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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小樓】護愛撒旦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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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9-13 10:49:34
標題:
【段小樓】護愛撒旦 (全文完)
內容簡介:
啥?這個有著魔鬼般冷傲磁場的黃金單身漢
竟是自己叫賣仿晶品的正牌公司總裁!
而把她抓來,只是懲罰她陪他去香港度假
帶她遊遍香江景點
又讓她過足上流社會貴婦生活
難不成這冷面撒旦對她有什麼不良企圖?
赫!原來是要她去當誘餌引出香港的仿冒大戶
天啊!這回她可真是得不償失
吃也吃了,玩也玩了
看來--只有硬著頭皮上了……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9-13 10:50:15
楔子
金粉王朝,外界也給了它另一個名稱——惡魔世家。
惡魔般的烏黑羽翼籠罩著全球,嶙峋的枯爪蔓延在世界每個角落,舉凡人類在這世間的食衣住行育樂,無一不受金粉王朝的滲透,他們在全球各個主要國家首都設置據點,以強力資金壟斷方式併吞各中小企業,慢慢在華人社會中獨佔鱉頭,無人能敵。
金粉王朝在外界眼光中,是高不可攀的極富象徵,以目前主要七十二個國家的金融重鎮中,只要是金粉王朝的辦公大樓,外觀皆以黃金鍍牆建造而成,裡頭定有十二台漆上金粉的電梯,更是直通整座摩天大樓的各個樓層,聽說,一旦十二座金粉玻璃電梯一起上升,那壯觀的場面直叫人歎為觀止。
這樣一個龐大的組織,之所以被冠上「惡魔世家」的封號,完全是其領導者
一位高齡一百零二歲的人瑞所造成,這位神秘老人據說是在一百多年前,由一群華裔科學家在實驗室裡所培養出來的試管嬰兒,在當時,這項高科技的機密,是不能對外透露的,他們之所以培養出這樣的基因,乃是要製造出一個真正能達到人類最高智商標準的人,也就是智商一八○的完全天才。
他們在他腦子裡注入特殊的基因染色體,並以胚胎菌種繁衍方式,造出強化腦邏輯的新菌種,也因此,這位受實驗的小孩於短短十年內,修完十七個科系的博士學位,在當時,全世界只當他是天才兒童,並不曉得他是因實驗成功而擁有這樣的能力,直到二十世紀末,才不小心被人從美國中情局的電腦中竊讀出這件大秘密。
然而,這樣超乎常人的能力,卻也有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後遺症,這個小孩在邁向青年時期時,人格及性情上出現大逆轉,他不但不擇手段去打垮全球知名的企業集團,還以混亂全球的金融機構為樂,一度造成世界經濟大恐慌,不僅如此,他也參與軍售的買賣,不停製造種族衝突以圖利自己,直到二十世紀末,他所攢進的財富已高過現代微軟總裁十四倍之多,要不是他年事已高,或許還會繼續開創新高。
他的富裕和尊榮早已名聞遐邇,人們較為好奇的是他的家族。他為了保持基因純正,所以只產下一子,而其子卻娶進四位女人,差點將他給氣死。
為了不讓外界知道他們家族的身份,兒子奉其父之命分賜這四個老婆一個複姓,分別是東方、西門、南宮及北海,而也因為基因擴散變化因素,使得他只能讓每個妻子懷孕一次,而且全都是男性。
四個男娃承繼其父及祖父的優良基因,全擁有頂尖頭腦、邪俊面貌及高碩的身材,可惜的是,性格上都相當乖戾,在商場上,只要是被他們盯上的獵物,都難逃被他們吞噬整垮的下場。
也因此,世界各地的政要大亨、黑道組織、名流富商,一聽到金粉王朝的名號,自是當做惡魔般避之唯恐不及,除了乖乖將市場拱手外,別無其他僥倖方法,這也是金粉王朝能歷久不衰的原因。
目前掌控金粉王朝的最高領導人,雖說仍是那位神秘老人,可他已是高齡人瑞,早就只掛名不管事,接下來的第二代更是雲遊四海、逍遙四方去了,所有的事業全都交給四個兒子。
這四個未婚、神秘、多金的優良品種,一直是全球佳麗名媛所攀富搭貴的對象,可在金粉王朝層層戒護之下,很少人能登門而入,甚至連他們的長相也不為人知。
但根據一些在四位公子身邊服侍的侍從人員透露,他們長得俊美出塵、五官精緻,身材高姚、氣質出眾,和他們四眸相對,就很容易被洞悉心中所思之事,他們處事冷靜、態度從容,魅力無人能擋,再加上家財萬貫,就足以讓女人傾心難眠,非得擠進金粉王朝不可,可見這四位炙手可熱的高等品種,是多麼受到世人的青睞與嚮往。
這四位公子分別掌管四個區域,亞洲地區是由大公子東方天魑,歐洲地區由二公子西門天魅,美洲地區由三公子南宮天魍,其餘區域則由小公子北海天魎統籌管理。
這四位公子雖說共同統治現有的金粉王朝,但還是得受四位長老和兩大參事的輔佐,他們是有巢、燧人、伏羲和神農,以及盤古及女媧兩位財務總管的監督,一起鞏固這千秋盛業。
按例,這四位已經可以獨當一面的繼承人,應該可以為所欲為縱橫商場,然而,掛羊頭賣狗肉的長老們卻是一個比一個還要打混摸魚,不但幫不了這四兄弟的忙,還搞出千奇百怪的花樣幫他們亂點鴛鴦譜,讓他們無時無刻都需提防別跳進圈套之中……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9-13 10:50:40
第一章
別人家是生產敗家子,可東方世家卻是出產敗家奴!
俗話說得好,養老鼠咬布袋,正是指東方世家的那兩隻老米蟲。東方天魑本身行徑已經跟鬼一樣怪得離譜,想不到女媧和有巢這兩個總管,更是一個比一個還要偷雞摸狗,老幹些見不得光的事。
釉黑發亮的大理石磚上,傳來清脆響亮的腳步聲,一路朝向女媧的私人工作室走去。
「媧妹、媧妹!」蓄著兩撇仁丹胡的有巢,橫眉豎目地推開女媧的辦公室大門。
「要死了,叫那麼大聲,沒見到我正忙著嗎?」女媧頭髮用頭巾包裡著,圖而小的黑亮臉蛋,加上眉心處點記硃砂紅,活脫像個印度歌舞女郎。
「我問你,我放在保險箱裡的照片你給我拿到哪了?」有巢兩屆一抖一挑,像是抓賊似的審問著她。
此話彷彿在她腦後轟出一道銀晃晃的閃電,震得她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照……什麼照片?你臭美得很,我沒事拿你的照片做什麼?」
「你明白我在說什麼,快把魑兒的照片拿出來,不然我今天跟你沒完沒了。」兩手將臂上袖子一卷,有巢抓了張椅子坐下,準備展開長期抗戰。
「魑兒?」聽到這個名字,女媧不禁吞了口口水。「我……我沒事拿魑兒的照片做什麼,再說魑兒那孩子陰陽怪氣的,上個月才替他介紹一個新出爐的環球小姐,哪曉得對方一看到魑兒的照片,馬上心花怒放,開心到連肩帶鬆掉也沒知覺……」
「為什麼你會有魑兒的照片拿去給那位環球小姐看?」
「那還不是我去你保險箱裡偷拿出……」女媧一察覺自己說溜嘴,急忙踩住煞車。「後來我就把那照片收回來,也沒拿給她了。」
「你一向知道魑兒的個性,還偏偏老是跟他唱反調,說,那照片你究竟拿到哪裡了,我要趕著去替魑兒辦新護照。」有巢用膝蓋想也知道,除了女媧會幹出這種不乾不淨的事外,還有誰敢在他這太歲爺上動土。
「冤枉喔,我怎麼可能拿魑兒的照片,別……別狗血噴人了。」
「是血口噴人。」他糾正她差勁的成語。
「管他什麼口,反正不干我的事就對了,你快走,我要工作了。」女媧當場下逐客令,才一轉身,臀部卻撞到電腦桌旁的板子,一張大頭照從板子上飄了下來,當場讓有巢捉到罪證。他走向女媧,眼神比之前還要銳利。「老實說,你又在搞什麼花樣?」
「死老頭,你敢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我可是東方和南宮這兩個家族的財務總管,惹毛老娘你可是吃不完兜著走。」女媧見他步步逼近,整個背死命擋住電腦螢幕。
「你是財務總管,我可是東方家族的內務總管,少在那邊跟我比官階,快把照片給我交出來。」要是讓魑兒知道照片被流了出去,他有幾個腦袋賠啊?
「你只是在東方家族這邊敢大聲,你曉不曉得我在天魍那邊的時候,伏羲那好哥哥可不會像你這樣對待我。」女媧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訴說著她在南宮家族是多麼受人疼惜。
「那你有種去拿魍兒的照片作怪,少動到魑兒的頭上來……」他發覺他只要愈靠近電腦螢幕,女媧就愈遮緊螢幕,這令他更想瞧瞧這女人到底在搞些什麼把戲。「你是不是把魑兒的照片輸進電腦裡了?」
這句話像一把利箭般穿透女媧的心坎,她怔愣數秒,故作才藝美少女的甜甜笑道:「有巢哥哥,我怎麼會做這種事,對了,你不是說你那輛破跑車已經開很久了嗎?要不我挪點公款給你買輛車吧?」
「什麼,挪用公款?」這女人真是膽大包天,存心想早點進靈骨塔!
「不就挪用四、五百萬,你就嚇成那樣,沒那麼嚴重吧?」女媧反倒安慰起有巢來。
「那你那些帳目……」
「反正魑兒也不會查,你少在那邊給我故作清高,這年頭哪個下人不污主人的錢?去,少跟我講什麼仁義道德,要不要」句話!」女媧光看他那雙游移的眼,就知道自已勝券在握。「但……你還是要告訴我,魑兒的照片你做何處理了?」有巢天生跟貓一樣好奇,不跟他說這照片去向何方,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死心的。
她左顧右盼後,才壓低聲音,鬼鬼祟祟說道:「你發誓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
「看在跑車的份上……我會懂得該怎麼跟你狼狽篇好的。」有巢一時被利益蒙了心,竟也被魔鬼牽著靈魂走。
女媧這時才把電腦螢幕秀給有巢看。
這不看還不打緊,一看之後,有巢臉色發白,嘴唇泛紫,顫抖著聲音對著女媧說道:「你……你竟然把魑兒的照片貼在色情網路上,還移花接木亂接他的裸體……要是讓他知道……你還有命嗎?」
「瞧你緊張成這副德行,這是付費鎖碼的網站,不見得他會知道的。你不曉得,我光是靠魑兒這張迷死人的臉,一個月就賺進快六百萬美金,這種騙白癡的錢不賺,更待何時?」女媧說得天經地義,好像天魑長得俊美出塵,不靠他發筆橫財,良心還挺過意不去的。
「可……可是你把他的下半身接了那樣一個巨大的……傢伙,有點和魑兒的外型不符吧,這樣看起來挺……不搭軋的。」有巢把眼睛貼到螢幕上瞧個仔細。
「管他搭不搭軋,能賺錢就好了,我早就說過,魑兒要是放風聲說他要娶老婆,一定會來一群比白蟻還多的女人搶著攀上咱們東方世家,只可惜魑兒腦袋裡不知在想什麼,就像是最近,他硬是要跟那些仿冒名牌的廠商槓上,搞得吃力又不討好,官司一打又要花上好幾年,別說是時間,連精力也會耗去不少,他那死腦筋就是非要杜絕仿冒商不可,你想,這有可能嗎?」女媧不懂天魑正邪不兩立的個性,能給他帶來什麼生活情趣。
「魑兒天生就是嫉惡如仇,是非分明的孩子,他這麼做也是天性使然,誰叫他身邊有那麼多笨手笨腳、糊里糊塗的人,他當然不能太過吊兒郎當。」有巢捻捻鬍子,有感而發地說道。
「你這不擺明了指著和尚罵禿子,我是哪裡笨手笨腳、糊里糊塗的,你倒是給我說清楚啊?」女媧一手戳向有巢的胸口,什麼話嘛!拐著彎罵人。
「喂!你別亂戳!我還是最有身價的單身漢,你少破壞我的行情。」有巢撥開女媧的手,正色對她發出警告。
「都快五十歲還有什麼身價,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你說那什麼話,我敬你是老女人不跟你吵,你最好自愛一點。」
「去你的,誰是老女人,我還沒六十吶……」
兩人正吵得不亦樂乎之際,突然間在他們頭頂上的日光燈忽明忽滅,窗外天色剎那間昏天暗地,一團黑靄靄的厚雲飄到女媧工作室的外頭,狂風掃得外頭幾株大樹沙沙驟響,緊接的便是一道如魔鬼拋甩的鞭痕閃電劃過天際,狠狠地劈出一道銀光。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不都是老爺子要出現才會有這種情況發生嗎?」女媧眼看著左搖右晃的吊燈,像是恐怖電影中,殺人魔王即將出現的場景。
「聽說他那些孫子們和他是隔代遺傳,我這樣說,你明白了嗎?」有巢的言下之意,隱約透露著天魑就在這附近。
「那照你這麼說,不就是……」女媧才會意過來,卻又劈進另一道閃電,幾千瓦的電光照耀在大門處,一道碩高如山,修長挺拔的影子倒映在兩人臉上,嚇得兩個中年人互抱相擁,全都忘了剛剛所有的恩怨情仇。
「魑……魑兒……是你啊?」女媧看著那張邪肆俊逸的臉蛋,手心開始冒汗。
那是一張刻鏤著惡魔冷酷的臉龐,稜線分明的輪廓,有著兩道修得整齊的眉毛,一絡髮絲垂落在右眼尾,卻絲毫遮掩不住眼中如劍芒似的銳光,自然松的長髮濃密烏亮,彷彿是陰間來的勾魂使者。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天魑這十個字一出,有巢和女媧心如戰鼓頻催,他們心裡只有一個共同念頭,那就是——
千金難買早知道,萬般無奈想不到……
「媧姨、巢叔,兩位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用功,互相切磋起電腦來了?」
天魑施施然從大門處走來,兩手插進口袋,一副若無其事狀。
「現在是資訊時代,我們秉持著活到老、學到老的精神,對不對啊?巢哥。」女媧拉拉有巢的衣擺,試圖靠著一搭一唱來粉飾太平。
「喔,是嗎?那能不能讓我看看你們在切磋什麼,我也好跟著潮流走,不至於當個鄉巴佬,你說是吧?」天魑朝兩人逼近,一襲深黑色的西裝如心神的斗篷。
「魑兒,是這樣的,最近在東南亞有三家廠商想跟我們合作創作一個新的品牌,他們推薦幾位不錯的服裝設計師,我現在回辦公室去拿給你參考參考……」有巢見風轉舵,腳底抹上一層厚油,準備伺機開溜。
「慢著,巢叔,不急嘛!我還有很多事要跟兩位商量商量。」天魑嘴角漾起一朵如向日葵般的笑,更讓這兩人的心如臥冰枕般難受。
「我什麼都不懂,能商量出個什麼東西,不如找你媧姨,她可博古通今,心思縝密得很,你找她就行了,我不打擾你們了。」商量?商到連頭都商飛了也有可能!
「我哪裡有你巢叔來得懂,他連六法全書都能倒背如流,不管天上有幾顆星,地下有幾塊泥他也能講給你聽,你找你巢叔商量準沒錯。」要死一起死,她哪能讓他一人逍遙法外。
「你們兩個都別爭了,電腦的事我早就知道了,媧姨,你要是想拿我的照片上網去騙錢,我可以拿我最得意的一張給你,保證能比你現在賺的網路費還要多,不過大前提是,你要先把自己份內的工作做好,這樣……不過份吧!」天魑如星鑽的眼看著女媧,瞬間讓她的臉如剛摘下的小辣椒一樣紅亮。
「份內?整個東方世家的財務狀況,我都理得清清楚楚,總不會是我把南宮世家的帳弄到這邊來吧?這種錯誤應該是不會發生的才對……」女媧一聽天魑不拿電腦的事和她算帳,講起話來便丹田有力,中氣十足。
「媧姨,你這是在顧左右而言他,你明明知道我不是在指這個。」天魑惱火了,他給了她一個機會,可她卻還裝瘋賣傻,想推個一問三不知。
「那……那我怎麼知道呢?」女媧咬著鉛筆頭,怎麼想也想不起來。
「那我倒要問問你,這十九億四千六百五十一萬三千七百四十三美金的虧損是怎麼來的?」天魑突然從身後拿出一大疊的報表紙,上頭一堆密密麻麻的數字,看起來比古希臘文還要複雜。
「我的天啊,小媧媧,你這財務大臣幹得挺稱職的,這麼多的錢不翼而飛,你都可以作帳作到天衣無縫,那也換我來做做看,也省得我老是在外跑得老骨頭都要散了。」有巢落井下石的嘲諷,誰叫他同是惡魔世家的一份子,吸多這裡的空氣也變得無血無淚。
「你這老傢伙,少在那邊煽風點火。」女媧心不在焉摸著那疊報表紙,不知該怎麼回答天魑的話,這些日子她專心在搞色情網站好撈一票,哪曉得會有這樣一筆龐大資金的虧損。
「媧姨,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天魑笑得詭異,女媧嚇得無力。
她仔細略過上頭虧損的數字,其中大多數是廠商因仿冒品充斥,加上市場景氣蕭條,很多過季的商品紛紛回籠,為了不願讓虧損情況加重,因此下頭的經理們決定賤價銷售,甚至有些地區商品還打到三折,這樣幾近成本的賠售方式,會賺錢還真活見鬼了!
「我就說嘛,怎麼可能我查得這麼仔細的帳會出問題,主要都是因為現在仿冒的問題愈來愈嚴重,別說台灣了,連我們最主要的市場中國大陸也是假貨一大堆,那邊的公安又懶得抓,才會造成真貨都沒人要買嘛。」女媧搬出」套冠冕堂皇的說詞。
「這應該是怪我沒有好好盡到督導的責任嘍?」追本溯源而論,該怪的應該是他那人瑞爺爺,沒事派這種蹩腳的貨色來幫他的忙,難怪在銷售的通路上,總是紕漏百出。
「說頁的,你也是該負一點責任……」女媧眨眨兩片假睫毛,大家分擔責任總比一個人承擔責任要來得舒坦多了。
「好,那就從今天起,你們兩個都給我準時八點半上班,六點下班,請假超過兩小時一律扣當天薪資,並且當月的全勤與績效獎金沒收,還有病假要出示證明,並經過我的簽名才算,事假除了喪事外,其餘一律不准,這樣明白了嗎?」天魑不願在四大世家中敬陪末座,顏面掃地,所以他不得不使出撒手鑭。
「魑……魑兒,你這不會當真吧?這……這關巢叔什麼事呢?」有巢拿出手帕拭著額上豆大的汗珠,他是招誰惹誰了?「你沒派人去抓那些仿冒我們公司品牌的奸商,難道這不關你的事嗎?」天魑說答流利,堵得有巢只有乾瞪眼的份。
為了挽回他這張老臉,有巢連忙喚來兩位打手。
「阿蘇、小蔡,你們現在就去給我查看看,到底是哪些人在仿冒我們公司的品牌,抓到後馬上回來向我報告。」
兩個小嘍囉連忙應聲,便消失在女媧的工作室內。
「你這老傢伙,現在派人去找有個屁用,貨品都已經流放出去,該賣也賣得差不多了,就算是找到人,那些中盤商哪曉得上游廠商是誰,你是豬腦袋啊?」女媧發覺這老傢伙辦事也是血氣方剛,有嘴無腦型的。
「哼!你要這麼行,怎麼還會讓公司虧損纍纍,你還好意思說我!」有巢也劈哩啪啦教訓起女媧。
「這本來就是你監督不周!」
「你自己也把關不嚴!」
「我成天看你在那打高爾夫球,根本沒在做事。」
「你還不是老A公司的錢,還上色情網站賺黑心錢!」
「你……」
「你……」
兩人對罵幾分鐘後,才發覺四周突然變得很安靜。
「咦?魑兒呢?」兩人異口同聲問道,才發現房間內變得好冷清。
門並沒有開,窗戶也全都鎖死,夭魑如鬼魅般消失於無形。
有巢和女媧心裡直打哆嗦,四大家族的公子之所以在名字裡有鬼字邊,大概是老爺子看得出他這四個孫子有著天賦異稟的本事,那就是像輕飄飄的幽魂一樣——
來無影,去無蹤……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9-13 10:51:15
第二章
喧鬧的士林夜市,天天都是川流不息的人潮,而在一個賣小狗的攤位邊,有一攤位幾乎人滿為患,只見一位反戴棒球帽的小女子手拿擴音器,站在矮板凳上,正聲嘶力竭大力推銷著她的產品。
「各位各位,工廠倒閉,老闆跑路,員工跳樓,要買便宜貨就要快,正港世界名牌貨統統大齊全,要什麼有什麼,沒什麼我也會變什麼,只要你喊得出來的牌子,不管是PRADA、ARMANI、GU蕎I、還有什麼豬和雞……就是那個D&G啦,小女子我馬上變出來賣給你,要買就要快,買不到你就不要怪……」她瘦小清朗的外型,在整個人潮中看來並非是最顯眼的,但那富有磁性且宏亮的聲音,吸引不少圍觀的人群。
「允蕎,下來吧!換老爸上去喊了。」穿著汗衫,頭上幾許灰白髮絲的中年男子,對著精神奕奕的關允蕎說道。
「我才剛開嗓,你就在那邊負責收鈔票就好了。」允蕎對老爸眨眨大眼睛,投以一朵甜美的笑面。
關正鵬看著女兒的背影,內心不禁難過起來,正值花樣年華的她,該是享受青春、綻放活力的時候,然而,現在卻在大馬路邊,陪著他賣起假皮件、假衣飾來,讓他這個當老爸的汗顏不已。
要怪就怪他自已,年輕時愛賭又風流,氣跑了允蕎她媽,連自己也罹患支氣管炎,到老的時候還要靠女兒的幫忙,才能勉強口貼補家計,幸好老天賞給他一個乖女兒,對他的過錯既往不咎,還肯在放學後陪著他來夜市掙錢,有這樣貼心的女兒,他要是再不努力,隨時一聲悶雷都會把他活活劈死的。
「老闆,這個皮包要多少錢?」一位歐巴桑拿起一隻有著雙C反勾標誌的皮包,對著允蕎問道。
「這位媽媽,你真是好眼光,這可是今年最流行的款式,在香港的名牌店都賣到快要缺貨,而且它手工精細,你要是買回去,根本就不會有人知道這是仿的,你要是喜歡的話,算你五百塊就好了。」允蕎特地湊到歐巴桑耳邊說悄悄話,十足抓准這些中年婦人的心態。
「才五百呀,這要是在名牌店買可要四萬多耶……」歐巴桑兩手抓得死緊,一副撿到便宜,貪到好康的神色。
「所以說,要買就要快,我這也不是天天有的,今天算你有眼光,我再送個小零錢包給你,希望這位年輕的媽媽以後要多多來給我捧場。」允蕎從大帆布袋內拿出一個小零錢包,樂得這位歐巴桑眉開眼笑。
「你這女孩子真是乖,就懂得我們這些歐巴桑的心態,看這麼多人給你買,就知道你這張嘴有多甜了。」歐巴桑開心地掏出錢包來付款。
「你本來就很年輕,我並沒有誇張啊!」允蕎笑咪咪地欲接過這位歐巴桑的錢,卻從中被一雙粗大的手掌給搶走。
「好哇,敢在這邊賣假貨,難怪我們會被釘得滿頭包,走,跟我們去見我家少爺去。」阿蘇一臉凶神惡煞樣,拉住允蕎的手腕不放。
「你在幹什麼,我們做生意又不犯法,況且這個攤位我們也有付錢,你那什麼鬼少爺,我又不認識你們。」允蕎用力甩開阿蘇的手,她規規矩矩做生意,這些流氓大概是要來敲竹槓的。
「不犯法?一個香奈兒的皮包你賤賣五百塊,還敢說不犯法?」小蔡拿起那個要賣給歐巴桑的皮包,在允蕎面前晃動。「先生,我們是小本生意,生活也只能勉強餬口飯吃,你就行行好,不要為難我們吧!」關正鵬瘦弱的身軀緩步走來,卻被小蔡給一掌拍開。
「我不為難你們,我家少爺就要為難我們了,走,跟我們回去見我們少爺,看他要怎麼處置你們。」小蔡和阿蘇說著便架起關正鵬。
允蕎一見,連忙跳上前,死命拉著小蔡的手臂不放。
「你們憑什麼抓走我爸爸,你們又不是警察。」允蕎看著老爸被壞人架住,哪裡還沉得住氣,袖子一挽,簡直要找對方搏命。
「我家少爺可比警察還來得有權威,到時候你們就有苦頭吃了。」小蔡把允蕎推到地上,讓她手肘擦傷。
但這並沒有讓她畏縮,反倒是愈挫愈勇,她拿起攤位上一隻大手提包,硬生生就往小蔡頭上甩過去。
「媽的,臭娘們,敢打我!」小蔡天性愛逞強好鬥,哪能讓人這樣當眾K頭。
他一把抓住允蕎的肩膀,捏得她骨頭咯咯作響,一旁的人大多只有觀望,沒有人敢伸出援手,而關正鵬年老力衰,又被阿蘇抓著根本沒有能力保護女兒。
「先生,我求求你,她不過是個女孩子,你不要對她下手,我答應你去見你家少爺就是了,不要再對她動手了!」關正鵬為了女兒的安危,只好採取息事寧人的態度。
「爸,我們幹麼要去見他們家什麼少爺,就算是我們不對,也會有警察來處理,他家少爺算哪根蔥啊?」
「死丫頭,做錯事還敢這麼囂張,看來,沒讓你見閻羅王,你這張嘴是不知道要如何收斂。」小蔡拉起允蕎,一路來到大馬路的黑色轎車邊,他用力將允蕎推了進去,接著關正鵬也進了車。
逛夜市的人全用好奇的眼光看著兩人被強行押上車,卻沒人膽敢吭氣,光是看到車頭上那尊閃著銀光的撒旦塑像,就夠震懾人心了,多少也猜得出對方不是泛泛之輩,所以為了身家安全起見,誰敢去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謝天謝地,我的小祖宗,女媧姨終於把你給盼來了。」
一輛骨董迷你奧斯汀從東方世家的六米七鏤空鐵門中駛入,隨著車子停妥,一位髮長及肩,戴著圓型墨鏡,有著兩圈小酒窩的男子慢慢從車內走出,俊美陰邪的臉龐,比東方天魑多了點笑容。
「女媧姨,瞧你緊張成這樣,我就不信我那同父異母的老哥真會殺了你。」南宮天魍兩手藏在風衣口袋中,陰邪的表情彷彿一隻剛睡醒的蝙蝠,等著出外大大嗜血一番。
「小祖宗,你這回可要挺著你女媧姨一點,我掌管你們東方和南宮兩世家的財務少說也有二十餘年,不看咱面看佛面,你可不能讓你這沒良心的大哥真把我給轟出去,那……那我這老臉還要往哪擺啊?」女媧一邊哭哭啼啼,一邊跟著天魍進入主廳。
幾天前,女媧緊急打越洋電話給身在芝加哥的天魍,在電話裡,她一把眼淚一把鼻涕說天魑要把公司的呆帳和滯銷的問題全算在她頭上,這十幾億美金要是真叫她全權負責,她投胎轉上十八世也還不清這些天文數目,為了自己不至於死得太難看,她才火速連哄帶騙的把天魍拐回台灣。
「大哥呢?」天魍走在陰森森的走道上,看著兩旁造型詭異的石雕像。
「他正在跟你有巢叔談事情,大概是想要到香港去抓仿冒的上游廠商……」女媧說著說著,才發現有個人沒跟來。「對了,我不是要你也把你伏羲爺爺請回來,怎麼……他沒跟你回來?」
天魍撥了撥烏黑的劉海。「他和盤古爺爺及燧人叔到加勒比海去度假了。」
「這個老傢伙,我在這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他卻逍遙得像雲中雀,好,山水自有有相逢,以後有事就別來求我。」女媧心寒如冰,說著說著,兩人已到天魑的書房。
天魍連門也不敲,直接轉開門把便走了進去,整個書房除了壁上一盞貓眼燈外,一絲光線也沒有。
「大哥,你這裡設計得愈來愈像是吸血鬼住的中古世紀古堡了。」天魍的笑聲在偌大的書房裡造成寒慄的回音,令人不禁打了個哆嗦。
天魑把對著有巢的臉轉向天魍。「你不乖乖在美國顧好你的骨董市場,跑回亞洲來做什麼?」
「你臉別那麼臭嘛,咱們四兄弟就數你最沒幽默感了,說真的,上回我才和天魎打賭,誰要是能逗你笑,我們就給那個人一百萬美金,結果他寧可給我一百萬美金也不願來逗你,老哥,你這樣生活不難過啊?」天魍窩進沙發裡,瀟灑地點起一根涼煙。
「你若是想要替媧姨求情,我大可告訴你,你這趟是白跑了。」天魑依舊冷冽如霜!不受天魍言語的刺激。
天魍暗自佩服著老哥,怪不得在他身邊做事的人不可能有貳心,憑他那敏銳細膩的分析力,要洞悉一個人的心理,跟玩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
夭魍乾笑兩聲,只好對女媧說:「那我沒轍了,你求天魅還是天魎吧!」
「我說魍兒啊,你可不能見死不救,你再說說看,畢竟你們還是兄弟,你說的話他多少會聽進一些的。」女媧滿臉寫著「苦」字,兩個家族比起來,她真後悔選擇來天魑這邊幫忙。
天魍心裡大呼倒楣,沒事膛這渾水為啥,不過他實在也看不慣老大做事這樣方方正正,一點人情義理也不懂,於是他想了個法子。
他又重返到天魑身旁,兩手撐在桌上,笑笑地對著天魑低語,「聽說,爺爺要在四大家族中,找一個最不會做生意的孫子先讓他結婚生子,並且將他所有名下的事業交給其他三個孫子去管理,這事不曉得大哥您知不知道?」
天魑愣了會,緊皺的眉峰顯示他的不安,他的確是沒聽說過這件事。「要是抽走他的事業後,那他婚後能做什麼?」
「爺爺說給個荒島讓他去經營些拖曳傘永上摩托車或者是香蕉船等水上活動,反正這種生意沒競爭性,而且觀光客是最好削的,做這樣的生意一定不花太多頭腦……」天魍擺明要給天魑難看,刺激他的腦細胞。
「你給我閉嘴,再怎麼樣也不可能輪到我,你需要管好你自己才最重要。」若他真的被爺爺派去經營海上活動,那不如叫他一頭撞死算了。
「這很難說,你的產品被仿冒得那麼嚴重,要怪只能怪現在競爭者太不上道,老是幹些沒品沒格的事來,你不好好拿出對策,拿女媧姨開刀,她何其無辜啊?」天魍繞到一直沒開口的有巢身邊,用力往他背上一拍。「你說對不對啊,有巢叔?」「對……對極了。」聽這兩個小魔鬼對話,有巢有自知之明,還是少插嘴的好。
「這你用不著緊張,我會想辦法將那些仿造的不肖業者抓起來,到時,我的業績一定會比你多出數百倍,荒島的開墾計劃,我是不會跟你搶的。」天魑賭上一口氣,拚死也要做出個成效,不讓天魍給看扁了。
「大哥就是要這麼有氣魄,不過……你要怎麼查啊,這種人既然敢賺這種黑心錢,一定是偷偷摸摸躲起來做,工廠的位置每幾個月就遷一回,我看……難嘍!」天魍酸酸的語氣,只想讓天魑將注意力轉向,好讓女媧能逃過一劫。
天魍不拐彎的話語,正巧說中夭魑心中所想,這種專事雞嗚狗盜的人,鐵定是神龍見首不見尾,要是真有那麼好抓,全世界靠智慧財產權過活的人,年收入一定在千萬美金以上,也不用那麼拚死拚活要和盜版或仿冒業者玩起貓捉老鼠的遊戲。
「這個……」精如銳豹的天魑,被天魍這樣一說,瞬間還真想不出個因應之策,這時,外頭走進一個人影,打斷他們的談話。
「少爺,我們去夜市把販賣仿冒品的攤販給抓回來了。」小蔡一臉得意揚揚。他們費了好大的勁才將允蕎和她老爸帶回,要是他估算得沒錯的話,賞個幾十萬應該沒什麼問題。
有巢三兩步來到他的面前,用力往他大腦處拍了下去。
「你這笨蛋,你抓攤販回來有屁用啊,那不過是小角色,你就算抓回來也找不到幕後的真正主使者啊,趁少爺還沒怪罪以前,快去提一些中盤商,至少還比較容易找到最上層的主謀回來。」
有巢正想把小蔡打發走,天魑卻喝住他的舉動。
「你說你抓到攤販?把他們帶進來我看看。」天魑突然靈機一動,有了些許謀略。
「魑兒,這……」有巢想不透他的動機為何。
「少廢話,把他們給我帶進來!」天魑揮起手,打發小蔡出去。
天魍和女媧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只能面面相覷。
在一片靜謐氣氛下,允蕎和關正鵬的身影,悄悄進入天魑的書房來。
對允蕎來說,天魑的書房就像間小型博物館,挑高的書櫥讓她的頭得仰成九十度才能看得見最上層的書籍,整間書房全採用暗棗紅的色調,配上眼前這群陰陽怪氣的人,倒也不顯得特別奇怪。
「這位先生,請你高抬貴手,我們不是存心要賣這些假東西,實在是我們也沒別的經濟來源,就靠這點小生意度日,就請你網開一面,留口飯給我們吃吧!」先出聲的正是關正鵬,他發現眼前這些人都是狠角色,自是不敢硬碰硬蠻幹。
「老爸,你不用求他們,頂多讓他們把貨拿回去,我再多兼兩份差事,不信生活會過不去。」允蕎拉住關正鵬的步伐,不願他在這些自認高貴的人面前可憐兮兮。
天魍一聽到允蕎的話,忍不住拍起手來,沒想到有人敢在天魑面前大放厥詞。「真是個女中豪傑,我南宮天魍最欣賞這樣的女性了,果然不畏強權,真的是很有膽識……」
「魍兒,你在講誰是強權,少在那邊煽風點火。」為了怕天魑抓狂,女媧機警地拉拉天魍的袖角。
「我早就知道這世界上的有錢人都是一副噁心的嘴臉,滿口仁義道德,私底下卻對市井小民打壓迫害,不過我可警告你們,你們動我是無所謂,可要是誰傷了我老爸,我關允蕎一定跟他拚命。」
「你這小丫頭,看你年紀輕輕,火氣倒還滿大,做錯事的人講話還比別人大聲,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有巢氣得眼睛充血,他們東方世家的生意都是被這些賣假貨的商人害得淒慘萬分,她還敢這樣囂張挑釁。
「反正人肉鹹鹹,你們就算是殺了我,賣這種假貨的人多得是,我看你們怎麼抓得完。」允蕎算準這種財大氣粗的人,是不會找他們這種小嘍囉開刀,與其搖尾乞憐求饒,不如學道上兄弟的方式來壯大聲勢。
在這些人你一句我一語時,唯獨只有天魑一人沉默不語,他注意著允蕎那口潔白整齊的牙,看著她鼓動那三寸不爛之舌,發現她有著一般女性少有的魅力,那種魅力不是來自外在的衝擊,而是她一對敏銳睿智的深眸。
「你看什麼看,我知道你眼睛很大行不行?光是用瞪的嚇不了我,想怎麼樣你就乾脆痛快的說出來,別再想些什麼拐彎抹角的計謀來設計我,你不覺得浪費時間嗎……」允蕎挑明著就是講天魑,正當她像在發表政見滔滔不絕說著時,卻發覺一陣涼風從背脊吹來,等到她察覺不對勁時,身邊已多出一個人。
天魑一手迅速攬上她的腰際,使得她的身子不得不微微向後仰,緊跟著兩片薄唇翩然來到她的桃唇,在她毫無招架能力下,火燙烈麻的熱吻便覆上她的嘴,引得在場每個人皆張著大嘴,呆若木雞的站著。
「女人不該那麼多話的!」好半晌,天魑拉開彼此的唇,黑如星鑽的眸子慵懶地眨著,然後瀟灑離去。
這……這男人是在做什麼,當著一群人的面就這樣奪走她的初吻,吻了之後還批評她是個多話的女人,他以為他是誰啊?!
「你……你給我站住!」王八蛋,把她當成阻街女郎嗎?
「乖乖,這下有好戲可以看了。」天魍樂得在一旁隔岸觀火,能有人挑戰天魑的權威,古今中外,眼前這小辣妞可是第一人。
天魑不理會允蕎的斥怒,只吩咐小蔡道:「替我將這女孩的護照辦好,我要她陪我一起到香港去。」
「什麼?你要她陪你去香港?」女媧、有巢兩人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奪口而出。魑兒是吃了迷幻藥還是中了邪,抓回來的人不好好懲罰一下,還要帶她到香港去,這魑兒的腦子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是啊,有她陪我去度假,一路上應該不會太寂寞。」天魑說得稀鬆平常,一點也不像他往常的性子。
有巢愈聽愈覺得不對勁,兩三步踏到天魑的身邊,在他耳邊低低切切說:「魑兒,你若是心裡有什麼不痛快,就大聲罵罵我們兩句,別這樣糟蹋自己,憑你這九五之尊,何必要委屈自己呢?」
天魑反看有巢,淡道:「我的臉像是很委屈嗎?我相信我現在的腦子比你清醒一百倍。」
女媧也湊上前來。「魑兒,媧姨知道虧損那麼多錢讓你心情沉重,你若是要懲罰我們,也不要用這種方式讓我們看了心疼,你也知道你爺爺把你托付給我,我承認我是有點懶散慣了,不過……我還是把你當成是心頭的一塊肉,你要這樣作踐自己的話,媧姨看了有多痛心,你知道嗎……嗚嗚……」說著說著,便哽咽了起來。
「你們兩位雙簧唱完沒有?」天魑還是一副森冷漫不經心的表情。
「唱完……不,我說魑兒,我說的話你到底是聽進去了沒?」女媧發覺自己剛剛像在對牛彈琴,魑兒的葫蘆裡到底在賣什麼藥呢?
「我說大哥,那妞長得是不錯,但胸部稍微平了點,穿著打扮又土裡土氣的,我真不懂你的品味怎會一下變得這麼低,你不要被我剛剛說的話給嚇到,我不會真要爺爺把你丟到荒島去的。」天魍也忍不住好奇問著,那女人值得他又親又帶到國外去玩嗎?
「請你們三個人……」
「怎麼樣?」三個人圍在他身旁聽著。
「馬上消失,吵死人了!」他帶她到香港自有他的安排,這三個人老在亂揣摩他的想法。
「我說老哥,這女人到處賣仿冒你們公司的假貨,你還對她那麼好,也不想想要是你真做垮掉,我天魅及天魎,就有可能瓜分你的事業,你一點都不害怕嗎?」天魍覺得事情沒那麼單純。
「要是你再不閉嘴,恐怕你的嘴就會永遠從你臉上消失了。」天魑對天魍提出嚴厲的警告,他可是會不顧手足之情而大義滅親的。
「允蕎,這個人是不是腦筋有問題,不但對我們一點譴責都沒有,還要帶你去香港,會不會是……他要把你賣掉來洩忿啊?」關正鵬皺緊著眉,要是對方來硬的,憑他全身的排骨酥,哪能保護得了允蕎。
「老爸,你不要擔心,要是他真對我怎樣的話,我就算咬舌自盡也不會讓他佔到便宜的。」
「傻丫頭,你說那什麼話,要是他真要對你動歪腦筋的話,老爸就算拼了這條命也不會讓他稱心如意。」父女倆現在是站在同一條船上,自是要合力對外。
允蕎父女嘰嘰喳喳說完幾句耳語,便見天魑走到他們面前。
他對著關正鵬道:「我帶她到香港的這段時間,你可安心在這住下來,在我左後方那位女士會負責你的三餐和換洗衣物,我右後方那位男士會幫你安排醫生替你看病,瞧瞧你面黃肌瘦,一副營養不良的模樣,連你自己都照顧不來?」
一頓訓誡聽得關正鵬羞愧難當,他是造孽啊,老天爺才會讓他落魄到這樣的下場,而允蕎憑什麼跟他一樣活受罪?所以他的頭都快垂到胸口了。
「我知道,我是沒有盡到為人父的責任。」關正鵬自知理虧,說起話來自然不敢大聲。
「魑兒,你該不會是要留這糟老頭在這吧,還要我負責他的三餐和換洗衣物,我可是堂堂東方和南宮兩大家族的財務總管,你不能讓我做下女的工作啊!」女媧豁出老命也要為自已爭取權利,要她做這樣的事,比潑她糞還要糟蹋她。
「你不想我到爺爺面前告你一狀吧,你想想看,你認為爺爺會聽你的還是我的?更何況,我只要跟爺爺說你拿我的裸照上網去騙錢,到時候,我看你連替他換洗內衣褲的差事都沒有。」天魑輕描淡寫把話給回了去,暗笑女媧的不自量力。
「可……可是人家也沒說一定要留在這,你不能強人所難。這位先生,你不會真的想留下吧,要是你覺得這房子太大住起來太冷清,我可以跟他商量,讓你回到你那溫暖的家……」女媧陪笑看著關正鵬,可關正鵬卻把視線落在四周的環境,這樣高級的豪宅,笨蛋才會不想住。
「我發覺這屋子挺好的……」他的話頓時讓三人拉長了臉。
「老爸,你……你不會真想要我跟他到香港去吧!」允蕎對著快要被這楝房子給勾走魂魄的關正鵬叫嚷著。
被女兒一喚,他才稍稍回復心志,有點唯唯諾諾地問著天魑。「不過……能否請你告訴我你要帶我女兒到香港去做什麼,畢竟我也只有這一個獨生女!一下子要她離我那麼遠,我還是很不放心的。」
天魑還是一貫的瀟灑,反問關正鵬。「你覺得我看起來很讓你不放心把女兒交給我嗎?」
「是……是不會……」被他那眼神一看,關正鵬哪有反駁餘地。
「那就行了,我們就這樣說定,你的話我都錄了下來,到時你想後悔也來不及了。」天魑三兩下便讓關正鵬臣服,看得允蕎一頭霧水,彷彿自己是被拍板敲定賣掉的女奴。
「喂!我都還沒答應你呢!」她再不說話,真要被她那笨老爸出賣。
「你滿十八歲了嗎?」天魑露出難得的笑面。
「我……我才十七歲!」允蕎挺起胸膛,要他別看她年紀小就想欺負她。
「那你老爸就是你的監護人,他說了就算!」天魑眨了一下眼,看得允蕎定住不動,整個人都傻了。
所有的人都不敢開口說話,因為他們知道說太多也無益,憑天魑的口若懸河,能說得贏他才有鬼,只有眼睜睜看著他姍然離去,消失在漆黑的長廊之中。
「爸,都是你啦!」允蕎跺了跺腳,氣他怎會糊里糊塗就推她入火坑。
關正鵬無語問蒼天,誰叫他天生就沒人家聰明。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9-13 10:51:47
第三章
允蕎望著手中的護照及港簽,覺得這世界真的變了。
她的命運就像是天魑手中的棋子,百般由不得自己,自從被帶到這楝陰森森的豪宅後,似乎所有一切都在他的掌控當中。
這幾天,天魑的行蹤老是飄忽不定,跟她說不到幾句話,反倒是名牌衣服送了不少,每餐飯全是知名飯店聘請來的主廚替他們料理,連她那有藥罐子之稱的老爸,這幾天也顯得神采奕奕,整個人活脫像是年輕了二十歲,她實在不懂,那至高無上的天魑,何必對她這不起眼的丑小鴨那麼好?
“丫妹妹,不是叫你先到客廳去等我嗎?等會就要到機場去了。”
隨著一陣涼風吹來,允蕎從梳妝台上的鏡子,發現她身後站了一個修長筆挺的人影,並且雙手搭在她的肩上,正細嚼著她雪白的頸子,飛快地蓋上一吻。
“你怎麼老是這樣神出鬼沒,想嚇死人啊?”允蕎整個人一彈,側轉過身與他四眼相對。
“我隨時都在注意你有沒有想我啊?”天魑詭譎的將嘴角一勾,一手還摩掌著她那蘋果似的下巴。
“等等……我警告過你不准叫我丫妹妹,我叫關允蕎,請你連名帶姓一起叫我,少用那些肉麻兮兮的親密用詞,我可不想跟你有什麼纏綿俳惻的爛關系。”她抽起面紙猛擦頸上的吻痕,十足不給天魑顏面。
天魑一聽,敷衍地點了點頭,這些天來,她似乎把自己包得像是銅牆鐵壁,莫非她對他殷勤的對待全然無動於衷?
“你很有個性,我就欣賞你這樣的女孩子,和一般的凡夫俗女截然不同。”他極少贊美女人,可是允蕎的一個神情,一個眼色都讓他的大大折服。
“喔,謝了,那我真是受寵若驚,不過你這套話拐拐我老爸或許還管用,而我呢,你就別白費心機了,姑且不論你的目的是什麼,我都不會被你收買的。”
“太棒了,我就是需要你這樣的女人,不過無論如何,琨在你還是得陪我到香港去,這是令尊大人親口答應的!”天魑拉起她的手。
那大大的手掌溫暖有力,和他冷酷的表情差之千裡,允蕎被他這樣一握,不禁軟化在他那牢實的掌心中。
“哼,你不要得意,到了今年年底我就滿十八了,到時我一定不會讓我老爸來替我出主意,你的好計也不會得逞的。”嘴上雖是一副不屑,但她還是乖乖跟在天魑屁股後面走,誰叫他身上散發的男人味,總叫她產生言行不一的矛盾。
“距離你得意的日子還有段時間,現在還你還是乖乖聽我的吧!”天魑提起她的手輕輕一吻,無形中灌注給她一種安全感,讓允蕎對他這樣的霸道,也沒剛開始時那樣排斥。
兩人穿過一條回廊才來到主廳,這時,送行的人早已排成兩列,等候著他們。
“女兒啊,好高興你可以到香港去玩,聽說香港的大閘蟹不錯,你就請這位年輕有為的總裁先生好好請你吃一頓吧!”關正鵬穿得體面非凡,一反以往在路邊攤叫賣的苦哈哈模樣。
聽到老爸這一番話,允蕎不禁想到富貴會使一個人腐化這句話,這趟前去也不曉得能不能回得來,而她老爸不過才嘗到對方一丁點甜頭就整個腦被洗得干干淨淨,使得她的心更加沉重,想著老爸是注定靠不得的,但……身旁這位緊緊抓住她的手不放的他,又靠得住嗎?
“老爸,我很快就回來,你自己要保重,衣服要多穿一點,知不知道?”允蕎在臨去前,不忘對關正鵬再三叮嚀。
“知道了,我在這每天有吃有玩,還有人服侍,你不用管我,玩久一點沒關系的。”好不容易可以享受有錢人的權利,關正鵬才不在乎女兒是生是死。
“聽見沒,你老爸還不想你太早回來,所以我們就別太早回來了。”天魑遠到機會又借著關正鵬的名義來綁住允蕎,他一把摟住她的細腰,狀似親密地走向凱迪拉克大禮車。
“老爸……”允蕎回頭看著堆滿笑意的關正鵬,不知怎的,她總覺得有種被老爸遺棄的感覺,仿佛他恨不得馬上就能當天魑的老丈人,好坐享榮華富貴。
“別再叫他了,把重心放在我身上才是聰明的選擇。”天魑拉著她進入車內,現在他正一步步讓允蕎將對父親的依靠轉嫁到他身上,而照目前狀況看來,計劃進行得還算順利。
車子就要發動之際,有巢來到天魑的車窗邊送行,天魑搖下車窗在他耳邊秘密交代幾句後,他的臉色驟變。
“明白嗎?趕緊照我的吩咐去辦。”天魑說完,關上車窗,豪華禮車慢慢駛出東方世家的大門。
“這……這玩笑未免也開得太大了吧!”有巢喃喃自語念著。
女媧悄悄來到他的身邊。“喂!魑兒跟你嘀嘀咕咕在說些什麼啊?”
有巢突然被她驚嚇到,“你……你女人家少管那麼多,我只能跟你說,好好替那關老頭盤算後半輩子吧!”
“什麼意思啊?”她不知他在打什麼啞謎。
“魑兒是魔鬼的化身,你還不明了他心裡在想些什麼嗎?”
有巢搖頭兼歎氣地步回屋裡,一點口風也不透露給女媧知道。
飛機緩緩地降落在香港的新機場,允蕎趴在窗口向外看去,此時正值黃昏時刻,點點燈火照得這東方之珠如一串落在南中國海的珍珠,叫從未出過國的允蕎忍不住笑開了嘴。
“好漂亮喔,這就是香港啊?”允蕎對著身旁正在閉目養神的天魑問道。
天魑看她一臉喜悅的神采,也笑笑回應她。“對啊,這裡可是女孩子瘋狂購物的夭堂,這幾天我就帶你去好好采購,讓你享受一整天逛街買東西的那份快感。”
見他和悅的笑容,允蕎又疑惑了,她不懂他為何要對她這麼好,不但不怪她和她老爸賣假貨,又帶她出國,還要帶她去大采購,她實在百思不得其解。
“東方先生,我能不能問你一下,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我是覺得……這有點和一般人該有的反應不符。”
“叫我天魑。我和一般人不同,所以自然不會有一般人的反應。”天魑鎮定自若地說著,他用手爬梳著允蕎的細發,“是你讓我產生這樣特殊的反應。”
“我?”允蕎指著自己。“你別開玩笑了,我這麼平凡,路上一大堆的女孩子都可以讓你很有特殊反應,而我有自知之明,你不用再說這些話來讓我開心,我承受不起。”
天魑的手順著發根處一直滑到她的唇邊。“是你的唇讓我產生特殊反應,你有一張叛逆的嘴唇,夠野、夠狂。”
趁著飛機慢慢被引入跑道之時,機上的小燈微微照在兩人的淨顏上,允蕎微微的雙頰酡紅,正准備接受夭魑的吻。
窄小的空間內,允蕎無逃避之處,只有安然接受天魑的擺布,她第一次坐飛機,也是第一次在飛機上和男人有親密行為,她放松全身肌肉,屏氣凝神,讓天魑的狂肆一一在她身上展現。
他的唇熾烈且灼熱,如同銀河星鑽的雙眸,深邃且癡迷地凝住她的魂魄,使得他的手偷偷撩進她的襯衣裡游移,她也不知該有所推拒。
天魑的手順勢貼住她嫩挺的蓓蕾,以順時鍾的方向輕輕搓揉,那富有節奏的律動牽引出她敏銳的性感邊緣,她不自覺地吟哦出滿意的樂章。
“你果真是不同凡響,全身都充滿少女純真的氣息。”天魑初嘗允蕎這朵新綻的枝啞,臉上暈出一片心滿意足。
“你……你這樣算不算是喜歡我?”允蕎想厘清他和她之間的定位。
“女孩子都非要問這種笨問題嗎?要是不喜歡你,又何必對你如癡如醉呢?”
她羞紅著臉緩緩低下頭來,在心裡,她反覆地篤定天魑是喜歡她的,或許……她真的是他喜歡的那一型吧!
就在天魑想要再一親芳澤之時,空姐走進來,禮貌地對他鞠躬。
“東方先生,飛機已停妥,您可以准備下飛機了。”
“請你去告知接應我們的人在貴賓廳等候。”天魑用森冷且權威的語氣對空姐說,和對允蕎的溫言軟語大大不同。
“是的,東方先生。”
空姐的美艷與曼妙身材居然引不起他絲毫的興趣,允蕎覺得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兩人徐徐下了飛機,一路上受到許多人投以羨慕的眼光,她明白自己站在他身邊是有些不相襯,可天魑卻不理會別人的竊竊私語,還是緊摟著她通關而出。
“一大堆美女在對你拋媚眼,你”點都不動心嗎?”允蕎絕對不信他是柳下惠,可以美女當前而坐懷不亂。
“我像是眼世俗人的眼光一樣嗎?別把我跟他們相提並論。”天魑搖著頭,箍緊腰圈的手依舊沒松動。
雖然天魑的話非常肯定她的魅力,但允蕎還是感到懷疑,並將眼珠子往自己胸部偷偷瞄去,她有那麼好嗎?男人會喜歡她這小荷包蛋嗎?
“你在看什麼?”天魑注意到她有些心不在焉地盯著自己的胸部。
“沒、沒什麼,胸口有點悶,可能是剛剛從飛機裡出來,有些適應不良吧!”她可不希望在天魑面前惹出笑話。
兩人一來到貴賓廳,就見一位妙齡女郎笑盈盈地走向兩人。
“總裁先生,歡迎您到香港分公司來,夏總在半島酒店准備了一場晚宴,隨時等您大駕光臨呢!”徐秘書對天魑敬重有加,臉上一直掛著帶著酒窩的笑面。
“現在公司被仿冒商搞得灰頭土臉,她還有心情弄大排場?去跟她說把晚宴推掉,隨便找個地方吃吃就算了。”天魑一想負責到香港分公司的夏綠優是奶奶那邊的親戚,靠著裙帶關系才進來的,心裡自然對她不大尊重。
徐秘書明白天魑的脾氣,只要他說的話絕對不准許反駁,然而,在她心中卻油然升起另一道疑問,那就是……他身邊這個平凡女子,到底有何過人之處可以讓這位銜著金湯匙出生的黃金單身漢緊緊帶在身邊?
“徐秘書,你是不是對我身邊這位小姐感到好奇,要我替你介紹嗎?”天魑怎會看不出徐秘書的小動作,與其讓她費疑猜,不如挑明了問個仔細。
“總裁先生,我不敢冒犯您的隱私權,只不過我們公司有明文規定,若有重大決策需要商討的話,是不適合帶著陌生人,怕商業機密會被竊取,夏總那邊我也不好交代……”徐秘書恭敬地回答。
允蕎聽到徐秘書這麼說,有些局促,想想也對,她並不是這家公司的人,和天魑這等大企業家更是非親非故,更讓她難堪的是……她還是個販賣仿冒天魑公司產品的小販,說什麼都站不住腳。
“有什麼不好交代,就說她是我的新女友,那就不叫做陌生人了,懂我的意思嗎?”天魑明快的回笞嚇傻了允蕎,也讓徐秘書愣住了。
“東方先生……”
“又忘了,不能再這麼有距離感的稱呼我了。”他當著徐秘書的面將允蕎的手舉起來,紳士的在她手背蓋上一吻。
這一幕讓徐秘書看得目瞪口呆,一向有著惡魔般冷傲磁場,又難以親近的東方天魑,竟有這麼熱情且溫柔的一面,真是令人不敢置信。
“天……天魑,不要太早替我做這樣的定位,你要讓我有心理准備。”允蕎想掙開天魑的手,但他的眼神卻阻止了她。“現在你已知道,就算是心理有准備了,很多事情讓它順其自然,就像感情一樣,該來的時候就來,何必非要規定時間。”
天魑的話語句句動聽,可允蕎卻咬著舌尖,好確定自已是不是在作夢。
“不過總裁先生,你不怕夏總她……”徐秘書有些緊張,覺得允蕎的出現會帶來難以預測的麻煩。
“放肆,我想怎麼做還得經過她的同意嗎?”嚴厲的斥責聲回響在貴賓廳裡,嚇得徐秘書只好乖乖閉嘴。
“對不起,我……我不該多嘴的。”她眼眸中出現恐懼,仿佛惹惱這惡魔隨時會命喪黃泉。
布滿邪惡的冷酷面容在轉向允蕎時瞬間消失,他揚起友善的笑容,“現在的員?
對。
“等會我先讓徐秘書帶你到置地廣場去逛街買衣服,只要你想要的東西,不要客氣,統統把它買下來。”
“那你呢?你有別的事嗎?”允蕎聽他像是要把她丟給徐秘書,她感到惴惴不安。
“我當然要去辦正事,丫妹妹,要是我不趕緊想個辦法對付這些仿冒的廠商,或許我就要被我爺爺送到荒島上去當魯賓遜了。”他不諱言地說出天魍給他的警告。
“就是制造我在夜市賣的那些假皮包的廠商嗎?”允蕎不經意脫口而出,卻引來徐秘書的側目。
什麼啊,這女孩子竟然只是在夜市裡叫賣的平凡百姓?徐秘書張大了嘴。
“徐秘書,你的表情不用那麼誇張吧,你先叫司機去發車,我隨後就到。”天魑怕允蕎又講出什麼驚人之語,於是先遣走徐秘書。
“是的,總裁先生。”徐秘書撇撇嘴,臨走前還白了允蕎一眼。
“她好像不是很喜歡我。”允蕎從小到大就看盡人間冷暖,自是懂得察言觀色。
“她喜不喜歡你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喜歡就夠了。”
他的話又讓允蕎沉重了,要是他對她真是一見鍾情的話,那麼就可證明童話故事不見得篇篇都是虛構的,至少,她覺得自己的遭遇就好像灰姑娘。
豪華禮車將兩人載到中環一處高級購物中心,在允蕎准備下車前,天魑不忘柔情地在她光潔的額頭上一吻,還指掐她的下巴說:“好好去買些想要的東西,我會吩咐徐秘書跟店長,讓她請專業的人來服侍你,記得,不要替我省錢,想買什麼就盡量買。”
“那你要去多久?”允蕎一想到天魑就要離去,心頭有點不捨,畢竟這些日子來,她漸漸墜入他深情款款的情網中,真是不懂怎會有人給他惡魔撒旦之類的封號,簡直是荒謬至極。
“我一、兩個小時之後就回來了,晚一點我再帶你去吃大閘蟹,這可是你老爸特別叮嚀的,你要替他好好品嘗,知道嗎?”
事事設想周到的天魑,讓允蕎更覺得他有著一股無人能擋的魅力,要是眼神在罵人時不是那麼具有殺傷力,他會是她百分之百的標准情人。
允蕎依依不捨看著天魑的車離去,她站在熙來攘往的人潮中,頓時感到無依,生怕他一去不回頭。
“關小姐,請吧!”徐秘書在天魑離去後,立刻擺出一副不屑的嘴臉。
“去哪裡?”她一時意會不過來徐秘書話中的含意。
“廢話,你不就是來削錢的嗎?少在那邊給我裝清高,像你這樣的女人我見多了,不就是巴望著黏上我們總裁大人,好能一夜之間麻雀變鳳凰。不過我可是先提醒你,我們夏總外號蒼蠅拍,專門趕你們這些蒼蠅,所以你別再對我們總裁癡心妄想,多挑幾件衣服回去,免得到時候什麼都撈不到。”徐秘書和夏綠優一個鼻孔出氣,自是不願天魑身邊多了些鶯鶯燕燕。
允蕎聽到徐秘書說這些不堪入耳的話,不禁兩眉橫陳,氣沖沖地回應道:“你不要亂說話,我才不是你想的那種女人,我什麼也沒要求,是天魑自己要對我這麼好的。”
“天魑?憑你也配叫我們總裁的名字,你最好識趣點,要是讓我們夏總親耳聽到這些話,可別說我沒事先警告過你。”徐秘書自顧自地走進名牌服飾店,傲慢看著允蕎不甚情願地走進來。
徐秘書對著女店長咬耳朵後,才又對著允蕎說:“我有事先走,你自己在這慢慢挑,等會我會派人開車過來載你,先說好,你能挑多少就挑多少,別到時總裁怪到我頭上來,我可不負這責任的。”說完,她才臭著一張臉離去。
允蕎的心情因徐秘書的一番話而摔進谷底,徐秘書怎能這樣污損她的人格,又不是自己來巴住天魑的大腿,憑什麼把她跟她們擺在一塊。
“這位小姐,要不要我請專業的造型師幫你打扮一下,要是你真的想要跟東方世家的總裁先生匹配,外在是還需要改造一下的。”臉蛋猶如拍洗發精廣告的女店長,一襲黑色窄腰洋裝,配上一雙簡單高雅的高跟鞋,一看就是品味極高的時髦女郎。
“能不能請問你一下……”允蕎頓了頓,決定還是問清楚的好。“我是說,東方先生常常帶女孩子來這邊買衣服嗎?”
女店長回給她一記詭異的笑,頗有彼此都該心知肚明的共識。“你是在認真問還是隨便問的,誰不知道連香港最有身價的單身女性夏總經理都搞不定他,怎麼還有別的女人會受到東方先生的青睞,他的外號叫冷面撒旦,是從來不會對女人動用真情的。”
女店長所說的話讓允蕎背脊抽涼,天魑的個性是怪異了點,但他對她的柔情似水及體貼有加都是她親自感受到的,為什麼對方以看笑話的心態看她,更說天魑是個冷面撤旦,這外號也太讓人不寒而栗了吧!
“小姐,你也說得太誇張了吧!”允蕎相信自己的直覺,不太認同對方的話。
“信不信隨你便,我請造型師幫你打扮一下,也許這是你僅有的一次機會,就好好當當有錢人吧!”說完,女店長將她交給造型師。
花了整整兩個鍾頭時間,允蕎頭到腳被好好打理一番,鵝黃色的絲質寬領大袖襯衫,配上一條直筒喇叭長褲,連高跟鞋也選了雙符合允蕎修長腳型的款式,指甲還上了透明油亮的指甲油,原本的一頭長發則在發型設計師的妙手之下,創造出型序的流行款式。
“太神奇了,這是我嗎?”允蕎看著鏡中反映出來的身影,久久不敢相信鏡中的人會是她自己。
“關小姐,你穿這樣還真是好看,說不定東方先生會真的愛上你,你穿起這些衣服比其他女性來得有氣質多了。”女店長一改原先態度打從心底贊美允蕎,這樣的服飾穿在她身上,愈能顯現出她風采優雅的一面。
受到對方贊賞,允蕎才稍稍回復些自信,真希望她改頭換面後,不會再丟天魑的臉了。
“我這樣裝扮是不是很合東方先生的味道?”為了讓自己能更有自信,允蕎又朝女店長詢問一遍。
“當然!男人見了你這身賞心悅目的打扮,不動心才怪,我想,東方先生這回一定會為了你好好安定下來,只是這樣一來,不知會傷了多少女孩子的心。”女店長發自內心的直言不諱,讓允蕎還忍不住朝鏡子多繞兩圈,浸淫在煥然一新的幸福氛圍中。
就在允蕎對著鏡子露出甜美笑面的同時,絲毫沒察覺到在鏡子的上方,有一台小型攝影機正攝錄她的一舉一動,並全程轉播到對面大樓的頂樓總統套房中,呈現在兩個男人面前。
“大哥,不錯吧,要不是我演技精湛,這女人怎麼會乖乖陪你來香港!”天魍開了瓶黑麥啤酒,痛快地一飲入喉。
“不過要你講兩句台詞你就向我邀功,要是下回你生意不順,別叫我來跟你演雙簧。”天魑細細啜飲啤酒,臉上表情嚴肅。
“是、是,大哥最英明了,小弟我甘拜下風二天魍發現影片中的允蕎仿佛釣到金龜婿般的露出傻傻笑臉,更是開心地拍腿後仰。
天魑則將啤酒鋁罐深深陷進雙掌之中,他應該也要像天魍一樣笑得人仰馬翻,並且在一連串的計劃下,用她這個誘餌將香港地區的仿冒大戶給誘出狡窟,讓他能一舉破獲這些奸商,可他雙眼卻盯住她那張如夭使般的臉龐,內心出現空前的巨大沖擊。
他該不會喜歡上這個平凡的小麻雀吧?堂堂的冷面撤旦,是不會栽在這小天使手中的!
他不斷告誡自己,這事情絕對不准發生……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9-13 10:52:16
第四章
接下來的幾天,允蕎更是陶醉在愛河當中,天魑不僅帶著她遊遍香港所有的名勝景點,也讓她過足上流社會貴婦的生活,使得她的心早栽進他的魅力之中。
「來,這是我聘請名廚替你料理的河豚生魚片,入口即化,你嘗嘗看。」天魑在自己的總統套房內,和允蕎用著浪漫的燭光晚餐。
「河豚?那個不是有毒嗎?」在她印象中,那種圓嘟嘟又帶刺的怪魚,是相當具有毒性的。
天魑笑她的純真。「這裡處理河豚是需要執照的,你會相信我隨便就找個廚師替我們做這頓料理嗎?」
允蕎想了想,覺得自己真是問了個笨問題,要是魚有毒,天魑怎會拿上桌來讓她享用。
只是夭魑對她愈好,她就愈不安,在香港的這兩天,食衣住行各方面都讓她達到前所未有的奢華享受,他夜夜君子的抱著她入眠,沒有過份的粗魯舉動,但她還是認為這一切都只是個夢,非常甜美的夢。
「對了,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允蕎吃了一口河豚肉,才抬起頭看天魑。
「十個問題都可以讓你問,不過,你不要再問我為什麼對你這麼好,我應該回答不下數十次嘍!」隔著七彩螺紋臘燭,天魑的臉看來卻蒙上一層霧。
「不是的,我只是想知道,為什麼你會有個外號叫做冷面撒旦,你……你信一些怪力亂神的宗教嗎?」要不是誤信邪教,她實在想不透為何他會被冠上這樣一個令人有點毛毛的封號。
「你應該明白女人與生俱來的妒性,也許是我對於看不上眼的女人,半點機會也不給,才會被取這樣的外號,但至少比什麼花心蘿蔔,花花公子來得好吧!」他四兩撥千斤地說。
「我就說嘛!你怎麼會是那種黑心腸的人,像我就覺得你人很好,說真的,我從出生到現在都沒像今天這樣快樂過,要是有一天你真騙了我,我也不會怪你。」
允蕎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天魑手中的叉子不慎掉在餐盤上,敲出清脆的響聲。
「你怎麼了?」
「沒事,叉子突然滑掉了。」天魑故作輕鬆地拿起叉子,「你剛才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被男人騙可不是每個女人都受得了的,我相信你也不會例外才對。」
「你對我這麼好,而我也很喜歡你,我一直不敢想這種感覺能持續多久,況且我也沒什麼好讓人家利用的,能跟你在一起,我就很滿足了,我不會要求太多的,只希望我老爸也能過這樣舒服的日子……」允蕎說著不禁笑了出來。「就當我沒說好了,你應該可以找到條件比我更好的,能過幾天這樣的生活,我就很開心了。」
這些話就像是耶穌身上的光環直剌剌地照射到天魑的眼睛,這麼容易滿足的女人實在少見,好像維持基本生活的條件就足矣,以往面對愛慕虛榮的女子,他倒應付得輕鬆,反倒允蕎這麼謙卑的說詞,讓他一時無力招架。
他走到允蕎身邊,輕輕將雙手搭觸在她纖白的雪頸上,今晚的允蕎穿了一件低胸的蝶紋小洋裝,看起來還真像只美麗的蝴蝶女子。
「如果今天我連你的貞節也想欺騙,你還是不會怪我嗎?」他不相信她能無動於衷。
冷冷的氣流隨著天魑的喉嚨發出,聽進允蕎的耳中,不免有置身北極的涼意。
棲身在他碩大的身影之下,她不禁被他那極富安全感的雙臂所震撼,她很理智地告訴自己,這男人是面惡心善,絕不是一般人所傳言的那樣。
「是的,我相信你不會是這樣的人。」允蕎澄亮的眸子給了他明確的答案。
她的大膽反而削弱天魑的信心,一向只有女人照著他的棋盤走,可對上允蕎這樣純潔得像張白紙的女孩,他卻有種踢到鐵板的挫敗。
「沒錯,我怎麼可能是那種十惡不赦的壞人呢?」天魑捧高允蕎的臉,嗅著她沐浴過後的淡淡茉莉香。
他身上的器官吶喊著要她,這樣一具無瑕潔淨的身軀,任誰觸著都會心跳氣喘,就連向來自制力過人的他,面對改造後的允蕎,也難免心生竄動。
他的雙手鑽進她的發叢,梳開她僵硬的定型發膠,微亂的蓬鬆髮絲添加了些許野性美,沿著蜿蜒的後背,他雙掌熱呼呼的貼在她渾圓的臀部上,用力一拱,使得她朝前一傾,頸部以下全貼向他的身體。
「天魑……可不可以不要現在……」他的舉動令她知道將會發生什麼事,但想想自己才十七歲,她可不想太早有這樣的親密關係。
「你是怕我會騙你嘍?」他的唇在她眼瞼下撥動,呼出的渴望撩亂她的心弦。
「不是的,只是……這種事對我來說很陌生。」允蕎從懂事以來就為家庭和課業的事煩心,根本無暇談男女之情。
「你只要放鬆心情,一切隨著我的節奏就行了,親愛的,這種事是很美妙的,不用把神經繃得這麼緊。」他把她嬌小的身軀擁在懷裡,看到窗外的信號光束,他偷偷瞄了眼手錶,這是他和夏綠優商議好的第二計劃,只是事到如今,他卻有些猶豫起來。
那道光束擺明就是夏綠優在提醒他她將要採取行動,而此時的他也應該打亮臥室的壁燈好做回應,只是,在這樣猶似仙境的氣氛下,他卻不打算進行第二計劃,因為他還有些眷戀著允蕎身上那團迷香。
突然,一道急如星火的敲門聲震駭了耳鬢廝磨的兩人,天魑氣得眼皮上下抖跳。該死!他並沒有打開壁燈來回應,夏綠優這笨女人到底在搞什麼鬼?
也罷,看來計劃還是得照常進行,否則那笨女人闖進來一鬧,說不定還會將所有的事和盤托出,那他豈不賠了夫人又折兵,反倒讓自己兩頭落空。
此時的天魑臉上隱隱泛著邪光,即將展現他惡魔的一面……
「奇怪,會是什麼人,我去看看。」就在允蕎去開門時,天魑竟痛苦地跌坐在地上呻吟了起來。
進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和天魑套好招的夏綠優。
只見她一走進來,便對著天魑尖叫起來,並且匆匆忙忙跑到他身邊。「總裁先生你怎麼了,是不是頭又疼了?」
「嗯,是有點不舒服。」他雙唇緊閉,一手搗著胸口。
「不是說過你不用再擔心嗎?還有,這陣子醫生也說你心臟不好,不能做些……太過激烈的動作,你怎麼都不聽我的勸呢?」夏綠優說這些話時,還斜瞟著在一旁手足無措的允蕎,似乎怪她為何要與他有挑逗性的親密行為。
「我……我不知道天魑的心臟不舒服,所以……」允蕎想解釋,卻被夏綠優搶先一步。
「你還要強辯,徐秘書告訴我的時候我還不信,現在看你這樣子,就知道你存心不良。」
夏綠優的話一句句刺進允蕎的心,她一時啞口無言。
「算了,你……你不要怪她,我吃點藥就可以了。」天魑扮白臉,從夏綠優手中接過一些維他命C片,囫圇地吞進肚裡。「看你,要是想從總裁身上撈些好處,也該懂得替總裁做點事,而不是只會陪他遊山玩水,吃香喝辣,這誰不會啊?」夏綠優早想好台詞,等著允蕎掉進陷阱。
「可……可我不曉得該怎麼幫忙?」允蕎手足無措地上鉤了。
「聽說你……曾經在台灣擺過地攤,那應該知道大盤商的來源及製造仿冒品的地點,要是你能告訴我們,就不會讓我們成天頭痛,也不會讓總裁為了這件事而心力交瘁,你忍心看他這樣子嗎?」清脆的高跟鞋聲來到允蕎身邊,夏綠優曼妙的身姿猶如一條絢麗的毒蛇。
「夏總經理,跟你說過公司的事我們自己來處理就可以,你為何還要說給外人聽,我相信你也應該瞭解我的脾氣,我不想讓女孩子來承擔這種壓力。」天魑一臉落魄不得志樣,讓允蕎看了也於心不忍。
「天魑,你不要說這種話,要是我知道大盤商的來源在哪裡,我一定會跟你說的,只是……我真的不曉得,以前的貨也是一些小工廠批給我們的,其他的人我也都沒見過……」允蕎慎重且真誠地告知,憂心忡忡的面容生怕天魑不相信她。
「那我們現在手邊有些線索,你肯為我們去臥底嗎?」達到機會,夏綠優順勢爬竿而上。
「我……我當然很願意。」為了天魑的事業,允蕎不多作考慮。
「好,那你明天就到這地方去批貨,替我們在裡頭找線索……」夏綠優正要把一張紙條交給允蕎時,卻讓天魑給阻止了。
「慢著,我想,還是另外派人去好了。」他的這句話並不在兩人預先排定的劇情裡。
夏綠優先是一愣,隨後才又補上一句。「有什麼人比一個擺地攤的小販還要來得有經驗?」
「夏總經理,請你注意一下你的措詞!」天魑聽到損及允蕎自尊的話,不禁大聲咆哮起來。
「夏總經理,你不要惹天魑生氣,他心臟不好,別再讓他受刺激,你說得沒錯,做這樣的內線一定要有經驗才能瞞得過那些壞商人,我去好了,這方面對我來說駕輕就熟。」允蕎走到天魑身邊,生怕他一氣又引得心臟不適。
忍住氣,夏綠優按著計劃進行著,非要達成目的不可。
「總裁,這種千載難逢的機會要是不好好把握,公司恐怕就要被這些仿冒商搞垮,不但香港如此,連仿冒品最猖獗的泰國和中國市場全都會宣告倒閉,好不容易能有這機會請這位關小姐來幫我們的忙,你卻臨陣變卦,這跟你當初的計劃不是背道而馳嗎?」她強勢的說,女強人作風表露無遺。
計劃?是什麼計劃?她怎麼都聽不懂這位夏總經理說的話?
「夏綠優,沒事了,你可以先離開了。」天魑自己搞糊這鍋粥,心情陷入空前低潮。
「她都還沒答應,我怎能離……」
「我叫你離開,你沒聽見嗎?」他一拳擊向玻璃茶几,「匡當」一聲,碎玻璃撒得滿地都是。
「那……總裁先生,明晚我在辦公室等你,要是明晚前還沒有回應,到時公司營運出現問題的話,可別怪我沒事先跟你說一聲。」也不管天魑滿手鮮血,夏綠優纖瘦身子一轉,輕快地走出房間。
「你……你流血了,不要動,我去拿毛巾。」允蕎見到濃稠血液從天魑指間滴下,連忙衝到浴室拿了條毛巾。
她替他仔細將碎玻璃挑出,再小心地用毛巾包紮傷口。她不懂,他生那麼大的氣做什麼,讓她去幫他的忙,一同渡過公司的危機,也算是報答他既往不咎,還讓她及老爸有舒適的生活,這並沒什麼不好,他用不著發那麼大的脾氣。
「你為什麼要這樣子,夏總經理的意見我覺得很好,我也會演得很像,他們不會發現我是來臥底的,要是能讓你公司賺大錢,對我來說,也是我應該做的上邊包著傷口,允蕎邊分析給天魑聽。
「那個地方龍蛇混雜,聽說那些傢伙幕後都有黑社會在支撐,要是一個不留神,被他們知道你的身份,那你還有得活命嗎?」
「這不會的啦,以前我們在夜市也有流氓來欺負我們,我還不是有驚無險渡過難關,再說,我只是個女人,他們不會對我怎樣的,你就讓我去嘛,我保證我會把他們不法的證據給找出來。」允蕎說得信心十足,她也不忍見到他為了事業耗損精神和健康。
「要是你這趟去有可能失去生命,你還會堅持嗎?」天魑不信這世上會有不怕死的人。
「你對我這麼好,又能原諒我賣你們被仿冒的束西,我就算是死,也是死得有價值。」允蕎說出對天魑濃烈的愛意。
「我也不過是帶你來香港玩幾天,買幾件衣服給你,這樣你就能滿足了嗎?」他想不透她會為這樣的小事就感動不已。「這樣就夠了,從小到大,我都沒過過這種好日子,能有你這樣對待,我這幾天連作夢都會偷笑。」允蕎雙眼充滿感激,在她眼中,天魑是個大好人,讓她享受世間女孩子最嚮往的生活,要是能替他做點事,就算會有危險也無所謂。
「傻孩子,你把這社會想得太單純,你要明白這世界壞人很多,不能別人稍微給你一點甜頭,你就把命給賠出去,這樣你永遠都會吃虧的。」
「沒關係、吃虧就是佔便宜,何況你又不是壞人。」允蕎看著裡住他手掌的毛巾暈紅一片血色,於是便央求他。「我帶你到醫院給醫生看一下好不好,這樣沒處理好,會被細菌感染的。」
「等等,要是我真的是壞人的話,你還會想救我嗎?」他拉住她的手,凝視她的黑眸。
允蕎點點頭。「我會的,因為我知道你根本就不是壞人。」天魑決定不再說什麼,他相信,就算他現在拿刀子出來要殺她,她也不會相信他是大壞蛋。
翌日,趁天魑還沒醒,允蕎悄悄離開房間,依照天魑皮夾內的名片,找到夏緣優所處的辦公大樓。
當她踏進這楝高聳的摩天大樓,她總算知道,為何天魑會那麼重視仿冒的事情,因為一日一這樣大規模的企業倒閉,那失落感勢必深埋在心中,一輩子也忘不去,想到此,她更下定決心要幫助天魑。
在徐秘書的再三詢問,並說明自己來意後,徐秘書才願意帶她來到夏綠優的辦公室,只是辦公室中多了個她熟悉的男子。
「天魍?你不是回美國了?」她在天魑的家中曾見過他。天魍早在徐秘書通報時便有所準備,因此也想好回應之道。
「是啊,我是要回美國,只不過順道來這看看夏總經理,她可是我老哥的紅粉知己,來探望她是應該的。」天魍知道他老哥的陰謀,就是要利用關允蕎來打進香港的仿冒市場,否則,他何必花大錢請她來香港吃喝玩樂。
紅粉知己?
莫非她和天魑是男女朋友……
「聽徐秘書說你自願去擺地攤,好把那些仿冒的幕後黑手引出來?」夏綠優不多客套,直率無誤地說出她的來意。
「是的,這方面我能幫得上忙。」允蕎很謙卑地說,她隱約感受到夏綠優對她的不友善態度。
夏綠優將兩條玉腿交叉換個方向,薄荷口味的涼煙往允蕎臉上輕輕一吹。「這是總裁先生答應你的嗎?他叫你過來找我?」
「不是的,是我自己自願來的。」她哪能拖天魑下水。
「老哥發神經了,什麼時候魔鬼變菩薩,那真是寰宇搜奇,世界奇聞了!」天魍在一旁瞎起哄,在夏綠優的眼神警告下,才聳聳肩繼續玩著掌中電玩。
夏綠優雙手交握在胸前,愈看允蕎愈有氣,平淡的五官、平凡的身材,加上講話聲音粗嘎,真不知天魑怎會看上這樣的女人,原本說好的計劃中途變卦,害得她昨晚一人唱獨腳戲,氣得她走回家時還跺斷高跟鞋。
「你要自願?究竟總裁給你什麼好處,一百萬?一千萬?還是買楝透天別墅送你?」夏綠優瞧上睨下,就不知她有什麼條件可以吸引天魑的注意。
「不,他一毛錢也沒給我,是……是他對我很好,又對我老爸很照顧,所以,算是我回饋他的。」允蕎連忙向夏綠優解釋。這笨丫頭難道一點都不知天魑之所以要這麼做,不過是想要利用她來幫他誘出真正的大魚?而她這個笨餌還傻傻地替主人說話,簡直是可悲到了極點。
「嗯,總裁照顧你,你是應該要回報人家,但……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昨晚總裁會一直不想讓你去呢?照道理說,你這麼好的人選,他不應該反對的。」夏綠優想從允蕎的口中探出天魑內心真正的想法。
「他……他是怕我有危險,但我看到你昨晚口氣說得很急,猜想事情大概已經到了緊要關頭,要想臨時找到像我這樣適合的人恐怕不是那麼容易,所以我才會偷偷跑來。你不用擔心,所有的一切都由我來承擔,不會連累到夏總經理的。」允蕎照實地將前因後果說出來。
夏綠優和天魍相視一眼後,不禁冷笑起來,她望著允蕎那張不染塵俗的淨臉,帶些揶揄的口吻對她說:「小妹妹,你以為做這些豐功偉業的事,總裁就會愛上你嗎?你不要傻了,用這招是不靈光的,想替他做事的女人太多了,包括我,我替他賺進大把大把的鈔票,結果呢?要是能抓住他的心,我早就抓了,哪還能輪到你?」
「你的條件對我們幾個兄弟來說只是普通的家常菜,可惜我老大喜歡那種又酸又辣的四川菜,你恐怕還差得遠呢!」天魍對其他三兄弟的喜好可說是瞭若指掌。
「四川菜我會做啊,麻辣豆腐、姜絲大腸……」允蕎扳著手指,一道一道菜念了出來。
「我的媽呀,連這麼簡單的比喻都不曉得,我看還要再扣你二十分了。」天魍搖著頭,更確定天魑絕不可能會喜歡上這呆妹。
允蕎一點也聽不懂天魍的話,她對天魑的一份心意,並非想要換取他同等回報。
「我想你們誤會我的意思,我今天來純粹只是想要幫天魑,一點非份之想也沒有,我從來也沒想過能留在他身邊一輩子,我知道天魑對我好,但我有自知之明,不會過份妄想的。」「你明白這點就好。」夏綠優在聽完允蕎的告白後,便撥了內線電話叫來一名中年男子,並把他介紹給允蕎。「水牛,你現在就帶她到旺角大鍋哥那裡去批貨,然後帶她到廟街找個攤位讓她擺,知道嗎?」
「夏總,我知道了。」水牛點點頭,忠誠的應道。
「你跟著水牛去,其他的就要看你自己的表現了,我希望你在任何情況之下都不要洩露自己的身份,要記住,你若是不小心把我們抖出來,受傷害最深的人是誰,應該不用我跟你說吧?」夏綠優抓得住允蕎的心理,只要端出天魑,她一定乖乖聽話。
「我不會說的,一旦有消息,我會很快通知你的。」允蕎說完便跟著水牛走,不過到了門口時,卻又回頭對夏綠優說:「夏總經理,要是天魑問起的話,就請你幫我跟他說,我自己在香港四處逛逛,順便去找我朋友玩就行了。」
「我會的,等你的好消息了。」夏綠優隨口敷衍她兩句。
待允蕎走出門,天魍莫可奈何地對夏綠優說:「最好我家老大不會喜歡上她,要不然,你可要不得安寧了。」
「天魍,你可別臨陣倒戈,我最怕你這牆頭草,到時又倒日你大哥那邊去了。」憑女人的直覺!她能不擔心天魑會突然吃錯藥,愛上一個再平凡不過的女孩嗎?
天魍兩手往上一攤,吊兒郎當地說道:「那可很難說,誰叫我是南宮家的惡魔呢?」
這四大家族的男人都是一個樣,夏綠優只能眼睜睜看著天魍兩手插在口袋走出她辦公室大門,也拿他沒辦法。看來,想要鎖住天魑的心,最好是那女孩能從世界上消失,她有把握,允蕎這一去,想要安然脫身,恐怕不是那麼簡單!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9-13 10:52:48
第五章
天魑:
我自己一個人在香港逛逛,順道找我的朋友玩,大概會有好幾天沒法跟你碰面,你自己可要好好保重,等我跟朋友敘完舊就會回來的。
允蕎
天魑醒來見到字條,看完後他二話不說便將紙一揉,氣呼呼地往地上扔去。
「朋友?見鬼了香港才有你的朋友,寫這種可笑的字條,哪裡能瞞得了我!」天魑連忙套上外套,火速往夏綠優的辦公室而去。
他趕往銅鑼灣的商業大樓,進了公司後便衝進夏綠優辦公室,剛好幾位客戶正和她在談事情。
「總裁先生,你來得正好,這幾位客戶正準備與我們合作今年米蘭服裝展的相關事宜,我還正想請你過來看看這些設計圖!」夏綠優堆滿笑意走到天魑身邊,一旁幾個外國客戶也起身向他點頭示意。
在這樣熱絡且柔和的氣氛下,天魑卻擺著一張冰冷的臉,陰蒙的紋路像極了倫敦濃霧的氣候,讓人充滿著不安與惶恐。
「我問你,允蕎是不是跑來這邊找你?」他連看也沒看那些外國客戶,便直截了當地衝著夏綠優興師問罪。
「總裁先生,這些是安德魯先生特別請來的助理,他們已被授權決定是否要與我們合作,本來我想先看完設計圖再告訴你,你現在來了就剛好……」她把設計圖拿到天魑面前,卻被他一掌拍掉。
「你最好不要給我裝瘋賣傻,我再問你一次,允蕎是不是來這邊找過你?」
「總裁先生,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你……你要保持你的風度啊!」她尷尬極了,只能勉強撐起笑容,希望他不要讓她在這些廠商面前顏面盡失。
「我本來就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少用道德的規範來跟我說教,要我保持風度可以,只要你乖乖講實話。」
那雙如鴟梟的銳眸,看得夏綠優腳底發涼,不得已只好妥協。
她日頭先對外國客戶說:「不好意思,我和總裁先生有重要的事要商量,我請徐秘書帶你們到樓下貴賓室休息,我和總裁先生隨後就到。」
他們多少也看得出兩人間的歧見,於是便在徐秘書安排下,魚貫走出辦公室。
「人都走了,你還不說?」天魑面對著背向他的夏綠優,語氣仍未見緩。
一股積壓已久的怒氣瞬間爆燃,夏綠優管他惡不惡魔,回頭挺直腰桿就和他槓上。
「你怎麼都不反省自己,是你出爾反爾,說好的計劃卻臨時變卦,你到底有沒有在為這公司著想?」
「夏綠優,我就愛出爾反爾,你能奈我何?」天魑陰狠的將她逼近幃幕窗前。
「我看得出你愛上那個丫頭,對不對?你別忘了,在這年代,門當戶對的觀念還是存在著,這是你強求不來的。」夏綠優閃著油黑睫毛,頻吸急呼的胸口起伏著,漲出一條明顯的乳溝。
「你這麼神通廣大,還是會讀心術,知道我喜歡那女孩?」他的眼睛危險的瞇起,他討厭別人猜他的心事。
「從你昨天精神不濟的表現來看,和現在怒氣沖沖的對我咆哮,難道這些我還看不出來嗎?我又不是三歲小孩,你瞞不過我的。」她理直氣壯的陳述。
「太過精明的女人到時可會自食其果,你最好笨一點。」他撩起她的尖細下巴,冷冷的說。
「我不相信你會喜歡笨女人,我替你賺了這麼多錢,你對我好到哪兒了,我要是再笨一些的話,恐怕連事業都沒了。」夏綠優用腳上下摩擦著天魑的大腿內側,試著撩起他內心熾烈的慾火。
「你有我東方天魑一半事業的管轄權還不夠,還想要什麼?」他的雙手也如羽毛般來回搔癢著她的粉頸,引得她遐思連連。
「你以為事業就能讓我心滿意足了嗎?只要還有一樣東西得不到手,我這輩子絕對不會死心的。」她反將天魑的手抓起,一把貼往自己巧挺的臀部上。
「那你還想要什麼?」他陰陰地笑著。
「你說呢?」她豐滿的雙峰呼之欲出,宛如脫衣舞孃展現嫵媚風華,對著恩客大獻慇勤。
「你……希望我能跟你長相廝守,直到生生世世嗎?」他聽到從她喉中所爆發出的渴求,乞憐著他的垂愛。
「我在你身邊這麼久,我想你應該也會很需要我吧,要是你現在想要,我馬上就給你我的一切,而且還會全力配合。」話說到此,夏綠優早就不顧女人該有的矜持,一條腿直接跨上天魑,兩手環住他的脖子,直想奪吻他那片薄薄剛毅的唇瓣。天魑揚起一抹嘲諷的笑容,捧住她的臉,「可惜的是,我對你一點性慾也沒有,我無福消受你這兩顆填過矽膠的假貨。」這句話像是一滴墨潑上一幅即將完成的名畫,頓時讓夏綠優從浪漫夢幻的情境中跳脫出來,她氣忿難平的拉好鬆垮的肩帶,「東方天魑,我和她同樣是女人,你這樣明顯的差別待遇,對我公平嗎?」
「你愈是處心積慮要得到我,我愈是不想讓你得逞,而允蕎是從頭尾都不想得到我,但我就是心甘情願給她,這樣你明白嗎?」天魑說完之後,引起她更大的反彈。
「你去死啦,我再也不想見到你,我也不會跟你說那死丫頭在什麼地方,你自己想辦法,我絕不會告訴你的。」
她拿起桌上整疊公文,一本本丟向天魑,惹得他大為火大,一手捏凹她的臉頰。
「你少敬酒不吃吃罰酒,別以為你靠裙帶關係我就動不了你,要是你還是不說出允蕎究竟到哪去,我不會只讓你失業這麼簡單而已。」他放開夏綠優,嚇得她如驚弓之鳥,頹喪的往骨董椅上一坐。
「你……好,我告訴你,她來我這問一些資料,我把大鍋的地址跟她說,現在她大概已到旺角去找他批貨了。」情勢不如人,她只好乖乖道出允蕎的行蹤。
大鍋?那不是旺角最凶悍的地頭蛇嗎?夏綠優竟然如此忍心讓一個涉世未深的女孩到那樣黑暗險惡的場所?!
「我警告你,她要是沒事也就罷了,如果她有什麼三長兩短,我會拿你來祭拜她!」天魑撂下話,頭也不回便離開她的辦公室。
「嗚……這算什麼嘛!我拚死拚活為了東方家,卻得到這樣冷漠的回報,我不會原諒你的,天魑,你這王八蛋……」一個鎮尺往門口一丟,「乓當」一聲,整片大玻璃門登時粉碎。
公司員工看到哭得眼影糊花滿臉的夏綠優,也只敢偷偷竊竊私語,誰也不敢上前慰問,免得被流彈波及。
水牛帶著允蕎來到旺角一處陰暗濕冷的小巷子,兩人過了一條黑水溝後,水牛便偷偷在允蕎不注意的時候悄悄溜走。
「喂!水牛哥,你別走啊!」允蕎望著水牛急促離去的身影,只能認命這一定是夏綠優所安排的。
她踽踽獨行在滿地垃圾的舊巷街內,低矮的屋簷讓她得小心謹慎才能通過這些障礙,看著四處都是雜亂不堪的骯髒景象,她心想,怪不得天魑會查探不出這些奸商的巢穴所在。走到這條長巷盡頭,允蕎才發覺有個跟她年紀相仿的女孩子坐在門前矮凳上抽著煙,看起來精神不是挺好的樣子。
「請……請問,大鍋是不是住在這裡?」允蕎問著頭髮亂如水草般的女子。
「你找他做什麼?」女子一抬起頭來,便發現允蕎似乎很眼熟。
「你是……小蕩娃?」允蕎怎麼也不相信會在這碰到同學。「你不是休學說要嫁給香港的一個富商,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蕩?蕩什麼蕩,早就蕩不起來了,你還是叫我娃娃吧,我還是很懷念以往我在學校的那個外號。」尤麗娃認出了允蕎,不禁調侃起自己。她雖說和允蕎同年紀,但被生活壓力所迫,導致她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還要大上十歲左右。本來見到老同學應該高興的,但是她現在的生活並不值得炫耀。
「娃娃,你怎麼會變成這樣子?」允蕎不敢相信滿臉風霜,兩眼無神的人,便是她以前的同班同學。
「唉,我是眼睛被糊到蛤仔肉才會選上我這沒出息的老公,當初滿口廣東國語,我還以為他真的是港仔,而且還是做大生意的老闆,哪曉得一嫁過來,才知道他是在賣仿冒品的不肖商人。」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給這種不務正業的男人,她也別想清高到哪裡去。
「你是說……以前每天在校門口載你下課的男人就是大鍋?」在允蕎印象中,那是個文質彬彬又帥氣的男生,怎麼在麗娃口中聽起來像個腦滿腸肥的無賴。
「你認識我老公啊?」麗娃兩眼一瞪,不會吧!她婚禮也沒請半個同學來參加啊!
允蕎將這話題打住,想起自己的任務,「是……是這樣的,我在台灣的地攤擺得不是很理想,所以到香港來找發展,看能不能好好賺一筆回台灣,讓我老爸能過好日子。」她想既然是以前的老同學,辦起事來自是容易多了。
「允蕎,你該不會跟我說你想跟我吃同一行飯吧,你也跟我一樣休學了嗎?」麗娃不可置信的看著允蕎。
「為了賺錢我也沒辦法,對了,要怎麼才能跟你老公批到貨,還有你們晚上都在哪裡擺攤位啊?」允蕎為了早些進入狀況,不禁向麗娃詢問怎麼批到那些仿冒貨品。
麗娃搖搖頭,似乎不太希望允蕎掉進這攤爛泥巴中。「允蕎,你看我這個樣子,應該知道,這行飯一定會碰到一些三教九流的人,每天遐要到一些龍蛇雜處的地方去討生活,不適合你的啦!」
「照你說的這種環境,你都不想轉行,那這行在香港一定很賺錢,要是真的能賺大錢,犧牲一下也無妨,我只要能賺點錢當唸書的老本就行了。」允蕎央求著麗娃,只要能掌握住她,就不怕找不到真正的大頭。
「不過現在有一些大公司派人來查我們的底,像是東方世家的東方天魑,最近查我們查得可凶,風聲吃緊得很。」麗娃之所以會坐在板凳歎氣,就是時機愈來愈差,萬一大鍋被抓到,那她可說是立刻失去依靠。
經麗娃一說,允蕎差點露了餡,不過她很快就回復了鎮靜。
「什麼東方天魑啊,是很厲害的人嗎?」她旁敲側擊,想藉由麗娃的嘴打探天魑在外的風評。
想起天魑,麗娃不由得渾身雞母皮掉滿地,她丟掉手中的煙屁股,有些害怕的說道:「那個怪胎是能別惹就別惹,要不是我們剛好是做這一行的,根本就不想跟他牽扯到任何關係,也不用躲躲藏藏在這種又髒又臭的地方避風頭,皮膚都快被跳蚤蚊子咬爛了。」說完,她朝著山自己的紅豆腿抓了兩下。
「為什麼你會說他是怪胎,他……常常欺負人嗎?」允蕎繼續打探下去,想挖掘更多有關夭魑的資料。
「什麼欺負人?他那種冷血動物任誰看到都會退避三舍,他人緣不好,性子又古里古怪,生性多疑,行事神秘詭異,聽說對女人特別反感,但又似乎沒有同性戀傾向……」麗娃可說是個包打聽,一一如數家珍道出天魑的一舉一動。
「他怎麼可能是同性戀,他對我可是又親又咬……」說得過於得意忘形,允蕎都忘了自己是來臥底的。
「對你又親又咬?」麗娃嘴張得跟河馬一樣大。
「不……不是啦,我是說,他應該長得不錯,要是同志看到他一定會對他又親又咬。」允蕎轉了個大彎,總算把話給圓了回來。
「也許吧,但我勸你,要是你真的想跟我一樣在香港混這碗飯吃,你自己可要小心點才是,這方面我可是幫不了你的忙。」麗娃說得好像天魑是他們的天敵一樣可怕。
「不過你不怕這樣躲躲閃閃,總有一天會被他抓到嗎?」
「呸呸呸,我嫁給這樣一個不成材的老公已經夠倒楣了,你就別再咒我了行不行?」麗娃自從跟這些中下階層的人混在一塊,氣質早就隨風而逝,行為舉止既粗俗又魯莽。
「喂!你他媽的又在跟人家嘰嘰歪歪什麼,又在說我的壞話了是不是?」一個挺著啤酒肚,頭髮留得又油又長的男子從陰暗巷道內走出,滿臉橫向加上兩撇密黑小鬍子,嘴邊還叼根牙籤,看來絕非善類。
「親愛的老公啊,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吃了沒,要不然我去煮個麻油腰子給你補補身子。」見到如黑熊般的老公,麗娃剎那間變成溫馴的小白兔,直往大鍋懷中嬌羞地依戀著。
麗娃的柔情蜜語並沒有讓大鍋眉開眼笑,反而一對白吊眼直朝著允蕎盯看,如同一台X機,非要將她給看個清楚不可。
「喂!這女的是幹什麼來著,不是跟你說少讓陌生人來我們這兒的嗎?」大鍋聲音粗嘎低啞,跟倒了嗓的過氣歌星沒兩樣。
允蕎被大鍋一喝,還跟著他的節拍顫跳一下。「你……你好!」
「老公,你看你都把人家給嚇著了,她是我的高中同學,人家大老遠從台灣來這看我,你不要把人家給嚇著了。」麗娃對允蕎眨了眨眼,希望兩人能好好演個雙簧,瞞過他這生性多疑的老公。
「台灣?無緣無故從台灣來這找你幹麼?你們倆情比姊妹深,我以前怎麼都沒聽你提過?」大鍋放一顆檳榔入口,極不優雅地咬著。
「你這死沒良心的,人家是休學後跟你私奔,當然沒什麼同學敢來找我。允蕎剛好也是在台灣擺地攤的,希建能在香港開個連鎖地攤,想要……跨國做生意,所以就打聽到我這來了。」麗娃的虛構情節唬得大鍋一愣一愣的。
「什麼,擺地攤也要跨國?她的生意腦袋還真不錯,淨做這些無本生意,不過,我怎麼知道她是不是真要來找我們合作的。」他最近在商場上被天魑的手下搞得東逃西竄,自是對任何前來的陌生人懷著高度警覺心。
「是真的,我就是希望能將這地攤文化發揚光大,才會遠渡重洋來這跟大鍋哥請教的,我還想請你引薦我給一些大盤商,讓我看看這種仿冒品到底有多少人在製造,能否大批行銷到全世界每一個攤位去。」
允蕎的積極與認真,還是讓大鍋半信半疑,斜著眼看她。「你看吧,我這同學很有誠意,還想要愈做愈大,這下子一定能把東方天魑那傢伙的企業搞垮。」麗娃堆滿笑意的看著大鍋,期望允蕎的加入,大伙有錢一起賺。
縱使允蕎表現出高度的誠意,可大鍋並沒隨之起舞,只是嘿嘿乾笑兩聲。他來到允蕎面前,半開玩笑說道:「誰曉得你是不是束方天魑的內線,那傢伙最近恨死我們了,我不能不提防些。」
「我……我怎麼可能呢,我根本不認識他。」她被他一瞪,都快嚇死了。
「哈哈哈,看你這樣子也不像,那高傲又冷血的怪胎,怎可能會派你這樣姿色平平的女人來臥底,這樣好了,從今天起,你就跟著麗娃到尖沙咀那一帶去擺攤子,我要看你做生意的技巧,再來決定要不要跟你合作。」大鍋多少也對天魑有所瞭解,憑他的判斷,相信天魑是不可能看得上允蕎,這點,他是勝券在握。
「來喔來喔,要買最便宜最耐用的名牌皮包、衣服、皮帶全都圍過來,今晚趁老闆出差,統統一律半價出清,買到算你賺到。」
在熱鬧的尖沙咀夜市,允蕎和麗娃兩人聲嘶力竭的拿著圓筒紙喇叭大聲叫賣,引來不少逛夜市的民眾圍觀。
連續在尖沙咀設攤叫賣,不知不覺也過了一星期,這幾天,允蕎細心觀察與麗娃和大鍋來往的接洽者,並暗地裡記下他們的特徵,有時還偷偷用傻瓜相機將他們的交談畫面拍下來,準備將來拿給天魑當做有力的搜證。
她白天和麗娃就窩在那間小破屋,晚上則幫著麗娃在夜市擺攤,此地的生態環境比起台灣來差得太多,所謂的古惑仔在此地四處可見,那些看來橫眉豎目的小混混要不是看在她們是大鍋的人,早就將她們帶回去,哪裡還會讓她們在這明目張膽做起買賣來。
「你看,光是今天晚上賣得的錢,就比你在台灣賣一個星期好賺多了吧!」接近午夜十一點,麗娃算算今晚的收穫,竟然有一萬多塊港幣。
「是啊,真沒想到假貨還比店面裡的真貨有更多人買。」允蕎一想到天魑就是因為眼前這些仿冒品而導致心神不寧,便對自己以往的所作所篇感到罪惡。
「拜託,現在景氣那麼差,一般小老百姓哪有那麼多間錢去買真的名牌,能買這種地攤貨過過癮就夠偷笑,能填飽肚子才是最重要的。」麗娃邊算錢,邊對著人介紹產品。
「可是你不覺得這樣會對那些真正的名牌店有很大的影響嗎?要是……他們的營運狀況因為太多人買仿冒品後便業績下滑,那我們是不是太不應該了?」允蕎沒和天魑交往以前不覺得自己有錯,現在知道他的苦處,她深深有所感悟。
允蕎的一番大義凜然,卻引來麗娃一陣大笑,她摸摸允蕎的額頭,懷著好奇的眼光說:「你瘋了,竟然幫外人說話,那些有錢人不會因為我們賣幾個皮包就倒閉的。」
「其實我們也有別的生意可以做,不必做這……」
「喂!你要再這樣說我可要生氣了,要是你覺得做這種生意很丟臉,那你回台灣去,我並不勉強你。」麗娃愈聽愈不順耳,怎麼她現在說起話來怪得出奇。
「好啦,你別生氣,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覺得你不必做這種每天火裡來水裡去的生活,我也替你感到不捨。」允蕎不想看她這樣奔波勞累。
「沒辦法,這婚姻是自己挑的,就只好認命了。」麗娃眼裡泛著小淚珠,在允蕎沒注意時偷偷擦掉。
兩人又招呼完一票客人後,允蕎蹲在地上整理一些被客人翻亂的皮件,此時,一雙晶亮的皮鞋停立在她眼前,光潔的鞋面讓她幾乎能從上面看到自己的倒影。
「先生,你可以隨便挑……」她一抬起頭,便認出站在她面前的男人。「是你?」
天魑戴著一頂絲絨寬帽,臉上戴著墨鏡,一襲深黑色筆挺小西服,看起來顯得高雅有致,和一些逛夜市的居民打扮截然不同。
他將允蕎引到一旁角落說話。「為什麼要騙我,你不曉得我會四處找你嗎?」
他也不知道是著了什麼魔,竟擔心起她的安危,一想到她危險的處境,他就坐立難安。
「天魑,原諒我,我只是想要幫你的忙,我怕你會不答應才會擅自作主,但你可以看得出來我跟他們相處得很好,你只要再給我一段時間,我就能把幕後的最大黑手給找出來,到時你的公司就不用怕會倒閉了。」
然允蕎的一番好意,天魑不領情。
「你曉不曉得這班人很危險,不是你想像中那麼簡單,絕非你這小丫頭就能處理得當,我找了你一星期,現在該跟我回去了吧!」天魑一把抓起她的手,卻被允蕎給用力甩開。
「不,我不要跟你回去,我好不容易跟他們打成一片,我不想現在就前功盡棄,你別以為我什麼事都做不來,我沒你想像中那麼沒用。」
允蕎的好勝心讓天魑想發怒也無從發起,她是在為他搏命做事啊!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現在我不想抓這些仿冒商,所以你也沒必要留在這裡了。」天魑寧願少賺一點,也不願讓允蕎身陷龍潭虎穴之中,這種異樣的情愫,今他慌亂好一陣子,但最後,他告訴自己,他只是不想讓一個女孩兒被糟蹋罷了。
「難道你要等到公司垮掉才知道嚴重的後果嗎?我跟你說,那個和我一起賣東西的女孩真的是我同學,你放心交給我,過幾天我一定能把他們製造假貨的工廠住址交給你。」允蕎發現大鍋和一票小跟班已經走到她們攤位前,急急忙想要離開天魑。
「就算是你的親姊妹我也不管,叫你跟我回去你就乖乖跟我回去,我不想看你在這瞎攪和下去。」
她一點都不懂得什麼叫人心險惡,他若是不將她及早帶開,早晚會被大鍋那些人發覺,到時麻煩會更大。
「你在幹什麼啦,我就是不想現在回去,你就再給我兩天時間嘛……」拉拉扯扯之間,大鍋已經朝著他們方向走來。
「小蕎,這男的在糾纏你嗎?」大鍋不知道眼前這男子就是逼得他到處躲藏的東方夭魑。
「沒……沒什麼,大鍋哥,我們今天賺了不少錢,麗娃有沒有跟你說啊?」允蕎迅速轉開話題。
不理會她投送的好意,大鍋直接卯上天魑。「喂!混哪條道上的,不曉得尖沙咀這一帶是我管理的地盤嗎?你也敢在這調戲女人,嫌命長啊?」
「我是混黃泉道的,想要讓我送你一程嗎?」天魑呼出的話如寒冽北風,一旁的小跟班不免直打哆嗦。
「媽的,我看你真的是嫌活太長了。」
大鍋一個大拳頭撲去,天魑連身子也沒轉動一下,直接伸出手掌包住來勢洶洶的拳頭,還一舉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扭轉。
「痛……痛痛……呀!」手腕跟個鎖頭一樣被用力一轉,疼得他哭爹喊娘。
幾個嘍囉見狀,紛紛抄起傢伙朝天魑頭部揮去
天魑一手箝制大鍋,另一手則拿起地上一根鋼條,對付這些蝦兵蟹將,他幾個漂亮的過招動作,將一群小鬼的攻勢卸得無影無蹤,鋼條與棍棒的鏗鏘聲讓尖沙咀一下子湧入圍觀人潮,每個人彷彿在看成龍的功夫片,不敢相信這樣出神入化的身手,會如此鮮活地出現在他們眼前。
「媽的,全都給我滾!」天魑一個掃堂腿,將一票小鬼全都踢向路邊的水果攤,疼得他們跌在一堆爛水果內哀嚎不已。
「大……大哥,有話好好說,有……有什麼事我們坐下來商量商量嘛!」技不如人的情況下,大鍋只好識時務者為俊傑的採取低下姿態。
「我要你放了這個女孩子。」天魑指著允蕎道。
「她……她是我老婆的同學,不是我把她抓來的,你……你誤會了。」大鍋的手快要縮到抽筋,天魑強勁的手力讓他像是下十八層地獄一樣痛苦。
「就是嘛!誰認識你,你真是神經病。」在大鍋面前,允蕎死都不能和夭魑相認。
「你真是冥頑不靈!」天魑另一手準備抓向允蕎,卻反而被她反手一揮,直辣辣賞他耳刮子。
「啪」的一聲清脆響亮,允蕎也不曉得自己會做出這樣的舉動,一時之間只能愣在當場。
兩簇青綠色火苗在天魑眼眶裡燃燒著,他的耐力有限,隨時都有抓狂的可能。
允蕎看著大鍋的手骨被彎得喀喀作響,不知死的是她還是面前的這個替死鬼!
「咋嚓」一聲,大鍋手骨硬生生被折斷,疼得他生不如死。「唉,真是不好玩,表哥不想玩了。」天魑將半昏死的大鍋放開,對著允蕎說:「表妹,表哥只想要跟你朋友玩玩,誰知道他非要當真不可,舅舅要我來找你,你既然不跟我回去,我還是會暗中派人保護你的。」既然允蕎不想跟他走,他只好靈機一動另生一計。
「原來……你是小蕎的表哥,早說嘛,我們也不用這樣傷和氣……」疼得快要暈死的大鍋,有氣無力的說著。
「允蕎,你看你表哥,把我老公的手都折斷,他就沒辦法去批貨了。」麗娃看到老公被修理得修兮兮,跑過來邊哭邊怨。「不然這樣好了,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來替你老公批幾夭貨,你看如何?」他折斷大鍋的手,只想藉機和允蕎在一起。「這……這怎麼好意思呢,我還有另外一隻手可以活動,不用麻煩您了。」大鍋看得出他不是簡單人物,更不敢將這重責大任交由他來處理。
「那要不要我也把你另外一隻手折斷!這樣我才能全心全力幫你。」天魑笑得詭異,看得大鍋頻冒冷汗。
「不……不用了,我們這種小生意實在不敢勞駕你,你看起來就像是個有教養的人,不適合做這樣的工作。」大鍋從沒這麼慈眉善目過,頻頻對著天魑示好。
「那我想在我表妹身邊陪她,這樣總行了吧?你也看得出來,你這票手下個個凶神惡煞,全都是些獐頭鼠目、小頭銳面之流,我如果放她一個人在你們那堆狗窩裡,豈不壞了我表妹名節。」天魑決意留下來,光看到這些猙獰的驢蛋,他說什麼也不想讓她單打獨鬥。
「什麼,你……你要留在你表妹身邊啊,那……那你還是請她回去吧,我……我們這小廟供不起你這尊大佛的。」聽到這樣的要求,大鍋整個頭皮都發麻,怎還可能引狼入室。
「你說什麼?」
天魑朝大鍋逼近,但被允蕎拉住,她沒見過這一面的他,心中突然感到有些害怕。
「沒……沒什麼,你要留就留下來吧!」大鍋將所有怨懟移到麗娃身上,誰叫她沒事招惹個瘟神回來。
「我不會留下來的,不過……」他看了允蕎一眼,「我有千里眼,你們最好罩子放亮點,不要隨便欺負我表妹,否則……下回可不是只有骨折而已了。」不想把允蕎逼急,他只好暗中保護她。
「我們不會欺負她的。」就算大鍋有九條命,也不敢冒犯這位功夫了得的「表哥」。
「表妹,從來沒有人敢打我耳光,不過,看在你為我賣命的份上,我就算了,往後的日子我會暗中派人保護你,你要是想親自為我找出大賊穴,我就成全你,讓你好好表現表現。」天魑在她耳邊悄悄低語,他知道允蕎好勝心強,他不能當場掃她的興致,更何況她只是想為他好好做一件事,他就給她一個機會去試試吧!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9-13 10:53:20
第六章
“允蕎,你先把這些貨扛回去,我帶我老公到醫院看一下。”麗娃在收攤後,心情沉重地對允蕎說。
“娃娃,不好意思,害大鍋的手骨折了。”一想到天魑下手那麼重,允蕎對麗娃極為抱歉不安。
“反正讓他嘗點苦頭也好,免得太過目中無人了。”麗娃不想看著允蕎自責過重,並沒將罪過全推到她身上。
“那你們要早點回來喔!”允蕎獨自扛起一大袋貨品,走往麗娃他們居住的小破屋。
只是她才剛把東西放進倉庫,門邊就多了一個人,她看著黑影嚇了一跳,打開燈才看出原來是天魑。
“你快把我嚇死了。”允蕎看著一臉倦怠的夭魑。“這麼晚了為什麼還不回去睡?”
“我只想知道,你為何要對我這麼好?”在這夜深人靜時刻,天魑最能感受到人情冷暖,他也隱約明白一些事情。
“因為……我不想看你辛苦經營的公司就這樣倒閉。”允蕎低頭玩著手指,她明白他等了她一晚,不是只想聽她講這些話而已。
“就這樣?”
“對啊,就這樣。”她很自然地回應。
天魑走進屋內,將門關上,並且按上門鎖。“不是的,我的第六感告訴我,你是因為愛我才心甘情願這麼做的,要不是愛,你不會有這麼大的勇氣。”
“只不過是舉手之勞,你不要想太多了。”她想逃離他的掌握,卻發現反倒將自己逼進死角。
天魑把允蕎摟進懷裡,他有所感地說道:“你不知道,我的心自從碰到你之後,就逐漸融化了嗎?你讓我朝思暮想全都是你的身影,告訴我,你是怎麼辦到的?”
“我並沒做什麼,相對的,你也同樣對我很好,彼此關心很人之常情的。”面對這樣一個極具吸引力的男人,允蕎盡量保持清醒,她要是太快陷入天魑的情網,到時一發不可收拾的人絕對是她。
“你不要騙我,沒人能騙得了我東方天魑,我與生俱來就有魔鬼的特質,沒有什麼事能瞞過我的。”
他的自信讓她望而生畏,想要逃離他的懷中,卻發現困難重重。
“你真的是誤會了,你發現我偷賣仿冒品後,不但既往不咎,還對我老爸那麼好,又讓我過足有錢小姐的生活,其實我早就猜到,你想讓我乖乖去幫你把幕後的黑手抓出來,現在我照你的意願做,這也是我應該做的,請你不要再對我有任何的親密舉止,就算你不再對我好,我還是會幫忙幫到底的。”
允蕎也不笨,在她去找夏綠優,及看到夭魑對她的態度時,她就曉得從頭到尾自己就是別人棋盤上的一顆棋,她不怨天魑,只要他曾對她好就夠了。
“難道說你只是順著我的計劃走,對我一點愛都沒有?”聽到她說的這些話他不可置信,不可能,她不會裝得這麼逼真!她的話讓他差點失去控制,她怎能在他快要明白自己的心情時,又潑他冷水呢?
“我始終覺得我們這樣懸殊的身份,是不可能有什麼美好未來可言,我也只想盡我自己的一點力量幫你,等到幕後的壞人抓到,我應該就能功成身退。”從夏緣優和天魑的口氣中,她是不該再存有任何浮華的幻想。
“是不是夏綠優對你說什麼,還是有誰對你嚼舌根,說?”為了找出真相,他用力掐住她的臉頰。
“你……你弄痛我了!”允蕎發出呻吟,她快嚇出一身冷汗,怎他都曉得她心裡在想些什麼。
“快說你剛講的這些話都是唬我的,你從第一眼見到我就喜歡上我,對不對?”他在女人眼中的魅力是無遠弗屆的,他不容許她用消極的態度對他。
允蕎用力推開他,搖頭說道:“你非要跟個野蠻人一樣動手動腳嗎?別以為你有錢有勢,會一些功夫,臭著一張臉擺酷全世界女人就要愛死你不可,要不是看在你對我老爸和我不錯的份上,我死也不會幫你這個忙的。”
“你真大膽,有種你再說一遍!”天魑從沒在允蕎面前生過氣,只是他以前總以為自己能掌控大局,高高在上,豈料,現在他卻屈居下風,讓一個小女孩玩弄於股掌之中。
“我就知道,你以前不過是在吞忍,慈母多敗兒,你會這樣一定是被你父母親寵壞的。”她開始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了。
“不准你這樣說我,我給你一次機會,乖乖把這些話給我吞回去。”天魑的眼眸銳利得跟頭饑餓的公獅。
然而允蕎卻一點閃躲的神色也沒有,還直剌剌地與他大眼瞪小眼。“不,我就是不收回去,你要是看不慣就把我丟回台灣,為了感謝你這些日子來的照顧,我會跟我老爸商量,不再賣仿冒你們公司的商品,改去擺面攤這總行了吧!”她才不受他的威脅。
天魑乍聽允蕎這些挑釁的言語,一手舉起便要往她雪白的面頰上揮過去,可那只手卻停在半空中,久久未能落下。
“要是你打了我心底會舒坦些,我是不會還手的。”她覺得他要是能打用力點也好,免得她欠一屁股人情債。
“不要再考驗我的耐性!”這女人還不知道自己在跟閻羅王打交道嗎?還敢這樣肆無忌憚說這些話。
“你本來就沒什麼耐性。”
“再說一遍!”他胸口起伏驟遽,眼看火山就要爆發。
“你本來就是沒耐性!”
“你……”他氣得一拳擊向身旁一道連接倉庫的門板,脆弱的門板禁不起他的力道,立刻開出個大洞。
天魑將允蕎拉進倉庫,將滿身的怒氣化為狂肆的愛意,他抱起她直往倉庫裡的舊床鋪上倒去,並鼓起全身的力氣壓住她,他屏住狂躁的氣息,只用淺淺的鼻息縈吭謁頸間,不知有多少年的時光,他不曾這樣狂野得像頭競技場的野牛。
然他的高傲與桀驚,壓不住眼前這清新脫俗的小女人,他撥弄著她一頭迤邐烏亮的緞發,汲取其中甘香的風味,陣陣的發香舒絡了他的五髒六腑,似乎在享受森林浴中淡浮的芬多精。
“很多事情,別讓我說得太過明白,相信我的行為你能用心去感受。”他把薄唇輕貼在允蕎*骨處,引得她暈起一抹赧霞。
“我不……不想年紀輕輕就被騙去真感情,你……要想玩弄感情,可以去找愛玩的女生,不要挑上我!”
如同海上的暴風狂雨,情勢緊迫得讓她手腳發軟,她的身子被天魑整個包住,兩具燒灼的軀體如溫度計中的水銀,正逐漸節節高升。
“我的感情難放難收,既然我跨出這一步,就沒有回頭的打算,你要讓我收回這段感情,沒那麼容易。”天魑不等允蕎回應,下身一挺,弓進她的腰際處,此時的允蕎不再抵抗,揮舞的四肢暫停休歇。
他的雙臂宛如鷹翼將她護在胸前,心中強勢的感情驅走微弱的理性,他的大腦不停告訴自己他只要她,激進的索求讓他卸去陰鷙的一面,活像個熱情勁悍的拉丁情人。
他的唇如雨點般落在她的頸項間,延著香肩而下,衣領隨之慢慢被扯開,在在挑起她每道情欲的鎖鏈,在她尚未來得及回應前,他早已低下頭,撲進那香氣四溢的胸溝之間,大啖精致上等的佳品。
允蕎發現到天魑頸椎間淌布著豆大汗珠,感覺他牛仔褲內緊貼的那道硬挺。
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搭落在他的後背,條塊分明的肌肉烙印在她掌心,那寬厚的背部給人安心可靠的感覺。
在允蕎印象中,當男人饑不擇食時,通常只顧著自我的享受,並沒有顧及到另一方的感受,可天魑卻大大推翻了這個理論,他的細膩與尊重讓她本來緊繃的神經慢慢松懈下來。
“你的確比我想像中的還要美,還要雪嫩……”天魑的舌尖不停在允蕎胸前最敏感處給予滋潤,像在灌溉一株難以照料的蝴蝶蘭,需要細心認真的呵護。
“天魑……”她吟哦著他的名字,語中充滿渴望與求饒的雙重矛盾。
“我喜歡你叫我的名字,繼續表現出你很愛我的樣子!”
他一手解開貼住她修長雙腿的喇叭褲,另一手則覆上她的蓓蕾,略生細繭的掌紋,讓允蕎感到又酥又癢。
“不要……”她隱隱察覺最為私密之所被悄悄侵入!連忙伸出一只手阻擋來勢。
被用力拍掉手掌,那種感覺不輸給被打一巴掌的困窘,天魑的欲火一下子被北風吹去大半溫度。
好戲唱完了!男人最討厭的就是在求歡時無法一氣呵成。
天魑無奈地用手梳梳頭發,陰陰說道:“你自己要小心一點,我會叫人暗中保護你的。”
“你生氣了?”拉緊被扯開的衣領,允蕎頓時覺得自己有些殘忍。
“我會隨便就生氣嗎?又不是三歲小孩子。”整裡好衣服,天魑從口袋裡拿出一根淡煙抽著,荒寥寂瑟的身影就像飄泊的旅人。
允蕎和天魑兩人默默走到破屋外頭,天上一抹皎亮如玉盤的月光映照在他們身上。
“我、我不是故意要這樣,你應該知道,這種事對女孩子來說是很慎重的。”允蕎認為打斷男人的興致是罪惡的,不停對他解釋。
“是我太魯莽了,不過……總有一天,我會要你心甘情願。”背對著她,天魑孤傲地看著天上一輪明月。
允蕎想再說什麼,卻被天魑的手指封住嘴巴。
“你不覺得些時無聲勝有聲,什麼都不說會保持彼此的美感嗎?”他亮爛的星眸盯住她。還戲謅地勾勾她的小下巴。
“等到這件事辦完,我再……跟你試著配合看看好不好?”
允蕎的傻話讓天魑許久未曾牽動的笑紋揚了起來。
“傻丫頭,又不是在做買賣,說這什麼話,我愛你就是加為你有特殊的調調,你記住這點就對了,別再認為有什麼臉蛋或身材才重要,不覺得太膚淺了嗎?”天魑慢慢起身,該是讓允蕎休息的時候了。
“什麼特殊的調調?”她趕緊追問。
他邊走邊說:“說穿了就沒有美感,你早點睡吧!我相信大鍋和那些小混混暫時不敢動你,記著,我是魔鬼,我會隨時隨地出現在你身邊的。”
看著他慢慢走遠,不過,他的身影卻像是盤根錯節的大樹,直牢牢固附在她心靈,允蕎矛盾極了,跟這樣的男人交往,無疑是在玩俄羅斯輪盤,她該要怎麼下注啊?
“喂!小蕎,你那表哥是什麼來頭,跟黑手黨的殺手一樣,真是有夠他媽的厲害,有空幫我引薦引薦吧!”一手糊著石膏的大鍋,仍然不忘那天被天魑兩三下就擺平的畫面,不免對他產生偶像式的崇拜。
“你嫌斷只手不夠,還要去招惹她表哥,人家看起來就是有教養、有涵養的人,你這沒營養的人少丟人現眼了。”麗娃歎了口氣。
“你們別老是把話題繞在他身上好不好,娃娃,我們賣的貨已經快不夠了,你老公這樣子,若是沒辦法去批貨,那我們賣什麼?”在這也有好幾十天了,總是看大鍋把一大包一大包的東西拿回來給她們拿去夜市賣,現在大鍋受傷,允蕎想借這個機會代替他去批貨物回來。
“那休息幾天吧!我也好久沒有逛逛了,允蕎,明天我們一起到市中心去走走,順便到泰國去度幾天假,只要不到兩小時的飛行時間,很快的。”麗娃逮到這好時機,怎還可能守著這小破屋。
大鍋聽了一把無名火霎時燃起,馬上拍桌子罵起麗娃,“那怎麼行,過兩天葉大姊的貨就要從印尼運過來,我還要到七號碼頭去取貨,你這沒大腦的女人,我還想叫你去替我跑一趟,你還有閒情去給老子度假。”老公受傷,老婆還納涼去度假,有沒有搞錯啊?
葉大姊?
允蕎總算聽出些眉目,這個女人大概就是真正的大盤商,若是能見到她,就不難找出仿冒天魑公司商品的大本營。
“我嫁給你連蜜月旅行都只是帶我到後山去抓蝦子,你這臭鍋子,你這樣對待老娘的。”
允蕎看著麗娃跟個潑婦一樣罵大鍋,實在難以把她跟以前的麗娃連想在一塊。
“沒看到我為了事業在忙嗎?要是我們能取得葉大姊的信任,把代理權交給我來管理,到時候連外太空我都帶你去,天天讓你吃鮑魚、魚翅吃到吐死你。”大鍋把話頂回去,人說成功的男人背後一定有個偉大的女性,但大鍋並不這麼想,他認為少了麗娃,他搞不好成功得更快。
“你們兩個別吵了,要不然這樣好了,你們要是信任我,就讓我去替大鍋跑這一趟吧!”允蕎適時切中要領,急迫的想去見見那位葉大姊。
兩人在她這一句話中休兵,麗娃跑上前拉住她,“你以為去接一趟貨很好玩?要是被海關或是水警發現,到時候你就沾得滿身是腥,以後有了案底,想重新做人都沒有機會了。”
“你……你的意思是說,我們賣的這些貨,都是……走私來的?”允蕎以前都不曉得自己賣的貨是打哪來,只知固定有人來跟他們接洽,其他的她一無所知。
“你才知道,要不然還變魔術變來的啊?”麗娃正色說道,這種犯法的事讓他們男人去碰就行了,女人就問邊涼快,別自作聰明。
“那你們到現在還沒被警察抓到啊?”允蕎暗自佩服他們的神通廣大,也怪不得連天魑都遠不到他們的小辮子。
“你怎麼每次都希望我們被抓啊?”她的話讓麗娃開始起疑。
“沒……沒有啦,我只是覺得好奇,這種事應該會讓警察注意到,你們實在太厲害,做事可以做到這樣天衣無縫。”
“嘿,說起來還真會嚇死你,葉大姊就是有這種偷天換日的本事,她黑白兩道全都吃得開,我偷偷告訴你,全港澳地區的警察全都被她給打通關節,你信不信?”大鍋沾沾自喜,他跟了這樣一個響當當的人物,連說起話來都搖擺有風。
“真的是這樣嗎?她……她一介女流之輩,可以這麼呼風喚雨啊?”允蕎不禁對這號大人物更加欽佩,看來,天魑要面對的,可不是一般的三腳貓之流。
“豈止呼風喚雨,她要老天打雷地震都有可能呢!”他愈說愈神,仿佛這位葉大姊就是他們心目中的宋七力。
“好了啦,你講那麼多做什麼,難不成你真要允蕎去幫你跟葉大姊接洽,這……這好嗎?”麗娃愈想愈不妥,讓允春深入是非之地,到時若被葉大姊給吸收了去,等於是跳入流沙坑,將來想要漂白重新做人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娃娃,沒關系,我來香港讓你們照顧,一直都沒有機會好好報答,你就讓我去吧!”允蕎拉著麗娃的手,臉上盡是誠意。“可我先說好,你……你那什麼表哥的可別來找我的碴,要是他知道是我們帶你去的!會不會再來折斷我一只手啊?”“大鍋說得沒錯,你表哥不會贊成的,我是在想,要不然你跟你表哥回去也好,做這一行,你每天都要提心吊膽,躲一天算一天,劃不來的。”麗娃要不是一時眼睛黏到始仔肉選上大鍋,她也不想過這種水裡來火裡去的生活。
“謝謝你們這樣替我著想,我還是決定要好好賺筆錢,這樣我才能光榮回台灣去嘛!好啦好啦,求求你啦!”允蕎看兩人的意願都不是挺高,干脆朝大鍋下手,用撒嬌哀求的小女人姿態,她有把握,這招對頭腦簡單的大鍋一定有用。
拗不過允蕎的苦苦哀求,大鍋和麗娃只好勉強同意,只不過麗娃堅持陪著她,因為這事可是開不得玩笑的。
“那後天早上七點,我就讓麗娃帶你到七號碼頭,記住,你對葉大姊可要尊重點,她可是我們的衣食父母,講話可不能沒大沒小。”大鍋再三叮囑,可見他對這神秘的葉大姊是何等的敬重。
這些話,全讓在外頭一個穿皮夾克的男子聽進耳裡,他是天魑派來保護允蕎兼收探情報的,他聽出大鍋口中所說的葉大姊,一定是他主子極力要找的幕後關鍵人物,因此,一但情報確定,他一溜煙地離去,火速回去向天魑通報。
對於要見仿冒大王葉大姊,允蕎還是有些心驚膽戰。
早上六點不到,她就醒了,一直等到麗娃起床,她才跟著去盥洗。
她之所以會緊張不是沒有原因的,看多警匪槍戰及黑社會火拼的激烈場面,換成是七尺之軀的大男人也會心生畏途,何況是她一介小女子?不過,誰叫她誇下海口要幫天魑,這下她總不能臨陣脫逃,否則她在天魑心中的印象一定會大打折扣的。
“怎麼了,你手怎會抖成那樣子。”麗娃扭干毛巾,卻發現允蕎對著臉盆發呆,手還抓不緊毛巾。“今天天氣有那麼冷嗎?”
“沒……沒事,只不過要見這種大姊大,你不會緊張嗎?”允蕎慎戒恐懼的問著麗娃,看她一副要出外遠足的樣子,絲毫沒有半點懼色。
“有什麼好怕的,我早就把生死看得很淡薄,特別是嫁到這種老公,能活一天就算一天,多念點佛經替自己超渡,對死也就不會那麼害怕了。”
看來娃娃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可她不能跟娃娃有一樣的念頭,她……她還有天魑,天魑可不像大鍋那麼不成材。
兩個女人在盥洗室內閒聊時,卻見大鍋一臉慌張地跑了進來。
“喂!你要死了,我們女人家在盥洗,你跑進來做什麼?”麗娃真想拿起臉盆就往大鍋頭上敲去。
“我……我才”踏出門要撇個尿,哪……哪曉得……”他看向允蕎。“你表哥又來了啦!”
“什麼,他又來了!”允蕎才走出大鍋的破屋沒兩步,迎面就與天魑來個早安喜相逢。
今天的天魑似乎更迷人,他少了點陰沉,多了些倜儻,眉宇間囂烈的傲氣收斂不少,一襲深褐色的休閒服看起來雖然少了點亮度,但他露出的笑容卻燦如朝陽。
“你表哥今天看起來真像廣告明星,要是我沒那麼早嫁給大鍋,恐怕會倒追他。”麗娃愈見天魑愈傾心,聽在允蕎耳裡,有種窩心備至的動容。
“今天我想帶我表妹出去玩玩,你也想去嗎?”天魑裝得若無其事,他早就清楚這兩個女人今天肯定沒空。
“我想,我當然想!”麗娃一想到能跟這樣瀟灑挺拔的男人出去,早就不顧自己是已婚還是未婚,已經開始發昏。
“你想個頭啊,要是你今天跑去玩,那我那些貨該怎麼辦?”大鍋心急如焚,對於麗娃的漫不經心只有嘔在心底。
“什麼貨啊?”天魑故作好奇狀,朝著大鍋問道。
“就……”大鍋一時說溜嘴,可他碰到天魑就如同老鼠見到貓,嘴巴不自覺的結巴起來。“就……就是貨嘛!”
“表哥,你不要管人家那麼多事,你先回去,改天我再陪你去逛好了。”允蕎想要憑自己來完成這項任務,並不想假手他人。
“你們看起來有事瞞我,對不對?”天魑看著這三人,最後把目光放在大鍋身上。“我們已經是好兄弟了,是不是?”
“是……是啊!”他哪來的膽子說不。
“既然是好兄弟就要無所不談,不能有所隱瞞的,對不對?”
大鍋的汗就像自來水流個不停。“對……對極了!”
“對的話就快點說啊?”天魑的笑像藏著千萬把鋼刀,正架於大鍋脖子上。
“等會她們要去碼頭接一批貨,所以就沒空陪你去了。”現在大鍋的腦子裡只有誠實兩字,連編謊話的勇氣都喪失殆盡。
“那我也要跟你們去,接貨聽起來還滿有趣的。”天魑特意表現出很有興趣的樣子。
“表哥……我能不能先跟你到外頭談談?”允蕎按捺不住,不想再在麗娃他們面前演戲,直接將天魑請出大門,好好商談一番。
兩人走到破屋後的空地,允蕎劈頭就先警告。“我就快把幕後的主謀給找出來了,要是你也跟著去,把整件事給搞砸,到時候你就自己負責。”她一顆心都快要跳出來,可他卻一點也不在乎。
“允蕎,你幫我到此就夠了,剩下來的不是你能夠應付的,你要明白這種敢跟我們這些正當生意人搶飯碗吃的人,絕非正人君子,你不會是他們的對手。”他苦口婆心只希望她能正視他的心情。
“你以為你們男人可以做的事我就沒辦法完成嗎?我就是不喜歡你這樣瞧不起我,老是口口聲聲說要保護我,但我不是溫室裡的花朵,我也在夜市和那些流氓無賴周旋過,我也不是小女人,別在我面前表現大男人。”這男人到底要鴨霸到什麼時候,想把她騙進他生命裡就甜言蜜語,現在又一副發號施令的模樣。
“你還認為我是在無理取鬧,你在玩火你曉得嗎?我的本意只是要你找出線索,而不是要你披掛上陣到前線去做短兵廝殺,要是你身上被刮出任何一道小傷口,我都會將對方碎屍萬段,你想要賭一賭嗎?”凌厲的劍眸迸射出冷鋒,他有多關心她,多擔憂她,她竟然還非要鋌而走險去走這一遭,天真到不像話。
“我沒有不做的理由。”她放緩情緒,胡亂地爬梳紊亂的發絲。
“你有,要是你不准備看我抓狂亂砍人,就不要去。”天魑一把按住她的香肩,語氣空前的卑柔。
“我只是想證明我也能幫你做點事,並不是只會在你身邊賣嬌獻媚,如果我能替你將這件事做得功德圓滿,將來……至少不會落得攀富搭貴的話柄,你要了解我的感受。”說穿了,還不是身份不搭軋的老調重彈,自尊心頗強的允蕎,縱使知道這整件事都是棋盤內的布局,但她還是執意要做,只為了不落人口舌。
聽到她心底深處的話,天魑思維略微一轉,他這樣關心她,反而是無形加重阻力在她身上,萬一她什麼功勳也沒替他做到一件,她早晚會受不了夏綠優的冷嘲熱諷。
“你的用心良苦我能體會,不過……這代價太大了,其實你大可不用理會旁人的閒言閒語,他們要怎麼說隨他們去,你活得那麼痛苦,誰會可憐你?”想不到她這麼好強,或許這是貧苦家庭的小孩,生命力特別強韌的主要原因。
“要是你真希望我留在你身邊,就不要阻止我,若你還想替我強出頭,我拍拍屁股走人,咱們老死不相往來也可以。”她才不想當那種躲起來不敢出面的孬種,她也想讓天魑的那些上流家族們知道她也曾為天魑賣命沖鋒過,而不只是坐享其成。
“我可以在遠處看你嗎?”他屈服了,生平第一次為了一個女人。
“可以,不過不准再用表哥的身份跑出來,我想對方不會像大鍋和麗娃那麼好騙。”她想好好完成一件事,將來面對天魑的爺爺,甚至女媧姨和有巢叔,還有天魍他們,也能抬頭挺胸,不再讓他們老認為她有釣金龜婿的心態。
“你確實會讓流氓抱頭鼠竄,光是你這樣的氣勢,我就曉得我沒看錯人。”天魑由衷贊美允蕎,並在她額上落下一吻。“要是我沒這股氣魄,你會看上我這沒身材的凡夫俗女?”她依進他懷中,尋求臨行前的一份溫存。
“我不挑食的,夠用就好!”天魑緊緊環住她的肩膀。
允蕎嬌嗔地槌了他一下,適時化解兩人糾結在心頭的歧見。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9-13 10:53:47
第七章
在七號碼頭附近的一處倉庫最高點,天魑正用望遠鏡靜靜觀察即將到來的一場會見,同時,在港務局的頂樓,同樣有著一男一女,謹慎地盯梢底下的一舉一動。
「你確定他們今夭會在這裡交易?」夏綠優問著水牛,她放出允蕎這個餌,就是等著坐收漁翁之利,到時她只要快一步發現與允蕎接洽的人是誰,馬上就能捷足先登向天魑討功。
「我打聽得很清楚,那艘船等會就會進港,我已派幾個親信假扮成水警,等兩邊正式交易時,就上前強行將兩造人馬分開,那些傢伙都是我精挑細選的狠角色,夏總可以放一百二十個心。」矮小的水牛看起來老實,其實一肚子歪主意。
「你還挺有頭腦的,不過那個叫關允蕎的女人你打算怎麼處置?」查出仿冒的最大頭頭不是最重要的,允蕎才是她的肉中刺。
「七點半的時候會有一艘巴拿馬籍的貨輪要出港,到時我會派人把那女人往船上一送,等船到了公海,還怕她不成了鯊魚的點心嗎?」水牛嘿嘿狡笑兩聲,這回要是讓他圓滿完成任務,白花花的一百萬港幣就要入袋,可讓他好好到香港每間酒家去當大爺呢!
「這事你買通港警了嗎?」為了慎重起見,夏綠優不得不多問些。
「早就打通好關節,而且這件事我只眼夏總你報告,連總裁我都沒漏半點口風。」水牛自認百密無一失,當他知道總裁心儀夏總的情敵時,他更是萬般謹慎,口風密得連半瓢水都不漏。
「少在那邊得意忘形,你想得到的說不定總裁比你還快想到,在一切都還沒塵埃落定前,你的皮還是給我繃緊點。」她看著水牛老神在在的模樣,不免潑他兩勺冷水,天魑要是那麼好隱瞞的話,她也不用躲躲藏藏跟個偷兒一樣。
「我知道,夏總!」水牛乖乖收斂起討賞的嘴臉,頂上的光環像停了電,頓時暗淡無光。
另一方面,天魑叼著一根煙,微瞇著眼看著底下如螻蟻般的人,他將眼光盯住其中的一點,整個人進入備戰狀態。允蕎和麗娃身旁只有兩名看起來像得肺癆的排骨精嘍囉相隨,他自是有一萬個不放心。
看看時間就快七點,領航員正督導船隻進港,懸掛印尼國旗船裡的人,看來就是他找了許久的那只狡兔,這回借由允蕎的幫助,他才能活捉這只狡兔,只是,萬一對方是頭號通緝犯,就不知允蕎能否全身而退,而他又要怎麼搭救才好?
說來說去,都是自己的歪主意造成的!該死的,今天可不要出了什麼差池,否則他會殺光所有不想見到的人。
他深吸緩呼的調勻氣息,等待鐵殼船緩緩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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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預定的時間晚了一刻,當船隻泊港後,舷梯慢慢下滑,幾個工人魚貫而出後,便見一名全身素黑裝扮,體態輕盈的中年婦人走了下來。玫瑰色的太陽眼鏡增添幾許神秘,鼻翼兩旁垂下的鬆垮贅肉,和朱唇上的鮮紅胭脂形成強烈對比。
而側立在她身旁的,則是一些梳著油亮西裝頭的老外,那些人的臉看起來就像是在參加喪禮,繃得像是敷上面膜的臉,僵化得令人望而生畏。
「請問……你是葉大姊嗎?你好,我是來替大鍋哥跟你接洽貨的事。」允蕎用著生嫩的語氣說道,她還主動伸出手表示善意。
她以為她是來拉保險還是來做直銷的,口氣溫馴的沒有一絲江湖味,葉玉化眉頭一緊,對著一旁的麗娃說:「你丈夫呢?他怎麼沒來!」
「他的手受了傷,在家休養,也就是這樣,才會……」麗娃的舌頭在口腔內打了十八個結,碰到不苟言笑的女人,她也不敢隨便造次亂哈拉。
「才會派你們這兩個小嫩草過來,大鍋這傢伙還真是看重我這位大姊,他還想不想要貨啊?」葉玉化邊沿著碼頭走下,邊效睨身旁的允蕎。
「葉大姊,做生意只要雙方心誠便行,別派一些不識字的阿狗阿貓就可以了,我至少可以溝通,再說,對這方面我也是挺在行的。」允蕎身上像是突然多出幾十顆膽,講起話來中氣十足,一點也沒有驚懼之色。
葉玉化的腳步愕然而止,允蕎的國語有種無比的親切感。
「你是台灣人?」她挑眉問道。
「沒錯,我是台灣人,你的判斷力挺厲害的。」允蕎不得不佩服起這位響噹噹的大姊大,怪不得她可以獨佔鱉頭,吃掉整個市場。
葉玉化打量著允養,她女兒也該有這麼大了……
十年前,葉玉化也有個幸福溫馨的家庭,可是卻碰上一個愛賭又風流成性的丈夫,三天兩頭拿她擺攤子所賺的錢去貼一些不知羞的女人,花光家裡的開銷也就算了,喝完酒還對她拳腳相向,在受不了這樣的婚姻暴力下,她才毅然決然離開這個家,只是,讓她感到最為遺憾的,便是沒有堅持帶走女兒。
在最初幾個月,她也曾偷偷返家去看女兒,苦苦哀求那不成材的丈夫將女兒讓給她,可丈夫卻持意不肯,而她一個婦道人家沒有固定工作,要養活孩子也挺困難的。
她心碎之餘,便在一位遠親的介紹下,遠渡重洋到印尼當女工,車織些皮件成衣,度過漫漫的三個年頭。
直到工廠老闆莫查努,也是印尼當地的土財主對她的遭遇產生憐眷之情,在他慢慢的開導下,才讓她對於人生觀有了另一番詮釋,不再讓自己成天委靡不振,也懂得打扮自己,讓人生更加光鮮亮麗些。
葉玉化雖已年過四十,但風華正茂,兩道娥眉如鳳翼一般,鼻翼雖窄卻鋌而尖,兩頰還見油豐亮腴,對於喪偶已久的鰥夫莫查努來說,可說是黃昏之戀的最佳人選。
金錢的保障加上寂寞的空虛,使得葉玉化很快便接受莫查努的求婚,婚後,還替他照顧唯一的女兒,由於她曾經歷失敗的婚姻,因此,她恪盡後母和妻子的職責,讓一家三口和睦的度過四個年頭。
那年莫查努因肝硬化而導致肝癌病逝,所有龐大資產全交付在葉玉化手中,女兒因遠嫁德國而放棄繼承父親遺志,必須全權交由她一人處理,為了不讓莫查理的基業成為夕陽工業,她一肩扛起大梁,縱使日後發覺莫查努所開設的工廠是在做非法事業,她還是顧念著往日舊情,不顧一切堅持走上這條不歸路……
「葉大姊,這份合約你看一下,葉大姊,葉……」一干人來到碼頭右岸的工人休息室中,允蕎見葉玉化喊了幾聲都不理,還特別揚高聲調。
「喔,合約不用看了,一切就照舊便行,對了,我能不能問你,看你年紀輕輕,怎會跑來從事這種高風險的行業,你爸媽都不反對嗎?」葉玉化從允蕎輪廓上,彷彿看見當年任勞任怨的自己。
「他們離婚了,我老爸身體不好也管不了我太多,葉大姊,你這行看起來還挺好賺錢的,能不能……拉拔我一下呢?」允蕎心想要打進這組織的核心,以期來個裡應外合,剿破這個非法集團。
「看你的樣子還挺積極的,不過這條路並不是正途,能盡早收山就別再誤入歧途,你還年輕,這種錢不是你能賺得來的。」葉玉化端詳她一張純淨的臉,若是好好栽培,前途絕非當下如此而已。
「不會的,這怎麼會是誤入歧途呢?葉大姊不也是做得挺風光的。」葉玉化善意的回絕,可以說是壞了允蕎的好事,這樣一來,她這趟前來不就做白工了
「我是不得已的,好了,這份合約簽完,你就派人到艙裡領貨,港警所我都已經打點妥當,到九點以前,你們都能安心地搬走貨品。」葉玉化簽完名正要轉身離開,允蕎卻張臂擋去她的去路。
「我是認真的!」她的雙眸投射出迫切。
「允蕎,你這是在做什麼?人家葉大姊還有事,你在找什麼碴啊?」麗娃想不透允蕎幹麼沒事招惹這隻母獅子,萬一惹毛她,她身邊的打手幾個拳腳就夠讓她們在醫院躺上好幾天了。
允蕎?
麗娃清晰叫出的名字,字字鑽進葉玉化耳裡,她停下腳步,臉色就像倫敦的霧季,灰蒙得看不清五官。
「葉……葉大姊,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她才第一次出來辦事,所以難免有些魯莽,我替她向你道歉,請你多多包涵……」麗娃又哈腰兼陪笑,就怕葉玉化血壓一升,火就旺了。
她沒在意麗娃的賠罪,反將疑光停駐在允蕎臉上。「她叫你允蕎?」
「是的,葉大姊,你願意拔擢我了嗎?」
「那你姓什麼呢?」她沒回話,臉上表情緊張得像是要聆聽判決的囚犯。
「我姓關,關公的關。」允蕎話一說完就被葉玉化緊緊按住肩頭,力道之猛,將她鎖骨按得疼痛難當。
「你就是允蕎?你真的是允蕎,允蕎,我是……我就是你母親啊!」葉玉化難掩激動表情,在親情的感召下,先前威嚴的面具蕩然無存。
怔怔望著眼前陌生得連夢中都未曾出現過的臉孔,允蕎失神了,她……她在說笑嗎?
「葉……葉大姊,你冷靜點!」允蕎扳開她的手,與她騰出兩步距離。
「允蕎,我……我真的是你母親,你爸爸是不是叫關正鵬?」思親之痛使得葉玉化再怎麼剛烈,也無法在親生女兒面前鎮靜自若。
允蕎聽她毫不考慮就脫口而出父親的名字,要說是誤認,可能性也很低,且自己的母親,也恰好該是她這樣的年紀了,可是……
「你……你真的是我媽?」好陌生的發音,她十年從未喊過一聲這人人都會喊的稱謂。
「允蕎,我真的是你的母親,我好想你,可是你爸爸怎麼說都不讓我去見你。你要相信我啊!」葉玉化的聲音全梗在喉嚨裡,淚水已然決堤而下。
允蕎頓時覺得好可笑,自己的父親當個賣假貨的攤販也就算了,而她的母親竟是供應假貨的大盤商,這真是諷刺的劇本,更令人笑掉大牙的是……她還一心為了天魑而求她母親教她當壞人……他們全家都是賊,全是些偷雞摸狗的壞賊。
「你離我遠一點……我沒有這樣的母親。」允蕎嘶吼道,她不能接受這樣的安排,她才不要有一個這樣丟臉的母親。
「允蕎,你聽媽說,我慢慢解釋給你聽。」葉玉化見到允蕎不諒解的漠然神情,心躁得不知所措。
「不,我不想聽,你少在這邊亂認女兒。」允蕎愈想逃避,葉玉化愈是緊追不放。
兩人形成拉鋸戰,允蕎拉住麗娃直想往外逃,這時,水牛所安排的假港警卻出現在門口,十幾個拿著槍的傭兵,將兩邊人馬團團圍住。
「你們在這進行非法交易,請跟我們到港警所一趟。」帶頭的是一位留著落腮鬍、有著寬胖體型的男子。
「如果你們真的是正牌港警,那就亮出證件來看看吧。」葉玉化閱人無數,一眼便覺得這些港警大有問題。
「證件……呃……這……」胖鬍子與同黨們面面相觀說不出話來。
「恐怕你還不知道港警證件長什麼樣呢!想要黑吃黑,也不去探聽、探聽我葉玉化是什麼人,少在這裡丟人現眼了!」
葉玉化三兩下便看破水牛所精心策劃的陰謀,這些假港警一見苗頭不對,索性來個霸王硬上弓,野蠻地發號施令起來。
「你這臭婆娘,看起來應該是個老江湖,不過我的目標不是你,我要帶走這個女孩。」胖子拿起槍指向葉玉化,身邊的保鑣馬上圍上來。
「你們不是要來劫這批貨的?」她這下可搞混了,他們不是衝著她的貨來的?
「貨也要,這女孩也要,你要再廢話,我連你一起幹掉。」胖子在夏綠優的千叮萬囑下,一定要將允蕎帶上貨輪送到公海上殺掉。
「你敢嗎?我這也不是沒有傢伙的。」在葉玉化身邊,也有幾十把槍對著那群假港警。
「要是我把所有的槍對準你的女兒,你認為她躲得過嗎?」胖子剛才全程聽了她們的對話,才有籌碼跳出來與葉玉化對壘。
聽他拿自己女兒做威脅,再有氣魄的葉玉化也不得不放軟語氣。
「你們要將她帶到哪裡?」她此刻可說是如履薄冰,不敢有絲毫差錯。
「這種小美人我自然會帶她到世界各地遊覽一番,讓她享受享受人間最舒服的旅程。」胖子賊兮兮地笑著,要是早知道葉玉化和關蕎的關係,他就不用假扮什麼鬼港警,還租了一套極不合身的制服。
「狗嘴!憑你也配!」葉玉化氣得咬唇,無奈鞭長莫及,早知道就多帶幾個打手,這回可是失算到了極點。
「配不配由不得你,把人給我帶走!」無視於她兩眼發凸,胖子就如惡霸一樣喝令將允蕎強行押走。
兩個虎背熊腰的壯漢走向允蕎,就那兩名壯漢要伸出魔掌之際,休息室上方椽樑上卻傳來氣定神閒的聲音——
「急什麼,問過我了沒?這麼漂亮的小姐,配你這豬頭妥當嗎?」那聲調聽來不急不躁,可也震撼到這干匪類的五臟六腑。
天魑早就藏身於休息室中,礙於和允蕎約法三章不能出聲,但現下情勢窘迫,他不能再袖手旁觀。
「你他媽的什麼東西,敢在這裡叫囂。」胖子未曾見過天魑,不曉得他就是自己老闆的頂頭上司。
「我是你老子!」天魑不等胖子回應,一把彈簧小刀隨即在腰間一亮,他帥氣地朝前一擲,正中胖子的掌心。
擒賊先擒王,射人先射馬,只見其他猢猻們全都慌了手腳,幾下功夫就全被葉玉化身旁的打手擺平解決。
「哎呀呀,你表哥真是帥呆了,三兩下功夫就化解一場危機,偶像!偶像!」麗娃此時欽佩得就像美國高中的啦啦隊長,又抬腿又扭腰,只差手上沒兩個綵球讓她表演花式演出。
「你花癡耍夠了沒,克制點。」允蕎噓聲要麗娃閉嘴,她低頭不敢見天魑,要不是他,她早就性命不保了。
「你還好吧!」天魑看得出她已盡了力,只是最後誰也沒料到竟會衍生到唐突的母女重逢場面。
她知道自己幫了倒忙,而他這般的關心體貼,更讓她無地自容。
他看得出她的困窘,遂開口安撫她,「我只要讓你知道,你生命中不能缺少我,只有我才能給你無上的安全感,人家是護愛天使,我可是護愛撒旦。」他只想時時刻刻守在允蕎旁邊,就怕她吃虧受欺凌。
「天魑,我也想不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和你做對的大盤商,竟然就是……就是……」那個「媽」字她哪好意思說出口啊!
「我聽得」清二楚。你要作何打算?」天魑先徵詢允蕎的意見,這茲事體大,他該給她時間去思考。
放了她,那自己要如何跟天魑交代?他所損失的那些錢總不能就這樣算了,若是告她,叫自己眼睜睜看著親生母親鋃鐺入獄,那又豈是一個為人子女做得出來的事,她的腦筋愈想愈糊成一團漿,一時半刻也不知該做何處置。
就在允蕎束手無策時,葉玉化蹣跚朝他們走來,當她觸及到天魑的眼神時,驚覺這年輕人氣宇軒昂,五官長得俊美出塵,落拓中蘊藏著拘謹,看來不是泛泛之輩。
「允蕎,這位是……」她從未看過天魑,可他矯健的身手卻讓她不禁對他多看幾眼。
「她是允蕎的表哥啦!」麗娃自動當起介紹人搶先說道。「表哥?不對啊,我和允蕎的父親都沒有兄弟姊妹,她哪來的表哥?」葉玉化的質疑一下子撕破這層謊言。
眼見紙包不住火,再瞞下去也沒意義,天魑扼要吐出一句,「我就是東方天魑!」
東方天魑?
這四個字彷彿轟天雷震得所有人隆隆悶響,特別是葉玉化,多年來她謹慎地來往印尼與亞洲各大都市,怎麼也想不到今天最想和最不想碰到的人都一起出現。
「允蕎,想不到你認識了媽最不希望碰到的人,我想這一切應該是上天給我的懲罰,我不該接手這種賺黑心錢的事業,導致落到這樣的下場。」葉玉化深感後悔的說。
「夜路走多還是會碰到鬼,我早就在注意你,但你在印尼的據點實在太過隱密,聽說那些女工全都被你藏在地底下的宿舍,一年只能回家一次,還是集體由專人秘密接送,並且以林務局的牧場做掩護,要不是有一票蠢才出來攪局,允蕎早就替我辦好漂亮的任務。」他的手橫過允蕎的背,摟上她的肩膀,明擺著要讓葉玉化知曉他和允蕎的關係非比尋常。
「照這麼說,允蕎是被你利用來滲透我的?」葉玉化看出天魑的處心積慮,深怕允蕎被他玩弄在股掌之中。
「你不要胡說,是我自已要這麼做的。」允蕎連忙為天魑辯解。
「允蕎,我是為你好,也許……他早就知道你和我的關係,想利用你而已,他是在欺騙你的感情。」
「你怎麼都不檢討自己沒盡到做母親的責任,還做一些非法的事,你……又好到哪去!」允蕎冷冰的話語,譏誚著葉玉化的不是。
「念在你是長輩的份上,我不想用教訓的口吻,但在沒有證據之前,勸你不要信口雌黃,這樣會讓你女兒更不會喜歡你的。」天魑還是儀態優雅。
「你追查我這麼久,有可能不告我嗎?我才不相信你們這些財大氣粗的財團說的話,全都虛偽得可以。」葉玉化在險惡的環境中混久了,對什麼人都沒有信任感。
「有可能喔,如果你改過前非的話。」天魑心想為了允蕎,只要葉玉化真心改過,就算賠點錢來換回她對他的好印象,算算也划得來。
「不可能的,她不會改的,要是她還有點良心的話,當初就不會拋下我一走了之了……」允蕎看著葉玉化死不認錯,情急之下,哭著跑離現場。
「要是我哄不住這未來的老婆,我會再來找你的。」天魑追上前去,臨走前向葉玉化發出警語。
「我……我也不想幹這行了!」麗娃見允蕎和天魑都走了,喃喃自語著也跟了出去。
屋裡的人面面相覷著,長吁短歎的聲音此起彼落,只見葉玉化酸澀的眼眸失去光澤,增添了蒼蒙的霜露。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9-13 10:54:18
第八章
「吃片三明治吧!」天魑從侍者手中接過食物,親自遞到允蕎面前。
她輕晃蟯首,雙手交疊擱在腿上。
「那喝點熱牛奶,還是來點熱可可!」他又端起兩杯熱飲,可允蕎還是緊抿著嘴。
「一整天都不吃東西,你想成仙還是當佛?」天魑遣走侍者,無奈的說。
「要是你父母都從事非法的事,你還吃得下嗎?當然嘍,連他們的女兒也是。」她整整想了十七個鐘頭,以前她以為和父親做些非法生意,傷不了那些大財團,可在母親現身,並殘忍的告訴她事實真相後,她才曉得自己那些小壞,也是助長那些大盤商為所欲為的動力來源。
天魑從身後抱住她,半邊臉頰緊貼那粲亮的膚容,在她耳畔呢噥低語,「只要我不控告她,她就不會有事,如果她懂得金盆洗手,那我就既往不咎,你別把這包袱攬在自己身上,何苦呢?」
「話並不是這麼說,我能一點責任也沒有嗎?你都不說我兩句,我根本安不了心。」允蕎向來就不是得過且過的人,也很在意己身的道德標竿,她再有多大的能耐說服自己,也難以抹去既定的事實。
「要我說你是不是?好,那我就說你兩句,我愛你,我非常非常愛你,就是這兩句嘍!」見她愁眉不展,天魑破天荒當起逗笑的小丑,他現在終於知道這樣純真、毫無心機女孩的笑容,才是讓自己由衷展開笑面的原動力。
「人家在跟你說正經的。」允蕎身後傳來天魑清淡柑橘古龍水香,聞起來格外舒暢。
「我也是說正經的,要不是大伙全在調查仿冒大盤商,或許,我早就帶你見我家那老頭和老老頭去了。」兩人偎進針織羊絨沙發,天魑邊用手梳著允蕎的發,心有感觸的說著。
「什麼老頭和老老頭?」她不懂他指的是誰。
「就我老爸和爺爺嘍!」
允蕎一聽忙把頭轉向他,怔怔地看著他。「見你爸和爺爺做什麼?」
「不娶你還去跟他們請安啊,我可沒那美國時間。」他一直想告訴她,但礙於她專心在幫他誘出大魚,拖著拖著就拖到現在。
「你……你說真的還假的?」堂堂東方世家的鑽石王老五,竟說要娶她?
「唉!你們女人就愛問這蠢問題,沒事講這種話來打發時間啊,我可沒那雅興。」他更環緊她的細腰,還輕輕在她頸項處又磨又咬的。
「可是我覺得夏總經理她……她比較愛你,又能替你處理公司大大小小的事,那才是你要的賢內助。」憑夏總經理的條件,他們才能符合郎才女貌的標準,而她連想好好幫個忙也慘遭滑鐵盧。
「我要那麼能幹的女人做什麼?她太聰明反而自食其果,她還以為她搞的那出爛港警的戲碼可以瞞得過我,她也太小看我東方天魑了。」猶如先知的口吻,彷彿事事全在他掌握之中。
「天啊!那竟然是她策動的陰謀,要不是你突然出現!我恐怕早就中了她的圈套。」現在她想來還餘悸猶存。
「不會再幫她說話了吧?」他把她的發反勾在耳後,露出一朵精裸的耳蝸子,忍不住那舔吻的興致,舌尖已打前峰衝了上去。
「不要啦,好癢喔……」耳垂被他濡濕在舌蕾中,引起她神經末梢一陣抖顫。
「女人的不要就是要,你閉上眼睛吧,不然你會看到我貪婪地想要擁有你。」大魑解除她胸前多餘的扣子,沿著那嫩滑的上胸滑下去,直達傲挺的圓丘處,他一手飽滿地與它相貼,感到滿心愉悅。
在諸事煩心的當兒,允蕎實在無心讓慾念揚到高峰,但在天魑的挑逗下,她竟也胸口起伏漸驟,任由他的雙手在她身上輕盈跳躍,而無反抗之心。
薄小且柔的底褲在天魑的循序漸進下,他壯實的臂膀將她抱入沙發內,讓她的身軀深深埋入凝視著他小麥色的優質膚色,她的手像是有意識般的順著雙臂匐進,理性此時被一掃而光。
他仔細鑒賞她有如藝術傑作的胴體,允蕎不算豐腴,但那少女初芽的綻放,卻比任何俗世花瓶還令人賞心悅目。他健碩雙腿支開她筆直朝前一挺,男性的尊傲便往允蕎花蕊處慢慢潛進。他告訴自己這是她的頭一遭,他會努力不讓她有被撕裂的痛楚。
直到他全然沒入,允蕎大抽一口涼氣,此時,天魑速度穩健加快,整個前胸朝向允蕎身子骨落下,直到和她共赴極樂的雲端,才俯上她胸前歇息。
「這下你會自動催促我帶你去見我爸和爺爺了!」他迷人的笑像把扇子敞然而開,額上的汗珠滴落在她起伏的胸口。
允蕎默然不吭一聲,只有羞怯地點著頭。
幾天的陰霾漸散,允蕎的心情總算放晴,這些天葉玉化也曾主動和天魑連繫,除了保證回印尼後會撤廠外,還希望能見允蕎一面,她想好好跟允蕎說明白,當年的出走實在情非得已,她是被關正鵬殘忍地阻隔母女間的情誼,而不是她不恪盡當母親的責任。
「還是不想見你老媽一面?到時婚禮要讓你那不稱頭的老爸獨撐,他撐得起大場面嗎?」天魑蹺著二郎腿看財經雜誌,一旁兩個僕人則在替他們收拾行囊,傍晚時分,他們就要返回台灣。
「聽你口氣,你好像在幫她說話?」允蕎有些不以為然。
「憑我閱人無數,你老媽雙眼充滿著哀淒,苦衷是盈滿腔腹。」他還是一樣自信地闡述他的論點。
「我才不信,活到這樣一大把年紀還分不清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她午夜夢迴會不會擔心突然有人跑來指她的脖子,這種黑抹抹的錢,她也賺得下去。」折好一疊貼身衣物,允蕎兀自坐在床緣發嗔。
「你別忘了你也曾幹過這種事,平凡人吃平凡米,孰能無過,你說是吧?」天魑朝她走去。他的父母是誰也不想玩輸誰,全都是爛蘋果他也沒吭過他們一句,允蕎想得未免也太嚴重了。
「你少拿我擺地攤的事糗我,我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她撥亂剛折好的衣物,一張嘴嘟得快要可以吊豬肉。
「對嘍,你都說你有苦衷,你媽就不能有嗎?獨裁是不行的,別學我以前那死樣子。」自從被允蕎這春風一拂,他什麼陰陽古怪的脾氣都驅散了,他可不想自己改了性子,老婆卻重蹈覆轍。
「說來說去你都向著她,你去當她兒子算了。」想到和老爸相依為命長大,她就更不能釋懷。雖說老爸是好賭了些,但夫妻本是該胼手胝足,生死與共,說什麼也不能細軟一收,來個眼不見為淨吧!
「又在要任性了!不准扁嘴!」愛上一個孩子氣的老婆,他正好磨練耐心。
「什麼都能依你,這個我要自己作主!」允蕎氣嘟嘟地從床上躍起,想到外頭游泳池畔好好清靜片刻,否則她會胸悶而死。
才拉開房門,只見飯店經理後頭跟來一名中年婦人,一條細碎花頭巾將整個頭包緊,玫瑰色墨鏡依舊,鼻翼兩側的細紋更見凹陷。
「總裁先生,這位太太要找關小姐。」飯店經理退了一步,好讓允蕎和天魑看個仔細。
「沒你的事,你去忙吧!」天魑遣走飯店經理,對著允蕎說:「我什麼都不管,你自己決定要不要讓她進來。」
她思忖半晌。
終於還是讓葉玉化進到房裡。「進來吧!」
天魑讓兩位正在收拾行李的僕人離開,看著他們母女倆無言以對,他試著打破僵局。
「兩位女士不用站得那麼開,想喝點什麼我替你們服務。」介於未來的老婆和岳母之間,天魑說話得拿捏分寸。
「你真是個好人,外界給你的評價害我對你產生誤解,我想允蕎選擇你是明智之舉。」葉玉化深深一歎。
「我們這種怪脾氣的人是不會理會輿論的評判的,不過你大概要為我的律師所發出的存證信函傷腦筋了。」天魑眼角瞄向允蕎,看得出她的內心正在天人交戰。
「謝謝,我說過的話我會做到的,我已經打電話回印尼,讓廠房停工,而我也準備賣掉一切資產,作為你的賠償。」為了在允蕎面前建立起端正的形象,她不惜將莫查努辛苦開拓的江山攔腰斬斷。
「我接受你給予的賠償,但金錢的賠償好還,親情的賠償可得靠你自己去付諸行動。」他暗示葉玉化,要想化解她和允蕎間的問題,他可一點也使不上力。
「這也是我今天來的目的。」葉玉化明白的說。
「那我需要離開一下,好讓你們聊聊嗎?」他一直不見允蕎開口,想必是因為他還沒閃人吧!
「用不著,你留著聽也好,我不想到時候你又說些不客觀的話來嘔我。」葉玉化嚴肅說道。
「那好,既然要心平氣和地談,也要有些香醇的咖啡陪伴,我去沖一下咖啡,你們慢……」
「天魑,你在搞什麼,非得留我一個人在這不知所云嗎?你用膝蓋想也知道我現在腦子裡一片空白,不要刻意弄得好像親子聯誼會,行嗎?」允蕎無法接受天魑什麼事都看得稀鬆平常,她過慣了十年沒媽的日子,會緊張是必然的,怎能跟他一樣悠哉游哉。
「允蕎,你太嚴肅了,把生活步調放緩,可以減輕些壓力。」他伸出強而有力的手,將她拉進胸前撫慰。
「允蕎,媽曉得你跟你爸的日子過得很苦,一家的重擔全落在你一個人身上,才會有這樣的情緒反應,往後,我會好好補償你,只求你別這樣對待媽,我已經什麼都不求,只求你肯諒解我。」葉玉化摘下墨鏡拭淚,傷心不已。
「我當然清楚老爸的為人,他年輕時是好賭懶散了些,可是他的本性不壞,你應該更有耐性,我一向認為既然愛一個人就不該輕易改變,為他赴湯蹈火本是份內該做的事。」說這話時,允蕎不禁將眼角餘光偷溜到天魑臉上,有他在身邊,她才有勇氣說出她的心聲。
「赴湯蹈火?」這四個字葉玉化再刻骨銘心不過了。「我不知為他赴湯蹈火多少次,他哪次懂得珍惜?女人家最大的敗筆便是容易姑息枕邊人,當你看到你父親哭哭啼啼跪的在我面前說要改過時,你也同樣會心軟,但……這樣的事出現太過頻繁,我也是會怕啊!」她熱淚盈眶,往事歷歷猶如昨日。
「照這麼說,關正鵬那老小子年輕時是素行不良嘍!」天魑哼笑兩聲,潔白的雙排牙齒閃爍著瓷亮。
允春惡狠狠的怒視天魑。「男人是不是都有不規矩的出牆因子?我希望你婚後不會這樣,要不然……」
「你是我的那瓢飲,我不會去理會那些弱水三千的。」天魑是個有分寸的人,他不會跟關正鵬一樣來者不拒。
「你們打算要結婚?」聽到他們的對話,葉玉化抬起紅腫的雙眼驚訝的問。
「回台灣就會開始籌劃婚禮,我要允蕎當我的千禧新娘,要辦得一場隆重盛大的婚禮。」天魑信心滿滿的說。
「那真的是太好了,允蕎,到時候媽一定會送你一份大禮,陪你一起在婚禮的現場……」
「不用了,你暫時還是別來,我不能聽你的片面之詞,等我回去問問老爸,再作打算吧!」允蕎不等葉玉化說完話,硬生生將話打斷,她看看表,再看看天魑。「時候不早了,我們是不是該去搭飛機了。」
「你們現在就要回台灣?」才剛見面又要分開,葉玉化的心像是被連續割了兩次,痛不欲生。
「事情全都已處理完,該回去籌劃我們小倆口的事,我想,你就給允蕎一段時間。」天魑試著打圓場。
「那……那就麻煩你了。」葉玉化欠了欠身,重新戴起墨鏡,在臨去前,還依眷不捨地看了允蕎一眼,才傷心離去。
「天魑,我做錯了嗎?」允蕎緊緊環抱住天魑,心中始終厘不出一個答案來。
「小甜心,你就這點擇善固執最讓我傾心,追求真理是你一貫的態度,我自是最支持你的,傻瓜!」允蕎雖然年輕,可是她早熟,天魑一方面欣慰她不會感情用事,一方面也心疼她太早面對成年人殘酷的一面,但這金口中讓他更想好好保護她。
東方世家的惡魔要辦婚禮,籌備的工作自是馬虎不得,冷清清的宅第已許久不見進進出出的人潮,不過多數人來此的目的是好奇多於祝福。
「真是個蠻不講理的老不死!」天魑進屋後捶心拍胸的咒罵,他的好脾氣維持不到幾個星期,又開始發了。
「發生什麼事了?」努力在補救學校功課的允蕎,從電腦桌前將旋轉椅一拉,疑惑地望著未婚夫。
「還不就是我家那老太爺,說什麼非得要依循古禮迎娶,席開千桌,辦他個三天三夜流水席。」這在天魑爺爺的眼中,可是比Y2K還讓他抓狂慎重的大事。
允蕎光是聽就咋舌不已,這種有錢人花錢的態度,哪是她這個每分錢都斤斤計較的人可比擬的,可話又說回來,好面子也是有錢人根深蒂固的惡習,她想提出建議,恐怕還沒那個份量。
「既然你爺爺想熱鬧些,就讓他如願以償,只要你是真的愛我,就不必在乎那些繁文縟節。」回到台灣後,她就浸濕在幸福的泉源中,只待學校課業一結束,天魑還要帶她到英國去念牛津,現在的她,只要趕緊把英文惡補好便行了。
「我當然是啊!我除了睡覺眼睛不得不閉起來,哪一刻不是專注在你一個人身上?」天魑以前行蹤是神龍見首不見尾,而現在卻和允蕎形影不離。
「那就依他老人家的意思,我們別再跟他爭了。」要是現在就為了婚事搞得雞犬不寧,想必以後見到天魑他爺爺時,也不會有什麼好臉色看吧!
「問題是在你這邊,而不是在我身上。」天魑長長吐出一口濁氣,還是得把關鍵重點說出。
「我?我什麼話都沒說啊。」她忙著課業和補英文就來不及了,哪來的時間惹麻煩。
「依循古禮需要雙方家長共同出席,我這邊的老頭老媽只要電話一叫,不管是在北極還是在非洲,都能夠趕日來,而你呢?光靠每天和媧姨混在卡拉OK裡唱歌喝酒的老爸行嗎?」該來的還是要來,他想。
「說來說去就是要去找我媽,是不是?」才下眉頭,卻上心頭,這事她一直想淡淡遺忘,可卻還是不時想起。
「你不是答應我,要找你爸好好談談嗎?可自從香港回來,你就忙著功課,放任你老爸每天不是找媧姨唱歌,就是找巢叔喝酒,你到底重不重視我們之間的事?」他的語氣在抑揚頓挫間加注揚升分貝。
「你現在是在怪我嘍?」離開電腦桌,允蕎緩緩站起,半掩的門扉透進晚秋的涼風,拂得她髮絲簫涼飛舞。
「我不是在怪你,我只是想說,太過固執也不見得是一種美德。」他一煩躁便點了煙抽起來。
「你以前不是說我擇善固執很好嗎?念麼琨在又埋怨起來了呢?」允蕎心想,會不會是應驗了麗娃所說,天下烏鴉一般黑,婚前婚後兩款人?
「你擇善了嗎?哪個人不是希望闔家團圓,有誰腳步不曾踩錯,上回在香港,我是尊重你的決定沒錯,可我發琨這樣不是辦法,你並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我老實告訴你好了,夏綠優在香港分公司的職位我已經轉交給你母親,她以後會和我來往密切,遲早你還是要面對她的。」他之所以會這麼做,也是暗地裡觀察關正鵬後所作的決定,他實在很想將關正鵬一腳踢出去。
「那你叫夏總經理怎麼辦?」
她不擔憂自己的母親,反倒擔憂起曾經想責她於死地的夏綠優?「你還在替那個惡毒的女人操煩?我已經將她調到我四弟的管轄區,十年八年是不可能會回來的。」
「你把她調去哪裡?」
「肯亞!」
「那是非洲耶!」
「我知道……」
「你放心把工作交給一個壞女人,你頭殼壞了啊?你不怕重蹈覆轍?」她仍固執已見的對他勸道。
「我就算頭殼壞了,可你連心也壞了!」天魑心想,再鬥下去也只會聽到更難聽的話,於是他甩開門用力一關走了出去。
允蕎手心的握力愈來愈強,將剛打好的英文報告捏皺,天魑從不曾罵過她,即使當初被他抓到賣仿冒品,也沒被他這麼說過,而今,他的態度卻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度,她還要嫁給他嗎?
她氣憤地翻箱倒筐將衣服抽出扔了一地,怪自己不該期望灰姑娘的劇情會發生在她身上,現在她該傷心欲絕地不告而別,還是……去找老爸好好談談?
東方世家的歌唱包廂內,有庭園式的仿日造型,七十二寸大螢幕的兩旁是日本式的假山活泉,溫泉氤氳朦朧的水蒸氣瀰漫在四周,在這裡可以一邊泡溫泉,一邊唱著卡拉OK。
「打扮著妖嬈的模樣,陪人客搖來搖去,暗暗的霓虹燈,閃閃熾熾,引阮心傷悲……」半身泡在溫泉裡的關正鵬唱到一半,便將麥克風交到女媧的手中。
「啊……誰人能夠瞭解,做舞女的悲哀,也是含著目屎,也著假裝笑嗨嗨,啊……來來來來跳舞,腳步要是沉重,不管你是誰人,跟會當做瞑夢……」女媧兩頰酡紅,明媚嫣紅的小臉正依進關正鵬的胳肢窩處,就像只依人的小鳥。
而一旁頭上綁著濕毛巾,兩手各執一根筷子的有巢,則用力敲著洋酒瓶,跟著節奏大大哼哈應和起來。
忽然刷地一聲,允蕎陰著一張臉走了進來,三人一見到她倏地全把身子浸入水中,只露出三顆圓滾滾的人頭。
「允蕎,你……你怎麼突然闖進來呢?沒看到我跟你有巢叔和女媧姨在唱歌,真是愈來愈沒禮貌了。」關正鵬自從脫離貧困生活後,天天就是飲酒作樂,剛好碰上這兩個老活寶也是同路人,因此天天笙歌,玩得不亦樂乎。
「老爸,你能不能出來一下?我有事要問你。」允蕎嘴唇抿成一線,一副嚴肅模樣。
「等會好不好,我還有一首雪中紅還沒唱呢。」關正鵬處在興頭上,哪能就此被澆涼水。
「現在!」她用力拍了門板一下。
從未見過女兒氣咻咻的怒容,關正鵬只好罷興而起,當他穿好衣服來到和室時,見到的是一張落落寡歡的臉。
「乖女兒,你就要和天魑結婚,老爸實在感到很欣慰,總算養你養到這麼大,沒有白疼你了,懂得替老爸找一個這麼稱頭的女婿。」拉上紙糊門,關正鵬盤腿與允蕎相對而坐。
聽他說得口沫橫飛,只聽得出他是為了他自己將來享福著想,並非考量到她嫁給對方是否會幸福。老爸是怎麼了,跟以前擺地攤時,不時投以關愛眼神時的他恍若兩人。
「怎麼了?你人不舒服是吧?可得要注意自己的健康,千萬千萬不能在結婚當天病倒,到時要是一延期,天魑如果發神經不娶你了,那可就慘了!」關正鵬臉色一沉,好像允蕎一有個風吹草動,他也跟著受骨牌效應。
「慘什麼,大不了再回去擺地攤,又不會餓死你。」說那什麼話,像是在賣女兒似的。允蕎在心中咒罵道。
「你做什麼發那麼大的脾氣,你要想再回去過那種生活,我可不幹,好不容易可以過過皇帝的生活,再叫我回去當死老百姓,我死也不願意。」看著女兒眉頭緊蹙,他有些緊張了。「真的是天魑……不娶你啊,不會吧?」
跟他這樣蘑菇下去只會導致吐血下場,她乾脆單刀直入,直切重點。
「老爸,我問你?你要老老實實回答我,要是你有半點虛假,我就當場和天魑撕破臉,以後你卡拉也不用OK了。」
「不用那麼認真吧,你問老爸什麼,只要我曉得,我一定老實告訴你。」在豪門氣派誘惑下,關正鵬自是不想得罪她。
「你當初是怎麼跟媽分手的?」現場一片寧謐,允蕎的神色剎那間彷彿成了檢察官。
「這不是跟你說過了嗎?你媽跟人跑了,就這麼簡單還要說什麼?」女兒無緣無故提到前妻,他感到有些納悶。
「你說謊!」才把話問完,允蕎便大聲反駁。
「你……你怎麼回事?這件事你不從以前就知道了嗎?」關正鵬看著她的眼神,覺得女兒不像以前那麼好騙了。
「可是……這次我到香港,我碰到了……碰到了媽……」她要不是被天魑逼急了,也不想提起這件事。
「什麼?你碰到姓葉的那個女人?」關正鵬如遭五雷轟頂,整個腦門炸開。
「沒錯,而且連天魑也說她是個好人,甚至還讓她接收香港的分公司。」她相信天魑的眼光,可是愈相信,她就愈要釐清真相。
「天魑這個笨蛋,他怎麼這麼糊塗……」他在嘴裡喃喃念著,豈料,紙糊門一刷,又被天魑達個正著。
「我才奇怪我耳朵怎麼那麼癢,原來是有人在講我壞話。」天魑果真人如其名,跟個魑魅似的飄來晃去。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允蕎才剛跟天魑吵了一架,口氣中仍帶著少許火藥味。
「我吩咐媧姨要把你的新娘禮服和結婚鑽戒準時叫老謝送到家裡,她就告訴我,你和你老爸在討論事情,不介意我旁聽吧?」天魑也盤腿坐了下來,並用腳碰了碰允蕎的小腿,給她一記微笑。
「天魑,聽說……你把你香港的公分司交給允蕎的媽去管理,是不是真有這麼一回事?」這個准丈人面如槁灰,手還緊緊巴住天魑。
天魑慢條斯理的開始泡茶,「是啊,你前妻能幹得很,她一定能幫我賺很多錢。」
「不好吧,她做事不會專心的,而且她還是個不守貞節的女人。」他故意撒下漫天大謊,試圖襯托自己是個恪盡父親責任的好爸爸。
「那未來的泰山大人,你在這裡的時間內,好像除了唱唱歌、喝喝酒、打打麻將外,也沒做些什麼專心的事,至於貞節……聽說你在有了允蕎之後,還在外頭交了三十幾個女朋友,真是泡妞專家啊。」紫砂壺在茶缸邊緣刷上一圈,天魑替關正鵬倒上一杯純正的金萱,咧著嘴請他好生品嚐。
「這……這怎麼可能,我哪是這樣的人。」心虛加上「白賊」,使得關正鵬立刻大舌頭兼結巴。
「你不都跟媧姨這麼說,還把歷任的女友照片現給她看,喔,對了,聽說你還要把第二十四任女友介紹給巢叔,他還嫌她屁股大了點。」天魑心想話不點不明,要是關正鵬再硬拗下去,恐怕他就得出示證據了。
「老爸,是不是真有這些事,你怎麼都沒跟我說?!」彷彿有兩片鑼鈸在她耳邊用力一拍,響得讓她幾乎快要掀桌咬人。
「這……那……」該死,被那兩個王八羔子出賣,他該想到他們是食天魑的奉祿,自己不該把以前的風流史全抖出來。
「『這』不就結了,『那』就不用再多說了!」天魑替他把「這」、「那」造成句子。
「老爸,你知不知你以前對我編的那些謊話,幾乎讓我把你當成婚姻的受害者,沒有什麼可以推翻得了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如今你叫我以後該怎麼看待你,你實在太令我失望了。」「啪」一聲,允蕎從榻榻米上站了起來,拉開紙門向外衝去。
「允蕎,你聽老爸說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關正鵬才要追上去,天魑一把將他拉住。
「我去吧,你只要把你該做的事做好,允蕎不會怪你的。」一切過程都在天魑安排中,自然解鈴還須繫鈴人,他早替關正鵬想好法子了。
「什麼是我該做的,好女婿,你就教教我這笨丈人吧!」
「去把丈母娘接回來啊,給允蕎一個驚喜,找巢叔拿電話號碼。我跟你說,我只幫你到這裡,搞砸你自己看著辦。」他想能讓關家一家團圓,也算是積陰納福。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9-13 10:55:04
第九章
允蕎坐在東方世家花園裡的草地上,仰望星子羅列的冽藍夜空。
「親愛的,你在學杜牧看天空啊?」驀地,從耳畔後傳來比蛙鳴還悅耳的聲音。
「你……在說什……麼啦!」她哽咽的聲音斷斷續續,上齒始終咬著下唇。
「晚唐詩人杜牧曾說過——天階夜色涼如水,臥看牽牛織女星,你有沒有雅興陪我躺在草地上看星星啊?」他熱熱的氣流吹著她的耳,雙手還是停在老位置上,將她的腰護得暖洋洋。
「我怎麼都學不會跟你一樣,隨時都能這樣優閒自在。」她嬌嗔地學當小女人。剛認識天魑時,他是個不好親近的人,有點奸詐、有點邪門,可真愛上她後,卻突然變成一個生活大師,懂得在生活上運籌帷幄,事事料理得分明細膩。
「你學得會的,先學我躺在草皮上,我再慢慢教你。」他有義務把他的愛妻教育好,讓她早一點融入他的生活、他的生命中。
兩人並肩而臥,青油油的草地在吸收一天的陽光後,青草味更加撲鼻,天魑一手握著允蕎,一手指著繁浩星空。
「你看,我以前就像是最遠的那顆星星,孤伶伶的獨自在那發光,身旁沒有其他的星星相伴,縱使再怎麼亮,也是孤芳自賞,挺可憐的,不是嗎?」他的手指著遙遠的天邊之星,恍如見到自己以前的寂寥身影。
「你以前很寂寞,所以才會老是板著一張臉?」回想起第一次見到天魑,她只能用「見到鬼」三個字形容。
點點頭他又指著西南方的兩顆星星,「你再看看那邊,是不是像我們兩個,有了另」顆星星後,就不會孤芳自賞,至少,所有的喜怒哀樂對方都感受得到。」
「所以你正在感受我目前的喜怒哀樂嘍?」這下允蕎才明白天魑要表達的是什麼。
「是啊,你難過我也不好受,你開心我會更瘋狂,你生氣我會更暴躁,這才叫做夫妻共同體,你瞭解嗎?」他的手堅定的握著她。
「我明白你為了我的事擔憂,也為了我父母的事奔波勞累,我似乎只會給你添麻煩,不能給你帶來任何幫助。」仔細想想,她這一路走來,都是在接受天魑的好處,她連個像樣的忙也幫不上,還在他面前惹出家醜,真不知天魑中意的是她哪一點。
「當你斬釘截鐵告訴我,你願意替我當臥底時,你的勇氣就是你的美。」
他的話讓允蕎淡淡笑著,心中甜滋滋的。
「那我還真得感謝我爸媽幫我生了勇氣,否則我就沒人要了!」她自嘲道。
「不,我還是會要你,因為你是個愛家的好女人。」望著燦爛銀河,天魑的話聽來格外誠懇。
「你又知道了。」允蕎甜甜笑說。
「因為你一直看著東北方的星團。」他柔聲回答。
「這兩者好像不能劃上等號喔!」她等著他出糗,看他要怎樣圓話。
天魑胸有成竹的笑著,清朗得如同曠野中的麋鹿鳴嚎。
「東北方那些星團有著數以千萬計的星星,裡面的星星一定不會寂寞,我想,你也希望能有很多很多的家族成員,享受親情帶來的快樂。」他一語說得允蕎衷心佩服。
「要是你早一點讓我知道你是這樣細心的男人,也許我會更早愛上你。」兩人間的關係早已跳脫青澀階段,允蕎有感而發。
「不見得,那太平凡沒有特色,你不見得會鳥我。」
他總是能搶得佔上風的地位,但允蕎不反駁,她就是愛他這樣。
「你真不像個惡魔或撒旦,聽你說話就像傳教,而我就像那狂熱的宗教徒,被你一說,只有順著你的份。」這樣也好,多年來她總是身負重任,現在可以讓肩膀休息了。
「那我說什麼你真的信什麼?」天魑將手肘撐著下顎,斜著半身俯望她。
「有道理就會聽嘍!」允蕎看著那張邪中帶柔的臉,魂魄早已被他那張俊容收買。
「我說你要讓我好好地吻你,讓天地星辰提早為我們的婚事祝福。」他指尖撩動她紛飛的發,與草地的清香一揉合,更增添舒心作用。
「這不算有道理,所以不准。」她才不讓他每次想親就親,這會寵壞他的。
「可是你的生理反應卻告訴我,你……准了!」他看著她潮紅的臉,即使在微淡的銀月下,秀頰依舊掩不住春情蕩漾。天魑按住她的小腹,為她解開下擺的兩顆黑扣,平滑凝脂的膚觸,讓他忍不住用唇面來回沾點,蝸速地給予間斷的刺激,這樣蜻蜓點水似的碰觸,使她的嬌軀不禁扭動起來。
他的手臂伸到頸下,薄唇沿著蜿蜒的溝壑來到她的臉,狂肆的舌直挺進她的嘴裡起舞,濕熱、幸福、甜美,種種感覺降臨施予。
兩具纏綿的軀體,在小花園裡如飛舞的蝶兒,他們是如此沉浸在擁有彼此的歡愉中。天邊一顆流星劃過天際,像是上天送給他們的一顆精美鑽石,祝福著他們能天長地久……
要再次見到葉玉化,允蕎心裡是五味雜陳,不斷來回在房裡踱步。在這結婚的前一晚,所有歡喜悲傷的心情全融合在一塊。
「你緊張我比你更緊張,十年不見了,她不知是否還在氣頭上。」坐在一旁用手支著下巴的關正鵬,也面臨到最後的審判。
「要不是你,媽也不用吃那麼多苦,差點因為犯了法而毀了一生。」若不是天魑的以德報怨,他們全家現在就一同吃牢飯。
「女兒啊,等會這些話你媽還會再說一遍,你就讓我現在耳根子清淨清淨,唉喲喂呀,我真是天理昭彰,躲不過宿命的安排啊……」關正鵬也曉得紙包不住火,如今搞得裡外不是人的下場。
「等會你就好好跪在媽的前面懺悔,要不然,明天你就休想坐上主桌當主婚人。」短哼一聲,允蕎不停朝窗外看去,等待天魑將她母親接來。
轎車的前頭燈慢慢撒落在庭院一角,天魑攙著一身棗紅裝束的葉玉化,臨下車前,她還朝天魑問了句,「我的頭髮沒亂掉吧,臉上的妝有沒有糊掉?」
「丈母娘,你全身上下都很美,是個雍容華貴的大美女。」不知何時,天魑嘴變得好甜。
有了他這句話的保證,葉玉化才笑漾了嘴,她總要給允蕎最好的一面,現在的她,可不許再有任何差池。
兩人走進主屋,長型的走廊似乎沒有盡頭,等到走了近十來分鐘,總算來到允蕎的房門前,天魑打開門,映入眼簾的是允蕎笑容可掬,充滿歉意的面容。
「媽,對不起,我一直誤會你了,害你吃了那麼多苦都不知體恤,我真是該死。」滂沱的淚從臉頰簌簌滑落,允蕎衝進葉玉化的懷中。
「別哭了,媽也有不對的地方,當時不應該丟下你不管。」緊抱著允蕎,葉玉化也哭不可抑。
「爸都已經承認了,你就不要再自責,這樣我會更愧疚的。」她伸出手抹去葉玉化的淚。
兩人看著彼此哭花的臉,不禁笑了出來。
「是啊,這樣不是很好嗎?喂!老丈人,該你發個聲了。」天魑對著始終不發一語的關正鵬,大喝道。
「我……叫我嗎?」他指著自己的鼻子。
「廢話,這裡還有第二個老丈人嗎?」天魑歎了口氣。
關正鵬的頭始終低低的,當他走到這對母女面前時,遭受到允蕎銳利的眼神。
她拉起葉玉化的手道:「媽,陪我去看看最新的新娘禮服,我還幫你選了一件旗袍,我帶你去看看。」
見到兩人要相偕走出房門,關正鵬才開口,「玉……玉化!」
「過去的事都別再提了,只要你做個好榜樣,別再給天魑家裡的人鬧笑話了。」葉玉化不想再多說什麼,過去的事就讓它隨風而逝,再計較過往一切,似乎已沒那個必要了。
「我……我知道。」關正鵬衷心悔過。
「好了,我已把明天掌廚的廚師先請到家裡來,先試試明天婚禮時的菜色,聽說所有的山珍海味都有,好好去享受一番吧!」一手勾著允蕎,一手勾著葉玉化,天魑像是個最佳男主角,一抹淡淡的笑顯示他所有的滿足。
「喂!我也要去啊,等等我!」關正鵬在後頭大叫,只可惜沒有人肯理他。
天魑要結婚的消息,各大媒體競相報導,對他癡慕已久的女孩,哭的哭,呆的呆,也挽回不了既定的事實,她們也想來觀看這場世紀婚禮,但眾星雲集,賀客盈門,所以沒有帖子的人,一律謝絕進場。
最為開心的是天魑的爺爺,在他卸下重擔後,個性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不再嗜血,於是人人都叫他老善翁,反而忘了他的真實姓名,他常自嘲自己反正是試管嬰兒,叫什麼都沒差別。
其餘三個世家,西門、南宮和北海都應邀前來,只是在婚禮都已進行到三分之二,還不見北海世家的天魎到來。
「搞什麼鬼啊,這遲到大王,每次都是這樣。」主桌席上的天魍,喝點薄酒的臉蛋更顯俊逸,紅嫩的像是剛睡醒的小娃兒。
「又不是第一回了,你氣也沒用的。」天魅一頭藝術家般的長髮,光潔的臉龐有稜有角,俊挺高雅的身段在四兄弟中是最稱頭的。
「這……這像什麼話,魑兒的婚禮還這樣遲到,允蕎啊,你就多擔待點你這小叔,他從小就很皮,又愛賴床,每次要叫他起床他就滿臉不高興,還記得有一年冬天,我替他穿好衛生褲,還幫他套好兩層厚厚的棉襪……」老善翁這百歲人瑞,一說起話來就不知停止。
「爺爺,你專心吃你的長壽麵,不用替允蕎擔心,她不會責怪天魎的,那奧小子愛來不來隨便他。」天魑卡斷爺爺的話,對著允蕎淺淺一笑,今天的日子特殊,可別被那奧小子給掃了興。
「爺爺,也許他在交通上有些耽擱,不要緊的,都是自家人,我不會去計較這個的。」允蕎懂得當長媳的寬容,自是不會小家子的生悶氣。
說時遲、那時快,在熱鬧的迎賓會場,一位眼波可以電死一卡車女人的男子,踏著火爆的腳步來到宴賓廳,這位豪邁中帶著直率性子的浪子,正是北海世家的天魎。
「我就說他還是不敢不來嘛!來,天魎,坐我旁邊,咱們兄弟好好敘敘。」天魍拉開座位,可他並不領情。
「老大,我有事要跟你談,你出來一下。」天魎的口氣像要尋仇般,在這樣歡樂的氣氛,竟搞得緊張兮兮。
「發什麼癲啊,我惹你了嗎?」天魑看到天魎的臉,真想揍他一拳。
「還有你,我英明偉大的大嫂。」天魎也對著允蕎發出不甚客氣的要求。
「我?」允蕎歪了一下頭,不懂跟她有什麼關係,她才跟天魎見第一次面,不是嗎?
「你今天是存心來找碴的嗎?要是你有什麼不滿,等我婚禮完後再說。」天魑挺身在允蕎面前,惡狠狠的看著天魎。
「等婚禮結束就來不及了,要是你不想要出人命的話,現在就跟我到樓上桂蘭廳,就一目瞭然了!」天魎雙手交叉在胸前,看得全部的人一團霧煞煞。
為了讓婚禮能順利進行,天魑只好握著允蕎的手跟他去,禮堂內人人交頭接耳,紛紛猜測到底發生了什麼狀況。
天魎帶著兩人上樓,一拉開門,便見夏綠優拿著刀要往自己胸口刺,她沾滿淚的臉像受了極大委屈一般。
「是你?我不是把你調到肯亞去了,你怎麼還不走?」他記得機票和所有手續都已請人幫她辦好了,怎這回她又出現於此?
「是我帶她回來的,你真是夠意思,不要的女人就往我的管區送,別以為非洲就是裝垃圾的地方,那可是全世界最後一塊淨土,你丟這個文明垃圾給我,還要不要我尊重你啊?」天魎專攻環境保護,所以老善翁才將非洲和大洋洲等地的管轄權交給他。
「你……你太過份了,我在你身邊工作那麼久,你為了一個女人就要犧牲我,還偷偷把我弄昏載往肯亞,當我醒來時身邊都是一些大象、黑猩猩,你不曉得我……我有多麼害怕嗎?」夏綠優雙手緊握著水果刀,一臉看來憔悴無神,她就是這樣握著刀要脅天魎將她帶回台灣,豈料一回來便見兩人的婚禮。
「你幹些什麼好事我都還沒找你算帳,你還敢這樣對我邀功?!」還選擇他的大婚之日來搗亂,天魑不會讓她稱心如意。「我會這樣做還不是因為我愛你,你一點都不曉得,每當我看著你的背影,我整個心都融化了……」
「夠了夠了!我不想聽你說這些話,你什麼事情都要斤斤計較,我不會選這樣有心機城府的女人當老婆。」他更用力往允蕎的腰部摟去,故作親密狀。
「別這樣,夏姊,有話慢慢說。」允蕎試圖讓她冷靜下來。「你給我住嘴,你一定用什麼妖術迷惑天魑,否則他怎麼會看得起你這個醜小鴨?」她把刀心抵向允蕎,髮絲都沾了汗水。
「哇嗚,我是不是能夠看到女子摔角?」天魎眉宇一蹙,發現夏綠優真的是豁出去了!
「北海天魎,你要是不閃開,就閉嘴!」天魑正不知所措,天魎還在那看好戲,他轉而看了夏綠優一眼。「要不然你要我怎麼樣?」
「讓我回香港繼續當總經理,還有……還有……」
「還有什麼?」
「還有……我要當今天的新娘!」
天魑聽完忍不住大笑起來。「你要自殺就自殺,請便!」
「天魑,別這樣,她怪可憐的。」允蕎早把夏綠優想置她於死地的事全忘光,反倒替她求情。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今天是我們大喜之日,別讓她掃了我們的興。」他硬要拉走允蕎,可她卻鬆開他的手,往夏綠優方向跑去。
「來,你陪我到禮堂去,我讓你坐我旁邊,我用上賓的身份來招待你。」允蕎一點害怕的神色都沒有,幾乎忘了她手中還握有一把利刃。
「允蕎,別去!」天魑從未有過的緊張面容霎時刷開,夏綠優要是喪失理智還得了。
「你不要貓哭耗子假慈悲,你看我現在潦倒,就想要譏笑我嗎?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夏綠優緊緊握住刀子。
允蕎伸出友誼之手,只想讓她也能從困境中爬起來,畢竟她們都是女人啊!
「我有笑你的必要嗎?就算你自殺,新聞媒體每天追著我和天魑,搞得我們心神不寧,可是你不要忘了,台灣每天都有這麼多事情發生,你的自殺不用一個禮拜就會被別的新聞蓋過去,久而久之,人們會漸漸淡忘這件事,我和天魑一樣可以愉快地生活,誰還會記得你,你說是嗎?」允蕎用簡單的心理戰術對她好言相勸。
「可是我在非洲那邊,每天跟那些土人在」起生活,我……寧可去死。」一想到每天醒來都是一些黑抹抹的巧克力臉,夏綠優就生不如死。
「那我叫天魑把你調回香港,恢復你的職位,而且,我也和你結拜當姊妹,這樣你也可以天天見到天魑,不過你不用羨慕我跟他睡在一起,他很不愛洗澡的,那味道你一定會受不了的。」允蕎故作輕鬆,築起一階一階的梯子讓夏綠優下。
天魑看著允蕎,奇怪著他這老婆處理起別人的事總是這樣駕輕就熟,要是她老媽的事,她也能這麼理智不就好了。
夏綠優冷靜的想了想,也認命地知道不可能和天魑有結果,但至少能回香港,又能恢復原來的職位,還可以和東方世家維持良好關係,實在是個不錯的選擇。
「但……香港的職位不是被你媽拿去了?」她知道是葉玉化接她的位置。
「這……」允蕎看著天魑,還拉拉他的褲管。「說話啊!」
「不然你去當副總經理好了,不過,可不要再給我亂七八糟的搞飛機。」愛妻都說話了,他還有什麼話說。
「夏姊,這樣可以了嗎?」望著那把尖刀,允蕎還是有點害怕,生怕夏綠優一個心理不平衡往她肚子刺上一刀。
「聽說非洲現在食人族很猖獗,半夜三更恐怕會被抬去當做BarBQ烤來吃……」看著夏綠優還在猶豫,天魑努力營造恐怖畫面。
「好啦,我願意接受這樣的安排。」一想到那些笑比哭還難看的土人,她說什麼都要答應了。
「太好了,我的耳根子總算清淨多了。」天魎吁出一口長氣,這女人還是別去煩他的好。
正當四人要返回大廳時,天魑靈機一動想到一件事,他在允蕎耳邊嘀咕兩句。
她聽見笑呵呵地直點頭,最後回頭對著夏綠優壓低聲音說:「你要不要穿我這件新娘禮服過過癮,我替你和天魑拍一張照當作紀念,你覺得如何?」
「真……真的嗎?天魑願意跟我拍結……結婚照?」無魚蝦也好,當不成真正的新娘,穿衣服過乾癮也行。
「算便宜你了,要就快去換吧!」天魑故做輕鬆,等到兩個女人離去後,他才悄悄地對天魎說:「你這套禮服遜斃了,要不要換我這套燕尾服,別說大哥對你不對意思,這可是我最名貴的一套服飾,全世界只有三套。」
「不錯,還知道我帶著這垃圾女人回來很委屈,好吧!看你求我的份上,我就勉強接收你的衣服,先說好,是你要我穿的喔!」見天魑太過好心,天魎有些怕怕的。
「沒錯,我親愛的好弟弟。」兩兄弟肩勾肩,一起去把禮服給換了下來。
只見幾分鐘後,天魑和允蕎換上一套輕便休閒裝,並偷偷地跑到停車場將天魑那台火紅色的保時捷開出來,上頭早就掛滿五彩繽紛的氣球,全都繫在車後蓋的地方。
「好了,你看我這樣漂不漂亮?」夏綠優邊打量自己邊走了出來。
「哈哈,果然是很帥氣,我喜歡。」天魎也堆滿笑意走出來。
兩人一起走到桂蘭廳外頭,只見夏綠優穿著新娘裝,天魎穿著新郎裝,而更正的男女主角卻在此時不見了……
「哇,好登對的一對新人,我們能跟你們拍一張照嗎?」一群老先生老太太看來也是來參加喜宴的,見到這兩個人穿著禮服在走廊上,紛紛要求與他們拍照。
「我……我們不……」
沒等天魎解釋清楚,二十餘的老人家便圍攏過來,擠得兩人怎麼逃也逃不掉,只好勉強對著鏡頭苦笑。
「來,新郎新娘笑得開心一點!」拿相機的老伯伯要兩人擠出歡樂笑容。
天魎心中怒不可遏,笑得僵化不自然。他忽然一個眼角朝外一瞄,一台火紅色的保時捷正呼呼冒著白煙,揚長而去。「老弟,代替我們去應付酒宴吧,我先帶你大嫂去度蜜月了。」天魑拿起墨鏡朝上頭一招手,大聲對他喊叫,而允蕎也拿著她的大草帽對著夏綠優猛搖。
該死的天魑,該死的允蕎,最好不要到非洲去度蜜月,否則他一定會叫土著把他們烤來吃,一定會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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