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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千風 -【乞兒王妃(御龍令之飛龍在天)】《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9-21 00:18:50     標題: 千風 -【乞兒王妃(御龍令之飛龍在天)】《全文完》

千風 - 乞兒王妃【御龍令之飛龍在天】

東凌王左秋航的「姻緣災難」──
不當駙馬就要立刻找個女人成親
為解燃眉之急,就拿送上門的「小乞兒」湊數吧!
眼大、招風耳,還有四個黑呼呼的「拖油瓶」?
沒關係!只是「臨時王妃」,他不介意
怎料,發育不良的小叫化子竟然「拒嫁」!
別笑他的品味怪,而是……這小妮子真是太有趣了
就算被罵誘拐純情少女,他都娶定她了!
東凌王不是眼睛有問題,就是有「戀童癖」
當慣小泥猴,她才不想穿華服、當王妃
衰啊!「劫富濟貧」正巧被逮著
這下她不得不「捨身」相救被逼婚的他……
嫁人真麻煩!不只要陪相公「玩遊戲」
還得面對頭號「情敵」長樂公主的挑釁
現下竟被捉進皇宮,學習當個「上流人」
她這個乞兒王妃真的好辛苦……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9-21 00:19:06

楔子

  「元亨」曾是一個統一天下的大帝國,元亨的統治者姓軒轅,統治這個國家長達五百年之久。

  但是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因為天下太平已久,軒轅皇朝開始腐敗墮落,天子失德、奸臣當道,以致風俗敗壞,貪官污吏滿天下;錦繡江山就像被白蟻蛀空的房屋一樣,一瞬間梁倒屋塌,轟然一聲便沒落了。

  元亨亡國之後,諸侯割據,戰亂持續了五十年,最後形成了四個小國家。四個國家分別是:東方的高辛國、南方的伏羲國、西方的夏後國、北方的高陽國。

  這四個國家力量均衡,誰也統一不了誰,多年的征戰勞民傷財,令四國君主無力繼續統一的霸業,於是局勢就這樣漸漸安定下來。

  五十年征戰,五十年休養生息,在元亨亡國一百年後的今天,這四個國家都漸漸繁榮興盛起來,幼有所依、老有所養,百姓安居樂業,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

  但是各國的君主能力不一,地理條件有所差異,所以各國的發展也並非完全相同;其中最發達的乃伏羲國,最貧窮的乃高陽國。

  但是貧富不均是歷朝歷代都存在的問題,所以大家表面上也沒有太在意,老百姓絕不會注意到歌舞昇平下的暗潮洶湧。

  老百姓們漸漸遺忘了戰爭的傷痛,他們現在最感興趣的乃是一個傳奇,一個關於「御龍令」的傳奇。

  傳說中,那些蒙受冤屈的人,經常收到一塊印著神龍圖案的令牌;得到令牌的人,不管陷害他們的是皇親國戚,還是幫派霸主,都一定會沉冤得雪、重見光明,然而那些作惡多端的人,鐵定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傳說中,執行銜籠令的有五個男子,他們都是人中之龍,個個身懷絕技。

  但是並沒有人看過他們的真面目,也不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更別說他們的底細了。

  他們每個人都可以只手撐起一片天,但行事出奇低調,從來不興風作浪。

  有人斷言,如果這五個人聯合起來,即使要統一四國也未必不可能;因為他們既英勇善戰又足智多謀,所作所為深得民心,一旦招募戰士,一定群雄雲集。

  所以御龍令的主人便成了四國君主的心腹大患,一日不除掉他們,皇帝們就一日睡不安穩。

  因為有了御龍令的牽制,原本彼此對立的四個國家,反而同心協力起來,成為一件令人嘖嘖稱奇的怪事,御龍令的影響力也由此可見一斑。

  人們之所以知道執行御龍令者有五人,乃是因為他們執行完任務之後,都會留下不同的字句代表自己的身份;有心人收集之後進行整理,便得出以下結果——

  其一:飛龍在天。

  其二:見龍在田。

  其三:戰龍於野。

  其四:亢龍有悔。

  其五:潛龍勿用。

  但是又有高人猜測,五龍的身份應是平等的,是他們自己發明御龍令的嗎?

  好像不太可能……

  正所謂「一山不容二虎」,於是高人下了斷言,五龍聚集在一起,一定不是處於「群龍無首」的狀態,否則他們也成不了什麼氣候,反而容易互相征戰。

  那麼,五龍背後的主使者又會是什麼人呢?

  天下人都在猜測,陰謀使壞的人則惴惴不安,生怕哪天御龍令會落到自己的頭上。

  但是這卻成了民間老百姓津津樂道的傳奇佳話。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9-21 00:19:21

第一章

  所謂的「交友不慎」,一定是指現在這種情況。

  東凌王左秋航坐在書房的太師椅上,看著坐在對面的兩個英俊男子,銳利的目光猶如箭矢,直直地射向那兩個笑得沒有一點形象可言的傢伙。

  「真沒想到,我們六人之中,最先發生姻緣災難的會是最討厭婚姻制度的叛逆王爺,哈哈……」有著一雙桃花眼,一看就是個風流種的令狐羽笑得格外詭譎,好像陰謀得逞一般。

  「真可惜,來得匆忙,沒來得及準備厚禮,下次一定補上。」臉形瘦削、神情嚴峻的冷辛巖,總是一副別人欠他萬兩黃金的樣子,即使說笑話也冷冰冰的。

  「你們說夠了沒有?」左秋航瞇起雙眼,右手已經抓住書桌上的兩枝毛筆,隨時準備丟過去。

  「哎呀!大姑娘上轎頭一回,你準是害羞了。」令狐羽笑得更加開心,還不時用手指彈彈自己那件絲綢紫色長衫,即使取笑別人,也不忘記擺個風情萬種的姿勢。

  「都是自己人,不必忸怩作態。」冷辛巖總是和令狐羽搭配得天衣無縫,宛如唱雙簧一般。

  咻咻兩聲,毛筆筆直的射向令狐羽和冷卒巖;令狐羽挑了挑眉毛,冷辛巖則連眉毛都不動一下。突地,毛筆轉了一圈,飛向左秋航,左秋航伸手接住,毛筆被他放回原處,連一滴墨汁都沒有灑下。

  「嘖嘖,惱羞成怒了。」令狐羽又換了一個迷人的姿勢。

  「只是功力依然不見增長。」冷辛巖接著說道。

  「總有一天,我要把你們關進天牢。」左秋航的表情更加危險。

  「哎呀!我哪裡都玩過了,就是沒去過天牢,如果有機會進去逛逛也不錯,巖巖,你說呢?」令狐羽向冷辛巖拋媚眼。

  「牢飯不好吃。」冷辛巖扁扁嘴,隨即目光銳利地瞪著令狐羽。「我警告你,不准叫我巖巖,噁心不噁心啊?」

  「可是珞珞都叫你巖巖的。」令狐羽一副受傷的表情,「難道只有他能叫你巖巖嗎?我抗議,你差別待遇!」

  冷辛巖一副受不了的表情。「那是因為他本來就是個很噁心的傢伙!那我叫你小狐狸可以嗎?」

  「不許!」令狐羽立即大叫。這怎麼可以,小狐狸這麼親熱的稱呼,只有他的珞珞寶貝可以叫!

  冷辛巖聳聳肩,「這不就得了?」

  發現話題從他的婚禮突然變成這種無聊之事時,左秋航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同時又大大的歎了口氣。他的這些損友總是這樣,往往從一隻烤雞開始聊起,最後卻扯到誰放了一個屁,一點形象都沒有。

  左秋航,男,現年二十七歲,高辛國的東凌王,官居太尉,掌管高辛國的軍事。

  他生得儀表不凡、玉樹臨風、劍眉星目、鼻似懸膽,是那種往前一站,就會吸引所有人目光的大帥哥;又因為出身皇族,自有一種令人望而生畏的尊貴氣質。

  然而他最引入注目的就是那一頭及膝長髮,烏黑發亮,宛如絲緞一般。他的長髮只用一條和服裝同顏色的絲帶鬆鬆垮垮的繫著,和當時男子一成年就要戴冠,在朝為官者更要戴官帽的風俗、規矩截然不同。

  總而言之,他是一個大帥哥,一個非常尊貴的大帥哥。

  然而他的朋友更是不遑多讓,令狐羽有著一張即使是皇宮中最漂亮的妃子也會感到汗顏的俊美容顏,再加上他總是打扮得華麗無比,更容易吸引人們的目光。

  冷辛巖的臉上總是充滿肅殺之氣,同樣俊美無儔的容貌卻讓人感到駭懼,生性冷漠的他和熱情洋溢的令狐羽截然不同。

  令狐羽是伏羲國首富的長子,冷辛巖則是伏羲國武林盟主的長子。

  不同出身的三人會成為至交好友,這裡面自然藏有秘辛,說來話長啊!

  外人如果看見他們這樣一見面就打打鬧鬧、爭執不休,一定會認為他們的感情不好,甚至會打個你死我活;其實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這正是他們表現熱情的方式。

  如果讓三個大帥哥面對面的執手相望,然後含情脈脈地說:「我想你想得好痛苦。」不只別人受不了,恐怕他們早就吐血而亡。

  因為三人出身迥異的關係,他們平時都極為內斂,甚少在他人面前滔滔不絕地說三道四,只有在朋友面前,才會如此的肆無忌憚。

  「左左,聽說你的新娘子不只是高辛國的長樂公主,還是個風華絕代的大美女耶!」令狐羽一副垂涎三尺的模樣。

  「不准叫我左左!」左秋航對風華絕代的長樂公主沒興趣,反而是氣他們亂叫他左左。

  冷辛巖無趣地撇撇嘴,「得了吧!不要再試圖拉近彼此的關係,反正我們的匿稱都只留給珞珞那個傢伙。」

  令狐羽皺了皺眉,「對啊!我忽然發現一個大問題。我們為什麼要對那個臭小子特別好呢?他明明就是個花心、花癡,外加花言巧語的採花賊!」

  「你是花嗎?你被他采啦?」左秋航好笑地瞅了他一眼。

  噗哧一聲,這下連很少綻放笑容的冷辛巖也大笑起來。

  令狐羽不屑地哼了一聲,根本不以為忤。「被他采?你的眼睛出問題了吧?說到採花這件事,被采的也應該是珞珞。」

  「那我會先殺了你!」左秋航冷冷地說。

  「在你殺了他之前,我會先用針刺瞎他的雙眼。」冷辛巖這次站在左秋航這一邊。

  「可憐的我們,第一次一見鍾情的對象居然是個男人,真是不甘心,我可憐的少男心……」令狐羽做了個西子捧心的痛苦表情。

  左秋航快吐了,翻著白眼。「得了吧!你只是沒見到比他更漂亮的女人罷了。」

  「是不是那位長樂公主也沒有珞珞漂亮,所以你才不想成親?」冷辛巖問。

  「不是這個問題。」左秋航歎口氣,「她是我的表妹,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根本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妹妹;要我娶她,那不成了亂倫?再說我對女人根本沒興趣。」

  「你不會對男人有興趣吧?小生怕怕哦。」令狐羽立即躲到冷辛巖的背後,「人家這麼英俊瀟灑、風流倜儻,可不能落入你這種人之手。」

  左秋航作勢要打他,被冷辛巖攔住了。

  「好了!別鬧了,說點正事吧。」

  「對了!你們這次來高辛國是為了什麼?不會是為了參加我的婚禮吧?」左秋航微微一笑,「再說,婚事還沒確定,你們未卜先知的能力也太強了吧?」

  冷辛巖道:「是珞珞要我們來的。」

  「我就知道,他不開口,你們才不會想起我這個可憐的朋友。」

  「高陽國今年發生了百年罕見的旱災,老皇帝昏庸無能,太子大概會急著登基;太子為了得到民心,或許會對高辛國下手,一個不慎,也許會發生戰爭。」令狐羽面色凝重地說。

  「珞珞想制止戰爭?」左秋航身為高辛國執掌軍事的重臣,其實早已嗅到戰爭的危險氣息,只不過他想再靜靜觀察一陣子。

  冷辛巖點了點頭。

  「他還真是胸懷天下。」左秋航歎了口氣。

  「他只是太無聊了。」令狐羽又笑了起來。

  「他想要我怎麼做?」左秋航問。

  「高辛國的老皇帝剛剛駕崩,年僅六歲的小皇子必須有個得力的輔政大臣。」

  左秋航不等冷辛巖說完就已經明白珞珞的意思了,他苦笑道:「那傢伙還不明白嗎?我早就想甩開皇族身份,浪跡天涯。」

  「大概不行。」令狐羽搖搖頭,「這是我們的使命。」

  「遺詔中的輔政大臣是右丞相李光用,不是我。」左秋航冷聲道。

  「把他弄走!他是個野心勃勃的人,遲早會謀奪王位。」冷辛巖乾脆明說。

  「知道我為什?要成親嗎??」左秋航把話題轉回他的婚姻大事。

  「嗯?」

  「皇太后親自來找我,要我娶長樂公主,不然就要繼承王位。」

  「啊!」令狐羽和冷辛巖都吃驚地看著他。

  高辛國雖然有十幾個公主,卻只有一個皇子,老皇帝一駕崩,自然得由皇子繼承王位,但是皇子只有六歲,他懂什麼?難怪高辛國現在全國上下都緊張萬分。

  「你的外婆真是個厲害的女子。」令狐羽讚歎道。

  「是啊,她選擇你,就證明她頗具慧眼。」冷辛巖贊同地點頭。

  左秋航苦笑著搖頭,「我可不想發動一場政變,然後自己登基,我對做皇帝沒興趣,倒寧願做輔政大臣,等小皇帝長大了。我立即遠走高飛。」

  「那麼你是要娶長樂公主嘍?」

  長樂公主是皇子裴懷恩的親姐姐。

  「不。」左秋航搖了搖頭,「我不能娶一個自己不愛的人。我和皇太后據理力爭的結果就是,我必須在三日之內找到一個心愛的女人成親,否則還是要娶長樂公主。」

  「哈,三日?你有心愛的女人了嗎?」令狐羽很感興趣地挑了挑眉。

  左秋航搖頭。

  「你是想……找個陌生女人充數嗎?」冷辛巖忽然問道。

  「那還不如找珞珞,他扮起女人來,一定美得讓人頭昏眼花。」令狐羽提議。

  左秋航笑了,「不行,他過不了驗身這一關。」

  「那你怎麼辦?」

  「正在發愁。」左秋航歎息著。

  令狐羽和冷辛巖對望一眼,真的有些同情左秋航。

  「報!」

  「進來。」

  一個身穿青衣的清秀小廝走了進來,恭敬地對左秋航說:「稟告王爺,有一位姑娘在大門外吵鬧,說是非要見著您不可。」

  「哦?」左秋航挑了挑眉,「什麼姑娘?叫什麼名字?」

  「她說她……」

  「她什麼?」

  「她說……她叫姑奶奶。」小廝面紅耳赤地回答。

  「哈哈哈哈……」令狐羽大笑起來,拍了拍左秋航的肩膀,「聽起來像是很有趣的人,不妨讓她進來。」

  左秋航對小廝揮手,「帶她進來吧。」

  「是。」

  「喂!是不是你留下什麼風流債,人家追上門來了?」令狐羽笑瞇瞇地問。

  「你以為我像你啊?」左秋航拍開他不安分的手,「我很少找女人,即使有,也一定妥善處理。」

  「你把女人說得像貨物一般,還妥善處理呢。」令狐羽撇撇嘴,「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

  二人說笑間,門外已傳來輕輕的叩門聲,左秋航要小廝把人帶進來。

  只見一個身材矮小、衣服滿是補丁、肌膚髒得看不出真正顏色的小叫化子,跟著小廝走了進來。

  「唷!你們看看,居然是個小叫化子耶!」令狐羽更加訝異了。

  小叫化子用她那雙又圓又大的眼睛瞪了令狐羽一眼,然後問:「你們誰是東凌王?」

  她身形矮小,似乎還未成年,臉蛋小得沒有左秋航一個巴掌大,可是她有一對招風耳,還有一雙大得不成比例的眼睛,渾身髒得像只泥猴;話說回來,她的樣子也很像只小猴子。

  她全身上下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雙大眼睛了,眼睛烏黑澄亮,宛如夜空中的星子。

  「你猜呢?」令狐羽笑瞇瞇地問。

  小叫化子的目光在三人身上轉了一圈,最後落在左秋航身上,她大剌剌地問:「是你吧?」

  「你怎麼猜到的?」令狐羽好奇地問。

  「你以為叫化子是白吃飯的?」她皺了皺小鼻子,「要飯時罩子得放亮一點,好人壞人必須一眼就看出來,我呀!善人和小氣鬼用聞都能聞出來。你一身銅臭味,不用說一定是金錢至上的商人,他呢,眼神冷得像刀子,一定是練家子;東凌王就不一樣了,他只要在那兒坐著,自然就有一種尊貴的氣質,所以他一定就是王爺了。」

  唷!這下連左秋航都要為這個小叫化子喝采了。她吹捧人的功夫還真是挺厲害,不過被貶的令狐羽,臉色就難看極了。

  哈哈!看著令狐羽難得吃癟的樣子,左秋航實在開心極了。

  「那麼你來找王爺想做什麼?」冷辛巖也很好奇。

  「我的事情只能對王爺說。」她神秘兮兮地回答。

  「哦?」左秋航對兩個朋友使了個眼色,見他們離開了,他才對小叫化子說:「什麼事?你說吧!」

  小叫化子走到門口,仔細地往外看了看,關緊門,這才湊近他。

  「退後!」一股臭味隨著小叫化子的靠近撲鼻而來,左秋航不由得皺了皺眉。

  小叫化子聞了聞自己的手臂,「不難聞啊?為了見你,我還特意洗過澡呢,你是高貴的人,我知道高貴的人都愛乾淨。」

  「廢話少說,說正事吧。」左秋航已經不想聽她說廢話了。

  小叫化子再次東看西瞧後,這才小聲地說:「道上的兄弟告訴我,王爺是高辛國心腸最好的人,如果遇上天大的難題,只要找王爺幫忙就對了,所以我就來找王爺了。」

  「什麼事?」左秋航不知道自己何時成了「道上兄弟」心目中的大善人。

  「我有一大筆錢,沒地方藏,想請王爺代為保管。」小叫化子神秘兮兮地說。

  「一大筆錢?」左秋航哭笑不得,「叫化子能有一大筆錢?」

  「啐!你也是個俗人。叫化子也分三六九等,為什麼我就不能有一大筆錢?再說這筆錢又不是我的,是我師父的。他死了,留下這筆錢讓我保管,等我找到他的孫子,我會把錢還給他。可是師父和他的孫子失散十幾年了,他到死都沒找到,我又怎麼可能找得到?只怕還沒找到,我已經被貪圖這筆錢財的人打死了。所以我想在王爺府上避難,我願意為王爺做牛做馬,做什麼事都行,只要王爺肯收留我和我的這一大筆錢。」

  左秋航被她囉囉嗦嗦的話搞得頭昏腦脹,這個小叫化子竟然和珞珞有些相似,話也多得嚇人!

  「那一大筆錢,有多少?」左秋航思忖著,這還真是一件奇事,叫化子身上有一大筆錢?

  「你該不會想搶走我的金子吧?」小叫化子緊張起來,後退數步,大眼睛狠狠地瞪著他。

  「不信任我,幹嘛來找我?」左秋航板起俊瞼。

  小叫化子歪著頭想了想,「好吧!我信任你,那一筆錢真的很多哦!」

  「有多少?」

  「十兩黃金。」小叫化子再次靠近他,小聲地說。

  咕咚一聲,左秋航差點跌坐在地。

  怪事年年有,可沒有比這件事更怪的。

  十兩黃金就讓這個小叫化子緊張成這樣?嘖!

  「怎麼?你覺得不多嗎?我告訴你,十兩黃金夠我們吃好久、好久了,這些黃金實在是很貴重、很貴重啊!」小叫化子非常不滿意左秋航的態度。

  左秋航無奈地點點頭,「是,對你來說是很多。」

  「那你願意收留我了?」

  「不。」

  「喂!」小叫化子心急不已,「人家都說你是個太好人呢!」

  「好人也是有原則的,你的問題根本不是天大的難題。」左秋航才不想管這種芝麻綠豆的小事。

  小叫化子跺了跺腳,轉身就走。

  她是個乾脆爽快的人,見他不答應,立刻轉身走人,絕不死纏爛打,這樣的她讓左秋航有些詫異,甚至更欣賞她了。

  「等等!」令狐羽不知從哪裡閃身而出,他叫住了要走人的小叫化子。

  小叫化子吃驚地看著他,「你偷聽?」

  「幹嘛叫住她?」左秋航問,「難道你想收留她?」

  「你不是想找個女人幫你解決目前的難題嗎?我想沒有人比她更合適了。」令狐羽賊笑著,他對這個小叫化子實在很感興趣。

  雖然一般人不會讓來歷不明的人貿然涉入自己的生活,但是在令狐羽這種唯恐天下不亂的人眼中,卻覺得生活越刺激越好,所以他對這個小叫化子格外感興趣。

  當然,他朋友的個性也和他一樣。

  左秋航若有所思地看著她,最後點了頭,「好吧,把她留下。」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9-21 00:19:35

第二章

  「你真的肯收留我了?」小叫化子大喜過望地看著左秋航。

  她歡喜的模樣讓左秋航有些不知所措,他習慣當個裝模作樣的貴族,見到一會兒憂、一會兒喜的她,不自覺地皺了皺眉。

  「既然要他收留你,你應該要主動報上姓名吧?」悄悄現身的冷辛巖,實在聽不習慣令狐羽老是小叫化子、小叫化子的叫她。

  小叫化子的大眼睛骨碌碌地轉了兩圈,然後咧嘴大笑;左秋航意外地發現,她竟然有一口潔白的牙齒,襯著黑黑的小臉蛋,看起來有點奇怪。

  「我從小跟著師父,他不識字,也不知道我姓啥名啥,所以就叫我大眼睛。」

  「大眼睛?」令狐羽好笑地挑起雙眉,仔細盯著她那雙大得離譜的漂亮眼睛,「好名字啊,教人一聽難忘。」還真是名副其實呢!

  左秋航望著她那雙烏黑明亮的眼睛,若有所思。

  「小時候我很調皮,還不會走就經常自己爬來爬去,經常會爬丟;師父找不到我,就叫其他小叫化子去找,只要告訴人家要找一個大眼睛的小娃娃,一定就能找到我。」小叫化子笑瞇瞇地說。

  「好可愛。」令狐羽微笑著說。

  大眼睛認真地看著左秋航,「你真的肯收留我嗎?」

  左秋航點點頭,剛想說出條件,大眼睛已經歡天喜地地跑到門口。

  「那我馬上就把行李拿進來,你等一下哦。」

  「啥?她還有行李?不會是豐厚的嫁妝吧?」令狐羽益發好奇。

  「白癡!她應該是取那『很珍貴、很珍貴』的十兩黃金去了。」冷辛巖譏諷道。

  「十兩黃金對她來說,大概真的是罕見的一大筆財富吧。」令狐羽感慨地道。他生長在首富之家,小時候甚至拿金豆子當彈珠玩,根本不知人間疾苦;一直到他長大了,行走江湖的時候,才發現這世上還有許多人窮得吃不上一頓飽飯。

  「或者,她看重的不是這十兩黃金,而是受人所托的責任。」一直沉默的左秋航忽然開口了。

  冷辛巖看著他。「對!大眼睛雖然身材矮小,但是手腳俐落,應該會一點功夫;她在華麗的王府中神情自若,看到書房裡的奇珍異寶也不為所動,不像個沒見過世面的人,之所以看重這十兩黃金,應該是受人所托,責任感使然。」

  「我對她真是越來越好奇了。」令狐羽下了結論,「或者……她根本就不是個叫化子,之所以想進王府,是另有目的?」

  左秋航的劍眉緊鎖,歎了口氣。「這也難說。」

  「不管如何,來了一個有趣的人,暫時我不會覺得無聊了。」令狐羽笑道。

  「拭目以待。」冷辛巖同樣有著看好戲的心態。

  面對這兩個拿他的婚姻大事當兒戲的傢伙,左秋航再次感慨自己交友不慎。

  「我來嘍!」大眼睛清脆的聲音再次響起,書房的門微微打開,那雙烏溜溜的眼睛首先探了進來。「王爺,我可以把他們帶進來嗎?」

  「進來吧。」左秋航示意兩個朋友暫時閉嘴。

  「來來來!快進來!以後這裡就是咱們的家了,快來認識一下咱們的主人,天底下最好心的王爺東凌王。」大眼睛絮絮叨叨地說著,跟著她走進來的是四個矮小乾瘦的小蘿蔔頭。

  這四個小傢伙,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又矮又瘦,衣服剛好能蔽體,皮膚都黑呼呼的,只有眼睛還算明亮,他們怯生生地偷偷瞄著屋內的三個俊美男子。

  左秋航看得瞠目結舌,對著大眼睛問:「這就是你的行李?」

  大眼睛重重地點點頭,從最高的那個小蘿蔔頭介紹起:「老大叫大富,老二叫大貴,這兩個都是男孩,今年都是七歲;老三叫金枝,老四叫玉葉,都是女孩,應該是六歲。我們叫化子都是孤兒,誰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出生的,所以只能說大概幾歲。對了!大富是個啞巴,但耳朵聽得見,大貴說話有點結巴,金枝天生長短腳,所以走路有點跛,玉葉還算正常,就是愛哭,一哭就能哭上半天。」

  「大富、大貴、金枝、玉葉,都是好名字啊!」令狐羽笑道。

  「難道他們都是你的孩子?」冷辛巖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笨蛋,姑奶奶我今年才十七歲,哪有可能生出這麼大的孩子?他們是我收養的棄兒啦。」大眼睛氣呼呼地大叫。

  左秋航和令狐羽、冷辛巖迅速地交換了眼神,目光中充滿讚賞的意味;這個瘦小女子,還真是個熱心腸的人呢。

  「快快快,見過王爺。」大眼睛催促著四個小蘿蔔頭,並且按下他們的頭。

  「見過王爺。」金枝、玉葉口齒伶俐,非常乖巧地向左秋航行禮。

  「見……見見……過王、王爺……」大貴口吃得相當厲害,但還能說出話來。

  大富則是跪下磕頭,不能說話。

  左秋航抬了抬手,讓他們站起來,隨後對大眼睛說:「我可以收留你們,但是有一個條件。」

  大眼睛的眼睛瞪得好大,「王爺有什麼吩咐儘管說,就算得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一定做到!」

  「話還不少。」令狐羽小聲地對冷辛巖說。

  「這是江湖習氣。」冷辛巖出生武林世家,早就習慣了這些豪爽的江湖話語。

  「我希望你能假扮我的新娘。」

  「什麼?!」大眼睛嚷了起來。

  「這件事有些複雜,但是王爺也有他的苦衷,所以希望大眼睛仗義相助。」令狐羽笑瞇瞇地說。

  大眼睛的目光一直停在左秋航身上,想了一會兒才說:「不行。」

  左秋航三人同時愣住。

  「為什麼?」左秋航詫異的問。

  大眼睛忿然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說:「我雖然是個叫化子,但也有自己的原則,我最討厭騙人!就像有些闊少爺,假裝對我好卻放狗咬我,看我沒命地逃跑,他卻哈哈大笑,我最討厭這種假惺惺的人了!我不要騙人!再說,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謊言很快就會被拆穿,那時候你就慘了!」

  左秋航沒想到她會拒絕,畢竟能成為王妃是眾多女子的夢想。

  「你真的不同意?我只是需要你幫我演一齣戲,證明我已經成親了而已。我會待你很好,一切吃穿住用皆和我一樣,你想買什麼、用什麼,或者給大富、大貴、金枝、玉葉買些好玩的、好吃的都可以,你將成為王府的女主人。」

  四個小蘿蔔頭立刻拉住大眼睛的衣服,一臉渴望地看著她。

  大眼睛猶豫了一下,忽然瞪著左秋航,怒聲道:「你是想試探我嗎?你以為我是個貪圖榮華富貴的人?我告訴你,我雖然是個小叫化子,但行得正、坐得端,不需要你這種人來教訓我。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什麼王府的女主人?就算玉帝爺爺、觀音菩薩下凡來,我也知道這種好事不可能發生。你用不著用這種方法取笑我,我不要求你保護我了。大富,大貴、金枝、玉葉,咱們走!」

  大眼睛拉著四個小蘿蔔頭大步朝外走,還伸手抹了一把充滿屈辱的眼淚,把那張小臉弄得髒兮兮的。

  五個人像風一樣地來,又像風一樣地走了,留下屋裡三個呆若木雞的男人。

  「哈哈哈哈……」

  過了許久,令狐羽和冷辛巖才大笑起來。

  左秋航冷冷地瞪著他們,如果目光能殺人,這兩個傢伙鐵定已經死了千萬次。

  「太令人意外了!她居然會拒絕堂堂東凌王的求婚。」令狐羽笑得下巴快要掉到膝蓋上,這次來高辛國總算值得了。

  「好敏感的小東西。」冷辛巖的眼裡也帶著微微的暖意。

  「她抹著眼淚、挺胸昂首地走出去,真的好帥哦,」令狐羽露出色狼的尾巴。

  「嗯,很討人喜歡。」冷辛巖和他一唱一和。

  「你們到底想說什麼?」左秋航用危險的目光看著他們。

  「你自己心裡明白啊。」令狐羽送他一記秋波,換來左秋航滿身的雞皮疙瘩。

  左秋航忽然站起來。

  「準備去追她嗎?」冷辛巖眨了眨眼。

  「我不想放棄這個很有趣的小玩具。」左秋航的臉上隱隱浮現神秘笑意,逕自扔下兩個張口結舌的好友揚長而去。

  「騙人!這樣就溜了?」令狐羽以為他還會堅持一會兒,畢竟堂堂王爺怎麼可能和一個小叫化子攪和在一起?

  「說不定……」冷辛巖以右手托著下巴,若有所思地說:「左左才是那個最狡猾的人。」

  「你們給我走快點!」大眼睛氣呼呼地揪著大富、大貴的耳朵。

  偏偏四個小蘿蔔頭今天都像沒吃飽飯一樣,走起路來有氣無力。在大街上拖拖拉拉、一步三回頭,邊走邊回頭望向越來越看不清楚的王府大門。

  「不要這樣沒出息!想讓人家看咱們的笑話嗎?」大眼睛為他們的不爭氣而氣惱不已。

  「姐姐,咱們真的不回王府了嗎?」年紀最小的玉葉細聲細氣地問。

  「當然!」

  「可是我覺得他們都是好人耶。」金枝接著說。

  「好個屁啦!要我假扮他的新娘子,是耍著我玩啊;他就像那些說要給咱們饅頭吃的闊少爺一樣,肯定會放狗咬咱們。」大眼睛更加氣憤地握緊小拳頭,然後點點金枝的小腦袋,「我告訴你,不要看到長得帥的男人就發花癡,長得越帥的人越沒好心眼。他們只會騙無知的少女,知不知道?」

  金枝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可、可是……也也也有……好人啊!」大貴又說:「以、以前……有……有個美……美人給玉葉……看、看病呢!」

  「閉上你的嘴啦!女人的事,沒男人插嘴的份。」大眼睛敲了敲他的腦袋。

  大貴沮喪地低下頭;說真的,王府真的好豪華、好漂亮哦!如果他們能住在王府裡該有多好?一定比他們住的那間破廟強上一百倍。

  「那咱們的金子怎麼辦?一定還會有壞人來搶的。」金枝擔憂地說道,「姐姐自己能跑得掉,可是我們會拖累姐姐啊。」

  大眼睛扁著嘴發愁,「這個問題交給姐姐解決,你們只管吃飽喝足就成了。」

  「可、可是……我我我……好餓啊!」大貴是那種心裡有話一定要說出來的人,雖然說話有點結巴,話卻很多。

  「我也是。」玉葉抿緊小嘴,摸摸自己扁扁的小肚子。

  金枝和大富可憐兮兮地看著大眼睛,就是不想回去那個不能擋風遮雨的破廟。

  大眼睛的黑眼珠骨碌碌地轉了幾圈,再看看前面的行人和路旁的飯館,她吩咐四個小蘿蔔頭:「你們去前面轉角處等我,我去弄點乾糧來。」

  「嗯。」

  四個小蘿蔔頭早已成了「慣犯」,立刻往前跑,不給大眼睛添麻煩。

  大眼睛用手揉了揉亂七八糟的頭髮,低著頭走進飯館,現在快到用午飯的時刻,飯館裡的人不少;她假裝尋找著桌子底下的剩菜剩飯,將裡面的人打量了一番,然後走到靠窗子的那一張桌子旁,假裝轉身時碰到了凳子。

  「哎喲!」她倒在一個油頭粉面的紅衣男子身上。

  「你瞎了眼啦?滾!給我滾開!」

  紅衣男子抬腳踹她,她害怕得連連道歉,爬起來就朝外跑。

  等她跑出飯館時,小臉已經笑開了,手裡緊緊抓著一個錢袋,錢袋沉甸甸的,估計裡面應該有不少銀兩,夠他們吃個把月了。

  她開心地往前跑,在轉角看到四個小蘿蔔頭,剛想招呼他們過來,一隻大手便落在她瘦削的肩頭上。

  「你還想往哪裡跑?」男子嗓音低沉地道。

  哎呀我的娘!

  從她學會「劫富濟貧」這一招,還沒被捉到過呢!難道這回終於……

  大眼睛的心幾乎要跳出胸膛,她猛然回頭,便看到一名神色嚴肅的高大男子,眼睛一翻,她暈了過去。

  左秋航無奈地看著懷中「臭不可聞」的大眼睛,她有膽偷東西,卻沒膽被抓嗎?真想把她丟在地上。

  嗯!等把她抱回府中,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把她洗乾淨。

  四個小蘿蔔頭慌張地跑過來,怯怯地看著左秋航,不敢靠近。

  「姐、姐……暈暈暈……倒了。」大貴搶先說。

  「笨蛋!不用你說啦。」金枝敲敲他的腦袋,「咱們都有眼睛,看得到啦。」

  「王爺。」玉葉最乖巧,先和左秋航打招呼。

  「走吧,跟我回王府。」左秋航對他們說。

  四個小蘿蔔頭互看一眼,然後再看看暈倒在左秋航懷中的大眼睛,最後一起用力地點頭。

  「好!」

  耶!太好了,終於可以住進王府了!

  四個小傢伙喜形於色地笑了。

  左秋航不再說話,抱著大眼睛大步往前走。

  大貴卻緊跟上來,輕輕扯了扯他的袖子,「姐、姐姐……暈暈暈……倒了。」

  左秋航看看他,「我知道。」

  不暈倒,恐怕大眼睛也不會讓他抱呢!

  「不……不不不是!」大貴急得滿臉通紅。

  「嗯?」左秋航不解。

  「大貴!」金枝急忙拉住大貴,拚命對他使眼色。

  「可……可可可是……王王王……爺是……好好好人啊!」大貴對金枝說道,然後又對左秋航說:「姐姐……姐暈倒了……」

  左秋航發現懷中的小東西動了一下,見她長長的眼睫毛緊張得顫動著,他忽然明白了,展露微笑。

  「暈倒了……是……是是是假……的。」大貴終於說完了,他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卻換來其他三個小蘿蔔頭的白眼。

  左秋航假裝吃驚地問:「哦?是真的嗎?」

  作勢要把大眼睛丟在地上,當他鬆開雙手時,大眼睛一個鷂子翻身,穩穩地站在地上,然後揪住大貴的耳朵大——

  「小笨蛋!居然出賣自己人,害姐姐想逃都逃不了,臉都丟盡了啦!」

  左秋航強忍住大笑的衝動,對大眼睛勾了勾手指,「我們做個協議吧!」

  「什麼?」大眼睛一瞼警戒地看著他。

  「我不告發你做的壞事,但是你也要幫我做點壞事哦。」

  「我才不要和你這種人在一起。」大眼睛心虛地叫道。

  「哦?那我就報官了哦!嗯,光天化日之下偷取良民錢財,怎麼說也要判個幾年吧?那樣大富、大貴、金枝、玉葉可就可憐了。」左秋航故意說得一臉同情。

  大眼睛看看四個小蘿蔔頭,那四個小傢伙都可憐兮兮地看著她。

  「混蛋!我最討厭你這種利用別人把柄的小人了!」大眼睛氣呼呼地瞪著左秋航。

  「好說好說。」左秋航送給她一抹溫柔的笑容,「我還挺喜歡你這種人的,咱們來做個朋友吧。」

  「朋友?」大眼睛一副震驚的模樣,看著他伸過來的大手,「你、要、和、我、做、朋、友?」

  左秋航微笑著點點頭。

  「真的?」大眼睛依然不敢相信。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大眼睛的眼睛淌下了晶瑩的淚珠,沿著小小的臉頰滾落下來。

  左秋航有些驚訝,心想這個小東西還真如冷辛巖所說的——很敏感。

  大眼睛突然撲進左秋航的懷裡,抱住他嗚嗚大哭,把左秋航那套以高級絲緞製成的衣服當成了抹布。

  「嗚……你不是騙我的吧?你真的願意和我做朋友嗎?嗚……從來沒有人當我是朋友,他們都罵我是骯髒的東西,嗚……我終於有個朋友了嗎?嗚……太好了!嗚……」

  聽到她誇張的哭泣聲,左秋航一開始還覺得有些好笑,可是後來他卻漸漸地笑不出來了;大眼睛雖然出身貧寒,但是如此渴望一個朋友的心情一定是真的,就像當初的他一樣,雖然出身豪門,卻感到孤獨無比,遇到珞珞和令狐羽他們時,他的心情是那樣的激動,眼睛酸酸的,有種想哭的衝動。

  左秋航拍了拍大眼睛瘦削的肩膀。「放心,以後我們就是好朋友了。」

  大眼睛忽然從他懷裡退開,用小手粗魯地擦掉眼淚,直勾勾地望著左秋航。「以後咱們就是好朋友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有什麼困難儘管告訴我,我一定為你赴湯蹈火,同生共死。」這樣說著的時候,她還用娃娃般的小手拍拍自己的胸哺,一副正氣凜然的樣子。

  左秋航很想笑,卻被她直率而熱情的個性所感動,忍不住再次抱住她,已經顧不得什麼「臭不可聞」了。

  大眼睛驚慌地揮舞著小手,「喂!你要幹什麼?放我下來!」

  「珞珞的名言就是——好朋友就是要拿來利用的。那麼你就犧牲一下色相,做我的小親親吧。」

  「啥?」大眼睛益發手忙腳亂了,「小親親是什麼東西?我不要做奇怪的事哦,雖然我是小叫化子,可是我也有尊嚴的!」

  聽她說得這般認真,左秋航忍不住哈哈大笑,他覺得自己真的很幸運,竟然誤打誤撞也能撿到一塊寶。

  不!大眼睛簡直是自動送上門來的一塊寶。

  一塊絲毫未沾染俗塵的希世珍寶。

  他喜悅地在大眼睛的耳邊說:「以後你也有自己的名字了。」

  「什麼?」大眼睛更加驚訝了。

  左秋航不理她,逕自對那四個小蘿蔔頭說:「以後就叫她王妃吧,姓我的姓氏,名字叫顏淨。容顏的顏,乾淨的淨哦!」

  雖然她全身髒兮兮的,卻有一顆比誰都還要純淨的心。

  「左顏淨?聽不清楚就像左眼睛,那我不成了獨眼龍?啐!我還右眼睛呢。」

  「左……左左左……眼睛?」大貴重複著大眼睛的新名字,心想這名字還真夠特別的。

  金枝、玉葉抿著嘴偷笑。

  「是容顏的顏,乾淨的淨。」左秋航再次強調,其實他為她取這個名字,也確實有紀念她那個很有特色的名字——大眼睛的意思。

  「什麼嘛,我又不識得幾個字。」有了新名字的左顏淨嘟著小嘴叨念著,可是終於有了朋友的幸福感,讓她很快就忽略了這個小問題。

  而左秋航的內心也充滿了一種撥雲見日的快樂感覺,有了這個可愛寶貝,以後他即使生活在皇室之中,也不會太寂寞了吧?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9-21 00:19:47

第三章

  「左眼睛……哈哈哈……」令狐羽笑得亂沒形象,這時候也忘了該擺出風情萬種的姿態。

  「你起名字的本事還真夠拙的。」冷辛巖同樣笑得很沒氣質。

  左秋航完全不跟毫無見識的友人計較,反正他們一向如此,不管他做什麼,他們總是要取笑他,似乎不捉弄他,他們的日子就沒辦法繼續下去。

  左顏淨和四個小蘿蔔頭被丫鬟們帶去洗澡了,現在應該已洗得乾乾淨淨了吧?

  左秋航發現自己真的滿期待看到左顏淨的「真面目」。

  「喂!給了她自己的姓氏,又給她起了名字,你不會當真了吧?」令狐羽收起笑容,正經地問。

  左秋航看了看他,眉眼一挑,「你猜呢?」

  「堂堂王爺居然會對一個小乞兒產生興趣,這一定會成為天下奇聞。」冷辛巖淡淡地說。

  「不行嗎?」左秋航白了他一眼。

  冷辛巖聳聳肩,「你的品味真怪!」

  「我覺得她比較適合做夥伴。」左秋航說出心中的真正感受。

  「哦?」令狐羽乾脆坐到桌子上,「為什麼?」

  「雖然她只是個一無所有的小乞兒,卻還收養孤兒,這等俠義心腸我很欣賞。拒絕當王府的女主人,用辛巖的話說,她真的是個敏感得惹人憐惜、又有點小小驕傲的小東西,我很喜歡。為了生活,她劫富濟貧,並選擇那種為富不仁的人下手,做事有原則,我更喜愛。」左秋航認真地說。

  「簡單一句話,你對她很有好感,對吧?」令狐羽做了總結。

  左秋航坦然地承認了。

  他們雖然出身各異,但是在朋友面前,卻分外的直率,喜歡就說喜歡、厭惡就說厭惡,從來不遮遮掩掩的。

  令狐羽和冷辛巖對望一眼。然後一起轉向左秋航大叫道:「你、完、了!」

  「誰完了?」一個低沉且極富磁性的聲音傳來。

  令狐羽驚喜地轉過身,「拓拓,你回來了?」

  隨著聲音現身的是一個身著藍色錦緞長衫的高大男子,此人生得濃眉大眼、隆鼻薄唇,高大健碩的身材非常具有壓迫感。

  但因為男子身上有一種格外穩重謹慎和從容不迫的氣質,反而給人一種城府極深的感覺。

  「太后的病情怎樣?」左秋航關心地問。

  「還好,只是因為皇上駕崩、朝政紛擾,所以情緒抑鬱,導致氣血不順罷了。」藍衣男子微笑著說。

  左秋航這才放心地點點頭,除了珞珞,在五個朋友之中,他最欣賞的就是這位藍衣男子宇文拓了。

  宇文拓乃當今江湖最大幫派「望斷天涯」的少主人,雖然出身草莽,他身上卻毫無戾氣,反而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高雅氣質,宛如天生的王者一般,令人自然信服。

  除了武功修為高深之外,他另外一項專長就是醫術,宇文拓的醫術大概連御醫也難以相比,這也是左秋航為什麼請他為皇太后診斷病情的原因。

  「誰完了?你們剛才聊得那麼熱鬧,到底在說什麼?」宇文拓頗有興趣地望著三個好友。

  「左左嘍,他要成親了。」冷辛巖懶洋洋地說。

  「哦?」宇文拓笑意加深,「在皇宮時太后有跟我提到這件事,可她說左左不願意娶長樂公主啊。」

  「拜託,不要再叫我左左了!」左秋航終於發飆了。

  令狐羽三人哈哈大笑。

  「他要娶一個小乞丐。」令狐羽簡單地把關於左顏淨的事情對宇文拓講了一遍,「事情就是這樣,堂堂東凌王要娶一個小乞兒。」

  「遺真是了不得的奇事。」宇文拓嘖嘖稱奇,「我倒很想見見那位能得到我們王爺青睞的小乞兒。」

  「她有名字,不要再乞兒乞兒的叫她了。」左秋航的眉頭緊鎖。

  「看吧、看吧!還沒娶進門呢,他就已經重色輕友了。」令狐羽靠著宇文拓的身子,擺個舒服的姿勢,像只高貴的波斯貓向主人撒嬌。

  大家都知道,令狐羽雖然自稱最愛珞珞,平時卻喜歡膩在宇文拓身邊。

  「她沒什麼姿色。」左秋航糾正宇文拓的錯誤觀念,「她只是個不起眼的小丫頭罷了。」

  「你又知道了!我們還沒見過她真正的面貌呢。」冷辛巖淡淡地說。

  「應該洗好了吧……」

  左秋航站了起來,想去看一下,結果一打開門,一個瘦小的小丫頭便闖了進來,一頭栽進他的懷裡。

  「顏淨?」

  小丫頭眨著圓圓的大眼睛,笑瞇瞇地點頭。

  「老天!簡直是個小孩子啊。」宇文拓瞪大眼睛說,「秋航,原來你有戀童癖!」

  於是,房間裡又是一陣混亂,好脾氣的左秋航在遇到這幾個魔鬼朋友之後,終於徹底失控。

  露出真正面貌的左顏淨是個除了眼睛大得離譜,其他地方都小得可憐的小丫頭。

  大概因為自小就吃不飽,所以營養不良,不僅骨架比一般同齡女孩要小兩號之外,連胸部和屁股也都扁扁平平的,毫無曲線美。

  她的臉蛋小得不夠左秋航一個巴掌大,纖細的眉毛、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巴、小小的下巴……一雙烏黑澄亮的眼睛卻特別靈活迷人,眼珠子骨碌碌地轉動,像個小精靈。

  因為常年風吹日曬,她的皮膚並不好,說黑不黑、說紅不紅,還有一些不知怎麼留下來的傷痕。

  因為沒有合適的衣服,她先換上女僕的衣裳。結果那件衣裳大得離譜,簡直就像個偷穿大人衣服的娃娃,給人一種弱不禁風、風一吹就倒的纖弱感覺。

  看著這樣的左顏淨,難怪宇文拓會說左秋航有戀童癖了。

  如果不是左顏淨說她已經十七歲了,連左秋航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個此生最大的錯誤決定——選她做自己的臨時王妃。

  「小妹妹,過來叫哥哥。」

  令狐羽笑瞇瞇地對左顏淨勾了勾手指,態度和對待髒兮兮時的她簡直有天壤之別;而他色迷迷的目光讓左秋航不由得懷疑他是不是對這樣的小姑娘也心懷不軌。

  「我叫左顏淨,不是小妹妹。」左顏淨送給令狐羽甜甜一笑,然後走了過去,真的要跟他握手,「我現在是王爺的朋友了,你也是王爺的朋友,所以咱們也是朋友。」

  在令狐羽的魔爪還未染指到她之前,左秋航長臂一伸,把她攬到自己的懷中。

  「不要理他!」

  左顏淨睜著圓滾滾的大眼睛,不解地看著左秋航,「為什麼?他不是你的好朋友嗎?」

  「是好朋友,但也是個大色魔,所有的好女孩都逃不過他的魔爪。」左秋航嚇唬她。

  「色魔?哇!就是採花賊囉?」左顏淨瞪大雙眼,興奮地望著令狐羽,「可是他看起來好帥,真的是採花賊嗎?好可惜……不過你不用擔心,我會打狗棍法,如果他敢惹我,我就把他打得滿地找牙。嗯,他的牙齒看起來滿漂亮的。」

  「喂!喂喂!」令狐羽簡直要哀號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冷辛巖和宇文拓則雙臂環胸看好戲,心裡悶笑不已。

  看來有了左顏淨這個小丫頭,他們真的暫時不用擔心無聊了。

  原來女子之中也有好玩的人啊!

  左秋航很想笑,因為看到令狐羽被整他就會很爽,只不過現在不是取笑那個壞傢伙的時候,他還有正事要對左顏淨講。

  「我已經命人為你做嫁衣了,今晚我們就成親。」

  「什麼?!」左顏淨驚呼一聲。

  「你不是說願意為我赴湯蹈火嗎?」左秋航立即裝出一副受傷的樣子。

  「唔……是啊!我我我……可我不知道幫助你就要成親啊!」左顏淨支支吾吾地說。

  「沒關係,別怕,咱們不是好朋友嗎?所謂朋友,就是要同甘共苦,我要完成終身大事,你這個做好朋友的,豈能袖手旁觀?所以你一定要與我共結連理。」

  這是什麼邏輯?

  宇文拓三人邊聽邊搖頭,左秋航平時看起來是個貴公子,但是說謊騙人時卻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都是被珞珞教壞了。

  「朋友就是這樣的嗎?」左顏淨懷疑地歪著頭看他,然後目光又移到令狐羽他們身上,「他們也是你的好朋友吧?既然如此,他們也要和你共結連理嗎?加上我,你一下子要娶四個老婆啊?」

  「噗!」冷辛巖口中的茶全噴了出來,嗆得咳嗽不止。

  膩在宇文拓懷中的令狐羽則摔了下來,跌在地上,差點屁股開花,只有宇文拓還勉強維持著莊重的樣子,只是也悶笑得腸子差點打了結。

  左秋航怔愣了一會兒後,放聲大笑,忍不住緊緊摟住左顏淨,「我是很想一次娶四個老婆,可惜他們不肯。」

  「為什麼?」

  「他們是男的啊。哪裡有男人娶男人的?」

  左顏淨點點頭,「這倒也是。可是女人和男人交朋友,就一定要嫁給他嗎?」

  「所以你只能和我一個人做朋友,不能理他們這些傢伙。」左秋航非常認真、非常嚴肅地對她說。

  左顏淨再次點頭,「哦!我明白了。」

  令狐羽搖搖頭;左左這傢伙,真是在拐騙無知純情少女。

  他們三人同情地看著陷入狼爪之中的小丫頭,卻沒有發現左顏淨眼底狡黠的頑皮笑意。

  她也喜歡左秋航,這世界上並不是每個王爺都肯收留幾個乞丐的;所以如果他真的有難,她非常樂意幫助他,哪怕是嫁給他也沒關係。怎麼說,他都是第一個向她求婚的男人耶!

  可是他卻戲弄她,當她是個小傻瓜,以為她真是天真的單「蠢」少女嗎?

  哼!別把人瞧扁了,她好歹也在江湖上打滾十七年了,豈會被左秋航的幼稚謊言所騙?

  不過這好像是個甜蜜的陷阱,她很樂意陷進去。

  裝傻就裝傻吧,只要王爺快樂就好。

  左顏淨發現自己很喜歡看左秋航的笑顏,那種不虛偽、不做作,只在朋友面前展露的真心笑容,真的可愛極了!

  由丫鬟憐心陪左顏淨去見裁縫,房裡只剩下左秋航等四人。

  左秋航叫來總管,吩咐他有關婚禮的事情,要他整理出一個禮堂和新房就可以了,一切都要低調行事,千萬不可以張揚。

  總管領命離去,雖然好奇新娘子是誰,但見主子面露微笑,想必是主子喜歡的女子,他也就放心了。

  等一切都安排妥當後,左秋航的表情也變得冷漠,他認真地對三位好友說:「小太子登基大典訂在後天,在他安全登基之前,我要勞煩你們在王府多待幾天,我怕自己百密一疏,照顧不過來。」

  其他三人都沒有說話,這種事根本不必左秋航說,他們自會配合。

  「其實我不娶長樂公主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不想公開與右丞相作對。右丞相的長子非常喜歡長樂公主,一直央求右丞相為他提親,但是太后那邊不鬆口,右丞相也莫可奈何。」

  「難道真要讓公主嫁到那個佞臣家?這會毀了她一生的幸福。」冷辛巖直接切入重點。

  「不會的。太后不會答應這樁婚事,你們不要低估了太后看人、識人的眼力。我不娶長樂。並不意味著太后就會把她嫁入丞相府;但是我若娶了長樂,就一定會使我和右丞相之間的衝突更激烈。太后雖然精明,但畢竟是個女子,看不清全局。」

  「明白。」宇文拓點了點頭,「現在最大的問題是遺詔。」

  「對!遺詔在丞相府,因為右丞相是顧命大臣,如果無法更改遺詔,真的讓他成了輔政大臣,高辛國就多災多難了。」令狐羽極為嚴肅認真地說。

  「我們要想個辦法……」左秋航凝神思考著。

  「來個移花接木。」宇文拓沉聲道。

  「我也這麼想!」冷辛巖點頭附和。

  「這麼做風險太大了。」

  左秋航其實也想到這個方法,但是他擔心朋友們的安危。

  「啐!小看我們了是不是?」令狐羽拍了他一下,「這件事由我和辛巖來負責,我會臨摹,辛巖負責把風,你只要提供我們一塊皇綾布就成了。」

  「這個沒問題。」左秋航點點頭,「你們需要多久時間?丞相府戒備森嚴、高手如林,千萬要小心啊。」

  「知道啦。」令狐羽翻翻白眼。

  左秋航對宇文拓說:「恐怕還要麻煩你去皇宮一趟,讓太后多睡幾個時辰,不要讓她干擾我的婚事,她固執得很,非把她最喜愛的長樂公主嫁給我不可。」

  宇文拓點頭道:「好,讓她做個美夢就是了。」

  「哇!姐姐好漂亮!」

  看到左顏淨穿上御用裁縫師臨時趕製出來、但沒有絲毫瑕疵的華美嫁衣,大富、大貴、金枝、玉葉四個小蘿蔔頭看得目不轉睛。

  因為嫁衣是量身訂做的,所以大小剛剛好,不僅襯托出左顏淨的嬌小可愛,還令她顯得格外清靈脫俗,和一般女子截然不同。

  小乞兒向來都是髒兮兮的,沒有美醜之分,洗過澡後,四個小蘿蔔頭竟然也都眉清目秀的,頗為惹人憐愛,雖然有的有些殘疾,但只會讓人更加憐惜他們。

  真沒想到他們不僅住進了豪華舒適的王府,他們的大眼睛姐姐還要成為王妃了呢!

  四個小蘿蔔頭覺得這一切就像作夢一樣。

  不!即使是作夢,他們也夢不到這麼好康的事情。

  真好!人家說好心有好報,他們好心的大眼睛姐姐就要成為王妃,真是太令人欣慰了。

  四個小蘿蔔頭竟懷著嫁女兒的心思,一臉滿足地看著漂亮可愛的左顏淨。

  沒有敲鑼打鼓,也沒有滿堂賓客,左秋航的婚禮舉行得很低調,除了他的父親和二娘,以及他的三個朋友之外,大廳上就只剩下府裡的男僕女傭了。

  左秋航的母親是位公主,是皇太后最喜歡的女兒,在左秋航十二歲那年便去世了。他的父親雖然貴為駙馬,但因為他的個性相當懦弱,現在只能在翰林院消磨日子;二娘是他母親從宮中帶出來的侍女,所以她非常害怕左秋航,總覺得對他有所虧欠,因為公主之死,和她也有些關係。

  對於左秋航的婚事,他父親和二娘不敢有半點異議,他想怎樣做就怎樣做,即使他娶的是一個乞兒,他們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滿臉笑容的接納了這個奇怪而陌生的兒媳婦。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之後,左秋航和左顏淨便被喜娘送入了新房。

  等新郎新娘喝過交杯酒、吃過喜糕、聽完多子多孫的吉祥話之後,所有閒雜人等都退了出去,新房裡只剩下新郎新娘兩個人,

  花燭已經燒了一半,房裡靜得只聽得見呼吸聲,連左秋航都開始覺得有些奇怪。

  在幾個時辰之前,他和這個小丫頭還是個陌生人,現在卻湊成了一對,緣分遺真是奇妙的東西。

  他慢慢坐到左顏淨的身邊,溫柔地攬住她纖瘦的肩頭,在她耳邊低語:「小親親,咱們要洞房了喲。」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9-21 00:20:12

第四章

  聽到左秋航的話,左顏淨抬頭看了他一眼,烏溜溜的眼睛轉啊轉,不知道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左秋航以為她在害羞,剛想安撫一下她的情緒,誰知她竟自動脫掉繡花鞋,轉身跳到床上,伸手去脫身上的嫁衣。

  左秋航目瞪口呆地看著她,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啐!這些扣子太難解了,我以後不要穿這樣的衣服。」左顏淨一邊七手八腳地和自己的衣服奮戰,一邊喃喃抱怨著。

  左秋航相信天底下大概沒有一個新郎能像他這麼「幸運」,看著自己的新娘主動寬衣解帶,他真不知道自己該哭還是該笑。

  當她把外衣裙子都褪下,只剩下褻衣底褲時,左顏淨才開始有些害羞,她迅速鑽進被窩裡,只露出小臉蛋,眼睛眨呀眨地看著左秋航。

  在她脫衣服的時候,左秋航已經看到她纖瘦的身材,他意外地發現她竟然有著可愛的雙ru,那小小的渾圓或許不夠豐滿,但配上左顏淨纖細的身材卻剛剛好,有一種讓人想咬一口的衝動。

  她身上的肌膚原來是那麼光滑細膩,和宮中的女子不同,她健康的小麥色肌膚散發著誘人光澤,令他驚艷不已。

  順著纖細的肩頭向下看,挺俏的椒ru、不盈一握的腰肢和翹臀,以及像玉藕一樣勻稱的雙腿,無一不證實他的新娘是位健康青春的妙齡女子。

  左顏淨原本就是個可愛的女孩,沒想到她的身子也相當誘人,左秋航原本抱著戲弄她的心態,現在卻開始有些興奮和期待。

  可是她太過熱情的舉動,還是讓左秋航嚇了一跳。

  「你怎麼還不脫衣服?」躲在被子裡的左顏淨睜著大眼睛問他。

  「你知道什麼是洞房嗎?」左秋航以為她是個相當單純的小丫頭。

  「啐!你以為我是傻瓜嗎?我們這些乞丐經常會聚在一起閒聊,大夥兒常說將來要娶個媳婦進洞房,然後生個小娃娃。」左顏淨非常不滿意左秋航把她當成傻瓜的態度。

  「他們知道你是女孩嗎?」左秋航忽然想起她一直生活在龍蛇雜處的圈子裡,不由得心頭一緊。

  「當然啦!」

  左秋航皺緊了眉頭。

  「他們有沒有騷擾你?」

  「沒有啦!他們不敢對我怎樣,我師父很厲害的,再說我自己就能把他們打得滿地找牙。我和他們是好兄弟啦!」左顏淨毫不在乎地說。

  左秋航鬆了一口氣,狡詐一笑,「那麼你告訴我,什麼是洞房?」

  「咦?你不懂啊?」左顏淨驚訝地望著他。

  左秋航幾乎要笑破肚皮了,卻還是佯裝迷糊地點點頭。

  「我從小就學習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大道理,從來沒人數過我怎麼洞房。」

  左顏淨猛然坐起身,一臉同情地望著他。

  「哦!原來做王爺也很可憐啊。」

  左秋航拚命點頭。

  左顏淨拍拍他的肩膀說:「別擔心啦,我知道,洞房就是『小鳥進巢』。」

  「噗!」左秋航大笑出聲。

  「你笑什麼?難道不是嗎?他們都是這麼說的啊!」左顏淨不高興地瞪他。

  小鳥進巢……天啊!那些乞丐還真是想像力豐富呢。

  左秋航哭笑不得地對左顏淨說:「還算正確吧。」

  「你不脫衣服嗎?」左顏淨奇怪地望著他。

  嘖!還真是一位猴急的新娘。

  左秋航忽然眉頭一皺,計上心頭,「你只知道小鳥進巢,卻不知道新娘子要為丈夫寬衣解帶嗎?」

  左顏淨狐疑地望著他,「真的嗎?」

  「當然!」

  「好吧。」左顏淨當真蹲著替左秋航解衣衫,當那充滿強烈男性魅力的雄壯胸膛映入眼簾時,左顏淨不由得發出驚呼聲:「好厲害哦!平常看你並沒有這麼強壯呢。」

  異性的稱讚總是特別令人開心,左秋航也不例外;他微笑著,寵溺的目光看著她的小手在自己的胸膛上摸來摸去,絲絲的快感傳遍全身。

  左顏淨用手指在他的胸膛上戳了兩下,真是硬得很,和她的很不一樣呢!當她的手沿著他結實的腹部向下移動,打算褪掉他的褲子時,左秋航發出一聲低吼,猛然翻身把她壓在身下。

  「小親親,你玩得太過火了。」

  「過火?」左顏淨不明白,「你不是要我幫你脫衣服嗎?」

  「你以前玩過這種遊戲嗎?」左秋航問。

  「什麼遊戲?」

  「小鳥進巢。」左秋航也有些覺得不好意思。

  「呸呸呸!那是洞房裡才能做的事吧?我可從來沒有進過洞房,除了跟你這一次。」左顏淨生氣地吼道。

  他終於明白了,她雖然聽過一些似是而非的渾話,實則對男女之事毫無經驗;左秋航總算明白了她的大膽只是因為個性直率罷了,不由得鬆了口氣。

  「你好重,起來啦!」左顏淨用手推著身上的龐然大物。

  「你的手不要亂摸。」那雙小手在他赤裸的胸膛上摸來摸去,讓原本還能保持冷靜的左秋航有些失態了。

  「我哪有亂摸!」他不說還好,一說左顏淨反而對他的胸膛起了興趣,伸手揉搓了兩下,再用手指捏住那兩顆小紅點,她好奇地問:「為什麼男人這裡會這麼小呢?」

  雖然小,但是一捏弄,也會變得挺立,凸凸的,真是好玩。

  左顏淨有些玩上癮了。

  「唔……」左秋航發出低沉的申吟聲,伸手把她調皮的小手禁錮在身下,「不要亂動,否則我會克制不住強要了你。」

  「要……我?你要我作啥?」左顏淨依然不太明白。

  「哦……」左秋航又申吟了聲,這個小女子還真難搞。

  說她不懂,她還硬充英雄,說些曖昧的話,她又犯傻氣,唉!

  「小親親。」他深情地喚道。

  「嗯?」

  當左秋航用這種深沉且充滿磁性的嗓音喚她時,左顏淨心中有種奇怪的感覺;尤其當左秋航凝視著她時,她幾乎忘了怎麼呼吸。

  「喂!不要這樣看我啦,很奇怪耶。」她有些驚慌地抗議。

  「真拿你沒辦法。」左秋航長歎一聲,然後緊緊地抱住她。

  「咳咳!我喘不過氣了……咦?你身上有帶棍子嗎?」左顏淨忽然大叫。

  「當然沒有。」

  「可是……有個硬硬的東西頂著我。」左顏淨抬了一下腿,磨蹭了那個硬硬的東西一下。

  左秋航的臉忽然僵住,浮現一種詭異的神色。

  「真的不是棍子嗎?」左顏淨依然不放心,乾脆用小手去摸摸那個玩意兒,「好好玩!熱熱的、硬硬的,可是還有些軟。」

  老天!

  左秋航覺得自己的臉都要燒起來了。

  身為一位王爺,而且是一名二十七歲的成年男子,他當然早已經歷過男女之事;但之前他擁抱的都是風塵女子,早已深諳男女之事,那樣的交歡反而讓他沒有任何忸怩不安與羞澀。為什麼今天遇到這個什麼都不懂的小丫頭,他反而會渾身發燙呢?。

  「它就是你說的小鳥。」最終左秋航才想到這個古怪的答案。

  「可是它一點也不小,我的手都握不住呢,應該叫大鳥吧?」左顏淨鑽進被子裡,好奇地研究著這個神奇的東西。

  「左顏淨!」左秋航覺得他的身體快要爆炸了,再被她這樣玩下去,他恐怕生平第一次要比女人先達到高chao了。

  男性慾望越來越堅硬,幾乎要衝破底褲,他已經無法克制想要她的渴望。

  「那個……可以讓我看一看嗎?」左顏淨忽然從被子裡探出小腦袋問。

  左秋航很懷疑自己還能堅持多久,可是看到她那雙充滿好奇的眼睛,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被子被掀去,左秋航身上最後的束縛也被褪去;當他的碩大映入眼簾時,左顏淨發出不小的驚呼聲。

  「騙人!怎麼會這樣?」左顏淨忽然皺緊眉頭。

  「什麼?」

  左秋航覺得自己是個傻瓜,為什麼不直接把她壓在身下嘿咻嘿咻呢?

  「我知道這是什麼,是噓噓的地方吧?大富、大貴小時候都是我在照顧的,我知道男孩和女孩不一樣,因為金枝、玉葉就沒有小鳥。可是大富、大貴的小鳥真的好小哦!你的這裡是不是受傷了?所以才這麼腫脹?」

  左秋航歎了一聲,「這不是受傷,它是因為看到你才這麼興奮的。」

  「我?為什麼?」左顏淨更加不解了。

  「只有這樣,才能使小鳥進巢,繼而生下小娃娃,明白了嗎?」

  左顏淨還是似懂非懂,見那堅挺的頂端溢出晶瑩的水珠,她不由得好奇地瞪大雙眼。

  左秋航已經沒有餘力再傳授她「洞房常識」,體內的慾望折磨著他,他伸手引導左顏淨的小手握住自己的慾望。

  左顏淨覺得好玩,便輕輕地上下移動小手,她的眼神非常純真,沒有絲毫yinhui之色,可是她的純情反而更加刺激了左秋航。他開始申吟,最終崩潰……

  在他釋出時左顏淨嚇得向後退,但她仍然凝視著癱軟在床上的左秋航。

  左顏淨移動了一下身體,俯下身體看著他說:「和噓噓的不一樣,好像牛奶哦。」

  左秋航笑道:「這就是製造小娃娃的東西。」

  「哇!」左顏淨瞪大雙眼。「真的嗎?」

  「但不是這樣流在外面,要流進你的肚子裡才能生出小娃娃。」

  「我好想要個小娃娃哦!那咱們來做吧,快點生個小娃娃。」左顏淨著急起來。

  左秋航休息片刻後,翻身把她壓在身下。「我來教你好嗎?因為女孩子第一次都會有些痛,所以我們要做好準備工作。」

  「怎麼準備?」左顏淨好奇地問。

  左秋航不再回答,只是輕輕地脫掉她身上的褻衣,當椒ru完全袒露出來時,正如他所想像的,它們並不大,卻堅挺著,而且有著漂亮的弧度。

  微微腫脹的渾圓散發著花蕾初綻的誘惑氣息,令左秋航有些暈眩,身子再次燒燙燥熱起來。

  他的手向下移動,來到她微微張開的雙腿之間,在她的柔軟中滑動……

  「啊……你在幹嘛?」左顏淨不安地扭動身體,「不要摸那裡啦。好奇怪喔。」

  「乖,這樣才能有小娃娃。」

  「真的?」

  「相信我。」左秋航吻上她的小嘴,然後緩緩抽動手指。

  因為被吻住嘴巴,左顏淨憋得滿臉通紅,還發出細微的申吟聲;顯然她還不會接吻,不懂得如何在深吻時用鼻子呼吸。

  當她弓起雙腿時,左秋航深深地把手指探入……

  「喔……好奇怪……」快感竄過她的身體,左顏淨尖叫著,身體在床上狂野地扭動起來。

  她以前從未有過這樣奇怪的感覺,快感衝擊著她的脊髓,身子劇烈地顫動著;她用力地拱起身子,緊緊貼住左秋航,劇烈的喘著氣,很明顯達到了高chao。

  「我現在就想要你,你這個誘惑人的小東西。」左秋航感到發洩過的慾望又硬了起來,他是那麼迫切地想進入她溫暖濕潤的身軀。

  「會有小娃娃嗎?」

  左顏淨忽然有些膽怯,這一切的一切對她來說都是陌生的,和一個人這麼親密,而且這麼舒服,舒服得令她感到驚駭。

  「會的。」

  「那……好吧。」

  左秋航將她擁在懷中,她仰起頭讓唇觸碰到他的;她的唇不但柔軟而且甜美,當左秋航輕輕的擁著她時,這種感覺是如此地美好,她小而尖挺的渾圓緊緊的貼著他的胸口。

  「啊!」當左顏淨感覺到他灼熱的堅挺正試圖進入她時,她發出了有些恐慌的申吟。

  「乖,不會有事的,等一下會更舒服。」左秋航一邊舔吻著她的臉頰、一邊柔聲撫慰著。

  堅挺塞入了柔軟之中,感覺非常的美好,左秋航感覺她的柔軟緊緊包裹著他,一種緊窒、溫潤的感覺令他的慾望益發高張。

  「啊……好痛!不要……」當他完全進入她時,左顏淨尖叫起來,被撕裂的疼痛讓她大大的眼睛裡瞬間盈滿了晶瑩的淚水。「好痛!嗚……你騙人!嗚……」

  她忍不住哭了起來,小拳頭不斷捶打著左秋航結實的胸膛。

  「乖,別動……」左秋航忍受著令人發狂的緊窒感,強行停止不動,「等一下就好了,現在越動會越痛。」

  左顏淨終於停止了掙扎,安靜下來,兩人都喘著氣,額頭上開始溢出汗水。

  左秋航看著她蒼白的小臉蛋,愛憐地給了她一個熱情的吻,同時很快地把灼熱抽離了她的柔軟,接著又快速地進入,開始奮力抽送著。

  「嗚……好痛!嗚……啊……」左顏淨呼痛的聲音漸漸變弱,變成了一種充滿撩撥意味的申吟聲。

  疼痛感漸漸平息,另一種酥麻感席捲了她。

  左秋航看著她如花朵般嬌艷的面容,心中有一種奇異的幸福感,令兩人之間的交合益發激烈,快感刺激著兩人,肌膚上很快佈滿汗珠。

  「啊……啊……好奇怪……」

  左顏淨想維持自己的理智,可是隨著那令人暈眩的節奏,她也漸漸迷失在快樂的慾望洪流之中。

  「舒服嗎?」左秋航問,他加快了抽送的速度。

  「唔……嗯……我要暈了……」左顏淨喘息著,幾乎無法說話。

  左秋航低下頭,用舌頭舔吮她的蓓蕾,慾望已經凝聚,他知道自己不用多久就會再次得到紓解。

  「啊……好舒服哦……再快些……唔……」左顏淨完全陷入情慾深淵。

  「遵命。」

  左秋航微微一笑,更快地進入抽出。

  左顏淨再也無法思考,火山爆發般的狂喜充滿她的身體。

  「啊……呼……」左顏淨大聲地尖叫著,身體在瞬間鬆弛下來,癱軟在柔軟的被褥上。

  當包裹著左秋航的柔軟開始縮緊時,左秋航也終於無法控制地宣洩他的熱情;他緊緊地閉上眼睛,發出一聲低吼,體會著前所未有的喜悅與滿足……

  現下他們一起躺著,仍然是赤裸裸的,左秋航把嬌小的左顏淨攬在懷中,心中有股奇怪的悸動。

  他用手指撫摸著她細嫩的肌膚。

  左顏淨歪著頭看向他俊美的容顏,喘著氣說:「這就是洞房嗎?」

  「你說呢?」左秋航好笑地問。

  「為什麼一開始很舒服,後來會很痛,最後又會很舒服?」左顏淨不解地問。

  左秋航不知道該如何跟她解釋初夜之事,但是他很憐惜自己純潔的小新娘。

  「人們一開始學習走路,總是會跌倒,而且跌得很痛,不是嗎?行周公之禮就像學習走路一樣,會痛一次,以後就不會痛了。」

  「真的嗎?」左顏淨好奇地問。

  「真的。」

  「那就是說,做得越多會越舒服?」

  「是的。」

  「那咱們再來做吧!」左顏淨興致勃勃地翻身壓在他的身上。

  「喂……」

  左秋航開始後悔自己自作聰明的比喻。

  真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不過,如果是被左顏淨這個小親親折騰的話,他倒還甘之如飴。

  洞房花燭夜,就算縱慾也無妨吧?

  畢竟這可是人生一大喜事呢!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9-21 00:20:21

第五章

  這是一個神奇的夜晚,左顏淨經歷了人生最重大的轉變——從一個小女孩變成了一個女人。

  在激情交纏的時候,她心醉神迷地看著左秋航,他的鼻樑很高,面容是那麼地英俊,他的頭髮比她的還要長,披散開來,有一種無法形容的迷人氣息。

  「小親親,你變成女人了,我的女人。」他在她的耳邊呢喃著。

  他的女人?

  雖然還不太理解這句話的涵義,左顏淨還是感受到一種甜蜜的滋味,她完全醉了,醉在充滿甜蜜的這一刻;這是她連作夢都沒夢到過的美好經歷,激情的碰撞、交合,好像她和他天生如此契合。

  左秋航的嘴唇十分誘人,好像是她最愛吃、卻很少能吃到的一種水果。

  她捨不得閉上眼睛,因為著迷於左秋航望著她時心疼、憐愛的表情,誰也不曾這樣看過她,好像她也成了那種會讓人捧在手心呵護的千金大小姐。

  以往她只能蹲在路邊,望著那些被人愛護、寵溺的千金小姐們,她躲在路邊,還會被她們的僕人踢上兩腳。

  她的師父雖然疼她,但也只是個乞丐,性格粗魯得可以,動不動就打她、罵她;她以為人與人之間的相處大概就是如此了,豪邁地打招呼,粗聲粗氣地交談。

  可是左秋航不是這樣的人,他和她印象中的男人都不一樣。

  他是這麼英俊、高貴,卻又這麼溫柔;一個男人,怎麼可以這麼溫柔呢?

  望著他醉人的眼眸,左顏淨心中便會升起不能遏抑的渴望,她好想再靠近他一點,完全和他成為一體……

  她沒受過任何教育,當然沒有男女授受不親的觀念,只要是喜歡的人,她就想親近;所以對於男女交歡並沒有太大的排斥與反感,反而積極地迎合著左秋航,換取更大、更強烈的快感。

  左秋航輕輕撫摸著她的身體,感受著她不斷起伏的胸脯,指尖觸到了她的渾圓,她的心像受驚的小鹿般狂跳著,這樣的她既可愛又惹人憐惜。

  左秋航將手按在她的椒ru上,讓手掌完全包覆它,空氣中充滿了她身子的馨香,以及曖昧的喘息聲。

  嬌嫩的花蕾貼著他的掌心,她劇烈狂跳的心似乎要衝破脆弱的胸口,左秋航突然意識到,他手裡掌握的是她的生命。

  「好舒服、好快樂……我好喜歡你……」她意亂情迷地呢喃著。

  她臉上閃動著明艷的光澤,令左秋航情不自禁地再次吻上她的唇。

  當他們不知第幾次攀上情慾高峰時,左顏淨的心萌生一種帶著莫名哀愁的喜悅。

  她好喜歡這個男人!

  好喜歡,好喜歡、好喜歡……

  春宵總是苦短。

  左秋航翻身時,伸手一摸……沒人!他驀地一怔,霍然睜開眼睛,方知天快亮了。

  可是他身邊空蕩蕩的,沒有其他人。

  左秋航怔忡了一會兒,慢慢地從床上坐起來,腦海裡浮現出昨夜的歡愛繾綣,他想起那個嬌小女子帶給他的甜蜜滋味,可……她為什麼不見了?

  他好像做了一場春夢。

  他輕聲喚道:「顏淨?」

  沒人回應。

  他屏住呼吸、仔細聆聽,發覺房裡似乎還有別人的呼吸聲,找著聲音的來源處,他抬起頭來,結果竟在屋樑上看到左顏淨那個小傢伙。

  老天!她在幹什麼?然而他竟在她身邊睡得這麼熟,一點都沒有防備,如果她昨夜要殺他,大概也易如反掌吧?

  左秋航披上衣服下床,放聲大喊:「顏淨,下來!」

  被他突如其來的怒喝聲嚇到,左顏淨揉揉眼睛醒了過來,從屋樑上探下小腦袋,笑瞇瞇地跟他打招呼:「早啊。」

  「給我下來!」左秋航板起臉孔。

  左顏淨伸伸手腳、打了個呵欠,似乎還不想下來。「王府就是王府,連屋樑都這麼寬,我睡得好舒服哦。」

  左秋航縱身一躍,伸手把她抱了下來,滿臉怒容,「你到底在做什麼?好好的床不睡,為什麼要去那裡睡?摔下來怎麼辦?」

  左顏淨卻賴在他的懷裡傻笑,「好厲害哦!你是怎麼把我抱下來的?」

  左秋航敲敲她的小腦袋,「回答我的問題!」

  「我在屋樑上睡習慣了嘛,在床上睡不著。」左顏淨扁著小嘴回答。

  「你以前都是在屋樑上睡覺的?」左秋航不可思議地看著她,她還真是個古靈精怪的小東西。

  左顏淨點了點頭,繼續打呵欠。「是啊!因為我住在破廟裡,地上有好多蟲子、螞蟻,根本睡不著;再說有時候還會有壞人偷襲我,所以從七歲開始我就習慣在屋樑上睡覺了。」

  左秋航萬般憐惜地看著她。

  這個沒有安全感的小東西,到底吃了多少苦啊?

  他抱緊她,在她唇上狠狠咬了一口,等她出聲抗議他才放開她。

  「放心,以後不會有蟲子、螞蟻咬你,也不會有壞人敢偷襲你了,晚上我會抱著你睡,要習慣在床上睡覺哦。」

  左顏淨扁著小嘴說:「可是我睡不著怎麼辦?」

  左秋航賊笑道:「我會讓你睡著的。」

  「咦?你想怎麼做?」

  「就這麼做……」

  左秋航的大手又探進她的衣服裡,開始不老實地四處點火,很快地她的小臉蛋就染上一層紅暈。

  當左秋航輕輕地褪下她的褻褲時,左顏淨的口中開始發出輕微的申吟聲。

  昨夜那種奇怪的感覺又回來了。

  當她看到左秋航兩腿間挺起的碩大時,不由得興奮起來。

  比起昨天那個青澀乾瘦的她,僅是一夜之間,她就像一朵受到精心培育的花兒,嬌艷地綻放開來,舉手投足都充滿了嫵媚性感的迷人氣息。

  這種奇妙的轉變吸引了左秋航,讓他一大清早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慾望,恨不得馬上再要她幾次。

  「天要亮了哦。」左顏淨嬌聲說。

  「沒關係,我不開門,誰也不敢來打擾咱們。」左秋航微笑著,一邊把手移到她胸前的花蕾上,用力地搓揉起來。

  「唔……」左顏淨忍不住申吟出聲。

  「你這個迷人的小東西。」此時左秋航已經如箭在弦上,他就像個未經人事的毛頭小子,粗魯地把手探進她的幽x……

  左顏淨小小聲地叫了起來。

  左秋航的手指從她濕潤的柔軟抽出,再快速地插進去。他的另一隻手並沒有閒著,仍然揉捏著她胸前的蓓蕾。

  左顏淨的身體開始不斷地扭動,申吟聲也越來越大。

  「舒服嗎?」他故意這麼問。

  「唔……好棒……」左顏淨那雙大得出奇的眼睛熱情地凝望著他。

  左秋航的手指加快了抽送的速度,同時又極熟練地在她的渾圓上來回愛撫。

  「啊……不要……」左顏淨的申吟聲加大,慾念更加濃烈。「王爺……唔……不……好了……」

  「叫我秋航。」

  「秋航……啊……」

  「乖,告訴我你想要什麼。」

  「唔……要你……」左顏淨的小臉幾乎要燃燒起來,她覺得自己好羞人,她一輩子都沒有這麼害羞過。

  左秋航微微一笑,知道她已經無法忍受,事實上他也已經瀕臨極限了。

  他把她放到床上,分開她的雙腿,將自己的堅挺壓下去,腫脹的慾望充滿暖意,慢慢地擠進左顏淨仍然有點緊窒的柔軟中。

  剎那之間,他彷彿陷入了一個令人瘋狂的沼澤,強烈的快感從慾望根源開始蔓延,迅速地襲向腦門,他一刻也不能再等待了,猛然衝進令他迷亂的柔軟深處。

  「啊……」被充滿的那一剎那,左顏淨發出破碎的嬌吟聲,似痛楚卻又充滿了極致的快樂。

  左秋航也發出低沉的申吟聲,堅挺被擠壓著,快感始終不斷。「小東西,我要為你癡狂了。」

  「秋航……秋航……」左顏淨只是不停地呼喚著他,似乎要把他的名字刻入自己的骨髓中。

  左顏淨十分興奮,左秋航也很享受,他緊緊地摟著她的纖腰,不停地律動著,用盡全身的力氣,好像要把自己埋進她的身體裡。

  在如此瘋狂的歡愛中,左顏淨似乎置身於無邊無際的海上,左秋航狂野的愛令她感到暈眩。

  在最後的欲潮中,他們緊緊地摟著彼此,宛如兩人已經成為一體,一起感受著那份喜悅與滿足……

  「王爺、王爺!大事不好了!」

  就在左顏淨蜷縮在左秋航的懷中昏昏欲睡時,外面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左顏淨一下子就醒了,左秋航幫她把棉被蓋好。

  「再躺一會兒,我去看看。」

  左秋航迅速穿上衣服,隨意地把長髮梳攏在腦後,一打開門便問:「什麼事?」

  焦急的小廝額頭已經佈滿汗珠。「王爺,長樂公主駕到,而且……而且非常生氣的樣子。」

  左秋航的眉心一皺,沉吟了一會兒。

  「茗煙,給我端水來,我要梳洗一番再去見她。幫我準備官服,對了!等我離開後叫憐心過來伺候王妃起身。」

  「是!」

  迅速梳洗一下,風采迷人、性感萬分的左秋航又變成那個高貴嚴肅的東凌王。

  他走到大廳,看見臉色鐵青地望著大紅喜字的長樂公主——裴懷柔。

  裴懷柔是位端莊尊貴的女子,擁有令人驚艷的絕色容顏,如遠山的雙眉、如秋水的明眸,還有她的皓齒丹唇,無不散發著動人心魄的魅力。

  可是她即使再美,對左秋航也毫無吸引力,因為對他而言她只是個妹妹。

  「柔兒。」左秋航咳了一聲。

  裴懷柔迅速將目光移到他的身上,目光中充滿了懷疑、悲愴、憤怒等複雜情感,她看了他好久才說:「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不,千真萬確。我成親了,就在昨晚。」左秋航非常鎮定地回答。

  「她是誰?是誰?」裴懷柔的眼淚迅速淌下,她再也顧不得什麼公主身份,有些失控地喊道:「她憑什麼能和你成親?除了我,還有誰能配得上航哥哥?」

  「她是我的妻子,我一見鍾情的女子。」左秋航不著痕跡地閃過靠過來的裴懷柔。「柔兒,婚姻之事不是誰配得上誰,而是因為愛而結合……」

  「我愛你啊!」裴懷柔放聲大叫,「我相信這世上沒有人比我更愛你,難道這還不行嗎?」

  「可是我不愛你。」左秋航搖搖頭,無奈地說出這句最殘酷的話。「如果我愛你,我早就娶你了,不是嗎?我已經二十七歲,你也已經二十一歲了。」

  「為什麼?為什麼?」裴懷柔頹然地坐到椅子上,嚶嚶哭泣著。「她比我美嗎?她比我更好嗎?她是誰?我要見她,我要知道航哥哥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女人!」

  左秋航搖著頭。「柔兒,別鬧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希望你能找到比我更好的男人。」

  「我不要!除了你我誰也不嫁!」裴懷柔憤怒地叫嚷著,「我從懂事起,心裡就只有一個人,那就是你!為了你我學習針黹女紅、琴棋書畫,我自問比任何一個姐妹都勤勉;為了你,我希望自己成為世間最好的女子,成為一個能配得上你的女子……為什麼?難道我的努力都白費了嗎?在你眼裡我根本一文不值嗎?」

  「柔兒,不要為別人而活,你的生命是自己的。」左秋航淡淡地說,「你要懂得為自己而活,這樣才能在逆境中活得更加精采。」

  「我不要!我的生命就是為了你才存在的。」事已至此,裴懷柔再也頭不得尊貴的公主身份,為了左秋航,她願意捨棄一切。「你說你愛她,可是我聽說你們昨天才認識,這麼短的時間,就會有『愛』了嗎?呵……這也太神速了吧?」

  左秋航淡淡一笑,「真正的愛情,哪怕只有一刻鐘,也會驚心動魄、刻骨銘心;不是愛情,即使相守一輩子,哪怕共同白頭,也依然心如冰雪、冷冷清清。柔兒,愛是不能單純以時間長短來衡量的。」

  「可她是個乞丐!一個下賤骯髒、卑賤無恥的乞丐!她一定是個妖女,對你施了魔法才讓你為她神魂顛倒。我要命人殺了她!來人哪,去把那個妖女抓出來斬首!」

  左秋航的神色陡然一凜,厲聲喝道:「放肆!誰敢在我府中亂來,就別怪我不客氣!」

  裴懷柔渾身一顫,盈滿淚水的眼睛不敢相信地望著他。「航哥哥!你就真的這麼愛她?」

  「我想我已經不必再多說什麼了吧?」

  「為什麼?為什麼我二十年的感情不及你們認識的一天?」

  左秋航轉過身,冷冷地道:「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我很忙,沒時間招待你,公主還是請回吧。」

  裴懷柔僵在原地,看著左秋航的背影,淚流滿面。

  「左秋航,你會後悔的!」

  「我從不做後悔的事。」

  「太后已經知道這件事了,她正集合御林軍趕到這裡,要親自懲罰你和那個妖女!」裴懷柔哭道。

  左秋航驀然轉過身來,「你說什麼?」

  「我不是來興師問罪的,我偷偷跑出來是想告訴你一聲,不要再做事了。」裴懷柔哀戚地看著他,「太后的脾氣你也知道,她一向說一不二;你這次瞞著她?自成親,她氣得差點昏厥過去,她發起火來,恐怕無法輕易平息怒火。」

  左秋航沉默不語。

  「航哥哥,男人都有三妻四妾,何況你是一位堂堂的王爺;只要你承認那個女子只是你的小妾,所以才沒有明媒正娶,仍然願意娶我為妻,再加上我為你求情,也許太后會饒過你們。」裴懷柔真心誠意地說。

  「不。」

  「航哥哥!」裴懷柔大叫:「現在不是逞英雄的時候!」

  「我說過,我從不做後悔的事,顏淨也不是什麼小妾,我一生只娶一個人,那個人就是她。什麼叫明媒正娶?我是很認真、很認真地娶她為妻的。」左秋航緩慢卻嚴肅地說道。

  裴懷柔感到眼前一黑。「航哥哥,你真的愛她嗎?你這樣會斷送她的性命!」

  「我不怕!」一直躲在門後的左顏淨終於現身?

  今天她穿了一套鵝黃色的衣裙,將她襯托得格外靈巧動人,原本凌亂的頭髮被高高地盤起,一根金步搖斜斜地插在她烏黑的頭髮上,顯得明艷而淘氣。

  在當時末出閣的姑娘要梳辮子,成為婦人後就要把頭髮盤起來,證明她已經嫁作人婦了。

  看到左顏淨的髮型,明白她與左秋航已經圓房的裴懷柔心如刀割,她甚至以怨恨的目光看著左顏淨。

  她長得這麼矮小,一雙招風耳,眼睛大得離譜,簡直像只瘦皮猴,到底有哪裡吸引人了?

  航哥哥卻說他愛她?

  裴懷柔忽然冷笑一聲,高傲地道:「放肆!你是哪兒來的下賤東西?竟敢跟本公主說話,滾!」

  左秋航剛想喝斥裴懷柔的無禮,左顏淨卻對他眨眨眼睛,要他稍安勿躁,然後對裴懷柔說:「我不是下賤東西,我是東凌王的王妃,如果罵我下賤,是不是也罵我夫君下賤啊?這裡是王府,真要攆人,也應該是我攆你吧?」

  「我一直過著有今天沒明日的生活,能夠得到秋航的青睞是我前生修來的福氣,就算過了今天就被砍頭,我也絕不後悔。」左顏淨一邊說著、一邊偎進左秋航的懷中。

  左秋航愛憐地擁緊她,為她的勇敢而暗自喝采。

  裴懷柔氣到頭暈,正想大發雷霆,忽然聽到外面傳來一聲——

  「太后駕到——」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9-21 00:20:31

第六章

  皇太后已年近七十,但因為保養得當,再加上一生都養尊處優,所以看起來不過五十幾歲,肌膚仍然頗為光滑,目光炯炯。

  她原來是宰相的千金,後來嫁入皇宮成為貴妃,生下第一個兒子後便母憑子貴成了皇后,兒子當上皇帝她便順理成章地成為太后;可是皇帝兒子自幼身體不好,不到五十便一命嗚呼,讓她在中年喪夫後又老年喪子,不可請不悲哀。

  可她是個堅強的女人,否則也不會在暗潮洶湧、充滿陰謀的後宮一直穩坐後位;兒子去世還有孫子,明天就是她小孫子的登基大典,到時候她便會成為太皇太后。

  做皇后的時候她輔佐夫君,做太后的時候她輔佐兒子,成為太皇太后的她,也一定會繼續掌權,因為她的小孫子才六歲而已。

  不過說實話,其實她更喜愛她的外孫——左秋航。

  自小左秋航就是皇室子弟裡最聰慧的一個,無論是習文練武或是待人接物,他都表現出一個蓋世英雄的泱泱大度。

  小孫子年紀太小,又繼承了兒子的孱弱體質,如果讓他繼位也難保皇室的安穩,所以她在再三斟酌之後,決定大膽地將帝位交給左秋航。

  可是這種可遇而不可求的大好機會,左秋航居然拒絕了!

  到現在她還處於一種不敢相信的狀態。

  然而左秋航拒絕繼承皇位的理由就更荒謬了,他居然說做皇帝之後必須戴皇冠,那麼他漂亮的長髮就必須束起來了,他才捨不得。

  聽聽、聽聽!

  這簡直是反了!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人?

  一個男人這麼在意頭髮幹什麼?

  她當時被氣得說不出話來,只能乾瞪眼。

  不繼承皇位也罷,反正他肯輔佐小皇帝就行了,此外她很想把長樂公主許配給他;他們是表兄妹,一旦成親就是親上加親,俗話說:姑表親,輩輩親,這簡直是最好的安排。

  長樂公主是太后最喜歡的孫女,她不僅外表美麗,而且心靈手巧,個性又溫婉體貼,絲毫沒有驕縱之氣。

  最喜歡的孫女許配給最喜愛的外孫,這是太后打的如意算盤。

  萬萬沒想到,左秋航居然又拒絕了。

  太后這次被氣得快嘔血了。

  她知道年輕人往往腦袋不清楚,可能會被一些狐狸精給迷住了,她相信這世上沒有比長樂公主更適合左秋航的女子,所以繼承皇位一事她可以妥協,娶長樂公主一事她卻一定要辦成。

  那個渾小子!長大了、翅膀硬了是不是?不把她這個太后外婆看在眼裡了?

  豈有此理!

  太后心裡的怒火熊熊燃燒著,看著依偎在左秋航懷中的左顏淨,她恨不得能把她碎屍萬段。

  可她畢竟不是平凡人,經歷過許多危險的考驗,所以她沒有像長樂公主那樣大喊大叫發洩怒氣,只是目光冷冽地盯著那個已成為王妃的小乞丐。

  她是個名副其實的乞丐,身材瘦小、滿臉菜色,除了一雙眼睛大得有些離譜,顯得有些小聰明之外,她那雙招風耳也像個下賤的貧民一樣,既可笑又可恥。

  她那不知禮儀,見到太后也不下跪的愚蠢模樣,讓太后很想把她丟到荒郊野外喂狼。

  這樣的貨色也配成為王妃?

  皇室的尊嚴該往哪兒放?

  左顏淨不是不懂規矩,見到高貴的人要下跪,這一點她比誰都清楚,因為這是用無數頓毒打換來的血淚教訓。

  一開始她是被太后如刀子般凌厲的目光給震懾住,等她想起來要下跪時,左秋航卻從身後緊緊地攬住她,不准她下跪。

  「別跪。」左秋航在她耳邊小聲說。

  「咦?」

  左秋航的手摟緊她的纖腰,送給她一個溫柔的笑容。

  奇怪的是,在看到他神情自若的笑容後,左顏淨心中的惶恐與騷動也漸漸平息下來;她不卑不亢地迎視著高辛國最尊貴、最神聖不可侵犯的女人。

  太后的殺人目光宣告無效,只好對左顏淨不聞不問,目光轉移到令自己又愛又恨的天才外孫身上。

  「在你的心裡,還有哀家這個外祖母的存在嗎?」她字字如刀地厲聲質問。

  「當然有。」左秋航恭敬地回答,「在航兒的心裡,沒有比外祖母更親近的親人了。」

  「是——嗎?」太后刻意拉長聲調,強調她的不滿。「哀家怎麼不覺得啊?連終身大事都不對哀家說,你的心裡有哀家嗎?」

  「太后,航兒這麼做是有苦衷的。」

  「哦?說來聽聽。」太后的怒火已升到最高點,表面上卻益發平靜。「你有什麼苦衷?」

  「航兒的妻子名叫顏淨,她出身寒微,論身份自然攀不上皇親國戚;倘若告知太后,太后一定會加以阻撓。航兒不想多生事端,想先娶了她再向太后稟奏,待航兒與她有了夫妻之實後,太后應該會接納她吧?航兒知道太后疼愛我,那麼太后也一定會因為疼愛航兒而疼愛她,所謂愛屋及烏,不是嗎?」

  太后不怒反笑,「好一個愛屋及烏!你就這麼愛一個下賤的乞丐嗎?」

  「她雖然是個乞兒,但絕不下賤。」左秋航嚴肅地道。

  「放肆!在哀家的眼中,這些該死的廢物都是下賤無恥的!你也知道她出身寒微,你也知道她不夠格攀上皇親國戚,卻偏偏娶了她;你置鍾情於你的懷柔於何地?置一心想提拔你的哀家於何地?現在做出這種醜事,整個皇室已因你而蒙羞。」太后厲聲暍道。

  「航兒自知這件事做得有些鹵莽,但愛由心生,身不由己,比起在意外人的流言蜚語,航兒更在乎的是自己的心意與顏淨的幸福。」

  「你這是任性妄為、不識大體!」太后嚴厲地駁斥。

  左秋航無奈地苦笑。「太后,如果您一定要這麼說,我也沒辦法。但是顏淨已經是我的妻子了,這是誰也更改不了的事實。」

  「誰也更改不了?」太后冷笑,「你打算如何對待懷柔?」

  「柔兒是個美麗出色的女子,她應該有更好的歸宿。」左秋航沉聲道。

  「你認為還有比你更出色的男子嗎?」

  「有。」左秋航立即回答,「不是航兒輕視自己,而是在出遊的那幾年之中,航兒才見識到真正的高手能人,讓我這只井底之蛙開了眼界,再也不敢夜郎自大。更何況婚姻之事,不一定要論身份,情人眼裡出西施,即使太后認為那些男子不足以和我相比,或許柔兒會覺得他們比我好上千萬倍呢。」

  「不!不會有比你更好的男人了,我從小就認定你了。」一直沉默的裴懷柔忽然插嘴。

  她的話讓左秋航閉上嘴巴。

  對於這個死心眼的女子,他還能說什麼呢?

  「聽到了嗎?」太后在椅子上緩緩坐下,貼身太監已在她坐下前鋪上從宮裡帶來的黃綾軟墊。「柔兒的心裡只有你,如果你丟下她不管,那就是親手埋葬了她一生的幸福。」

  一生的幸福……

  左顏淨的心陡然下沉,從裴懷柔一直癡癡望著左秋航的眼睛裡,左顏淨已經感受到這個女子的深刻情意;難道她真的做錯了?她毀了一位公主的幸福?

  左顏淨開始難過起來。

  似乎感受到她情緒的波動,左秋航再次摟緊了她,給她一個溫暖的笑容。

  她勉強笑了一下,還是有些不知所措。

  她再活潑、再好強,畢竟還是個小乞兒,除了見過官老爺乘轎騎馬過大街,以及被捉到富貴人家的柴房裡毒打一頓之外,她沒見過什麼尊貴人物,更別說和他們交談了。

  她聽不太懂太后的長篇大論,只知道太后很生氣、很生氣,她氣左秋航娶了她而不是長樂公主裴懷柔,太后把她看成一個廢手、一個下賤的人,除了一開始那種像要殺了她的瞪視之外,太后根本連瞄都不瞄她一眼。

  「自己的幸福要自己追求,不能完全依賴另一個人,否則這樣的人生是很悲慘的。」左秋航淡淡地說。

  「豈有此理!你是存心跟哀家過不去是不是?」

  太后說一句,左秋航回一句,終於把城府極深、老謀深算的太后惹惱了。

  「豈敢,航兒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啪的一聲,太后的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茶杯都被震得跳了起來,差點滾下桌子;見狀,一個眼明手快的小太監趕緊接住杯子。

  大廳裡的空氣瞬間凝結,王府的傭人簡直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嚇得膽戰心驚、雙腳發抖。

  「東凌王,如果你眼裡還有哀家這個長輩,就馬上把這個該死的賤民丟到大街上,罰她永遠不許再踏入王府半步!然後重擺花燭,馬上與柔兒成親,哀家就在這裡給你們主婚了!」太后終於發威了,端起皇太后的架子。

  「航兒永遠尊敬太后、尊敬外祖母,但唯獨娶誰、捨誰這件事航兒不能點頭。這關係到三個人一生的幸福,航兒不能拿婚姻當兒戲。航兒再說一次,顏淨是個聰慧善良的女子,雖然出身寒微,但不是賤民,請太后慎重用字遣詞。」

  「放肆!」太后霍然站了起來,氣得渾身發抖,她顫巍巍地走到左秋航面前,揚手甩了他一記耳光。

  這一記耳光彷若打在左顏淨的心上,疼得她雙腿一軟,差點跌坐在地,幸好被左秋航扶住了。

  「皇祖母!」裴懷柔似乎也被嚇住了,她驚叫一聲,立刻上前攙扶搖搖欲墜的太后,「請您消消氣,都是柔兒的錯。」

  太后似乎也很難過,她的身子依然在顫抖著,看著左秋航臉頰上的五指印,瞬間老淚縱橫,邊落淚邊搖頭。「我打死你這個不爭氣的東西!氣煞哀家了,你氣煞家了呀……」

  「皇祖母……」裴懷柔也哭了起來,「您消消氣,柔兒不嫁了,柔兒誰也不嫁了,柔兒永遠伺候您,誰也不嫁了。」

  「傻孩子,女孩兒長大了總是要嫁人的,不出嫁的老閨女會被人笑掉大牙的啊!」

  太后擦了擦眼淚,目光重新回到左秋航的身上,一臉哀戚。

  「你娘是我最疼愛的女兒,偏偏嫁了個無用的書生,整天只知道唸書、唸書,然後還和一個宮女私通,把你娘氣得一病不起、早早升天。你是她唯一的骨肉,哀家疼你、愛你、寵你,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指望你早日成材,協助哀家治理好這片大好山河。可是你做了什麼?年輕時擅自出遊,一走就是三年,回來後也不安分,和一些江湖野人來往;這些哀家都可以不計較,少年人總有幾分野性。

  可是你的終身大事一直是哀家的心頭病,除了溫柔體貼的柔兒,還有誰能給你一個安穩的家?好!男人總有三妻四妾,哀家不反對你娶了柔兒之後再納幾個偏房,可是你看看你現在做了什麼!娶一個乞丐做正室,置哀家的心意、柔兒的情意於不顧,你這是為了什麼?你傷了我們的心啊!」

  太后涕淚齊下,連草木都為之動容。

  左顏淨再也忍受不了心裡的折磨,大聲叫道:「我是誤打誤撞走進王府的,從來沒打算飛上枝頭變鳳凰;答應王爺的求婚是想幫他的忙,沒想到會陷他於不義,還害太后、公主這麼傷心難過。我真的不知道,我嫁不嫁都沒關係,我不做王妃也沒關係,請太后不要再罵王爺了,我、我這就離開王府!嗚……嗚嗚……」

  左顏淨一說完,立刻從左秋航的懷抱中掙脫,就要往外走。

  沒想到她會這麼做的太后與公主都愣住了。

  「左、顏、淨!」左秋航被她無厘頭的舉動氣得臉色發青。

  該死!這個搞不清楚狀況的小丫頭還真會拆他的台,她這個笨蛋哪裡知道這是太后的另一個戲碼。

  硬的不行來軟的,太后與公主的伎倆他早就知道了。

  這個小笨蛋!

  左顏淨嗚咽著看了看他,拚命擦著眼淚。

  「王爺,我喜歡你,真的很喜歡、很喜歡、很喜歡……喜歡得不得了,可是我知道我出身卑微配不上你,我不想害你裡外不是人,我還是離開比較好,嗚……大富、大貴、金枝、玉葉,你們都在哪兒啊?跟姐姐走了,嗚……嗚嗚……」

  左秋航眼前一黑,上前兩步把她重新鎖在自己懷中,然後對太后說:「話題扯得太遠了,我現在只想聲明一件事——我的妻子是左顏淨,我左秋航此生如果捨她不娶,寧願孤獨一生。」

  左顏淨瞪大眼睛看著神情嚴肅的他,小聲道:「王爺,我不值得啦!嗚……我知道你是一個好人,對朋友是真心誠意的,我能結交你這個朋友已經萬分高興了,嗚……還是不要惹太后生氣……」

  「閉嘴!」左秋航嚴厲地瞪著她。

  左顏淨馬上閉上小嘴,不解地看著氣呼呼的左秋航;師父告訴她,愛一個人就要為這個人好,讓他快樂開心,哪怕自己吃苦受罪也是應該的。雖然她渴望留在王爺身邊,可是為了王爺好,她真的打算捨棄自己的快樂成全他,為什麼他還要這麼生氣呢?

  她已經這麼委曲求全了,他還要這麼凶她。真是沒禮貌,哼!奇怪的男人。

  搞不好他其實和他那個霸道的外婆一樣固執任性呢。

  左顏淨在心裡這?嘀咕著,卻不敢再開口亂說話了。

  太后撇了撇嘴;嘖嘖!看來她真的小看了這個貌不出眾的小猴子,原來她還有這般狡詐的心思啊!故意做出願意犧牲的樣子,哭哭啼啼的想惹航兒憐愛。

  嘖!這麼陰險的女人,一定不能讓她留在航兒的身邊!

  太后冷笑道:「唷!原來你還沒笨到不知道自己有幾兩重啊。」

  「太后。」左秋航不悅地道:「這樣刻薄就不是您的作風了!請不要欺負單純的她。」

  「刻薄?你說我刻薄?」太后這次被氣得差點暈倒,「我這樣勞心費神都是為了誰?我這是為了誰啊?你說啊!」

  左秋航不語。

  太后忽然說道:「你要娶她也不是不行。」

  左顏淨的眼睛一高,左秋航的心卻猛地跳了一下,他知道太后又要耍詭計了。

  「但是像現在這樣子的她,絕對沒有資格成為王妃。你看看,坐沒坐相、站沒站相,不懂禮儀,見了哀家也不下跪,一副又呆又蠢的模樣,以後怎麼見其他王公貴族的女眷啊?難道就讓眾人恥笑她不成?」

  「太后有什麼高見?」左秋航冷然問道。

  「哀家要把她帶進宮去,好好調教、調教。」太后抬起頭,斬釘截鐵地說。

  「不!」左秋航本能地反抗。

  「你也該給我老實一點了,哀家容不得你再這樣胡鬧放肆!」太后陡然揚高聲調,「還是說你已經不把哀家放在眼裡了?」

  「航兒不敢。」

  「明天就是皇帝的登基大典,你該好好準備輔佐之事才對,豈能耽溺於兒女情長、消磨英雄氣概?為了你好,哀家一定要把這個丫頭帶走。」

  「不!絕對不行!」左秋航把左顏淨藏到自己身後,他知道左顏淨進宮後會受到什麼樣的對待,後宮絕對是有得進、沒得出,早晚會命喪黃泉。

  說什麼他也不能讓太后帶她進宮!

  「東凌王,你到底想做什麼?」太后的神情更加嚴厲了。

  「太后,娶妻乃是微臣的家務事,微臣絕不會讓她干擾到正事,所以請太后把她留在微臣身邊吧,微臣會親自教導她。」

  「不行!」太后拒絕了他,「來人哪!把這個丫頭帶著,擺駕回宮。」

  「太后!」左秋航一直擋在左顏淨身前,「請不要逼微臣動手。」

  「你要造反了不成?」太后怒喝一聲,「來人哪!把東凌王請到一邊,把這個丫頭帶走!」

  太后轉身離去,裴懷柔緊跟著她,回頭給左秋航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衝動。

  「給哀家好生照料著東凌王,明日的登基大典不必他出席了。」

  太后下了最後的懿旨,帶著左顏淨及裴懷柔,怒氣沖沖地離開了王府。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9-21 00:20:51

第七章

  在一間黑屋內,左顏淨斷斷續續地背誦著後宮嬤嬤教她的「女兒經」,她從來不知道做女人原來還要背書,以前她以為只有老和尚才要唸經呢。

  她沒讀過書、不認識字,哪裡背得起來這篇女兒經;而且那個嬤嬤顯然是故意刁難她的,迅速念過一遍,嘴裡嘰哩呱啦地不知道在說什麼,還沒等左顏淨反應過來就說已經教完了,還要左顏淨馬上背出來。

  左顏淨當然背不出來,別說背了,她根本聽不清楚。

  背不出來的結果就是挨打,那個嬤嬤手裡拿著一把鐵尺,左顏淨背不出來,她便用力地落下鐵尺,左顏淨的手心便有了血痕一道。

  幾次下來,左顏淨的手心早已血肉模糊,那個嬤嬤卻似瞎了眼睛,根本看也不看她滴血的手。

  十指連心,更別說是柔嫩的手掌心了,即使左顏淨再好強,最後也忍不住淚水盈眶、泫然欲泣。

  「哭哭哭!你還有臉哭?真不知道你這個小騷貨對王爺施了什麼邪術,王爺竟然會娶你這樣的賤種!你知道這是什麼嗎?戒尺,要你引以為戒的意思,打在手心是要你記在心上,如果記不住,就別想活著走出這扇門,更別做當王妃的大頭夢!賤種!」

  這個嬤嬤大約四十幾歲,眼角滿是皺紋,每條皺紋裡似乎都充滿了陰狠毒辣的計謀,讓左顏淨看了就心寒。

  她和一群乞丐生活在一起,那些乞丐都是粗人,有一點不合就大打出手,叫瘞鬥毆也是常有的事。左顏淨以為自己已經見慣了人性的黑暗面,可是到了這皇宮裡、見了這嬤嬤,她才知道那些粗魯莽撞的乞丐們根本不值一提,這嬤嬤的陰狠毒辣,即使幾十個乞丐加起來恐怕也不及她。

  「看什麼看?我的臉上有花啊?沒見過這麼高貴的人吧?賤種!騷狐狸精!不知道被多少男人上過吧?還有臉嫁給王爺,我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麼德行!瞧瞧這愚蠢的招風耳、這呆愣愣的眼睛,一看就是個沒見過世面的下賤貨!」

  嬤嬤每說到一個地方,就用她雞爪似的手去擰、去抓左顏淨,很快的左顏淨的耳朵、臉頰上也傷痕纍纍了,滿是血痕。

  「快點背!」

  嬤嬤又踢了她一腳,左顏淨跌趴在地。

  她的雙手一觸到地面,血肉模糊的掌心立刻傳來劇痛,她尖叫一聲,馬上抬起手來,地上已經留下兩個觸目驚心的血手印。

  她一掙扎著站起來,那個嬤嬤立刻踹了她幾下,又把她踹倒在地。

  「王八蛋!你以為姑奶奶是好惹的嗎?我殺了你!」

  左顏淨終於被激怒了,把那嬤嬤嚇了一跳。

  趁她發愣的時候,左顏淨一躍而起,伸手把那嬤嬤推倒在地,然後又在她的胸前和肥大的肚子上猛踹幾下;不顧手的疼痛,她奪過那把戒尺,啪啪啪地在嬤嬤的屁股上猛打,打得嬤嬤放聲哀號,屁股霎時開了花。

  「你以為我是誰?我是見神殺神、見佛殺佛,吃了玉帝、宰了王母。連閻羅王都要喊我一聲姑奶奶的混世大魔王、叫我賤種?我看你們這些假惺惺的人才是他媽的賤!我們乞丐又怎麼了?我沒有欺負任何人,再看看你們,一個個囂張跋扈得好像佛祖的娘!我才呸呸呸,呸你個一魂離殼、二魂離體呢!」

  這是冷宮的偏僻之處,再加上太后吩咐過,不許任何人伺候左顏淨,只讓一個最歹毒的嬤嬤折磨她,準備把她活活折騰死,所以這裡根本沒有任何人,即使嬤嬤拚命喊救命也沒有一個人來救她。

  左顏淨雖然平日看起來萬事不在乎,而且性子又好,不容易生氣,整天嘻嘻哈哈、無憂無慮的模樣;但是骨子裡卻是個性烈如火,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就一定十倍奉還的厲害角色。

  所以在京城的乞丐圈子裡,雖然她是個年輕的女乞兒,卻沒有人敢佔她半點使宜;曾經招惹她的傢伙都被打得只剩下幾口氣,再見到她甚至把她當菩薩娘娘一樣地供奉起來,再也不敢有半點怠慢。

  雖然是個乞兒、雖然曾經因為救治那四個小蘿蔔頭而到富貴人家偷竊,因此挨過毒打,但左顏淨還真的沒受過像今天這樣的委屈。

  那嬤嬤不知死活,只管欺負這個看起來瘦得皮包骨、宛如小猴子一樣的女孩,哪裡知道她正一步步地把左顏淨的怒火點燃起來,把自己置於死地。

  「姑奶奶、神仙奶奶、閻王奶奶,啊不不不!是王妃娘娘,奴才錯了,求你鐃了奴才吧,哎喲!啊……哇嗚……」嬤嬤不顧屁股開花的疼痛,跪在地上頻頻叩頭,邊求饒邊偷偷朝門口爬去,想逃出這個地方。

  偏偏左顏淨不放過她,一腳又把她踢回原地。「這樣就要走了?我可還沒背會他媽的什麼女兒經呢,父母罵,莫作聲?哥嫂前,請教訓?我呸!你們就教那些公主們背這些東西嗎?哈哈哈哈,原來她們都是些受虐狂,任人打罵,還裝成淑女的樣子!啊呸呸呸,把書扔一邊,你給我背!什麼時候背得我舒服了、爽快了,我就放你走!」

  「是是是!奴才這就背!女兒經,仔細聽……奴婢們,也是人,飲食類,一般平。不是處,且寬忍,十分刻,異心生。若太寬,便不遜,最難養,是小人。再叮嚀,更警心……」

  「停停停!什麼奴婢小人的?姑奶奶我聽得只覺得噁心!滾一邊去!」左顏淨把嬤嬤踢到牆角,不准她出去。

  嬤嬤哭泣著,萬分悲慘地蜷縮在那裡,動也不敢動。

  左顏淨望向窗外,思忖著怎麼樣才能逃出這個冷酷的牢籠。

  她會輕功,但本事普通,要逃出重重警戒的皇宮恐怕不太容易,可是在這裡待下去,一定只有死路一條,她難道要在這裡等死嗎?

  今天好像是小皇帝的登基大典,現在皇宮裡的侍衛應該全部到大殿保衛皇上去了,她應該趁這個機會逃走!對!想到就做。

  左顏淨解下嬤嬤的腰帶把她捆在一根柱子上,又撕下嬤嬤的一塊衣服塞住她的嘴巴,然後拍了拍她的臉。「嬤嬤,我要走了哦,你快祈禱以後再也不要見到我,否則我可饒不了你!你要是去告密,就等著我用更厲害的方法對付你吧!」

  嬤嬤面露恐慌,唔唔唔地直點頭。

  左顏淨又撕下嬤嬤的一塊衣服包紮自己滴血的雙手,那種鑽心刺骨的痛讓她氣得又踢了嬤嬤幾腳。

  然後她又換上嬤嬤的衣裳,躡手躡腳地往外走。

  誰知剛打開房門,便撞進一個人的懷裡,那人結實的胸膛宛如銅牆鐵壁,差點把她的小鼻子撞歪;她低著頭道聲對不起後便往外走,卻被那人一把抓住,她吃驚地抬起頭來,竟看到一張熟悉的英俊面龐。

  「王……爺!」她小聲驚叫。

  「噓!」左秋航伸手摀住她的嘴,「別出聲,我救你出去,有事出去再說。」

  「嗯!」左顏淨的心幾乎要跳出胸膛,巨大的喜悅令她幾乎要喜極而泣,她千想萬想,也沒想到左秋航會親自來救她。

  「小心了哦,抓緊我。」左秋航把她扛在肩上,然後突地躍到房頂上。

  左顏淨只感覺到自己因為他的動作而有些不舒服,下面雖然是金碧輝煌的皇宮,但她只看了一眼便閉上眼睛,在心底悄聲說:皇宮,去你娘的吧!姑奶奶我再也不會來了!

  出了皇宮,在一個不起眼的地方有一匹馬等在那兒,想必是左秋航早就準備好的。

  把左顏淨放在身前,左秋航攬緊她,「我們要離開京城,你抓緊韁繩,千萬別摔下去了。」

  「不回王府了嗎?啊……你私闖皇宮一定闖了大禍吧?」左顏淨這才意識到事態嚴重。

  「先別問這麼多,離開京城也有許多原因,回頭再仔細講給你聽。」

  「可是,大富、大貴、金枝、玉葉怎麼辦?」左顏淨擔心地問。

  「你呀!自己的小命都快不保了,還想著他們。」

  「他斗是我的親人啊。」左顏淨嘟著小嘴說。

  「他們還在王府,有我爹照顧著,沒事的。現在有難的是我們兩個,必須暫時離開京城不可。如果你相信我,就乖乖地閉嘴,馬跑得很快,張嘴說話小心會岔了氣。」

  左顏淨雖然還有些擔憂,但是對左秋航的信任果然讓她乖乖地閉上嘴巴。緊靠著左秋航寬厚溫暖的胸膛,她感到十分安心,剛才在皇宮裡所遭遇到的一切都顯得不值一提了。

  馬匹跑得飛快,簡直像騰雲駕霧一樣,可是即使這樣,左顏淨還是看到了京城大街上到處貼滿了皇榜;不知道是不是新皇帝第一天登基頒布新政策,還是出了什麼重要的大事,反正她不識字,也就不太在意。

  那皇榜上寫的卻是——

  東凌王大逆不道,視皇室尊嚴於無物,故廢除王爺之位,貶為庶民。

  這張皇榜宛如在平靜的水面投下一塊巨石,整個京城都因此議論紛紛,人民對新皇帝充滿了疑惑與不滿。

  雖然左秋航甚少與民眾親自接觸,但他確實是位宅心仁厚的好王爺,為老百姓做了不少好事;他執掌軍權的時候,也讓高辛國維持空前的穩定。否則當初左顏淨也不會冒冒失失地闖進王府,請求他的幫忙與保護了。

  這樣好的王爺,卻被貶為庶民?那皇室中還有肯為民伸冤作主的好人嗎?老百姓都鎖緊了眉頭、滿臉哀傷。

  一直到午後三刻,出了京城,來到一間客棧前,左秋航才拉緊韁繩、翻身下馬;他把左顏淨抱了下來,這時才看清楚她手上的布條已經變成暗紅色。

  「這是怎麼回事?」

  左秋航乾脆把她抱進客棧,直接走進一個偏僻的廂房,那裡面還有三個人。

  那三人正是他的好友令狐羽、冷辛巖和宇文拓。

  「小丫頭,沒什?事吧?」令狐羽關心地問左顏淨。

  「沒事。」左顏淨笑著搖頭。

  「還說沒事,手上的傷是怎麼來的?」左秋航看著她的手,眉頭擰了起來。

  「小意思啦。」左顏淨試圖把手藏到背後,卻被左秋航握住手腕。

  「她們這麼快就動刑了?」冷辛巖的眼底掠過一絲殺氣。

  「不算動刑啦,只是用戒尺打的。」左顏淨傻笑著說:「現在已經不怎麼痛了。」

  「讓我看看。」

  宇文拓撥開左秋航,小心翼翼地把已經沾滿鮮血的布條解下;因為時間經過滿久了,布條已經和血肉黏在一起,所以當他試圖解下來時,左顏淨痛得頻頻抽氣,眼睛裡蓄滿了淚水。

  「小心點!」左秋航不滿地對好友低聲咆哮。

  「我已經夠小心了,她的傷要是不快點塗藥。恐怕一雙手都會廢了。」宇文拓白了他一眼;真是個見色忘友的傢伙,顏淨還沒喊疼呢,他已經大呼小叫了。「閉上眼,忍著點。」宇文拓對左顏淨說。

  「嗯!沒問題。」左顏淨大聲說。

  左秋航把她抱在懷中,將自己的手臂放到她的面前,「如果會痛,就咬住我的胳膊。」

  「唷,你可真是寵愛嬌妻啊。」一旁的令狐羽不由得掉了一地雞皮疙瘩,高貴無比的東凌王一向與人保持距離,現在卻對左顏淨呵護備至,真的讓他們這些好兄弟感慨萬分。

  其實他們心裡也覺得有些奇怪,左顏淨到底哪裡吸引人呢?雖然他們也滿喜歡這個小丫頭,可不至於愛得神魂顛倒吧?看來姻緣一旦來到,真的擋也擋不住啊。

  宇文拓仔細看了一下她的傷勢,連連搖頭。「沒想到皇宮之中也有這種毒辣之人,再多打幾下,恐怕這雙手真的就廢了。」

  「伴君如伴虎,這句話可是千真萬確的。」左秋航看到那些傷,恨不得立即宰了傷害左顏淨的人,眼中充滿嗜血的光芒。

  他從來不認為皇室生活有多美好,在普通老百姓的眼中,以為那是享盡榮華富貴、快樂似神仙的生活,誰知道奢華景象下藏了多少骷髏白骨?

  每個身居高位的人都是不乾淨的,他們的榮耀是千萬人流血犧牲所換來的,這正是所謂的一將功成萬骨枯。

  宇文拓從懷中取出藥囊,將一瓶淡黃色的粉末撒在左顏淨的手上;一開始有一種火燒般的劇烈疼痛,左顏淨在左秋航的懷中掙扎扭動,痛得面容扭曲,可是她倔強地不發出聲音,讓左秋航又心疼、又不捨。

  等宇文拓用乾淨的白布為她包紮好之後,原來的灼熱感竟然消失了,反而有一種清涼舒適的感覺慢慢擴散到全身,左顏淨扭曲的面容終於恢復正常。

  宇文拓把藥瓶交到左秋航的手中,「以後你每十二個時辰為她換一次藥,不要讓她的手沾到水,三天之後應該就能見效,七日後必能痊癒。但是要完全復元也要等上一個多月,畢竟新皮膚長出來需要一段時間,這期間盡量不要讓她用到手。」

  左秋航點點頭,「好的。」

  「王爺,我獨自離開京城就好了,你不必離開呀!」左顏淨焦急地說,「如果因為我而害你流落街頭,我會良心不安的;你是尊貴的王爺,怎麼可以待在這種地方呢?」

  聞言,令狐羽和冷辛巖笑了起來。

  令狐羽說:「丫頭,你以為他願意離開王府嗎?他也是被迫的,他已經被貶為庶民了。」

  「啥?」左顏淨吃驚地張大了嘴巴,「為什麼?是因為我嗎?都是我的錯……嗚……」她眼眶一紅,又要落下淚來。

  「不是的。」左秋航抱緊她,「是我自己闖了禍,不肯與右丞相李光用同流合污,再加上和太后唱反調,惹她生氣,所以才被眨為庶民的。」

  「右丞相成為輔政大臣了,皇榜上都公佈了。」冷辛巖淡淡地說。

  「什麼?可是那個李丞相是個大壞蛋,大家都這麼說。」

  宇文拓聳聳肩,「這有什麼辦法?世道就是這樣,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怎?會這樣?」左顏淨惋惜地看著左秋航。

  「對不起,我們沒能完成修改遺詔的使命。」令狐羽非常尷尬地對左秋航說。

  「丞相府戒備森嚴,我們雖然找到了遺詔,但是沒來得及修改守衛就來了,只好立刻離開。」冷辛巖也有些沮喪和羞愧,畢竟當初是他們倆信誓旦旦地說一定能夠成功的。都是因為他們辦事不力,才害得左秋航淪為庶民,還被逐出京城。

  左秋航拍了拍兩個好兄弟的肩膀,「我知道你們已經盡力了,沒關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你們在說啥?我怎麼聽不懂呢?」左顏淨眨著大眼睛,好奇地望著他們。

  宇文拓笑了起來,對左秋航說:「也許我們這次唯一的收穫,就是得到了這個小丫頭,她真的令人很開心。」

  左秋航滿足地擁緊左顏淨,「是啊!得妻如此,夫復何求?」他忽然推開了左顏淨,非常認真地對她說:「顏淨,我現在非常嚴肅地和你談一件事。」

  左顏淨心兒一跳,趕忙收起笑臉,重重地點頭。「有什麼事你說吧!我還是那句老話,只要我能幫你,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我被貶為庶民,一無所有了。」左秋航望著她的眼睛說。

  「嗯,我明白。」左顏淨點頭。

  「你不明白……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我沒有豪華舒適的房子可住、沒有華麗的衣服可穿、沒有美味的飯菜可吃;我可能要四處流浪,再也不是那個高高在上、受萬民景仰的東凌王了。」

  「你很難過是嗎?」左顏淨憐惜地看著他,「我知道你一定沒有受過苦,一下子變成這樣可能適應不了;可是我會幫助你,我知道怎麼弄到食物,只要有我在,絕不會讓你餓著的!而且四處流浪也不錯呀,可以看看各地的風景呢!在外面的生活絕對會比待在可怕的皇宮裡好上一千倍、一萬倍,沒有錦衣玉食沒關係,咱們擁有自由了呀!」

  宇文拓、令狐羽和冷辛巖三人對望一眼,為左顏淨這番言論而震驚;看來他們真的小看了這個像小猴子的丫頭,她這番心胸與氣度,恐怕連男子都不及呢。

  難怪左秋航會這麼愛她,難怪他會冒死去皇宮救她。

  她真的是遺落在俗世中的一顆夜明珠呢!越是在災難坎坷中,越能綻放出耀眼的光芒。

  左秋航搖了搖頭,「我不是在為自己擔心,我是想告訴你,我無法再讓你享受王妃的尊榮了。即使這樣,你還打算跟著我嗎?或者你可以跟拓回家,他能細心照料你的傷,家境也很好,可以給你舒適的生活。」

  「喂!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左顏淨霍然站起來,氣得小臉泛白,瞪大眼睛怒視著左秋航,「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以為我是那種愛慕虛榮的小人嗎?當初我之所以答應嫁給你,是因為你肯收留我和大富、大貴他們,是個好心腸的人;難道在你眼中,我是個只嫁王爺,不要庶民夫君的勢利眼、王八蛋嗎?呸呸呸!你氣死我了,你瞧不起我,如果你嫌我是個累贅,不想要我就直接說,何必這麼損我?」

  「顏淨……」左秋航被她的怒氣震住了。

  「你不要我就直說,我才不會死纏著你,說分就分,一拍兩散好了!」左顏淨轉身就要往外走。

  「嘖嘖!奇女子。」令狐羽對左顏淨徹底地心服口服了,「光是這麼爽快的個性就讓我喜歡了。」

  「小親親!」左秋航趕忙把又要逃走的小妻子抱在懷裡,「我是為你著想嘛,好好!我再也不說這種渾話了,不管我去哪裡,都一定會和你在一起。」

  「真的?」左顏淨破涕為笑。

  「真的。」左秋航認真地看著她。

  「瞧!又你儂我儂、郎情妾意,不要我們這些難兄難弟了。」令狐羽打了個呵欠,「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告辭了哦!左左,再見。希望下次見到你的時候,已經生了個胖娃娃。」

  那三人走了,只留下左秋航夫婦。

  左秋航忍不住在左顏淨的小臉蛋上一親再親,「昨夜就想去皇宮搶你出來了,可是擔心今天的登基大典,所以沒有妄動,才害你吃了這麼多苦。」

  左顏淨嬌笑道:「那……你就要負責哦。」

  「我會負責一輩子的。」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9-21 00:21:13

第八章

  「咱們要去哪裡?」左顏淨問。

  「先在這裡休息一夜,你的手傷得太嚴重,我怕騎馬會引起更大的傷害。」左秋航微鎖著雙眉說。

  「會不會有人來追殺咱們?」左顏淨很擔心。

  「怎麼會?」左秋航笑了起來,揉揉她柔軟的頭髮。「我只是被貶為庶民,又不是犯了殺頭之罪。再說這間客棧是自己人的,不會有危險。」

  「自己人的?」左顏淨益發好奇了,「難道你也開客棧嗎?」

  「是拓的,他家在各個地方都有做客棧、酒樓等生意。」

  「哇!他好厲害哦。」左顏淨的大眼睛忽然閃著亮光。

  「喂,你是不是喜歡他了?」左秋航垮著一張臉,萬分不高興地說。

  「嘻!」左顏淨嬌笑一聲,主動投到他的懷中,「你吃醋了嗎?堂堂王爺也會吃醋呢。」

  「我不是王爺了。」左秋航壓低嗓音,加重語氣。

  「對不起。」左顏淨暗罵自己笨,「不管你的身份為何,你都是左秋航,是我的夫君。」

  左秋航在心中偷笑,故意寒著一張臉抱起她,「那……你的親親夫君現在要為你洗澡了。」

  左顏淨瞪大眼睛,「洗……澡?」

  「難道你要自己洗嗎?」左秋航看著她那雙被白布纏得密密實實的手問。

  「可……你為我……洗?」左顏淨的小臉泛起紅暈。

  「當然。」左秋航重重地點頭。

  「我……哎呀我……」左顏淨不知道該說什麼,都已經是夫妻了,該看的都看過了,該做的也都做了,現在她還害羞個什麼勁兒?

  可是她真的感到很害羞、很害羞,比洞房花燭夜還害羞。

  嗚……誰來告訴她,她是怎麼了?

  為什麼她的心跳得這麼快?為什麼她感到呼吸困難?為什麼這麼不舒服卻還想再靠近這個男人呢?

  她是怎麼了?竟變得越來越不像那個無憂無慮的小乞兒大眼睛了。

  果然如左顏淨所擔心的那樣,所謂的「洗澡」變成了歡愛的前戲。

  在這間客棧中,所謂的洗澡就是把洗澡專用的大木桶抬到客人的房間內,氤氳的水氣瀰漫開來,霧氣遮掩了左顏淨羞赧的俏臉。

  「你的身材越來越誘人了。」左秋航一邊輕觸她的身體、一邊咬著她的耳朵呵氣。

  「唔……」

  隨著左秋航的手指滑過,左顏淨的身體有股甜美灼熱的搔癢感,只不過才一夜未在一起,她卻好像和他分別了千年萬載一般,有一種磨人的飢渴在身體裡蠢蠢欲動。

  「小親親,你好可愛,我的小猴子。」左秋航咬著她的招風耳笑瞇瞇地說。

  「我不是小猴子啦!」左顏淨嘟起小嘴,剛想反駁這種討厭的稱呼,一股熱流突地席捲全身,令她嬌吟出聲:「啊……壞蛋……」

  左秋航微微一笑,忘情的撫慰著她的柔軟,他目不轉睛的瞧著這個越來越嬌美可愛的小女人,簡直無法相信,他會這麼喜歡一個女子。

  他的右手先是輕輕地揉搓著她嬌嫩的脆弱,接著將手指緩緩探入……每一次指尖的移動,都可以令他的小親親渾身顫抖;他的左手也沒閒著,如同攫取獵物似的,不斷地揉撫雙峰,引領著她探尋歡愉的源頭。

  指尖的動作猶如在彈奏樂器一般,輕柔優雅,有著特殊的節奏,任何一個細微的變化,都會產生意想不到的效果。

  「喜歡嗎?」左秋航望著她紅撲撲的小臉問。

  「才不……唔……還說洗澡呢……啊……壞蛋……」

  左秋航賊笑一聲,「那就讓小親親見識一下什麼才是真正的壞吧!」

  他的動作越來越快,此時左顏淨口中逸出的不再是申吟聲,而是陣陣急促的喘息;胸口、雙頰已經浮現紅潮,雙ru也脹得彷若成熟的果實,身體不由得緊繃起來。

  宛如樂曲演奏到了最高chao,快感如海浪般陣陣襲來,一次比一次洶湧澎湃;終於在一聲忘情的吶喊後,左顏淨的四肢宛如拉滿的弓般繃緊著,此刻她只覺得暢快淋漓、歡愉無比,久久無法回神。

  「壞蛋!」許久之後,她才瞪著眼前的男人嬌嗔道。

  「這還只是開始呢。」左秋航拿起床單把她包裹住,從水中抱起來放到床上,「現在要正式開始了哦!」

  左顏淨彷若渾身都燃燒起來,因為緊緊壓迫自己的堅挺證明了左秋航是多麼的熱情。

  左秋航看著她明亮的雙眼,嬌艷的唇微微顫抖著,如此楚楚動人的模樣吸引著他,他的唇輕輕的碰觸了一下她的。

  就在吻上她的唇的一瞬間,他感覺到她的唇張開了,聞到一股蘭花般的氣息俊,她的丁香小舌便在他的口中了。他輕輕的吸吮著、汲取著她的甜蜜。

  左秋航的慾望漸漸升高,他的手在她柔滑的背上撫摸著,接著移向她的胸前,把她的身體扶正,愛撫著她的渾圓。

  左顏淨微微喘息,他的手在她的胸前游移,令她的身體興奮地戰慄著。

  堅挺的渾圓脹得讓她受不了,左顏淨需要拚命壓抑自己的衝動,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變得這麼奇怪,只要被左秋航觸摸,她就會很興奮、很快樂。

  紫紅色的花蕾彷若成熟的葡萄,誘人品嚐,她覺得自己已瘋狂地渴望左秋航的撫慰,偏偏左秋航仍惡意地撩撥著她。

  突地,左秋航稍微用了點力,左顏淨渾身一陣顫抖,她不由自主地挺起身子,主動去摩擦他的堅挺,像是一種盛情的邀約。

  左陝航卻依然輕輕愛撫著她,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

  左顏淨再也忍不住了,她輕輕的喚道:「秋航……唔……」

  「怎麼了?」左秋航壞心眼地問。

  「唔……」左顏淨的臉蛋越來越紅,幾乎要燃燒起來,激情讓她羞窘得快要哭出來,「唔……不要……」

  「真的不要?」左秋航把他的堅挺壓在她的柔軟上。

  這種既yinhui卻又極為親密的舉動讓左顏淨再也受不了了,她發出細微的啜泣聲,「要……要你……」

  實際上左秋航也覺得自己快要忍受不住了,他必須趕快行動;當他看著左顏淨的椒ru劇烈地顫動著,誘人的花蕾似乎向他發出邀請時,他幾乎要放聲咆哮了。

  他把手移到了她的大腿上,激情令左顏淨全身香汗淋漓,即將發生的事情令她興奮不已。

  左秋航抬起左顏淨的雙腿,放在自己的肩上,然後他彎下腰身,讓兩人完全貼合在一起。

  「啊……」當他的灼熱刺穿她時,左顏淨發出一聲驚呼。

  「天……你讓我著魔了。」左秋航被她緊窒的柔軟緊緊包容著,快感迅速蔓延至全身,令他幾欲瘋狂。

  「啊……」左顏淨只能發出破碎的申吟聲。

  隨著左秋航越來越快的律動,左顏淨開始狂野地擺動嬌軀,當他的堅挺依然持續地抽動進入時,強烈的快戚在她的身體裡激盪、擴散,就像絢爛的煙火一般。

  「快!唔啊……快……更用力些……」她說出了從未說過的淫亂話語,她的渾圓摩擦著他的胸膛……

  左顏淨閉上雙眼,咬住下唇,她知道自己就快要攀上極樂之巔。

  聽見她的要求,左秋航變得更加熱情;他們的身體仍緊貼在一起,他一次又一次地把堅挺用力挺人心愛女子的身體深處。當他快要得到釋放時,他感覺他的身體幾乎要爆炸了;他狂野地律動著,灼熱的碩大變得更加腫脹,在她同樣灼熱的緊窒中瘋汪?油送起來。

  當他終於在她體內釋出熱流時,左顏淨也發出一聲尖叫,她的身子開始顫抖起來,她緊緊地閉上眼睛,讓這難以置信的快感衝擊著她的身體。

  如癡如醉、如癲如狂……

  「小親親,你好可愛,以後只要有你,我就滿足了。」左秋航呢喃著,用力地把自己的身體貼緊她。

  「嗯,我也是……」左顏淨像只吃飽喝足的小貓咪,蜷縮在他的懷中,換了一種最舒服的姿勢,滿足地閉上雙眼。

  左秋航在她長長的睫毛上啄了一下,也閉上眼睛。

  從明日起他們就要開始流浪了,希望這隻小猴子不會受苦才好。

  清晨的曙光射進房間的時候,左秋航慢慢睜開了雙眼。

  左顏淨縮在他的懷裡,屈著雙腿,宛如一個稚嫩的小嬰兒,柔軟的秀髮散發微微的幽香。

  左秋航不禁把手放在她的身上,把身體靠近她,嗅著她頸間的清香氣息。

  看著她的招風耳,左秋航不禁莞爾。

  這個小丫頭是個很活潑、很討喜的女子,連耳朵都這麼可愛;他把嘴巴湊近她的耳朵,輕輕的呼了一口氣,然後吻了吻她的面龐,一不小心便把她吵醒了。

  左顏淨動了幾下,嘴裡不知道在說些什麼,睡眼惺忪的她,煞是可愛。

  「醒了嗎?」左清航輕聲問。

  左顏淨又發出撒嬌般的呢喃聲,忽然抬頭做了個鬼臉,把左秋航嚇了一跳。

  她嘻嘻嘻地笑了起來,為自己的詭計得逞而洋洋得意。

  「調皮鬼!」

  左秋航伸手在她的俏臀上拍了兩下,只見她把頭抬高,還把嘴巴嘟起,那是要親一親的意思。

  見狀,左秋航搖頭苦笑。

  這丫頭,真是越來越得寸進尺了。

  他把唇印上,還把舌頭伸進她的嘴裡,和她的舌頭糾纏著,就這樣耳鬢廝磨了大半天,直到店小二來叫他們起床才分開。

  吃了早餐,又準備了些乾糧預備路上吃,左秋航與左顏淨共騎一匹馬,開始朝前方馳去。

  左顏淨原本就是個野丫頭,此次騎馬逃難,對她來說卻宛如出門遠遊一般好玩;她一路上東張西望,還不時說一些江湖軼事或者流言蜚語給左秋航聽。

  她以為左秋航養尊處優,必然不清楚這些事,哪裡想得到左秋航竟一一糾正她,害她驚叫連連。

  「你為什麼會知道?」

  左秋航微笑道:「我可是你的夫君,如果連你打滾多年的江湖都不瞭解,該怎麼降伏你?」

  「喂!」左顏淨怎麼聽都覺得這話有問題,好像有什麼陰謀詭計一樣。「哼!你一定有很多事瞞著我。」

  左秋航居然點點頭,「應該有吧。」

  「討厭、討厭、討厭、討厭!」左顏淨萬分不滿。

  「不是不告訴你,只是時機未到。」左秋航笑得瀟灑,「時候到了,我自然會全部告訴你。」

  「真的?」

  「當然,誰教你是我的小親親呢?」

  「這還差不多。」左顏淨笑逐顏開,她本來就不是會斤斤計較的人,也懂得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即使是夫妻也應該互相尊重,在江湖上的歷練讓她明白什麼叫適可而止。

  其實對她來說,只要能感受到左秋航濃濃的愛意,她就已經很滿足了。

  左秋航從王府出來時帶了不少銀票,生活暫時不會有困難。

  只是左顏淨不知道他到底要去哪裡,以為他們真的就是要這樣四處飄泊,走一天算一天,沒有目的地。

  半個月後,他們來到一座豪華的農莊前。

  左秋航說:「到了。」

  「咦?」左顏淨大感意外,「原來咱們並不是四處流浪啊?」

  左顏淨的眼睛骨碌碌地轉著,打量著眼前宛如城堡的地方。

  「這是什麼地方?」

  「朋友的家,也就是咱們的家。」

  「啊?」左顏淨益發迷糊了。

  左秋航神秘一笑。

  「見到主人你就明白了。」

  他們騎著馬,約莫行走了三個多時辰,才遠遠地看到前方有房舍屋宇。

  「這麼大的地方,都是屬於一個人的嗎?」左顏淨好奇地問。

  「是的,從咱們進入農莊開始,就已經進入『逍遙莊』的勢力範圍了。」左秋航微笑著說。

  「哇!這地方該有多大啊?」左顏淨發出驚呼聲,「恐怕連你這個王爺都沒有這麼多土地吧?」

  「那人可比我富有多了,他可是真正的大財主啊。」左秋航笑意更深了,「咱們現在是在高陽國內,他的土地可整整佔了三分之一個高陽國呢。」

  「哇上三分之一個國家耶!哇……」左顏淨驚訝得哇哇大叫,「你的朋友都好闊氣啊。」

  「是啊,他們確實都很厲害。是不是後悔嫁給我了?你別看令狐羽成天嘻皮笑瞼的,他可是首富之子呢!辛巖也不錯,他是武林盟主之子,享有崇高的地位。至於拓就更不用說了,他簡直是望斷天涯的帝王。逍遙莊的莊主也同樣厲害哦!」

  左顏淨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她轉過頭來,狐疑地看著左秋航。「喂!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是想把我推給別人嗎?」

  「豈敢、豈敢!」左秋航急忙認錯,他這個小妻子可是越來越敏感了呢。

  「我警告你哦,以後再說這樣的話,我可是會生氣的,絕不原諒你!」左顏淨氣呼呼地說。

  「記住了。」左秋航在她的頸上烙下一吻。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9-21 00:21:25

第九章

  他們來到一座城堡前,城堡的大門上有三個燙金大字——逍遙堡。

  「這是逍遙堡,也是逍遙莊的產業。」左秋航替她介紹。

  「哇!這裡好繁榮,快比京城熱鬧了。」左顏淨驚歎連連。

  看上去這座城堡已經有相當久的歷史了,新舊建築摻雜,是沒有經過規畫而自由發展起來的。

  有一條大河從城堡中間穿過,河水澄清,上面有華麗的畫舫和簡陋的小船,十分熱鬧。

  今日正是風光明媚的好天氣,他們站在河邊遙望對岸的高樓,翠綠的琉璃屋瓦閃耀著璀璨光芒,透著神秘、華麗的氣息。高樓四周有棗紅色的圍牆,雕刻精緻的鐵門緊閉著。

  接著左秋航二人騎著馬,緩緩來到鐵門前,門上同樣有著三個燙金大字——逍遙居。

  「這就是咱們要找的朋友家了。」左秋航躍下馬,然後把左顏淨抱了下來,「這裡是逍遙居。」

  「逍遙莊裡有逍遙堡,逍遙堡裡有逍遙居,還真好玩。」左顏淨睜著骨碌碌的大眼睛說,「真想見識一下這裡的主人是何等人物,我覺得他像個土皇帝。」

  左秋航微笑道:「你馬上就能見到他了。至於土皇帝嘛……你形容得還真貼切,等一下我會告訴他。」

  他走到門前,看門的人一見到他便微笑著彎腰行禮。

  「王爺好,爺正在裡頭等著您呢。」

  看門的人自動打開大門,根本不用左秋航說一個字。

  左顏淨看得益發驚訝,像個土包子進城一樣,看見什麼都覺得新鮮得不得了。

  進門之後就有僕人牽走左秋航的馬兒,還有一個乾淨清秀的小廝在前方引路,帶他們走向偏廳。

  基於主人的特殊習慣,越是重要的客人,偏偏越要在偏廳接待,這是傭人們早已清楚的「規定」。

  偏廳佈置得很樸素、簡潔,讓人覺得很舒服。

  小廝輕輕敲了一下門,「爺,王爺到了。」

  門咿呀一聲打開了,一個玉樹臨風的錦衣男子微笑著看向他們。

  「秋航,好久不見了。這位就是嫂夫人吧?」

  錦衣男子雖然身形頎長,面貌也格外俊美,但因為天生一張娃娃臉,看起來就像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一樣,左顏淨簡直要懷疑他比自己還要小。

  難道這個娃娃少年就是逍遙莊的莊主、逍遙堡的堡主、逍遙居的主人?

  唔唔唔……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左顏淨在心底這樣想著,可是他的一句「嫂夫人」讓左顏淨的臉蛋瞬間紅了起來,好像做了什麼曖昧之事被人察覺一般,心裡有股說不出的羞赧和甜蜜。

  她向錦衣男子微微屈膝行禮,「我叫左顏淨,你可以叫我顏淨哦。」

  「叫她嫂夫人,她會害羞的。」左秋航詭笑著說,「而且她才十七歲,比咱們小得多。」

  「你的年紀很大了嗎?」左顏淨好奇地看著娃娃臉的錦衣男子。

  「我和秋航一般大,只是月份比他小罷了。」錦衣男子無奈地苦笑。

  「他是天生的娃娃臉,大家都被他的外表騙了。」不知從哪裡冒出?的令狐羽,笑著撫摸錦衣男子的臉頰。

  「令狐公子也在呀!」左顏淨驚訝不已,她向四周望去,「冷公子和宇文公子也在這裡嗎?」

  「他們沒來,有事要忙。」令狐羽靠在錦衣男子身上笑瞇瞇地說。

  這傢伙簡直是只超級大懶蟲,只要身邊有人,就一定要靠在人家身上!左秋航啐了聲。

  「還沒有自我介紹,在下舒寒熙。大家快進屋說話吧!」舒寒熙笑道,「在這裡就像在自己的家一樣,顏淨千萬不要客氣,想看什麼就去看,想玩什麼也儘管說。」

  左顏淨點點頭,心想左秋航的朋友還真好,讓她覺得賓至如歸,難怪左秋航會說這裡就像自己的家一樣。

  就這樣,左秋航夫婦在逍遙居住了下來。

  在這裡的日子很優閒,吃穿玩用都由舒寒熙照料得妥妥當當,絲毫不會讓左顏浮有寄人籬下的不適感。

  雖然一開始左顏淨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畢竟這是別人的家,可是看左秋航住得理所當然、吃得大大方方、玩得不亦樂乎,她也就放下心來,過起了逍遙快活的生活。

  然而觀察一段時間下來,左顏淨發現舒寒熙是個非常容易害羞、卻非常穩重成熟的人,難怪他可以將這麼大的產業打理得有條不紊。

  宇文拓、令狐羽、冷辛巖、舒寒熙,左顏淨幾乎見到了左秋航幾個最好的朋友,在她的心目中,這些男子都非常出色,各有各的優點、特色。

  宇文拓的不羈與霸氣、令狐羽的風流與瀟灑、冷辛巖的冷酷與高傲、舒寒熙的沉穩與內斂,都是非常吸引人的,難怪左秋航會以友為榮。

  可是,他們口中的「珞珞」究竟是何許人也?

  他們一提起那個人就一臉甜蜜,起初左顏淨甚至有些吃醋,猜想那個珞珞一定是個絕色美女。

  後來她確定那個人是個男子,卻遲遲末見到他,左顏淨的好奇心越來越強烈了。

  一眨眼三個月的時間已經過去,天氣越來越熱,進入盛夏了。

  這段期間左秋航會定期收到由高辛國寄來的信,信中會詳細描述大富、大貴、金枝、玉葉的近況,他們過得很好,左秋航的父親親自教他們唸書識字,孩子們都很聰明,進步神速,好好調教將來必成大器。

  除了這樣的消息讓左顏淨感到欣慰之外,她的心情卻越來越糟;看著夫君整日無所事事、好吃懶做的樣子,她不由得感到焦躁起來。

  雖然在逍遙居天天吃香喝辣的,比她以往任何時候的生活都要奢侈,可她卻無法安心。

  如果只是在這裡短暫逗留也就罷了,可是看左秋航的意思,似乎還要住下去,而且沒有其他打算,左顏淨真的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麼了。

  所以有一天早晨,在玩過親密遊戲之後,左顏淨趴在他的胸膛上,撫著他的胸口悶悶地問:「咱們還要在這裡住多久?」

  「不知道。」左秋航很快地回答。

  「為什麼?這裡再好,終究是別人的家啊,朋友再好也不能抵自己的辛勞,咱們去找間小房子住吧,然後可以考慮做點小生意啊,或者去種田也不錯,我以前就很想有一塊自己的田呢。」

  「哦?真是個勤快的小主婦。」左秋航的魔爪在她的俏臀上揉搓著,「我真的好感動。」

  左顏淨見他絲毫沒有誠意,氣惱地咬住他的脖子,「我是說正經的呀!難道你要一輩子在這裡混吃混喝嗎?」

  「這有什?不好?茶來伸手、飯來張口,比當王爺還舒服呢。」左秋航笑意更深。

  「喂!原來你是這種人呀!討厭、討厭、討厭!」左顏淨生氣了,「我最討厭你這種人了!如果我是你的朋友,一定把你踢出家門。」

  「你真狠心!幸虧我的朋友是寒熙。」左秋航依然一副厚臉皮的樣子。

  「嗚……氣死我了!你要住就自己住吧,我就算再去做乞丐,也不騙吃騙喝了!」

  左顏淨氣呼呼地翻身下床,取過自己的衣服亂七八糟地穿上,準備離開這個地方。

  「喂!等等我啊!」左秋航見她真的生氣了,急忙穿上衣服追了過去。「再等幾天好不好?等事情有了眉目,我自然會離開這裡。」

  「什麼事情?什麼眉目?」左顏淨不解地問。

  「呃……呵呵。」左秋航笑了笑,「反正我很快就會告訴你,再多待幾天吧!」

  「討厭!你什麼事都瞞著我,那還要我這個老婆幹嘛?」左顏淨更加不悅了。

  左秋航摟住她,又想藉著玩親密遊戲逃避話題,左顏淨氣得一把推開他,自己坐到窗前嘔氣。

  「王爺,爺有要事相請。」

  氣氛正尷尬,外頭適時傳來下人的聲音。

  「好,我馬上就到。」左秋航簡單洗了洗臉,把自己超級長的頭髮梳了一下便朝門外走,不忘回頭對左顏淨說:「事情應該有眉目了,你在這裡稍等一會兒。」

  左顏淨點點頭,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大事。

  大約一個時辰之後,左秋航興匆匆地跑回來。

  「小親親,快點收拾行李,咱們要打道回府了。」

  「回府?回什麼府?」左顏淨覺得奇怪地問。

  「你不是一直想回自己的家嗎?現在咱們就要回家了。」

  左顏淨震驚地看著他,「家?你是說東凌王府嗎?你不是被貶為庶民了?」

  「乖!先回家,回去之後你就會明白了。」左秋航給了她一個神秘笑容後,便開始收拾行囊。

  左顏淨心裡有一千、一萬個問號,可是左秋航的口風緊得很,她只好忍住不問。

  這次舒寒熙本來也要隨左秋航一起回高辛國,但是突如其來的意外事件讓他被困在家中——高陽國的新皇帝降旨,要把親妹妹解憂公主下嫁給舒寒熙。

  這件事非同小可,舒寒熙接到聖旨之後,自然不能遠離家門,只好和左秋航夫婦、令狐羽三人餞別,相約日後再見。

  這一次左秋航不再遊山玩水,而是策馬疾馳、晝夜兼程,九日後便已返回高辛國。

  回到東凌王府,一切景物依舊,王府雖然曾被查封,但左秋航的父親與昔日家眷僕傭都還在。

  畢竟被貶為庶民的是左秋航,而他的父親是駙馬,又在翰林院任職,故太皇太后並沒有趕盡殺絕,給他們留了一條活路。

  當左秋航夫婦下馬時,宇文拓和冷辛巖已經趕上來了。

  「左左,一切準備就緒,就等著皇上升殿審人了。」宇文拓冷靜地說。

  左秋航點點頭,「你現在就進宮去稟告太皇太后,說明日一早就升殿。」

  「好的。」

  宇文拓轉身離去。

  冷辛巖說:「那人已經被刑部收押了,給他來個出其不意,你當初的預言果然完全應驗了。」

  左秋航微微一笑,「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明早就要審人了,唉!珞珞吩咐的麻煩事也該有個了斷了。」

  「是啊,我可不想再管帝王家的麻煩事,真煩!」冷辛巖啐了一聲,不滿地看向悠哉游哉的令狐羽。「我們在這邊做臥底忙得頭暈,你倒好,在舒舒那裡吃喝玩樂。」

  「怎麼?羨慕啦?誰教你天生跑腿的命!」令狐羽朝他歹毒地微笑。

  令辛巖握緊拳頭,恨不得痛扁他一頓。

  左秋航擺擺手,「好了,這次麻煩你們了;小狐狸也沒有閒著,為了搜集證據,辛苦得很,事後我一定設筵款待你們。」

  「這還差不多。」令狐羽又靠到冷辛巖身上,彷若得了「軟骨症」。

  左顏淨完全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但她知道應該是非常了不得的大事。

  左秋航在她的秀髮上嗅了一下。

  「明天你也在簾後觀看吧,會有一場好戲的。」

  左顏淨點點頭,心裡有著小小的期待。

  次日天剛亮,高辛國的君臣們便準時上早朝。

  可愛稚嫩的娃娃皇帝坐在龍位上,頭戴皇冠,表情煞是莊嚴,竟也有模有樣,看得出來,將來也許會有些作為。

  龍位後有一道薄紗簾幕,文臣武將都知道一定是太皇太后親臨了。太皇太后雖然手握大權,但她還算有分寸,只是認真地輔佐皇上將國家治理好,並沒有更大的野心,這是忠臣們沒有反抗她的最重要原因。

  太皇太后不會輕易垂簾聽政,所以她一旦這麼做,就意味著一定發生大事了。

  果然!

  在百官按照慣例向皇帝行過大禮之後,門外的太監便高聲喊道——

  「東凌王到!」

  眾人大吃一驚,偷偷向後一瞧,果然見著身穿朝服、神采奕奕的東凌王大步走上金鑾殿。

  見左秋航欲下跪,小皇帝急忙走下龍位,親手攙起他,並道:「王兄免禮。不但今日免禮,日後早朝的規矩都可免去。王兄從今日起官復原職,朕再賜你尚方寶劍一把,上打昏君奸妃、下斬佞臣惡霸,且毋需向朕稟報。」

  眾大臣聽得震驚不已,東凌王被眨為庶民幾個月,一回來不僅官復原職,還得到尚方寶劍!

  這不等於連升三級,權力幾乎和皇上一樣大了嗎?

  乖乖,真是了不得!

  左秋航並沒有客氣,大方地接過那把尚方寶劍。

  小皇帝又說:「來人哪,將叛臣李光用押上殿來!」

  這一宣,讓那些臣子再次吃了一驚;李光用被捉了?他們怎麼沒有得到半點消息?

  和李光用同黨的亂臣賊子,更是嚇得戰戰兢兢。

  李光用已經被摘去烏紗帽,顯得落魄潦倒;當他抬頭看到左秋航的時候,眼中閃過一絲憤怒,隨後就低下了頭。

  「李光用!你身為國之重臣,不思如何精忠報國,反而密謀篡位、貪污收賄、殘害忠良,證據確鑿,你可知罪?」

  小皇帝聲音洪亮,雖然還是童音,竟說得鏗鏘有力,當初那些把他當作小毛頭的大臣們都暗暗捏了把冷汗,暗罵自己真是瞎了眼。

  有人將一大堆黃金、銀票,以及一件龍袍捧進大殿,「陛下,這就是罪證。」

  李光用從被捉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完了,所以並沒有吭聲,可是當他看見那件龍袍時不由得叫道:「臣知罪,貪污收賄是事實,但臣以性命擔保,絕沒有篡位之心,這龍袍一定是有人存心誣陷老臣的,陛下明鑒哪!」

  李光用戴著手鐐腳銬,跪在地上磕頭。

  「住嘴!事到如今你還敢狡辯,豈有此理!」太皇太后在太監的攙扶下走出簾幕,把一疊信丟向李光用的臉,「你看看這是什麼!」

  李光用駭然不已。

  「這是你和高陽國太子秘密往來的書信,你和他狼狽為奸,你助他登基,他也幫你取得高辛國的帝位,你們的如意算盤倒打得穩穩當當啊,可惜功敗垂成!」太皇太后憤怒地斥責他。

  「你料想不到東凌王早已發現你的野心,因此與哀家演了一齣好戲吧?哀家將他逐出皇室,只不過是在用苦肉計而已;東凌王的欲擒故縱、釜底抽薪之計,果然讓你上當了。這麼快就露出馬腳,皇上剛登基沒半年,你就忍耐不住了;李光用!你千算萬算,沒算到哀家會使出這一招吧?很巧,當時來了個小乞丐,她成了哀家和東凌王手中最佳的棋子,讓你誤以為東凌王沉迷於女色,呵!真要說起來,哀家還得好好感謝那個小乞丐呢。」

  李光用面如死灰,頹然地坐在地上,他知道大勢已去,再無挽回的餘地。

  站在簾後的左顏淨則看得目瞪口呆,她萬萬沒想到左秋航被驅逐是假的,更想不到太后和左秋航之間的爭吵也是假的,而她——只不過是他們之間的一顆棋子而已。

  所以左秋航才會只和她歡愛,卻什麼都不對她說。

  他有很多很多的秘密從來不對她說。

  因為她只是個小乞丐,只是他手中的一顆棋子。

  他們的計畫如此周密,恐怕連令狐羽與冷辛巖去更改遺詔都是故意失手,而讓李光用以為左秋航的計策未能得逞。

  左顏淨淒然苦笑,她還以為自己這隻小麻雀真的飛上枝頭成了鳳凰,誰知世上根本沒有奇跡,飛上枝頭的麻雀依然是麻雀。

  她只是一隻可憐的、以為自己得到了幸福的蠢麻雀。

  站在她身旁的長樂公主微笑地看著她說:「你沒想到這是一齣戲吧?這都是航哥哥一手策劃的哦!」

  「連我被捉進後宮毒打、他救我出去也都是在演戲嗎?」左顏淨的心已經碎了,可是她仍不死心,想得到一個否定的答案。

  「當然囉!這也是苦肉計的一部分。」長樂公主說。

  左顏淨啞然無語。

  當初左秋航孤身到皇宮救她時,她簡直感動得要死,誰想得到這只是一齣戲呢?如果不是演戲,他大概不會管她的死活吧?

  「航哥哥說這件事一結束,他就會和我成親哦!」長樂公主開心地說,「當然我會讓你做妾,畢竟你也幫了我們不少忙,雖然你只是個小乞丐。以後我會教你琴棋書畫,航哥哥討厭什麼都不懂的笨女孩。」

  「那真要感謝公主的大人大量了,謝謝。」左顏淨苦笑道:「我身體不適,先告辭了。」

  「好走哦。」

  看著她瘦小的背影,長樂公主揚了揚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笑。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9-21 00:21:43

第十章

  「姐……姐姐……咱……咱咱咱們要到……哪兒去呀?」大貴結結巴巴地問左顏淨。

  「去屬於咱們的地方。」左顏淨淡淡地說。

  「可姐姐不是王妃嗎?為什麼要離開王府?」金枝非常好奇。

  「如果你們還想留在王府,我可以自己走。」

  「不!我要永遠和姐姐在一起。」玉葉緊緊抓住左顏淨的手。

  「我也是!」

  「我……我也是!」大貴急忙附和,就怕大眼睛姐姐丟下自己。

  一個時辰後他們已經出了京城,走在羊腸小徑上。

  天蒼蒼、野茫茫,天色眼看著就要黑了,四下卻杳無人煙,看來又要在荒郊野外過夜了。

  左顏淨摸了摸懷裡,幸好記得帶打火石來,晚上可以撿些柴火生火,這樣就不怕豺狼虎豹了。

  四個小蘿蔔頭見她一直板著臉孔,雖然心裡有許多問題,卻都乖乖地閉上嘴巴不敢說話。

  他們很勤快地撿了許多柴火,大富、大貴還跑到好遠的地方摘了些野果子回來,將就著吃完晚餐後天已完全變黑了,幾個人就倒在乾草堆上睡覺。

  睡到半夜,忽然聽到沉重的腳步聲,左顏淨最先醒過來,一睜眼便看到一頭野獸發狂似地衝向他們。

  她嚇了一跳,急忙叫道:「快起來,野獸來了,都爬到樹上去!」

  小蘿蔔頭們也都是野孩子,習慣了這種突發事件,睜開眼就朝最近的大樹奔去。

  其他三個還好,但金枝因為先天長短腳,不僅平日走路一瘸一瘸的,連爬樹也非常困難,爬了幾次又滑下來,急得哭了起來。

  原本已經爬到樹上的左顏淨又跳了下來,把她扛在自己的肩上,讓大富、大貴把她拉到粗大的樹枝上去。

  左顏淨還沒來得及爬上樹,那頭犀牛已經朝她狂奔而來,眼看它尖銳的角就要刺穿她的身體,四個小蘿蔔頭發出淒厲的尖叫聲。

  就在左顏淨絕望的閉上雙眼時,那頭犀牛卻猛然吼叫一聲,蹲坐在地,只見一枝箭已射進它的咽喉,哼了兩聲便倒地而死。

  「小姑娘,你沒事吧?」一道溫柔的聲音響起。

  左顏淨膽戰心驚地睜開眼睛,看見眼前的美麗人兒,她不由得愣住了。

  「哇!美人哥哥!」

  金枝、玉葉搶先叫了起來,然後顧不得還在樹上,馬上往下一跳;美人身後的兩個男子急忙上前,一人接住一個。

  「美人……美人……美……」

  大富,大貴也興奮得雙眼發亮,立刻滑下樹來,圍著美人又蹦又跳。

  「哦!是你們哪。」美人笑了起來,嘴角漾比深深的酒窩。「大眼睛,咱們又見面了。」

  「你……你好。」

  左顏淨呆呆地看著他。

  這個人曾經救過玉葉一命,那時候玉葉得了重病,眼看就要一命嗚呼了,這人給玉葉吃了一粒藥丸,玉葉竟然起死回生,所以這位美人被小蘿蔔頭們當成了神仙,時時銘記在心。

  每次看他,左顏淨都懷疑上天怎麼會造出這麼漂亮的人來,而且還是個男人。

  真是不可思議!

  但是,最讓人感到驚奇的是他那頭長髮,和左秋航的差不多長,卻不是黑的,而是罕見的銀白色。

  白髮、紅顏。

  有一種驚心動魄、詭譎莫測的美。

  「哦!你穿了紅衣服,還生了火,難怪那頭犀牛要衝過來了,它們見不得四周有紅色的東西。」美人微笑著說,「這裡是荒郊野外,太危險了,跟我走吧。」

  「去哪裡?」左顏淨問。

  「那你們要去哪裡?」

  「四處飄泊。」左顏淨苦澀地說。

  「還在流浪啊?」美人皺起眉頭,「那就跟我走吧!我實在不放心讓你們繼續流浪。」

  「敢問你要去哪裡?」

  「去高辛國的京城。」

  「啊!」左顏淨吃了一驚,她剛離開那裡,怎能回去?「去那裡作啥?」

  「拜訪一個朋友。想必你也有所耳聞,那個人就是東凌王。」

  左顏淨垮下臉來。

  「我不跟你去了。」

  「為什麼?」

  金枝扯扯美人的袖子,讓他彎下腰來,湊在他耳邊說:「姐姐就是東凌王妃啦!可是這次她偷偷跑出了王府,再也不願意回去了,不知道為什麼呢。」

  美人的唇角漾出更深的笑意。

  「我猜得沒錯,那個大眼睛王妃果然是你。」

  左顏淨嘟起小嘴,「我現在已經不是王妃了,他會娶高貴的公王,才不會希罕一個小乞丐呢。」

  「這樣啊。」美人用纖細的手托著下巴,思考了一會兒,看著左顏淨問:「我要問你幾個問題,你要認真回答,用自己的心來回答哦!」

  「好。」

  「你愛左左嗎?」美人問。

  「左左?」

  「就是左秋航,我都叫他左左的。」

  左顏淨低下頭,腳尖在地上畫了許多圓圈之後才小聲地回答:「愛。」

  「可是他不愛你?」

  「我不知道。」

  美人笑了,「我可是專門管閒事的人,最討厭喜新厭舊的傢伙,你想不想重新得到左左?」

  「當然想,可是我不願意勉強他,我知道自己是個什?也不會的蠢材,和那些知書達禮的千金小姐不同。」

  「什麼千金小姐,啐!」美人皺了皺眉,「我最厭惡嫌貧愛富之人,我會幫你完成心願的。」

  「啥?」左顏淨不解地抬頭看他。

  美人從懷中取出一塊令牌,「哪!拿這個去見左左,只要有這塊令牌在,你就是女王了,別說什麼公主,連皇帝也不能動你一下。去!去奴役左左吧。」

  「什麼?」左顏淨瞪大雙眼,看著手中的紫檀木令牌,令牌上有一條活靈活現的飛龍,騰雲駕霧的姿態非常神氣。

  她的嘴巴越張越大,江湖傳聞她聽過許多,沒想到居然真的有御龍令!

  她不敢相信地看著美人問:「難道這……這就是傳說中的御龍令?」

  美人點點頭,「去吧,它可以幫你完成心願。由海宴護送你們回京,我要先走一步了。」

  左顏淨急忙拉住他的袖子,怯怯地問:「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

  「大家都叫我珞珞。」

  天還未亮,左秋航已經追過來了。

  他把任性逃家的左顏淨抱起,將她橫放在馬背上,在她的屁股上狠狠地打了幾下,凶神惡煞般地瞪著她。

  「為什麼逃家?」

  左顏淨心裡萬分委屈,見他又這樣凶她,還當著小蘿蔔頭的面打她屁股,不由得哇地一聲痛哭起來。

  「我偏要逃!是你不要我、是你把我當成棋子、是你欺負我,你儘管去娶公主吧,我還是去做我的小乞丐,嗚……」

  左秋航哭笑不得地看著她。

  「誰說我要娶公主的?」

  「公主說的,太皇太后不也說我只是你們的小棋子嗎?如果我沒有利用價值,你一定不會娶我的。嗚……你有那麼多的秘密都和你的朋友說,你的朋友什麼都知道,可是我什麼也不知道。你當初不是說要和我做朋友嗎?你欺騙我!你一定覺得我不配和你做朋友……你的那些朋友都是大財主,都富可敵國,我呢?我什麼也沒有,還有四個拖油瓶,嗚……」

  「老天!」左秋航撫額哀歎。

  因為擔心左顏淨個性直爽、口無遮攔,怕她知道秘密後會洩露出去;再說她不知道真相,演起戲來反而更逼真,所以他才沒有對她說。瞧!這小丫頭還真的吃醋了。

  他把她抱進懷中,認真地看著她說:「你仔細聽好了,這些話我只說一遍。」

  左顏淨依然淚如雨下,卻盡量控制住自己的啜泣聲。

  「我的妻子只有一個,那就是你左顏淨。在婚姻之事上,我沒有說過一點點謊言,瞞著你只是情勢所逼;然而我和太后的衝突也不完全是假的,因為我抗婚的事幾乎全國的人都知道。只有娶了你,和太后發生爭執被驅逐出京,李光用才會信以為真。我不愛長樂公主,只把她當作妹妹,你卻相信她的謊言,一點也不信任和你同床共枕的夫君!」

  「可……可是你什麼都不對我說,嗚……我還是顆小棋子……嗚嗚……」左顏淨還是感到萬分哀傷。

  她不是那種死皮賴臉的人,其實不用公主說,她也知道自己和左秋航之間的差距很大,待在左秋航身邊越久,她就越感到自己的卑微與渺小。

  為什麼她不能更美麗一點?為什麼她不能更聰明一點?為什麼她一點也配不上他?

  她不為自己的出身傷心,卻為自己的平庸難過。

  左秋航的朋友都不是尋常人,自己哪裡配得上他?

  真是越想越難過。

  嗚……

  「乖!你是我最寶貝的棋子,比我自己還寶貝。」左秋航低聲下氣地哄著她,「咱們回家再說好不好?這次我一定替你舉辦一場隆重的婚禮,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東凌王娶了什麼樣的王妃。」

  「真的?」左顏淨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淚珠。

  她楚楚可憐的模樣讓左秋航心動不已,恨不得當場要了她。

  他吻了吻她嬌嫩的櫻唇,「我以自己的性命起誓,我以後不會再對你隱瞞任何事情了。」

  左顏淨扁著小嘴,窩在他懷裡又哭了起來。

  「其實我不介意做一顆小棋子,只要能幫助你,我什麼事都願意做,可你不該瞞著我,嗚……你真的願意娶我?」

  「千真萬確。」

  「嗚……那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一萬件都答應。」

  「那好!以後你要教我讀書寫字,也要教我蓋世神功,你去執行命令的時候一定要帶著我,我也要做『飛龍在天』的大俠!」

  「啥?」左秋航聽得目瞪口呆。

  「還說什麼事都要告訴我、什麼事都不瞞著我呢!你現在就騙我了,你是執行御龍令的飛龍吧?為何不對我說?」左顏淨氣呼呼地逼問。

  「這個……我……啊……哈……」堂堂東凌王竟緊張得滿臉冷汗,「你怎麼知道的?」

  「當然是珞珞告訴我的!」

  「啊!」左秋航發出一聲慘叫,「你見到珞珞了?他人呢?」

  「走了。」

  「啊……」東凌王發出一聲哀鳴。

  死珞珞,居然這樣陷害兄弟,下次見面時看他怎麼整治他!

  「哼!你怎麼說?到底答不答應?」左顏淨想起珞珞的話,她可以做女王了呢。

  這塊令牌真好用!

  「我怎麼敢不答應。」他若不答應,珞珞還不整得他呼天搶地?

  想他東凌王愛上一個小乞兒就已經很「倒楣」了,又交到珞珞那種超級無敵損友,未來的日子注定會很難過了。

  嗚……左秋航開始自怨自艾。

  左顏淨卻甜蜜地偎進他的懷中,想像著未來大展拳腳、行俠仗義的生活,小小的臉蛋上不由得露出幸福的笑容。

  話說一年後的某一夜。

  飛龍大俠和飛龍女俠身穿黑色緊身夜行衣出動了。

  他們這次要去營救一個被山賊擄走的女子,那個山賊據說很厲害,是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狠角色。

  歧山距離高辛國約莫有兩天的路程,飛龍大俠和飛龍女俠提前兩日來到這裡,將山勢查探清楚,今夜準備行俠仗義做好事了。

  今夜是飛龍女俠第一次出任務,所以她非常興奮,手心一直冒汗。

  自從和飛龍大俠成親後,這一年裡她幾乎每天都纏著他練功,加上原本就有些武功底子,算得上是進步神速,她早已迫不及待地想行走江湖了。

  比起當個裝模作樣的王妃,她似乎對成為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女俠更感興趣一點。所以儘管這次飛龍大俠百般勸告她,告訴她太早步入江湖太危險,她還是硬纏著他一起出任務。

  她瞪著那雙大大的眼睛,緊跟在丈夫的身後,既興奮又感到萬分甜蜜。

  畢竟「大俠夫妻」世上可沒幾對哦,她為自己的勇敢感到自豪。

  這應該就叫作夫唱婦隨了吧?

  按照預定的計畫,他們先潛入一個偏僻的崗哨,把那兩個當守衛的山賊打暈,再綁住他們的手腳、嘴裡塞了塊布,最後換上他們的衣服,盡量低著頭走路,避開人多的地方,很快地找到了囚禁那名女子的牢房。

  說是牢房,其實是間收拾得很乾淨的竹屋。因為綁走她的山賊想娶這名女子做他的壓寨夫人,所以對她相當好。

  但女子被困在竹屋裡成天以淚洗臉,她有婆家呀,而且明年就要成親了。

  先把守在屋外的小嘍囉點了穴道,由飛龍女俠看著他們,飛龍大俠進屋營救女子。

  任務進行得相當順利,當飛龍大俠背著女子、施展輕功逃出山寨時,一回頭卻見不到小妻子的身影,不由得大吃一驚。

  他把女子交給接應的人,讓他們護送女子回家;接著他再次返回山寨,只見山寨裡火光沖天,飛龍女俠正和一群山賊惡鬥,眼看她就要命喪亂箭之下。

  飛龍大俠急忙上前營救她,把她扛在肩上,背著她下山,結果亂箭射中他的肩膀,再偏一點就射中心口了。

  回到客棧時,飛龍大俠暈了過去,女俠哭得死去活來,她只不過是想給山賊們一個教訓,放火燒了山寨,沒想到會被發現,還害得夫君差點喪命。

  後來神出鬼沒的宇文拓出現了,他幫飛龍大俠療傷後,非常生氣地責罵了女俠。

  「這種事情本來一個人做剛剛好,你非要跟著去,反而連累他了吧!你太任性了,一點也不懂得體諒他!」

  飛龍女俠哽咽著承認錯誤,她承認自己根本沒有做這種危險之事的能力,還發誓以後再也不給夫君添麻煩了。

  那次宇文拓也替她把了脈,結果發現她已懷有身孕,為了小寶寶,女俠更不能涉足危險的江湖了。

  第二年她生了個小男孩。

  第三年照顧小男孩。

  第四年又生了個小女孩。

  第五年照顧小女孩。

  第六年又生一個男孩。

  從此王府裡熱鬧得像要吵翻天,五個小孩都古靈精怪的,以整治自己的大眼睛娘親為樂,大眼睛女俠終於放棄去江湖冒險了。

  做了十年的輔政大臣,在小皇帝已經十六歲、擁有足夠的智慧與才能之後,東凌王左秋航便帶著妻兒離開高辛圓,至於他們去了哪裡,沒有人知道。

  然而在很多年後的某一天,有六個人聚在一起喝酒。

  左秋航不知為何竟想起多年前的事,對冷辛巖說出心中的不滿:「那次假裝去山寨營救一名女子,你下手也太重了吧?如果箭射偏一點,我就沒命了。真狠心!」

  冷辛巖翻了翻白眼。「你居然不信任我的箭術?我對此十分生氣!如果你不受點傷,怎麼唬得住你那個大膽精明的妻子?如果每次出任務顏淨都跟著你,她早晚會送命。我射你一箭,讓你受點小傷,卻換來你老婆一命,你不感恩卻還責怪我?珞珞說得對,好人做不得啊!哼!」

  原來去山寨救人是個圈套,一個警告大眼睛王妃的甜蜜圈套。

  為了愛妻,飛龍大俠可算是費盡苦心了。

  只是他那個擁有御龍令的麻辣嬌妻卻絲毫不知情,依然三不五時地向他撒嬌、耍賴,飛龍大俠卻也甘之如飴……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9-21 00:22:02

番外篇

    左秋航第一次見到「那個人」的時候,驚為天人。

  是真的吃了一驚,因為那個一身白衣、彷若仙女的美人兒正準備在一棵樹下上吊。

  那時候左秋航只有十七歲,是個叛逆小王爺,心高氣傲的他準備靠一把劍闖江湖,剛離開王府不久。

  誰知他遇到的第一件「大事」就是有人要上吊,而且那人是個非常漂亮、清靈脫俗得像個仙女般的超級大美人兒。

  俠義心腸以及憐香惜玉的心理作祟,左秋航本能地揮劍一斬,斬斷了美人兒上吊用的白絲帶,美人兒險些摔在地上,幸好被左秋航伸手抱住。

  美人兒看似柔弱,光是抱著她,他就快醉了;然而眼前這張絕世容顏更是讓他忘記了呼吸,只是呆呆地盯著人家看。

  美人兒可憐兮兮地看著他,美麗的眼眸漸漸盛滿淚水,模樣楚楚動人,一頭銀白色的頭髮,更是讓人心驚、愛憐。

  「為什麼要上吊呢?有什麼想不開的事?」過了很久,左秋航才回過神。

  「我唯一的妹妹被山賊擄走了,我又無力救她,只有陪她一起死。」美人兒邊說邊落淚。

  左秋航胸中的俠義之火頓時熊熊燃燒,「是哪個大膽的山賊膽敢強搶民女?我去救她!」

  美人兒瑟縮了下。

  「我看公子孤身一人,絕對不是那些山賊的對手,他們有好幾百人呢!」

  「放心!就算對方有一千人我也不怕!」左秋航拍拍胸瞠,誇下海口。

  「真的?那就多謝公子了。我妹妹現在被困在歧山上的山寨裡。」

  「好!我先去查看一下山勢,晚上就去營救她,姑娘就在這裡等我好了。」

  「那就謝謝公子了。」

  美人兒淺淺一笑,讓左秋航的心兒狂跳,他生平第一次對一個女人有了愛慕之情。

  救人的過程很順利,可被左秋航救出的女子居然痛哭流涕。

  那名女子叫小翠,她看著美人兒,詫異地說:「我沒有什麼兄弟姐妹,哪裡來的姐姐?」

  左秋航大吃一驚。

  美人兒微微一笑,對小翠說:「是你爹娘懇求我救你的。左左,我覺得自己無能為力,才求助於你。」

  左秋航愣住了,心裡萬分氣惱美人兒欺騙他,可一看到美人兒的笑靨,卻說不出一句抱怨的話。

  小翠哽咽地說:「我不願意回家,讓我待在山寨該有多好,嗚……」

  這回輪到美人兒吃驚了。

  「為什麼?」

  「城裡有個大財主要我嫁給他的兒子,可他的兒子是個傻子啊!嗚……山寨裡有個我喜歡的人,他因為家裡太窮才投奔山寨,是他求寨主擄走我的,我和他已經在山寨中成親了啊!」

  這下不僅美人兒呆住,連左秋航也傻眼了,糊里糊塗做了一次好事,卻意外地把好事給搞砸了。

  左秋航說:「那我再把你送回山寨好了。」

  小翠哭了。

  「不用了,我爹娘已經收了那個大財主的聘金,交不出入來,怕會被他們打死,我還是去伺候那個傻子算了。嗚……奴家命苦,命該如此……」

  美人兒擰眉思索,低聲道:「那傻子可認得你?」

  「他誰也不認得。」

  「這就好辦了!公子,你還是把小翠送回山寨吧,惡棍那邊我來想辦法。」

  左秋航現在才發現美人兒一點也不柔弱,她那雙明亮的眼睛一轉,似乎就有計謀了。

  他點了點頭,先把小翠送回山寨,回頭去找美人兒時,小翠家竟敲鑼打鼓要送新娘出閣了。

  左秋航遍尋不著美人兒,正在著急,轎子裡的人卻伸出一隻手向他打招呼;他好奇地走過去,轎簾被掀開,露出美人兒那張絕世容顏。

  「公子,你看我做新娘子漂不漂亮?」

  左秋航根本沒心思看她的美貌,著急地道:「難道你要代替小翠出嫁?你瘋了嗎?」

  「你做我的保鏢好不好?」

  美人兒又露出楚楚可憐的模樣。

  左秋航歎氣再歎氣,最後還是答應了。

  新娘子戴著蓋頭,誰也看不出是冒牌貨,拜堂過程遺算順利。

  洞房花燭夜,傻子在床上睡著了,傻子的爹卻淫笑著走進新房,原來他要代替自己無能的兒子跟新娘子圓房。

  躲在窗外的左秋航怒氣衝天,還沒等他掀開新娘子的蓋頭,已經跳了進來,一劍刺進他的胸膛;然後左秋航又把那把染著鮮血的劍塞到傻子的手中,把傻子踢醒,抱著美人兒從窗子一躍而出。

  第二天,小城裡就傳遍了父子爭奪新娘,結果兒子殺了父親的醜聞;因為收到一封東凌王的密函,官府不敢再追究,就這樣定了案。

  從這件事發生之後,小城裡再也沒有富豪高官強搶民女的事情發生了。

  半個月後,在一棟深山大宅中,左秋航看著怡然自得地飲著碧螺春的美人兒。

  「敢問姑娘芳名?」

  不能總是姑娘、姑娘地稱呼她吧?

  「我姓沈,名瑛珞。」

  「瑛珞……真是好名字。」

  左秋航癡癡地看著美人兒。

  「我叫你左左好嗎?」

  雖然覺得這個稱呼很奇怪,但左秋航還是點了頭。

  「你可以叫我珞珞。」

  「珞珞。」他叫了一聲,覺得連骨頭部酥麻起來,忍不住抓住美人兒的小手,激動得渾身顫抖,「珞珞,我……我……我好……」

  「你心腸好,我知道啊。」

  「不是!我是說我、我……我好喜歡你!嫁給我好嗎?」左秋航生平第一次向人求婚,他面紅耳赤、心跳如擂鼓。

  「哈哈哈哈……」

  「哇哈哈哈……」

  「珞珞,真有你的!他真的上當了!」

  「真是太爽了,這小子此我們還要呆!居然一直把你當成女人,連懷疑都不懷疑呢!」

  左秋航愣住了,他呆呆地看著突然冒出來的四個英俊少年。

  沈瑛珞慢慢地解開衣襟,露出既白皙又平?一的胸膛,揚起一抹詭笑。「我是男人,和你一樣。你還要娶我嗎?」

  左秋航看得目瞪口呆。

  他東凌王第一次闖蕩江湖,就遇到如此重大的挫折與羞辱,這件事成為他一生最大的傷痛。

  雖然失去一個心儀的大美人,卻交到五個肝膽相照的好朋友,左秋航在鬱悶了半年之後,總算開心了一點點。

  不過他還是經常望著那個名叫珞珞的小惡魔,暗自咬牙切齒。

  珞珞從一開始就注意到他了,之所以上吊也是故意要吸引他的注意,可他偏偏就上當了。

  嗚……江湖有多險惡,從這個小惡魔身上就可以窺知一二。

  珞珞、珞珞……這個名字是他心中永遠的痛啊。

  畢竟他第一次付出純潔少男心,卻給了一個男人,他連半夜作夢都會被嚇醒。

  唉!

  交友不慎、識人不清,又怪得了誰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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