工作狂,對女人總抱著不屑一顧的姿態,我總認為那些主動對我獻媚的女人,貪圖的不過都是我的錢罷了。原以為,這世上是沒有真情可言的,但我遇見你之後,情況就不同了……」他說到這兒停了下來,眼光溫柔地停留在她身上。
「我?為什麼?」巧然睜著眼好奇的問。
「因為你是個真切的女人!」他輕撫她的臉頰,忍不住吻住她的雙唇,無法控制自己的衝動念頭。
巧然被這突然的一吻頓時手足無措了起來,但她很快就屈服了。懷遠渾身散發著成熟男人的魅力,他的吻那麼濕潤溫柔,在他的懷抱中,巧然感到安全。
這不是她一直渴望的擁抱嗎?她再也不能按捺自己了,她的雙手環繞在他的脖子上,用熱切的吻響應著他,她的舌頭如一條舞動的蛇滑進他的口中,兩人熱切的吻著,忘了時間的存在。
懷遠吻著她──許久,他的唇離開她的唇,吻著她粉嫩的玉頸,親吻她小巧的耳朵,輕聲的說:「我絕不會讓你離開我,我要一直這麼愛你──」
依偎著懷遠的巧然,靠在他懷中,聽見他信誓旦旦的告白,不自覺的流下了眼淚,她無言,只能更加貼近他的胸膛,讓他知道自己的心意。
對他們而言,這是他倆的定情之夜──
對容覺生與季湘君而言,這一夜不知該算什麼?
季湘君帶容覺生來到師大附近的一家PUB,雖然小但熱鬧非凡、人多嘈雜,音樂的節奏震耳欲聾,人們交談時也不由得提高了八分貝,才能讓對方明白自己在說什麼。
覺生很意外,湘君怎會帶他來這兒,他拉拉她的衣袖。「你怎麼知道這兒?」
「我來台灣念師大時常和同學來玩!」她答。
「你也是師大的?」覺生問。
「來修一些教育學分!」她說完不再理他,直接拉著他往吧檯擠進去,同酒保要了六小杯龍舌蘭。
沒一會兒,六杯龍舌蘭在他們面前,還擺了鹽及檸檬。湘君看他,「喝不喝──不喝我一個人喝喔?」
怎能讓她一個人喝?覺生立刻拿起鹽撒在手背上,舔了一下,拿起一杯酒一口飲下,然後再將檸檬含在口中。
「哇!正點!看我的!」湘君立刻跟進,馬上喝完一杯!
這兩人彷彿賭氣一般,一下子結束了面前的酒,湘君露出燦爛的笑容對容覺生說:「原來你這麼會喝!你今天好可愛,其實平常你也很可愛,只是你對我太凶了,所以我才對你凶。」
這是什麼理論?覺生立刻反駁她。「我才沒對你凶,是你對我凶吧!」
「我只是說話比較直嘛!」湘君終於承認自己的缺點。
「你今天幹嘛心情不好?」他直截了當的問。
提起這件事想起來就嘔,她忍不住說:「我以前那個男朋友到處跟別人說我甩他是因為我另結新歡,天啊!明明是他對不起我,怎麼還有臉這麼說?」
「你還愛他?」覺生問。
湘君很快的搖頭,「不愛了,我只是生悶氣罷了!氣自己當初怎麼會愛上這麼一個沒格調的男人!」
「既然如此,他根本不值得你去吃了一堆東西再吐光呀,這樣傷害自己值得嗎?」覺生一想到她這麼糟蹋自己的身體就忍不住要罵她。
「你──哦!嫣嫣告訴你的?」她有點心虛。
「這樣容易得厭食症的,傻瓜!你這麼漂亮何必折騰自己?」他揉揉她的頭。
湘君立刻掉下眼淚,像水龍頭似的靠著覺生。這一掉淚反而教覺生心疼她,他拍拍她說:「以後有什麼心事就跟我說嘛!別老悶在心底,大不了出來喝酒、跳舞,不要再傷害自己了。」他簡直就在哄她了,瞧她那一臉委屈,教他心疼。
怎麼會這樣?他倆不是死對頭嗎?
但這一會兒,似乎全改觀了,覺生替她拭去淚痕,湘君用迷濛的大眼睛瞅著他,季家女孩的特點──都有一雙清澈晶瑩的大眼睛。
覺生第一次這麼近地仔細望著湘君,他總叫她夜叉,但事實上──她是美麗的。
「湘君,其實你真的很漂亮。」他說。
湘君點點頭。「我知道啊!」
天啊!這女孩真的很直,不懂謙虛,他心想。
「你也很帥,像漫畫裡的男主角,那些女學生盯著你看的眼神快教我抓狂了。」她邊望著他邊說。
「你──為什麼呢?」他有些意外。
「因為我暗戀你啊!」她很認真,不像開玩笑。
容覺生卻被她嚇了一跳。暗戀自己?湘君?真的嗎?
「你──你不是很討厭我嗎?」他結巴的問。
「我當然討厭,討厭你從來不注意我,還對我凶巴巴的。」她說完輕喟一聲,然後向酒保又要了一杯酒,是龍舌蘭加七喜。
接過酒,用力往桌上一敲,發出「砰!」地一聲,噴出氣泡,湘君又一口氣喝完它。
覺生盯著季湘君看,看得傻眼,怎麼會有這麼可愛的人,他忍不住要笑了。
「你笑什麼,我很好笑嗎?」湘君帶著受傷的表情問。
「你當然好笑──你用那種態度對我,我當然一輩子也不可能知道你喜歡我,傻瓜!」覺生邊笑邊瞅著她說。
湘君嘟起了嘴,又在生悶氣了。
覺生覺得她這樣子可愛極了,忍不住脫口而出的叫喚她:「湘君──」
「幹嘛?」她沒好氣的問,睜大眼睛瞪他。
「眼睛閉起來!」他說。
湘君乖乖閉上,不知這人教她閉眼睛幹嘛!心底還正嘀咕著呢!突然一個豐厚的唇落在她的唇上,正輕輕的開始吸吮著她。
啊!天啊!他正在吻我嗎?她心底自言自語。
她睜開眼一看──沒錯,他正在吻她,她整個人呆住了!
覺生的唇離開她,沒好氣的看著湘君,「你接吻的時候都睜開眼睛盯著對方看嗎?」
不是──當然不是!她心底喊。
只是──她沒想到他會吻她!
「我跟你說哦!我是很疼女朋友的,但只有一個條件,不准亂發脾氣。我是講理的人,有事就說,知道嗎?」他僻哩啪啦的說著。
湘君還愣著想──他在說我嗎?我──他──亂了!真的。她暗戀的容覺生剛才吻了她,還說什麼女朋友的?真的還是假的?還是酒喝多產生幻覺了?
「容覺生,我喝醉了,剛才我好像感覺你在吻我!」
覺生用力捏她的臉頰問她:「痛不痛?」
「哇!痛!」她輕撫被他捏的臉頰。
「那你沒醉啊!我是在吻你啊!」他回答。想了一會兒換他問她:「你不喜歡我吻你啊?」表情有點受傷!
當然不是!怎麼會不喜歡,湘君在心中狂喊,她想也沒想的立刻湊上前去,踮起腳抱著覺生送上一吻。
湘君主動送吻,容覺生立刻抱起她的腰回吻著她,久久兩人才分開,覺生望著湘君說:「你太瘦了!當我女朋友要豐腴一點。這樣好了!我以後每天替你準備便當,吃胖一點!」
湘君快昏倒了,覺得自己幸福得快死掉了,她靠近覺生的懷中,緊緊抱著他心底暗自禱告:如果是夢!千萬別讓我醒過來啊!
這一夜!算不算他倆的定情之夜呢?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9-10 00:12:15
第七章:
一夜之間,世界似乎全變了樣!至少嫣嫣是這麼認為的。
她的媽咪正在熱戀,即使媽咪沒有宣佈,但嫣嫣就是可以感覺的出來。巧然每天都帶著微笑,一種甜蜜的微笑,常常逛街購物打扮自己,晚上也常常不在家,大概三歲小孩都能看得出巧然正在熱戀了!
還有季湘君,她的表姨!這個和她一樣的瘋丫頭,最近也不瘋了,換了個樣子,不僅在服裝上不再那麼搞怪,連食慾也變好了。這當然是拜容覺生所賜,兩人現在恩愛甜蜜,容覺生真是個新好男人,每天替湘君準備中午的便當,羨煞其它女老師。
這對金童玉女成了全校師生的矚目焦點,真是不得了!季嫣嫣成了八卦新聞的焦點,每天都有一群人來探聽內幕,煩都煩死了,受不了!
重點是──這對金童玉女對她這刻意牽紅線的小媒婆,完全不知心存感激,要不是她為他們製造機會,他們哪有今日,可是──這兩個沒良心的人竟一同開始壓搾她!
成天嘮叨她的數學與美術,一下子成了兩部機器在她身邊念個不停,季嫣嫣覺得人生灰暗,簡直沒人在意她了。媽媽在戀愛,舅舅忙工作,小阿姨也是忙,婆婆忙打牌、忙社區活動,連季湘君也成天見不到影子,寂寞的季嫣嫣就此被家人遺忘了。
這陣子,她很努力的把心思都放在課業上,經過自己的努力,那數學公式及煩人的方程式似乎不再那麼難了,對她而言,這些日子以來的各種小考、段考,她都已經征服了紅字。
尤其這次月考,她不僅數學成績有所進步,連名次都往前爬升了好幾名,這種喜悅的心情和成就感所帶來的快樂,她很想和家人分享。
怎奈──他們各個忙碌到不見蹤影,從未有孤獨感的季嫣嫣此刻正孤零零的一人坐在沙發上,她盤腿而坐,成績單就放在腿上,手握電視遙控器,無聊的轉著──沒一個節目可以吸引她,她心底正嘀咕著:真的沒人注意我嗎?沒人注意到我就要開始放連續假期了嗎?
提起連續假期,她就更加無奈了,那些死黨們,有的已交了男朋友,當然要趁這機會好好相處;另外一些又要去參加什麼聯誼活動。
季嫣嫣向來對這些沒啥興趣,所以這個連續假期似乎就屬她沒節目、沒活動,無聊到極點,不知該做什麼才好!
電話鈴聲響起,她無力的抓起電話。「喂──找哪位?」
對方停頓片刻遲疑地間:「你──是嫣嫣?」標準廣東話。
「你是湘瑜表姨嗎?」嫣嫣訝異。
「是啊!你的聲音聽起來真沒活力,我以為自己打錯了!」她開始用不標準的國語與嫣嫣交談。
「好無聊啊!我要放一個禮拜的假,可是沒事可做,簡直快發瘋了!」終於有人可傾吐心中的煩悶,嫣嫣把湘瑜當成傾訴的對象。
「湘君也放假吧?我是想問她要不要回香港?」湘瑜原來是要找湘君。
「她不太可能回去吧!湘君談戀愛了,她是標準重色輕友型的──其實我們一家都是!」嫣嫣那最後一句是低聲在喉嚨之間,湘瑜沒聽仔細,停了一會兒又開口:
「不如你來香港,我和世千帶你去玩,你就不悶啦!」
哎呀!真是細心的表姨,嫣嫣在心底歡呼,總算有人重視她了。
湘瑜心細的個性和妙然接近,對於這兩個阿姨的好脾氣,嫣嫣是很欽佩的。
「表姨,等我一下哦!別掛!」嫣嫣立刻想到一個重點,拿著無線話筒往上跑,衝進房間在她桌前坐下,拉開抽屜找她的護照、港簽,打開一看,忍不住歡呼出聲。「口也!」
湘瑜一頭霧水地問:「怎麼啦?」
「港簽還沒過期,好險,瑜姨我立刻請媽咪替我訂機位,確定之後打電話給你,好嗎?」嫣嫣撒嬌的功力,無人能及。
「當然沒問題!拜!」
「拜!」
電話掛斷之後,嫣嫣在床上又跳又叫,尚未成行,她已經忍不住興奮了。事不宜遲,趕快打電話給媽咪吧!
她抓著電話,立刻打了季巧然的行動電話。
「媽咪──媽咪──」她一聽見巧然的聲音就急得大叫。
什麼事?好像十萬火急似的,巧然緊張的問她:「怎麼啦?嫣嫣?」
「媽咪,剛才湘瑜表姨打電話來──」嫣嫣說得上氣不接下氣,語句組織得有些許凌亂。
「怎麼啦?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季巧然著急的立刻插嘴打斷嫣嫣的話。
「不是啦!哎喲!學校放連續假期,我想去香港,湘瑜表姨說要帶我去玩。媽咪你替我訂機票好嗎?」
總算讓嫣嫣一口氣說完她要說的話。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巧然鬆了囗氣,緩和了緊張的心情,問嫣嫣:「湘君呢?她也回香港嗎?」
「沒有啊!只有我一個人去而已。」嫣嫣篤定回答。
「湘君不去?你一個人嗎?嗯──這樣好了,媽咪還有年假,不如我陪你去好了!」巧然似乎在下決定。
「媽咪,不用了,我想自己去,你不必擔心,我都這麼大了,況且到香港有湘瑜阿姨和世千舅舅陪我,你忙自己的事就行,我總得學會照顧我自己吧!」嫣嫣婉拒巧然陪同的打算,執意一人前往香港,度過自己的假期。
巧然在電話那端愣了幾秒。女兒說話的口氣像個大人一般,讓她有些訝異,但很快她就釋懷地對嫣嫣說:「我馬上替你訂機票,那行李你就自己整理,別忘了跟婆婆報備啊!」
「遵命,謝謝媽咪!」從聲音之中巧然可以感覺嫣嫣是帶著笑容掛下電話的。
但收了電話線的巧然卻有一、兩分鐘的悵然,坐在她身邊的懷遠並沒有忽略她的表情與低落,他輕握住她的手問:「怎麼啦?女兒只是去香港而已,就這麼捨不得啊?」
巧然輕輕搖搖頭說:「不是。只是突然覺得自己最近太忽略她了,剛才聽她說話突然覺得她長大了好多,我怎麼都沒注意到?」
「孩子本來就很有自己的想法:你也別太放在心上,我相信嫣嫣是個乖孩子,你就別想太多了!」懷遠用手輕輕撩撥她額前那撮頭髮,讓她的頭髮乖順的放至耳後。
「改天,應該讓你們見見面了!」巧然下了決心對懷遠說。
「終於肯讓我見她了?」他問。
巧然點點頭,懷遠立刻接口:「讓我替她訂機位吧!我希望她有最安穩舒適的旅途。」
巧然感覺得出懷遠對嫣嫣愛屋及烏的心情,她相信嫣嫣應該能和懷遠培養出很好的情誼!
韓楓站在攝影棚內,隨著音樂在攝影師的要求下擺出各種姿勢、各式表情。他的每個笑容、每個角度都是攝影師捕捉的重點,不願遺漏任何一個完美的鏡頭。
韓楓,香港無線新秀,歌唱比賽第一名出身,還未出片之前就被廣告商挖掘拍了許多廣告,成了許多商品的代言人,然後立刻有人找他拍電影、出唱片、拍連續劇等等。
韓楓在最短的時間內以最旺盛的人氣竄升為香港最新世代的新偶像,當然關於他的竄紅還有一點不容忽視──他身後強而有力的經紀公司。
「他」不只代表一個人,而是一群人,他不過是這一群人所推出的一步棋,怎麼走都靠後面那些人的推動。
最初,韓楓只是興趣使然,所以去參加歌唱新秀的比賽,沒想到初試啼聲的他竟一鳴驚人,引來各方的關切。
於是,鍾氏經紀公司的強勢製作經紀──鍾少東就簽下了韓楓,韓楓於是變成一個代名詞,在港、澳形成旋風。
他們的下一步計劃便是將這旋風推至全亞洲地區,而下一站便是──台灣。
今天所拍的宣傳照就是攻佔台灣的第一波攻勢,緊鑼密鼓的他將在幾天後繼續開拍一個牛仔褲的廣告。
每拍完一組服裝,屬於韓楓的專屬髮型、化妝、造型師便一擁而上替他轉換另一個樣子,在任何人眼中看來,他都具備著巨星的架勢。
韓楓,一百八十公分,有著比例完美的身材,標準的模特兒架勢,有陽光般的笑容和有一雙憂鬱深邃的深棕色眼眸,相當矛盾卻相當吸引人。
每個造型都讓韓楓看起來那麼不同──從鄰家男孩的親和,到貴族氣息的憂鬱,再到冷峻的頹廢,韓楓是神秘且多變的。
可是──他自己呢?
他自己卻愈來愈不喜歡「韓楓」這個角色,因為對他而言,他已經沒有了所謂的自己,「自己」是個陌生的名詞,離他很遙遠!
韓楓只剩一個造型要拍,這組裝扮要凸顯韓楓冷酷又冷峻的一面。韓楓換上白色T恤、牛仔衣褲、黑色皮靴,為自己掛上墨鏡。他想:如果能一直掛著墨鏡生活,他是願意的!
「韓楓,準備OK了嗎?待會兒先拍幾張你戴墨鏡的相片,然後再摘下眼鏡,要酷一點,明白嗎?」攝影師上前與他溝通。
他沉默的點頭之後,回頭大喊:「世千──」
季世千,韓楓的貼身保母,他在鍾氏工作好久了,但自從鍾少東派他照顧韓楓之後,他才明白大牌身邊的貼身保母並不是好當的。
不但工作量大,而且,重點是吃力不討好呀!
他一聽見韓楓扯開嗓門喊他,立刻衝到韓楓面前。
「怎麼?喊我這麼大聲?」韓楓再紅也不過是廿歲的大男孩,而季世千多少也只比他大個一、兩歲,給個比自己小的人呼來喚去也不太好受。不過,韓楓唯一可愛的地方是他對世千是很真切的,對外人的那種「官腔」,他不會用在他身上。
「哥哥──還要拍多久?我快餓死了,帶我去吃飯吧?」韓楓略顯不耐。
「想吃什麼?別忘了你現在沒事不能亂跑,小心一堆人跟在你身後要簽名。」世千逗他但也是實話。
「我──我想吃……其實我只想上小館子開心的隨便吃頓飯而已。」他要的不多,只是一般人的生活。
世千搖搖頭,「我打電話給你姊吧!請她為你煮幾道小菜,你回家吃飯好嗎?」
韓楓搖搖頭然後露出霸氣,「你去小館買外賣,一籠叉燒包、燒賣兩份、魚翅餃、蝦餃、還有干炒牛河各一份。」
世千無奈的叫了宣傳來,重複一遍給他聽並交代:「買回來之後上工作車,韓楓一拍完照就上車了!」
宣傳聽令像接聖旨一般跑出去買外賣了,韓楓這才甘願的回現場拍照。
世千看看韓楓──真是個固執的人。
韓楓依照攝影師的指示,進入拍照的情緒,完全投入,但他十分清楚的知道,他不是入戲,而是反映自己的心情,他眼神之中的漠然就如同他內心一般,他愈來愈討厭當偶像,他已對周圍的一切感到冷漠不在乎了。
他是不在乎了,旁邊一些工作人員卻忍不住讚歎著:「韓楓真是太帥了!」
帥?別人不認為帥能當飯吃,但他卻是靠帥吃飯的!他早不覺得還有事能讓他吃驚的。
「OK!收工!」
攝影師一喊之後,那些工作人員都圍了上來找他簽名。韓楓明白這是工作之一不能拒絕,但他真的累了,他的眼光搜尋著世千所在。
季世千和韓楓也算有點默契,看見韓楓幾許無奈的眼神,他立刻迎著笑臉對那些人說:「大家配合一下吧!韓楓累了一天了,下回再簽,OK?」他雖是笑著說,但他已經舉起手勢不再讓他們靠近韓楓,並且讓韓楓在他的引路之下全身而退。
總算掙脫了重圍回到停在室外他們那台九人座豪華小巴士內,這小巴士內佈置的十分舒適,改裝得像個小小的起居室。
韓楓一進車門立刻坐在椅子上,一臉快累垮的樣子,季世千關懷地望望他。
「不行啦?」
「快餓呆了,大哥!」韓楓說。
「在那兒!」世千指著小桌子,桌上放了一堆保麗龍的便當盒,韓楓立刻打開,全是他想吃的,他不客氣地立刻狼吞虎嚥起來。
「哇!你這副吃相讓你的歌迷看見會被嚇死哦!」世千一臉訝異。
「世千哥,說實話,即使所有的人都認識我了又如何?我覺得一點意思也沒有,我如果可以不當偶像,或許會快樂一點!」
邊吃東西邊露出滿足表情的韓楓,與方纔的他判若兩人,世千望著他若有所思了起來。韓楓原本就應該還是個大男孩的,可是,現在的他為盛名所累,的確失去了很多東西。所以,有名不一定是幸福的。
中正機場內,各種來往的人,有過客的心情,有送行人的悵然,對他們而言,機場是過境的地方,更是心情轉換站。
對季嫣嫣而言,她的心情卻是無比的愉悅,終於可以到香港好好的玩一玩,至少表舅與阿姨會有較多的時間注意她。
她的行李,再簡單不過,幾乎是沒有行李,她只背了一隻雙肩包而已,手握護照、神情自然,而且簡直巴不得快飛到香港度假去。
來送行的人是──哈!小妮子獨自出國終究還是驚動四座,全家人都準時來報到了。
季婆婆疼她的寶貝外孫女,千交代萬叮嚀她可別走丟了,只見咱們嫣嫣小姐咧嘴猛笑。
「婆──香港我去那麼多次了,和走我們家廚房一樣熟透了啦!傻婆婆,放心啦!」
季巧然知道經過這次事件,自己對嫣嫣的看法應該重新調整,她什麼也沒多說,從皮夾掏出一張信用卡給嫣嫣。
「需要什麼就買,但別亂買!」她的亂買意思是,嫣嫣的購物衝動往往大於購物需求。
「遵命,媽咪!」向巧然敬禮,嫣嫣調皮的像個小水兵。
季蔚然則過來攬住嫣嫣說:「小姑奶奶,老實說是不是和媽媽鬧情緒?」蔚然多少有他的敏感度。
「小舅──如果我說是呢?」嫣嫣故作神秘的反問他。
「哇!我猜對了嗎?」蔚然一臉吃驚。
嫣嫣粲然一笑然後說:「少無聊了,我才沒空鬧情緒呢!我只是覺得去香港玩玩也好,不然放一個禮拜的假不知要幹嘛才好!」
「喔!」蔚然點點頭,他原以為自己可當推理家的。
「嫣嫣別忘了……」妙然過來提醒嫣嫣。
「知道──把東西交給湘瑜,請她替你們雜誌社寫篇稿子再FAX給你!」她像背書般交代妙然賦予給她的任務。
「謝謝!」妙然那樣子完全看不出來她是個雜誌社的主編,一點兒也不強悍。
嫣嫣看看她的家庭成員們,很認真的問他們:「請問諸位家人──是不是沒事了,我可以啟程了吧?」
「等一等──」季湘君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而來。
「哇!你沒去約會真難得!」開湘君玩笑的是季蔚然,湘君白他一眼,然後對嫣嫣說:「跟我媽說我暑假會回去……」
「我知道,你順便會帶男朋友回去啦!」嫣嫣抿嘴笑。
湘君目露凶光瞪她,「你要是亂講話小心我會剝你皮喲!」
「我不敢我不敢……有人保護你,我怕死了!」嫣嫣向湘君調皮的扮了個鬼臉。
「好啦!算我怕你,死小鬼。」湘君也回她個鬼臉。
「我走了──千萬別太想我!」嫣嫣不想再道別了,又不是遠渡重洋,她可想好好無牽無掛的去玩一玩。
向家人瀟灑的擺擺手,季嫣嫣終於要出門旅行去了。站在她面前等著她的,會是個美好的假期嗎?
她不知道──但她希望一切愉快。
至少讓她有個不同的經驗讓她在開學之後,能和同學死黨們好好的「八卦」一番。
啊!這多有趣啊!
哼著愉快的曲調,季嫣嫣登上了前往香港的班機……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9-10 00:12:26
第八章:
嫣嫣背著小背包,神情愉快的從機場走出來。她眼睛骨碌碌的轉,東張西望忙碌地尋找湘瑜表姨的倩影。她說過會來接機的。
還正在找尋目標的嫣嫣,突然聽見有人喊她:「嫣嫣!」
嫣嫣循聲望去,正是她那丰采迷人的湘瑜阿姨,她立刻展開步伐往湘瑜面前走去,用愉快的笑臉對湘瑜打招呼。「愈來愈靚了!」
「你才是──靚妹!」湘瑜用廣東話回答。
他們之間的對話一直是如此的,一個普通話,一個廣東話,一問一答,一來一往,從未衝突。
「妙然要你替她的雜誌寫專欄!」邊走她就把資料從背包中拿出來給湘瑜。
「你和湘君一樣也是個急性子!」湘瑜糗她。
「我才不和她一樣呢!重色輕友,有異性沒人性!」從嫣嫣的語氣中可以聽出她的不滿。
「怎麼回事?」湘瑜問。
「她現在和我的美術老師正在熱戀中,立刻把我甩在一邊,連香港也不回來了,叫我跟姑婆說,她暑假才回來。」嫣嫣像個小傳聲筒,話全部帶到。
「餓了吧!先去吃飯吧!」湘瑜安撫嫣嫣的情緒。
「嗯!兩碗過橋米線都吃得下。」她誇張的回答著,反正人已經來了,她立誓要吃個過癮,玩個過癮,管他三七二十一咧!
湘瑜會心一笑,嫣嫣的確還是大孩子,她可得好好照顧季家唯一的小寶貝才行!
季世千正陪著韓楓上電台節目。韓楓在錄音間接受D.J的問話,他則站在外面等著。
最近韓楓的情緒不甚穩定,不知是不是工作倦怠症。但世千有點想不通,韓楓紅透了半邊天,為什麼還不滿足?為什麼還會有什麼倦怠症?
他也許不能體會當天王的滋味,所以才不能理解韓楓那種微妙的心情吧!
電話鈴聲打斷世千的思緒,他腦子快速地一轉:接下來的通告是什麼?應該不是來催通告的吧?
「喂──你好!」
「小舅舅!」嫣嫣用高八度的聲音喊他。
嫣嫣──是她嗎?世千有點疑惑,遲疑的問:「嫣嫣嗎?你在哪裡?」
「廢話,當然是在香港,不然怎麼打你手機啊?」嫣嫣可是說話不饒人的。
「什麼時候來的?」世千問。
「才剛到,我現在和湘瑜阿姨在一起,你晚上回來嗎?」嫣嫣問。世千和她年紀較近,沒什麼「代溝」問題。
「晚一點吧!」世千答。
「OK!拜!」嫣嫣收了電話線。
世千覺得很意外,嫣嫣怎麼會來香港?仔細想想──應該是放了連績假期吧!嫣嫣偶爾來玩玩也是不錯,他好像有好久沒見到嫣嫣了!
季巧然送完女兒之後,再度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去,這季的承保業務量比起上一季沉重多了,對她而言,能先處理完這些工作,才有心情面對自己的私事。
整整一天,她都讓自己全心在工作之中,不想任何事。雖然她心中隱藏著些許紊亂的情緒,但她都努力的將它們給壓抑了下來。
終於,隨著夜幕低垂,華燈初上,她結束這一整天的工作,讓自己抽離忙碌中。
「巧然姊,你的電話喔!」助理示意有她的電話。
巧然心想,會是嫣嫣打來的嗎?她接起電話。「喂!」
「是我!」
「喔!」她的音調明顯透露著失望。
「怎麼──很失望嗎?」懷遠有點受挫。
「我以為是嫣嫣。」她誠實的說。
「下樓來吧!我在車子裡等你。」懷遠的語氣柔和。
季巧然沒說什麼,默默掛了電話,然後收拾自己的東西準備下班。
這一陣子她的同事們都在猜測著,為什麼她變得神秘兮兮起來了,似乎在談戀愛,但她保密到了極點,他們也只有臆測的份。
巧然知道所有的人都在等待她揭曉答案,只是她不知時機是否適當,就連是否該將懷遠介紹給家人,她都不是十分確定。
她搭電梯下樓,一走出公司大門,便看見懷遠的座車,她走近車子,打開車門入座。
蒲懷遠遞給她一朵白玫瑰。「你還好嗎?」他關心的問。
「馬馬虎虎,不上不下。」她的回答很簡短。
「回我那兒去吧!好姊燉了湯給你喝。」懷遠問。
巧然點點頭,但沒有什麼食慾。
蒲懷遠與季巧然坐在餐桌前,面對好姊精心的手藝,到底還是勾起了兩人些許的食慾。
巧然面對佳餚,那心底深層的陰霾漸漸消除了不少,懷遠並未細心用餐,倒是很仔細的關心巧然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
眼前的這個女人,一天比一天吸引著他,讓他只想全心全意的愛護她、疼惜她。
「巧然,告訴我你的夢想是什麼?」懷遠突然問她。
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問得巧然有點反應不過來。
「什麼?你的意思是什麼?」她反問,想弄清楚他的問題。
「你年輕時有沒有夢想?我是指在你生嫣嫣之前!」懷遠問。
「嗯──」她沉思了一會兒,然後開始說:「其實我年輕的夢想是很單純的,只想嫁個好老公,當家庭主婦,當個好媽媽,每天準備晚餐等老公回來,然後分享一整天的點滴心情。」
巧然帶著靜謐、溫和的微笑,述說著自己平凡單純的夢想,她從沒想過要多麼不凡,她覺得自己單純的很。
這小小平凡單純的夢也是懷遠心底最大的渴望,他並不希望自己背負著遠至企業負責人的頭銜過一輩子,有時他也想體會平凡簡單的生活。
「巧然──嫁給我好嗎?」
他突然的冒出這一句,讓人措手不及,巧然抬眼望著懷遠,有點詫異,但也有點高興,可是,這太突然,突然得讓她不知該怎麼回答。
「懷遠──我──」她說不出話。
「什麼都不要說,好好考慮。你要相信我能給你幸福,好嗎?」懷遠說。
巧然感動在心頭,她點點頭表示願意好好考慮。
只是──結婚不是他們兩個人的事而已,整個蒲家與季家,會對這個消息做何反應呢?
嫣嫣起了個大早,她可不願意浪費假期,把時間浪費在睡大頭覺裡。
香港來了好多次,基本上她是不需要嚮導的,所以她起了個大早,換上牛仔褲、薄線衫、搭件外套,換上球鞋、背起背包,留下字條給湘瑜,告訴她下午會回來找她一起逛街。
嫣嫣決定自己坐船過海,去大嶼山看看風景,或者去看青銅大佛──香港的新地標。
一身勁裝的季嫣嫣,自顧自的出門了,她先在樓下小吃店裡吃了早餐,順便拿出筆記本記錄自己的心情。
她有這個習慣,別小看她,她文筆還不錯呢!背包裡還有她的素描本、照相機。
順便買了三明治放在背包裡當午餐,季嫣嫣的冒險之旅就要展開了!
韓楓偷偷的溜出了半島酒店,偷偷開走宣傳人員的吉普車,他喬裝的樣子讓他躲過一些監視他的歌迷的視線──他換上白襯衫、牛仔褲、球鞋,一頂棒球帽壓低遮住他半個臉,還架了副黑框眼鏡在臉上。
如此一來,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獲得了自由。此刻的他坐上吉普車,愉快的發動車子,他才不管別人怎麼想──他也不管待會兒的廣告片場會開天窗。
他只知道一件事──他再不讓自己好好放鬆一下,他鐵定會發瘋的,所以,他決定駕車兜風去。
就這樣,韓楓拋下了一大堆正等待著他的工作,駛著吉普車揚長而去──他只想開車散心,只想讓自己當個普通人、不是偶像,一天就好!
結果,嫣嫣搭車來到飛鵝山,這兒有許多豪宅,而且視野頗佳,她原本想到大嶼山,但算算來回時間,恐怕來不及下午和湘瑜去逛街。
於是她下了公車,慢慢散步,一邊瀏覽著香港的景色,讓景色完整的盡入眼底。她停下腳步在路邊的一處小公園休息,還拿出相機拍照,頗能自得其樂。
不過她可不這麼輕易滿足,她又拿出她的素描本,繪出一些景象,讓自己沉浸在自得其樂的情緒中,許多煩憂都一掃而空。
就在此時,韓楓駕車來到飛鵝山,他一路飛快駕車,真恨不得自己就在賽車場上奔馳,或者是在大平原上讓他開個過疵,幸好這個時段的車不多,不然以他的車速,算是十分危險的。韓楓卻十分開心,這種速度的快感讓他血脈僨張。
嫣嫣開心的畫完一張城巿速寫,她望著這張信手塗鴉的畫稿還頗滿意,她將它撕下,準備放入夾頁中,才稍一不注意,畫稿就從手上滑落到地上,她正準備彎下腰去拾起,卻讓風吹滑了直往前飄去。
嫣嫣趕緊上前追著畫稿。山上風大,一颳風,畫稿被風揚起於半空中直往馬路上飛,她緊追在後……
說時遲,那時快,眼見嫣嫣就快追到車道上去了,突然聽見刺耳的煞車聲,而那張畫稿「啪!」地一聲,落在那車子的擋風玻璃前。
咱們的季大小姐真是個反應慢半拍的人,她可沒想到方才是多麼的危險,她有可能就這麼被車撞了,但她似乎完全沒想到。
她跳到那車前,一把抓住那張畫稿,一臉喜獲至寶的表情──她是找回畫稿了,但是,她可也把車內的韓楓嚇掉了半條命。
他坐在駕駛座上,用怪異驚訝的表情望著這個冒失的女孩。因為若不是他反應夠快,緊急踩了煞車,這個女孩恐怕已成了車下亡魂了。
但誇張的是,這女孩似乎一點警覺性都沒有,完全沒發現方纔她正置於生死邊緣,瞧瞧她正望著一張紙入神,就是那張落在他擋風玻璃上的紙,差點遮住了他的視線。
愈想愈氣,顧不得三七二十一,韓楓跳下車決定好好修理一下這個不知死活的小丫頭。
「喂!你是不是不想活了,剛才很危險的口也!」韓楓的語氣可是來勢洶洶,悍得很。
還弄不清狀況的嫣嫣,突然被一個不知哪冒出來的男生給凶了一頓,她著實沒反應過來,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事。
她無辜的望著眼前的韓楓,手中還握著自己找回的畫稿,心底還想:這個男生長得好帥氣──可是這麼凶,真不協調。
韓楓原本火冒三丈,想好好的罵這個女孩一頓,可是這個女孩睜著水靈的大眼睛,一臉無辜的望著他,他方纔的火氣全消了──喔,不!應該說,已被那無辜眼神中閃爍的水波眼神給澆熄了。
但是,他突然又想到,這女孩該不會認出他是「韓楓」所以給嚇呆了吧?
他想進一步的證實,沒想她卻用不大流利的廣東話問他:「你為什麼這麼凶,我有得罪你嗎?」
韓楓聽他這麼一問,立刻證實她並未認出他,又嚴肅了起來。
「剛才你突然跑到車道上,若不是我提早煞車,恐怕早就撞到你了,你怎麼那麼冒失,不看路就衝了出來?」
嫣嫣這才反應過來,恍然大悟。
「真的嗎?我只顧著撿畫,沒注意車子!真是謝謝你!」她突然來了個九十度鞠躬表示失禮。
唉!誰能對這麼有禮的女孩發火呢?
韓楓覺得這女孩真有趣,於是問她:「你剛才在追什麼東西,那麼入神?」
嫣嫣想起她追了半天而此刻正握在手中的畫稿,她將畫紙遞給韓楓然後答道:「我就是追這個啦!」
韓楓接過,仔細一看──哇!他露出訝異的眼神,是香港的城景,這女孩畫得真傳神。
「你畫的?」他再問。
嫣嫣點頭。
從沒有人替韓楓畫過素描,但她卻突然問他:「我幫你畫張素描送給你,算是向你道歉可好?」
咦──真新鮮!這可勾起了韓楓的興趣,他立刻摘下偽裝的帽子和眼鏡問她:「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誰嗎?」
這話問得嫣嫣一頭霧水,她怎麼會知道他是誰?
「你這個人好奇怪口也!我怎麼會知道你是誰?我才第一次見到你啊!」嫣嫣覺得眼前的這個男生真怪!
但韓楓卻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在香港竟然還有人不認識他──這也算是奇聞了;但換個角度想,這樣不是更好,他可安然的度過一天。
「你真的要幫我畫素描?」他開心的問。
嫣嫣點頭,於是韓楓安分的坐下,好讓嫣嫣替他畫畫。於是嫣嫣十分用心的開始替韓楓畫畫。
方纔,這個男生戴著帽子、眼鏡,看不大出他的五官輪廓,但現在,她開始在紙上畫他,才訝然發現他有一張完美的臉,五官明顯俊美,那雙深邃的眼眸像夜空中幽靜的星子般!
課堂上她們畫宙斯的雕像,俊美得無懈可擊,而此刻她畫的是個活生生的人呢!他竟有著如宙斯般完美線條的輪廓,她因此更加用心的畫著。
她作畫時專注的神情深刻的吸引著韓楓,她現在的樣子和方才少根筋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嘛!
過了不知多久,嫣嫣終於完成她的作品,開心一笑,因為她覺得自己抓住了眼前這人的神韻,她很滿意自己的作品,便將完成的畫給他。
「嗯──畫好了,給你,希望你還滿意。」
韓楓從她手中接過畫一看,訝異的嘴都闔不攏了,哇!她畫得真棒,但他有些懷疑她是否將他美化了。
「好帥,你把我畫得太帥了!」他笑著說。
「你本來就很帥啊!」她笑著說,那不是虛偽的恭維,而是出自真心的恭維。
「你──叫什麼名字?」望著她陽光般的笑容,韓楓想和這個女孩成為朋友。
「我姓季,叫嫣嫣!是從台灣來香港度假的!」嫣嫣大方的自我介紹。
喔──從台灣來的,難怪不認識他。他也大方的向她自我介紹。「我是韓楓,嫣嫣,我可以這麼喊你嗎?」
「可以!」
「我的朋友不多,你願意當我的朋友嗎?」他問。
「我們已經是朋友啦!」她大方的說。
「那我們可以一起約會,一起出去玩嗎?」他問。
約會?
這把嫣嫣難倒了,約會的定義是什麼?她從未和男生「約會」過口也!
「什麼叫約會呢?」她突然問,又是那種少根筋的表情。
韓楓覺得嫣嫣真好玩,他說:「沒什麼──就是一起出去玩嘛?我帶你兜風逛逛。」
「OK!」她答應,至少他看起來不像小阿飛。
「走吧!」
於是,嫣嫣和韓楓兩人上了吉普車,一同游車河、兜風去了!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9-10 00:12:42
第九章:
韓楓回到半島酒店已是下午的事了,他大搖大擺的像個沒事人似的,就這麼回到酒店,對於那些因為他的失蹤個個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般的工作人員們,他全然視而不見,也不在乎他們的心情。
他現在的心情好得不得了,手中握著嫣嫣送他的素描畫像,和嫣嫣開車兜了大半個香港,他許久沒這麼逍遙自在了。
所以,他現在只想保持這般好心情,不想讓任何人破壞它,而唯一的方法,就是對任何人採取置之不理的方式。
不過,事與願違,他雖可以不理會那些工作人員,但他一走進房間之後,就明白了一件事,有的人他可以置之不理不放在眼底,但這個坐在房內等著他的人,他卻不能這麼灑脫地不理他。
他推開門見到鍾少東正一臉不悅地等著他,他原本飛揚的好心情立刻變得低落。
「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韓楓的經紀人已經火冒三丈了。
面對鍾少東的詢問,一旁的季世千只能偷偷的對韓楓眨眨眼睛,意思是要他自求多福了。
韓楓聳聳肩故作輕鬆的說:「沒什麼,我只是出去散散心啊!」
鍾少東挑挑眉又問他:「一聲不吭的故意失蹤,這樣心情會比較好嗎?」
韓楓緊緊抿著唇,眉頭很自然的糾結在一起。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鍾少東的話,當初他抱著濃厚的興趣進入這一行,根本沒想過會有今日的成就。
但鍾少東幫了他很多忙,可說韓楓的存在,有一半的成就是來自鍾少東。
所以,在鍾少東眼中,韓楓今日的作為實在任性吧!韓楓不語。
「韓楓!」鍾少東喊他。
韓楓定定的望著他,仍然沉默著。
「你進這一行原本就該有心理準備和自我調適的能力。成名的前後,原本就有很大的差別,而公眾人物本來就是沒有自由可言的;但你要知道,你今天的成就不只是你一個人的能力辦到的,看看那些唱片公司的企劃、製作、經紀公司的工作人員、廣告商等等,是他們辛苦地工作將你捧上了天王的位置,你應該心存感激才是。我要求的不多,只要你和我還有合約的一天,我希望你能用認真的態度看待這份事業,好嗎?」
鍾少東一開口便滔滔不絕,每句話都相當的深刻有力,讓人啞口無言。
「你明白我的意思嗎?」鍾少東再問。
「我明白了!」方才沉默的韓楓總算開口。鍾少東的話很有警惕作用,立即奏效。
「你自己好好的想一想!」鍾少東說完起身準備離開,走至玄關處又轉過身來對韓楓說:「明天的廣告拍攝別再延誤了,別讓你的保母為難!」他指的是季世千。
季世千自韓楓失蹤之後,就忙著張羅著和各單位道歉處理善後,對韓楓來說,他愉快了幾個小時,但對季世千來說,他可是忙歪了。
鍾少東走後,韓楓的表情才緩和下來,季世千替韓楓倒了杯橙汁放在他面前。
「今天辛苦你了,玩得如何?心情好點了吧?」世千的語氣中透著一點酸味。
「好了!別損我了好嗎?直接教訓我如何?」韓楓扮著鬼臉對世千說。
只有季世千在一起時,韓楓才能露出他自己的本性。
「大少爺,你是不是覺得我的工作大輕鬆?」世千無奈的問。
「我保證以後不再犯了嘛!」韓楓舉起手指像童子軍般起誓,一臉正直不阿。
世千眨眨眼,「這一點我不大相信。」語氣中儘是懷疑。
「其實,鍾先生說的很有道理!我的成功不只是我一個人的,是許多人的努力才有的成果,我是不能這麼任性,我應該更加努力扮演自己的角色,對不?」突然之間韓楓像長大了好幾歲般。
季世千若有所思的看著韓楓,他是聰明的年輕人,悟性很高,他會有更紅的一天的!
韓楓手中握著嫣嫣給他的畫像,心中暗自決定,今後他要在舞台上綻放更加自信的光彩與笑容。
「我累了,我要去休息了!」他輕描淡寫的說。
他得讓自己好好休息,明天才會有更好的演出。手握著那張素描,韓楓心底真的謝謝那個帶給他歡愉的女孩──嫣嫣!
韓楓失蹤帶來的風波終於平息,忙了一天的季世千,覺得這份保母的工作還真是不輕鬆啊!但無論如何,總算可以回家休息了!
明天充滿了未知,而未知之中更充滿著訝異與震撼!
季巧然在晚餐時丟了顆炸彈在飯桌上,讓季家每個人都瞠目結舌,不知如何應對,每個人都張大眼睛瞪著她瞧,彷彿見到怪物似的!
「拜託你們別這樣看著我好嗎?」巧然放下碗筷,她受不了家人們那誇張的表情。
季婆婆的嘴型成了O字型;季蔚然將筷子、碗懸在手上,皺著眉看她;妙然則用手托著下巴,像在研究稀有動物似的。
巧然真的弄不懂,需要這麼大驚小怪嗎?她只不過是告訴他們:「我想結婚!」這麼簡單的四個字,需要表現得這麼誇張嗎?
對巧然而言,她只是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那麼簡單,但是,她那簡明扼要的四個字對季家的人而言,卻彷彿是突然從天上掉下來的炸彈般那麼具震撼力。
尤其是在事前毫無預警的狀況下,這位大姊突然告訴他們:她要結婚了!
好在他們的心臟功能還算強的,不然,此刻一定會被嚇昏的!
結婚──這位大姊要和誰結婚?
「你剛才說──你要結婚對不對?」問話的是季蔚然,他的手終於落在桌面上了,巧然剛才真怕他手一鬆會將碗筷摔落地上。
巧然點點頭,算是回答了他的問題。
「啊──」季婆婆發出驚人之聲,家人們的視線又落在她身上。
「媽──怎麼了?」巧然著急的問。
「你……你……你是不是……」季婆婆邊問邊指著巧然的肚子,語焉雖不詳,但手指的方向卻讓人一目瞭然!
蔚然也張大了嘴,「不會吧!」提高了八個分貝的音階。
季巧然要被這一老一少給氣死了,她沒好氣的說:
「媽──拜託你別瞎猜,沒這回事呀!」
「那你為什麼突然宣佈想結婚了?」季婆婆仍持懷疑的態度。
「結婚有這麼值得大驚小怪嗎?」巧然反問他們。
的確,好像沒那麼嚴重。只是,太過突然了吧!
一直緘默沉思的季妙然終於打破沉默,「是和蒲懷遠吧!」一針見血的答案。
巧然點頭,肯定了這答案,這下子總算水落石出,原來巧然和企業大亨拍拖的消息是屬實的。
「考慮過了嗎?」妙然問。
巧然還是點頭,妙然雖是家中最小的孩子,但卻十分善解人意。
「媽、哥,那就什麼都不用說了,姊需要的是我們的支持與祝福。」妙然說出了巧然的心情與真切的需要,讓一旁的巧然紅了眼眶,深深感動。
即使還想說什麼的蔚然與季婆婆,都因為妙然的這句話嚥回了自己想說的話,就照妙然說的,給巧然最深的祝福吧!
「但是……」妙然突然又開口,她想到了一件事。
「姊,你得讓嫣嫣知道,她能否全然接受蒲懷遠,事關你幸福的關鍵!」
是的,嫣嫣的感覺是不能忽略的。妙然提的是重點。
全部的人都陷入一陣沉默之中。
突然,湘君開門回來,她身後跟著容覺生,兩人瘋瘋癲癲的進門,有說有笑好不甜蜜,一對熱戀中的小情侶模樣。
「啊──你們都在啊!真好,我有話跟你們說。」湘君見家人都到齊,立刻喳呼起來,好興奮的樣子。
倒是一旁的容覺生露出十分靦腆的表情,真是詭異;不知湘君又要宣佈什麼消息了?
「我和覺生剛才決定了一件事。」湘君故作神秘的吊他們胃口。
全家人屏息等著她下面的話,湘君露著甜蜜的笑容挽住身邊的容覺生,然後說:「我們要訂婚了!」
訂婚?湘君要訂婚了?季家的女人難不成全紅鸞星動了?季婆婆、季蔚然、季巧然、季妙然聽見這個消息,停頓約三秒鐘之後,異口同聲發出一聲驚歎號──「啊!」
湘君望著他們,搞不懂他們的反應。
她當然不懂,因為這兩件喜事,季家即將要掀起一場風波了呢!
「小舅舅,你真的要帶我去看拍廣告啊?」季嫣嫣穿著蘋果綠的T恤,白色牛仔褲,青春氣息展露無遺,她興奮的繞在季世千身邊不停的問。
「是啊!反正你在家閒著也閒著。但是帶你去玩可以,你可是得乖乖的,別給我惹麻煩,知道嗎?」世千是千叮嚀、萬交代他們家的這位千金公主。
「遵命!」她向世千敬禮。
雀躍如鳥兒的嫣嫣立刻換上白球鞋,背起白色帆布包,像個小跟班的跟著世千。
她從未看過別人拍廣告,一定很有趣吧!她想。
帶著素描本去,她還可以乘機畫下一些人的表情呢!生活中有很多題材值得擷取練習的。
愉快的嫣嫣跟著世千駕車一路往半島酒店揚長駛去。
而在半島酒店的長廊前,正有一堆忙碌的工作人員,正忙碌的架燈光、架攝影機,及佈置廣告拍攝的現場。
由於昨天男主角韓楓曾無故失蹤,所以緊張的片商、廠商今天都到場了,當然也算是到場監督吧!希望韓楓別又耍性格給他「繞跑」了!
大家都忙得團團轉,正在納悶怎麼還不見韓楓的貼身保母──季世千,疑惑著該不是又起了什麼變卦吧?
只見季世千以小跑步的姿勢而來,身後還跟著個少女。世千對導演說:「這是我外甥女,我帶她來片廠看看、玩玩的。」
「沒關係,和場記他們一起,他們年紀相當可以一起玩!」導演親切的說,當然是因嫣嫣有張美麗的笑臉,讓人不由自主的喜歡她。
世千不放心的又叮嚀嫣嫣,他尚末開口,嫣嫣已經接下去說:「乖乖在一旁看,別搗亂,別亂跑!」
「嗯!你知道就好!」他這才放心,於是趕緊去韓楓的房間一探究竟,看他準備的如何。
「韓楓,準備好了嗎?」世千推門進入房內。
韓楓早已化好妝,著裝完畢,在沙發上等著世千。他見世千緊張兮兮的模樣,不禁笑了出來。
「幹嘛!怕我開溜啦?」
「可不是,怕你溜上了癮啊!不過,你今天可真乖,什麼都自動自發弄好了,待會兒那些工作人員見了你一定跌破眼鏡!」世千故作誇張的說。
「拜託你,好似我多驕縱似的,那個女主角準備好了沒?我可不要下去還得等她化妝什麼的。」才說自己沒架子的韓楓,立刻又端起了架子。
「好了,人家是著名的廣告紅星,有分寸的很,就等你們待會兒對個詞,就可以開拍了!」世千說。
「說真的,叫我說那麼肉麻的話有點困難!」韓楓說。
「拜託你敬業一點,OK!」世千端起保母的姿態。
韓楓立刻也正經八百的回答他:「遵命!」
「快走吧!不然又要被說耍大牌了!」世千拉著他邊跑邊說。
嫣嫣自己選了個角落,坐著觀看這些忙碌工作的人們。
她答應世千乖乖的,當然也不想麻煩別人關照她,她只不過是來開開眼界,瞭解一下拍廣告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所以她安靜地選了個角落當個旁觀者。
原來拍一支短短的廣告片,工程也這麼浩大的,她覺得十分有趣,和她想像中的完全不同。
而且每個人的臉上都有著不同的表情,實在有趣。小妮子可沒讓自己閒著,推開自己的素描本打算來個人物速寫!
「男主角來了!」有人吆喝著,接著一陣忙亂。
這可引起嫣嫣的好奇,男主角長什麼樣子呢?讓他的世千表舅每天忙得團團轉的!她引頸張望,終於看見了那個「男主角」!
啊!且慢!她在心底大喊!
等一等──這個人不是昨天和她一起兜風的男孩韓楓嗎?她張大眼睛,真的沒錯啊!是他!喔!難怪他會問她認不認得他之類的怪問題,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他就是香港的新天王嗎?她靜靜的看著,今天的他和昨天的他判若兩人,工作時的他,就是多了那份傲人的氣勢,有天王的架子。
那──嫣嫣該是慶幸了,因為她知道私底下的韓楓究竟是長什麼樣子、什麼個性。
廣告在導演一聲令下開拍,是個鑽戒廣告,男女主角在半島酒店的長廊下相偎,氣氛浪漫,男主角於是掏出鑽戒向女主角求婚:
別看只是一支廣告片,還真不簡單,每個表情都細膩入鏡,所以一再NG重來也是正常的。
所有的人都緊張的招呼韓楓,不過他今天看起來倒是神采奕奕的。
拍了不知多久,總算達到導演的要求,聽見導演喊OK收工後,每個人都露出倦容。大概只有一個人不累,那就是嫣嫣,她不知畫了多少張人物速寫了。
世千到角落尋她,要帶她一起去吃飯,當然他不能離開韓楓,所以以方便工作之由,嫣嫣可以到韓楓房間與他共進午餐。世千問嫣嫣可高興,嫣嫣神秘一笑,倒讓世千有點莫名其妙。
韓楓回房沐浴,他居住的是豪華套房,房間細分臥室、書房、起居室,他在臥室的浴室內沐浴更衣,世千已叫了餐點到房間,與嫣嫣一起等韓楓用餐了!
韓楓穿著T恤、休閒褲,哼著歌從臥室走出來,聞到餐點的香味忍不住飢腸轆轆,開心的大喊:「吃飯了!」
他邊喊嘴型邊成了O字型,因為映入他眼簾的竟是嫣嫣的身影,他整個人呆住了。這──不是嫣嫣嗎?怎會在他房內出現?
「嗨!」嫣嫣向他揮揮手。
「你怎麼會在這兒?」韓楓迎上前站在嫣嫣面前訝異的問。
「我舅舅帶我來的。」嫣嫣指指世千。
一旁的世千一頭霧水的望著他倆。他們怎麼會認識呢?
「啊!世千是你舅舅,太巧了!」韓楓覺得真是巧合。
「原來你是大明星!」嫣嫣笑著說。
「喂!你們兩個怎麼會認識?」一旁的世千忍不住問道。
於是韓楓將他倆相識經過告訴世千,然後三個人一起愉快的用餐,嫣嫣與韓楓是一見如故,再見面彷彿多年老友般,話題聊都聊不完,把世千冷落在一旁。
嫣嫣又拿出她的素描本給韓楓看她方纔的人物速寫,韓楓邊看邊笑,覺得嫣嫣畫得十分傳神。
兩人一來一往有說有笑,嫣嫣還告訴韓楓等他下回到台灣,她願意當嚮導帶他去玩。真是大方,世千在一旁想,這小妮子對自己的表舅似乎部沒這麼慷慨熱心呢!
「如果,韓楓不是天王的身份,他會更快樂;不過,有嫣嫣這個朋友或許可讓他的生活多一點不同的色彩。」世千這麼想。
他們愉快聊天的畫面,真有那麼一點兩小無猜的感覺呢!
對單純的嫣嫣而言,生活之中多了個不同的朋友是很有趣;而對韓楓來說,有個真正的朋友真好!他很享受這美好的感覺。
兩人的心中都十分珍視這純真誠摯的友情。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9-10 00:13:01
第十章:
假期總是過得特別快,嫣嫣已經開始打包行李準備回台灣了。她來香港時,只簡簡單單的帶了一個小背包;回台灣時,她可是拎了個小皮箱了。
當然是拜媽媽所賜,信用卡真是方便,她買了些衣服、鞋子以及分送給同學們的禮品、飾物。
別看嫣嫣平時迷迷糊糊,在人情世事上,她可是挺細心的呢!
她在房內將衣物、飾品等一一整理好,這時門外有人經敲房門。嫣嫣輕聲答:
「請進!」
推門而入的是她的湘瑜表姨,嫣嫣一看是湘瑜,立即露出甜甜的笑容,開心的說:「瑜姨,你回來啦!」
「要不要我幫忙整理?」
「不用了。不過明天你可得送我去機場哦!」嫣嫣說。
「那當然囉!」湘瑜十足寵溺的語氣,季家每個人都當嫣嫣是寶貝。湘瑜望著嫣嫣,不知該不該將湘君電話中的內容告訴她。
她猶豫著,心想,嫣嫣總是要知道的,還不如早點告訴她,讓她有個心理準備,能調適自己的心情,不至於回到台灣之後有唐突的不適應。
「瑜姨,你在想什麼啊?」嫣嫣察覺湘瑜不知想什麼想到出神了。
「湘君昨晚打電話回來,說要和你的美術老師訂婚了!」湘瑜先說比較沒有衝擊性的。
「真的嗎?哇!太閃電了吧!他們進展的還真快咧!有沒有準備什麼時候開始籌備呢?」嫣嫣可是興趣十足,再怎麼說,她也算是他倆的媒人吧!
湘瑜不疾不徐的說:「湘君的意思是他們到時請個假,先回香港來和我媽談一談!」
「哦!那我回去可以好好糗一糗湘君阿姨了!」嫣嫣可樂呢!
「嫣嫣,還有一件事想告訴你。」湘瑜遲疑了約兩秒。
「什麼事?」嫣嫣睜著慧黠大眼望著湘瑜。
「你──媽媽──她要結婚了!」湘瑜好不容易才將這句話完整地說出來。
原本眼眸中泛著光彩的嫣嫣聽完這個消息,那眼眸中的光彩立刻褪去,她的表情有些空洞──在一瞬之間。
「我想──先告訴你可能比較好吧!讓你先調適一下。」湘瑜的語調十分婉轉。
「媽媽決定什麼時候?」嫣嫣問。
「日子沒定,等你回去吧!」湘瑜說。
「跟我又沒關係,幹嘛等我?」她說得直接坦白。
湘瑜摸摸嫣嫣的頭輕聲的說:「我想你媽咪需要你的祝福吧!」
嫣嫣不再答話,只是低頭機械式的開始將行李默默的收拾好,然後再將飾品分成一袋一袋,貼上送給誰的禮物,對方纔的那件事不再提起。
湘瑜心底一陣心疼,但她沒多說什麼,只是輕輕的拍拍嫣嫣的肩膀。「早點睡吧!」
然後便離開她的房間。但湘瑜知道,今晚的嫣嫣鐵定會失眠了!
躺在柔軟舒適的床上,嫣嫣果然如湘瑜所料,反覆輾轉難眠,這夜,她是失眠了。
瞪著大眼望著天花板,怎麼也無法闔眼,腦子裡全是湘瑜的那句話,關於媽咪要結婚的事。
其實,媽咪要結婚是件好事,她應該為媽咪高興才對。但不知為何,嫣嫣卻高興不起來,一種複雜的情緒升起。
她從來不過問自己父親的事,她也習慣了自己的身世,十六年來她不在乎自己的生活中沒有父親這檔事,結果──現在媽咪要結婚了,這不正意味著──她就要多了個與自己沒有血緣的爸爸了嗎?
總而言之,她不知如何釋懷這複雜的情緒。
翻來覆去,她怎麼也睡不著,索性坐起身來不睡了,摸黑下床,往客廳走去。
夜半,客廳內只留了沙發邊一盞立燈的微弱燈光,嫣嫣打開冰箱取出一瓶牛奶,然後坐回沙發上開始喝,扭開電視看著。
她並不是很用心的在看,只不過是打發著無聊的時間及漫漫長夜。
「嫣嫣,怎麼還沒睡?」世千在這時才回來。
「你怎麼這麼晚回來?」嫣嫣發現世千的工作真是不輕鬆。
「韓楓的唱片賣了六白金,公司開慶功宴,玩晚了點。你呢?還不睡,明天不是要回去了嗎?」世千邊說邊在她身邊坐下。
「我媽咪要結婚了!」她突然開口,世千愣住了好幾秒,沉默片刻才又開口。
「有點無法釋懷嗎?」世千問她。
嫣嫣無奈,默默點頭。
「人生是很難去預計將會發生什麼事的,我在演藝圈看盡人生的現實,突然覺得什麼都是不可靠的,唯有家人的愛才是最實在的。我想,你媽咪會想再結婚,一定是這個男人十分愛她,才能打破她的心防。她現在可能也跟你一樣,處於不穩定的狀態之中吧!所以她才希望等你回去之後再決定結婚的事。」世千語重心長的對嫣嫣說。
「真的嗎?」嫣嫣半是疑惑問世千。
世千揉揉她的頭。「表舅什麼時候騙過你?」
嫣嫣這才釋懷的點點頭,露出笑意。
「哦!我差點忘了。」他從背包中取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物交給嫣嫣,「韓楓送你的!」
「送我?」
「對啊!他說是紀念你們之間的友誼。」
「真好!這趟來香港的確收穫不少!」嫣嫣露出微笑,恢復她原來開朗樂觀的性格。
「去睡吧!」世千對她說。
嫣嫣帶著笑容回房,現在的她應該可以好好的睡一覺了!
巧然偎在懷遠的懷中,藉由他的體溫讓她感到自在與安然,只有靠在他的懷中才讓她覺得自己是女人。
「怎麼了?」因為她的身子不安的蠕動了一下,懷遠輕聲問她。
「沒什麼──明天,嫣嫣就要回來了。」巧然擔心的是嫣嫣是否能接受她要結婚的事實呢?
她們母女相依了十六年,突然這一切將要有所轉變了,她有著些許的惶恐不安。
懷遠托起她的下巴,找到她的唇深切纏綿的吻她,吻了好久好久,他才放開她,溫柔摸著她的唇,對她說:
「巧然,無論任何情形,都不會改變我對你的感情,你不必擔心,我會等到嫣嫣接受我為止,好嗎?」
「真的嗎?」巧然問他。
「當然!我明白這十六年來只有你們母女相依,對你們而言,我還是個外人,要讓嫣嫣接受我是需要時間的。我只希望我能多抽些時間陪你們,和她建立起情感。」
蒲懷遠對巧然果然一片真心,人到這年紀早已不易動情,一動情就是完全真心,不是戲言了。
巧然枕在他懷中,貼他更近更緊,懷遠也將她摟得更緊地在她耳邊輕聲的說:
「睡吧!明天還要去接嫣嫣呢!」
巧然閉上眼睛,心中暗自許願:請讓我一切順利吧!
兩人的心跳鼻息彷彿都在唱和著彼此的無限愛意呢!
嫣嫣的左手手腕上,掛著一條手工細緻的白金手鏈,那是韓楓送她的友誼手鏈,以紀念他們之間的友誼。
在機場,湘瑜依約前來送行,她對嫣嫣的情緒還是有些放不下心。看見湘瑜的表情,嫣嫣主動的開口:
「瑜姨,你放心啦!我沒事的,我會乖乖的。」
聽見嫣嫣這麼說,湘瑜相信以嫣嫣的聰穎應該能釋懷那件事的。
「有空來台灣玩吧!也許你很快地就要來參加媽咪的婚禮囉!」嫣嫣向湘瑜眨眨眼。
湘瑜點頭。
廣播傳來請旅客登機的催促聲,嫣嫣笑笑的對湘瑜說:
「拜拜!」
目送嫣嫣離去,湘瑜相信嫣嫣是個冰雪聰明的孩子,應該知道如何面對未來的路……
嫣嫣靠在座位之中,等待飛機緩緩降落,儘管在香港她坦然的對湘瑜說她已能釋懷,但是,現在飛機就要降落了,她又必須承認自己的怯懦與忐忑。
待會兒就要面對媽咪了!或許她的情人也來了,我該怎麼辦才好?她自問卻無答案。
飛機接觸地面的那一剎那,嫣嫣知道該面對的事終究是不能避免的,她一再深呼吸,找到配合自己律動的節奏,嫣嫣要給媽咪一個燦爛的笑容。
巧然是細心的,她一個人來接機,她知道這不是嫣嫣和懷遠見面的最佳時機,她必須和女兒單獨談談,十六年來,她首次必須將女兒當成大人看待。
嫣嫣推著行李出關,看見巧然佇立在那兒,她開心的向巧然走去。
「嗨!媽咪!」
「嗨!女兒,歡迎回來!」
母女之間突然對對方都產生疼惜的心情。
「我休假,陪我吃頓飯吧!」巧然對嫣嫣說。
「只有我們兩個人嗎?」嫣嫣問。
巧然微笑點頭,嫣嫣喘了囗氣,因為她還是沒有做好心理準備要見媽咪的情人。
餐廳內,嫣嫣和巧然邊用餐,邊閒聊,嫣嫣將香港的趣事全與母親分享,甚至連韓楓的事也不忌一併提起,還將那條象徵友誼的手鏈秀給母親看。
「他一定是很可愛的男孩吧?」巧然說。
「他是個很有分寸的人,我想他的事業會一直那麼如日中天的。」嫣嫣很有見地的說。
停頓了幾秒,嫣嫣主動問巧然:
「媽咪──那個叔叔對你很好是嗎?」嫣嫣是很認真的問。
巧然給嫣嫣一個笑容。「我這輩子有過一次很短暫的婚姻,不讓我覺得遺憾的原因是因為我有你這個寶貝;十六年來,我不敢奢望,還能感覺到幸福的味道與溫度。不過,這次我真的感覺到了!」
巧然說這番話時,眼神泛著迷人的光彩,嫣嫣從沒見過母親這麼美麗的表情,有一種感動從她心中升起,她決定,不管這位叔叔是何方神聖,她都要見他了。
「媽咪!我已經等不及要見這個讓你變得這麼美麗的叔叔了!」
嫣嫣用甜甜的笑意對巧然說,巧然握住嫣媽的手,喜極而泣。
這是場鴻門宴嗎?
以遠至企業總裁的身份,卻還是逃不過未來丈母娘一家人的審核餐會。
蒲懷遠依舊保有這份沉穩,他的從容態度其實從他一坐下來之後,就已經讓季婆婆折服,她相信這男人會讓她女兒後半生幸福。
季蔚然見到蒲懷遠,覺得外界對他的傳說可能不假,他向來佩服這種男人,心直口快的對懷遠說:
「我老姊這人很難搞,搞定她不容易,看來你是真的很有本事!」
「我想,是巧然給我機會,不然我追不到她!」他淺淺一笑卻有懾人的威力。
季妙然可是實際派,她直言不諱的對蒲懷遠說:
「不過,巧然也不是很好惹的,別弄個什麼三妻四妾,別說她不放過你,我們也不會放過你的哦!」
「我不是在玩婚姻遊戲,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蒲懷遠誠懇地回答。
其實,蒲懷遠已經贏得季家全家對他的信任,但──有一個人自始至終只是盯著他看,始終不語──那是嫣嫣。
「我應該喊你蒲叔叔!」嫣嫣突然開口。
「你好,嫣嫣!」他對嫣嫣微笑。
「我一直很專心的看著你,看了很久我才明白媽咪為什麼愛你,其實不是因為你特別帥或特別有錢,我想是你那份堅定的氣質吧!你愛媽咪的那種堅定。你最好一直堅持下去,好好疼愛我媽媽,她其實很需要人疼愛的,和我一樣。她一直很辛苦的照顧著我,現在她應該好好被人疼愛了,蒲叔叔,你會一直一生一世對我媽咪好嗎?」嫣嫣很慎重的問著蒲懷遠。
懷遠折服眼前這十六歲的女孩是如此懂事貼心,他也以自我最大的誠意向她保證。
「我向你保證,我會用我今生所有的努力疼愛季巧然!」
嫣嫣笑著點頭,她高聲宣佈──「OK!那我謹代表季家的人,將季巧然小姐托付給你了!」
季家一家都是人來瘋,全都高聲歡呼,包括季婆婆在內。
巧然的眼淚控制不住地猛掉,懷遠溫柔的為她拭去,嫣嫣則湊到他倆中間說:
「行了!別捨不得我,我當伴娘好了!」
逗得巧然噗哧一笑,她將女兒擁入懷中;而蒲懷遠,他也已找到了自己最大的幸福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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