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標題:
【駱亭雲】最後的安琪兒 (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9-10 12:14:46
標題:
【駱亭雲】最後的安琪兒 (全文完)
內容簡介:
她一向待人和善真誠又溫柔,除了花花公主,以及沒公德心的人;偏偏他又正好在最短時間內,表現出她最厭惡的兩種性格。 她明白自己的心,如果不是在乎他,就不會這麼尖銳的羞辱他;如果不是太愛他,也不會如此堅決的抗拒他。因為,她是個沒有資格談戀愛的人……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9-10 12:15:16
序
衷心的歡喜
關於愛情,是怎麼也說不完的,尤其每個人對於愛的想法不同,所以對於愛情所抱有的期待也不盡相同。不過,我相信無論如何,每個人對於自己無怨無悔所付出的感情,總是期望它能有一個完美的結局,而不是各奔西東。
然而,世上的事總是不盡如人意,深愛更不一定有期望中的美麗結果,所以,我們常說「自古多情空遺恨」,不是嗎?
就因為人世間的情愛,總是不盡如人意,因此,我寫的小說中,大都是美好的結局。或許很多讀者不以為然,認為太不切實際了。但是,我的想法是,就因為世上的愛情總是聚少離多,尤其,在這個功利掛帥的社會中,沒有摻雜任何雜質的愛,更瀕臨絕跡。所以,我才會讓故事中的男女主角大都能圓一場情夢,多少有些期許它能彌補實際生活中,許多人的遺憾吧!
換句話說,我寫小說除了自己對搖筆桿而盡情揮灑的率性,有份狂熱與執著外,還有一個心願,就是希望能為期待擁有唯美愛情,卻無法如願的人們,編織一些美麗的夢境,尋覓一些屬於自己的夢,補償一些現實中的缺憾。
《最後的安琪兒》的男主角黎烈文,是個希望能在茫茫人海中尋覓一份屬於自己真愛的男人,卻因為出眾的條件和魅力,而沉湎於愛情遊戲中,直到邂逅了女主角席婉華後,才痛定思痛,收起玩世不恭的態度,專一而熱情的對待席婉華。但席婉華卻基於許多因素,而對黎烈文的深愛,感到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經過幾番波折後,黎烈文鍥而不捨的特攻精神,終於贏得芳心。
但是,黎烈文和席婉華的愛情並沒有從此便一帆風順,等待他們的是一次又一次的考驗,他們是否能攜手突破重重的考驗呢?
請親愛的讀者們一齊來參與吧!
更希望能獲得你們的認同與批評,好嗎?
這本書能有機會和讀者們見面,要感謝我身邊許許多多的人的鼓勵與支持。更感謝希代所有辛苦的幕後英雄們,竭心盡力的幫忙。
在此,向所有關愛我的人,致上我最深的謝意,謝謝你們的愛護與支持鼓勵,更希望你們能繼續給我支持鼓勵。
最後,希望親愛的讀者們會喜歡這個故事,你們的支持與喜愛,將是我最深的期盼!
願你們衷心的喜歡它!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9-10 12:15:41
楔子
黎烈文帥氣的駕著他的積架,從伯爵山莊別墅特區疾馳而下,駛往台北市區。
他的耳邊猶蕩著方才出門前,黎夫人的埋怨──「你這孩子,什麼都好,對你爸和我更是孝順,媽實在沒什麼可挑剔你了。不過,如果你能收拾起玩世不恭的心態,好好找個好人家的女兒,生個孫兒給我,那我和你爸會更開心的。」
唉!黎烈文吐了一大口氣。
黎夫人這每天早晚各一遍,不論颳風下雨都從未間斷的「孫子經」,已經持續好幾年了,尤其自他過了而立之年後,更是愈演愈烈。
他也不是不願完成黎家兩老的心願,奈何他心目中的理想情人,至今尚未出現,所以,他只好委屈自己,繼續在眾家美女中追逐,遊戲人間囉!
他看了看後視鏡中的自己,自傲的一笑。
真是罪過!天知道他黎烈文並非性喜風流,偏不巧的是,上帝似乎特別厚待他,不但安排他在豪門企業家中誕生,注定他一生富裕多金;而且,還給了他出眾的管理天才,讓他在事業上一直平步青雲,扶搖直上。這樣已經羨煞世人了,更過分的是,他還有一張比湯姆.
克魯斯還迷人的俊臉,一副性感結實的好體格……簡直就是集家世、事業、才華、俊貌於一身的天之驕子。難怪會被雜誌票選為第一名的夢中情人。
他笑意更濃了,對於自己的特別幸運,他並不感到心虛,反而有一種理當如此的自負。
他斟酌一下時間,將車速加快了些。他不喜歡約會遲到。
這是他的優點,雖然他是個大沙豬,但是卻很守時重諾,女人們當然就更崇拜他了。
結婚?這字眼很不搭調的跳入他的思緒。下輩子再說吧!他臉上掠過一抹輕視不屑的神情。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9-10 12:16:16
第一章
董氏珠寶公司大門口寫著醒目的字眼「世界名貴珠寶展示會」,難怪出入的儘是些富商巨賈、達官顯貴。
席婉華在花團錦簇的會場中,穿梭於「貴賓」之間,不厭其煩的為他們介紹一顆顆燦爛奪目的珠寶。
好不容易有個空檔,席婉華忙裡偷閒的溜到一旁啜檸檬汁。
「婉華,這些天辛苦你了。」董茲倩歉然的說道。
「茲倩姊,你別這麼說,你自小待我如親妹妹,現在,你辦展示會,需要幫手,我當然義不容辭了。」
董茲倩欣賞的笑道:「若非你對這行有成見,我一定會力勸你走這行。你有天分,婉華。」
「人各有志,何況,我是因為……」婉華眼中閃過一股悵然。
「我瞭解。」董茲倩阻止她往下說。「我現在要離開一會兒,會場交給你了。」說完,她便一溜煙兒跑了,對於婉華的辦事能力,她百分之百放心。到了門口,她轉身丟下一句:「你比茲莉好多了。」
說到董茲莉這個死黨,婉華就一肚子氣。
都是這個重色輕友的色女啦!當初董茲倩正在猶豫是否舉辦這場展示會,茲莉便大力鼓吹,還拍胸脯保證,她這個做妹妹的,到時一定鼎力相助。
結果這會兒呢?她倒好,和男友黎志文快活的歐洲逍遙游去了,而把幫忙董茲倩的事全塞給了婉華。
唉!才過了四天,接下來還有一個多月呢!婉華有些沮喪。
她本來就不喜歡珠寶這玩意兒,總認為它是那些自詡為上流人士們,用來顯示自己的闊氣和虛榮的工具。
婉華尤其討厭那些公子哥兒們,對於他們的自以為「金錢萬能」,更是痛惡到想吐的地步,更貼切的說是──鄙視。
「小姐!」
婉華被這突如其來的咆哮聲,嚇得差點兒沒從椅子上滾下去。
哪個缺德鬼幹的好事!婉華心裡咒道。她定了定神,開始尋找那「獸聲」的主人。
嘿!好一隻誇張的孔雀!就算當年酷愛寶石的維多利亞女王也沒她這麼誇張!
婉華的眼珠子差點兒沒嚇掉了,直盯著她眼前那「孔雀」瞧個不停。
天啊!她是在考驗台北警察大隊的辦案能力嗎?瞧她那一身金光閃閃的玩意兒。如果她被搶,那真是自作孽,怨不得別人。
婉華眼中帶著一絲譏諷。
「小姐!你聾啦!」剛剛那個「獸聲」的主人又不耐的大聲開炮了,這次還外加大拍婉華身前的櫃檯呢!
若不是為了顧全大局,婉華早用十門大炮把這只囂張的野獸轟到地獄去了,免得留在世間害人。
「這位聲音高雅、舉止高尚的貴客先生,請問你有什麼需要我服務嗎?」婉華勉強自己擠出一個微笑,從她的加重語氣,任誰都聽得出她此刻是非常憤怒的。
「謝謝你的奉承,不過,我不需要你。茲倩人呢?」那野獸竟用鼻子哼了一聲。
婉華已經氣炸了。「不在!」
「不在?開玩笑!我告訴她我會來的,她竟然還敢放我鴿子!」那野獸的反應好像董茲倩觸犯天條般誇張。
他以為他是太上老爺啊!那麼狂妄跋扈!
婉華恨不得把手邊的大花瓶往他頭上砸去。
「茲倩姊臨時有急事外出,一下子就回來了。先生、小姐,是否要我先為你們介紹一下飾品?」婉華按捺住滿腔憤慨,她不是沒眼睛不會看,眼前這只趾高氣揚的野獸,八成是董氏珠寶的重要客戶,要不就是和董茲倩交情匪淺,否則依照茲倩的個性,是不會讓商場上的顧客直喚她名字的。
「不用!我自己會打發時間!」好高的姿態啊!
你去死吧!婉華再也無法忍受這只可惡至極、該下十八層地獄的野獸了。
「那請便吧!」婉華相當不屑的丟下這句話,轉身就走。她發誓再也不去理會那隻野獸了,管他是皇帝老子也一樣。
「唷!她是什麼態度呀!竟敢這樣對你,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店員──」
「閉上你的嘴!否則我立刻把你轟出去!」那野獸對身旁正大發嬌嗅的「孔雀女郎」咆哮。
「孔雀」果然閉上了嘴。
婉華呢?她真個就把這對令她氣結的「貴客」視若無睹,忙著去招呼其他貴賓。
「我說小姐啊!你如果想釣金龜,應該把你用在那些小星星身上的媚功用到我這顆大鑽石身上來才是。憑你這姿色,我勉強可以接受,不過,玩玩可以,想一生賴定我那可行不通,我向來不吃這套的。」那隻野獸不知何時擠掉另一位男士,挨近婉華身邊。
這個天殺的神經病!
婉華氣得差點沒吐血,要不是礙於立場,依她平時的性子,早給這只亂叫的野獸一個又脆又響的巨震之掌了。誰都知道她向來恨透了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當然,眼前這該死的野獸絕不知情!
「我這才知道,原來你是外冷內熱型的女人。哦!別用那麼熱情如火的眼神看我,這迷不倒我的,我一直生活在這種注視下,早麻痺啦!你出別招吧!小姐。」那野獸竟用鼻子笑耶!
「如果你夠聰明的話,趁我還控制得了自己的行為時,閉上你的爛嘴,立刻消失在我的視線內!」婉華將聲音盡量壓低,她不希望引來太多注目禮,白癡都知道她已火到最高點了。
「唉!你千萬別太熱情,我知道我向來是個令女人神魂顛倒,忍不住想狠狠抱住的超級帥哥,但請你顧及一下場所,我是無所謂,你嘛……」
嘩啦──他的話還沒來得及講完,就被婉華淋得一身是水!
「很抱歉,先生,我是想可能天氣太熱,瘋子特別多。也難怪,現在正值七月,雖然會場冷氣挺強的,不過對某些得了『失心瘋』的人而言,還是太熱了些。為了怕您中暑,我才為您做這項『特別』服務的!」婉華把手上已滴水不剩的花瓶放好,巧笑倩兮的說道。
她心裡早笑得天翻地覆了。
「你……」
「哎呀!這不是黎大老闆嗎?歡迎歡迎!真抱歉,我臨時有事出去,沒想到一向準時的你,今天會早到,看在我們多年的交情上,你可別怪罪呀!」董茲倩在千釣一發之際趕到現場,她進門時,正巧看見「潑水記」。
「你……」
「有些不中用的人啊,就只會對處於下風的弱者叫囂,真是可悲,先生,你說是嗎?」
婉華搶在那野獸尚未來得及向董茲倩開火前,用令人氣結的聲調,甜甜的笑道。
「你……」那野獸目露凶光,額上青筋像要爆裂般,劇烈起伏著。
「婉華,你快去招呼其他客人,這兒由我來處理就好!」董茲倩急急推開婉華,轉身忙向那野獸陪笑。「烈文呀!你就別氣了,婉華還小不懂事,別和她計較吧!」
「你從哪兒弄來這麼個無禮的冒失鬼!」他氣憤的叫道。
「婉華向來很懂事的……」茲倩替婉華說話。
「那是我不對囉!」眼看他又要冒火。
「當然不是。只不過,她是茲莉的死黨,你就別追究了。」茲倩連忙把妹妹搬出來。
「茲莉的……」他果然平靜許多。
「你今天想要什麼貨色呀?」董茲倩不愧是商場老手,一見情勢好轉,立刻導入正題。
「照慣例由你介紹,選好我再簽帳。」他顯然不願把時間耗在挑選珠寶上。
「達令!你對我真好!」「孔雀女郎」興奮的嬌嗔道。
「我不單只對你好,只要是我的女人,我一律平等看待,明白了吧!快和茲倩好好選個滿意的,廢話則少說。」他老實不客氣的說道。
「孔雀」當沒聽見,立刻和董茲倩熱烈的討論寶石。
「烈文,要不要到裡面換套衣服?」董茲倩這才想到剛剛那「潑水記」的後遺症。
「不用,你招呼她就行了!」
眼看他又粗野的吼人,董茲倩識相的閉上嘴。
那可惡的小女人在哪兒?
他露出老鷹在搜尋獵物般的眼神,向四周不停掃射。
沒一會兒,他找到婉華的倩影。
瞧!這會兒,她正和一位外貌不壞的男士有說有笑呢!
那小女人不是眼睛瞎了,就是視力有問題,難道她看不出來,我遠比那個醜男人搶眼而有魅力多了。他心裡惡狠狠的咒道。
他一眼就看出那個在婉華身邊的男人根本醉翁之意不在酒。
烈文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悸動,油然而生。
「烈文,我挑好了。你看高不高貴?我覺得只有我才配擁有它呢!」「孔雀女郎」驕傲的在烈文眼前展示她已套在唯一尚未戴寶石的右手無名指的大鑽戒。
由於室內燈光的關係,孔雀女郎一動,她的身子便像戴了數十個鎂光燈般閃個不停,真可謂名副其實的「金光閃閃」。
「茲倩,照程序,辦好我簽名。」他把孔雀女郎的話和人都當空氣般,視若無睹,聽而不聞。
「好的,你稍待,我進去處理一下就來!」茲倩想到馬上就有一筆巨款要進荷包時,笑得更迷人了。
「你找剛剛那位小妞來陪我!」他出其不意的說道。
「呃?你是說婉華?」茲倩怕是自己興奮過頭聽錯了。
「她叫婉華?快叫她過來吧。」烈文毫不理會茲倩一臉的愕然,繼續催道。
「烈文,你找那個沒教養又無禮的店員幹什麼?」孔雀女郎怪叫道。
「如果你再哼一聲,我們就到此為止!」野獸粗魯的大吼。
「婉華,你快過來一下。」茲倩不想成為下一個炮灰,她馬上拉開嗓門叫道。
婉華在那兒遲疑了一下,才不情願的朝茲倩走過來。
「婉華,你陪一下烈文。這位是黎烈文先生。」茲倩不等婉華反應便像風般溜進去,她知道只要給婉華一秒的時間,她便會當場回絕,那多尷尬!
婉華快氣死了。她不禁對茲倩心生埋怨,想立刻走掉,但是,她注意到茲倩手上的簽帳單,和她異常興奮的神情,明白這黎烈文一定買了為數可觀的商品。為了不讓到手的鴨子飛掉,婉華不得不逼自己再度面對這只比蟑螂還惹人厭的「野獸」。
「怎麼?聽到我的大名後,開始後悔不該那樣對我了?」黎烈文一臉輕薄。
「你的『大名』這麼值錢?」婉華譏諷道。
他以為他是什麼東西呀,能像「義美」食品公司的名字賣那麼多錢嗎?
她一臉不屑。
「你是故意不知情,好引我注意,還是真不知呀!」黎烈文露出好似看見外星怪物的表情。
「我從不知道中華民國的憲法有一條條文規定,我非要知曉你的『大名』不可,黎烈文貴客先生!」婉華已完全被他傲岸的態度惹火了。
「你太抬舉我了,不過,我想這也不為過。」他是存心要激怒婉華。
婉華好誇張的朝他打了個大呵欠,還好她有一口漂亮的貝齒。
黎烈文握緊雙拳,額上青筋又開始劇烈的鼓動。
「真是抱歉,我忘了你是『高尚的貴客』,我為我的失禮道歉。」
婉華的笑容是那麼動人,聲音是那麼迷人,但說話內容卻是那麼氣死人!
黎烈文這下子真不知該拿他眼前這個傲慢的小妞如何是好。
「看在你無知的份上,這回我不和你計較,我給你一些時間,好讓你去向茲倩或茲莉打聽清楚我的來歷。我相信你下次有幸再見到我時,態度一定會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甚至比你剛剛對那個醜男人的態度要好上數十萬倍!」他姿態高得鼻尖都快撞到天花板啦!
「再看到你?!」她怪叫一聲。
「如果你有這份幸運的話!」他又用鼻子笑了。
「我寧願看到一百隻蟑螂也不願再看到你!」她老實不客氣的說道。
「你……」他差點沒給她氣死。
「我只是誠實的說出我心裡的話罷了。我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老實不會說謊。」她是真想把他氣死。
「烈文,我弄好了,你簽個名就行。」董茲倩又適時出現。
黎烈文深深的看了婉華一眼。「小妞,告訴我你的全名!」
婉華恨不得一腳把眼前這個卑劣下流的男人,踢到太平洋去淹死。
他竟然拿簽帳與否來要挾她!
「婉華……」董茲倩向她發出求援的聲音。
「席婉華。」她冷冷的,絲毫不帶感情的說道。
「好名字,可惜和『實體』不配。」黎烈文露出勝利的微笑。很快在帳單上簽名。
「謝謝你,烈文。以後還是要常來啊!」董茲倩迅速收好帳單,欣喜若狂的笑道。
「茲倩姊,沒事我去忙啦!」婉華說著轉身就走。
「席大小姐,你不送我一下嗎?」黎烈文擋住婉華的去路,一副嬉皮笑臉的無賴相。
「我倒可以送你一腳!」
婉華腳上的動作和說話的速度一樣快。
可惜,她雖然使勁踩他,但她穿的是平底鞋,所以這一腳並無多大作用,只是讓他的白色真皮皮鞋上留下些污漬罷了。
「我還以為你會打我耳光,但諒你也捨不得,更不敢如此做。那是當然的,我黎烈文英俊多金,迷人又充滿男性魅力,從來沒有女人捨得打我,更沒有女人敢打我,甚至男人也不敢對我動粗。」他自鳴得意的哼道。
「我原本真想打你耳光!」婉華笑得好曖昧。
「後來呢?」他竟然不一覺的心跳了一下。
「但我想了想,如果打你,那會弄髒我的手。鞋子髒了,可以丟掉再買一雙;手髒了總不能切掉吧!所以我只好兩權相害取其輕啦。」婉華看到黎烈文愈來愈難看的臉色,便愈說愈興奮。
「我該去招呼客人了,黎貴客先生,我就『送』你到此啦!」她說完不給他任何時間,便輕快的飛向人群去了。
他望著像只美麗彩蝶般飛走的婉華,心中蕩起一種意念,臉上的怒氣明顯褪了許多。
「烈文……」董茲倩憂心忡忡的望著烈文。
「茲倩,你這展示會還有幾天?」他恢復慣有的瀟灑。
「大概還有一個月。」
「那小妞這一個月都會在這兒?」他的眼神瞄向婉華。
「會,不過烈文……」茲倩覺得他態度可疑。
「很好!」他很滿意的笑道。
「我先走啦!」他向孔雀女郎揮了個手勢。
「烈文……」
「改天見,茲倩。」
就這樣,黎烈文瀟灑的離去,留下滿臉狐疑的董茲倩。
***
黎烈文送走孔雀女郎後,熄掉尚剩半截的香煙,踩足油門,往伯爵山莊的方向快速前進。
席婉華的倩影一直停留在他心中。他改變主意,將車靠右停住,再燃起一根煙,吐了一口氣後,向後用力躺靠。
好一個與眾不同的傲慢小妞。
黎烈文雖被席婉華氣得半死,但他不得不承認,她帶給他從未有過的震撼──從沒有一個女人,敢在他面前如此肆無忌憚的撒野,席婉華是第一個,也將是最後一個。
「……」他似乎在思忖著什麼。
說真心話,席婉華的外貌在黎烈文的眾多女友中,並不是相當特出的,充其量只能算是中等美女。倒是婉華的個性在群芳譜中鐵定穩居冠軍,無人能出其右,更沒人敢起而效之,席婉華算是異數中的異數。
更令烈文感興趣的是,婉華在看他的眼神中,沒有絲毫愛慕之意,有的只是露骨的厭惡,這對他而言,真是有生以來頭一遭。
所以,黎烈文才會強烈的想要和她周旋到底。
一股意念閃過他的腦際,他重新發動引擎,向前奔馳,眼裡散發出一抹狡黠的光芒。
***
董氏珠寶展示會場在送走最後一對貴賓後,關起大門開始整理會場。留到最後的當然是老闆董茲倩,還有婉華了。
婉華鎖上最後一個櫥櫃,正打算開口,董茲倩搶先說道:「婉華,我送你吧!」
「也好。」
兩人鎖好大門後,便往停車的方向走去。
董茲倩熟練的操著方向盤,有些心不在焉。
「茲倩姊,今天下午很抱歉,讓你為難了。」婉華再也忍不住了。
「傻孩子,我知道你不會無故和人起衝突,烈文一定是惹火你了。放心,我不會怪你,我還感到對你過意不去呢!」茲倩向來喜歡婉華。
「那個人真夠囂張的!」婉華一想到那只該死的野獸,心中便有氣。
茲倩看了她一眼。「其實,烈文並不像你想像的那麼惡劣。他是個好男人哩。」茲倩衷心說道。
「好男人?他?」婉華差點兒沒從座位上彈出去。「我們可不可以不要談他?」她手一揮,嚴重的表態。
茲倩知道多說無益,但是黎烈文臨去時的神情令她擔心。「婉華,我希望下次你見到烈文,對他好一點,好嗎?」她純粹是為婉華著想。和烈文鬥,婉華顯然太嫩了。
婉華勉強點個頭,其實她但願他永生永世都別再出現她眼前,省得她大動肝火。
「茲莉和志文現在怎樣了?」婉華轉開話題。
茲倩有趣的瞧她一眼。「茲莉的事,我以為你比我清楚呢!」
「沒啊,隨便問問罷了。」
茲莉這個死丫頭,老是說話不算話,一定又和志文玩得忘我了。哼!等她回來,看姑娘我怎麼修理她!婉華愈想愈氣,要不是茲莉這個害人精的話,她大可待在家裡,不必去受黎烈文的氣焰。
可是,待在家中當真就比較好嗎?
婉華的臉色頓時沉了下去,想到自己的家……,唉!不提也罷。
其實婉華並不是真的責怪茲莉,她知道茲莉是為她好,才要她趁著暑假來幫茲倩的,否則,一天兩千元的打工費,還愁找不到人?
「婉華,今天乾脆睡我家,不要回去了。」董家姊妹對席家的狀況再清楚不過了。
原因無他,只因為婉華早逝的母親,生前和董夫人是莫逆之交,在席夫人過世前,兩家人一直往來熱絡,除了席夫人的先生席祥翌例外。
「謝謝,我還是回去吧。你知道,那個家有兩個人迫切的需要我。」婉華的表情教人看了好生不忍。
「那……好吧!我這就送你回去。」
董茲倩語畢便加快車速。
***
婉華在客廳外的玄關站了許久,才打開門進去。對婉華而言,每回要走進席家大廳都是需要相當勇氣的。
她在大廳的玄關往裡面迅速掃射一遍。
還好,那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女人不在。婉華稍微放鬆些,放慢腳步朝樓梯走過去。
那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女人,指的是她和她胞弟席培華的繼母張曉晶,一個約莫三十歲的壞女人。
「你還知道要回來呀!」
婉華正要步上階梯時,身後響起一個極刺耳的聲音,不用說,是張曉晶。
「……」婉華當沒聽見,繼續上樓梯。
張曉晶存心挑釁,拉開嗓門,粗魯的叫罵:「他媽的!你娘沒教過你,有人問話時,不可以不答就滾蛋嗎?」她見婉華沒反應,繼續譏諷道:「哎喲!我忘了你那死去的娘是個名門閨秀,和我這個煙花巷出身的破甕不同,她高貴多了。不過,高貴有什麼用,生前嘛!管不住男人的心,才一死,老公就立刻娶了別人。唉!可憐哦……」
「閉上你的爛嘴!你不配提我媽!」婉華終於受不住她的嘲諷,怒目以對。
「喲!你他媽的,真以為自己多高尚呀!」張曉晶面目猙獰的咒道:「也不想想三年前是誰大發慈悲,你那個要死不死的弟弟,才沒被抓去關,哼!現在倒好了,得了便宜就狗眼看人低啦!」她兩手叉在腰上,一副潑婦罵街的姿態。
「你……」婉華氣得全身發抖。如果她現在手上有一把刀,她早砍死這個魔女了。
「我說錯了嗎?」張曉晶獰笑道。
「你還敢說,三年前……,要不是你自己行為不檢點,培華也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淚珠在婉華眼眶中打滾,硬是不肯掉下來。
「我哪裡行為不檢點,你倒說說看呀!」
「你……」不堪回首的往事,此時全湧上婉華心頭。
三年前,席夫人過世不到三個月,席祥翌便自紅燈戶將張曉晶娶進門。這個邪惡魔女一進席家大門,便原形畢露,整天張牙舞爪,唯恐天下不亂。她更將席家姊弟視為她覬覦席家偌大家產的眼中釘,不拔不快,老是和他們過不去。
那天,她的詭計終於得逞了,而培華從那天起便……婉華的心不斷的往下沉,往下沉……「唷!說個兩句就要死不活了的。」張曉晶就是不肯放過任何能打擊、刺激婉華的機會。
「你跟我那個沒良心的爸爸,真是絕配!一個黑心,一個淫穢!」婉華鄙夷的諷刺道。
「你他媽的有種再說一次!」張曉晶顯然受到刺激了。
「又怎麼了,一進門,就聽到叫罵聲。」席祥翌一臉疲憊,語氣帶著不悅。
「老公,你看看你的好女兒說的是什麼話……」張曉晶立刻換了一張面孔,滿臉委屈的挨向席祥翌。「我只不過看她晚回來,說她一句,我純粹是關心,是好意,她竟然就沒頭沒腦的罵起我來了,還說你黑心,我……我淫穢呢!」說著說著,她就真哭起來了。
「婉華,你……」席祥翌眼裡充滿責備。
「你和那個賤女人一樣該下地獄!」
「婉華……」
「你看看她是什麼態度。」張曉晶火上加油。
婉華不顧身後席祥翌的叫聲,更不管張曉晶的尖叫,逃命似的跑上二樓。淚水不斷自她臉上滑落。
***
一回自己的臥室,婉華再也顧不得一切,像洩了氣的皮球,無力的靠坐在門邊。
為什麼?天啊!為什麼對我如此苛刻?!得不到父親的愛,母親終年鬱鬱寡歡,終於病逝床上;沒有絲毫責任感的父親;苛薄陰險的繼母;老受張曉晶虐待的老管家王姨;以及──因三年前的事故,而罹患被害恐懼症,又有心臟病的弟弟……婉華真的心力交瘁。白天,在學校要應付醫學系繁重的課業,晚上還要兼家教打工,回家還要和張曉晶勾心鬥角,保護在那邪女魔爪下的王姨和弟弟培華;如果席祥翌在家,婉華就更加心力俱疲。
「婉華,婉華,你回來了嗎?」王姨的聲音在門外急促的響起。
婉華迅速揮去淚水,王姨的叫喚令她想起她有比傷心更重要的事要去面對。
「王姨,你先回去陪著培華,我換個衣服就來!」
「好。」
王姨的腳步聲走遠,婉華俐落的梳洗一番,換上一套棉質的家居服,情緒總算穩定些了。
她朝梳妝台那面鏡子裡的自己做個笑臉。
嗯!還可以。看不出哭過的樣子。婉華滿意的打開門,準備去探望培華。
***
「培華!我是姊姊,我回來了。」婉華在培華敞開的房門上敲了幾下,便往裡走進去。
「姊!你總算回來了,我好害怕……」培華的聲音充滿無助與恐懼,他伸出瘦弱的雙臂,有氣無力的抱住婉華。
「乖!別怕,姊會保護你的。」婉華百般憐惜,抱著瘦削的弟弟,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止住想嚎啕大哭的衝動。每次面對可憐而骨瘦如柴的培華,她總是要反覆和自己的眼淚搏鬥。
席培華也確實可憐,自小心臟就不夠健康,席家好不容易把他拉拔長大,卻在他高二那年,發生了悲劇。
那天,培華帶著班上幾個同學回家,其中有一個是培華心儀的女孩。原本氣氛相當融洽。偏偏那個該下地獄的張曉晶在培華正要送走同學時出現,她那身暴露度高達百分之九十的穿著已夠令人咋舌,更過分的是,她還滿口穢言的對培華的同學說了一堆不堪入耳的下流話。結果,培華心儀的女孩當場哭著跑走,其他同學也都帶著鄙夷的神態尾隨離去。
面對突如其來的打擊,血氣方剛的培華,在盛怒下拿著水果刀追殺張曉晶,幸好未中要害。培華面對自己血淋淋的雙手,突然心臟病發,在醫生全力搶救下,死裡逃生的撿回一條小命,但卻因為同學鄙視的態度,殺人至重傷的罪惡感,以及張曉晶揚言報復的三重打擊下,從此一直病臥在床,心理上的創傷更是深深的影響了他。尤其,他一直對魔鬼張曉晶的威脅──要讓未成年的他去待感化院──感到恐懼。
事隔三年,培華的心傷不但未見起色,反而愈來愈嚴重,醫生宣佈他有被害恐懼症,很容易就受驚嚇,沒有安全感,尤其害怕與張曉晶有關的一切。
「姊……」
「乖!快睡,姊姊會一直陪著你的。」
「嗯。」
培華在婉華的陪伴下,總算安心的進入睡夢中。
直到確定培華已熟睡,婉華才拖著疲累不堪的步伐回自己房裡。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9-10 12:16:55
第二章
第二天早上,婉華照往常一般,打起精神到董氏珠寶的展示會場幫忙。雖然她不喜歡寶石這玩意兒,也不欣賞會場裡那些虛偽的上流貴賓,但比起席家,那可好太多了。
董茲倩看到席婉華一如往常般神-奕奕,總算不再為她擔心。她一向佩服婉華的樂觀、堅強。
董茲倩但願是她多心,烈文應該不會再來招惹婉華才是。
接著三天過去了,黎烈文始終未再出現過,董茲倩終於完完全全放心了。
***
這天,黎烈文在他豪華氣派的辦公室裡,處理完許多重要文件後,優閒的品嚐著香濃的咖啡,充分享受偷得浮生半日閒的那份閒情雅致。
他一向是個很懂得過生活的人,絕不會為了多賺幾個錢而讓自己當金錢的奴隸;加上他高人一等的商業頭腦,所以,在事業上,他一直掌控自如,得心應手。這也是他令人稱羨的一點。
烈文站在玻璃牆邊,俯瞰二十樓下的市街,心中自是有一股強烈的滿足感與優越感。他有充分的理由自負──才三十出頭就已憑自己的實力,坐穩總經理的寶座,還令公司上下一致對他推崇備至,究竟有幾個人有他這份能耐呢?
席婉華的倩影忽然浮現在他眼前的玻璃上。
這個傲慢小妞!他似笑非笑的想道。
他憶起一個星期前,在珠寶展示場邂逅席婉華的情景。愈想他心裡就愈嘔。
「我一定得找個機會,再挫挫她的傲氣!」黎烈文最討厭強悍潑辣的女人。他總認為女人就該像只柔順的小綿羊,乖乖的順從他,讓他呼之則來,揮之則去才是。就像他身邊那些女友一樣。
他思索了一下,露出邪邪的笑意,拿起話筒,撥了個號碼。
「喂!董氏珠寶,您好!」
真巧,正是她!烈文一向擅長記住別人的長相和聲音。
「喂?」婉華的聲音再度自話筒響起。
「想必你向茲倩打聽過我的事了吧!」他倒是自信滿滿。
「你是誰?」婉華一點也摸不著頭緒。
「小妞,你別裝了,我知道你清楚我是誰。」
「請問你到底要找誰?」她的聲音有了些怒氣。
「唉!別再和我玩這把戲了──」
話還沒說完,就傳來嘟嘟嘟的響聲!
烈文的耳朵差點兒沒被用力掛上話筒的噪音,震得受傷。
「這小妞脾氣還真夠大。」但這更令他興致勃勃。
他又撥了同一個號碼。
「喂!董氏珠寶,您好!」
嘿!真好運!又是她的聲音。黎烈文心中充滿得意。
「為了幫助你瞭解狀況,我委屈一點自我介紹,我是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黎烈文!」
他自以為夠帥的說道。
「……」
「你聽到沒?」他以為電話故障。
婉華快被他氣死了,好不容易悠哉了幾天,這個比蟑螂還惹人厭的無聊男人,偏偏又冒出來煩她。若非她答應過董茲倩要對他好一點,加上他又是重量級常客的話,婉華才懶得和他耗哩!
「茲倩姊不在,你下次再打來!」她沒好氣的說,說完便打算掛電話。
「等一下,交代你也一樣。」他怕她又掛了電話。
「有何貴事?黎貴客先生。」
「你真看得起我,不過,我比較習慣人家叫我的名字,那比虛偽的恭維誠懇多了。」
「你還不笨嘛!知道我寧願虛偽的矯作,也不願意連名帶姓叫你,省得我噁心得吐上三天!」婉華的聲調相當刺耳。
「你……」烈文盡量控制自己的情緒,他明白她是故意激他。
「有什麼事快說,我很忙!」
「你到底問過茲倩關於我的事沒有?」
「我為什麼得向茲倩姊問你的事?」她沒好氣的說。
他確定她一定沒問,心中怒火莫名的上升。「你真的對我一點也不感興趣?」他不相信。
「我倒是對衣索匹亞的蟑螂都吃些什麼較有興趣些。」
「席婉華!」他完全被激怒了。
「有事嗎?」婉華痛快極了。
黲啦!
他用力甩下電話。
「這個不識抬舉的可惡小妞!」烈文大聲怒道。
有多少女人在等待他的垂愛,他都嗤之以鼻。席婉華竟敢一而再的忤逆他,簡直可惡至極。
不過話說回來,席婉華從一開始就已擺明對他沒興趣,他自個兒要不識相的去招惹人家,又怎麼能怪人家態度惡劣呢?
這麼一想,烈文的怒氣頓時褪了許多。他優雅的燃起一根煙,腦中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她為什麼那麼排斥我?到底要如何,才能挫挫她的銳氣呢?烈文這輩子到目前為止,從未在女人面前栽過跟頭,席婉華的態度,著實令他自尊心受到前所未有的打擊。
「我一定要再好好想個辦法對付她!」他喃喃自語。
***
婉華從掛了黎烈文的電話後,一直氣憤難平。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厚顏無恥的噁心鬼!」大好的心情全給搞得一塌糊塗。
電話鈴又響了。
他再敢打來,鐵定殺得他片甲不留。婉華更火了。
「喂!」
「婉華!是我,茲莉。你怎麼啦?誰惹你啦!」
「茲莉?你不是在歐洲嗎?」婉華詫異道。
「我是啊,但是我一向情深義重,想死你了,所以就打電話給你囉!」
「還說!都是你啦!等你回來,我一定要好好和你算帳。」婉華積壓的怨氣全來了。
「哎呀!我的席大小姐呀!小女子究竟哪兒招惹你啦?你快說給我聽,小女子這就給你磕頭陪罪。」
唉!董茲莉就是知道怎麼讓盛怒中的婉華停止發功。「你呀!算我服了你!」婉華的火氣果然消了許多。「和志文還好吧?你可別像在台灣一樣,老欺負老實又好脾氣的志文啊!」
「天大的冤枉!我對他可好得很呢!你說是嗎?」董茲莉撞了她身旁的黎志文一下。
「婉華,你到底在生誰的氣?」茲莉繞回老話題。
「唉!等你回來再說吧。」
「婉華,快過來幫忙!」剛到會場的董茲倩急急喚她。
「好!」她應了一聲。「茲莉,等你回來再聊,我要去忙了。」
「等一下,你先跟我說一下是誰招惹你。」董茲莉實在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黎烈文。」婉華沒好氣的說完,便掛上電話。
「茲倩姊,那位黎先生似乎有事找你。」雖然她痛恨提到他,但公事還是得交代。
董茲倩端視著婉華怒氣未消的臉。「我知道了。」
烈文八成又來招惹婉華,董茲倩又開始擔心了。
董茲倩優雅的倚在櫃櫥旁,她不懂黎烈文為何老愛找婉華麻煩。她真的疼愛婉華,不希望婉華再多受到其他傷害,畢竟婉華已夠可憐了。
看來,得找個時間和烈文談談了。董茲倩想著想著,便隨手撥了電話。
***
在環亞大飯店氣派高雅的下午茶座區,俊逸挺拔的黎烈文和美艷成熟的董茲倩顯得格外引人注目,週遭的人們都不時向他們投以欽羨的目光。而他們似乎都習以為常,無動於衷,只專注於彼此的對話。
「烈文,聽說你找我?」董茲倩按兵不動。
「那個傲慢小妞告訴你的?」
「傲慢小妞?」她佯裝不懂。
烈文有些不耐。「茲倩,你知道我的脾氣,不要和我打哈哈。」
「好吧!我切入正題,你到底對婉華有何目的?」
他有些愕然,沒料到董茲倩會如此直截了當。
「烈文……」
董茲倩語氣趨軟。「我知道你對女性的喜好,婉華絕對不會是你喜歡的典型,所以……」她有些為難。「請不要招惹她,她不是可以陪你遊戲的女孩。」
「你這是在嫉妒嗎?」他面無表情,冷淡的說道。
「烈文!」董茲倩受傷的叫道。
「抱歉,我失言了。」烈文連忙道歉。他並非有意傷害茲倩,只是聽到她那番話,內心突然感到不愉快,他也不知道為什麼。
董茲倩審視著對坐的黎烈文,腦中不斷盤算著許多想法。
「昨晚,志文打電話回來,說他和茲莉下星期就回來。」烈文換個話題。
「這麼快?不是預計玩到月底嗎?」董茲倩有些意外。
「怎麼?茲莉沒通知你?提前回來還是她決定的呢!」
「婉華可能知道,她對茲莉的消息一向最靈通。」
又是席婉華!烈文眼中閃過一抹色彩。
董茲倩舊話重提。「烈文,看在茲莉的份上,請不要接近婉華好嗎?」
「你是怕我會吃了她,還是佔她便宜?」他避而不答。
「不是……」這可難倒茲倩了。
他嘴角揚起一朵勝利的微笑。「放心吧!我早說過,我不會吃了她的。」他注意到時間。「下次再聊吧!茲倩,過幾天,我會再去捧場的。」
董茲倩還想說什麼,但是黎烈文已起身離座,她只好作罷!
***
席婉華今天心情特別愉快。昨天她的死黨董茲莉打電話告訴她,她和志文將搭明天的飛機返台。雖然,她不知道茲莉為何提前回來,但是能早日和這個老搭檔湊在一塊兒談天說地,實在教人興奮無比。
何況,一旦茲莉回來,她就可以不必再到董氏珠寶去代打了,當然,就不必再見到那個比蟑螂還惹人厭的無聊男人了。
婉華愈想愈開心,不由得笑出聲音。
一輛銀色的積架倏地朝她駛來,停在她眼前。
這個人怎麼這麼惡劣!婉華心中的怒火開始往上升,她一向最討厭沒有公德心的人。
車窗緩緩的降下,婉華忍不住破口大罵:「車子裡的瞎子,你看清楚一點,這兒可是公車停車處,不是路邊停車場,快把你的車子開走吧!」對於這種沒公德的人,婉華向來不客氣。
當她瞧見黎烈文的臉出現在車窗時,更加憤怒。
「又是你!」
「哈!你果然心裡有我,這下可不打自招了吧!」烈文一臉無賴相。
「你……」婉華快給他氣炸了,周圍的好奇眼光已愈來愈多,她不願在公車等候處出名,至少這些日子,她還得天天在這兒上下車呢!於是她強迫自己壓低聲音,挨近他,「我警告你,你最好立刻從我眼前消失!」
「什麼?你說你愛我!」烈文誇張的提高嗓門大叫。
「你……」婉華又氣又窘,整張臉紅斃了。
周圍圍觀的人群開始交頭接耳的談論起他們。婉華真恨不得一腳踢死他。
烈文則得意的朝她直笑。「我說老婆啊!你快上我的車吧!別再鬧彆扭了。」他的音量依然大得嚇人。
「什麼?!」婉華差點沒吐血昏死。
「唉!各位好心的紳士淑女們,請你們評評理,我只不過因塞車而遲到幾分鐘,我老婆就翻臉不認人了……」
「閉上你的爛嘴!」婉華氣急敗壞的鑽進烈文身旁的座位。「開車!」她知道如果她再堅持不上車,這個惡劣至極的男人不知還會說出什麼驚天動地的話來。
「各位紳士淑女們,謝謝你們的幫忙,我老婆終於原諒我了。」烈文又大聲的補了這麼一句。
「開車!」
車子總算開動了,婉華還依稀聽見身後那群圍觀的人們在那兒朝他們說個不停。「原來是夫妻吵架……」
婉華愈想愈嘔,要不是殺人有罪,她早把身旁這個該死一萬次的可惡男人殺了。
烈文則一直得意的大笑。他實在痛快極了。和席婉華的第三次交手,他終於扳回一城了。
「你到底想怎樣?」婉華努力克制自己的憤怒,她明白她愈氣,他愈得意。
「沒什麼,只是想約你吃個飯。」烈文還是在笑。
「吃飯?和你?」婉華怪叫一聲。
「是呀,高興吧!」
「你是想教我還沒吃,就先把這三天吃的東西全吐出來嗎?」
「你……」烈文的笑容不見了。「你不要不識抬舉,有多少女人排隊等我找她們約個飯局呢!」烈文按捺住心中的火氣說道。
婉華竟然好誇張的發出一個響徹雲霄的鼾聲。
「啊!真好睡!若不是在夢中聽到令人難以入耳的噁心話,還真不願醒來呢!」她若無其事的做個打呵欠的姿勢。
烈文握住方向盤的雙手氣得直發抖,他拚命克制自己已火到最高點的怒氣。
我絕對不能再上當!這小妞是故意激我的。烈文的理智一直在告誡自己。
他突然加快速度往前衝。
婉華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得花容失色。
「你做什麼?到底會不會開車呀!」她又驚又氣的大叫。
他露出邪邪的笑容。「給你一點教訓!」
婉華氣得全身發抖,她不再說話了,因為她知道現在她一開口,真不知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
他見她不說話,以為收到效果了,便打算乘勝追擊。
他正要開口,婉華先說了,「去哪裡?」語氣平平淡淡的,沒有一絲火藥味。
「呃?」他對她的反應有些措手不及。
「我是說我們去哪裡吃飯?難不成你反悔了?」婉華給他一個好甜好迷人的笑容。
他不禁心跳了一下。「不!不!我們這就去吃飯。我知道一家餐館,菜色很好。」烈文連忙答道。
他樂極了,以為婉華終於向他妥協了,因此他沒發現婉華眼中閃過的那道異常的笑意。
***
黎烈文和席婉華走進一家氣派典雅的西餐廳。俊男美女立刻引來周圍無數的注目禮。婉華的態度始終非常合作,如此柔順的模樣,實在很難將她和以往刁蠻潑辣的潑婦相聯想在一起。
黎烈文心情相當愉快。他不能否認,眼前乖如小綿羊般的席婉華實在討人喜愛。
雖然婉華並不是最美的,但卻相當甜又惹人憐愛。當然,是指她現在這副溫柔婉約的模樣了。
烈文發現自己的心又開始呈不規律跳動了。
「我可不可以先要一份鮮奶油蛋糕?」婉華柔柔的朝烈文問道。
「呃?」烈文有些意外。
「那是我的習慣,飯前先吃一客甜點。」她帶著懇求笑道。
烈文果然向服務生點了一份鮮奶油蛋糕。他實在喜歡向他甜笑而輕柔細語的婉華,他意外的發現這點,不由得露出微笑。
「怎麼了?」
「我是在想,你是在演戲,還是玩真的,怎麼前後差這麼多!」烈文話一出口就後悔了,他真恨自己,好不容易局面變得如此唯美榆快,恐怕就要搞砸了。
真是禍從口出。烈文不斷自責,他真的不是真心要這麼說的,只是,面對婉華的甜美溫柔,他有些莫名的興奮與不自在,才會口出此言。但話才一出口,他已快懊悔死了。
「今天是幾月幾號?」婉華依然溫柔的問道。
「七月二十一日。」他連忙答道,見她並未生氣,他非常高興,好心情又全上來了。
「為什麼問日期?」他帥氣的笑道。
她不禁芳心一悸,她不得不承認,他的笑容實在瀟灑又迷人。
「因為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她決定忽略自己有些加速的心跳。
他會意的笑道:「沒錯,是相當特別的日子。」他們兩個由冤家變成朋友,當然值得慶賀。
婉華瞧見服務生端來她的鮮奶油蛋糕,眼中閃過一抹惡意的笑。
「是呀!今天將是我席婉華瘋狂勝利,而你終生難忘的好日子!」
烈文還來不及反應,一大塊鮮奶油蛋糕已牢牢的黏在他的臉上,而婉華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開溜,留下烈文呆坐在那兒。
***
離開了西餐廳,婉華連忙招了一輛計程車,揚長而去,在車裡面,婉華一直忍不住大笑,她總算報了一箭之仇,實在痛快極了。
看他下次還敢不敢來惹我!一想到剛剛的勝利,婉華笑得更痛快了。
那種無賴就該給他一個終生難忘的教訓,否則一定會沒完沒了的。婉華發現自己果真做了一件善事。
她簡直快樂得不得了。
***
婉華一回到家,發現張曉晶那個壞女人不在,席祥翌也不在,她更快樂了。
今天真是個好日子!她輕快的哼著歌,正想上樓去。
「婉華,你回來了。」王姨在二樓樓梯口向她微笑。
「嗯,培華今天好嗎?」
「很好,他剛睡不久,你晚點再去看他。對了,茲莉來找你。」
「茲莉?怎麼可能?人呢?」婉華好意外、好興奮。
「在你房裡,她已來了半個多小時了。」
不等王姨說完,婉華已迅速衝上二樓,跑回自己房裡了。
「茲莉!」
「婉華!」
兩個小妮子抱成一團,就開始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你不是明天的飛機嗎?怎麼……」
「我等不及要見你嘛!剛好有人退位,所以我和志文就急著跑回來了。
「該不會又和志文吵架了吧?」
「才沒有!我是有事要問你。」董茲莉立刻切入主題。
「什麼事?」
「是關於黎烈文。」
婉華一聽,又放聲大笑,剛剛在西餐廳的那一幕又浮現在她眼前了。
「婉華?」茲莉有些莫名與不安。
婉華好不容易止住笑。「還說呢!為了這事,我正要找你算帳呢!」
「帳待會兒再算,你先告訴我,你和烈文到底怎麼了?」董茲莉急急問道。
婉華心情正好,所以便很快的將她和黎烈文三次接觸的情形,說了一遍。
說到西餐廳一事,婉華又笑得人仰馬翻了。
茲莉可是一點也笑不出來,她瞭解黎烈文的個性,她可不認為經過今晚的事,他會照婉華所盤算的,從此銷聲匿跡呢!
「怎麼了?茲莉?」婉華發現茲莉有些不對勁。
「婉華……」茲莉不知怎麼開口對她說。
打從她由婉華口裡聽到黎烈文的名字,她就連忙打電話向董茲倩打聽情況,那時,她就認為──說不定,婉華和烈文是絕配呢!
所以,她才匆忙結束歐洲行程,急著趕回來準備弄清狀況,打算撮合他們哩!
現在,聽到婉華本人述說她和烈文的相處情況,她更是篤定,黎烈文和席婉華鐵定是絕配!
只是,現在戰況如此惡劣,她實在不知該從何著手才好。她相信黎烈文鐵定對婉華相當感興趣,姑且不論他的動機的話。問題是──婉華似乎真的非常討厭黎烈文哩!
「茲莉?你還好吧?」婉華露出關心的眼神。
茲莉向來喜歡婉華的體貼,婉華一向待人溫和又親切。當然,對於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和沒公德心的人例外。
「婉華,你真的很討厭烈文嗎?」茲莉試探著。
「看來你們姊妹都和他挺熟的。」婉華倒有些意外,她一直認為黎烈文和董茲倩是情人。
「當然呀!他是志文的哥哥嘛!」
「什麼?!」婉華差點沒跳起來。「我以為他是茲倩姊的情人,還怪茲倩姊沒眼光呢!」
「看來你真的相當討厭烈文了。」茲莉有些失望。
「我不否認,我確實討厭他,他態度那麼惡劣,難不成還要我對他和顏悅色?」婉華說著說著,火氣又上來了。
想起婉華和烈文的相處情況,茲莉實在無法反對婉華對他深惡痛絕。
「姊和烈文的確有過那麼一段情,但是──」
「果然是個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難怪茲倩姊會離開他。茲倩姊的決定是對的,和那種花心蘿蔔在一起,鐵定沒好事。不過,茲倩姊為他而至今未嫁,實在太傻了。」婉華為董茲倩不值。
天啊!她竟然以為姊姊至今未婚是因為烈文!唉!這個誤會可深了。茲莉後悔不該提及茲倩和烈文那段感情糾葛的。
「烈文並不花心,相反的,他很專情的。」茲莉一本正經的更正。
婉華差點兒沒笑岔了氣。「黎烈文專情?瞧他一臉風流相,怎麼可能專情?恐怕是『專門濫情』吧!」
茲莉裝作沒聽到婉華的話,繼續說道:「烈文一直認為女人是寶石。」
這話兒果然引起婉華的注意。
「他認為每一個女人都是一顆寶石,有的是神秘的藍寶石,有的是外表燦爛實則脆弱的鑽石,有的更是以假亂真的蘇聯鑽,更有些是優雅堅定的紫水晶,有些則如琥珀般細緻而耐人尋味,有些則是尚待琢磨的璞玉。然而,世上有更名的是濫竽充數的假貨。烈文非常固執,他相信在眾多的真假寶石中,一定有一顆真正迷人耀眼而值得他鍾愛一生的,他一直在尋尋覓覓呢!」
「我承認他對女人的見解獨到,但這並不能證明他是否專情。何況,他玩世不恭,遊戲人間是事實!」婉華就是無法同意茲莉的說法。
「信也罷,不信也罷。反正他就是不討你喜歡。」茲莉注意著婉華面部表情的變化。
「正是如此,我希望這一生再也不要碰到他了,連作噩夢也不要,我寧願在夢裡被面目猙獰的食人鱷生吞,也不願意夢到他。」婉華臉上有著非常露骨的厭惡。
「就連他是志文的哥哥,也無法絲毫改變你對他的觀感?」茲莉發覺婉華對烈文的成見已深,即使她方才為烈文說盡好話,依然無法稍稍提升烈文在婉華心中的印象。但是,她實在不想死心,於是,才又把黎志文搬出來。
俗話說:「不看僧面看佛面嘛!」婉華對志文一向印象很好,直誇茲莉有眼光呢。
「我跟你提過志文有個哥哥吧!他就是黎烈文。」見她不說話,茲莉補了這麼一句。
「你是說過,志文也提過,名字我倒沒記著。不過,這並非重點,重要的是蟑螂和白鶴怎麼可能出自同一個肚子裡呢?」婉華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樣。
茲莉面對婉華的反應,只能用啼笑皆非來形容。
「茲莉,你為何一直在替黎烈文說話?」婉華感到不解。
「婉華,撇開你們之間的衝突不說,你認為黎烈文的外貌如何?」茲莉略過婉華的疑問。
婉華頓了一下。「憑良心說,他相當出眾而迷人,是女性心中典型的白馬王子,不過那是純粹以他的外貌而論。如果配上那副氣死人不償命的個性,前面的話全都得推翻!」她客觀的說出她對烈文的感覺。
茲莉受到婉華這番話的鼓舞,忙著說:「烈文對女性是有些不尊重,但那是對不懂得自愛的女人而言,當然你不是。我想,烈文會如此對你,是因為他從未碰過敢和他唱反調的女性之故。他對自愛的好女人,態度就不壞,像他對我就很好,對他媽媽更是孝順。」
「你是說女人寵壞了他?」
「你不認為嗎?」
婉華還是不服氣。「即使如此,你說過他很專情的在找心中的女孩,如果真是這樣,他就不該遊戲人間才是!」
這點,茲莉真的無言以對。
「算了,不要說了,你還沒告訴我,為何一直為他說好話。」婉華繞回老問題。
「我只是……他是志文的哥哥,我們又是死黨,我想,就算你不願意,總有一天還是要碰頭的,所以……」我總不能告訴你,我想撮合你們吧!茲莉心想。
「哦,原來你早想嫁給志文啦!小色女!」婉華信以為真的促狹道。
「婉華!」被婉華這麼一說,茲莉糗得紅透了臉。
兩個小妮子在那兒追來追去,鬧個沒完。
可能是鬧累了,兩個人再度坐下來,喝了一大口果汁。
「婉華,我還是希望你若再見到烈文時,能對他友善一點。」茲莉絕不認為,黎烈文經過今晚的事後,會就此罷休。
「我……」
「烈文對你的態度是不好,但你對他也沒好到哪裡去呀!加上今晚,你在西餐廳對他做那種事,就算他再不是,也該扯平了吧!」茲莉公正的說道。
「……」婉華無言以對,她也知道自己今晚的行為過分了些,可是……「婉華,你一向待人和善,為什麼獨獨對烈文如此排斥?他再壞也只是態度不好,捉弄你罷了,你……」這也是茲莉一直不解的疑惑。
「我……」婉華不知該怎麼說才好,其實……「你老實說,難道你對烈文的魅力真的一點也不心動?」茲莉試探著。
婉華回想起在餐廳,烈文朝她瀟灑一笑,令她心跳不已的情景。她不能否認,她是有些心動,但那又如何,他實在太像那個人了……「婉華!你該不會是因為你那老掉牙的堅持,才排斥自己對烈文真正的感覺吧!」
「你說什麼?」婉華有些心虛。
「你是不是又要說你沒有時間,也沒有那個心情和環境談戀愛?」茲莉對婉華這論調一直又氣又無奈。因為婉華的堅持也不無道理,席家的事和課業的確已夠讓婉華心力交瘁了。
「我們不要再談這個了!談些你和志文這趟去歐洲的新鮮事吧!」
茲莉見多說無益,也就不再堅持了。
***
黎烈文一言不發的斜躺在意大利進口的真皮沙發上,臉上盛滿了怒氣。整個黎家的大廳,充滿了火藥味,每當這種時候,黎家上下都會知趣的走避,免遭無妄之災。
席婉華!這個小女人真是可惡至極!一想到今晚發生在餐廳的糗事,黎烈文的怒火燒得更烈。
該死的是,偏偏他又清清楚楚的記住,婉華那甜美可人的一顰一笑。
「該死!」他用力一揮,桌上許多東西便乒乒乓乓的掉了滿地。
他黎烈文從來沒在女人面前如此蹩腳過!
「哥!」
哪個不識相的,挑這個時候來惹我?烈文正要發火,但當他發現在眼前的是好些日子沒見的弟弟志文,不禁踩了煞車。「回來啦!」
「嗯,下午回來的。」黎志文溫文儒雅的答道。他和烈文是完全不同的典型,烈文自負霸氣,志文卻老實好脾氣。
「怎麼提前回來了?」
「是茲莉決定的。」志文雖不知茲莉為何急著回來,但他向來順著她,所以就跟著回來了。
說到茲莉,烈文似乎聯想到什麼。「你知道茲莉有個死黨嗎?茲倩也認識的那個。」
「你是說婉華?」志文有些愕然。
果然認識!烈文心裡竊喜,不動聲色。「你和她熟嗎?」
「很熟呀!她是我們學校醫學系的學生,我們三個人常玩在一起呀!怎麼,哥也認識婉華?」
「在茲倩那兒見過。」烈文輕描淡寫。「她為人如何?」
「婉華待人向來和善親切又體貼,是個很好相處的好女孩。」志文衷心讚道。
溫柔體貼?烈文差點兒沒嘔死。「是嗎?」
「不過……」
「不過什麼?」
「她雖然對人很好,但有兩種人例外。」
「哪兩種人?」烈文全神貫注。
志文看了烈文一眼,有些困難的說道:「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
原來如此!烈文總算有些眉目了。「還有呢?」
志文見他未生氣,便放心了。「沒有公德心的人。」
烈文想起今晚在公車等候處停車,婉華破口大罵的情景,不禁縱聲大笑。
志文有些不安,便乘機開溜,省得等一下變成炮灰。
烈文好不容場止住笑。
看來我兩個條件都具備了,難怪她那麼討厭我。烈文聽志文那麼一說,總算有些釋懷,不再那麼生氣了。
「不過,我還是得想個辦法來對付這個小妞!」烈文又興致盎然的忙著盤算了。
「我就不信,憑我黎烈文的魅力,真的沒法子收服這個傲慢小妞!」烈文自忖道。
一道靈光倏地閃過他的腦際。「有了!」他好興奮的叫了一聲,眼中閃著詭異的笑意。
顯然他又想到對付席婉華的好法子了。
既然硬的不行,我就來軟的。「等著接招吧!小妞!」
烈文愈想愈得意,他實在佩服自己的詭計多端,不!是足智多謀。
***
送走了茲莉,婉華若有所思的在客廳坐了一會兒,正準備上樓,席祥翌偏巧回來,父女倆碰個正著。客廳的氣氛頓時變得很僵固。
婉華的眼裡充滿著各種情緒,憎恨、鄙夷、憤怒,還有她不願承認的祈求,祈求父愛。
席祥翌很想開口和心愛的女兒說話,但是他一直知道,他這雙兒女,尤其是婉華,對他可說是恨之入骨。的確,他並不是個好丈夫、好父親,他心裡相當明白,所以,面對女兒的冷漠,他無言以對。只是,他真的愛他這對兒女,只是他不敢,也說不出口。
婉華一言不發,轉身走向樓梯,席祥翌忍不住叫道:「婉華……培華他……好嗎?」
「沒有你會更好!」她的聲音像來自地獄般陰冷。說完,便消失在樓梯上。
望著由近而遠消失的愛女背影,席祥翌心中百感交集,他是愛婉華和培華的,只是……「婉姿……」他痛楚的輕喚。即使被家人,甚或週遭的人如何苛責,他今生今世都無法忘記這個名字。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9-10 12:17:34
第三章
接下來的日子,婉華一直在忙碌卻愉快充實中度過。
一來,茲莉回來了,她不但不愁沒伴,而且,茲莉也到展示場幫忙,婉華更是不必擔心黎烈文的出現;在席家方面,席祥翌出國考察不在,張曉晶跟著去環游世界,培華的病情又堪稱穩定。所以,婉華天天都神采飛揚。何況,那個礙眼的黎烈文自那天西餐廳事件後,再也沒出現過,婉華就更順心如意了。
只是──偶爾,婉華會想起茲莉的話:“你對烈文真的一點也不心動嗎?”
婉華不禁歎一口氣。她實在氣自己,黎烈文如自己所願,未再來煩過她,她這會兒干嘛給自個兒找事煩,老想起有關他的事呢!
“婉華,我和志文去買晚餐,你招呼一下會場。”茲莉交代一聲,便和天天准時報到的黎志文出去了。
看著他們出雙入對,婉華很為他們高興,同時也有些羨慕……但回頭一想,算了!戀愛和我無緣,別再胡思亂想了。婉華活動一下筋骨,讓精神振作起來。
***
黎烈文不知何時出現在會場隱沒的一角。他斜倚在經過名家精心刻畫的壁柱上,兩臂瀟灑而率性的交叉在胸前。
如果她不要那般橫眉豎眼,張牙舞爪的話,還真是個魅力不淺的女孩呢!瞧她那蓓蕾般的笑顏,真的是楚楚動人,讓人有著淺醉的奇妙感覺。烈文不禁又想起,那天在餐廳,婉華溫柔甜美的模樣,和眼前所見,真的完全吻合。
雖說他是有計劃前來的,但是,當他一進門,尋獲多日不見的婉華時,心中竟激起莫名的興奮,眼光更是不停追逐著她。
看著婉華對圍繞著她的“蜜蜂、蒼蠅”們輕聲細語,笑得如微風中的薔薇般,優雅輕顫著身軀,烈文胸口的無名火又開始燒起來。
“傲慢小妞,我們又見面了。”他給她一個自以為夠帥的微笑。
“你是誰?”婉華故意忽略自己初見他時,心中那般興奮,硬是擺出一臉訝然與陌生。
“你不是有嚴重的健忘症吧!這可是我們第三次見面,第四次交談呢!”面對婉華如此不友善的態度與漠視,烈文有些受傷,虧他剛剛初見她時,還有些興奮不已呢!
“我想起來了,我對惡心及深惡痛絕的人或事,向來忘得迅速又徹底,經你這麼一提,我總算把已丟到垃圾堆的記憶又拾回來了。你是那個比蟑螂還惹人厭的‘失心瘋’嘛!啊!
或許我該稱呼你為‘鮮奶油怪’。”她的神態可惡到令人忍不住想一拳揮去。
“席婉華!你不要不識好歹,我已寬宏大量的不計前嫌,甚至,連讓你下台的台階都替你擺好了,好讓你有機會再重新認識我,你竟然還如此踩高蹺。”烈文不想又引來一場可預期的唇槍舌劍,他可是有計劃而來,預備和婉華言歸於好,做個“朋友”的,因此,他竭盡所能的按捺住自己的火爆性子。
“我穿高跟鞋走路都會走不好,更別說是踩高蹺了,你太抬舉我了,何況,我又不是雜耍團的團員,倒是你還像些。這是必然的,沒聽人家說‘瘋子和傻子都喜歡站得高高的’
嗎?”婉華是蓄意要氣走黎烈文,省得他老是在她視線內晃來晃去,傷了她的視力,動了她的火氣,還……“我就不信你到現在都沒向茲倩或茲莉打聽過我!”他略過剛剛那一段,憑他的條件,他就不信席婉華這個傲慢小妞會絲毫不動心。
“你還不算太呆,我是沒那麼無聊。”她一臉遇到知己的表情,還把雙掌輕輕拍了一下。
這個該槍斃一百次的小女人!偏偏如此該死的吸引著我!黎烈文為自己的不爭氣感到非常懊惱。
如果眼前的狀況在別個女人身上重演,恐怕那女人早已被他用十噸重的大鎖,鎖死在古代的死囚牢裡。能這麼“好死”是因他對女人雖專橫,卻不會對女人用暴力,他甚至鄙視那些對女性拳打腳踢的人渣。
“難道你我就不能和平共處嗎?”他終於棄甲投降,放下身段。
這會兒,婉華可怔住了,黎烈文的動作跳出她所想像的圈圈,一時之間,她沒了主意。
烈文趁婉華未再向他發颯前,繼續發揮他舌燦蓮花的好本事。
“婉華,如果我沒猜錯,這些天來,就算你沒一丁點兒興趣,董家姊妹一定多少有向你提及我的,對不?”他這廂濃情蜜意若降臨在別個女人身上,那女的早魂不守捨了。
“茲莉是談了些。”婉華不想說謊。
“茲莉都說些什麼,可以告訴我嗎?”他受到她態度趨緩的鼓勵,加了些火力,繼續問下去。
“她說你是個專情的男人,可是我怎麼看你都是一臉風流相,尤其你自以為是的魅功,著實有那麼些威力,這點我倒不能否認。你那套功夫恐怕連不問紅塵俗事的年輕尼姑都肯為之重返凡塵,這麼偉大的才能,怎能被輕易否定掉呢?茲莉說的或許沒錯,你是很專情,專精於欺騙感情,專門濫情,對吧?”婉華平時對人並不刻薄,更不是個記恨的人。如今,婉華所以會如此刁難烈文,實在有特殊因素,而且,是個足以讓人原諒她所有的古怪刁鑽的理由。
黎烈文太像那個人了,那個令婉華恨得刻骨銘心,卻怎麼也丟不開、揮不去的人。那男人就像細細韌韌的籐蔓一般,纏繞著婉華,怎麼也不肯給她一點喘息的空間。
“席婉華!你簡直傲慢得令人難以忍受,就算我態度不好,得罪過你,你也都一一加以回報給我了,更何況現在,我也已經如此放下身段,向你道歉,你竟然還如此高姿態,你不覺得你的傲慢已經超過常人所能容忍的尺度了嗎?”他十分震怒,然而,他還有理智,他更是個愛面族,因此,他還是盡量壓低自己的音量。
“我從未要你來忍受我,你受不住我對你的態度,大可以邁開你那雙大腳離去。我又沒拿槍抵著你,不准你走。”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雖然如此刺傷別人的誠意並非她所樂意,但是為了“永絕後患”,她只得這麼演下去……是呀!我可以走,我為什麼不走呢?烈文真恨自己。
一定是不甘心!沒錯,一定是如此!他總算及時為自己無法移去的雙腳,找到好理由。
他想起自己立下的承諾和計劃,他是要和這個傲慢小妞好好“玩”一段的,不是嗎?
我就不信這世上真會有我收服不了的女人!
他的情緒又緩和下來,為了他的目的,他決定重新再試一次……婉華發現烈文並無去意時,心裡開始急躁了。
她也不曉得為何每次和烈文在一起,就會感到急躁易怒,想去刺傷他。
她很清楚這絕不僅止於烈文像那個該殺千刀的男人,一定還有些別的,否則,她這陣子也不會老是想起他。只是,婉華尚未發現這究竟是為什麼?
“茲莉還說了什麼?”烈文是個能輕易從別人臉上探知一、二的高人,然而,這會兒他卻未能從婉華那兒獲得任何訊息,所以只好自己再發訊。
“你是志文的哥哥。”婉華又想到氣走他的另一計。
“沒錯,我們是親兄弟。”烈文又再度燃起希望之火。
她怪腔怪調的嬌笑。
面對如此的她,他心中漾起了不好的預感,開始進入戒備狀態。
“你不問我為什麼笑?”婉華有些不解。
“如果你願意說。”烈文咧出一口皓齒,這回他可是有備而來。
你就盡管放馬過來,這次我黎烈文可不會再那麼輕易就誤入陷阱了。他自忖道。
“你懂得生物裡的遺傳學嗎?”她突然從天外飛來一筆。
“略有涉獵。”
“那你想,蟑螂和白鶴可不可能是來自同一父母?”
“當然不可能。”烈文才說完,立刻反應過來,原來婉華是繞著圈子在損他。
“你對刺傷別人的自尊心這麼有趣嗎?”他冷冷的看著她。
“沒錯,尤其對你!”她決定壞到底,雖然迎著他的那兩道寒光令她有些心虛。
“你為什麼這麼排斥我?”這是烈文無法理解的,他愈來愈肯定她是蓄意和自己針鋒相對。
為什麼?我自己也不斷問自己呀!她微垂下眼瞼,沒有勇氣再去承受烈文的目光。
烈文的心不禁噗通一聲。
婉華有著濃密而翹得可愛的睫毛,有一雙雕琢細膩的眼珠子,加上那個圓潤俏皮的鼻尖,像櫻花花瓣般的小嘴……。好一個窈窕淑女,真教人不由得怦然心動。烈文竟然有了想一親芳澤的沖動。
婉華似乎下了某種決定,便揚起微垂的睫毛。迎接婉華的是烈文那雙深邃而熱情的雙眸,她的胸口微微發熱。
在烈文那麼濃烈的視線下,婉華愈發不自在。
她必須想辦法為眼前的畫面畫下休止符!她的心如小鹿般亂撞,她很怕再如此下去,發燙的便不僅是臉頰和胸口了。
婉華握了握粉拳。
如閃電閃過般的光景,烈文的左頰隨著一個清脆聲響,而呈現一片火辣微紅。婉華給了他一個清脆的耳光。
若非黎烈文發過毒誓絕不打女人,而在他眼前這個跋扈刁蠻的席婉華又恰巧是女人,他的拳頭早就無情的揮過去了。
婉華知道自己所用的力道相當大,由她自己到現在還微燙的右掌便能感受,何況,他那左頰還呈現如此“有力”的證據。
婉華心中忐忑不安,而且充滿罪惡感。
她對自己這種嚴重痛擊別人的行為深感厭惡,她並不想如此對待烈文。他今天的氣焰比起以往,是消了許多,而且她明白他是誠心要和她言和,她更知道自己今天的態度,尤其這一巴掌,是非常要不得,且令人不敢恭維的。
然而,如果時光能倒流,她還是會再給烈文一記耳光,她不得不這麼做,她更是必須如此殘忍而蠻橫。她不要今後的日子裡,再出現黎烈文的影子。
她怕他!
婉華霎時頓了一下。是的!她怕他!
她在如此惡劣而僵持的氣氛下,發現自己排斥烈文的重大原因。
她怕黎烈文!怕他霸道的撥動她的心弦,以及挑動她那顆一直靜如死水的玻璃心!
婉華不能不承認,無論黎烈文是如以往那般囂張跋扈,盛氣凌人;還是像今天這般誠懇溫和,都一樣迷人,就如他本人所自豪的那般。
就因為是這樣,所以婉華更必須如此絕情。對烈文絕情,同時也是對自己絕情。
她實在沒有多余的時間和心力去編織戀愛的幻夢。
何況,他和她最痛恨的父親席祥翌是如此相似,並不是長相,而是那種顛倒眾生、迷死女人的魅力。
他為什麼到現在還不采取任何行動?
婉華面對不動聲色的烈文,心髒簡直就要跳出心口了。
好漢做事好漢當!
她不是怕事之人,當她決意要掌烈文時,她便已有承受他對她任何“回報”的覺悟。就算他因過度驚憤而折了婉華的手,她都不會埋怨,是她自己錯在先。而且還是當眾令他如此難堪,下不了台!
但是,他這樣動也不動,可就出了婉華的預料。這種等待對方行動的心情實在不好受。
好比一個死刑犯被判死刑後,等待死亡來臨的那種心靈折磨,過程通常比結果可怕、難熬。
烈文呢?異常震怒自然不在話下。但是,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該如何反應。
一瞬間,他真的呆掉了,突然沒有了主意。
他活到這麼大,從沒人打過他,更沒有女人敢打他,捨得打他;這一直是他最引以為傲的事。
而今,席婉華不但賞了他一記,而且還是當著許多上流人士的面前,那些現在正等著看好戲的一群人,幾乎全是熟面孔。這種情況下,烈文的面子如何能掛得住?
打她嘛!不合烈文的原則,而且他真打得下手嗎?烈文自問。
他的理智和眼前所見的情景一直在提醒自己,她是蓄意觸犯他的。而且她也正覺悟的等著烈文“反擊”。正因如此,所以烈文才更不想順了婉華的詭計。
可是,她令他當眾顏面盡失,下不了台,又是在他毫無錯誤的情況下,他如果不做出一個令人贊同的處理,他黎烈文以後哪還有臉再在商界及上流社會混下去?!他可不想成為今後都擺脫不了別人茶余飯後閒扯的笑柄。
席婉華啊!你真是我命裡的克星!
烈文不禁暗歎一聲。
“你打我吧!否則你會下不了台的。”婉華終於承受不住良心的苛責,她幽幽的對他如此輕輕的說。
“你……”烈文的怒火一下子全退得無影無蹤了。
“你是故意的,我知道,但,為什麼?”烈文的聲調出奇的溫柔。
婉華受不住烈文這般的溫柔體貼,這無異是要加深婉華的自疚。
“快打吧!少說廢話!”婉華勇敢的閉上了眼睛。
烈文真的沒了理智了。
他竟然就當著一群等著看好戲的熟人面前,把令他理智盡失的婉華拉了過去,強行吞噬了她的櫻唇。
婉華睜大了眼睛,她想推開黎烈文兩條如鋼鐵般鉗著她纖細身軀的臂膀,逃開那個強行占有了她唇瓣的熱情。
然而,她不能,她的力氣是那麼薄弱,她的身心都是那麼的無能為力。她終於無力的閉上了眼睛,任事情恣意發展下去。
烈文吻過了無數的女人,當然那些女人都是自動送上門來的,更碰過不少吻技高超的美女,然而,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令他像現在這般的流連不去。
烈文的經驗告訴他,這是席婉華的初吻。
吻技高超、接吻經驗豐富的烈文,照理對婉華這種毫無經驗、硬生生的吻應是提不起興致的。然而,不知是什麼魔法使然,烈文自己也弄不清楚,他竟然捨不得離開席婉華的櫻桃小口。
他好陶醉、好熱烈、好投入的吻著全身無力而任他予取予求的婉華,他知道自己不該如此冒犯婉華的,但是,他是那麼的無法自持,他更是那麼的眷戀這份纏綿。
婉華已經沒有思考能力了。她只是不斷的、本能的回應著烈文的熱情。
她聽到了自己劇烈的心跳,也聽到了烈文和她一樣急的心跳。她醉了,她真的深深的沉浸在這種從未有過的喜悅與興奮中。
她的呼吸是如此急促,她的心跳是如此劇烈,她的身軀是如此嬌弱無力。但是她的心……卻是狂野、誠實的吶喊著,她喜歡如此令她飄然欲仙的感覺。
婉華本能的呻吟了一聲,更順著本能將自己的雙臂環住烈文的頸項。
烈文的熱情被婉華的舉動拉到了最高點。
他開始將自己的雙手在婉華的背脊上來回的游走、輕撫。
婉華則像是被電流電到般,全身輕顫了起來,內心更有著解放般的原始快感。
婉華再也承受不住如此至情、至樂、至極的喜悅了,她無力的向後傾倒;同樣正沉醉在愛情海裡的烈文,也連帶著失去了重心。
結果,婉華的纖腰緊靠在身後的展覽櫃上,烈文的下半身則緊貼著婉華。兩個意猶未盡的人,都很清晰的聽到彼此急促的喘息與心跳。
展示櫃的防盜鈴更因婉華和烈文的撞擊而驚天動地的響了起來。
這一響,不但把婉華和烈文拉回了現實,更引來更多的看戲人潮,保全人員和警察更是氣急敗壞的趕到現場。
在一陣騷動後,保全人員和警察才在烈文的解說下再度回到崗位上去,看戲的人潮則絲毫沒有離去的跡象。
婉華羞愧的掙脫了烈文強而有力的臂膀,揮淚逃離了現場。
“婉華!”烈文隨即追了上去。
“婉華?!”
正要進門的茲倩和狂奔出去的婉華撞個正著。
茲倩由婉華滿臉的淚痕知道大事不妙了,但是,她還來不及問出個什麼,婉華早已飛奔而去了。
“茲倩,會場交還給你!待會兒再告訴你!”
烈文急急的丟下這麼一句,便像逃命似的閃出去了。
“烈文?!”
茲倩看著雙雙消失在她視線內的婉華和烈文,只好暫時放下這事兒,回到會場忙去了。
首先要處理的便是烈文和婉華留下的“爛攤子”。
***
展示場的熱鬧尚未完全褪去,黎志文和董茲莉提了一大袋的食物進來。
“婉華!我買了你最愛吃的排骨飯唷!”茲莉一進門便大叫。
“茲莉、志文,太好了!你們可回來了。”董茲倩像是看到救兵般高興。
“怎麼了?”茲莉有些愕然,她很少看到冷靜的姊姊如此慌亂。
“婉華她……”
“婉華怎麼了?”說到婉華,茲莉可緊張了。
“我剛剛回來時,正巧和滿臉淚水的婉華撞個正著,烈文也不知道是何時來的,他交代了幾句,便像逃命似的,追著飛奔而去的婉華,口中還不斷大叫婉華的名字。”
“完了!”茲莉的心頓時涼了半截,會場至今還鬧哄哄,加上茲倩所說的情景……茲莉不敢再往下想了。
“我們先去找我哥哥和婉華吧!”志文提醒道。
“嗯,對!”說著,茲莉和志文便立刻行動。
***
烈文好不容易追上婉華。
“婉華!”烈文的語氣充滿著愧疚。
“你走吧!剛剛算是我欠你的,現在我們扯平了,你走吧!立刻走,從今以後再也不要出現在我的視線內!”
婉華嘶吼著,幸好她背對著烈文,否則,她那雙受傷的眼眸和淚眼縱橫的臉一定會洩漏出她的真心。
“婉華!我不敢求你原諒我,但是請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不是為了洩恨才吻你的,我……”
“不要再說了!”婉華淒厲的呼喝。
“婉華!”
“不要……”
“婉──”
“閉嘴!”
烈文還想說什麼,然而,當他望見婉華不斷抽搐顫動的雙肩時,他便住了口。
他知道背對著他的婉華現在一定哭得像個淚人兒了。被一個陌生的男子當眾奪走初吻,這對一個尚對戀愛抱有幻想的二十來歲的純真少女而言,是多麼大的羞辱與殘酷,烈文是相當明白的。尤其他豐富的閱歷告訴他,席婉華是個相當純潔的女孩,她和時下流行玩速食愛情的女孩們是迥然不同的,這也更加深了烈文的內疚。
現在,不管烈文內心有多懊悔,有多想向婉華陪不是,他還是決定暫時按捺住,先讓受驚受辱的婉華哭個夠再說吧!
看著婉華不停顫動的嬌軀,烈文又燃起了一種欲念和沖動,他好希望能將如此纖弱的婉華緊擁在懷中,溫柔而熱情的為她撫去眼淚,給她無限的暖意。
可是他不能!
烈文很清楚他真如此做,只會更刺激婉華,使情況演變得更趨惡劣。
此時,烈文的感情和理智正在激烈的搏斗,他也沒有把握自己的自制力究竟能克制自己強烈的欲望多久。
烈文的內心有個小孩子般大的小烈文。那個小烈文任性誠實的叫著他要婉華,他渴求著再次攫獲婉華那如花瓣般輕柔而醉人的朱唇,再次品嘗那令烈文意猶未盡的歡愉與心悸。
婉華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般,恣情的從那俏麗的臉龐滑落。
羞愧自責的道德心遠比當眾出盡洋相更令婉華心碎。
婉華知道自己並不是那麼的討厭剛剛烈文對她那精湛而令她無力、沉醉的熱吻,她甚至是帶著興奮和期待的。
就因為了解自己內心真正的感受,婉華才會更覺無地自容而哭得如此柔腸寸斷啊!
烈文沒有看錯,婉華確是一個相當潔身自愛且對愛情一無所知的純潔少女,所以,面對自己如此狂野不羈的心,婉華更是無法原諒自己。
另一方面,她更怕黎烈文了。
她的理智早已認定黎烈文是和她爸爸席祥翌一樣的風流種子、獵艷高手,所以她才一再的刺傷烈文,潛意識的想避開可能會和她媽媽一般的下場,何況她的環境也不容她戀愛。
偏偏她的心,就是那麼不爭氣的被烈文吸引著,尤其對剛剛那一吻,竟如此的眷戀不已。
哦!神啊!請放過我吧!我實在無力再承受任何打擊了。婉華在內心不停的吶喊著。
因此,婉華怕從烈文口中再聽到任何訊息,不管是好或是壞的訊息,對婉華而言都將是另一個折磨的開端。
***
時間一分一秒無聲無息的從婉華和烈文身邊流逝。
“婉華!”烈文終於忍不住又開口了。
婉華反射性的用雙手捂住耳朵,她怕聽到任何的言語。
“婉華,你一定要聽我說。”
婉華的舉止刺激了烈文,他終於強而有力的將婉華轉向自己。
“婉……”
呈現在烈文眼前的是哭得梨花帶雨的俏臉,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好教人心疼,更教人心動。
烈文又攫住婉華的雙唇了。
他的動作依然那麼突如其來,那麼毫無預警。婉華也就再度毫無防備的陷入了那濃濃的激情中。
烈文的激情和高明的挑逗,一下子就讓僅有一次經驗的婉華再次束手就擒了。
婉華感到腦袋瓜持續的發熱、發暈、發脹,鼻息間的氣息是那麼的無力,那麼的急促,心跳的速度已超過自己所能負荷的程度,全身更嬌弱無力的散發著熱氣。
她狂蕩不羈的心更趨使她再度伸出雙臂環住烈文的頸項,雙手更是不斷的在烈文濃密的發絲間輕輕撥弄著。
婉華並不知道她的這些動作無異是更鼓舞了烈文心中熊熊的烈火。
烈文的吻由最初的霸道粗野逐漸轉為溫柔深情。
婉華陶醉的呻吟了一下。
烈文乘機將燙熱的舌尖侵入了婉華微張的小嘴中。
一剛開始,婉華稍有反抗,可是那只是瞬間而無力的抵抗而已,不一會兒,婉華便陷入更深層的激情漩渦中了。
以前,聽周遭的朋友談起接吻的經驗,婉華總是笑她們形容得太誇張,然而,此時她真是親身體驗了那種如癡如醉、天旋地轉的甜蜜滋味了,而且是最超一流的感受。
烈文的手又開始游走在婉華的背脊間了。
婉華嬌弱的靠在烈文厚實的肩上不斷喘息,烈文則順勢將熱情如火的雙唇移向婉華的耳際,好輕好柔的啄吻著,婉華不禁發出了喜悅的嬌嗔,全身更加的酥軟無力。
烈文沿著婉華香滑的粉項吻遍了她頸項上的每-肌膚,每一個輕吻,都呼喚著婉華本能的回應,每一次的回應更引發烈文往更深層的柔情濃網裡探訪。
“不要……”婉華因鎖骨附近一陣微疼而稍微回復了意識。
烈文倏地將自己緊貼在婉華身上熾熱的身子移開。
彼此的呼吸都是那麼的凌亂失序,在這夜晚寂靜無人的角落,那一聲聲此起彼落的喘息更是如此的清晰明顯。
“對不起,我一時沖動……”
“不要說了……”婉華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聲音,氣若游絲般叫道。
她的眼淚再度奪眶而出,她的明眸中充滿著各種情緒:後悔、羞槐、憤恨……還有若隱若現的無名火花。
烈文低下頭不再直視婉華,他必須如此,否則他一定會再度冒犯婉華的。
烈文並不是色情狂,但亦不是男歡女愛中的生手。
只要他願意,手一揮便會有上打的美女自動送上門來,接受他的熱情與激情。
但是,這麼多年來,黎烈文和圍繞在他身旁如大氣層般的眾多女友間都一直維持著在愛撫程度的上限。
因為烈文真的是那種固執得非尋覓天地間唯一的至愛,再和天地間僅有的她融為一體的男人;這點,董茲倩和董茲莉都相當了解。
可惜的是,席婉華絕不可能相信如此的。
“算我求你好嗎?求你不要再闖入我的生活中了。”婉華一反前面對待烈文的蠻橫態度,擺出了如此的低姿態。
“婉華,我……”
我絕對沒有想占你便宜的意思。這是烈文想說卻說不出口的話。
我不是想占她便宜?也就是我並非在調戲她?那麼我為何會情不自禁的對她如此?烈文不停的審訊自己。
呃?情不自禁?烈文被自己的思緒嚇了一跳。
看著婉華如此淚流滿面的懇求,他簡直就要答應她的要求了──永遠不要再來招惹她。
不!我做不到!烈文清楚的聽到自己心中的吶喊。他驚訝的發現,他竟然害怕從此再也見不到婉華了。
“婉華,我……”
“哥哥!”
“婉華!”
“茲莉!”婉華撲進茲莉的懷裡,恣意的哭了起來。茲莉的適時出現,對婉華而言,真是比遇見天使還令她高興。
聽到婉華哭得如此傷心欲絕,烈文整顆心都絞在一起了。
“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黎志文把黎烈文拉到一旁,小聲的追問。
“你和茲莉怎麼知道我們在這兒?”烈文面無表情的問道。
“剛剛我和茲莉買好晚餐,回去會場,聽茲倩姊一說,我和茲莉便跑出來到處找你們,好不容易,終於在這裡碰上你們了。”
“到底──”
烈文手一揮,志文便不好再追問下去。
氣氛瞬時變得很沉悶,一時之間,不再有人開口說話。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9-10 12:18:11
第四章
不知過了多久,茲莉首先打破沉默,「志文,你到姊那兒知會一聲,我先帶婉華回去,我們再聯絡。」
「嗯,也好。」志文說著,便替茲莉招了一輛計程車。
在臨去之前,茲莉朝烈文瞟了一眼。
望著隱沒在馬路盡頭的車身,志文拍拍烈文的肩膀,「我們先回去跟茲倩姊打個招呼吧!」
烈文沒有任何感覺的跟著志文移步。在他心中,一直停留著婉華那張哭泣受傷的臉,令他好心疼,好心碎……***
「哥……」志文不放心讓呆若木雞的烈文獨自待在客廳,而且,他也實在想問清楚今晚的事。
他們兄弟倆雖然個性迥異,但一直是對相處融洽的好兄弟。
「我今天做了一件,不,是兩件讓我會終生懊悔的事……」烈文的聲音像在懺悔般。
志文並未開口,他瞭解烈文的個性,所以他只能靜待烈文自個兒繼續說下去。
「我不是曾問過你,關於席婉華的事嗎?」
「嗯。」
烈文臉上罪惡感橫生。
「第一次……我和席婉華初次見面便起了衝突……」他回憶著那天的景象。「那個女孩的傲慢與刁鑽是我生平僅見的。」說到這裡,烈文竟然失聲一笑。
志文只是靜靜的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你知道的,從來沒有女人敢在我面前撒野,而她竟然一再造次,我當然氣不過,想給她一些教訓。但是……」烈文有些洩氣,「三次交鋒,我都徹底敗陣……我實在心有不甘,於是……我今天又到展示場找她。我只是想和她言和……」
「你真的想和婉華言和?!」志文忍不住怪叫。
烈文有些不自在。「我不想騙你,我的確居心叵測。我想和她言和只是為了消除她對我的成見和戒心,然後……」他看看志文。「你知道的,沒有女人能逃得過我的追求,一旦我收服她,我因她受損的自尊心多少得以補償。」烈文老實的說出今天去找婉華的原始目的。
志文很想責備烈文,他不應該如此對待婉華的,不管他有什麼天大的理由,婉華是特別的,不一樣的。
雖然烈文對婉華的事一無所知,想如此做並沒有什麼大錯,但是,那是指用在別的女人身上,對婉華,則無論如何志文都不會諒解的。
偏偏眼前的烈文那副淒慘的落魄相,使志文呼之欲出的責難,停在齒縫間出不了口。
「然後呢?」志文無情的咆哮。
烈文對於志文的咆哮根本充耳不聞。「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竟然當眾掌我一記,我自然憤怒至極,但是……我真的無意那樣報復她的……」他痛苦的將臉埋在手掌中。
志文愈來愈覺得不妙。
「我當眾強吻她……她揮淚離去,我追著奪門而去的她……我原意是想道歉的……可是……我竟然像發情的雄性動物般,毫無理智的再度侵犯了她……」
志文只覺眼前發黑,腦袋瓜中有一隊轟炸機在轟他。一時之間,他真的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是無力的愣在那兒。
室內的氣氛,一下子更加冷冽了。
***
「那個該殺千刀、下油鍋炸一百次的黎烈文,下次再讓我遇到,我一定拆了他的骨頭,剝了他的獸皮!」
董茲莉的咆哮怒罵一直持續不斷,未曾間歇;而婉華只是不停的哭著。
「茲莉,你就別在那兒火上加油了,而且,我覺得結論還不一定。」董茲倩的神情顯得有些複雜。
「姊……」茲莉不服氣的嚷嚷。
「婉華,你老實說,你難道對烈文一點也不心動嗎?那兩幕真的只是純粹的激情而已?」
婉華的臉頰旋即染上一片紅暈。
「婉華,事到如今,你說真話吧!」茲莉鼓勵她。
「黎烈文的確很有吸引力,所以我才千方百計的,要將他永遠從我的生活裡驅逐出境,我真的怕他……」
「怕他什麼?」
婉華吞了吞口水。「我怕他會攪亂了我原有的生活步調,更怕他……」
「更怕他闖入你的心中,擄獲你的芳心!」茲倩替她把話說完。
婉華坦白的點著頭,眼淚又使她的視線變得模糊不清了。
茲莉連忙又遞了一張面紙給婉華。
董家姊妹彼此意味深遠的交換了眼神。
「戀愛是天經地義的事呀!我早勸過你了,你偏不聽。哪!這下子還不是逃不出愛神的掌心。」茲莉輕撫著婉華的頭。「何況,前些日子,我不也要你好好想想和烈文的事嗎?」
「我根本沒有時間和精力談情說愛呀!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婉華百般無奈的說道。
「不是沒時間,是沒有勇氣。」茲倩無情的反駁。
「我……」婉華頓時啞然了。
「婉華,我不否認你的顧慮是必要的,但是,並非全天底下的男人都是膽小怕事的,你應該相信自己的魅力,只要你拿出勇氣來,一定可以找到一個願意與你分憂解勞的好男人來愛你的。」
「世界上會有那種男人嗎?在這個功利的社會……有呀!一個死了,一個還沒出生!」
婉華的話聽起來像在哭一般,卻又帶著強烈的嘲諷。
「至少還有一個黎烈文。」茲莉搶著說。
「你真的中邪啦!憑他那副迷死人不償命的風流相,還有那一大堆的情人,也能算嗎?」婉華失聲駁斥。
「你憑什麼斷定烈文有一大堆情人?」茲倩問道。
「聽展示場的職員們說的。」婉華據實以報。
「你只憑別人的閒言閒語,就妄下斷語,這對烈文太不公平了吧!」茲倩就事論事。
婉華不知該如何接口。
「婉華,其實烈文他……」
「難道你們敢說他天真純潔,沒有半個情人?」
茲倩和茲莉互看了一眼。
茲倩歎了一口氣。「婉華,烈文是個三十多歲、事業有成的成熟男人,更是個理想的擇偶對象,自然會有許多女性想接近他,而他和一些女性交往較密也不為過呀!何況,他又是單身,也沒有未婚妻──」
「而且,他又不騙人,在他身旁的女人,每個人都知道自己不是烈文的唯一。」茲莉搶著說。
「你們的意思好像是在說,他還未對任何女人發誓專一,所以他有充分的權利和自由,在女人堆裡周旋,而那些女人就活該倒楣,得讓他像在挑青菜蘿蔔一樣的糟蹋!」婉華相當不屑。
「烈文並沒有反對他身邊的女人離他而去呀!」茲莉為烈文說話。
「他也沒有鼓勵她們離他而去,不是嗎?」婉華幾近嘲諷。
「這……」
「婉華,你似乎對烈文成見很深,為什麼?」
薑還是老的辣,茲倩一句話,婉華就立刻收了口。
茲倩審視著婉華的內心。「我不能否認,烈文的態度是惡劣了些,但他的確有條件如此跋扈。」
「他當然可以!」茲倩不給婉華任何反駁的機會,繼續說道:「烈文是鴻宇集團的負責人黎仲天的長子,但是,他卻不肯依靠家世,而憑自己的實力,闖出許多實績,而獲得董事會的認同。才三十多歲,就升任鴻宇旗下最大的大型連鎖超市總經理,在一片不景氣聲中,還能維持持續上升的業績,更是令集團上下佩服之至。而且,還不斷開發新據點、新賣場。
黎仲天對如此傑出的兒子,簡直寵愛至極,而烈文又很孝順,對志文也手足情深。」茲倩吐了一口氣。「像這樣有能力、有擔當的男人,加上那副魅力十足的長相,你能怪他自負、囂張嗎?」
「我……」
「何況,他身邊的女人都是不請自來的,有的甚至攆也攆不走。既然是願打願挨,你又怎能因而怪烈文用情不專呢?」
婉華真的沉默了,茲倩所講的每句話,都令她無法反駁,但是……「婉華,你為什麼不肯相信烈文是個好男人呢?」茲莉真的不懂。
婉華咬咬下唇。「我只能說他太像我爸爸了,我爸爸不就是報章雜誌公認的好丈夫、好情人、好父親嗎?」婉華冷笑道。
董家姊妹這會兒真的接不上腔了。
「婉華,並不是每個受女人青睞的男人,都像你爸爸那樣的。你又不瞭解烈文,就這麼否定他,為他下了批判,這對烈文不是太不公平了嗎?」茲莉不希望婉華因一時的偏見,而拔去了可能萌芽的愛苗,更錯過了黎烈文這個稀有的好男人。
「茲莉說的沒錯,婉華,」茲倩抓住婉華的雙肩,充滿誠摯的說道:「再給烈文一次機會,也給你自己一次機會吧。經過今天的事,烈文不可能逃走的。他一定會向你負荊請罪,你先聽他怎麼說,再決定接下來如何做,好嗎?法官要判人死罪,總也要令犯人心服口服吧!」
「我……」
「婉華……」
婉華終於點頭了,其實她也搞不清楚,自己真正的想法,她更無法確定,當她再度和烈文見面時,她將會是怎樣的心情,怎樣的態度。
只是,董家姊妹今晚的一席話,確實對她造成不小的激盪……***
「說些話吧!志文!就算你揍我、唾棄我,我都無言以對……」烈文終於打破沉默,再度開口。
被烈文這麼一說,志文真是百感交集。本來,志文的個性就溫和善良,很容易原諒別人。而今,烈文是他的親兄弟,又如此的坦承過錯,他再怎麼憤怒,也無從發作了。
「志文……」
「哥,你知道婉華的身世嗎?」
烈文猛搖頭。
「婉華是席祥翌的女兒。」
「席祥翌?汽車大王?報章雜誌上公認的好丈夫、好爸爸?」烈文這才把席祥翌和席婉華聯想在一起。
志文怪笑了一聲。「傳聞總是和故事真相有所出入的,你相信嗎?哥哥。」
烈文實在無法瞭解志文說這話的動機,但對於在商場上,為了維持良好的公司形象,而大肆誇大渲染一些事物的情況,烈文倒是很清楚。「或許席祥翌的形象和實情有些出入,不過這也是無可厚非的,就像偶像明星給人的印象般──」
「席祥翌根本是個騙子!」志文忿恨的截斷烈文的話。
「呃?!」烈文倒是有些被志文的態度嚇了一跳,志文是一向溫和又脾氣好的。
「那個不知羞恥的老混球,在大眾媒體上,大打好父親、好丈夫、好情人的形象,實際上卻是天底下最惡劣的人渣!」志文愈說愈激動。
「志文……」
「你知道婉華的生母怎麼死的嗎?她是被花心而沒有半點責任感的好丈夫氣死的。那個老小子還不知羞恥的再娶了一個魔女投胎的女人──張曉晶,來欺凌婉華和她弟弟培華,還有王姨。更該死的是,那老小子竟然縱容張曉晶在席家張牙舞爪。三年前,終於導致培華心臟病發……。那邪女竟然連王姨也不肯放過,王姨是席家唯一真心對待她們姊弟的人,張曉晶卻因而百般刻薄王姨。面對這麼多的困難,那個老不死的竟然視而不見,不聞不問。結果,從張曉晶的魔爪下保護培華和王姨的責任,便全落在婉華身上了。」說到這裡,志文一陣心痛。「可憐的婉華,每天都得面對張曉晶的淫威,還要應付醫學系繁重的課業……簡直就是心力交瘁……哼!好爸爸!這就是好爸爸席祥翌!」志文激憤得眼眶都紅了。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聽到志文的話後,烈文的罪惡感就像洪水一樣,淹沒了他的全身。
志文調整自己的情緒,繼續說道:「像婉華那樣年齡的女孩,有誰不是滿懷浪漫甜蜜的期待愛情到來,但是,婉華卻不能也不敢奢望,因為她的環境沒有給她談戀愛的時間和本錢,她每天除了上課外,晚上還得兼家教打工,回家後還得和張曉晶搏鬥;支持她苦撐下去的是早日存夠錢,將王姨和培華帶離那個人間煉獄的信念。而你竟然還如此殘酷的傷害她,你真不是人啊……!」志文既心痛又憤慨。
烈文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他真的無法相信,那個嬌俏傲慢,讓他恨得牙癢癢的,卻又移不開視線的甜蜜小妞,肩上竟會背負著如此沉重的命運……他心疼、他心痛、他更是恨死自己,懊悔至極……「我真不是人,是禽獸……」烈文深深自責。
面對如此深責自己的烈文,志文的怒氣又開始褪去了。有生以來,他第一次看到自負傲氣的烈文,像現在這麼懊悔沮喪,他感到心疼。畢竟,他們一向手足情深。
「我唯一不解的是,你為什麼三番兩次的冒犯婉華,難不成你真成了色情狂了?」志文怎麼也想不通。
「我自己也不知道。」烈文兩眼茫然。
「我真的不知道。只是……當我看到她那雙充滿靈性的眼眸時,我就情不自禁的想一親芳澤。當我看到她那張哭得梨花帶雨的俏臉,楚楚可憐的模樣時,我的內心就有一股想要擁抱她、吞噬她唇瓣的衝動。我絕沒有絲毫報復或凌辱她的動機。我真的只是想將她深深的擁在懷中;輕吻著她的櫻唇,那會令我飄飄欲仙。輕撫著她那一頭瀑布般的髮絲,我更渴望她能永遠的注視著我。我是那麼無可救藥的為她的一顰一笑而神魂顛倒,這也是為什麼,無論她如何三番兩次的激怒我,我都能夠容忍,更無法讓自己不去接觸她的原因。」烈文的眼中有著深邃的熱情。
「你愛上婉華啦?!老哥。」志文又驚又喜又意外。他實在無法相信,風流倜儻的烈文會為清純靈秀的婉華深深著迷而不自知。但是,茲莉說過烈文和婉華相處的情況,加上烈文剛剛一席話,志文實在只能想到這個結論──黎烈文愛上席婉華了。雖然他是如此震驚。
「呃?!」
烈文呆了幾秒。
「哈!哈!哈!」烈文像是瀕臨餓死邊緣的窮鬼,突然中了彩券般的癡笑。
「哥?」志文見狀有些擔心。
「謝謝你點醒我,志文。」烈文收住笑,一本正經的將手搭在志文肩上。
志文露出半信半疑的神情。「你……你真的愛上婉華啦?!」
「是呀!」烈文倒是一副自在又寫意的模樣。
一時之間,志文真的呆掉了。
「哈!哈!哈!」這次癡笑的是志文。
「你可別傷了婉華,否則我第一個不饒你!」志文掩不住心中的喜悅。
「我絕對不會!」烈文神情相當篤定。
「你知道嗎?婉華可是我的初戀哩!」志文眨了眨眼,揚了揚眉毛。
兩個兄弟釋然的笑成一團。
席婉華!我愛上你了!深深的為你著迷而不能自己!烈文的心不斷的狂喊著。
難怪你再如何刁難我、令我難堪,我還是不忍心移開注視著你的視線,以及我那為你駐足不去的腳步。烈文終於為自己在這些日子來,一連串脫軌的行徑尋獲了真正的理由。
明天!明天我一定要去找婉華,向她陪罪,向她表白我滿腔的愛意!一定!烈文眼中閃著篤定的光芒。
***
婉華躺在自己的床上,怎麼也無法入眠。自她從董家回來後,董家姊妹的話就一直未曾離開她的腦海。
再加上烈文的熱吻……婉華摀住了紅透的臉,心跳不安分的加快著。如此的動作,今晚已重複上演過數次了。
婉華很明白,自己並不是那麼討厭烈文,甚至,她是喜歡他的,且深為他所吸引。
面對烈文囂張跋扈的舉止,一開始,婉華確實打從心裡厭惡,然而,幾經接觸後,婉華發現烈文真的如茲莉和茲倩所說的,他實在有條件如此自負。何況,烈文會如此招惹自己,婉華也實在不能不承認和自己的惡劣態度有關。就算烈文第一次出現在展示會時,語氣惡劣、說話刺耳……然而,除此之外,他也就沒有什麼不是之處了,婉華又不是沒見過比他更跋扈惡劣的客人,何況,婉華自己當時的態度也沒比烈文好到哪裡去。
呼!婉華不禁歎了一口氣。
在婉華心中,一直存在兩種相互對立的想法。
一方面,她深信烈文真的是個專情的好男人,像茲倩、茲莉說的那般,她更相信烈文不會嫌棄她的家庭,會陪她共渡難關、會疼愛她,她真的相信。
然而,另一種想法也同時佔據了婉華的心。她真的害怕,萬一……烈文真的和席祥翌如出一轍,那……不!那太可怕了。
婉華不敢再往下想,她實在無法承受自己所付出的真情,一旦遭到背叛,那……不!她已沒有任何後路可退了,何況,王姨和培華還要靠她。
所以,婉華絕不肯讓自己對烈文有一絲的愛戀,雖然她的心是如此無法自己的愛著烈文,她也絕不肯讓烈文知道自己真正的心意。
再者,烈文呢?烈文愛她嗎?
想到這裡,婉華不禁瑟縮一下,她實在沒有絲毫把握烈文會愛上自己,他是那麼出眾而魅力四射,周圍更是美女如雲,而婉華自己雖不醜,卻也不是什麼絕世美女,再加上幾次會面,她對他的態度都那麼惡劣,她怎敢期待烈文會愛上自己呢!
婉華感到一陣鬱悶,從床上站了起來。
「算了!別想了!」她喃喃自語,決定到樓下客廳坐坐,調整一下自己的情緒。
***
婉華恍恍惚惚的走下樓梯,走到一半,她意外的發現席祥翌竟然躺在客廳的沙發上。
他何時回來的?!婉華有些驚訝。
原本,婉華想趁席祥翌尚未發現之際,溜回房間,省得自己心情更加惡劣。然而,當她眼角的餘光不小心掃過席祥翌的臉時,她駐足了。
席祥翌一臉倦容的躺在那兒,可能因過度的疲累,令他看起來有些蒼老,不似往常那麼神采奕奕。
婉華感到一陣心痛,雖然她不願承認自己此刻的感覺。
罪有應得!婉華暗罵一聲,狠下心上樓去。
不到一會兒工夫,婉華又悄悄下樓了,手上還捧著一件涼被。
她輕輕的走到席祥翌身邊,小心的為他蓋上涼被,心中自是五味雜陳,激盪不已。
婉華討厭自己的不爭氣,她應該徹徹底底的恨他的,但是,她知道自己心底還是渴求著他的愛;面對他疲倦的睡容,她究竟還是心生憐惜。
唉!婉華的情緒更加低落了。
她實在無法否認,雖然她恨透了席祥翌,但是在她心底卻一直有另一個聲音,那個聲音不斷的告訴她,其實席祥翌是愛她和培華的。婉華明白自己的矛盾,否則她大可帶著培華和王姨搬出去。
席祥翌雖不關心她們,卻每月定期匯了一筆為數不小的錢到婉華帳戶裡,所以,在生活上和培華的醫療費上根本不成問題。她一直為自己找借口,遲遲不肯離開席家,除了她真的捨不得這個充滿對母親記憶的家外,最重要的原因是,她可以看見席祥翌,雖然她們父女向來形同陌路。
婉華一直知道自己真正的想法,所以,儘管每天應付張曉晶是那麼令她心力俱疲,她還是肯咬緊牙關撐下去。她實在捨不得離開席家。
她很清楚,一旦離開席家大門,她和席祥翌之間就真的再也沒有一絲的連繫了,除了定期的匯款外。
我竟然對如此的男人,奢冀著他的父愛!婉華譏諷自己。
正當她轉身離去之際,席祥翌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婉華!」他的語氣透著訝異與驚喜。
「這是你為我蓋上的?」席祥翌語氣帶著興奮。
婉華還是背對著席祥翌,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謝謝你!我好感動!」席祥翌語氣中充滿誠摯。
婉華按捺不住波濤洶湧的心,「是嗎?我以為你的心早被野狗吃了呢!」婉華並不想如此口出惡言,她好想和席祥翌好好談談,說不定他們之間真有什麼誤會呢!她如此天真的希望,但是,偏偏一開口,尖酸刻薄的話就失控的一傾而出。
這樣一來,婉華更不敢轉身面對席祥翌了。
「我知道你一直在恨我……,我也無話可說,只是……」席祥翌的聲音夾雜著無奈與痛楚,「我希望你千萬別去招惹曉晶……」
「我招惹她?!」婉華受傷的嘶吼。
「婉華……」
「不要叫我!你沒有資格叫我的名字!」婉華淚流滿面的奔上二樓,躲回自己的房裡。
她好恨自己的窩囊,好怨自己的不爭氣。
「你就和張曉晶那魔女一起下地獄去吧!」婉華惡狠狠的咒道。然而,這並沒有令她較為舒暢,淚水-濫的流在她的臉上。
***
望著愛女含恨揮淚離去,席祥翌捧起那涼被,滿臉頹喪的走回房裡。他萬般珍愛的將涼被抱在懷裡,好似那涼被就是婉華的化身般。
她誤會了!他明白婉華一直誤解他偏袒張曉晶,也難怪她會誤解……唉!席祥翌慨歎一聲。
他真的不是在偏袒張曉晶,這麼多年來,對於張曉晶的為人,他怎會不知道!他是在保護婉華和培華啊!可惜沒有人瞭解他,沒有人會相信他,他也從未表明過。
三年前,培華誤傷張曉晶的事,令席祥翌震驚不已。差一點,他的愛子就得因嚴重傷害罪,被送入感化院去。那時,為了阻止張曉晶對培華提起控訴,席祥翌只好對張曉晶所提的種種條件,百般容忍讓步,甚至張曉晶還乘機挑撥他們兩代間原本就脆弱的感情,他都只能視而不見。他寧願讓他的子女恨他,也不願他們再受到傷害。他和張曉晶約法三章,只要她不對培華提出控訴,從此也不再加害他們姊弟倆,他便縱容她為所欲為。
事到如今,他的目的達到了,張曉晶這三年來雖然總是張牙舞爪,但也確實沒有對婉華姊弟做出什麼重大的傷害,而控訴培華的事也不了了之。
然而代價卻是,婉華她們姊弟對他誤會更深,更加恨他了。
他不禁再度慨歎。
所以,他絕不是偏袒張曉晶,而是怕婉華萬一哪天真把張曉晶惹火了,那──遺憾的是,沒有人瞭解他的用心良苦。
他也想過和張曉晶離婚,但是,他實在做不到。他很清楚張曉晶的惡劣行徑,更明白自己並不愛張曉晶,他實在沒有任何理由要忍受張曉晶給席家帶來的威脅和破壞。他也不是沒有辦法和她離得一乾二淨,只是,她的長相實在和那個人太神似了,這也是他當初會不計代價,將張曉晶自紅燈戶娶進席家大門的唯一原因。
她太酷似黎婉姿了,那個令他愛戀一生,卻情深緣淺的愛人,黎婉姿。
「你現在在哪裡?日子過得可好?婉姿!」他痛苦的自問,前塵往事又一一湧上他心頭……***
婉華再度睜開眼睛已是次日中午了。早上茲倩來電,給了她一天休假。之後,婉華便一覺到中午了。可能昨晚哭得太過火了,婉華感到眼睛有些不適,她揉揉雙眼,慵懶的下床,梳洗了一番後,眼睛總算舒服些了。
她打起精神,走到培華的房間去。
「姊!你今天不必上班嗎?」培華一看到婉華,便喜出望外。
「呃?!婉華,你……」王姨由於早上忙了些,沒注意到婉華在家。
「嗯,一早,茲倩姊打電話來,放我一天假,所以,我就乘機偷懶賴床,直到剛剛才起來!」
「你這孩子……」王姨疼惜的咕噥著。
「姊!那你今天是不是都要陪我!」培華更開心了。
「婉華難得放一天假,應該出去走走散散心,去!」王姨說著說把婉華推出了培華的房間。
婉華本想再折回去,但是,她今天實在心情欠佳,心想出去走走也好,於是便走回自己房裡更衣。
「王姨!你真壞!姊姊好不容易休假……」培華有些埋怨王姨。
王姨假裝沒聽見,在培華房間忙著做些例行事務。
她實在反對婉華過度溺寵保護培華,培華雖然令人同情,但婉華就不可憐嗎?對於這對姊弟,王姨一樣心疼,所以,她不要婉華凡事都往自己身上扛,尤其是對培華。
培華也不小了,總不能永遠躲在象牙塔裡,永遠不肯面對現實吧!
在王姨看來,培華除了心臟較為虛弱外,實在也沒什麼其他大毛病,何況培華的心臟病在藥物的控制下,一直頗為穩定。倒是心理上的毛病較令人頭痛。
當年的誤傷事件,至今已過了三年多,培華也已經二十歲了,應該要獨立一些,不能老是依賴婉華才是。
說什麼被害恐懼症,王姨一點也不以為然,她反倒認為是婉華把培華寵壞了,默許他逃避現實,培華才會愈來愈變本加厲的。
「王姨,我餓了!」
「好!我馬上替你送飯來!」
說著說著,王姨感到好笑。還說婉華呢!自己還不是寵壞了培華!王姨不禁自嘲。
***
逛了一個下午,婉華的心情總算好些了,她手捧著一大袋蘋果,這可是培華最愛吃的水果哩!
正當她回到大廈門口前,正打算進去,身後響起一個聲音:「婉華!」
好熟悉的腔調!婉華下意識回過臉瞧瞧。
黎烈文!
婉華原本想拔腿就跑進去,但又怕他當場大鬧,那可就糗大了。於是,她往大門西邊的騎樓跑了過去。
「婉華!」烈文果然追了過去。
「婉華!」
在離大門警衛室有段距離後,婉華總算停下來了。
「婉華,你還在生我的氣嗎?」烈文發現自己竟然像個犯錯的小學生,正忐忑不安的等待老師發威般,心跳個不停。
「我本來早上由茲倩那裡知道你今天休假,便想立刻趕過來的。但我想到茲倩說她打電話給你時,你還在睡,所以,我就想,難得的假期應該讓你好好休息,所以,我現在才來向你道歉。」
面對烈文如此懇切的態度,婉華一時之間,真不知該如何反應才好。
「婉華……」
「我不是要你別再出現在我的視線內了嗎?」婉華按捺住心中正因烈文的乍現及言語,而激烈翻騰的情緒說道。
「還好!這回你沒得了健忘症!」他略過她語氣惡劣的話語。
「你……」她這下子真的不知該拿他怎麼辦了。「你怎麼像蒼蠅一樣煩人,怎麼趕也趕不走呢?難不成你天生就是個無賴!」
你快走吧!不要再逼我說出更多刺傷你,而違背我心意的話了!婉華的心正痛苦不堪的吶喊著。
烈文定定的端詳了婉華一番。
「如果你這樣損我,可以減輕你身上的重擔的話,那你儘管罵吧!」
烈文擺出一副殉教者的氣勢。
「你調查過我!」她失聲叫道。手上整袋蘋果全掉到地上去了。
烈文迅速的彎下腰身,將所有蘋果如數的拾回袋中,交回婉華手裡。
「感謝你沒趁我撿蘋果時逃掉!」他一臉好似受到什麼大恩大德似的。
「到底要怎樣才能讓你心甘情願的離開我?」她像鬥敗的獅子般垂頭喪氣。
「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走出你的生命中的。我愛你,婉華!」他的示愛是這麼的像青天霹靂。
婉華好似活見鬼了般,本能的倒退了好幾步,在差點兒跌倒之際,烈文一個箭步將她抱個滿懷。
「好險!如果你在我的視線內受傷的話,我會一生都恨我自己的。」他喘了一口氣,定了定神。
她則像中了邪般,既不動也不說話。
她需要時間思考我的愛。她並未立即逃離我懷中,證明她並不真是那麼厭惡我的!他告訴自己。
烈文柔情萬縷的摟著婉華。
婉華真的不知該怎麼辦了。
烈文的胸膛是如此寬闊而結實,他的雙臂是如此的強壯而有力,他的心跳聲是如此的令婉華安心,他的擁抱是如此的溫柔而熱情,這一切都令婉華有著莫大的安全感,讓她如此的眷戀不去。
她多希望自己就這樣永遠的靠在他懷中,傾聽他的濃情蜜語,感覺他堅強有力的心跳。
他說他愛我的,不是嗎?
他愛我?!婉華淒然的一笑,勇敢的將自己從他懷中掙脫出來。
「婉華,以往都是我不好,我竟然深深為你著迷而不自知,所以才會喪失理智的傷害你,請你給我補償的機會,讓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如果她的環境允許她有一絲的空間與時間,她會立刻跳進烈文的懷中,回應他的熱情的。
再如果他不是那麼像席祥翌,她更會馬上大聲對他說「我也愛你」的。
「我沒有多餘的時間和你窮蘑菇。」她冷冷的說道。
「我是賴定你了,你怎麼也趕不走我的。」他不因她的冷漠而洩氣。
「你既然調查過我,就該知道我有個先天性心臟病又患『被害恐懼症』的弟弟,還有一個年紀不小老受人欺凌的王姨,他們都需要我的照顧,他們是我這一生永遠的責任。我更有一個偽君子的『好爸爸』,以及一個撒旦轉生的繼母要應付。」她想嚇走他,但心底卻在哭泣,要他別走。
「我會陪你照顧培華,為他尋遍天下的名醫;我更會對王姨像親人般對待;我會找機會狠狠的揍席祥翌一頓,並揭開他的人皮面具;我更會為你將妖魔鬼怪全都打散消失。我一定會將你從地獄帶到天堂去的,只要你願意相信我的愛,給我伴在你身邊的許可證。」他的聲音是那麼堅定宏亮,他的神情是那麼篤定真誠,教人怎忍心拒絕?!
婉華的心早就感動得涕淚俱下,答應他上百次上千遍了。
她的魂魄更早已飛到他懷中,緊緊的和他依偎在一起了。
可是她頑強的刻板印象卻一直告誡著她,並有力的勒住她的咽喉,要她千萬別被他的柔情蜜意所迷惑。
「婉華!」
「你太像我爸爸了,所以我是不可能相信你的,你死心吧!」
婉華抱著一袋蘋果,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逃離了現場,逃開了攫住她的情網。
婉華好心碎好傷心,她的心不停的苛責著她的膽小,她的愛更不斷的鄙視著她的懦弱。
她悔恨交加的淚水更是不停的從充滿痛楚悲傷的眼眸裡滑落。
她心底最真實的自我,一直對她哭著說:「我愛烈文!我要烈文!」
***
烈文不知呆呆的站在原地多久,才又開始有了知覺。
她拒絕我的原因竟是我像她爸爸?!天啊!
這真的教滿腔愛意的烈文啼笑皆非。
這或許是現世報吧!既然未尋獲真心愛戀的佳人,又為何要放縱自己大搞愛情遊戲呢?
這叫自食惡果!他深深自責。
「我不會輕易死心的,你的心我要定了,快點覺悟吧!我的婉華!」烈文驟下誓言,堅定不移的說。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9-10 12:18:43
第五章
接下來的幾天,黎烈文並未曾出現在婉華眼前。面對這樣的結果,婉華只能慨歎自己和烈文無緣。話雖如此,她依然夜夜低泣到天明。
烈文愛她,她也愛烈文,為什麼結果卻是如此呢?
婉華好恨自己,好氣自己,為什麼如此膽小,不敢試著去愛呢?
如今,婉華如願了,烈文再也沒出現過,志文和董家姊妹也未再向她提及烈文的事,她是該滿意了。
可是,婉華知道,自那天和烈文分手後,她的心就被偷走了,不見了,再也找不回來了。
正當她想得入神,培華的房間突然傳來尖叫聲。
婉華頓時心跳加劇,衝出自己的房間,三步並兩步的朝培華的房間跑去。
「培華,怎麼了?」
「王姨?!」
「婉華!快叫救護車!快呀!培華的心臟病又發作了!」王姨一面手忙腳亂的抱著培華,一面哭叫。
「我知道!」婉華臉色大變。
這會兒,她才發現罪魁禍首正在一旁狂笑,原來,培華此次病發,是因為張曉晶趁王姨不注意,溜進培華的房間造成的。
「求求你!行行好!和我出去吧!」婉華再也顧不得自尊,死命的把張曉晶往門外拉。
張曉晶還想說什麼。
「如果培華有個萬一……」婉華又氣又急。
張曉晶可不想惹禍上身,萬一觸怒席祥翌,那多划不來,於是,她才走下樓,回自己的房裡去。
婉華這才稍微鬆了一口氣,立刻衝下樓打電話。
正當她要拿起話筒時,電話響了。
「誰在這個節骨眼……」婉華十分懊惱。
「婉華!我是……」
「烈文!」婉華頓時淚流滿面。
「婉華!你怎麼了?!」烈文這下可急了。
「培華病發了……」她沒想到自己竟向他求救。
「冷靜點,婉華!先撥個電話給醫院,我立刻趕過來。」幸好烈文原本就正往婉華住處的方向駛著,怕婉華不在,才順手打了個行動電話到席家,誰知道遇上這樣的大事,他掛了電話,立刻加足馬力往前衝。
「烈文!烈文!你快來呀!」婉華撥了電話到醫院後,心中便一直不斷的祈禱著。
「培華!振作點!救護車馬上來了!」婉華一面哭一面緊握住培華的手。
「姊……我好難過……」培華的意識已經逐漸模糊了。
「培華!」
門鈴偏巧在這時響了。
「王姨,你看著培華,我去開門。」
門一開,婉華立刻奔進他的懷中。
「烈文……」
烈文好心痛的說:「乖,別怕,一切有我在!培華不會有事的,我保證。」
烈文這麼一說,婉華鎮靜了不少。
「婉華!是救護車嗎?」王姨的聲音在樓上響著。
「不……」
「婉華!快來!培華他──」
王姨的慘叫聲,把烈文和婉華全召到了培華房裡。
「王姨?!」
「培華他……他心臟停了……」王姨失聲痛哭。
婉華的身子,不禁軟了下去。
「婉華!振作點!」烈文一把抱住即將倒下的婉華。
他用力搖晃了她幾下。「聽著!婉華!現在只有我們能救培華了,冷靜點!」
「你自己不是學醫的嗎?幸好,我學過急救技術,來!我們給培華做心肺復甦術!」
「可是……」
「沒有時間猶豫了,總比等死好吧!相信我!婉華!」烈文相當篤定。
婉華感到信心增強了。
「嗯!」
「很好!來吧!」
***
「跳了!培華的心臟又跳了營!」婉華終於破涕而笑。
救護人員正好進門。
大夥兒總算放鬆了些。
***
醫院急診室的燈一直亮著,婉華和王姨並坐在急診室外。
現在的婉華,已經不再那麼慌亂了。
她的耳際一直還迴盪著在救護車上時,醫護人員的話語:「還好,你做了正確的判斷,立刻給他做心肺復甦術,否則,恐怕已回天乏術了。」
此刻婉華的心中,儘是烈文今晚的種種行徑,她知道自己此時能如此冷靜的坐在這兒等待,還不時安慰身旁的王姨,全都是因為烈文在她身旁支持著她,使她的心篤實了不少。
這會兒,烈文正在忙著為培華辦理一切的住院相關手續呢!
「王姨,放心吧!培華一定會沒事的。」婉華安撫臉色蒼白的王姨。
她真的相信培華會沒事的,烈文不是一直這麼說的嗎?
這麼一想,婉華的心就更加鎮靜了。
「待會兒,茲莉和志文會趕過來!」烈文不知何時已來到婉華身邊,溫柔的說道。
「你通知他們?」
「嗯,我想他們來,至少對你和王姨有些幫助。」烈文的體貼,令婉華感動得想哭。
「婉華,這位先生是……」王姨這才有心情去注意烈文。
「王姨,他是……」
「我是志文的哥哥烈文,也是婉華的朋友。」烈文從容不迫的自我介紹,「我可以稱您為王姨嗎?」
「當然!當然!原來是志文的哥哥啊!」王姨露出相當欣賞的眼神,很顯然,她對烈文的第一印象相當好。
「今晚謝謝你了!」
「叫我烈文吧!王姨。」烈文搶著說道。
「好!好!烈文!」王姨更喜歡烈文了。
急救室的燈熄了,房門才一打開──「醫生……」三個人都湊了過去。
「幸好急救得宜,沒事了,只是,可能要在醫院多待一些日子,我想乘機為他徹底檢查。
「好的,謝謝醫生。」大夥兒這才真正放心了。
「培華……」王姨和婉華跟隨在推著培華病床的醫護人員後面。
「婉華,你去陪烈文,培華沒事了,交給我就行了。」王姨拉了婉華一把。
「可是……」
「快去!」王姨說著,就和醫護人員走遠了。
「婉華!你去陪你弟弟吧!我在這兒等茲莉他們就行了。」烈文柔情萬千的說道。
「培華沒事了,我陪你等吧!」婉華語氣出奇的溫柔,烈文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
「今晚真的謝謝你了,烈……黎先生!」婉華感到一陣羞澀與不自在。
「為何叫我黎先生?」烈文感到又沮喪又失望,他突然明白,婉華到剛剛為止,對他意外的熱情,完全是因為突發事件的關係,現在事過境遷,婉華當然又回復「正常」囉!
婉華非常痛恨自己的彆扭,但此時她實在無法開口說話,因為她知道,只要一開口,她的心真會從口中跳出來了。
「婉華……」
「婉華!烈文!情況怎樣了?」茲莉和茲倩快步的走向他們,志文尾隨在後。
「沒事了,只是要住院一些時候罷了!抱歉!讓你們擔心了。」婉華乘機逃向茲莉。
「那就好!」
茲倩發現烈文的神色有些怪異。「茲莉、志文,你們和婉華去看看培華。」
「嗯,好!」
看著婉華離去的背影,烈文捨不得移開視線。
「烈文!」
「烈文!」茲倩再喚了一聲。
「呃?」
「我們到外面談談吧!」
「嗯。」
***
黎烈文熄掉手上的煙,斜倚著牆邊,眼睛望向遠方。董茲倩自從聽完烈文敘述今晚整個事情的經過後,一直未再開口。
「你現在打算如何?」茲倩平淡的問道。
「靜觀其變吧!」
「什麼意思?」
「我想先聽聽婉華的說法,再決定下一步怎麼做。」
「你這次似乎很認真?」茲倩有些意外。
「應該說我是第一次對感情認真。」烈文更正道。
「婉華對你真的那麼有吸引力?」茲倩竟有一絲吃味。
「我愛她!」烈文相當篤定的說道。
一聽到這話,茲倩心中悲喜交織。
「婉華真幸運,能得到你的愛!」她的語氣中帶著一抹羨慕。
「茲倩……」
「你別誤會,我是很為你和婉華高興的,只是,不免有些感慨罷了!畢竟,你對我並未動心過。」這是茲倩的真心話。
「茲倩……」
「好了,別說這個了。對於婉華,我敢打包票,她是愛你的,只是,她有心結。」
「我太像她爸爸了!」
「你怎麼知道?!」茲倩有些意外。
「去跟她道歉當天,聽她本人說的!」為了這句話,烈文可是自責、沮喪了好多天呢!
「那也就是說,你向她示愛過了?」茲倩忍不住問道。
「是呀!」烈文答得輕鬆又自在。
茲倩眼底閃過一抹難言的光芒。「看來似乎只等婉華點頭了。」
「沒錯!」
「萬一她一再拒絕你呢?」
「我不會因她的幾次拒絕就死心的,她的心和她的人我都要定了。」
茲倩總算釋懷了,雖然她心底還有一絲羨慕。「我先預祝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了!」
「謝謝,我也希望你能早日尋獲良伴!」烈文衷心的說道,對於茲倩,他總是有那麼一點歉意,但是,感情實在是無法勉強的,不是嗎?
***
培華的病情,在穩定的情況下漸入佳境。婉華總算笑顏逐開了。
只是,自從培華入院以來,婉華都一直刻意避免和烈文獨處,而烈文似乎也很有默契的配合婉華,未曾私下會過她,即使到醫院探病,也只停在病房外,送上一束花或水果,詢問一下病情便匆匆離去了。
面對烈文如此的態度,婉華有些悵然。
她憶起培華出事當天,她是如何的依賴烈文,如此的相信烈文,而烈文也以他的行動,證明了他是個可靠的好男人,婉華自然是更為他所吸引了。
也因此,和烈文獨處,婉華就更顯得不自在了。事到如今,她心中的問題已不再是烈文像席祥翌,這個疑問早被烈文的行動殲滅無蹤了。
取而代之的卻是,如此出眾迷人的黎烈文,為何會愛上自己呢?
婉華對自己一點信心也沒有。姑且不論烈文身邊的其他美女,單是茲倩,就已令婉華信心全無了。
茲倩不是美艷成熟又高貴嗎?何況茲倩除了擁有美麗的外表,更有美好的內在,還有成功的事業。對於如此明艷動人又出色的現代美女,烈文都不動心了,更何況是婉華這個不特別出色又還是學生的黃毛丫頭,憑什麼令烈文凡心大動呢?
想到這裡,婉華就更心灰意冷了。
「唉!別想了!」婉華歎了一口氣,朝培華的病房走去。
***
茲莉站在醫院門口,等待婉華的出現。
「婉華,我們談談好嗎?自從發生事情以來,我們一直未再好好談過。」茲莉遞了一罐茉香綠茶給婉華。
「培華和王姨呢?」剛從家教學生那兒下課趕過來的婉華,香汗淋漓的問道。
「放心!兩個人都安安穩穩的酣睡了。對他們而言,醫院比在家裡還令他們安心呢!」
「是呀!」婉華撥了撥髮絲,啜了一口綠茶。
「今晚的風好涼,我們到花架那邊走走吧!」
茲莉不給婉華回絕的時間,逕拉著她走過去。
「你知道嗎?志文並不是我的初戀情人呢!」茲莉仰望不怎麼浪漫的夜空。
婉華差點兒沒嗆到。
茲莉瞄了一下婉華,繼續說道:「大一的時候,有一次和姊姊出席一個宴會,無意中遇到一個活生生的白馬王子。我一眼就迷上他了,他是那麼出眾,那麼光芒四射,後來我發現他竟是姊姊留美時的同校同學,和姊姊更是交情頗深,心中竟然對姊姊泛起了一絲絲的妒意。當姊姊發現我迷戀他時,竟然毫不留情的要我死心,我和姊姊那時因此而交惡了好些時候呢!但也由於姊姊的關係,我和他很快的就熟絡起來。他的百般溫柔讓我誤以為他也愛上我了,我便滿腔熱情的向他示愛。」
「結果呢?」婉華急於知道下文。
茲莉啜了一口綠茶。「結果他卻斬釘截鐵的拒絕我。那對我而言真是青天霹靂,到那時,我才明白為何當初姊姊會那麼無情的要我死心,原來她先前在美國唸書時便已和我一樣慘遭滑鐵盧了。我們姊妹因而前嫌盡釋,感情更加濃郁。」
婉華放心的吐了一口氣。
「但是,我還是不死心,他真的是白馬王子咧!我甚至向他提出,我願意成為他眾多的女友之一。他非常誠懇的告訴我,我是一個好女孩,將來一定能找到一個和我心心相印的好男孩和我配對的。他說他是真的喜歡姊姊和我,但那不是男女之間的情愛。他有他的道理,他說在他身邊的情人都只是抱著玩玩或炫耀的心態和他來往,所以他也用同樣輕薄的態度對待她們。但是他一直未曾愛上過任何女人,因為他的心非常執著,他相信這世間一定存在著他唯一的真愛,不管要花上多少時間,他都要尋獲那份真愛,然後才無怨無悔的交出他的癡心。」
茲莉換了一下氣,看看聽得入神的婉華。
「所以,他絕不會讓他不愛、卻真心愛他的女性,在他的群芳譜中列名的。他是那麼的懇切,那麼的專情。我那時才真的徹徹底底的死心。」
茲莉朝著婉華笑笑。
「那你和志文……」
「後來我遇到了和我同病相憐的志文!」
「同病相憐?」婉華像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
茲莉頗有深意的笑了笑。「志文的初戀情人是你呢!」
「什麼?!」婉華差點從石椅上滾下去。
「真的啦!不過,他自覺自己沒有那麼大的魄力和信心能去愛你的全部,所以便未戰就先豎白旗了。至於他知道你的事是向我姊打聽的。我們因同是天涯失戀人而惺惺相惜,沒想到就因而冒出愛的火花啦!」茲莉想到志文,便露出幸福的微笑。
「原來還有這麼一段。你好壞,竟然都瞞著我!」
「你都已自身難保,累得像條牛了,我哪還敢告訴你呀!」
「對不起,茲莉。」婉華深深自責,她這樣還配說是茲莉的死黨嗎?總是茲莉在幫她,為她著想。
「傻女孩,和我還說些沒營養的話幹嘛!」茲莉輕輕的捏了捏婉華彈指可破的臉頰。
婉華吐了吐舌頭,朝茲莉甜甜的笑。
「婉華,你不覺得奇怪,那時志文怎麼會認識我姊姊,我姊又怎麼會告訴他你的事呢?」
「我才正想問你,茲倩姊向來不輕易向人提我的事的。」
「那是因為志文正是我和姊姊所曾經愛慕的白馬王子的弟弟!」茲莉期待婉華的反應。
婉華果然怔住了。
黎烈文!
這個令婉華不知哭了多少個夜晚的名字,此時又兀然閃過婉華的腦海。
「婉華,接受烈文的愛吧!你現在應該明白烈文和你爸爸是截然不同的了,你沒有理由再拒絕烈文了吧!」茲莉的眼光是那麼的誠摯。
「我……」
「還有,你千萬別以為姊姊的獨身主義是因為烈文的關係,她自己說過她沒有那麼癡情,她是因為後來愛上了珠寶經營這玩意兒,才一直無法結婚的。沒辦法囉!她先後交往的幾個情人都因為受不了她的愛珠寶甚過愛情人而氣跑啦!現在,你還有什麼歪理,就儘管提出來吧!」
「我……」
「除非你敢說你一點都不愛烈文,那我就不再強迫你了。不過,我可是話說在前面,你如果因頑固而失去了烈文這麼好的男人,這麼愛你、這麼專情的男人,你可要準備出家當尼姑去了哦!」茲莉一副咄咄逼人的樣子。
「我沒有說我不愛烈文呀!」婉華的臉好紅呀!
「這麼說就是愛囉?」茲莉笑得好邪門。
婉華輕輕的點了點頭。
「什麼?我聽不到啦!你真的不愛烈文?」茲莉故意拉開嗓門大叫。
「我愛烈文啦!」婉華果然中計了。
茲莉臉上的邪邪笑意更深了。
「烈文,你都聽到了吧!這小妮子可是親口承認的。你可以抱得美人歸了!」茲莉朝著婉華身後的烈文大叫。
「茲莉,你……」婉華急得跳腳,面紅耳赤的從石椅上跳了起來。
「好啦!要感謝我的話留著下次再說吧!」茲莉把婉華向後輕輕一推,露出衷心的祝福。
烈文張開雙臂迎接著往後倒向他的婉華。
「烈文啊!你如果敢辜負婉華,我第一個殺到你家去!」茲莉好誇張的嚷嚷後,便跑向和烈文一道兒來的志文身邊,卿卿我我去了。
「你竟然……」
「我愛你!」
婉華說不出話了。
「婉華!」
婉華順著烈文的手勢轉向了烈文。
「我可以吻你嗎?」烈文輕柔的捧起婉華發燙的臉蛋兒。
婉華輕輕的閉上了雙眸。
烈文和婉華便又開始了一次又一次纏綿悱惻、柔情千轉的熱吻。
只是這回烈文更小心更溫柔了,而婉華則更心醉更柔順了,一顆幸福的淚珠悄悄自婉華緊閉的眼角滑下……***
「培華住院了?」席祥翌甫自美國歸來,一進席家大門便對著正坐在客廳喝酒看錄影帶的張曉晶問道。
張曉晶衣衫不整,兩個可以媲美葉子楣的波霸幾乎就快完全裸裎在外了,坐姿更是比花花公子裡的那些模特兒更撩人。
「我在問你話,你聽到了沒!」席祥翌不耐的吼道。長時間在天上飛已使他疲累不堪。
「你他媽的鬼叫什麼,就算是你老子死了,也犯不著這麼殺氣騰騰的啊!」張曉晶一臉輕薄的口出穢言。
每當聽到張曉晶這些不堪入耳的髒言穢語時,席祥翌就不斷後悔當初不該因她面貌和某人神似,再加上誤信她口蜜腹劍的可憐身世背景,而一時失察將她從紅燈綠戶中,花了大把鈔票為她贖身,給自己及席家帶來這無邊無際的浩劫。
他以為她是身不由己,出污泥而不染的清蓮;沒想到,事實上她卻是一個自甘墮落、貪戀榮華富貴及燕好之歡,而人盡可夫的低級妓女。
「好啦!別氣了,難得你回來,我們……」張曉晶的聲音嗲死人了。
她臉上掛的是當初那副純真無辜、楚楚可憐的清純小白花模樣,也就是釣上席祥翌這個大金礦的神態。
她那傲人、壯觀的胸部不斷的在席祥翌身上廝磨著,兩手更駕輕就熟的在他的下部間來回遊走。
「怎麼?今晚沒男人要你,就這麼寂寞難捺呀!」席祥翌鄙視而不屑的推開張曉晶。
她瞞著他天天和她那群狐群狗黨的野男人們間的骯髒下流勾當,他可是一清二楚的。
面對張曉晶這般高明的挑逗,如果在他剛和她結婚的前半年,他雖然對她的真面目感到噁心輕蔑,但是他還是會有忍不住屈服在她的淫威下的時候。
現在,他早已對她深惡痛絕了,恨不得一掌把她打下第十九層地獄去。如果殺人無罪,他早已殺她千百次千萬次了。
張曉晶狼狽而盛怒的從地上起來,像帶著劇毒的眼鏡蛇般瞪視著席祥翌。
她實在恨透了眼前這個男人,從來沒有任何男人能逃過她的媚功,不管是王公貴族,還是販夫走卒,只要她搬出她引以為傲的床上功夫和極盡挑逗之能事,有哪個男人不拜倒在她的兩腿之間?
只有這個席祥翌,總是讓她吃敗仗,讓她顏面盡失。
「你竟敢如此對待老娘,看我讓你怎麼個死法!」張曉晶露出猙獰的真面目。
「如果你不想失去席夫人的寶座,捨得放棄這種擲金如水、你最酷愛的榮華富貴的話,你就儘管放馬過來!」席祥翌臉上的鄙視更加深了一層。
「你……」張曉晶咬牙切齒的瞪住席祥翌。
沒錯!她是怎麼也不可能放棄現在所擁有的一切的,這些可是她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掙來的。
「算你行!」張曉晶啐道。
「還有,你最好牢牢的記住我告誡過你的每句話。如果讓我再發現你對我那對兒女有什麼不軌,我會讓你吃不完兜著走的。」席祥翌的眼神看來好生嚇人。要是膽子較小一點的話,可真會被嚇破膽的。
「天大的冤枉啊!我哪敢對他們心懷不軌啊!那天我不過是好意要去看看培華的狀況而已,誰知道那個病號,呃!不,我是說培華竟然就好像看到鬼一樣的歇斯底里起來,我他媽的好無辜呢!」張曉晶的表情真會讓人以為她真的是無辜,是平白被冤枉的般。
「你別在我面前耍那套猴戲。好好記住,再有類似的情況發生,你就準備捲鋪蓋滾出席家大門。」席祥翌說完,逕自走向他的房間,把門重重的關上,鎖上。
「臭你媽的!要不是看在你這個死鬼有幾個子兒的份上……」張曉晶在確定席祥翌已進他的房間後,便開始在那兒大放馬後炮,而且愈說愈難以入耳,連和她同業的妓女聽了她的話也會瞠目咋舌呢!
「哼!人家他媽的根本不把你當老子看待,你幹嘛還哈著笑臉去舔人家的屁眼兒!」張曉晶不屑的用鼻子哼道。
這就是恩愛夫妻的真相,如果婉華看到這種場面,她或許就不會再恨席祥翌了吧!
哼!席老鬼,你再囂張也沒多久了,等我把那件事辦妥──嘿嘿!你就死定了!
張曉晶蛇蠍般的面孔露出了一道不尋常的獰笑。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9-10 12:19:13
第六章
「抱歉,讓你久等了。」婉華笑盈盈的鑽進烈文的車內。
婉華的臉頰瞬間染上一片嫣紅,而且感到身子有些燥熱與不自在,心兒更是怦然的跳個不停。
原來烈文將襯衫上面數個扣子全解開了。
婉華一進車內就嗅到了烈文身上所散發出來的一股濃郁、成熟的男性氣息。
這已夠讓婉華心如懸旌般了,更何況面對著幾乎已呈現半裸狀態的烈文,那厚實健碩的胸膛令婉華更加的張皇失措,侷促不安。
「婉華!」
「啊!」婉華倒抽了一口氣。
烈文緩緩的停下車。
「你怎麼了?不舒服嗎?我看看!」烈文顯露一臉的憂色。
這下子婉華更窘迫慌亂了。
烈文的胸膛現在可是正朝著她。
烈文將身軀微傾向婉華,用自己的額頭去輕觸婉華的粉頰。
婉華伸出纖指將烈文的襯衫扣子全都扣上。
烈文怔了一下,轉而縱聲大笑,同時把婉華擁入懷中。
「下次我會注意我的穿著。」
被烈文這麼一說,婉華更是羞得無地容身。
好可愛好可愛的女孩呀!烈文的心,因婉華的可愛舉止而激盪不已。
烈文在婉華的粉頰上輕啄了一下才將她放開,繼續開車。
「你還是堅持繼續當家教?」
「嗯,我很感激你的好意,但是我自己有手有腳,我不願意利用你對我的愛。」婉華意志堅定的表示。
「我就欣賞你這點,有主見又獨立,不會動不動就想依賴別人。」烈文誠心的讚美。
「我以為你會比較喜歡百依百順、事事依賴你的女孩呢!」婉華有些興奮又有些意外。
「我以為我比較瞭解我自己的喜好哩!」烈文矯健的閃過一輛砂石車。「既然你心意已決,我只好捨命陪君子,繼續當你專屬的柴可夫(司機)囉!」他可是千萬個願意。
婉華從不知道被人寵愛呵護是如此的幸福。
一直以來,她都是扮演著保護者的角色。
她躊躇了須臾。「你為何會看上我?在你周圍娥眉粉黛無數,我並不特別出眾。」
「你聽過『眾裡尋她千百度,伊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沒?」他換了三檔。
「烈文……」她深受感動。
「婉華,出去走走吧!就我們兩個。」他舊話重提。
「我……」
「你信不過我?」
「不是。」
「那就是首肯了。」他下結論道。
「烈文,你知道的……」
「茲莉也贊同你該給自己一些時間喘口氣。」
她何嘗不想呢?
「王姨和培華在醫院不會有事,茲倩、茲莉及志文也會照應。」
烈文在目的地停下車。「婉華,答應我。不要對自己太嚴苛,你需要鬆弛一下。」他關懷備至。
她總算應允了。
「婉華,」他激動的將她抱在胸前。「謝謝你。」
婉華柔情萬縷的說:「這是我要說的。」
***
在一個天清日晏、雲淡風清的清晨,烈文和婉華帶著雀躍的心情,開始了三天兩夜的太平山之旅。
越過東北角,轉向了景色迥異的東岸。
婉華的心完全被眼前美不勝收的景色吸引住了。
沿路上,風光旖旎,琪花瑤草,碧水縈迴。
烈文愛佳人更勝江山,他期望這次的假期能令婉華畢生回味無窮。
當落霞滿天之際,他們抵達第一站──仁澤山莊。
「烈文,那道冉冉上升的白煙是什麼,難不成是森林大火?」婉華有些花容失色。
「那是溫泉的水氣,仁澤的溫泉可是聞名全球呢!」他好喜歡她的不造作。
烈文去辦手續時,婉華獨自沉湎在無邊風月的洗禮中。
她從來不知世上真有如此的人間仙境!
一股感動之心油然而生。
「怎麼了?」
烈文磁性的聲音在她耳際響起。
「我被眼前的嵐影湖光迷住了。」
他會心一笑,看著沉醉中的婉華。
她有些感傷。
「婉華?」
「沒事,只是我……」她眼角微濕。「我從不敢奢想自己也能這樣徜徉在大自然中。」
「你能的,我會時常帶你去雲遊四海,訪遍千山萬水。」他百般憐愛的摟著她的纖腰。
「謝謝你,真的。」
「傻孩子。」他給她一個鼓勵的眼神。
「我們先去安頓行囊。待會兒就開飯了,在這兒若不準時上餐廳,可真是千金難求一頓飽的。」
「那我們得快些。」婉華拉著烈文疾走。
他好喜歡她的純真。這樣的愛,教烈文怎能不好好珍惜呢?
***
大快朵頤後,烈文和婉華漫步在月光下。
望著星月交輝的穹蒼,婉華激盪不已。
「我從未看過這麼多的星星。」她捨不得移開視線。
「喜歡嗎?」
「嗯。」
淙淙的溪流在腳下奔竄,各種天籟正合奏著自然交響曲,一切是那麼的美。
「我第一次到這兒時,便愛上這個世外桃源了。」他從後面擁著她。
「美國沒有令人流連的山光水色嗎?」她知道他學生時代是在美國度過的。
「當然有,像佛羅里達州的熱帶風情,五大湖區的瀑布,還有最負盛名的大峽谷,都是我常駐足不去的勝地。」他回憶著。
「但是這兒不同,我第一次來這裡是二十歲的暑假,在像這樣的夜晚,我的『寶石美人論』誕生了,因此我對這裡情有獨鍾。」沁涼的夜風拂過他的髮梢。
「我是哪種寶石呢?」她純粹是好奇。
「還在觀察中。」他用下頷在她發上輕輕撫弄。
「不是怕我生氣不敢說吧?」她噘噘小口。
「保證不是,甜心!」
婉華的粉臉漾起淡淡的嬌羞。
「我希望王姨和培華也有機會能看看這樣的山明水秀。」她不是故意掃興的,只是有感而發罷了。
「一定可以的,我正在和美國的叔叔接治,他是心臟科的權威,培華將來痊癒了,我們再帶他和王姨一道兒來。」
她轉向他,撲進他寬闊的胸懷。
「你千萬不能離開我,我好怕……」她眼睛四週一片濕濡。
「婉華,我絕不會離開你的。」他疼惜的緊擁住她。
「在未認識你之前,我可以獨自面對自己的命運;現在,我有了比任何人都維護我的你,我變了,變得懦弱,我真的害怕失去你,再回到以往孤軍奮鬥的日子。」她非常不安。
「你一直太辛苦了,老天知道自己一直對你太過刻薄,所以安排我們相遇。你必須相信,我就是那個特別為你而來的命中人,我們是注定要一起歡笑、一起共赴難關的比翼鳥,我們絕對要在一起,不會分開的。」他柔情萬千的說道。
「烈文……」她失聲痛哭。
他抬起她的秀顏,溫柔的吻去她的淚水。
她哭得更厲害了。
「如果這是夢,請不要讓我醒來,我寧願在夢幻中度過一生。」她好害怕失去他。
「這是現實不是夢,不過今後我會讓你天天都如置身夢幻般。」這是他對她的承諾。
「我不怕吃苦,也不怕面對命運的考驗,只要你一直在我身邊。」這是她最深沉的心願。
「我一定會的。」他像立誓般堅定。
靜謐的夜色中,低吟著兩人切切的濃情萬縷。
「時候不早了,我們該去洗澡準備就寢了。」
越過紅色的拱橋,烈文和婉華來到神仙浴場。
「這是什麼?」婉華好有興趣。
「澡堂啦!」他欣賞著她天真的表情。
「騙人!這麼漂亮的小木屋怎麼可能是澡堂。」她硬是不信。
「我的好仙女,你進去就知道啦!」他將她輕推進門。
「有事就大叫,我在你隔壁。」他在她粉頰上輕啄一下便進入隔壁的門裡。
婉華在偌大的木製浴室內讚歎片刻,才開始褪去衣物,進入溫泉池中。
她不禁為自己的幸運再度落淚。
神啊!我不敢多做奢求,只求你千萬別帶走烈文。這是婉華最深的願望,也是最怕失去的深愛。
如果祈禱千萬次就能確保烈文的永遠停留,那她會照做的。
她並非對他的愛沒信心,就是因為她太愛他,愛這份令她終生無悔的戀情,所以她更怕失去他。
***
「培華,怎麼還不睡?」茲莉一進門就問。
「他一直嚷著要婉華。」王姨拿他沒轍。
「婉華後天才會回來。」茲莉笑著答道。
「姊有男朋友了?」培華的神色有些不尋常。
「叮咚!答對了!」茲莉拉張椅子坐下。
「果真如此!」培華喃喃自語。
「我要睡了,晚安!」培華突然冒出這麼一句。
「很好,你早過了休息時間了。」王姨未察覺他的異樣,很開心的為他蓋好被子。
接著,王姨便急急的把茲莉拉出門外。
「婉華當真戀愛啦!」王姨掩不住滿心的興奮。
「你沒看她最近天天如沐春風般,動不動就『癡笑』。」對於烈文和婉華的熱戀,茲莉最開心了。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那孩子一直太苦了,席家拖累了她!」王姨高興得落下淚來。
「王姨,你別哭呀!這是好事,婉華是苦盡甘來,你該高興才是。」茲莉連忙安慰王姨。
「是的,是好事,我真的好開心。」王姨回復了笑容。
「對方是誰?對婉華是否真心?」王姨急急的問茲莉。
「就是黎烈文啦!你也看過的那個,志文的哥哥。」茲莉怕她忘了。
「原來是烈文啊!太好了!」王姨笑得合不攏嘴了。「烈文這孩子不但人長得俊,做事又可靠,培華出事那天真多虧了他,否則後果就不堪設想了呢!」顯然王姨相當賞識烈文。
「所以囉!婉華可真有眼光呢!」茲莉衷心的說道。
「是呀!老實說,那天烈文對我介紹他自己時,我心裡就有著這種念頭,如果他和婉華是一對不知有多好,沒想到真的美夢成真了呢!」
「他們兩個真的是絕配呢!」茲莉始終這麼認為。
王姨聽了更加開心。「說真的,烈文自那天起,就沒有再來看過我和培華,我還以為……」
「烈文是想等婉華正式為你們介紹再來拜訪你和培華的,他說這才夠誠意,而且那時,婉華這小妮子還在和烈文玩捉迷藏呢!」
「烈文真是太好了!」王姨更喜歡他了,「也難怪婉華會不安,烈文的條件真的太出色了!」她多少能瞭解婉華當時的心情。
「不管如何,烈文真心愛婉華是事實。」
「對!這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說著,一老一少都笑了。
「茲莉呀!你快告訴我,婉華和烈文認識的經過……」王姨耐不住心中的好奇。
茲莉回想起婉華和烈文相處的種種,不禁失聲大笑。
「你別光笑呀!快說給我聽吧!」王姨更好奇了。
「好!好!我這就說……」
***
又是皓月當空的夜晚。
烈文和婉華沿溪而坐。
「明天就要回去了……」她有些不捨。
「我們還會再來的。」他瞭解她此時的心境。
「我……」她不想回去!可惜她說不出口。
「我會陪你共同面對那個魔女張曉晶的,絕不會讓她再傷害你一絲一毫。」他讀出了她的心。
「烈文!」她蜷在他膝上,一顆淚珠偷偷掛在眼角。
「是時候了吧!」
「呃?!」
「我是說你該把我正式介紹給王姨和培華了吧?否則我每次去醫院,都『不得其門而入』呀!」
「原來你一直未再去見王姨和培華是因為……」婉華這才恍然明白。
「我一直希望正式和他們見面時,是以你男朋友的身份相見,這有什麼不對嗎?」烈文誠實的說出自己的願望。
婉華好感動。「我會的,這次回去就立刻進行!」
「一言為定!」他好興奮。
「絕不黃牛!」
「烈文,你知道嗎……」
「嗯?」
「這幾天是我有生以來最快樂的時光呢!」她衷心的說道。
烈文有些動容。「婉華,你一直太辛苦了!」
她的眼睛又紅了。
「我現在好幸福的,因為有你!」她緊靠在他溫暖的胸膛上。
「我會讓你更幸福的。」他信誓旦旦。
「烈文……」她深受感動,內心更加激動。
被愛!竟然是這麼的令人歡愉。
愛人!竟然是這麼的令人心醉。
這是婉華此時的心聲!
他們腳下的溪水不斷的往前奔竄著,沁涼的山風輕輕吹拂著兩顆相知相愛的心。
在如此寧謐的星光下,他們似乎有說不盡的情愛般。
「答應我,今後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要百分之百信任我,相信我對你的一片深情,好嗎?」烈文語氣相當凝重而嚴肅。
「我會的。」婉華認真的回應他。
「向滿天的星辰與皓月發誓。」
「我發誓!」她當真舉起右手。
他見狀,腦中靈光一閃。
「我發誓,不管生老病死都要和身邊的黎烈文──」
「你佔我便宜!」
她未讓他把話說完,便滿臉通紅的用粉拳輕捶他的胸膛。
他毫不反抗的讓她捶打,心中自有一股快意!
***
如果世間真有考驗友情和義氣的方法,那大概就是指江律師硯在所處的情況了。
張曉晶使出渾身解術,對席祥翌的老友兼私人律師百般挑逗。
「請你自重些!」他極力克制自己的慾望。
她的雙手更加不安分的在他身上遊走,她知道他快成為她的囊中物了。
「老江啊!你就別再假道學了,你明明很想要我的。」她一臉媚笑的嬌嗲著。
「你……」他再也忍不住了。
他褪去她僅剩的襯衣,用力吸吮她豐滿的酥胸。
她浪蕩的嬌笑,熟練的褪去他的衣物。
「快點嘛!」她嗲得要死。
他身不由己。
眼見時機成熟,她便開口道:「答應我嘛!」
他眼中充滿慾火。
「好嘛!」她加把勁兒。
「好吧!」他終於投降。
她露出勝利的媚笑。
「這是你要的。」他給了她一份文件。
她連忙瞧了一下。
「快來啦!你這個小妖女。」他將她拉過去。
「好啦!你這個色鬼,猴急什麼!」她滿臉淫色,眼中更有一抹邪惡至極的笑意。
嘿!這近一個月來在這個老小子身上下的工夫,總算值得了。
她笑得更令人作惡了。
「快點!」
「好啦!就來啦!」
兩個人便翻雲覆雨的放浪形骸,那一幕幕令人臉紅的雲雨巫山之「盛況」,一直重複上演著。
席祥翌!你的死期到了!張曉晶露出邪惡的獰笑!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9-10 12:19:46
第七章
「你看這張照片,婉華笑得多甜呀!」茲莉指著手上的照片。
「是呀!我從沒看過婉華笑得如此開心呢!」王姨笑得魚尾紋都擠在一塊兒了。
「瞧!還有這張!」
茲莉和王姨對著一張又一張的相片指指點點的好快意,自從婉華把和烈文去玩的照片給她們後,她們就是這副德行了。
「烈文真是一表人材,相當出色呢!婉華真是好眼光。」王姨看到照片中笑得像陽光般的烈文,更加喜歡了。
「就是呀!烈文可是標準的白馬王子呢!」茲莉拍案大叫。
「培華,你看看,這是上個星期,婉華和烈文去太平山玩的照片,就是王姨跟你說過,上次救了你的那個人,烈文可能會是你未來的姊夫唷!」茲莉興沖沖的拿著一疊照片給身後的培華。
培華淡淡的瞧了一眼茲莉手上的照片。
就是這個男人!培華眼中閃著異樣的神色。
「對了,婉華今晚家教後會帶烈文來哦!」茲莉拍掌叫道。
「真的,太好了。」王姨笑得好開心。
「茲莉姊,我有點不舒服。」培華呻吟道。
「呃?最近一直很好的呀!」王姨很緊張的扶著培華。
「我去叫醫生。」茲莉忙著按鈴。
「不要了,我歇一會兒就好,不要勞師動眾了。」培華連忙抓住茲莉的手。
「可是……」茲莉猶豫的看著王姨。
「真的不需要醫生來嗎?」王姨憂心的望著瘦弱的培華。
「不用了,姊來了再叫醒我吧!」培華笑笑便閉上眼睡覺。
茲莉靠到王姨身邊。「真的不必叫醫生?」
「暫時應該沒關係的。」王姨看著床上的培華說道。
***
婉華和烈文並肩站在培華門外,婉華的心跳得好快好快。
「我好緊張。」婉華的臉紅撲撲的。
「奇怪,緊張的應該是我吧!」烈文好笑的瞧著她。
「可是人家……」她吊著雙眼瞧他。
他好生憐愛的輕撫著她。「我會表現得令王姨和培華都喜歡我的。」
「人家不是這個意思啦!」她微傾向他。
「好啦!我知道,我故意逗你的。」他拍拍她的香肩。
「討厭!」她嬌嗔一聲。
「我們可以進去了吧!」他問她。
「嗯。」
她轉身旋開房門。「王姨,培華,我回來了。」
「席大小姐,你終於回來了,我們可是望穿秋水啦!」茲莉調皮的促狹道。
「茲莉,你也在?」婉華有些意外。
茲莉和王姨互看了一眼。「沒什麼啦!下午培華有些不舒服,所以……」
「什麼?有沒有叫醫生?醫生怎麼說?」婉華好驚慌。
「放心,沒什麼大礙。烈文呢?」茲莉安撫婉華。
「他在外面。」婉華總算鬆了一口氣,轉向門口。
「呃?培華睡了?」婉華這才發現。
「沒關係,他交代過你回來時,要叫醒他的。」王姨滿心期待烈文的出現。
婉華一臉幸福的將魁梧的烈文帶進房中。「王姨,這位是黎烈文,你們見過的,他是我……我的男朋友。」婉華有些羞澀。
「王姨你好,這是我第一次正式來拜見你,感謝你這麼盡心盡力照顧婉華,今後我會為你分擔辛勞的。」烈文相當誠懇。
「好孩子!婉華啊!你真是有眼光呢!烈文果然和我想的一樣,是個好孩子。」王姨更加欣賞烈文了,她知道他會善待婉華,想到這更令她笑得合不攏嘴。
「謝謝王姨的誇獎。」烈文很開心,他知道王姨是真心喜歡他。
「好,好,烈文,婉華就勞你多費心啦!」
「我一定會的。」烈文將手搭在婉華肩上。
婉華垂下頭去,甜蜜的感覺在心底蕩樣。
「嗨!可別忘了謝我這個大媒人啊!」茲莉在一旁湊熱鬧。
「我一定會好好謝你的,你真是我的愛神呢!」烈文朝茲莉笑道。
「好噁心唷!婉華,我保證你一定不會發胖,烈文這麼噁心,包你天天吐上幾回,絕對胖不起來。」茲莉故意糗烈文。
「烈文才不是噁心,他是誠心向你道謝的,我也要向你道謝呢!」婉華認真說道。
「這麼快就替他講起話來啦!你以前老笑我重色輕友,現在嘛!回贈給你啦!小色女。」茲莉朝婉華扮鬼臉。
「茲莉,看我打你的壞嘴。」婉華紅著臉向茲莉跳過去。
兩個女孩就在那兒鬧個不停。
王姨和烈文則站在一旁笑著。
「好啦,你們兩個,這兒可是醫院哩!」烈文笑著說道。
茲莉和婉華這才靜了下來。
「姊,你回來了?」培華虛弱的呻吟。
「培華,吵醒你了,真抱歉。」茲莉說道。
「培華,姊跟你介紹,這位是……」
培華突然咳了起來。
「培華,你怎麼了?」婉華大驚失色。
王姨和茲莉也湊了過去。
「不要叫醫生了,這麼晚了,我一下下就會好的。」培華有氣無力的抓住婉華。
「可是……」婉華滿臉憂色。
「姊,我真的不要緊的。」培華的眼神瞄向了烈文。
他不懷好意的向烈文笑了一下。
這個小鬼!烈文發現培華似乎是在向他挑釁。
「姊,我想吃蘋果。」
「我削給你吃。」婉華立刻拿起蘋果和刀子。
「我來削吧!」王姨接了過去。
「不!我喜歡姊姊幫我削。」培華阻止了王姨。
「好,姊幫你削。」婉華疼惜的笑笑。
王姨在一旁搖了搖頭,幫培華拉了拉被子。
茲莉走到被冷落一旁的烈文身邊。「烈文,真不巧,剛好遇到培華不舒服,婉華一直很疼培華的,你可別放在心上啊!」茲莉發現烈文臉色有些怪異。
「那個小鬼是衝著我來的。」烈文壓低聲音說道。
「呃?」茲莉不解。
「他剛剛挑釁般的看了我一眼。」
「你太多心了,培華是個好孩子,只是虛弱了些。」茲莉以為烈文是在吃醋。
「我沒騙你,不信你瞧,他又往這邊瞄了。」
茲莉果然有些意外。
「難道……」
「沒錯,他是故意的,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剛剛他根本就沒有發病。」烈文不動聲色的說道。
「培華為何要這樣?」茲莉想不透。
「好了。」婉華把切成片片的蘋果遞給培華。
「人家要你喂。」培華像小孩子般撒嬌。
「你今天怎麼特別撒嬌呢?」婉華笑著將蘋果送入培華口中。
「你太寵他啦!」王姨有些看不過去,她老覺得培華今晚特別任性。
「可是我……」培華一臉無辜。
「沒關係啦!王姨,他就我這麼一個姊姊嘛!」婉華又把蘋果送入培華口中。
「婉華!」王姨並不贊成婉華事事順從培華。
「我就知道姊最愛我了。」培華摟住婉華。
「真會撒嬌。」婉華輕輕的拍拍培華的背。
「姊,你記得你說過的話嗎?」
「什麼話?」
「你說你會永遠陪在我身邊,不會離開我的。」
「是呀!」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培華向烈文露出勝利的笑。
「培華竟然……」茲莉好氣憤。
烈文拉住欲衝過去的茲莉。「別急,看看他再來會如何演下去。」烈文倒是一點兒也不引以為意。
「培華,你好像沒事了。」王姨注意到培華看烈文的眼神。
培華又摀住胸口叫了起來。
「姊,我好難受!」
「培華,培華,你振作點。」婉華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烈文見狀,握了握拳頭。
「不要叫醫生。」培華抓住婉華要按鈴的手。
「為什麼?你這麼痛苦!」婉華的臉色好蒼白。
烈文輕輕移開了王姨,走到婉華身後。
王姨走向茲莉。
「茲莉,培華是不是……」
「沒錯,他是故意裝病的。」茲莉對培華的行為很不滿。
「培華怎麼這樣,他難道不知婉華真的很心急嗎?」王姨有些氣憤,想走過去。
「王姨,你別過去,讓烈文處理就好,我們待在這兒瞧吧!」茲莉向王姨笑笑。
王姨同意了茲莉的建議。
「他不需要醫生的,達令!」烈文從後面搭住婉華的肩。
「烈文?你說什麼?」婉華一臉愕然。
培華瞪了瞪烈文。
「培華不需要醫生,他怕醫生來了會發現他根本安然無事。」烈文朝培華看了看。
「烈文,你這是什麼意思?」婉華相當激動。
「姊,他是誰,是不是和繼母一樣的壞人?」培華裝出一臉惶恐的抱住婉華。
這個臭小鬼!好,看誰厲害!烈文心中忿道。
「不是的,他是──」婉華忙向培華解釋。
「我是你姊的男朋友。」烈文從培華手中搶過婉華,緊擁在懷中。
「烈文,你做什麼?」婉華被烈文突然的熱情弄得不知所措。
烈文朝培華笑。
培華則對烈文露出露骨的排斥。
「姊……」
「甜心,別緊張,來,香一個。」烈文硬是抱住婉華,在她頰上親了一下。
「烈文……」婉華語氣軟化了許多。
培華面露凶光。
烈文向他揚了揚眉。
「姊……」
「婉華,我愛你。」烈文一瞬間又吞沒了婉華的小口。
烈文和婉華當著眾人眼前熱吻了起來。
「烈文,你不要這樣……嗯……」婉華虛弱無力的抗議聲未完,便又被烈文奪去雙唇。
茲莉一副大快人心的模樣。
王姨則露出讚許的眼光。
只有培華的臉色非常難看。
「黎烈文,你快放開我姊姊!」培華忿道。
「你總算正眼瞧我了。」烈文咧嘴笑道。
「烈文?培華?」婉華回過了神。
「茲莉!」烈文叫了一聲。
「婉華,你過來這邊。」茲莉和王姨硬把還搞不清楚狀況的婉華拖了過去。
「姊是我的。」培華瞪大眼睛。
「誰說的?」烈文一臉譏笑。
「是我的!」烈文的態度令培華更加憤恨。
「你憑什麼?」烈文收回笑顏,一臉嚴肅。
「我……」培華愣住了,一時無言以對。
「當你姊疲於應付張曉晶時,你在幹什麼?當你姊累得不成人形的在奔波打工時,你又在做什麼?」烈文咄咄逼人。
「我……」培華啞然了。
「烈文!你在說什麼?」婉華急得大叫。
「婉華,你冷靜點,你說你信任烈文的。」茲莉硬抓住婉華。
「是呀!培華是該有人說說他了。」王姨的手也沒放鬆過。
「王姨?茲莉?」婉華的腦袋瓜一片混亂。
「姊!你要他不要我了,是不是?你嫌我是個累贅,是不是?」培華找到反擊的方法了。
「不,我沒有!」婉華拚命掙脫茲莉和王姨的手,朝烈文和培華跑過去。
「一定是的,否則他不會如此說,你一定恨不得我快點死去。」培華指著烈文,大聲哭喊。
「不!沒有的事。」婉華推開烈文,抱住培華。
「婉華!」烈文伸手去碰婉華。
「你走開!」婉華甩開了烈文的手。
培華對烈文露出可惡的笑容。
烈文的怒火開始上升了。
「婉華!」烈文按捺住性子。
「走開!」
烈文終於生氣了。
「你面向我!」烈文用力將婉華轉向自己。
「你這就是在幫我嗎?」婉華滿臉淚痕的怒斥道。
「你該信任我的。」烈文見了婉華的模樣,好生心疼。
「你要我如何信任你?」婉華痛心疾首。
「他根本是在裝病,你知道嗎?」烈文的火氣也上來了。
「你胡說,培華是好孩子……」婉華非常憤怒。
「你看他現在的樣子像是病發嗎?」烈文氣極了。
「你不安好心,你在咒他!」婉華沒了理智的大吼。
「他是在嫉妒我,怕我把你搶走,你知不知道?」烈文的脾氣完全失控了。
「黎烈文!」婉華嘶吼。
「姊!我好難受……」培華來個火上加油。
「培華!」
烈文拉住婉華。「你看清楚,他根本是在裝病!」
「姊……我好痛苦呀!」培華裝出痛不欲生的模樣。
「黎烈文,你給我閉嘴!」
「你就是不肯相信我的話。」
「你要我如何相信?」
「婉華!」
「不要說了!」
烈文吸了一口氣。「我再問你一次,你真的不相信我?」
「對!」婉華不顧一切的大叫。其實,她的心底依然是相信他的。
「我們那天在太平山上的誓言呢?」烈文的聲音聽來令人全身發毛。
「說呀!」
「那些全不算數!」婉華閉上眼睛。
「當真?」
「當真!」不!我相信你,我是騙你的,烈文!婉華在心中不停的喊著。
「很好。」烈文的語氣冷得可怕。
烈文轉向培華。「小鬼,你夠狠,你嬴了。」
培華的眼神裝滿勝利。
烈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往自己的左腕一劃。
「烈文!你幹什麼?」婉華失聲大叫。
「烈文!」王姨和茲莉也跑了過來。
「不要碰我!」烈文甩開了婉華的手。
「烈文!」婉華的心好痛。
烈文是第一次用如此陌生的眼神看她。
她不自覺的倒退了幾步,跌坐在床尾。
「烈文!先別說話,我叫醫生來。」茲莉想去按鈴。
「站到一邊去。」烈文的吆喝聲把大夥兒嚇得鴉雀無聲,茲莉更嚇得把手縮回去。
培華則愣在一旁,事情大出他的意料。
「席婉華!」烈文用鮮血直流的左手指住婉華。
隨著烈文冷冷的寒光,婉華的心更加抽痛。
「你會為我心痛嗎?」烈文的聲音絲毫不帶感情。
婉華反射性的一直點頭。
「你可知道我心中的傷痕比手上這道還深還大?」
「烈文……」婉華的淚水滑下來了。
「你這麼不信任我,太教我痛心了……」烈文的眼睛佈滿紅絲。
「我……」她一直是相信他的,可是她卻說不出口。
「我真想一拳揍昏你,你竟對我這麼沒信心……」烈文的眼睛裝滿了痛楚。
「烈文……」婉華淚眼縱橫的直搖頭。
「我真的想揍你,但是我發過毒誓,我絕不揍女人,所以,我只好割傷我自己……」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培華放聲哭了起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怕烈文哥哥會搶走我最愛的姊姊,所以才故意裝病……」
培華拉著烈文。「烈文哥哥,你千萬不要拋棄姊姊,一切都是我的錯,我向你道歉……」
「培華……」婉華靠在王姨身上哭得更傷心了。
「好孩子,你總算說實話了。」烈文用右手緊抱住哭泣的培華,臉上露出了溫和的笑容。
茲莉乘機叫來護士,替烈文把左手包紮好,幸好傷口不是很深。
「培華,你愛你姊姊,對吧?」烈文對懷中的培華問道。
「嗯。」培華含淚答道。
「那你希不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自己保護姊姊?」
「嗯。」
「那你去美國療養吧!我叔叔在那兒,他是心臟科的權威,我把你的資料給他看過,他說你的情況治癒率是很高的,他要我說服你去他那兒,你願意嗎?有這個勇氣嗎?姊姊不陪你去的喲!」烈文非常真摯的說道。
培華低下頭不語。
「培華?」烈文低喚一聲。
「我願意去,麻煩你幫我辦手續,烈文哥哥。」培華再度抬起頭時,雙眼是那麼清澈堅定。
任誰都知道,培華在瞬間長大了。
「好孩子,我就知道你會同意的。我會盡快幫你辦手續。」烈文給培華一個摻雜稱許與鼓勵的笑。
「謝謝你,烈文哥哥!」培華也笑了。
「我陪你去吧!」王姨說道:「婉華在這兒我很放心的,讓我陪著一塊去,也好有個照應。」
「嗯,就拜託你了,王姨。」培華的臉看來不再充滿稚氣,取而代之的是成熟。
「太好了,圓滿收場。」茲莉歡欣鼓舞。
「好了,我們出去吧,培華該休息了。」烈文幫培華蓋好被子,自他割傷自己後,他就未再瞧過婉華一眼了。
「姊,你先別走。」
「嗯。」婉華偷偷的瞄了一下已走出門口的烈文。
「姊!真對不起,一直讓你為我擔心。」培華的眼睛充滿歉意。
「傻培華,幹嘛說那些。」婉華又哭了。
「姊!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你老實告訴我,你愛烈文哥哥嗎?」
婉華呆了一下。「他不會原諒我了,他這回真的生氣了。」她哭得更傷心了。
「姊,你放心,烈文哥哥非常愛你,他會原諒你的。」培華首次感受到保護自己所愛的人的喜悅。
「真的?」婉華喜出望外。
「我保證,你快去他那兒,我要睡了。」培華說完就閉上眼睛,不再開口,把婉華一個人丟在那兒。
***
王姨和茲莉看見婉華出來,便很有默契的「閃」到別處去了。
婉華面對烈文偌大的背影,心裡七上八下的。
「烈文……」婉華終於鼓起勇氣叫道,「烈文?」
「我累了,先回去了。」烈文的聲音不帶絲毫感情,說完便大步離去。
「烈……」
望著消失在通道盡頭的身影,婉華不禁失聲痛哭。
她後悔,她自責,她恨自己……為什麼不肯相信烈文?她恨不得一頭撞死。
「他真的生氣了,不要我了……」婉華愈想心愈沉,淚水就更肆無忌憚的奔竄出來了。
「烈文……」
如果哭得柔腸寸斷就能喚回烈文對自己的愛,那麼,婉華一定會照做的,即使哭瞎了雙眼,她都願意,只要烈文肯原諒她,再度回到她的身邊……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9-10 12:20:18
第八章
隔天下午,婉華帶著一雙哭腫的眼睛,來到了烈文辦公大樓的地下停車場,她馬上就找到烈文那輛銀色積架。
「我一定要求他原諒我!」婉華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哭泣、心碎了一整夜,婉華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失去烈文,否則,她真會死的。
她深深懺悔,更清楚烈文昨晚會如此對待自己,完全是自己的不對,烈文真的受傷害了,因她不肯信任他!
婉華的眼淚又流下來了。
「今天,我一定要求他原諒我,一定……」
***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浙,停車場的車子愈來愈少,但是,婉華始終盼不到烈文的蹤影。
婉華開始有些不安,不停的看自己腕上的表。
每次,她聽見腳步聲就很興奮的引領而望,然而,每次都是失望的。
「烈文,你為什麼還不下來?」婉華不安的掉下眼淚。
十點了,停車場愈加冷清了。
「婉華!」
急促的叫喚,將精神恍惚的婉華喚回現實世界。
「烈文……」看見烈文站在她眼前,她興奮不已,精神全來了。
「你怎麼會在這裡?」烈文沒好氣的說道。
婉華怯生生的望著面無表情的烈文。「我……我下午就來了……」
「什麼?!」烈文差點兒沒被煙嗆到,「你……你是說你從下午待在這兒,待到現在?!」
婉華輕輕的點頭默認。
「老天!」烈文用手摀住額頭。
「烈文!」婉華終於忍不住,衝進烈文懷中,緊緊抓住烈文的身子,「你原諒我吧!我知道我錯了,我不該不相信你的,還深深的傷害你,我錯了,你原諒我吧!烈文,你千萬別不理我,我不能沒有你的……」婉華這一哭,可真是一發不可收拾了。
烈文始終動也不動,更沒有說一句話。
「烈文,你原諒我吧!烈文……」婉華聲音都哭啞了。
不知過了多久,烈文終於長歎一聲。
「烈文……」婉華非常不安,她真的怕烈文再也不要她、不愛她了。
「下不為例哦!」他輕輕的摟著她的纖腰,臉上的表情是溫柔的。
「烈文,對不起,對不起!我再也不會這樣了!」婉華哭得更凶了,這次她是喜極而泣,雙手更是緊緊的抓住烈文。
烈文於心不忍,更加愛憐的輕撫著婉華顫抖的雙肩,心中的怒火漸漸褪去了。
「傻孩子,怎麼在空氣這麼壞的停車場待這麼久,不怕窒息呀!」
「只要能等到你,求你原諒我,就算窒息而死我都心甘情願!」婉華抽噎著,這是她的真心話。
「傻孩子!」烈文抱婉華抱得更緊了,這下子,再有多大的火氣,也消失殆盡了。
「烈文,你原諒我了,烈文……」婉華瞪著好大的眼珠,淚眼婆娑的看住烈文。
「唔!還差一點!」烈文莫測高深。
「什麼?」
「你吻我一下,我就完全原諒你!」
「呃?!」婉華整張臉這下子全漲紅了。
「不要?」
「不……我要。」婉華好羞好羞。
「那就快點吧!」烈文不動聲色的閉上眼睛,心裡可樂死了。
婉華躊躇了一下,終於蜻蜓點水般,在烈文唇上輕點了一下。
但她還來不及逃開,烈文便吞噬了她的小嘴,一次又一次的吻個不停……
***
「手還會痛嗎?」婉華好心疼的問道。
「你吻一下就不痛了。」烈文促狹道。
婉華真的在纏著繃帶的手上,輕輕的吻了一下。
「婉華!」烈文把她擁入懷中。
「今後一定要完全信任我,不管任何時候,發生任何情況,你都要相信,我一定是站在你這邊的,知道嗎?」烈文情深意重的說道。
「我一定會的,我發誓。向你手上的傷痕發誓,向你愛我的心發誓。」婉華非常認真的說著。
「婉華……」
兩個人又再度熱吻了起來,直到彼此都再也喘不過氣來,才戀戀不捨的分開。
「吃飯去吧!」烈文打開車門。
「嗯。」婉華這才發現自己的肚子早唱空城計了。
銀色的積架載著一雙儷人,揚長而去。
***
中正機場一片熱鬧滾滾,來來往往的人潮,更為婉華添增了幾許離愁。
「王姨,你自己多保重,還有,請多照顧培華。」婉華反覆的叮嚀。
「你不必擔心我和培華,有烈文的叔叔和董夫人在那兒,你大可放心。倒是你自己要小心。」王姨說著說著便哭了起來。
「王姨,你放心,我已決定暫時在茲莉那兒住一陣子,不會有事的。」
「是呀!王姨,婉華就交給我,還有烈文,你大可不必擔心,你自己保重,對培華多費點心就是了。」茲莉拍了拍王姨的肩。
「我是怕那個壞女人會……」王姨泣不成聲了。
「王姨,你放心,我一定會保護婉華的。」烈文篤定的說道。
「烈文……」婉華眼眶又紅了。
「烈文哥哥,我再拜託你一次,請千萬別辜負了我姊姊,她是個很好的女孩。」培華認真的盯著烈文。
「我知道,我一定會的。」
「培華,姊不在你身邊,你自己一定要堅強些,有事就打電話或寫信給我,知道嗎?」
婉華緊緊的抱著培華。
「姊!你別為我擔心,我已經長大,是個大人了,我會好好的養病,早日康復,回到你身邊和你一起對付張曉晶及爸爸的。」培華倒是一副成熟而堅強的模樣。
「培華!你真的長大了。」婉華好欣慰。
「所以你不必為我擔心了呀!」
培華用不怎麼強壯的手抱著婉華。
「好了,我們該走了,否則會趕不上飛機。」茲倩開口說道。
「茲倩姊,勞你多費心了。」婉華望著茲倩。
「放一百個心啦!我一定會把王姨和培華安然無恙的送到我媽那兒,安頓好後,再帶培華去見黎叔叔。」茲倩拍胸保證。
「麻煩你了,茲倩姊。」
「我自己也正巧有事要到美國一趟,這叫順水人情嘛!」
「我還是要謝謝你的。」
「好了啦!我們得走了。」茲倩拍了拍婉華的肩。
婉華、培華和王姨三個人深探的互擁須臾,培華和王姨才隨茲倩遠去。
婉華揮淚招手,直到他們三人的身影消失在盡頭。
「好了啦!小傻瓜,又不是見不著面了,等你放寒假,我一定抽空陪你去美國看他們。」烈文替婉華拭去淚水。
「真的?」
「我說到做到。」
「烈文,謝謝你。」婉華把頭輕靠在烈文肩上。
「唷!小色女,你愈來愈厚臉皮了,竟然在公共場所就表演起親熱鏡頭。嘖!真不害臊!」茲莉故意誇張的怪叫。
「茲莉!你這個壞嘴巴,看我替你修理好。」婉華漲紅著臉朝茲莉撲過去。
「哎呀!惱羞成怒啦!羞羞羞!席婉華是小色女。」茲莉逗著追她的婉華,開心的大叫。
「看我打你!別跑!」婉華一面叫,一面追著茲莉。
烈文站在那兒看她們追來逐去的,感到非常有趣。
***
飛機起飛了,烈文、婉華和茲莉望著消失在藍天盡頭的機身,久久不語。
「好了,回去吧!你們到那邊等我,我去開車。」烈文說著就往停車場走去。
「呃?那個人是……」烈文無意間發現了一個挺眼熟的身影。
席祥翌?可能嗎?烈文怔了一下。
他不會是來為培華和王姨送行的吧?烈文若有所思的頓了一下。
等他再回首時,那個男人已經不見了,但是,烈文心中卻有了某種決定。
一直以來,他就有種感覺,總覺得婉華和席祥翌之間或許真有什麼誤解。
在商場應酬上,他曾見過席祥翌數次,憑他自傲的識人跟光,烈文真的不大相信席祥翌是個罪大惡極的壞蛋!
而且,從他和婉華的多次交談中,烈文發現婉華雖然嘴上老說恨透了席祥翌,但是他知道婉華心中是非常渴求父愛的,而且內心深處也想相信席祥翌是愛她們的,只是太多的事實,令婉華無法對席祥翌的愛產生信心罷了。
所以,烈文決定好好的再研究一遍。
***
面對滿室珠光寶氣、蟬衫麟帶的人群,烈文感到有些目炫。若非必要,他寧可和婉華卿卿我我,也不願意待在這個奢華虛偽的宴會中。
「烈文!聽說你『定』啦!」一個嗲得嚇人的聲音在他身邊響起。
「什麼定啦?!」烈文和她保持距離。
「就是只專情於一個女人嘛!」另一個金光閃閃的女人也走了過來。
「沒錯,我說過我一旦找到夢中情人,就會和其他女人保持距離,只專情於她。現在我終於我到她了,當然要自重自愛啦!」烈文坦率的說道。
「真不知是哪家的千金竟有這份好福氣,讓你這個白馬王子對她死心塌地!」一個中途插進來的「香水」女郎好酸的說著。
「是呀!真是幸運呢!」
「烈文,你帶她來給我們看看嘛!」
圍繞著烈文的美女逐漸多起來,她們你一句我一句的說個不停,烈文周圍瀰漫濃濃的「醋味」。
「黎先生,可以借一步說話嗎?」
一個相當紳士的聲音在烈文身旁蕩起。
「當然可以!」烈文好像看見救星般,突破眾家美女包圍,拉著那聲音的主人直走。
「這兒該沒人會來打擾了。」烈文喘一口氣。
「黎先生!」
「叫我烈文吧!」烈文語畢,才赫然發現站在他眼前的居然是席祥翌。
「有事嗎?席先生!」他不動聲色的笑道。
「烈……黎先生,我是……」席祥翌欲言又止。
烈文從他的眼神發現他或許沒那麼壞。「席先生,一個多星期前,你是不是到過中正機場送機?」
「呃?!」席祥翌一臉驚愕。
烈文吐了一口氣。「我還是沒看錯,那個人果然是你。你是去給培華和王姨送行的吧?」
「被你瞧見了。你不認為我可能是在演戲,演『好爸爸』的角色嗎?」席祥翌的眼中帶著幾許落寞和自嘲。
「我想這或許是個誤會。」烈文從剛剛見到席祥翌就更肯定這個答案,他的眼睛看來非常清澈而明亮。
「年輕人,不要太容易相信表面的事,說不定我這會兒又在發揮『最佳演員』的拿手絕活呢!」席祥翌自嘲的意味更深了些。
「我相信自己的眼睛,何況我並未完全相信你,我只是感到懷疑罷了。」烈文直言不諱。
席祥翌很欣賞黎烈文這個年輕人。
「我女兒就交給你了。」席祥翌的右手重重的搭在烈文身上。
「席先生……」烈文由他的神情可以感受到他對婉華的愛。
「什麼都別說了,有些事是不需多作解釋的……」席祥翌將手收回去,轉身便要走。
「你是個很好的青年,真的!」席祥翌臨走時,丟下這麼一句。
「席先生,請再回答我一個問題。前些日子向我美國的叔叔詢問培華情況的人是不是你?」烈文的語氣相當肯定。
「你說呢?」席祥翌很紳士的一笑後,便大步離去。
望著席祥翌寂寞的背影,烈文不禁泛起一絲同情。
這很可能真是個誤會,他可能真是個好爸爸的!
烈文真的這麼認為,他實在無法對那樣的席祥翌產生惡劣印象。
如果那真是演技,那他可以獲金像獎最佳男主角獎啦!烈文忖道。
***
婉華一隻手在烈文眼前晃來晃去,烈文卻像是沒瞧見。
「烈文!你在想什麼?」婉華在烈文身邊哇哇叫。
「沒什麼。怎麼啦?這麼興奮!」烈文感染了婉華的好心情。
「培華來信了,還有照片呢!」婉華揮動手上的信和照片。
「原來如此,給我看看。」烈文接過了信和照片。
「嘿!培華的氣色好多了。」烈文訝道。
「是呀!我也嚇了一跳!」
烈文很快的看完信。
「照這個情況看來,預計在初春動手術的計劃,應該沒問題了。」
「我也這麼想。王姨也很高興,每次打電話回來都不忘要我向你道謝呢!」
「那你呢?」烈文逗她。
婉華在烈文臉上輕吻一下。「可以了吧!」
「好吧!算你過關。」烈文把婉華抱個滿懷。
「最近有沒有瞞著我偷溜回你家?」他是怕她遇到張曉晶。
「沒有,我發誓。」婉華一副無愧天地的模樣。
「好乖!鼓勵一下。」烈文輕輕的吻了婉華的小手。
「婉華……」
「嗯?」
「王姨最近常提到的那個神秘客,你認為是誰?」
「你是說老去詢問培華病況的人?」
「嗯。」
婉華側著頭半晌。「我猜不出來!」
「不過,只要培華沒事就好,院方也說那個人相當親切,且沒有半點惡意。」
「如果我說那個人是你爸爸,你認為如何?」烈文觀察著婉華的反應。
「不可能!」婉華斬釘截鐵的說道,雖然她心裡和烈文有相同的想法。
「婉華……」
「我們不要談他好嗎?」婉華努力平息自己的怒氣。
「他上回偷偷去給培華和王姨送機,被我瞧見了。」
婉華感到相當意外,心底有一股強烈的激動。
「前些日子我又在一個宴會上碰到他,他要我好好待你呢!」
「你到底想說什麼?」婉華沉住性子。
「婉華,我是為你好,你相信嗎?」烈文捧起婉華的臉蛋。
望著烈文深邃真摯的雙瞳,婉華點了點頭。
烈文笑了笑。「我想你和你爸爸間或許有些什麼誤會。我是說可能。」
「或許吧!但就算是那樣又如何呢?」婉華別開臉,心中充滿憤慨,一直以來,她何嘗不希望一切都是誤會。
烈文好心疼。「好了,我們別談這些了,去吃消夜吧,吃你最喜歡的椰果,如何?」
「萬歲!」婉華的臉上笑顏重現。
***
席祥翌從飯店出來,看了看已近薄暮的天色。
回去吧!
他心裡百感交集。
席家嗎?那算家嗎?除了一個鐘點女傭和那個賤女人外,什麼都沒有!
他不禁深歎了一口氣。
以前家裡還有婉華、培華和王姨,現在,培華和王姨去了美國,婉華住到茲莉那兒去了。
對席祥翌而言,那個席家已不能再算是個家了,只是供他偶爾回去睡覺的旅館。
正當他想得出神,身邊有個人影閃過。
他愣了半晌。
是她?!怎麼可能?!
他怔忡了好些時候,才快步追上去。
「婉姿!婉姿!」他沿街大叫。
但剛剛那個女郎已經芳蹤難覓。
他緊緊的握住拳頭。
黎婉姿,一個令他終生難忘的名字。
他在原地佇立不動。
***
黎婉姿關上黎家客廳的門,心中激盪不已,全身不住的顫抖。
是他!真的是他!這麼多年了,他依舊是那麼英俊瀟灑……黎婉姿靠在門上急促的喘氣,淚珠不經意的滑落。
他還記得她,且一下子就認出她……她任淚水恣意的淌下。
「姑姑,你怎麼了,怎麼靠在那兒不動?」烈文正想到飯廳拿水果,恰巧碰見了這一幕。
「沒什麼,想些過去的事罷了。」黎婉姿連忙拭去眼淚,擠出一個笑容。
烈文對這個面目清秀卻命運乖舛、遇人不淑的姑姑向來有份憐惜。
「姑姑,坐下來聊聊吧!我們好久沒聊天了。」烈文知道黎婉姿一定有什麼不如意的事。
她坐下來,對這個體貼的侄子,她一向疼愛有加。「想和姑姑聊些什麼?」
「我找到我心中的寶石了。」烈文露出一口白牙。
「你是說你找到夢中情人啦!」黎婉姿的臉上總算有了生氣。
「是呀!說來真是緣分呢!」烈文憶起和婉華初次見面的情景,不禁深深笑著。
黎婉姿好似在烈文臉上看到年輕時的自己和他……那是個令她銘記一生的美麗戀情,她陷入昔日甜美的記憶中。
「姑姑!姑姑!你怎麼了?」烈文見她笑得出神,便急急喚道。
「我……沒什麼。」她臉上泛起一片少女的嫣紅。
烈文看在眼裡,心中自有些想法。
「你的夢中情人是個怎樣的女孩?」她感興趣的問道。
「她是個獨立、堅強、有個性卻又溫柔善良的好女孩。」烈文心中的婉華就是這樣。
「她還有著像孩童般的純真與可愛呢!」他好像怎麼也說不清對婉華的感覺。
婉姿笑得很欣慰。「看來哥哥和嫂嫂抱孫有望了。」
「我是有這個打算,只是,現在時機尚未成熟。」烈文坦白的說出心裡話。
「怎麼說?」
「她還是個醫學系四年級的學生。而且……」烈文不知該不該說出婉華的處境。
「烈文,你若有難言之隱,就不要勉強了。」她一向善體人意。
烈文就是喜歡他姑姑這點。「我大概說一下吧!」
「她生在跟我們家不相上下的豪門,可是卻有個有著心臟病的弟弟和老受欺凌的忠心管家、一個不負責任的爸爸和一個比魔鬼更恐怖的繼母,她一直生活在煉獄中,直到最近情況才好轉些。」烈文一提到這些就心痛。
「真可憐。」她想到自己的境遇,何嘗不是命途多舛。
「她一直很堅強,不肯向命運低頭,而且……」烈文若有所思。
「怎麼?」
「我覺得她的父親或許並不是那麼差勁。」這個念頭一直在烈文心中盤旋不去。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你盡力幫她就是了。」她鼓勵道。
「我知道。」烈文喜歡黎婉姿的話。
「你說了這麼一大堆,都還沒告訴我她的名字呢!改天帶回來給姑姑瞧瞧吧!」
「我一定會帶她回家的,她叫席婉華。」
「姓席?!」她臉色微變。
「有什麼不對嗎?」
「不!她爸爸是……」不可能這麼巧吧!
「正是國內有名的汽車大王席祥翌。」烈文發現黎婉姿的反應相當不尋常。
「真的是他?!」她失聲叫道。
「姑姑,你認識席祥翌?」他不想放過任何有關席祥翌的消息。
「呃?不!聽過罷了。」她立刻否認。
烈文更確定黎婉姿一定認識席祥翌。
「姑姑,婉華一直很不諒解她的父親呢!」烈文想從黎婉姿的身上獲得一些訊息。
「為什麼?」她果然抓住烈文問道。
「婉華的爸爸一直很風流,而且又娶了個壞女人來欺凌他們姊弟,席祥翌卻始終不聞不問,任由那個壞女人欺負他們。何況,婉華的母親是因始終得不到花心丈夫的愛,悒鬱而終的。現在,她弟弟培華和管家王姨在我的安排下到美國叔叔那兒治病了,婉華更在我說服下暫時住到茲莉那兒,而席祥翌依然未曾問過半句,就是這樣。」烈文小心觀察黎婉姿神情的變化。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她的臉上堆滿不忍與憐惜。
「姑姑,你……」烈文想乘機問個什麼。
「姑姑累了,先去睡了。」她說完便逕自走入自己的房中。
烈文卻捕捉到她眼角的淚珠。
事情一定不簡單!
烈文決心要查個水落石出。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9-10 12:20:48
第九章
席祥翌在酒吧中,喝得醉醺醺,此刻他心中真是痛苦不堪。
「先生!你不能再喝了。」酒保憂心忡忡的對已八分醉的席祥翌說道。
「少囉唆!再給我一杯!」席祥翌像野獸般狂吼。
酒保只好再遞一杯給他。
「先生,我們要打烊了。」
席祥翌這才在酒保的攙扶下,進了計程車,回席家去。
一進席家客廳,張曉晶便笑臉迎人的走過來。
「老公!人家好想你唷!」張曉晶一見到醉得七葷八素的席祥翌,就知道自己的大好機會來了。
「婉姿?!」席祥翌揉了揉醉眼。
「是我啦!我好想你哦!」張曉晶將錯就錯,反正,只要一切順利的話,過了今夜,席家的龐大財產便全歸她所有了。
「婉姿!婉姿!我等你等得好苦呀!」席祥翌緊緊的抱住張曉晶。
「祥翌!我也好想你哦!」張曉晶一面挑弄他,一面將他身上的衣服除去。
她給他一個火熱的深吻,他果然慾火中燒。
「婉姿!我要你!我好愛你!」他蠻橫的扯開她身上的障礙物。
「祥翌,先等等。」她從一隻皮包內抽出一張紙,就是上次自江律師那兒騙來的文件。
「你先在這兒簽名。」張曉晶嗲得令人全身發麻。
「這是什麼?」席祥翌一雙醉眼根本看不清任何東西。
「結婚證書啦!你快簽嘛!」張曉晶使勁的在他身上廝磨。
他終於慾火難捱的簽了名字。
眼看事情已成功一半,張曉晶差點沒笑叉了氣。
她又從皮包中拿出一包白色的藥包,將它摻入一杯白蘭地中。
「老公!我們先喝杯酒吧!」張曉晶柔情萬千。
「不!我不喝了,我只要你!」席祥翌像水蛭般吸在張曉晶身上。
「來!我餵你。」她將酒含在口中,再注入他的嘴裡,直到整杯白蘭地都滴酒不剩。
張曉晶邪惡的舔了舔嘴角。
「死老頭,我會大發慈悲,讓你享盡在人間的最後一次極樂,好讓你瞑目的升天。」她露出恐怖又淫穢的獰笑。
她收好文件後,便騎到他身上,開始一次又一次的慾海交歡。
***
婉華在傭人的呼喚下,半夢半醒的走到客廳,還不停揉著眼睛。
「婉華!」烈文的臉色相當難看。
「烈文!你一大清早有什麼事啊?今天是星期天耶!」婉華睡眼惺忪的說道。
「婉華,你仔細聽我說……」烈文面色凝重的抱住她。
「怎麼了?」婉華這才發現情況不妙。
「你爸爸命在垂危,現在正在急救中。」烈文一口氣說完。
婉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在作夢,只是眼淚失控的一直落下。
「婉華!你振作點!」烈文好心痛。
「他不是我爸爸!他不是!」她歇斯底里的大叫。
「我們快去醫院再說。」烈文拉著婉華往外跑。
「我不要!他的死活都與我無關!」
「真的嗎?」烈文回過頭,一本正經的問道。
「我……」她啞然了。
「你雖然恨他,但心底卻渴望著他的愛,對吧?」烈文說中她的心意。
她默認。
「快走吧!」他們迅速進入車內揚長而去。
***
婉華靠在烈文懷裡,不住的顫抖。
「放心,席伯伯一定不會有事的。」烈文不斷撫慰哭得柔腸寸斷的婉華。
「小姐,你不要恨你爸爸,他是很愛你們姊弟的,但他不能表現出來。張曉晶總是虎視眈眈的想置你們於萬劫不復之境,你爸爸絕不能讓她抓到弱點。」江律師摘下起霧的眼鏡擦拭。
「你爸爸總是說,他因一時失察而讓一個披著羊皮的惡魔走進席家大門,為此他後悔不已。但是張曉晶是潷子出身,身旁跟著一堆狐群狗黨的人渣,那些雜碎是真的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張曉晶又覬覦席家龐大的財產,對於擁有正統繼承權的你們姊弟,更是視為眼中釘,恨不得拔之為快。」律師又戴上眼鏡。
「你爸爸為了防止她加害你們,便和她約法三章,只要她不動你們一根寒毛,不管她做什麼,你爸爸都當沒看見由她去。他也想用雙手抱著你們,好彌補對你媽媽的歉疚,讓你們能享受父愛,但是他不能。張曉晶一旦發現你們正是他的弱點時,他和她的約束便沒有任何意義了。她會拿你們來威脅他,甚至真的傷害你們。」律師愈說愈憤慨。
「記得三年前培華病發那件事,那時正是因為張曉晶發覺你爸爸好像很關心培華,所以才會對培華下毒手的。如此,你爸爸還敢對你們表現愛意嗎?這就是她的目的,她要你們恨他,最好父女反目成仇,她正好坐收漁翁之利。」江律師用手帕擦了擦濕濡的眼角。
「他寧願讓你們恨他、誤會他,也不願意讓你們受到任何傷害,你知道嗎?」
「爸爸!爸爸!」婉華哭得死去活來。
烈文緊緊的摟住她,他心中有股深沉的殺氣,恨不得手刃張曉晶。
「那今天的事又是怎麼回事?」烈文追問。
「我也不清楚,不過我和老席都知道這是遲早的事,只是無法確定時間。今兒個清晨,我眼皮直跳,心中有股不祥的預感,打電話到公司、席家都沒有人接,我試著去席家看看,一進門看到的便是……便是已幾無氣息的老席,還有凌亂的一片。那個賤人不知哪兒去了。」律師老淚縱橫。
「不過她別想得逞,我知道會讓她離開席家的原因只有一個,可是她不久就會發現,她絕無法稱心如意的!」律師咬牙切齒的忿道。
醫生自手術室出來。
「醫生!」三個人全圍了過去。
「命是撿回來了,但尚未度過危險期,如果三天內沒什麼變化,順利甦醒就沒事,否則……」醫生搖搖頭離去。
「婉華!振作點,你是堅強的女孩,我也一定會陪在你身邊的。」烈文抱住全身發軟的婉華,並緊握她的雙手。
律師用一種很欣賞的眼光,看了看烈文。
「烈文,待會兒找機會到外面來,我有要事商量。」律師向烈文耳語後,便快步離去。
***
望著沉睡不醒、憔悴蒼白的席祥翌,婉華不停顫抖著雙手抓住他的臂膀,好像要給他力量,臉上的淚珠更是大顆大顆的掉落。
「婉華,一切都會沒事的,相信我。」烈文像在唸咒語般,站在她身後,雙手按在她顫動的雙肩上。
「我相信那天去為培華送行的是爸爸,那個神秘客也是爸爸,我……」她懺悔般的哽咽。「我是壞孩子,我不孝,我……」
「婉華,這不能怪你,你沒有錯,你是最好的女孩,一切都是造化弄人,你別如此自責,我會好心疼、好難過的。」烈文將臉埋在她的肩上。
「烈文……」她蜷入他的懷裡。「不要離開我,我需要你強而有力的雙臂支持我,更需要你堅定不移的心包容我,我不能再失去任何東西了,尤其是你……」她像游絲般呻吟。
「我怎麼也不會離開你,我愛你,我會陪你越過千山萬水,我說過我會帶你到天堂去的,婉華。」他萬千熱誠的擁著她。
「如果心可以掏出來,那我一定會剖心給你看,我對你是如此的無法自己,你是我生命中最值得珍藏的寶貝。」
「烈文……」她感動得淚眼婆娑。「只要有你在我身邊,什麼樣的挑戰我都不怕,你一定會支持著我,陪著我一起走過,我知道。我好為自己慶幸,能有你這樣的好男人來愛我,我真的太幸運了。」
他激動的吻住她的唇瓣,她柔情萬種的回應他的愛。
人家說患難見真情,指的就是這個吧!
「我去找律師談些事就來。」
「嗯,你儘管去,我沒事了。」
他較為放心了,她看來是冷靜而穩定些了。
***
江律師在外頭等了烈文好一會兒,烈文總算出現了。
「在婉華面前有些事是不便明講的。」江律師淡淡的說著。
「我瞭解,江伯伯,現在你儘管說吧!我知道你一定希望我幫你。」烈文相當條理分明。
江律師眼裡透著激賞。「你果然是個難得的好青年,老席的眼光還是那麼凌厲。」
「一個多月前,張曉晶來找過我,用她吃飯的本事勾引我,要我把財產讓渡書給她……」
「你和席伯伯應早料到這招吧!」
江律師點點頭。「她是妓女出身,我只能說她真的很厲害,我無法拒絕她,我真給了她一份文件,但那是沒用的,不久她就會發現而跑回來鬧事的。」
「有因應之道了嗎?」
江律師從西裝袋拿出一個塑膠袋。「我知道你有叔叔是從醫的,你把這張紙給他化驗,盡快些。」
烈文已明白大半。「如果我沒猜錯,這張紙應有藥劑反應,而且是從出事現場發現的,你懷疑席伯伯的心臟麻痺和這個有關。」
江律師把手重重的按在他肩頭。「一切拜託你了。」
他知道他猜對了。「關於那文件……」
「放心,她絕無法得逞的,你等著看好戲,我絕不會再讓她囂張下去。這事就拜託你,其他的我會安排好,你放心吧!倒是婉華那兒,你要多留心。」
烈文驚覺的吸了一口氣。「放心,江伯伯,她若敢動婉華一根寒毛,我會將她碎屍萬段。」
江律師對他是完全信任。「那我先回去處理該辦的事。」
「你能不能告訴我,去送機、去詢問培華病情的是不是席伯伯。」
「如你所想的。」
「還有一件事……」烈文猶豫瞬息。
「你聽過黎婉姿這個名字嗎?」
江律師臉色大變的驀然回首,證明了烈文的推測。
「你……」
「她是我姑姑。」他正色說道。
「天啊!這……太巧了吧!」江律師有些失神。
「我姑姑為了拯救當年有著財務危機的黎家,而自願嫁給一個她不愛的男人,黎家因而安渡難關,她卻遇人不淑,三年後便離婚,現在在我家。」
「我現在只能告訴你,事情定會雨過天晴的。」江律師的神情五味雜陳,眼神卻有一抹喜悅。
「我和你一樣相信。」烈文會意的一笑。
***
席祥翌呻吟一聲,眼睛慢慢睜開,感到全身像灌了鉛般,好沉重。
「爸爸,你醒了!」婉華欣喜若狂。
「婉華?我是不是在作夢?」席祥翌相當虛弱,兩眼卻瞪得斗大。
婉華搖搖頭。「爸,過去是我不好,害你受苦了。」
「傻孩子,爸是真的對不起你們,你們一直太苦了。」席祥翌百般慈愛的說道。他想伸手去抱他心愛的女兒,但殘弱的軀殼使他身不由己。
婉華緊握住他的手。「你先休息吧!一切等你康復再說。」
席祥翌虛弱的微揚嘴角,藥效使他很快的再度沉睡。
她在他額上輕輕的吻了一下,替他蓋好被子,對護士叮嚀幾句後才悄悄離去。
「情況如何了?」
婉華一關上門便看見志文和茲莉。
「幸好有江伯伯和烈文,一切都還好。」婉華很感激眼前這兩個為她而來的好友。
志文搶在茲莉之前握住婉華的手。「婉華,有事儘管說,不是只有哥能幫助你,我也是在所不辭的。」
「謝謝你,志文。」
「我是說真的,我但願自己能對你有所助益。」志文相當慎重其事。
「既然如此,請你到江伯伯那兒去吧!你是學法律的,或許可以幫得上忙的。」
「我一定會的,為了你,我會全力以赴。」志文激動的擁著婉華。
「婉華,我也會盡力幫你。」茲莉一手推開志文,將婉華拉到一旁。
「茲莉……」婉華為自己的好運慶幸。
***
走了一大段路,茲莉始終不肯和緊跟在她身後的志文說半句話。
「茲莉,你怎麼啦?最近是怎麼回事,老是陰陽怪氣。」志文一頭霧水。
「我陰陽怪氣?你說我陰陽怪氣?」茲莉滿腔怒氣。
「茲莉,你到底怎麼回事?」
「我……」
她能說她在吃醋,為他對自己的死黨好過頭而嫉妒嗎?
她咬了咬唇。
「問你自己吧!」
「我?!」他指指自己的鼻尖。「茲莉,我不懂!」
「你……」見他一臉無辜,她反倒說不出口。「最近學校課業如何?」她轉移話題。
「我好幾天沒去了,不過小陳會罩我的。」志文傻愣愣的說道。
「反正你眼裡就只有婉華。」她不禁嘀咕幾句。
「你說什麼?」他沒聽清楚。
「沒啦!我在自言自語。」她沒好氣的說。
她看他直盯著手腕瞧。「怎麼啦?」
「呃?是……我想去看看婉華。」
「那就去呀!」她想敲他。
「可是你……」他是在擔心她。
「我沒事,吃得飽睡得好。」她明白他在關心自己。
「要不,我們一起去。」他以為這是個好主意。
「我還有課,晚上我會過去。」她說完便大步移去。
「茲莉……」
她頭也不回的向他揮揮手。
他在原地歎了一口氣。
女人心海底針!
他又看了看表,便迅速離開。
***
茲莉沿路一直踢著小石子。
其實她今天已經沒課,但她不願去見志文對婉華那副親匿樣。
她知道自己不該吃醋,好友大難當前,她實在不該為無聊的小事大作文章。
但她實在氣不過。這些日子來,志文待在婉華身邊的時間,遠比和自己還多,他甚至為婉華翹課。
婉華對這種事超級遲鈍,因此茲莉並不怪她。她所忿忿不平的是志文的行徑。
她知道婉華是他的初戀情人。
哦!別亂想,他只是較慈悲為懷,較有正義感;他純粹是基於朋友之義,才對婉華如此奮不顧身的。茲莉一直逼自己相信如此。
然而,情人眼裡是容不下一粒砂的。
她知道婉華不知情,她亦明白志文是愛自己,她更清楚自己不該如此無中生有,無理取鬧,但是,她實在無法自制啊!
無中生有?真的是無中生有嗎?
她最無法釋懷的便是這點。
志文總是萬般柔情的呵護婉華,為她而不惜翹課去幫江律師處理各種相關事宜,甚至為她而頻頻取消和自己的約會,更惡劣的是放鴿子。
她不禁歎了一口氣。
究竟有幾個女人能忍受這樣情況,一個是自己的死黨,一個是自己的情人,而情人卻視死黨比自己重要!
婉華啊!我不禁要怨你了,雖然我知道你是無辜的。想到這裡,茲莉對自己充滿反感,她討厭自己的心胸狹窄和放不開,但她實在無法自持。
***
席祥翌在親情的包圍下,比醫生預計的恢復得更快。
「爸,吃水果,我特地為你削的唷!」婉華甜甜的嬌嗔。
他吃了一口。「嗯!好甜!」
「這是烈文特地為你買的呢!」婉華後幾句就提到烈文。
他滿眼慈愛的望著自己的愛女。「他對你相當好!」
她的臉染上一抹嫣紅。「我知道我是最幸運的女孩。」
「婉華……」他心裡有著無限愛憐。
「來,再吃一些。」她又遞了一塊蘋果。
他好欣慰好開懷,如今,他總算能享受天倫之樂了。
「爸,你怎麼又流淚了。」婉華連忙抽了一張面紙為他擦拭眼角。
「沒什麼,我只是太高興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滿腔激情。
「爸……」她的眼眶也紅了。
這些日子來,席祥翌和婉華如此無端的哭成一團的事,時常發生。
***
「爸。」婉華恢復平靜,趴在席祥翌身邊。
「嗯。」他溫柔的撫觸愛女的髮絲。
「你認識黎婉姿吧!烈文的姑姑。」這是她多日來一直想問的話。
他思忖須臾。「是烈文告訴你的?」
「他沒有惡意,他……」她急著為烈文辯護。
他和藹的拍了拍她的頭。「我瞭解,他是關心我,而且,是該讓你知道了,前幾天老江也跟我提過呢!」
婉華靜待席祥翌揭開謎底。
他清了清喉嚨。「大概是二十多年前,我和黎婉姿是學校公認的才子佳人,我們也計劃等我服完役便要結婚。那是一段難忘的戀情……」
他臉上泛了一層光彩。「然而,富家千金跟窮小子在那個時代是很難結合的。好不容易,我和婉姿的努力,再加上烈文他爸爸的說情,黎家答應了我們兩個的婚事。我們都以為一切太平了,於是我們便照計劃,約定我退役後,有份安定的工作便結婚。」
他吐了一口氣。「偏偏天不從人願,我入伍約一年,突然接到她結婚的訊息。那時有如青天霹靂,等我請好假回去,她已遠嫁他鄉。黎家兩老和他哥哥不斷向我道歉,更是傷心愧疚。原來,黎家那時發生財務危機,適巧有個富家子弟向黎家提親,說只要婉姿嫁過去,他們便會幫助黎家渡過難關;婉姿為了黎家龐大的產業及親人,便揮淚應允。結果,黎家安然無恙,而我卻從此失去婉姿。」
說到這裡,他眼眶微濕。「我拚命向黎家要求婉姿的下落,經不起我的百般哀求,烈文的爸爸把地址給了我,同時說了句:『這有意義嗎?婉姿交代過,要你忘了她,說是她負了你。』
「後來呢?」婉華急於知道結果。
「我放棄了。我想,我去找她,只會為她帶來麻煩,而且,對方肯為她鼎力相助,應該很愛她才是,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再去添增她的傷心呢?我只恨我自己沒本事,沒有錢,無法幫得上她。我便立誓定要出人頭地。說來幸運,我機運不錯,遇上許多貴人,因此,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婉華很想告訴他,黎婉姿過得並不幸福,但是過度的意外與悲傷使她開不了口。
「後來,我娶了你母親,她是當時一個大金主的獨生女,你外公很賞識我,對我真是傾囊相助,更在病危時把唯一的掌上明珠,托付給我,在我應允娶她後,他含笑而逝。從此,你母親在這世上便只有我這個親人了。我也想要好好待她、愛她,但是,我實在忘不了婉姿。平靜的婚姻生活只維持至培華出生,原來她早已發現我並不愛她,她一直以為只要她肯耐心守候,我終會愛她的。可是,一直到第二個孩子出生,她終於發現自己的等待是不會有結果的,從此,便一直抑鬱寡歡;而我為了避免面對她的淚眼,便懦弱的逃避。以後的事,你都知道了。」
婉華百感交集,她真的不知道上一代的故事竟是如此曲折。
「那張曉晶又是怎麼回事?」這是婉華急欲知曉的另一個問題。
席祥翌停頓瞬息。「你母親過世後,我自責不已,更害怕回家──那個充滿對怨妻歉疚的地方,所以我更加沉淪於花天酒地中。一次,無意間,我邂逅了面貌和黎婉姿神似的張曉晶,我的心激盪不已。由於她的面貌,加上她高超的演技,使我一時失察,相信了她的可憐身世,以為她真是迫於無奈,才落入紅塵,但卻是守身自愛的清蓮,於是我不惜巨資為她贖身,娶她進席家。那時,老江勸過我很多遍,然而,對婉姿的殷切愛戀使我沒了理智,我排除眾議將她娶回家。」
婉華聽得不知該說什麼。她的面色變得相當黯然。
「再來,你也知道的。為了防止她對你們姊弟不利,我只好事事由她去,只要她遵守和我的約定。我……」
「別說了,接下來的事江伯伯都告訴我了。」婉華靠在席祥翌懷中。「對不起,我一直誤會你……」
他又忍不住流淚。「好孩子,你是該怪我的,我真的對不起你媽……」
「不要再說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現在和未來比較重要,對吧?」她是真的這麼想。
他釋懷了。「婉華,你真是個難得的好孩子。」他緊緊抱住自己的愛女。
「你知道黎婉姿的丈夫是誰嗎?」
「當時太震驚,所以沒留意……」這也是他一直無法尋獲她下落的主因之一。
「你認為她很幸福嗎?」
「應該是的。」這是他未再去探訪她消息的另一個原因。「你知道嗎?你叫婉華便是因為她的名字中亦有個婉字。」
「她並不幸福,她的丈夫是個採花大盜,更是個紈-子弟,婚後她一直備受凌辱。結婚三年後,他對她失去興趣便離婚了,她一直住在美國烈文的祖父母那兒,直至兩年多前,烈文的祖父母相繼去世,她才回國,回台北後,一直住在烈文家。」婉華像在背課文般,一古腦兒背完。
席祥翌大為震驚。「怎麼會這樣?」
室內頓時變得沉悶無聲。
半晌,江律師來了。
婉華知道席祥翌和江律師要談些不願婉華知道的事,於是她知趣的退出房間。
婉華此時腦袋瓜一片混亂,她唯一的想法是,立刻去見烈文。
她向電話旁跑去,撥了個熟悉的號碼。
「婉華?」烈文的聲音透著意外,除非有事,她很少在他上班時間找他。
「別急,沒事,我只是突然很想聽你的聲音。」她熱情如火的撒嬌。
「烈文?怎麼不說話?」
「我太高興了,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我愛你!」
「我更愛你!」
她快醉死了。
「烈文,不吵你了,你繼續忙吧。哦,還有,剛剛爸爸告訴我你姑姑的事了,他們果然認識,等晚上你來我再說給你聽。」
小倆口又情話綿綿了幾句才掛上電話。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9-10 12:21:23
第十章
志文騎著他的迅光一二五經過一個轉角,習慣性的停了下來。
他走進一家花店,不一會兒提了個大袋子出來,裡面裝的是一束鮮麗嬌嫩的粉紅色玫瑰。
自他第一次捧了一束相同的花至醫院後,為了婉華那甜美的笑靨,他每次要去看她,都會記得帶上一束。
到了醫院,他停好車,看了看表。
他熟悉的往醫院草坪上的籐架走去,他知道這個時間,婉華通常會在那兒。
他看到她的倩影,正想喚她時,赫然發現烈文,便下意識的縮回去,躲在那兒。
「還吃得習慣嗎?烈文。」婉華關心的望著烈文手上的排骨便當。
「為什麼這麼問?」烈文咬了一口排骨。
「這些日子來,你幾乎天天都陪我吃排骨便當呀!」她有些過意不去。
「你會膩嗎?」他反問。
「我不同,我一直愛吃排骨。」
「那你為何認定我會吃不慣?」
她吃了一口白菜。「我想,像你這樣的身份……」
他不等她說完,便敲了她一下。「小傻瓜,只要是和你在一起,吃什麼都是一樣的。而且,我平時除了交際應酬外,也都是家常便飯呀!怎麼,你以為我天天吃滿漢全席呀!」
她不好意思的向他吐了一下舌頭,心裡甜滋滋的。
「這個給你!」他夾了一大塊排骨給她。
「不要啦!人家吃不完。給了我,你吃什麼呢?」
「排骨贈美人,這是在下一份小小的心意,你就吃下吧!我剛剛要來前,才陪客戶吃過下午茶。你方才不是說,你最愛吃排骨嗎?」
「你對我真好。」她好感動。
「嗨!你是在對我說嗎?」
「當然!」她不解。
「你那麼認真的望著便當中的排骨,我還以為你是在對它說呢!」他調侃她。
「你壞死了!」她作勢要打他。
「小心!好險,差點兒把它打翻了。」他眼明手快的接穩便當。
他瞧她津津有味,大快朵頤的模樣,總覺得百看不厭,好可愛哩!
她吃下最後一口飯。「你不要盯著人家直看啦!我會食不下嚥的。」
「可是我看你吃得都底朝天了呀!」他斜著頭笑她。
「你好壞!」他搶在她之前說。
她被他逗笑了,兩個人打情罵俏了好一會兒。
「席伯伯還好吧?」
「就像你看見的。」
「我是指關於張曉晶。」
「一直都是爸和江伯伯談的,他們又不讓我聽,所以我也不比你清楚嘛!」
「倒是志文或許知道得多些。」她突然想到。
「志文?」
「我不是跟你說,這陣子志文一直幫忙江伯伯嗎?」
「我想起來了,那你可以問他的。」
她啜了一大口椰香綠茶。「他口風緊得很,大概江伯伯和我爸知會過他,所以我也不想為難他,倒是……」
「怎麼了?」
「不知是不是我多心,我覺得茲莉和志文最近都怪怪的。」她的表情顯得有些擔憂。
「怎麼個怪法?」
「我也說不上來,反正,就是怪嘛!可是問他們,他們偏偏又都說沒事,尤其是茲莉。」她眉頭微皺。
「好了啦!我再幫你注意一下就是了,瞧你一副小老太婆的模樣。」他指指她的鼻尖。
「人家才不是。」她不服氣的鼓著腮幫子。
「好,你是最漂亮的小美人,可以了吧!」他哄她。
她總算滿意的靠在他肩上。
「你想我們的計劃行得通嗎?」
「你是指替我姑姑和你爸爸牽紅線的事?」
「是呀!」
「你說呢?」
「我想應該沒什麼問題。」
「那不就結了。」他捏捏她的小手。
「還是得等張曉晶的事弄好,才能進行我們的大計呀!」她嘟了嘟嘴。
他迅速在她嘟著的小嘴上啄了一下。「突擊成功!」
「你壞死了。」她的臉一陣嫣紅。
他又吻了她的耳際,她感到一陣搔癢。
「要不要我更壞些?」他的熱情寫在臉上。
「你……」她的臉更燙更紅了。
他抱住她的腰,給了她一個又熱情又濃烈的吻。
不識趣的大哥大竟挑在這個時候響起來。
他只好萬般無奈的鬆開佳人。
「婉華,真抱歉,我有點要事……」他一臉歉然。
「公事為先,你快去吧!」她相當明理而體貼。
「下次再完成我們未竟的纏綿。」他在她頰上印一個輕吻便快步離去。
「開車小心!」她對他的背影叫道。
「OK!」
她在原地回味了片刻,轉身要回病房。
「志文?」她經過花叢時發現他。
「我剛到,正要去找你!」他趕緊說道。
他把捧了許久的花交給婉華。
「好漂亮,謝謝你,志文,你每次來都要破費。」她欣賞著手上的玟瑰。
「只要你喜歡就好。」他就是為了她的笑顏才買的。
她發現他面色有些凝重。「志文,我們到那邊談談好嗎?反正江伯伯今晚是不會太早走的,他和我爸最近老是神秘兮兮的,又不讓我參與。」
晚風徐徐的吹拂,婉華的一頭烏絲隨風散發出一股清香。
志文看著眼前的她,有些微的發呆。
「志文!」
「什麼事?」他回過神。
「你怎麼了?怪怪的哩!」她一臉關心的問。
「我……」
他能告訴她,他是因為方才看見她和他哥哥的一番兒女情長,而感到抑鬱寡歡嗎?
「沒什麼。」他只能這麼說。
「志文,我們是好朋友吧!」
「是。」他被她一雙剪水星眸望得胸口微熱。
「那你就老實告訴我吧!」
「……」
「志文?」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他低著頭,兩手插在褲袋裡。
「你隨意說就行了。」她鼓勵他。
「茲莉說,她跟你說過,你是我的初戀情人。」他吶吶的說。
「嗯。」她微點一下頭。「但是那已是過去式,你現在和茲莉很好的,不是嗎?」她不知情的笑。
他眉頭微皺。「婉華,如果……我是說如果……」
「如果怎樣?」
「如果我那時提起勇氣向你表白,你是否會接受我?」
「我不知道。」她說的是實話。「畢竟事情並未發生,是吧?」
「沒錯。」他只能這麼回答。
「那……如果是現在……我是說如果,我現在向你示愛,你……」他困難的訴說。
「我會毫不考慮的回絕。」她正色說道。
「因為茲莉,還是我哥哥?」
「都有。」她據實回答。「但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你愛茲莉,茲莉也愛你,而我和烈文是一對,不是嗎?」她真以為他在說笑。
「是呀!」他的心沉了下去。
「志文,你不是和茲莉出了什麼問題吧?」她突然想到了什麼。
「沒有,只是,茲莉最近在想些什麼,我真的搞不清楚。」他顯得有些垂頭喪氣。
「茲莉向來較口直心快,你千萬別和她計較,她啊!人可是好得沒話說,尤其對朋友更是古道熱腸,怎麼說呢?就是刀子口豆腐心。或許快畢業了,她心裡有些感觸,才會變得有些不同的,你不也是嗎?」她心無城府的說道。
「或許吧!」他想起了和茲莉在一起的種種。「我最近是太冷淡她了。」他感到過意不去。
她拍拍他的肩,「所以囉!每個女孩都希望自己的情人將自己看得重些。」
「你也是?」
「當然,我也是個很平凡的女孩罷了,不過,烈文一直對我很好的。」一說到烈文,她便心花怒放。
「看來我還是比不上哥哥。」他喃喃而語。
「你說什麼?」
「沒有,婉華……」
「嗯?」
「如果我和哥哥同時出現在你眼前,同樣追求你,你會選誰?」他盡量保持平靜。
「我想,我還是會選烈文。這並非說你不夠好,而是,我覺得烈文比較適合我,你知道我家的情況的,我想可能因此,所以我有些戀父情結,面對年紀比我大些,成熟穩重帶點強硬,卻又熱情無比的烈文,我自一開始便深為他所吸引,他可以輕易的激怒我,我知道那是因為我在乎他對我的感覺,但是對你,我並沒有這樣的情結。你懂我的意思嗎?」她相常誠懇。
他終於釋懷了。「和我料想的一樣,絲毫不差。」
「你不覺得你和茲莉才是相配的一對?」她提醒他。
「我現在真的這麼覺得了。」他猶如大夢初醒。
「多陪陪茲莉,快畢業了,她一定很彷徨的,雖然她也是不愁吃不愁穿。」她很關心茲莉。
「我一定會的。」他已想到該怎麼做了。
「對了,你不用再去江伯伯那兒了。」
「為什麼?」
「江伯伯今天來時交代的。志文,這些日子來,辛苦你了,我真的很感激,更慶幸自己有你這麼好的朋友。」她非常真誠。
我再怎樣也只能當你的朋友!他真的清醒了。
「我們是朋友,這是應該的。而且,我也沒幫上什麼忙,只是整理一些資料罷了,反而是江伯伯教了我許多。」他不再彷徨。
「不管如何,我還是謝謝你。啊!我該進去了,江伯伯應該走了。」她看了看表。
「我不隨你進去了,我想去看看茲莉,代我向席伯伯問安。」
「好!路上小心。」
「我會的。」
「婉華……」他對已離去十數步的她喚道。
她聞聲回眸。
「再見!」他大聲叫道。
她向他揮手致意,便又轉身移去!
真的再見了,婉華,我的初戀。他有些感傷,卻不再眷戀。
***
醫生為席祥翌做每天例行的檢查。
「好了,再一個星期就可以出院了。」
婉華很高興的送走醫生。
「太好了,爸。」
「嗯,婉華,爸爸出院後,想到美國看培華。」席祥翌早有這個念頭了。
「我就知道。放心,我已跟培華解釋過了,他也很想見你呢!」她洋溢著歡樂。
「你們真是一對好孩子。」他很是感動。
他瞄向桌上的鐘。
「你今天早上沒課嗎?」
「要期末考了,課程早結束啦!」
「那你快回去唸書。」
「可是……」
「爸不希望你因照顧我而忽略課業,否則我會更愧疚的。」
「那好吧!我晚上再過來。」婉華拿起椅子上的背包。
「快去吧!」他向女兒揮手。
她叮嚀了護士才離去。
婉華才走沒一刻鐘,烈文和江律師便進來了。
「你們真準時。」席祥翌朝他們笑。
「她快來了。」江律師已進入備戰狀態。
「烈文……」
「我知道我今天的任務,我會盡力的。」烈文特地穿了一套運動服,他知道他今天是要擔任保鏢的工作,好讓「談判」能順利進行。
烈文對護士說了些什麼,支開了她。
過了半晌,敲門聲急急的響起。
烈文看了看席祥翌和江律師,便迅速打開門,擋在門口。就如他們事前所料,張曉晶不是單身前來的。
張曉晶對烈文閃電般的舉動大感意外,她原以為等著她的只有席祥翌和江律師,誰知還多了個體格健碩的年輕人。
「怎麼不說話?」江律師面對一臉意外的張曉晶,感到可笑。
「你們兩個老不死的,快給我說清楚!」她仗者身後兩個小混混般的男人可給她撐腰,嗓門可不小。
「要談可以,不過要先『清場』就是了。」烈文依然動也不動的擋在門口,張曉晶三人依舊不得其門而入。
「年輕人,」其中一個小混混開口了,「識相點,別擋你老子的路!」
烈文一點也不以為意,眼前這兩個混混都屬於瘦小型的,烈文根本不把他們放在眼裡。
「小子,你再不讓開……」另一個也開口了,不過,面對烈文高大魁梧的身軀,他們兩個多少有些顧忌,語氣自然不是很糟。
「兩位先生,人家有家務事要談,你們又何必沒事插一腳,傳出去可不好聽呀!」烈文一面說,一面掏出一大把現金來。
兩個混混,連張曉晶都聚精會神的看著烈文手上那一大疊鈔票。
烈文感到好笑,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中,「我看乾脆這樣吧!兩位大哥,今天我請客,請兩位大哥先行離去,不要打擾我們談家務事,如何?」烈文將手中的鈔票,分成兩疊,分別送到兩個混混眼前。
「你是說這些錢……」其中一個小混混抖著聲音間道。像他們這種小角色,是很難得遇上這種好事的。
「是呀!是我請兩位大哥的。」
「哈!既然你這麼有誠意,我們也不便推辭,而且,我們本來就不大想管人家的家務事了。」
兩個混混連忙搶過烈文手上的鈔票,津津有味的數著。
「那我就不送兩位大哥了。」烈文瞄了一下臉色發青的張曉晶,朝正快步離去的兩個混混說道。
「你們兩個給我回來!」任憑張曉晶在那兒急得跳腳,那兩個混混早溜得無影無蹤了。
「好了!清場完畢,張小姐請進。」烈文心中充滿鄙視。
「你──」張曉晶氣得臉更綠了。
「你如果還想談事情,就快點進來。」席祥翌的臉色相當難看。
「他媽的死老頭,算你厲害!」張曉晶粗魯的走進病房,她可不想因剛剛的事而氣昏頭,反而把今天來的目的給忘了。
烈文隨後關上門並鎖上。走到席祥翌床邊,提防張曉晶的一舉一動。
張曉晶轉了一下邪惡的眼珠子,拉了一張椅子坐了下去。
瞧她的坐姿,真夠不雅。
「江老頭,你快給我說清楚,這張讓渡書是怎麼回事?」她一點也不客氣。
「沒什麼,只是蓋錯印章,又偏巧忘了簽名罷了!」江律師攤攤手,笑道。
「你耍老娘?」她惡狠狠的怒道。
烈文提高了戒心。
「只能怪你自己才疏學淺,不懂法律,才會上了我的當。」江律師一臉不屑。
「你不怕那天的事──」她露出奸獰的面目。
「你是說你勾搭我的事?」江律師大聲的替她說完。
「你……」她大驚失色。
「老公,你要替我作主。」她見瞄頭不對,馬上轉變攻勢,烈文適時阻止她接近席祥翌。
「張曉晶,你別再演戲了,我老實告訴你,那天的事是早在我和老席預料中的。」江律師一臉鄙視。
「你們聯合起來耍我?不可能!」她不相信有男人能逃得過她的媚功。
「你的確很有『本事』,我也的確『上釣』了,只不過那張讓渡書一開始便是假的。」
江律師點破她。
「圈套?」她這才恍然大悟。「臭你娘的,竟敢耍老娘,哼!沒關係,沒有讓渡書,我依然是席夫人。」她本性畢露。
「很遺憾,你的寶座只能坐到今天。」席祥翌向江律師使了個眼色。
「你是什麼意思?」她滿臉狐疑。
「張曉晶,這是離婚協議書,現在只差你簽名就行了。」江律師把文件遞給她。
「休想!」她將它撕成粉碎。
「恐怕由不得你!」席祥翌正色道。
「怎麼,你這個老不死的,你以為多了個死老頭替你撐腰,你就-起來啦!」她向席祥翌逼近。
「放尊重點!」烈文適時拍開她的手。
「唷!小帥哥,你打哪兒來的,席老鬼是花了多少錢請你來替他保住老命呀!」她一臉輕薄的盯著烈文。
其實,一進門她便注意到出色的烈文了,只是「金錢至上」,她才暫時沒對他「發飆」。
「我向來不打女人,但你例外,所以,你最好識相點。」烈文的臉看來好嚇人。
張曉晶知趣的離開席祥翌身邊。
「席老頭,你忘了你那兩個不要你的寶貝啦!」她故技重施。
「培華在美國,你無法傷到他,至於婉華──」
「你只要動她一根寒毛,包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陽。」烈文截住席祥翌的話,他的神情告訴他們,他是玩真的。
「唷!」
「你還是少打歪主意了。」江律師不想再聽她亂叫。
「我呸!」她粗鄙至極。
江律師自公事包拿出一疊文件。「這是藥劑反應的報告書,這是一疊精彩絕倫的A級照片,你看看吧!」
她有不妙的預感,連忙抓起那一疊照片。
天啊!這些照片……她暗叫一聲,臉色頓時大變。
「這份化驗書是我在出事當天,在現場發現的一張白紙。不,是白色藥包上殘留粉末的報告書。這是一種列入管禁的藥,溶入水中後,便無色無味,只須少量,便能致人於死,而且令死者看來似心臟麻痺。」江律師欣賞著面部開始抽搐的張曉晶。
「你是說我想毒死席老頭?」她不打自招。
江律師嘴角微揚。「我自始至終都沒提到你和那包藥有關,更沒說你想毒死老席呀!」
她為自己的自亂陣腳感到懊惱。「我是一時情急才亂說一通的。」
「但這藥包上卻留有你的指紋呢!而且經過我的明查暗訪,我發現這是你在約一個月前,自一個叫老鼠的男人手上以巨款購得的。」江律師慢條斯理的笑道。
「你胡說。」她做困獸之鬥。
江律師再遞給她一份離婚協議書。
「你還是快簽吧!單是通姦罪就足以令我們的婚姻無效,再加上蓄意殺人未遂的重罪,你想不坐牢都不行。如果你識時務,就合作點,我不但不會提出告訴,還會給你一筆讓你一生吃喝不盡的錢。」席祥翌平淡的說。
她見大勢已去,頓時像只鬥敗的獅子般垂頭喪氣。
她靜了下來。
她雖愛錢,但她還不想坐牢。她更深切的明白眼前這三個男人都不是她能輕易應付的。
她盤算的結果,決定和平解決。
「你會給我多少?」她一副死要錢的模樣。
「你自己看。」席祥翌遞給她一張面額不小的即期支票。
她滿意的點了點頭。
「可以簽了吧?」席祥翌問道。
她不甘心的簽了名,蓋了章。
江律師將離婚協議書抽回去,核對一番,向席祥翌點點頭。
「這支票可以馬上領到錢吧?」她不忘再求證一次。
「放心,你走出這個房間,便可以立刻到銀行兌現,我會向銀行證明的。」席祥翌向她保證。
「諒你也不敢再耍我。沒事我要走了。」她將支票收入皮包,轉身便要走。
「張曉晶!」江律師叫住她。
「你還有什麼屁要放?」她不耐煩的轉過身。
「我希望你明白,今後席家和你再也沒有任何瓜葛,你最好別再有什麼壞念頭,否則……」
「行啦!我知道我鬥不過你們,我還想舒舒服服的過下半輩子。再說,看在這張支票的份上,我不會再來自討沒趣的。還有別的屁要放嗎?」她倒是夠識時務。
「沒了,你走吧!」
張曉晶大聲的關上門,那嚇死人的高跟鞋聲,過了須臾才銷聲匿跡。
室內的三個男人不約而同的吐了一口氣。
「應該沒事了。」
「她不會再打歪主意了吧?」
「應該不會,她也是個聰明人,知道怎樣對自己才是最有利的。何況,她自始至終想的就是錢,現在既然奪產無望,又被抓到辮子,與其身無分文的被法院判離婚,又因殺人未遂坐牢,不如接受我們的條件。我瞭解她的想法,她不會笨到和自己過不去的。何況那筆錢夠她揮霍一生了,只要她不濫用的話。她自己也知道,憑她的姿色和伎倆,想再釣一條大魚也非難事,所以我對她是很放心的。」席祥翌做出結論。
「老席啊!這下子,我總算可以向你說聲恭喜,終於脫離苦海啦!」江律師非常興奮,眼眶有些微紅。
「老江啊!這些年來真多虧了你,我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席祥翌更是激動。
「席伯伯,你別哭呀!應該高興才是。而且,我保證一定會漸入佳境的。」烈文向江律師遞了個眼色。
江律師會意的笑了。「是啊!老席,一定會漸入佳境的。」
「謝謝你們,謝謝!」席祥翌老淚縱橫,他實在太高興了。
烈文悄悄的退出房間,他急著去向婉華報告這個喜訊呢!
***
今天是席祥翌出院的日子,天空萬里無雲。
婉華一早就在那兒心神不定的來回走動。
「婉華,你如果還有考試,可別瞞我呀!」席祥翌有些擔心。
「你別亂想,我的期末考昨天就全結束了。」她給他一個不怎麼自在的笑。
「那志文和茲莉呢?」他還是不放心。
「他們前天就考完了,昨天就跑去玩啦!最近,那小倆口可黏得緊呢!我看熱戀中的情侶也沒他們那麼好!」她嘴巴雖如此嚷嚷,心裡卻很為他們高興。
「有你和烈文那麼黏嗎?」他逗她。
「爸!你最討厭了啦!」她好糗。
「放心吧!我這個學期應可以allpass的。」她朝他擺個勝利的手勢。
「那就好!」他總算放心了。
「你一大早就一副……」他話還沒說完,門就響了。
「我去開門。」
她顯得相當興高采烈。
「席伯伯,恭喜你龍體大愈。」烈文笑得像陽光般。
席祥翌很開心又有些意外。「烈文啊!我是很高興見到你,但你不是要上班,我出院又不是什麼大事,該不會婉華這小妮子又為難你啦?」
「人家才沒哩!」婉華抗議。
「你別怪她,我是特地趕來的,而且還為你帶來一份特別的禮物。」烈文一臉神秘的說。
「呃?」席祥翌有些好奇。
烈文轉向門口喚了一聲。「進來吧,姑姑。」
姑姑?該不會是……席祥翌手心發冷。
門口佇立的正是梨花帶雨的黎婉姿。
「婉姿?是婉姿?」席祥翌顯得相當激動。
烈文輕輕的推了黎婉姿一把。「席伯伯,我這個美麗溫婉的姑姑就交給你啦!」
「爸!你快想辦法止住黎阿姨的眼淚吧!」婉華笑著說完,便和烈文退出了房間。
「婉姿!」
「祥翌!」
這對歷經了將近三十年的離別,才又再度重逢的苦命鴛鴦,這下子可是緊緊的擁住對方,似乎想確定這不是一場易醒的春夢,而是最真實的彼此。
***
婉華靠在門外的牆上,淚珠不由得滑下來。
「怎麼?爸爸被搶走,你就這麼傷心啊!」烈文走到她身邊。
「你明明知道不是。」她躲到他懷裡。
他柔情似水的說:「好啦!不逗你了,說真的,我也很感動呢!」
「是呀!雖然爸對不起我媽,但是他對你姑姑那份刻骨銘心的深情,真的讓我感動至極。」她句句出自肺腑。
「我比你爸爸更深情更愛你。」他滿眼濃情萬縷。
她被他灼熱的視線看得全身微熱。「怎麼證明?」
「像這樣!」
她發出愉悅的低吟,伸出雙手繞住他。
他更熾烈燃燒他的熱情,她完全融在燙熱的情火中。
直到他們的呼吸都相當急促,烈文才稍微鬆開懷中的她。
「相信了嗎?」他萬般愛戀的盯著她。
「烈文……」她淚眼婆娑的緊靠在他身上。
「你是我生命中最光輝燦爛的扉頁。」他縷縷情絲全都深深扣住她的心弦。
「你是我今生無悔的至愛!」她似水般溫柔。
他希望和她纏綿一生!
她但願和他繾綣一世!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9-10 12:22:01
尾聲
時光荏苒,自席祥翌出院至今,已過了三個多月了。這會兒,席祥翌正偕同黎婉姿在美國,和席培華重敘父子天倫呢!
這天一早,烈文打開報紙一看,一則頗為醒目的新聞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豪門公子朱少邦於昨天深夜與人起爭執,被殺至重傷,正送醫急救,警方懷疑是情場爭風吃醋導致,重要關係人,也是朱少邦的情婦張曉晶,目前被警方帶回偵察審問,案情……」
看到這兒,烈文不禁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真是惡有惡報!
原來朱少邦正是當年拋棄黎婉姿的薄倖男人呢!
***
「怎麼會這樣呢?」婉華看完烈文遞給她的新聞,加上烈文告知她朱少邦的身份,一時之間,她不知該說些什麼,倒是對於張曉晶的下場,感到有些同情。
「她會不會被判刑呢?」
「還不知道,這要看整個案情的真相到底如何,才能判定。不過,不管如何,他們兩個都是自作自受,罪有應得,不是嗎?」
「嗯。」婉華同意烈文的說法。
「好了啦!別再想他們的事了。難得的假日,我們快點啟程吧!否則,我們的三日游計劃恐怕就得取消囉!」
「啊!對呀!我們快走吧!」被烈文這麼一提醒,婉華立刻興奮的鑽進車中,把才纔的不愉快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嗯,好孩子!」烈文滿意的笑道。
然後,他們便再次往太平山的方向,快樂的前進。
***
太平山上的夜色,依舊清麗動人。
一輪明月,加上滿天繁星。舊地重遊對烈文和婉華而言,更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你知道我為什麼堅持再度重遊這兒嗎?」烈文輕撫著懷中的婉華。
婉華輕輕搖頭。只要能和烈文在一起,去哪裡都不是很重要的。
烈文露出一抹笑意。「記不記得我說過,我的寶石美人論就是在這兒誕生的?」
「我記得。而且,你還沒告訴我,我在你心中是顆什麼樣的寶石呢!」被他這麼一提,她可是興致盎然,滿眼期待呢!
烈文在她俏皮的頰上,輕吻了一下。「我先說一個故事給你聽。」他撫弄著她的髮絲。
「我在美國唸書時,酷愛揚帆出航。有一次遇上颶風,在海上失去了方向,當時我心裡很急,同船而經驗老到的學長告訴我:『此時,只要仰望天上最耀眼而永恆的那顆星星,心中的恐懼便會消失,不再害怕,更不會迷失方向了,這是亙古流傳下來的法寶。』我姑且一拭,果然,我平靜下來了,在一望無際的海上靜待救援,不久之後,我和學長雙雙平安獲救。」
他換了一口氣。「從此,我迷上了那顆最璀璨的星星。不管遇上任何挫折或困厄,只要仰望天上那顆永恆閃爍的星星,回憶起當時在海上的感受,一切的困難彷彿便能迎刃而解了,所以,我更加鐘愛那顆星星。雖然在空氣污濁的台北夜空,很難再次尋獲它的光芒,但是它的絢爛卻永遠停駐在我心深處。」
婉華聽得有些出神。
烈文的表情更加柔和而洋溢著熱情。「何況,我已在人間找到那顆星星的化身了。」
「呃?!」婉華不解。
烈文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他輕輕捧起婉華的臉蛋。「聽著,婉華,雖然不怎麼浪漫,但是在我心中,你就是那顆夜空中最美最閃爍而永恆不變的北極之星。你的光芒蓋過世上任何的寶石,你的絢麗更勝過世間最閃耀的寶玉。你是宇宙間唯一令我深情不渝的星星。」他眼中盛滿無限愛意。
「烈文……」她感動得不知該說些什麼。
「我愛你,婉華!」
「我更愛你!」
「我們結婚吧!婉華。」
「婉華?」
她淚眼望他,默默的點頭。
他欣喜若狂的熱吻她。
她則緊緊的環住他。
滿天繁星將充滿濃情蜜意的太平山點綴得更加浪漫溫柔。而他們則深深地醉在星辰裡!
(全文完)
歡迎光臨 SOGO論壇 (https://oursogo.com/)
Powered by OURSOG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