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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紫】頑劣冤家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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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9-22 10:21:11
標題:
【唐紫】頑劣冤家 (全文完)
內容簡介:
那個盡做無本生意的中國土匪,恬不知恥地兼顧襄親王和夜盜雙重身份,不過是擺了他一道,便注定倒楣一輩子,屢屢使出奸詐手段要脅她乖乖就範。以她父親遺留的金鎖片四處招搖撞騙,從頭到尾佔盡便宜猶不忘自身權益。儘管被他欺負得徹底,她依然待在他身邊,因為他掌握了她的心和她尋找已久的東西,看來她想扳倒這個頑劣冤家勢必要再磨練!
那個讓人氣得咬牙的東瀛倭寇,教號稱「百勝王」的他首次嘗到失敗滋味。為了探查她的身世和來到中國的目的,逼不得已只好放下尊貴王爺的身段,一再使出下流混混的把戲「欺負」她,確信她怎麼翻也翻不出他的手掌心。豈料她就是有本事逼得他成為撲羊的惡虎,甚至習慣她時時刻刻在他面前娛樂他。唉!面對今生的剋星除了認命他還能如何?!
作者:
old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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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9-22 10:21:52
第一章
甲骨文,一種相當迷人的古老文字。大清朝的許多王公大臣、文人學士,也為其著迷不已。今日在吏部尚書封行守大人的府邸,便有一場「甲骨文同好會」的舉行,一些著迷於甲骨文的愛好者都共襄盛舉,齊聚一堂。
而與會的賓客之中,最耀眼的莫過於襄親王褚英。
「啊啊,王爺今日大駕光臨,真讓下官感到至高無上的榮幸!」封行守一見褚英駕到,立刻中斷與私交甚篤的同好馬蘭、耿正光正進行的熱烈討論,急急迎上前。
「封大人太客氣了,全京城誰不知道封大人是最富盛名的甲骨文研究者?本王向來喜愛此道,若不前來欣賞封大人的珍貴收藏,那可會遺憾萬分。」襄親王褚英一現身,立刻吸引了滿堂注目,他英挺的眉宇淡掃四下,英俊分明的瀟灑輪廓早已贏得「京城第一美男子」的封號,魁梧的身量,穩健的步伐,不辱他「百勝王」的美名。所謂「百勝王」,正是百戰百勝,他彪炳的戰功,至今尚缺「失敗」一筆。
褚英朝堂內的大臣們禮貌性地點頭,封行守恭敬地請他坐上主位,他王者的尊貴氣勢無人能與之爭鋒。
褚英就座之後,堂內一小群一小群的甲骨文討論又輕聲細語地展開,他們不敢走到襄親王的身邊,因為自知身份不夠高尚,是故不敢冒犯。
敢就近與襄親王談論的,皆是當朝三品以上的官員。
封行守捧上了一隻小錦盒,當中是一片斑駁的龜甲。「王爺,這是下官前些日子無意中得來的,據說是史冊有載,周公東征時一塊相當重要的貞卜文字啊。」封行守有意獻寶。古人戰爭前必先在大龜中央鑽一小孔,以火燒烤,使之呈現裂痕,以判斷吉凶。若果真是如卜象呈現的凱旋而歸,即在龜甲上刻文記錄,以茲紀念,這些文字便是「貞卜文字」。
「喔,確實是相當珍貴,裂痕保存相當完整,貞卜文字也都清晰可辨。」褚英細視一番,流露著讚賞。
「可不是嗎?幸虧我的門生眼尖,否則這塊人間至寶可就要葬送在中藥鋪裡,磨成爽喉粉啦!」普通老百姓不識這種幾千年占卜龜甲的珍貴,不肖藥商更以龜甲魚目混珠磨成細粉,還誆稱是取龍角磨成的良藥。
「唉,也不知道有多少珍貴的占卜文字,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毀在那群無知百姓的手裡的。」馬蘭想到就覺得十分痛心。
「因為是龜甲,十之八九都被不肖藥商給製成藥材,我們今日所能保存的,也許還不到藥商拿去製藥的十分之一,真是相當可惜。」褚英端起茶,喝了一口,「如果占卜文字不出現在龜甲上,或許今日我們就有更多的文字可供研究了。」
「甲骨文歷來都是刻在龜甲上,這點是每個研究者都該清楚的。」耿正光咕噥地說道。
「話是如此沒錯,不過,如果有一天竟發現甲骨文僅僅保存在龜甲上,那這份文件豈不就是彌足珍貴了嗎?」褚英笑得相當神秘。
「甲骨文會出現在龜甲以外的東西上?這真是聞所未聞,連想都沒有想過的事。」 封行守皺著眉頭,「當然,除非是近朝人所偽作,把甲骨文字刺在獸皮、鹿皮之上,來故弄玄虛!」
「封大人此言差矣。」褚英笑道:「每個研究者都知道,甲骨文是相當難懂的文字,特別是文獻不足,因此能夠讓近朝人辨識出來的字,至多不過三千,在場諸位都是甲骨文研究的佼佼者,我想沒有一人,當然包括我,有那個能力以甲骨文字來杜撰出一份完整的文件。」
「王爺所言甚是。」馬蘭附議地點頭。
「那敢問王爺為何突發奇想呢?」封行守狐疑的眼光不自覺流露,「莫不是王爺當真得了這樣一份稀世奇珍?那可真真要將甲骨文的研究推向另一個嶄新的境界了。」
「沒有。本王只是隨便說說而已,正如耿大人所言,甲骨文歷來都是刻在龜甲上的,這點每個研究者都該清楚。」褚英淡淡一笑。
其實,約莫半個月前,他真的在無意間得到這樣一份稀有的文件——一張獸皮,刺了滿滿的甲骨文!
獸皮有所毀損缺角,褚英還不辭辛勞的在發現處附近連續翻找了三天三夜,好不容易找到一些零落的碎片,似乎是被人用利刃削開的。
褚英曾試著要將它拼湊完整,但不得不承認,這是一件相當困難的工作。因為甲骨文字的辨識十分困難,獸皮上大部分的字他都讀不懂,更別提知道要將哪塊湊到哪塊旁邊,使之成為一個正確而完整的甲骨文字了。
不過,褚英是個相當聰明且好勝的人,他發誓總有一天要將整張獸皮拼湊完整,並解讀出其中所有的文字,而後再將它公佈於世,如此一來,他當推甲骨文研究之首,留名萬世,肯定無人能出其右。
「王爺當真沒得到這樣珍貴的寶貝?唉,太可惜了,眾人無緣一飽眼福。」封行守悶悶地歎息,其實他心裡十分懷疑,襄親王有可能是隱瞞了不說!但對方是位高權重的王爺,他既說沒有,自己這個比下有餘、比上不足的漢官當然也不敢再說有了。
封行守的神情,一絲一毫都沒有逃過褚英銳利的眼,他知道他的懷疑,也索性由他去。
「嗯,封大人收藏的這片龜甲,本王真是愈看愈美,你當真是撿到寶了。」褚英拿起龜甲,認真地審視著。確實相當珍貴,足夠資格納入他「雲龜閣」的收藏品之一。
「王爺如果真的喜歡,下官很願意割愛,將它獻給王爺。」封行守乖機巴結。褚英是當朝最受器重、最受寵的親王之一,又是皇族,若是能巴上他,準能順竿爬,百利而無一害。
「哦,不。君子不奪人所好,本王自信還是個君子吧。」褚英將龜甲放回錦盒,又端起茶來喝了一口。
「呃……這……這……王爺當然是君子,不過,這真的只是下官一點小小的……心 意。」封行守顯得有些尷尬。
褚英又一個冷淡的招牌笑容,此時,門口忽然起了小小的騷動,原來是內閣大學士常衡到臨,他身後還跟隨一個相當漂亮的年輕女孩,吸引眾人目光的,無疑是她。
常衡見到褚英,立刻朝他恭敬走來,躬身行禮,「見過王爺。」
「不必多禮。」褚英看向他身後的女子,「常大人真難得帶了家眷,是尊夫人嗎? 」
「王爺真是愛說笑,下官孤家寡人六十年了,怎麼可能臨老還娶這樣如花似玉的夫人呢?」常衡笑道:「這是稱前些日子才正式認收的義女千華。千華,快向王爺及各位大人請安。」
「是,千華見過王爺、各位大人。」她曲膝行禮,盈盈淺笑,舉止相當美麗優雅。
「千華小姐儀態端莊,想必出自名門吧?」封行守笑問,對美麗的女子,他忍不住多看兩眼。
「我這義女出身書香世家,可惜黃河一場大水,淹壞了她的家園,也奪走了她父母的生命,不得已,輾轉賣到我家當個丫頭。她心靈手巧,我原本就相當喜歡她,不久前,我還發現她居然讀得懂甲骨文字,而且認識的字居然比我還要多。」
「此事當真?」封行守、馬蘭、耿正光都不約而同驚愕地看向他,他們倒是第一次聽說一個姑娘家讀得懂深奧的甲骨文字。
褚英也暗自吃驚,不過他只是象徵性的略抬了一下眼眸,並沒有開口。
「千真萬確。我想這一定是冥冥之中我和這丫頭有緣,既然我沒家室,也沒個一兒半女,索性就收她為義女,有她在我身邊,我的學問肯定會增進不少。」常衡開心地說道。「爹還真愛說笑,我的一點知識哪能跟爹爹相提並論呢?」千華柔柔地抿嘴一笑。 由於常衡是漢人,因此她不學滿人稱「阿瑪」。
「當然可以,我今日專程帶這丫頭來,就是要和各位切磋切磋,各位將會發現我所言不差。」
常衡的一席話引發了在場眾人的興趣,一時間,身份高低的藩籬被暫且遺忘了,原本一小群一小群的討論者都往褚英和常衡這方向擠來。
褚英厭惡人潮,雖然覺得千華小姐的甲骨文知識確實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淵博,人也長得非常標緻,但他已經把「情」字交給了甲骨文,因此,縱使面對這樣一個美人兒,也不會有什麼特別的興趣,索性悄悄排開人群,走到門外的大花園裡。
他觀察了一下地形,封行守的府邸他雖非第一次來,但從沒仔細看過。不過,今日他府裡既然有了他感興趣的「東西」——那片龜甲,那他就有必要好好研究一下這個宅邸!
愛新覺羅?褚英,白天是尊貴的襄親王,到了夜晚則成為掠奪他人所愛的夜盜!這是他從不為人知的一面。
他若看上了某個人所收藏的甲骨文片,便會利用黑夜的掩護,入侵其宅,以利落的身子將它偷盜到手。
本來以他尊貴的身份,看上什麼東西,對方通常都是相當急切的雙手奉送,就像方才封行守一樣。但對褚英而言,這樣缺少了刺激,也缺少了樂趣,他不喜歡!他喜歡享受偷盜時的新鮮,及得手後的快感。也許是沉悶枯燥的貴族生活令他感到厭倦的緣故吧 。
也許有人會說他變態,心理不正常,但無妨,褚英本來就是率性而瀟灑的,他不會去理。況且,他也從來沒有機會聽到別人這麼說他,因為他利落的身手不曾失誤過,就 像他「百勝王」的戰績一樣,尚缺少「失敗」一筆!
就在褚英打量四周的同時,他發現不遠的暗處也有一雙同樣專注謹慎的眼睛,在銳利的勘測著地形。
一個女人?她想做什麼?
褚英不悅地運起無聲無息的腳步,來到她的身後。
「你在做什麼?」
他的聲音很沉、很沉,但突然傳進那女孩的耳裡,卻無疑是一個猛烈的洪鐘!
「啊?!」她驚叫一聲,本能轉過身子,「你……你是誰?!」嚇死人啦!怎麼這樣無聲無息的!
「你問我是誰?我正要問你呢!」褚英睨了她一眼,月色掩映下,也不難看出她一張絕色嬌美的臉蛋,不過,很可惜,再美的女人對他都起不了作用。
「你看我是誰!」他睥睨的眼光顯然是惹惱她了,以致口氣相當沖。
「你竟敢這樣對我說話?」褚英無明火起,迅雷不及掩耳,強力的五指瞬間捏住她尖巧的下巴。
「啊?放手啦!」這野蠻人是誰?捏得她好痛!
「名字。」褚英冷冷地開口,他可不會憐香惜玉。
女孩在他力道的催逼下,氣怒的吼出了一大串讓褚英聽不懂的話。
「這是哪個見鬼公國的語言?」褚英更生氣,捏住她下顎的手轉而捏住她的脖子,「你在說什麼?!」
「罵你!」女孩相當硬氣,但倔強的後果是換來褚英更索命的蠻力,讓她透不過氣 。「嗚……」
「名字!快說!不然本王會掐死你!」褚英不是空口威脅,他是真的敢。
「啊……阿梨……」掐死人了!中國還號稱「禮義之邦」呢,從哪裡跑出來這樣一頭野獸啊?!
「阿梨?」褚英皺了下眉頭,「你是滿人?還是漢人?」褚英分辨不出,她精緻水靈的五官和玲瓏的身段,像是媚柔的漢家姑娘,但倔強的性子和硬氣的傲骨,卻又像他們滿族的少女。
「先……先放手,你這樣掐……著我,要……要我……怎麼說話……」
「啊,你現在不就說得好好的嗎?」褚英冷哼,鐵石心腸的他,似乎沒有放手的打算。
「你……你……」阿梨小臉泛紫,一時間,竟昏厥了過去。
「哼?」這小女孩居然這般脆弱,不堪一擊!這是褚英始料未及的,他吃了一驚,鬆開手指,俯視著她。
嗯嗯,真是個太過美麗的小女人,拿他所見過的公主、格格與之相比,她無疑是最最美麗的鳳凰,麗色甚至比方才驚艷四座的千華小姐更勝三分。
這樣標緻的妙齡女人,為什麼會出現在封行守的府邸?難道是他的姬妾之一?
唉,可惜啊!這樣的絕色,配給封行守那樣平庸的男人,實在是一種糟蹋!
咦?他幾時居然會對一個女人感到惋惜了?女人嘛,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東西,配給誰還不都一樣嗎?
不,這個女人似乎不太一樣,她美得這般罪惡,完美的曲線彷彿精塑的藝術品,奶油色的肌膚柔嫩得好似掐得出水來。
他突然覺得好「餓」!就像野狼看到美食一般,有一種連他自己都無法克制的慾望 !他伸出一隻手,撫向阿梨的臉龐,水嫩的觸覺讓他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就像無意間挑到一個上等貨一樣。
但突然,褚英再也笑不出來了。
躺在地上的阿梨倏然睜開雙眼,一揚手,數枚菱形的黑鏢索命般的向他近距離地發射。
「啊?!」褚英大驚,本能地連番閃躲,好不容易避過數鏢,但最後一鏢卻無論如何再也閃不過,刺中他的上臂!
「該死!」褚英怒吼一聲,拔下鏢,幸好其中並沒有喂毒。
他怒恨的眼眸掃向方才阿梨所在的位置,但發現已然空無一人。
她逃跑了!可惡!
褚英生平第一次讓人擺了一道!
他恨恨地看著手中的鏢……這種東西不屬於中國,彷彿來自東瀛,是東瀛忍者使用的武器,難道說阿梨是東瀛人氏?
大清國勢昌盛,海上貿易興隆,世界各公國人氏所聚集,當然也包括大和民族。只是遠來中國的多半是商人,這個阿梨看來又不像商人,她來中國的目的是什麼?
嗯,可疑!這個阿梨,他們會再見面的!
夜深人靜。
打過更鼓,天地間就是一整片無人的寂寥。
褚英一身夜行衣,覆上面罩,利落的翻過圍牆,進入封行守的尚書府邸,宛如識途老馬般,直搗黃龍,來到封行守收藏甲骨的書軒——「甲雲軒」。
但他赫然發現,自己並非唯一的訪客,有個人比他早到,也是一身的夜行衣,細弱的骨架,應該是個女人!
「甲骨文……甲骨文……」阿梨一邊輕手輕腳地翻箱倒櫃,一邊低聲地喃喃自語,絲毫沒有發覺身後暗處多了一雙盯梢的銳利眼。
哎呀,她是聽說封尚書沉迷於甲骨文,也有不少的收藏,才費心地混進尚書府,也好不容易將地勢摸得熟透,今夜決定冒險進來一搜,但翻找了這麼久,似乎沒有她亟欲找尋的那樣「東西」。
「沒有……沒有……咦?明明聽說是流傳到中國來了,但為何搜了這麼多個府邸,卻還是找不到?」阿梨皺起眉頭,悶悶地坐到地上。
她想起一年前,在東瀛街頭發現遭人刺殺、奄奄一息的父親,他用滿是鮮血的手抓住她。
「阿梨,快……快搶回……天書……」
她沒看見她父親的人,也不知道「天書」所指的是什麼,那個淒風苦雨的夜晚,只有悲慟的她,和說完那句話就斷了氣的可憐父親。
之後,大和政府居然以「叛徒」的罪名指控父親,認為他背叛政府,投效於地下反政府的恐怖組織「暗日組」。當朝掌權且常明爭暗鬥的兩位大將軍——豐成將軍和吉田將軍,竟難得意見相同的主張誅殺叛徒的後代。她的母親和妹妹死難,而她則因父親的上司織田大人及時伸出援手,才救了她的小命。
由織田大人的口中,阿梨才知道一個驚人的內幕,她的父親不是叛徒,而是臥底的細作!
織田大人和父親都懷疑朝中權勢最大的豐成將軍和吉田將軍懷有篡位的野心,反政府的恐怖組織暗日組織正是他們其中一人所培植的黨羽,而為了取得實際的證據,父親遂自告奮勇,費盡心思潛入臥底,將所得到的數據、證據及組織的未來計劃都用甲骨文刺在獸皮上,即是「天書」!
大和文字與中國文字有極深的淵源,因此,東瀛也和中國一樣,有不少學者醉心於古老文字——甲骨文的研究,阿梨的父親便是其中之一。而由於父親的刻意栽培,阿梨從小就看得懂為數不少的甲骨文字。
據織田大人的說法,暗日組織發現父親臥底的身份,殺了父親,奪走記載他們組織秘密的天書,只要能將天書找回來,就可以洗刷父親叛徒的罪名。
從此,找回天書,洗刷父親的冤屈,便成為阿梨活下去的唯一目標。而經過她一番追蹤探索,卻有一個令人驚疑的發現,原來對天書有興趣的,並不只有她和暗日組,更有另一派來歷不明的人員!
就在暗日組的殺手取走父親身上的天書時,另一派人員同時出面搶奪,兩派人員激烈爭鬥,天書就如此輾轉反覆的到手,失落,再到手,再失落,最後,據說爭奪到了中國。阿梨不遠千里,遠渡重洋來到中國,四處暗探天書的消息,卻一無所獲。但由南到北,她卻看見了許多東瀛面孔,他們有男有女,身上散發著殺手才有的氣息,因此,阿梨推測,天書必定是在兩派爭奪之下給搶丟了!這些滯留在中國的殺手,必然是兩派組織的成員,他們的任務便是找出天書。
一份天書,卻有這麼多人虎視眈眈,而為了洗刷父親的罪名,阿梨發誓,她絕對非搶到手不可!
於是,她換裝成中國女子。這一點也不難,因為她母親具有滿族血統,是科爾沁部族的族女,她酷似母親,換上清裝,完全沒有東瀛女子的味道,佯稱是沒落的旗人,沒有任何人曾對她有過懷疑……當然,除了稍早掐住她的那個野蠻人!
阿梨聽說清朝貴族及王公大臣時時大規模的收購甲骨文件,其中又以封行守尚書最不遺餘力,於是她決定來碰碰運氣,看是否天書會在無意間讓不知其中利害的中國人撿去,而又湊巧的讓封尚書搜購到。
而結果是,她白忙了一場,這裡滿滿的烏龜殼,卻沒有她要找的東西!
她歎口氣,由地上站起,卻冷不防感到背後不知何時矗立了一具灼熱的身軀。
「喝!」阿梨驚訝得差點尖叫。她敏捷地躍開兩步,發現這個同她一般蒙面的黑衣人有著一雙打死她也忘不了的銳利眼眸。
是他!那個掐住她脖子的野蠻人!天啊,他會不會也好死不死的認出自己?
「小偷。」褚英刻意壓沉聲音。
「你……你有資格說我嗎?」他若不打算偷東西,幹嘛也三更半夜上這兒來?以為先說先贏啊?嗟!
「嗯?你的聲音有點熟悉,我們見過面吧?小偷小姐。」啊呀!他看出她是女人!大大不妙!
「誰同你見過面?小偷先生!」
「何必爭執呢?拆下你的面罩就見分曉!」褚英容不得她挑釁,迅雷般出手。
「呀啊!」阿梨利落避過,他勢在必得的霸道,讓她不得不抽出腰間的短刀。
「你……不許亂來!咱們各走各的道,你若敢再逼我,我會對你不客氣的!」她威脅性的揮舞著短刃,理智尚存,因此還不敢貿然朝他攻擊。
晶亮的刀鋒讓褚英皺起眉頭。「放下刀子!我不許女人在我面前使刀威脅我。」
「你讓我安全離開,我自然會把武器收起來。」
「聽我的警告,那把刀子在你手上發揮不了什麼威力,相反的,它只會惹怒我,帶給你前所未見的災難。」褚英威脅性的微瞇雙眼,他的耐性本來就不多,又看到這個小女人拿著刀對他張牙舞爪,他的怒氣更熾。
「你威脅我我就怕你了嗎?警告你,我可是經過訓……啊!」「練」字尚未出口,褚英已像一頭獅般撲向她。
阿梨閃避不及,本能揮起短刃,但褚英將她反手一扭,阿梨吃痛,手握不牢,短刃被褚英奪下了。
「你——」褚英將原本屬於她的短刃勝利的握在手,用刀尖抵住她的頸項,只消再移動一寸,即刻可以要了她的小命。
「我警告過你的,不是嗎?」
「你……要殺我?」阿梨聲嗓不免顫抖,她還沒有洗刷父親的冤屈啊!
褚英不答,刀刃輕輕滑上她的左臉頰。
他要割開她的面罩!
不行啊!她曾用鏢射傷他,此時此刻,若再讓他看見自己,就真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她的小命肯定不保!
阿梨一咬牙,倏然抓住他持刀的手,猛力拉往自己的脖子上抹去。
「你在做什麼?!」褚英大驚,本能松刀,但利刃已在她的左頸劃了一道。
「你——」褚英本能要抓住她,但阿梨早已趁他愕然失措的一瞬間躍開一步,由袖中散出一把粉末。
是迷香!
褚英利落的閃過,阿梨則乘機破窗而出,逃之夭夭。
「該死!」褚英惱怒異常,又被一個女人擺了一道!
突然,腿邊一個泛光的東西引起他的注意,他拾起一瞧,是面金鎖片。
藉著月光,他看見上頭有幾個甲骨文字,其中兩個字字體略大,而這令他相當訝異 。
繼上次那張意外得來的獸皮之後,卻又發現刻有甲骨文字的金鎖片,難道說甲骨文字當真不限於刻在龜甲之上嗎?他手中的這兩個證據,將使甲骨文的研究界一片嘩然。
褚英審視著鎖片上的字,辨識出字體較大的兩個字當中的第一個字是個「阿」字。
阿?阿?阿……他思索著,「阿」字所代表的意思是什麼?「阿」字起頭的,是名詞?動詞?抑或是助虛詞?
這面金鎖片是方纔那名女子掉下來的,會是代表她身份的對象嗎?
遠遠傳來腳步聲。
「那頭似乎有聲音,快過去瞧瞧!」
是阿梨破窗而去的聲響引來了尚書府的守衛。
「該死!」褚英將金鎖片惱怒的牢牢一握,在守衛到達之前,先一步離開了甲雲軒 。
今夜,他輝煌的夜盜記錄被劃上一道敗筆了,他沒有盜到那片龜甲。
生平第一次空手而回,而這一切都是那個叫阿梨的可惡女人害的!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9-22 10:22:26
第二章
「王爺?不知王爺駕到,下官有失遠迎,請王爺恕罪……」封行守猛然聽到襄親王駕到的通報,連忙放下手中的甲骨片,至庭中相迎。
「封大人免禮,本王不請自來,還請你不要見怪才是。」褚英一笑,由封行守領至大廳坐下。
「不敢,王爺肯屈駕,實是下官莫大的榮幸。」封行守吩咐婢女立刻奉上茶。
褚英饒富興味地看著錦盒中的甲骨片,唉,正是他沒有到手的那一片啊!
「封大人,本王昨天在聚會上提過,也許甲骨文字未必只刻記在龜甲上,這事兒你可還記得?」褚英拿起甲骨片玩賞著,真是愈看愈愛,畢竟得不到的總是較好。
「當然記得,不過……王爺後來似乎……否定此事。」封行守卑躬地站在褚英身邊 。
「本王的性子,你難道還不明白嗎?我會起了頭,就表示確有其事,而當時不承認,是因為閒雜人等太多。」褚英老練地笑道:「居德,本王可不是隨便的人,稀世之物,當然只肯與第一流的專家共賞,放眼大清朝,研究甲骨文字的人雖多,但除了你和本王,其它人可還夠不上資格欣賞呢。」他故意以封行守的字稱呼他。
「當……當真?」封行守的眸子睜得比銅鈴更大,一方面是因為襄親王的推崇讚美而受寵若驚,另一方面則是因為甲骨文居然不只出現在龜甲片上這個令人訝異的事實。
「你懷疑本王的話?」褚英睨了他一眼。
「啊?不!不敢!王爺,您當真得到這樣一個稀世奇珍,並且……願意和下官共賞 ?」封行守喜極地嚥了下口水。
褚英淡然一笑,由懷中取出了金鎖片。
「居德,睜開眼仔細瞧瞧,金鎖片上刻了什麼?」他大方的遞過金鎖片。
封行守接過一瞧,不禁大驚失色。「啊?這……這真真是太稀有、太珍貴了!」他拿起桌上那只西洋人的放大鏡,仔細的照視著,雙手因興奮而不住顫抖。
「上頭似乎有好幾個甲骨文,而其中兩個字體特別大……王爺,您可辨識得出來這些個字嗎?」
「那兩個字體較大的,頭一個是『阿』字,其餘的小字是什麼,我可就辨識不出來了。」
「連王爺也識不出來?嗯,或許可以去請教常大人,畢竟他的義女千華小姐幾乎可稱得上是一部甲骨文書呢!」封行守喃喃自語,眼光沒有一刻離開過金鎖片。
「那可不行,居德,本王說過,這種極珍貴的東西,我只願和你共賞。」褚英忍著笑,裝作嚴肅地說道。
「啊?是!是!」封行守很捨不得的將金鎖片還給褚英,「真沒想到數千年前的人就已經會打造這樣的精緻的金鎖片了,我還以為當時只有金箔呢。這塊文獻的發現,將不只增加了甲骨文字的研究資料,更對數千年前的手工藝探索提供了相當具有意義的證明。」
「不錯,中國的工藝原本就是相當進步,數千年前人類的手工可能甚至比現在更巧 。」褚英故意引誘性的將金鎖片晃了晃,果然引得封行守垂涎瞪眼。
「呃……王爺,請恕下官直言,這個稀世的寶貝,承蒙王爺厚愛,讓下官可以一飽眼福。不過……呃,基於一個甲骨文字愛好者和文化研究者的立場,王爺是否願意將它提供出來,做為甲骨文同好會和遠古工藝研究會的研究資料呢?如此,必然可以將甲骨文和遠古工藝研究帶往另一個全新的領域,王爺無疑將是第一大功臣。」
「『第一大功臣』這個名銜,本王並沒有多大的興趣。」褚英淡淡一笑。
封行守的臉頓時沮喪得垮了下來。
「不過,本王很願意將這個名銜給你。」
封行守愕然抬頭,「什……什麼?!」
「這面金鎖片雖是本王珍愛之物,但若對象是如你這樣一流的研究者、收藏家,本王倒是可以考慮割愛,畢竟讓這樣稀有的東西在我身邊埋沒也是相當可惜的。」褚英瞅著他,得意地看著魚兒慢慢的上鉤。
「啊?王爺當真肯割愛?!」封行守喜出望外,「那可真是天大的恩惠,請王爺開價,不論多少,即使傾家蕩產,下官也一定想法子籌措。」
「唉,本王名利權勢都有,不覺希罕。」褚英又故意晃了晃金鎖片。
「那……那……」封行守急了,「那敢請王爺開出條件,要下官做牛做馬也成。」
「你是當朝官員,本王豈敢要你做牛做馬?」褚英哈哈大笑,封行守也真是甲骨文癡了,為了一面刻有甲骨文的金鎖片,居然不惜把堂堂尚書大人當個奴隸給賣了!
若是有朝一日,封行守知道這面金鎖片根本不是什麼上古文獻,只是阿梨那個女人搞的假玩意兒,真不知他會作何反應?
「居德,其實本王開的條件相當簡單,我只要你府裡最漂亮的一件東西。」
「最……漂亮的……東西?」封行守直覺的以為他府裡最漂亮的東西應該就是甲雲軒裡的收藏品了。「沒問題!請王爺移駕,隨下官上甲雲軒,只要是王爺喜愛的,下官全部樂意奉送。」
「非也,非也,甲骨文的收藏本王也有不少了,不至於再奪人所愛。」
「那王爺的意思究竟是?」封行守當真被搞迷糊了,襄親王語意中所指的,究竟是什麼?
「『漂亮』所指的,未必是物。本王想要的,其實是一個『人』。」
「人?」封行守皺起眉頭。
「是的。人,女人。本王這麼說夠清楚嗎?」再聽不懂,封行守應該去撞牆!
封行守聞言,下顎幾乎裂到地上!
「女……人?王爺,您的條件居然是……女人?!」天,這個名動京城,七情六慾不動心,視天下美女如糞土的鐵血王爺,居然開口向他要尚書府裡最漂亮的女人?!
「很訝異?」嗯,連他自己都相當訝異。
「是……啊!不!不是!您不是……呃……這個……」封行守突然結巴,由於襄親王條件這般出眾,儀表非凡,尊貴顯赫,又正當盛年,卻是不近女色,因此許多人暗地裡謠傳,襄親王褚英不愛女人愛男人,他有斷袖之癖!
但這番大不敬的褻瀆之語,打死封行守也不敢說出口。封行守心裡想什麼,褚英當然明白,他不悅地瞪了他一眼,「這就是本王所開的條件,你只要叫出你府裡你認為最足以夠上我標準的『漂亮』女人讓我挑選,本王只要挑中意一個,這面金鎖片就是你的 。」
「就……這樣?」
「不錯。」
「這容易!」封行守一高興,竟忘形地往桌上一拍。「不久之前,我府裡新買了個歌妓,那模樣當真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傾國傾城,天姿國色猶不足以形容之。況且,她還是沒落的貴族小姐,王爺一定會喜歡的。」
「喔?」褚英啜了口茶,「聽你的形容,本王還當真是迫不及待了。」
「當然,保證王爺絕對滿意。」封行守吩咐隨侍一旁的奴才,「去,去把阿梨帶上來!」
阿梨!
褚英冷笑,這便是他的獵物,這回看她往哪兒跑!
「喳。」奴才退下。
褚英則好整以暇地以逸待勞。
片刻,一名風姿綽約的麗人被領上來了,她踩著蓮步,裊裊婷婷的垂首慢走,動若扶風,玉白素手抱著一隻琵琶,那媚極的絕世姿容,正是阿梨!
「奴婢見過大人。」阿梨一進大廳便跪下。她既是低著頭進來的,也就沒注意到廳裡還杵著一個魁梧的身影。
「阿梨,還不快見過襄親王。」
「是,奴婢見過襄親王。」由於歌妓的身份卑微,因此阿梨自始至終都沒敢抬起頭,自然也不知道眼前這個「襄親王」好死不死,正是她打死都不想再看到的對頭冤家!
「抬起你的頭。」褚英冷笑,等著看她聽見他的聲音時特有的反應。
果然,阿梨明顯地震了一下。
這聲音?這口氣?不……不會吧?
阿梨發現自己根本沒有抬頭的勇氣。
褚英俯身,伸出手攫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抬頭,阿梨立刻接觸到一雙沉怒冷冽得駭人的眼眸。
「歌妓?我不得不讚美你,居德,你的眼光和運氣真是令人羨慕的好啊,居然買到一個這樣美麗的歌妓,瞧她抱著琵琶的模樣,恐怕連王昭君都不過如此而已。」褚英口吻隨性,但手指暗施的力道可一點都不隨性,而是該死的用力!
阿梨覺得她的下顎快被他捏碎了。
「可不是?王爺,這丫頭不僅容貌生得俊,琵瑟彈得更是好啊!她絕對會帶給您不少樂趣的。」
褚英暗中將阿梨的頭扭向右邊,果不其然,她左頸部有一道淺淺的傷口,昨夜甲雲軒裡的小賊果然是她!
呵,明是歌妓,暗裡偷盜,她的目的是什麼?
「不錯,本王也這麼想,她絕對會帶給我樂趣的。」他半瞇著眼笑了,順手將阿梨由地上拉起。
褚英皮笑肉不笑的模樣,讓阿梨頭皮發麻。
壞了!他特意翻看她頸部的傷痕,顯然洞悉了她就是昨夜上甲雲軒的人!
她先前在花園裡放了他一枚冷鏢,昨夜又撒了他一把迷香之後逃之夭夭,這下真是新仇舊恨全湊在一塊啦!
人家是王爺,她只是卑微的歌妓,淒慘!恐怕十個阿梨都不夠死!
「我就說王爺您一定會喜歡的。阿梨雖然家道中落,淪為歌妓,但出身高貴,自有一身好氣質,下官可從來不敢褻瀆她呢。」封行守的解釋,目的再明顯不過,就是向襄親王表示他沒碰過阿梨,藉此提高阿梨的價值。
「喔?出身高貴,是沒落的貴族小姐?真令本王大吃一驚,你說是不是?阿——梨 。」褚英嘲諷地惡笑,站在他身後的封行守當然看不見。
沒落的貴族小姐會去當夜賊?還有一身的功夫?騙誰啊?!他的一聲「阿梨」叫得她毛骨悚然,阿梨真有股衝動,想立刻奪門而出,一逃了之!
「王爺,阿梨這丫頭夠得上您的標準嗎?」
「很好。」褚英拋給她一個冷死人的笑容,放開了掐住她手腕的箝制。「依照承諾 ,這面金鎖片是你的了。」褚英故意先將金鎖片在阿梨面前晃了晃。
「啊!?」果不其然,阿梨認出了那面父親留給她的金鎖片,她遍尋不著,沒想到居然是讓這個臭王爺給拿走了,真該死!
封行守被阿梨突如其來的叫聲嚇了一跳。
「阿梨,你怎麼了?」
「是啊,怎麼了?」褚英明知故問,又惡意的將金鎖片晃了晃。
「呃……我……我……」阿梨惱怒的眼眸暗暗地向褚英瞪去。「沒……沒什麼,奴婢……只是沒來由的心口突然有點疼……」心口真的好痛!把金鎖片還給我啊!
「哼,原來不只像王昭君抱著琵琶,還像西子捧心呢。」褚英故意挖苦她,他當然知道她心痛的原因是什麼,她活該!
「很疼嗎?需不需要傳個大夫?」封行守關心地詢問。
「封大夫真是宅心仁厚,對個卑微的歌妓也如此關心。」褚英哼了一聲,將金鎖片交到封行守的手上。
「啊!」阿梨又叫了一聲,這次的叫聲明顯淒慘許多。
「你又怎麼了?」封行守不解地看著她,這丫頭今天真是奇怪。
「心……更疼了……」該死的臭王爺,他憑什麼把金鎖片給封尚書?那又不是他的東西!太過分了!
封行守攢起了眉頭。阿梨來府裡近半個月,怎麼他從不知她原來有心悸的毛病…… 算了,有金鎖片在手,天大的事他也將其按下,先欣賞金鎖片要緊。
褚英扯出了一個惡笑。還不夠,本王要讓你更痛!
「居德,金鎖片屬於你,阿梨我帶走,交易完成。」
「啊!」阿梨叫了第三聲,真正是慘叫了。
「你的心又疼了?」封行守只是隨口問問,他著迷的眼光只落在手中的金鎖片,真不愧是甲骨文癡!
「不……不是,大人,您……您要把我……送給王爺?」
「不是送,是換!」封行守拿著放大鏡,喜滋滋地審視著迷人的甲骨文字。「我用你向王爺換了這面稀世奇珍。」「稀世……奇珍?」
「是啊,你瞧瞧,金鎖片上居然刻了甲骨文,這是首度的發現啊!原來甲骨文並不只刻在龜甲之上,嘖嘖!」他大方的將金鎖片上的那兩個字體較大的甲骨文指給她看,還不時發出讚賞的嘖嘖聲。
「甲骨……文?」阿梨的聲音彷彿吞了一枚雞蛋,這金鎖片上面的兩個大字刻的分明就是她的名字「阿梨」,是她父親親手刻的,眼前這個在大清朝廷裡研究甲骨文字頗富盛名的封行守居然辨識不出來,還將它當成數千年前的寶貝文獻?!
「是啊,數千年前的甲骨文……喔,我忘了,你根本不會知道什麼叫做甲骨文,算了,算了!」封行守繼續沉迷在那些看不懂的文字裡。
「我……」阿梨簡直欲哭無淚,襄親王居然這般惡劣,拿她的金鎖片換走她?!他根本從頭到尾都是佔盡便宜的海盜!土匪!
「大人……求求您,別……別趕阿梨走,阿梨……不想離開尚書府……」阿梨催動淚眼攻勢,可憐兮兮地跪了下來。
要走,起碼也得帶走她的金鎖片啊!
「什麼?阿梨,你知不知道站在你面前的這位是誰?」
「就是……襄親王嘛……」
「襄親王是名動北京城的大人物啊!他今日肯看上你,是你天大的福份,你知不知道?」
福份個頭啦!阿梨的眼淚掉得更凶了。
襄親王分明是為報仇而來,她同他回王府,這條小命還保得住嗎?嗚哇哇——「唉 ,你哭成這樣,我見猶憐的,真讓本王心疼。」褚英貓哭耗子假慈悲地托起她的螓首,語氣溫柔得彷彿憐香惜玉的大情聖!
惡!阿梨覺得雞皮疙瘩掉滿地,本能想甩掉他的手,但這壞王爺就是不放!
封行守見到這一幕,下巴差點驚愕地掉到地上。
襄親王居然對一個女人柔聲細氣?天下奇聞哪!
但阿梨那丫頭是怎麼回事?怎麼好像欠債的仇人似的,惡狠狠地瞪著王爺?
不懂,不懂!
「王爺,阿梨這丫頭今天大概是身子有些不太舒服,您可千萬別和她計較……」
「不就是心疼嘛!本王能理解。」褚英笑得很邪惡。他是勝利者,不過好戲尚在後頭,他若不好好折磨她,那他就不姓愛新覺羅!
「頭……也痛,好想……吐……」如果他再用那種瞞騙世人、故作多情的眼神瞅著她,她保證真的會吐出來。
明明是個只會使用暴力的野蠻人,還裝出這副斯文模樣,真是讓人倒盡胃口!
褚英聞言,挑起一道眉毛,「啊啊,沒想到我的小美人居然嬌弱得渾身是病呢!」毫無預警的,他攔腰抱起了她。
「呀啊啊……放我下來……」阿梨落入敵手,彷彿一隻無助的羔羊,再也顧不了許多,哇哇大叫了起來。
「居德,本王必須即刻尋找名醫來醫治我的美人,不再打擾,就此告辭。」褚英禮貌性的面對封行守點頭,抱著驚聲尖叫的阿梨,如旋風般地消失了。
封行守看得目瞪口要。
哎呀呀!那個人真的是鐵血王爺褚英?!
當褚英將阿梨粗魯地推進了大廳「去非堂」,就聽見阿梨不馴的怒吼出一種他聽不懂的話。
「哼!你的蠻子話罵得倒是挺溜的嘛。」褚英威脅性地擋住門,雙手在胸前交叉,冷冷地瞪著她。
其實他聽不出來阿梨罵的究竟是哪一個公國的語言,不過反正是從這個野蠻的女人口中爆出來的,統稱「蠻子話」也不算過分。
「你才是蠻子呢,憑什麼侮辱我?!」阿梨氣得雙手緊握成拳,恨不得左右開弓地揍扁他那張臭俊臉。
「哼哼,何必這麼生氣呢?沒落的旗人?氣質高雅的貴族小姐?」褚英明顯地奚落 。
「你——」阿梨似乎聽見自己銀牙咬斷的聲音。「你管我是什麼人!我問你,你有什麼資格把我的金鎖片送給封尚書?!」
「喔?那金鎖片是你的?」
「上面刻了我的名字,你自己不會看?!」
「你看得懂甲骨文字?」
「廢話!」
「是誰教你認識甲骨文字的?」
「是……耶?你管那麼多做什麼?!」阿梨警戒地瞪著他。
「本王相當好奇,一個會說蠻子話的女人,怎麼可能會懂得我們中國數千年前的美麗文字。」
「你少狗眼看人低了!以為只有你們中國人才看得懂甲骨文嗎?」不是她自誇,阿梨相信自己所懂的甲骨文字,絕對比封行守所懂的多得多了。
「嗯!聽你的口氣,你不是中國人了?什麼『沒落的旗人』、『貴族小姐』,分明是說謊。」褚英冷笑。這小蠻子實在天真得可以,只消三兩句話,就讓她露餡。
啊呀!卑鄙!卑鄙!
「你……你管我是不是中國人!」阿梨困獸猶鬥,但明顯已沒了氣勢。
褚英又冷冷一笑,從懷中掏出黑鏢,在她眼前晃了晃,「忍者黑鏢。」匡啷一聲,他鬆手,黑鏢掉到阿梨面前的地上。
阿梨的心震了一下。
褚英又抽出短刃,「刻著『大和一刀堂制』的短刃。」鬆手,短刃落在阿梨的腳邊,又發出一個驚心動魄的聲響。阿梨的心又震了一下,褚英冷漠威嚴的氣勢,讓她螓首愈垂愈低。
「說吧,你是要官休,還是要私休!」褚英睨著她,將《竇娥冤》的台詞借來一用 。
「什……麼是官休?什麼是……私休?」
「官休就是憑著黑鏢和短刃兩樣證物,本王即刻以東瀛細作的罪名逮捕你。」
「啊?那……私休呢?」
「很簡單,你乖乖說出你的身份來歷,及到中國的目的何在,倘若無害,本王可以大方的放你一馬。」
阿梨吐了吐舌頭,「官休、私休都不好,能不能……『不休』?」
「你知不知道『不休』對我而言是什麼意思?」
「不要官休與不要私休,咱們就此別過,一拍兩散,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阿梨漾出如花笑靨。
「糾纏不休。」
「什麼?」
「本王對『不休』所下的定義就是『糾纏不休』。如果你堅持同我一起耗下去,基於固守天朝臣民的面子,本王會奉陪到底的。」褚英出言威脅,這個女人必須是認輸的一方。
「你——」阿梨的俏臉以一種極度憤恨的角度扭曲著。「王八蛋!」她忍不住用東瀛最難聽的粗話罵他。
褚英挑起一道冷眉,倏然出手,掐住她纖細的脖子。
「雖然我聽不懂你說些什麼話,但由你面部的表情來推測,顯然是辱罵本王的大不敬言語,我會記住這個音,爾後別再讓我聽見!」
「嗚……」他的手勁好大,阿梨無法呼吸。
「明白嗎?」褚英無視於她痛苦的掙扎,又加了手勁。
「明……白……了……」
「很好。」褚英聽到答覆,才滿意地放鬆對她的箝制。「現在給我答案,是要官休 ?還是私休?」
「我選擇私休,不過,還要附帶條件。」
褚英聞言,眉頭不悅地皺起來,「你沒有資格和我談條件。」
「我有!」阿梨雙手叉腰,加大音量吼了回去,「你別想永遠做那個佔盡便宜的海盜!」
「你們東瀛人才是海盜倭寇,本王堂堂天朝臣子,不幹那種下流勾當。」褚英朝她不屑地撇了撇嘴。
「你……『海盜』只是一個概括的形容詞,就像你們中國人所說的強盜、土匪一般 。」哼!他暗罵大和民族是海盜,她就反罵中國人是土匪,看誰怕誰啊!
「你敢罵本王是土匪?」褚英犀利的眼神瞪向她。
「喝!」阿梨宛如驚弓之鳥,咻的一聲,翻身躍到太師椅的背後,和他保持距離,以免又被他掐住脖子。
「哼,我忘了,海盜逃命的速度向來是很快的。」褚英惡劣地譏諷。
「隨便你怎麼說,反正我不許你靠近我。」
她一臉警戒的神情,居然有一股說不出來的魅力,讓褚英突然有些著迷……著迷? !這個念頭好可怕!他趕緊搖頭甩去。
「臭美!本王堂堂天朝臣子,靠近你這個小倭寇,才真是辱沒身份!」褚英不屑地冷哼,「你憑什麼罵本王是土匪?若不說出一個令我心服口服的解釋,我絕對饒不了你 !」
「你明知道金鎖片是我的東西,居然還拿我的東西向封尚書騙取我!做這種沒本生意,不是土匪是什麼?!」阿梨想到就有氣。
褚英攢起了眉頭。她說的其實也沒有錯,但他怎麼能認輸呢?
「本王能做沒本生意,這也是我的能耐,你看不慣嗎?」
「哼,少嘴硬了,你佔一個女人的便宜,一點也不光彩!」阿梨孩子氣地羞他,「 不過,我們大和民族是講道理的,只要你把金鎖片還給我,咱們就此扯平,我可以不同你計較。」
「金鎖片在封行守那裡,你要我怎麼還你?」褚英推得乾淨,「以物易物這招可行不通了,我必須警告你,別想教我用你再去把金鎖片換回來!」
「誰要你以物易物了?你可以把它偷出來給我。」阿梨理所當然地說道,她也不想再回尚書府,因為她已經知道了封行守的收藏裡,並沒有她想要的東西。
「偷?你當本王是什麼?江洋大盜嗎?」褚英不悅地瞪她。
阿梨聞言,不由愣了半晌,她是不是聽錯了?
「王爺,你拜託一點行嗎?在我面前你還裝蒜什麼?我差點還以為那夜在甲雲軒碰上的夜盜不是你呢!」她嘲諷地哼了一聲。
褚英的臉色更沉,嘴色泛起一抹冷極的笑容。
「我干夜盜的事,是整個大清朝……不,是整個中國都沒人知道的秘密,卻不幸被你發現了。本王原還以為你會聰明地選擇守口如瓶,但方纔一個小小的試驗,卻證明了你似乎還分辨不出來什麼樣的秘密應該陪你到死,一個字也不許說。」他彷彿掠食動物一般,緩而沉地朝阿梨步步進逼。
他冷酷殘暴的模樣,讓阿梨渾身毛孔都發出刺耳的警訊,她步步後退。
「想問你這個講理的大和民族,有沒有聽過四個字?」
「什麼……四個字?」天啊,他的冷笑好恐怖!
「殺、人、滅、口!」褚英奪命地撲向她。
「啊啊啊——」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9-22 10:23:00
第三章
「放開我啦!」
阿梨又羞又氣又怕地推打這個野蠻地將她壓制在地的龐大身軀。
褚英不客氣的一隻大手,便扭住阿梨揮舞的兩隻小手。「你的小命掌握在我的手中,你最好乖一點。」他沉聲地威脅。
「你……你到底想怎麼樣?你很重耶!快給我起來,我快透不過氣了。」
「反正你橫豎都得死,悶死你也省事,省得本王還要動手。」褚英不在乎地說著,空著的一隻手,居然無意識地玩弄起她頸邊的一綹髮絲。
「為什麼我橫豎得死?」
「因為你知道本王不可告人的秘密,又很愚蠢得不知道唯有守口如瓶才能保住性命。」玩弄她青絲的手已經轉移目標,撫摸著她的頸項。
他指間蓄滿的魔力,讓阿梨無端起了一陣輕顫。「你快住手!男女授受不親,你不要亂摸啦!」
「有什麼關係,反正你的小命是我的,在殺了你之前本來就要先玩玩,這是土匪的規矩,你不知道嗎?」褚英撫上她柔嫩的臉頰,邪氣地笑著。
阿梨駭然地瞪大了眼眸,「你……你是開玩笑的吧?」人模人樣的俊王爺,居然搞這種下流混混的把戲?
「不,我是認真的,非常認真。」他強勢地吻住她紅艷欲滴的唇。
「唔——」突來的吻讓阿梨嚇到了,她開始扭動掙扎。
「我勸你最好乖乖的,不要亂動,你大概不知道,一個慾火焚身的男人是相當脆弱的,你身體的每一個動作,都有可能引發他的獸性。」褚英好心地警告她。奇怪,這女人究竟有什麼本事?居然有辦法挑逗他!
「你……最好別亂來!我可是會反擊的!」阿梨顫巍巍地開口,暫時不再掙扎,因為她正蓄勢待發,褚英若有不軌,她立刻就要使用所學的防身術,往他男性最脆弱的部位猛力踢。
似乎洞悉了她所謂的「反擊」,褚英用力捏緊了她的下巴,「阿梨小姐,我奉勸你最好不要妄動任何傷害我的念頭,否則後果你必須自行負責。」這絕對不會只是一個口頭上的威脅而已。
「你……你……哇——」阿梨突然號啕大哭了起來。
她的眼淚嘩啦嘩啦,說來就來,褚英一時愣住了。
「你……你……欺負人!男人……欺負……女人,強者……欺負弱者,不……不要臉……嗚……」
「吵死了!不許哭!」褚英從來不知道如何止住女人的眼淚,他本能以為吼她一頓,大概能收到效果。
但他錯了,阿梨被他一個暴吼,哭得更大聲。
「沒天……理!你……你搶我的金鎖片,又……又把我劫回……你家!威脅……要我的命,又……又要欺負我的……身體!你……大壞蛋!臭男人!野……蠻人!哇—— 」
「夠了吧你?!」她聲嘶力竭的指控,讓褚英一時覺得自己還當真有點卑劣。
「不……不夠……你……你要殺……就殺,可……可不可以不要……不要……」
「不要什麼?」
「不要……」阿梨紅著佈滿淚痕的小臉,「強暴」這兩個不雅的字,她一個女孩兒家實在說不出口。「不要欺負我!」
「說得真含蓄,是『強暴』吧?」褚英哼了一聲。
「你……知道……就好了……」
「哼!」褚英一把甩開她,站起身子,「你未免太自抬身價吧?你當本王是什麼人 ?本王是皇族愛新覺羅的嫡親,當今聖上的堂弟,我要佔有的女人也必須是身份尊貴的高枝鳳凰,不是你這個來路不明的小倭寇!」他昧著真心說反話。該死!她再這般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的嬌模樣,他真的會克制不住自己,當個撲羊的惡虎!
他一放鬆箝制,阿梨立刻縮到牆角,雙手防衛性的護住自己的身體,漂亮的眼眸仍蓄滿驚恐的淚水。
她小兔子般害怕發抖的模樣,居然讓向來冷血的褚英感到有些不捨。
「你過來。」
阿梨哪敢靠近他,沒命的更往裡面縮。
「我叫你過來沒聽見嗎?要讓我再動手去抓,我可不保證方纔的事會不會又繼續發展下去!」褚英冷冷地放話。
「好……好嘛,我……過去就是了……」只要方纔的事不要再有後續發展,要她怎麼樣都行!
她踮起腳尖,沿著牆壁,以龜行的速度,極緩慢地向他靠近。
她這般可憐兮兮,真讓褚英又怒又憐。但看見她在距自己半尺之處的牆邊便停下腳步,褚英頓時失去耐性,伸出大手,將她抓近身邊。
「哇——」阿梨再度失聲大哭,淚水好似黃河氾濫成災。
「你還哭?!」只不過將她拉過來而已,她就放聲大哭?這女人是怎麼回事?骨子裡全裝水嗎?
「我……我會聽話,你……快放手啦!」
「當真會聽話?」唉,她都哭成這樣,褚英也實在硬不起心腸再逼她。
阿梨拚命點頭,隨著她點頭動作而掉到地上的淚,已經將地面弄濕一片,真是可怕!「好,那我現在所說的每句話,你一字一句都給我聽清楚!」褚英的唇角勾勒出一個嚴厲的弧度,「第一點,本王干夜盜的事,你必須從記憶中徹底抹去,爾後不許再提起一個字!」
「知……道了。」嚇也給他嚇忘了!
「第二點,你的小命我就暫且記下,但既然你的命屬於我,從此以後,我就是你的主子,我的命令你必須絕對服從,要你往東,你便不准向西!」
「啊?不能有所判斷、選擇嗎?你知道的,人非賢聖,總有錯誤的時候,難道你下達錯誤的命令,我也必須絕對服從嗎?」
「絕、對、服、從!」褚英冷冽的眼神射向她。
「喔,好嘛……」阿梨覺得自己真的好可憐。
「第三點……」
「等等!」阿梨警覺地先阻止他,「我話先說在前頭喔,要我說出身份來歷,就絕對要拿金鎖片來換,這點死都不能讓步,你不可以太過分!」她不先表明堅持立場可不行,哪能一路認賠,傻傻地任他予取予求。
「哼!本王不是那種佔盡女人便宜的男人!你給我聽清楚,第三點就是:本王會如你所願,把金鎖片交還給你,但你若耍賴,不說出你的身份來歷,或是隨便捏造一篇假話騙我,那你就準備受死吧!」
「知道了啦!那你準備什麼時候去偷……呃,『取回』我的金鎖片?」話到嘴邊,猛然想起他的第一個警告:不准再提夜盜的事,因此阿梨急忙吞回說了一半的話。
「今晚。」
「哎呀,太好了,我可以一起去!」
「不行。」
「可是——」
「第二點,絕、對、服、從!」褚英提醒她,看她還敢不敢不識時務的爭辯。
阿梨的俏臉立刻垮了下來,小嘴嘟得半天高。
土匪!霸王!暴君!
不跟就不跟,很希罕嗎?又不是非要跟著他不可!
「還有意見嗎?」褚英冷睨著她。
「沒……沒有。」
不情不願的聲音,卻不知為什麼,讓褚英笑了。
他的笑融去了臉上冷酷堅毅的線條,英俊得不可思議,阿梨忘情著迷地看著他。
「你為何這般看我?」她難道不知她明媚美眸的秋波敵得過千軍萬馬的威力?
「你笑起來真好看,平常為什麼不多笑一點呢?」
「本王是賣笑的嗎?」褚英不悅地瞪了她一眼。
阿梨立刻掏出一錠元寶,放到他手上。
「你這是做什麼?」這小女人的腦子似乎異於常人,讓褚英摸不透。
「你們中國不是有個『千金買笑』的故事嗎?我這錠銀子便是買笑錢,我要你再笑一次給我看。」阿梨煞有其事地點頭,她說的,是漢武帝和麗妃的故事。
褚英愣了半秒,既而哈哈大笑。
他抓住她的柔荑,將元寶放回她的手掌。「笑既可買,我就用這錠銀子買你的笑,只對我一個人笑!」褚英湊近她細緻美麗的臉蛋,吐著熱氣呼呼的氣息,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間感到前所未有的開心。
「你……又做沒本生意了!這錠元寶明明就是我的……」阿梨噘起小嘴,牢牢地被他握住的手,傳來駭人的熱度,讓她心跳加速。
「你用它來買我的笑,所以它已經是我的了。」
「可是你根本還沒有笑給我看啊……」方纔那個放肆的哈哈大笑可不算,那不是她想要的笑。
「我用它買你的笑,所以你應該要先笑給我看。」
「啊?」這是什麼邏輯?「是我先做的買賣,你怎麼可以『後來居上』?這是賒帳 !」
「因為我是主子,主子有賒帳的權利。」
「可是……」阿梨不論怎麼想,都覺得自己被他虧去了。
「你到底笑不笑?」
「不笑怎麼樣?」
「我就懲罰你到笑!」
「耶?」阿梨尚處於愕然之中,褚英卻已對準她的粉頸,一小口、一小口的輕咬下去。
「好癢……別……」不得已,阿梨發癢,咯咯直笑。
「笑不笑?」他好似有意挑逗,麻癢之外,又添了酥麻的戰慄。
「人家……已經笑了啊……」阿梨想推開他逃跑,但他鋼鐵的臂膀卻摟得好緊,彷彿恨不得將她揉進身體裡。
「還不夠,再甜一點。」
「好……好嘛,那……這樣呢?」阿梨擠出了一個連她自己都要毛骨悚然的甜笑。
「不夠。」褚英還是不滿意,不過已經停止輕咬她的親暱動作,眼眸彷彿著火般,熱烈地注視著她。
「那……這樣呢?」阿梨的雙手居然無意識的圈住他的頸項,那甜媚的笑容,真足以招來一群蜜蜂!
褚英酩酊大醉,忘情的封住她比花瓣還嬌艷欲滴的紅唇,貪婪的汲取著她口中的津澤。
好甜!
黑沉沉的夜,一道黑影無聲無息,利落矯健地潛入甲雲軒。
褚英瞥了四週一眼,沒看到阿梨的金鎖片,卻看到他前番失手、一直讓他引以為憾的那塊甲骨片放在案上,遂毫不猶豫地將它收入懷裡。
襄親王看上的東西,還沒有得不到的,它也不會例外。褚英繼續輕巧地翻開抽屜,希望能找到金鎖片,但一陣極輕、極細碎的腳步聲傳進他敏銳的耳朵裡,他濃眉一蹙,迅速一躍,躲藏在樑柱上。
果不其然,另一個不速之客進來了。褚英看向這個背影,不由得倒吸口氣,登時怒髮衝冠。
該死!是阿梨!她居然敢違抗他的命令!
「咦?怎麼沒有半個人?難道王爺已經拿到金鎖片離開了?」阿梨環顧四周,絲毫沒有發覺上頭的橫樑有一雙飽含怒氣的眼眸正瞪著她。
書桌的抽屜是半開的,阿梨蹙起了秀眉,「真是的,這個男人絕對是個粗心大意賊,臨走前也不會將現場恢復原狀,太沒經驗了吧!」阿梨一邊喃喃自語,一邊輕手輕腳地將抽屜推回原位,但此時,一隻大手突然由後身勒住了她的脖子。
「啊——」還來不及叫出聲,另一隻大手立刻摀住她的嘴巴,用力得彷彿打算悶死她。
「看來你是不要命,阿梨小姐。」褚英冷怒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是褚英!阿梨鬆了口氣,但隨即惱火,本能地用手肘狠狠地往後撞向他腹部。
「該死!」褚英沒料到這女人落入他手中,還敢如此膽大妄為,根本沒想到要防備,結結實實吃了她一記痛擊。
「你幹嘛嚇我?!」阿梨氣怒地瞪著他,但看見褚英被她一撞,好像很痛的樣子,不由得緊張了起來,「你……不要緊吧?真的很痛嗎?」
她不問還好,一問更讓褚英怒火中燒,他猛力地扭住她的手。
「唔哇——你……」好痛啊!阿梨不明白他為何突然間生這麼大的氣。「你……不喜歡我關心你,那就……就算了嘛!幹嘛……使用暴力……」
「你大概不知道,本王向來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你敢用手肘撞我,我就敢卸下你一條手臂!」褚英當真惡狠狠地準備動手。
「不要啊!」阿梨驚聲尖叫,幸而褚英眼捷手快,緊緊摀住她的嘴,否則大概可以叫來所有尚書府的守衛。
「你敢再叫試試看!我發誓會一拳打昏你!」
「誰……誰教你威脅要卸了我的手!」阿梨顫巍巍地反駁,她的危機還沒解除,因為褚英野蠻的大手還恐嚇性地扯住她。
「是威脅嗎?」褚英冷笑,「我會說它是個『行動』。」
「你為什麼這麼生氣?」阿梨無法相信眼前這個橫眉豎目的凶神惡煞,和白天那個熱烈吻她的王爺是同一個人。
「你為什麼違抗我的命令?」
「我有嗎?」
「不要考驗我的耐性,我說過不許你一起跟來的!」
「你是說過不許一起跟來,可是我沒有跟你一起來啊,我明明比你晚到。」阿梨一臉無辜。
她的話,讓褚英足足愣了三秒。
「你竟敢和我強詞奪理?」這女人八成沒看過他火大的樣子!
「哪有?」阿梨嘻嘻一笑,「只能說是我們認知不同罷了,就像『不休』的認定一樣。你知道的,我是東瀛人嘛,不懂你們中國人一下子狹義、一下子廣義的說話方式,我以為所謂『跟來』是指咱們並肩,互相掩護潛進來。而你看到啦,我晚了你起碼有半刻鐘,確實沒有『跟來』喲,不算違背你的命令。」
褚英的濃眉攢得好緊,認真考慮著要不要掐死她,否則他怕自己總有一天會被她氣死。
但突然,又一陣極輕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傳入他的耳裡,他想也不想,立刻拉住阿梨,躍上橫樑。
「喂——」阿梨聽覺沒他好,沒聽見腳步聲,只被他突來的動作嚇了一跳。
「安靜!」褚英沉聲一喝,把她緊緊壓向自己的身子。他怕這個少根筋的笨女人連躲都躲不好,洩漏了他們的藏身之處,那就大大不妙。
「好嘛,我保證安靜,那你可不可以不要把人家抓得那麼緊?」阿梨被錮鎖在他堅硬的身旁,有點透不過氣,加上他身上陽剛的氣味,讓她一顆心跳得好快。
「閉嘴!」褚英全神戒備的等著另一個不速之客。
「可……」阿梨待要抗議,褚英的手卻威脅性地掐住她的後頸,還施加了力道,阿梨立刻嚇得噤聲,乖乖的一動也不敢動。
就在此時,一名蒙面黑衣人利落的潛入,阿梨才明白了褚英拉她躲上來的原因。
唉,原來自己才是那個沒經驗的笨賊,這個男人不僅機警,還有一流的聽覺。
黑衣人在甲雲軒一陣翻索,明顯在找尋某個特定目標。褚英和阿梨屏息地注視著黑衣人的一舉一動,透過盈亮月色,他們都發現到「他」有著纖細的背影和修長的十指, 分明是個「她」!
一個女人,她究竟在找什麼?
難道是天書?!
阿梨腦子裡躍入一個直覺的的念頭,這個女人難不成和她有相同的目的?
甲雲軒內的三個人,黑衣人一意搜索,褚英專心盯梢,阿梨則忙於揣測這個女人可能的身份,因此竟都忽略了一個輕快的腳步聲正逐漸向他們接近。
「啊?!你是誰?!」封行守捧著一隻錦盒,其中裝著他的寶貝金鎖片,他徹夜玩賞夠了,才想將它放回甲雲軒裡,卻不料撞見不速之客。
「有賊?!來人啊!抓賊!快來人——」這甲雲軒可是封行守最寶的甲骨收藏室,發覺遭人侵入,他立刻扯開喉嚨大叫。
「王八蛋!」黑衣人啐罵一聲,移形換位,身形突然變成了許多個,一個接著一個,以眨眼的速度衝出了門外。
阿梨聽見黑衣人罵的是東瀛語言,所使用的功夫又是東瀛忍術中的「幻」字訣,不由得大叫一聲:「站住!」她想也不想,一躍下了橫樑。
「你搞什麼鬼?」褚英萬萬沒料到這笨女人居然這麼衝動!他情急之下,大手一抓 ,但不僅沒抓到她,自身反而因重心不穩,而不得已被迫落下橫樑。
「你別跑!」阿梨也施起忍術「幻」字訣,追著黑衣人而去。這女人對尚書府的地形瞭若指掌,肯定事前也和她一樣,隨便編個身份,混入勘查過。
她會是個丫環?還是也是個歌妓?又或者是其它的身份?阿梨想到自己身邊原來也潛伏了要搶奪天書的敵人,不由得冷汗直流。
這太危險了,她非得掀開她的真面目,看看她究竟是誰不可!
阿梨身影迅速消失,讓褚英怒吼了一聲。
「該死!」他也想追去,卻不料聞聲而來的守衛已將他包圍住了。
「快!快將這小賊給我拿下!」封行守大聲疾呼。
褚英惱怒地低吼一聲,他的身份當然不能被揭露,既然如此,那只有幹上一架了。
阿梨對黑衣人窮追不捨,兩人所使的雖皆是忍術「幻」字訣,但對方明顯略勝她一籌,兩人間的距離愈拉愈大,突然,黑衣人躍過了一堵高牆,就此失去蹤影。
「可惡!」阿梨追丟了人,氣得扯下面罩,恨自己學藝不精。
「學士府?」阿梨看到大門上高懸的牌匾,原來是內閣大學士常衡常大人的宅邸。
那名黑衣人跳入了學士府……她會是學府裡的人嗎?或者她只是被追得急了,暫時找個掩護處所,還會再出來。
阿梨輕咬朱唇,正巧看見宅旁有棵相當高大的樹木,想也不想,她輕盈地一躍而上 。
「好極了,視野絕佳,可以看見學士府裡外的全景,本姑娘就在這裡監視著,看你究竟會不會出來!」嬌小的阿梨,毫無困難就可以讓濃密的樹葉掩住她,她好整以暇地守株待兔。
沉沉的夜,一寸一寸的過,曙光劃破天際,阿梨發現,她什麼也沒有等到!
「咦?難道她真是學士府的人?」
家丁推開大門,抬出一頂大轎,常大人要上朝了。
阿梨秀眉緊蹙,黑衣人身份成謎,她心情鬱悶。
她既是學士府裡的人,也必定早解除了偽裝,阿梨知道再守下去也不會有結果的。
於是,她靈巧地溜下樹,決定回家。
一踏進襄親王府,阿梨就被大廳慘不忍睹的殘破景象給嚇住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元總管,方才有人打了一架嗎?」原本沉著臉、指揮著一群小丫頭清理現場的元總管,看見阿梨回來,沉沉的臉色中又閃過一絲憂慮。「不,阿梨小姐,方纔這裡並沒有人打。」
「那為什麼……」
「是王爺。」元總管重重點了下頭,表示強調,「方-王爺在這裡獨自生了一場… …悶氣。」
「悶氣?」阿梨翻了個白眼,「不,我覺得用『抓狂』這個詞兒比較適合。」大廳裡的傢俱擺設,有全毀,有半毀,就是沒有一件「無毀」,襄親王不知為了什麼在發狂 。「基本上是這麼說沒錯,但我們身為下人,總不好用太難堪的字眼來形容主子吧,你說是不?」元總管無奈地歎了口氣。
「王爺人在哪裡?我想見他,不弄清楚他為啥發這麼大脾氣,可能連我都會遭殃。」阿梨有壞預感。
「王爺上朝去了。阿梨小姐真地想見他?」元總管打量她的眼光有點異樣。
「是啊。你知道王爺為什麼會生這麼大的氣嗎?」阿梨試探性地問。
「你。」
「我?!你是說……惹他發怒的原因是……我?」
元總管鄭重點頭。
阿梨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了,她彷彿預見自己像這滿屋子的破桌爛椅一樣,被野蠻人搗得粉碎。
「再見。」阿梨怯懦地丟下一句話,打算拔腿逃離王府。
「金鎖片。」元總管居然不慌不忙地說出這三個字。
彷彿魔咒一般,阿梨被定住了。
「金……鎖片,怎樣?」
「王爺交代,阿梨小姐若想取回金鎖片,就乖乖隨奴才回花軒等候。」
「如果……不呢?」
「阿梨小姐就準備跟金鎖片說再見,還有,跟明天的太陽說再見。」元總管笑得很無害,但阿梨怎麼看他,都覺得他像惡魔身邊的壞嘍囉。
「可是……可是……我留下來,還不是照樣得跟明天的太陽說再見……」
「王爺說坦白從寬,隱瞞從嚴,生機由你自己掌握。」
「耶?你家王爺真是把我要說些什麼都料得到了,是不是?」瞧元總管應答如流,那男人真是可怕!
「是的,王爺神通廣大,打個比喻好了,阿梨小姐若是孫悟空,王爺就是如來佛祖,你怎麼翻也翻不出他的手掌心。」元總管是個戲癡,連打比喻也喜歡扯戲。
「我現在沒心情聽你說什麼孫悟空、如來佛的!你們王爺有沒有說要怎麼對付我?」
「王爺說阿梨小姐若有空煩惱這些,不如先回花軒蒙頭睡一覺,因為他會讓你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不能安寢。」
「這算是一種威脅嗎?就是他要對付我的手段?對我進行疲勞轟炸?」阿梨一臉狐疑。
「關於這一點,身為奴才,可沒有資格詢問了。」元總管正經地咳了一聲,「好了,阿梨小姐,閒話休談,請隨奴才回花軒吧。」他走在前頭,恭敬地等候阿梨。
阿梨悶悶地隨他身後走,不死心地再度開口:「元總管,以你對你家王爺的瞭解,你說說,他這次生我的氣,可有化解的方法?」
「阿梨小姐有芭蕉扇嗎?」
「芭蕉扇?當然沒有,那是戲裡才有的東西,我怎麼可能會有嘛。」阿梨咕噥著。
「那就只有兩個字。」來到花軒,元總管停下腳步,轉過身子對她微笑。
「哪兩個字?你為什麼笑得這麼詭異?」
「無解。」話出口的同時,元總管迅雷不及掩耳地將她推入屋子裡,利落地落了鎖 。
「喂!你太過分了!老奸詐!」阿梨氣得破口大罵。這下她連放棄金鎖片,逃離王府的機會都沒有了!
「阿梨小姐,不要恨我,這絕不是奴才的主意。」元總管為自己辯解,臉上掛著幸災樂禍的笑容。「這一切都是王爺交代的,包括將你騙進屋子裡鎖起來。」
「可惡!你們主僕狼狽為奸,欺負我一個!等我出了這臭房間,非找你算帳不可! 」
「阿梨小姐會變成一寸的小不點嗎?」
「你不要老說一些我聽不懂的話行不行?」
「任何看戲的人都知道,不變小,就不能被鐵扇公主吞入肚子裡,不吞入肚,就不能作怪,不作怪,就借不到芭蕉扇,借不到芭蕉扇,就過不了火焰山,無解。」
「我發誓,拿到芭蕉扇,我第一個要扇你!」最好將這個混帳老頭扇到十萬八千里外去!
「不可能的。」
「你試試看!」
「你永遠不可能拿到芭蕉扇,因為它在王爺的手中。」
「你罵他是女人!是鐵扇公主!我要告訴他!」褚英若知道自己被比作女人,一定會氣得跳腳,絕對會好治一下這個惡總管。
「王爺不是鐵扇公主,他是火焰山。」元總管又扯出了一抹詭笑,「阿梨小姐,芭蕉扇若悶在火焰山裡,會怎麼樣啊?」
「燒焦。」
「不錯,燒得屍骨無存。天底下再也沒有芭蕉扇可以撲滅火焰山,而阿梨小姐又非得面對火焰山不可,因此,下場只有一個。」元總管停頓了一下,接著壞壞地笑了,「 聽過莫邪這個人嗎?」
「投身鑄劍的莫邪?」
元總管點頭,「不知道整個人投入烈火裡,會是什麼滋味喔?」
「你——」阿梨不用看到他可惡的臉,也知道他是絕對幸災樂禍,「惡奴!」
「謝謝阿梨小姐的讚美。」也不管鎖在門裡的阿梨根本看不見他,元總管還是很優雅地行禮答謝,然後極惡劣的丟下一句「再見」,拍拍屁股走人。
「喂!別走!放我出去啊!」聽見他離去的腳步聲,阿梨大吼大叫,用力的撞著大門,但面對沉重的鎖,她無能為力。
門行不通,還有窗子。
她衝到窗邊,一扇一扇地推,卻沒有一扇推得動,早被落了鎖了。
「啊——」阿梨發出相當淒慘而絕望的尖叫。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9-22 10:23:35
第四章
褚英一腳踹開了花軒大門,卻出乎意料之外的,沒有聽到阿梨的尖叫聲。
咦?這女人實在反常!
他攢著眉頭,穿過前廳,進入內室,一張大床上,卻見阿梨趴著一動也不動的。
是睡著了?還是想使詐?
褚英對這個怪女人不得不提防,於是迅速出手,捏住她的手腕,將她猛然翻過身。
沒反應。
她睡著了!
褚英差點爆出大笑,這女人渾身沒有半個警覺的細胞,被他猛力地翻了個身,竟還沒知覺地呼呼大睡。
她熟睡的臉龐,粉紅色的嫩頰,長長的睫毛,性感的小嘴,如蘭的氣息,讓他沒來由的心猿意馬……她純真美麗得彷佛仙子,讓褚英壓根忘了踏進花軒時的怒氣沖沖。結實的大手輕輕撫上她吹彈可破的細致臉蛋,雨點般的吻無法克制地紛紛落下。
嗚……好熱!
她非得過火焰山不可,卻沒有芭蕉扇,快要被燒死了啦!
阿梨被「火焰山之夢」給熱醒了,嚶嚀一聲,睜開了雙眼,卻發現有個登徒子壓在她身上,對她敏感的耳垂舔舐不停。
「可惡的小賊!敢非禮本姑娘,分明找死!」阿梨紅著臉,勃然大怒,一掌便要劈下去。
只是,一只有力的大手扭住了她的手腕。
「本王是小賊?嗯?」褚英灼熱的氣息噴在她臉上,眼眸中的熱度,比氣息又燙上幾分。
「喝!你……是你?!你你你……你想對我做什麼?!」阿梨見壓住她的人居然是褚英,一張俏臉漲得更紅了。
「做什麼?你自己不會看嗎?」褚英在她紅潤的唇上咬了一口,一手慢慢地解開她的衣扣。
「我當然會看!只是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這樣親暱地吻她,好可怕!
「我高興,我喜歡。」解下她的外衣,阿梨只剩一件薄薄的內衣了,其下一件肚兜若隱若現的裹著她的玲瓏玉體,讓每個正常男人都會感到血脈僨張。
「喂!你怎麼可以脫我衣服?!」發覺自己逐漸赤裸,阿梨驚叫一聲,想搶回自己的衣服穿上。
「不許動!」褚英沉沉地壓住她,用一手便將她雙手拉過頭頂,「你敢再亂動,我會迫不及待立刻剝光你所有的衣服。」
「你……色狼!」
「隨你怎麼說。」褚英沿著她的頸部,落下細細碎碎的吻,來到她的胸前,隔著薄衣,感受她的豐滿。
「王……王爺……」阿梨感到一陣燥熱,她該允許一個男人如此放肆的吻她嗎?但眼前的情勢好像又由不得她作主……「嗯?」褚英舔著她雙峰間的凹谷,內衣瞬間變得透明。
「我……我覺得必須表達抗議,你對我做的事是……不允許的……」阿梨說得很沒力。
「誰不允許?」褚英又拉下了她的內衣,只剩一件肚兜了,如凝脂般的肌膚,讓褚英贊賞地輕歎了一聲。
「我啦,我啊!」肌膚觸到空氣的涼意,讓阿梨心慌。
「你?我的歌妓,有什麼資格命令主子?」
「不……不管什麼身份,每個人都有自己身體的自主權……」
「獨獨你沒有,因為你的命是我的。」他輕咬著她滑潤的肩。
「喂!命和……身體不能混為一談,我說過你可以要我的命,可是不要……欺侮我 ……」
「我不想要你的命,就要『欺侮』你,你能奈我何?」他睨著她邪邪地笑。
「色魔!」
「嗯嗯,既然你罵都罵了,我不嘗點甜頭,似乎就對自己不好意思。」褚英挑起一道眉,野蠻的大手一把扯下她賴以蔽體的肚兜。
「唔啊!」阿梨驚叫一聲,本能想掩住自己的赤裸,但雙手卻被褚英牢牢握住,動彈不得。
「真美。」褚英著迷的用手指沿著她的胸前完美的輪廓游走,「你窈窕的曲線比任何一個甲骨文字都還要美麗動人。」
「甲骨……文……」阿梨拚命拉回自己殘存的理智,她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王 爺,等……等一下……」
「為什麼要等?」他俯在她胸前落下鎖魂的吻。
「我要問你……啊!」阿梨未說完的話,被褚英接下來的舉動嚇得吞回去了。
他居然含住她的蓓蕾,彷佛初生嬰兒般的恣意吸吮。
「王爺……」阿梨快哭出來了,這是什麼感覺啊?害羞?狂喜!噢……「叫我的名字。」他的口與手並用,特意折磨著她。
「褚……褚英大人……我……我……」阿梨覺得自己要瘋了,她該阻止的,狠狠打 他一拳,踹他一腳,但為何整個身子就是不聽使喚呢?
「你要說什麼?」他恣意地品嘗著她,愛不釋口。
她要說什麼?嗯嗯,她怎麼忘了?腦子化得一塌糊塗,只有罪惡的歡愉感……「我 ……我忘了……如果……如果你能停止……目前的動作,我……我一定會想起來的…… 」
「忘了?」褚英由她胸前抬起頭,原來少一根筋的女人居然這般可愛!「忘了好, 那就永遠不要想起。」
「不……不行啦……」發覺褚英又扯去她的裙子,阿梨驚慌地大叫起來:「王爺, 等……等一下……」
「不,本王不等。」將她脫得一絲不掛,褚英撐著下顎,滿足的瀏覽她潔白無瑕的玉體。
「啊!我想起來了!是有關金………唔……」阿梨話未說完,褚英猛然整個覆上她了,最先封住侵占的,當然是那張性感的小嘴!
「想起來了?不,本王保證,你會有一段時間除了我以外,再也想不起任何事。」
他說得是,在阿梨迷迷糊糊的將自己所有的一切莫明其妙交給這個王爺時,她的腦子裡除了他,真的什麼也想不起來了!
春意散去,花軒內卻仍彌漫著男歡女愛的氣息。
神智漸漸的回到阿梨的腦子裡,她呆呆地瞪著頭頂上的簾幔。
天啊,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子呢?她居然糊裡糊塗地,將自己最最寶貴的東西給了他!
他,大清朝的貴族,襄親王褚英,威武瀟灑,卻有點無賴好色,專做無本生意的匪徒!
而她,藝木梨,東瀛通緝的叛徒之後,身負為父親洗刷冤屈的重責大任,卻在任務尚無進展之時,便把自己給弄丟了,天啊……阿梨很悲哀地拉起棉被,蒙住自己的頭。
「想悶死自己嗎?」褚英好笑地將棉被拉下,他注視她好久,純真美麗的模樣,真的愈看愈惹人憐愛。
「你在想什麼?」他輕輕撫著她光滑的肩頭,語氣溫柔得像水。
「中國、東瀛,男人、女人,匪徒、肥羊,大色狼、小白兔……」嗯嗯,這是他們之間的對立名詞沒錯。
「胡說些什麼?」褚英翻身壓住她,「你的腦子難道不能正常一點嗎?」他灼熱的眼眸幾乎燒融了她。
「我的腦子很正常,只有在你對我……亂來的時候才……才……不太正常。」阿梨俏臉漲紅,想推開他的親近。
「是嗎?」褚英漾出一抹迷死人的笑容,吻上她的眉心, 「容我告訴你,你稱我對你所做的事是『亂來』,這大大侮辱了我,我突然有個沖動,想以行動證明,我沒有亂來,是很有技巧的慢、慢、來。」
他的話暗示意味太濃了,阿梨當然聽得出來。
「不行!」
「你有資格發號命令嗎?我的歌妓。」褚英的大手又探進被子裡,邪邪地摸上她的嬌軀。
「住手!」阿梨這次絕不能再淪陷了,顧不得一身赤裸,她推開他跳下床鋪,遠遠地縮到牆角。
「我……這次我非得到東西不可!我問你,金鎖片呢?快還給我?」
「金鎖片?」褚英壞壞地笑了,「那種東西怎麼會在我身上?當然是在封尚書的府裡了。」
「啊?!你……可是,你……你明明對元總管說——」事情不太妙,阿梨急了。
「哼哼,我若不這麼交代,你有可能乖乖待在花軒嗎?怕不早就逃命去了吧?」褚英太了解她了。
「你……你騙我!還害我……害我……」
「失身?」褚英替她接著說。
「可惡!哇——」又羞又惡,號啕大哭起來。
褚英歎了口氣,披上衣服,朝她走了過去。
「阿梨……」
「去死!」阿梨抓起近處茶幾上的一只瓷杯,狠狠地砸向他。
褚英利落閃過,不悅地發出一聲怒吼,「放肆!你居然敢對本王砸東西?!」
「我為什麼不敢?!」阿梨吼得比他大聲,「你不要臉!下流!卑鄙!無恥!齷齪 !」
「你敢辱罵我?!」氣呼呼的褚英又避過一個迎面飛來的物件,是茶壺!茶水潑了他一身。「該死!」
「該死的人是你!畜生!王八蛋!」怒極的阿梨很自然地罵出東瀛粗話。
「繃」的一聲,褚英的忍耐線宣告斷裂。
他暴吼一聲,如箭般沖向阿梨。
「哇啊——」阿梨發現自己被狠狠釘在牆上,堅冷的牆撞得她一陣劇痛。
「本王警告過你,『王八蛋』這句辱罵最好不要讓我聽到第二次!」褚英真有語言天分,「王八蛋」的東瀛音發聲得正確無誤。
「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阿梨氣瘋了,根本忘記什麼是痛。
褚英雙眸倏地噴出烈火,揚起手,毫不猶豫「啪啪」兩聲,連甩了她兩個清脆的耳光。
阿梨被他絕大的勁力打跌在地,不可置信,愕然地撫著自己的臉,嘴角滲出了血絲。好慘,她居然連哭都哭不出來了……她驚愕的眸子宛如兩把利刃,直直沒入褚英的心口。
天,他打了她!
驚駭、悔恨、心疼、愛憐、不捨,諸多情緒,一古腦兒不受控制地湧上了心頭。
「你……打我?」在奪去她的身子,占盡她的便宜之後,他居然還打她!
藝木梨二十歲的生命裡,第一次有了想死的念頭。
「本王愛新覺羅——褚英,尊貴的顯赫的大清皇族,你是什麼身份?竟然敢辱罵我?」褚英咬著牙,硬著心,冷傲地開口。
她是什麼?歌妓!暖床的工具!他發洩的玩物!
情何以堪?
阿梨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沖向她零亂的衣服,摸出一把短刃,含恨地往自己胸口刺下——
「做什麼?!」褚英大吼一聲,千鈞一發之際,扭往她持刃的手,但利刃尖頭已在她潔白的胸口劃了一道長長血痕。「放手!」阿梨再也沒有臉活在世上了。
「該放手的是你!放下刀子!」
「不要!我做鬼也不放過你!」阿梨拚命掙扎。
褚英勃然大怒,再也顧不得力道的斟酌,暴力地扭掉她手中的短刃。
「啊——」阿梨痛呼一聲,接著又被大力地摔到地上,他的大腳殘忍地踩住她的手 。
好痛!他是巨人,而她則是微不足道的螻蟻……「你想死?確定?」褚英冷冷地開口。
「嗚……嗚……」她發出心碎的悲鳴,真的不想活了,他這般殘忍的對待,掏空了阿梨的全部。
強迫自己咬牙忍住心口的潰堤,褚英揪住她的青絲,強迫她仰起頭,「想死容易,不過,先聽聽你死後的下場,本王會把你一絲不掛地掛在北京城人來人往的熱鬧大街上 ,讓中國百姓有眼福飽覽東瀛美女的胴體,每個人碰一碰、摸一摸,讓你做鬼也要受糟蹋。」
阿梨駭然地瞪大了淚眸,「魔鬼——」
「隨你怎麼說,你若敢死,就給本王試試看!」褚英退離她身旁一步,誰會相信他冷酷殘暴的外表下,竟已痛得面目全非。
「嗚……」阿梨又淒慘地哭了起來,這是不是一場惡夢?怎麼還不醒來啊?
「哼!」褚英看不下去,也聽不下去了,在自己尚未崩潰得抱住她之前,他逃命似地拂袖離去。
「砰」的劇烈關門聲,將阿梨徹底地擊成一片一片,她仰躺在地,彷佛一只破娃娃,沒有力氣爬起來了。
不能死……也不可能再留在王府。
她要走!
是的,非走不可!
天香閣,北京城裡聞名遐邇的窯子。
換了一身男裝的阿梨,失魂落魄地走了進去。
「哎喲,這位小爺,長得可真俊啊!」老鴇見他衣著華美,忙不迭過來招呼。
阿梨沒有反應,一雙靈美卻哀淒的美眸,順著樓梯,直直往上瞧。
「這位小爺,您是要先喝點酒,用點膳?還是願意先聽哪位姐姐妹妹彈琴唱曲啊? 」老鴇笑說,這小子呆模呆樣的,肯定是為她樓裡的哪個姐兒失魂落魄了。
「綺……羅……」阿梨吐出了這兩個字,眼光自始至終沒有改變方向。
「綺羅?!」老鴇笑不出來了,「您要找綺羅?!」她上下睨著他。這小子有幾兩重,敢指名點她天香閣的招牌!
「小爺啊,綺羅姑娘的名號響叮當,要見她可是不容易的,您有多少誠意啊?」誠意指的當然是白花花的銀子了。
阿梨丟給她一個沉沉的包袱,老鴇打開之後,差點昏倒,圍在一旁的天香閣姑娘也都發出尖叫。
「這……這些……都要給我?」啊啊!沈甸甸的黃金,亮晶晶的珠寶首飾,光熠熠的金葉子,大概是她天香閣三年的營收。這誠意真是大得不得了啊!
「拿去吧,我不要了。」阿梨彷佛游魂般的「飄」過那群被珠光財氣炫得目瞪口呆的人,上了樓,朝著發出熟悉琴聲的聞香齋走去。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拄思華年,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巧手撫琴,絕代風華的花魁,讓她面前聽琴的男子壓根忘了杯中美酒,只一徑對著她傻笑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喝!」美人的琴聲嘎然終止,突然闖進來的人影讓她差點大叫。「你……你你你……你來做什麼?」顧不得有客人,她趕緊趨前扶住阿梨,「 怎麼回事?怎麼這般失魂落魄?」
見美人扶著一個瘦小卻清秀的男人,聞香齋的客人——錢飛虎老大不高興了。
「綺羅姑娘,你現在招待的該是本大爺,怎麼可以無視於我,去碰別的男人?」要碰也該碰他吧!
「錢大爺,不好意思,臨時有事,您請回吧。」不愧是花魁,綺羅冷淡地下逐客令 。
「你……你居然為了這毛小子要趕我走」他是誰?!是誰?!」錢飛虎氣得跳腳,原來美人喜歡這種病奄奄的文弱書生,把他這昂藏威武的男子漢丟到一旁。
「嗚……師兄……」阿梨突然扯住綺羅的衣袖,唏哩嘩啦地掉下眼淚。
「師——兄——」錢飛虎的下巴掉到地上了。是那小子叫錯,還是他聽錯?
綺羅倒吸口氣,差點昏倒。
「小師弟,你又開玩笑了,我是『師姐』。」綺羅心平氣和地提醒她,又風姿嫣然地轉向錢飛虎,拋了一個媚笑,「錢大爺,真對不住,我這小師弟腦子有點異常,老是搞不清楚男女性別。」說著,暗暗捏了阿梨一把。
「嗚……」阿梨一痛,掉出了更多淚水。
「真……真的嗎?」錢飛虎半信半疑,不過瞧這小子本身就不男不女,那哭勁比娘兒們有過之而無不及,若說他真分不清性別,倒也有幾分可信度。
「當然是真的了,錢大爺難道不信我的話?」又是一個令人銷魂蝕骨的媚眼攻勢。
「相信!當然相信!」打死錢飛虎,他都不會再懷疑眼前這個嫵媚的尤物是個男人 。
「既然相信了,錢大爺,就麻煩您給我一個方便,先請回,讓我先安撫這個小師弟,他可是恩師的一條命脈,萬萬不能缺損的。」綺羅嗲聲嗲氣的,沒有任何一個男人還會留有魂魄說個「不」字。
「真……真的只是小師弟?再沒別的意義?」
「就只是小師弟。」綺羅對他眨眨漂亮的眼,「我怎麼可能會對這樣文弱的小男生有其它的心思呢?您知道,我向來折服如爺您這般剽悍強壯的男人。」
「嘔……」阿梨聽不下去了,眼淚之外,又湧起反胃的感覺。
綺羅立刻警告性地瞪了她一眼,又暗中捏了她一把。
「對,對極了!」錢飛虎被美人捧得眉開眼笑,全身麻酥酥的,「好,綺羅姑娘,我今天就先離開,不過,你下回可得補償我喔。」
「當然。」綺羅微笑地招來丫頭,送走了錢飛虎。
閒雜人一離開,綺羅終於可以放心面對阿梨了。
「小、師、妹!」嬌嫩的嗓音不見了,代之而起的居然是年輕的男子聲音。原來名滿京城的花魁「綺羅香」居然是男扮女裝!啊啊,北京城肯定會為這個駭人的荒廖事實而崩塌。
「嗚嗚……師兄,你……你別凶我……」
「師妹!」綺羅糾正她,「該死,我的裝扮遲早有一天會因為你這張大嘴巴而洩露曝光!阿梨,我警告你,若你害我在任務完成之前便暴露了身份,那絕對有得你受!」
「嗚……人家……知道……」
撇開同修之誼不說,光看她哭得一塌糊塗、可憐兮兮的模樣,就算是陌生人也會為之同情心軟。
「好了,好了,別哭了,真是,這麼愛哭的個性怎麼永遠改不過來呢?」綺羅無奈的將阿梨拉到椅子坐下,安慰性地拍拍她肩頭,「怎麼了,誰欺負你了?你不是在尋找天書嗎?是任務進行得不順利?」
「不順利……淒慘到了極點……」
「為什麼?封尚書這麼難搞定?」自綺羅幫助阿梨渡海來到中國後,他們就一直保持聯系,因此阿梨的行蹤他都知道,當然,除了近兩天以外。
「不是封尚書啦,是……是褚英……」
「褚英?襄親王褚英?!」綺羅駭然地睜大眼眸,「天啊!茶,給我一杯茶!」和這個「百勝王」、「鐵血王爺」扯上,肯定不會有啥好事,綺羅覺得自己有必要先喝茶冷靜一下。
阿梨順從的倒了杯茶,遞給他。
「可怕啊,你不是混進尚書府嗎?為什麼會跟襄親王扯上關系?」將茶一口飲盡,綺羅還是覺得心律不整。
「是他不好!他是土匪!」阿梨委屈地開始訴說褚英的種種惡行,愈說愈難過,又哭得唏哩嘩啦。
「阿梨,我這樣聽來,似乎不全然是襄親王的不對,你那任性又不聽話的個性多少也要負點責任。」綺羅說句公道話。
「什麼?師兄,明明是他徹底地欺負我,你居然還幫他說話?!」
「徹底地欺負你?有多徹底?」
「很……徹底。」阿梨不自覺紅了臉,雖是打小就一起學藝的師兄,雖是個天生比女人還美、還媚的師兄,但終究是個男人啊!褚英徹底「欺負」她的細節,她打死也說不出口。
綺羅精明的打量著她,他有些明白了。「阿梨,你把自己完全弄丟了,是不是?」
阿梨無奈地點頭,「最先是被他欺騙強迫的,但不知道為什麼,後來我居然就什麼力氣都使不出來了,沒有辦法阻止他,他……他……嗚……」
「那他呢?他對你有什麼表示?」
「他……他打我……」
「打你?!天啊!我聽人說褚英冷面無情,但從沒聽說他曾對女人使用暴力啊!阿梨,你是不是對他做了什麼大不敬的事,冒犯了他的王爺尊嚴?」
「因為他把我的一切都騙走了,我怒極攻心,一連罵了他好幾個『王八蛋』……」 阿梨囁嚅地說道,「王八蛋」對東瀛人而言,是最嚴重的辱罵了。
「天啊!你罵他王八蛋?!對一名尊貴的王爺?!」綺羅驚叫:「喔!茶,我需要再喝一杯茶!」
阿梨又倒了一杯遞給他。
「阿梨,不是因為師兄是男人,便替男人說話……」
「你真的是男人嗎?」雖然師兄師兄的叫了十多年,但阿梨還是有想驗明正身的沖動,只是知道自己功夫差了他十萬八千裡,因此才不敢貿然行動。
「你、懷、疑?」綺羅一記犀利的殺人眼射向她。
阿梨立刻識相地搖頭。
「哼!阿梨,不是我說你,任何一個男人被女人指著鼻子罵都會不爽的,更何況是有『百勝王』美稱,男人中的男人的襄親王褚英呢?」綺羅歎了口氣,「若坊間對他的傳言屬實,依他的個性,應該要將你千刀萬剮,而他居然只打了你,算很手下留情了。 」
「你幫他說話!他怎麼可以在欺負我之後,還打我呢?」這很傷人的,阿梨並不厭惡和褚英發生這樣不可收拾的事,只是歡愛過後,他便無情地打她,讓她覺得自己什麼都不是,只是他一個低賤的洩欲玩具。
「阿梨,相信師兄,襄親王打你,他自己絕對比你更痛苦。」綺羅自認直覺很敏銳,是這樣沒錯。
「我不相信!反正我逃出來了,再也不會回去!」
「那金鎖片呢?那可是你父親唯一的遺物喔,不准備取回嗎?」
「算了,反正金鎖片也不在襄親王府,褚英也沒有那個道德心要替我取回。」阿梨的俏臉十分黯淡,「反正我是栽到家了,什麼都沒有得到,還……還……」失身又失心 。
失心!多可怕啊!她真的沒有辦法揮去心頭褚英的影像!他的溫柔讓她戀,他的無情則讓她痛!
「你不回王府,打算上哪兒?」綺羅有不好的預感。
「除了賴在你的聞香齋,我還能上哪兒去?」阿梨說得理所當然。
「不……不會吧!阿梨,你要搞清楚,你現在是女扮男裝,而我是京城第一名妓,表面上,你是男人,我是女人,實際上,你是女人,我是男人,但不管怎麼樣,總是一個男人,一個女人,男女授受不親這句話你不會沒聽過吧?!」綺羅怪叫。
「我不管!你不讓我留下,我立刻跳上大街,告訴全北京城的人,說你根本是個男扮女裝的假花魁!」
「你敢!我發誓我會宰了你!」
「你殺啊,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我變成鬼之後,要飄回東瀛去告訴師父,說我死在師兄的手中,一點都不恨,不——恨!」阿梨的語氣明顯是說反話。
「你——」綺羅氣得咬牙切齒,突然靈光一閃,「嬤嬤不會讓你安住在這裡的,畢竟這裡是窯子,而我是她的搖錢樹,她不可能放過白花花的銀子!」不是他自誇,每天花大錢來聽他彈琴唱曲的人多如過江之鯽,巴望著「梳籠」他的人更可以排到紫禁城大門,不過,他既是個「虛凰」,當然就死也不能接受「賣身」的要求了。
「關於這一點,我想她不會有意見的。」
「咦,為什麼?」
「因為我方才上樓前,已經把我所有值錢的家當全部丟給她了。」
「所有的家當?!你是說那些你從東瀛帶出來的珠寶首飾,及你到中國後偷盜搶騙來的戰利品,數百枚的金葉子,三、四十錠的金元寶?!」
「是啊,這些夠付我一段時間的房錢吧。」阿梨朝窗外睨了一眼,「老鴇若膽敢開黑店,漫天索價,本姑娘一惱火,立刻拆了天香閣,師兄應該沒有意見吧?反正憑師兄這樣的絕色,到哪間窯子都受歡迎的……咦?師兄?」阿梨調回眼光,卻不見了綺羅的蹤影。
一陣納悶的梭巡之後,才發現椅子邊多了一攤衣服。
她的師兄昏倒了!
啊啊,怎麼會這樣呢?
是因為她闊氣得把不菲的家當全散在窯子裡?還是因為這一大筆「房租」可以讓她死賴在這裡一年半載的緣故?
不懂!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9-22 10:24:05
第五章
「皇叔?哎呀,皇叔今日怎麼有空上我這兒來走動啊?」三皇子全真對褚英的到來表示驚訝。
「哼,有求於你,成嗎?」褚英和全真輩份上雖是堂叔侄,但年紀卻差不多,因此彼此之間反而像是兄弟。
「成!當然成!只要皇叔別再叨念著我整日只會煉些藥丹藥粉,不如隨著你學些兵法陣略,好助皇阿瑪一臂之力,除此之外,什麼要求我都答應。」全真把話先說在前頭,他是所有皇子中的怪胎,老是煉製些古古怪怪的藥粉金丹,有救命的,也有劇毒的, 還有一些惡作劇用的,他自己樂此不疲,旁人卻是敬而遠之,因此絕少有訪客,因為人人害怕會在作客當中,一不小心著了他的道,喝下摻和怪藥的茶水,或沾到噁心八拉的怪粉,成了三皇子實驗新藥的犧牲品。
「來,皇叔,請喝茶。」他恭敬地捧一杯茶給褚英。
褚英冷冷挑了道眉毛,「全真,雖然我知道你不笨,但為了避免麻煩,我還是得先提醒你,我,襄親王褚英,絕不是你可以用來實驗的對象。」他若敢在茶裡動手腳就試試看。
「侄兒再知道不過了,皇叔,您多心了,自從上次被您精明的識破,並且狠狠教訓一頓之後,我就知道什麼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對您,我是動也不敢動的!」全真笑得很悲苦。
「哼!明白就好。」褚英自信這小子不敢弄鬼,端起茶喝了一口。
「皇叔,您今日前來,是要侄兒幫您做什麼?」
「藥。」
「藥?什麼藥?」
「一種會讓人聽話、讓人受我擺佈的藥,你有嗎?」
「嗯……施藥的物件是女人嗎?」全真的臉色閃過一絲訝異。
「是啊,很麻煩的女人。」褚英又喝了口茶。阿梨確實是他所碰過最棘手的女人,她一身的謎,到中國的目的不單純,她偏又打死不說,他已經失去耐性,不想再浪費時間了。因此,他才轉向全真要這樣的藥,讓阿梨受他擺佈,說出她的身份來歷及目的。
全真沈吟了半晌,「我明白了。」
他進入內室,取出了一隻小藍瓶。「皇叔,這應該便是你要的東西了。」
「喔?它真的能讓一個麻煩難搞定的女人乖乖地聽我的話?」褚英接過小瓶子。
「當然,只要對象是女人,它都能發揮功效。」全真點頭,「皇叔只需將少量粉末和在酒裡,萬事可成。」
「好極了,謝啦,我欠你一個人情。」褚英將藥瓶收入懷中。
「人情什麼的,侄兒可不敢要,不過皇叔,人家好歹是蒲柳弱質的女子,不管她的身份是什麼,強壯的男人都不應該欺負軟弱的女人,你可要……呃,斟酌一點,不要太粗暴。」全真實在很善良,也很雞婆!
褚英皺起了眉頭。這小子在胡說些什麼?
……不管她的身份是什麼,強壯的男人都不應該欺負軟弱的女人……這句話此刻聽在他耳裡,怎麼好似萬箭穿心,讓他深感愧疚。
唉,他方才對阿梨真是太殘忍了,在他情不自禁要了她的身子之後,還狠心地踏碎了她的尊嚴……想起阿梨悲傷痛哭的模樣,褚英的心登時擰了起來,他有個衝動,想立刻衝回王府,將阿梨摟在懷裡,好好疼她。「皇叔?皇叔?您在想什麼?」全真見褚英想得出神,忍不住喚他回魂。
「喔,沒……沒什麼,全真,謝謝你的藥,我告辭了。」褚英真的迫不及待要回王府了,他要阿梨!
「皇叔慢走。」全真親自送他到門口,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心下真是又訝異又納悶 。
奇怪,皇叔什麼時候會對女人感興趣了?他不是只愛甲骨文嗎?
更奇怪的是,皇叔向有「京城第一美男子」之稱,身份又尊貴顯赫,哪個女人不想擠破頭來引起他的注意,怎麼還會有女人拒絕他呢?
算了,如果皇叔真正動情更好,「春色無邊」會幫他將生米煮成熟飯,到時那名女子就非嫁給皇叔不可了,成就一段好姻緣,皇叔一定會感激他的,呵呵……???
褚英以最快的速度轉回王府,直入花軒,卻發現阿梨不見了。
「該死!」他氣怒地大吼:「元總管!元總管!」
「奴才在。爺,您有什麼吩咐?」元總管一派恭敬的行禮。
「人呢?!」
「人?爺是指阿梨小姐嗎?」元總管向花軒探頭,當然裡頭空空。「顯而易見的,阿梨小姐不在花軒。」
「廢——話!」褚英很懷疑這個打小看他長大的老總管究竟是真白癡,還是根本倚老賣老!「本王有長眼睛,當然知道她不在花軒,我是問你她去了哪裡?!」
「這……爺,您是知道的,阿梨小姐她有腳,她的腳帶她往哪個方向去,奴才實在不會知道。」薑是老的辣,元總管裝作鎮靜。
「你混帳!」褚英忍不住破口大罵,「本王不是命令你要看住她嗎?!除了看戲之外,你是一樣也不會,是不是?」
「爺,您是主子,小的是奴才,基本上,主子罵奴才,奴才是不該反駁的,不過有個明顯的事實,小的實在必須……呃,提醒一下主子。」
「啊,好個老刁奴,說啊!本王洗耳恭聽呢!」褚英簡直氣炸了。
「喳。爺,凡事先有因,才會有果,戲文也都是這麼唱的,阿梨小姐今天會出走,追根究底都是爺您不好,怎麼可以在欺騙她一切之後,還打她呢?」
褚英聞言,倒吸口氣,「好啊,這些事你可真清楚,彷彿親眼所見,是不?」該死 !這個有偷聽癖好的奴才,居然把發生的一切都聽去了!
「呃……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嘛……」饒是向來八風吹不動的元總管,在看見褚英鐵青沉怒的臉時,還是不自覺膽怯了一下,後悔自己意氣用事,一時說溜了嘴,將這個原來要壓箱底,等王爺心情好時再向他敲詐的「武器」給提前走光了。
「很好,很——好!」
「不,爺,一點都不好。」褚英的語調讓元總管投降了,有的人天生就有讓人畏懼的本事,很不幸,他的主子便是其中之一!「爺,您也是看過戲的,『戴罪立功』這檔子事,您該知道的……」
「不,是你該知道,不是我!」褚英冷冷地提醒他。
「是,是奴才該知道沒錯,奴才請求『戴罪立功』,負責將阿梨小姐找回王府。」
「五天。本王只給你五天的時間,五天之內若沒將人抓回來,你就準備受死吧!」
「喳。」元總管擦了一下冷汗,得以緩刑,他鬆了口氣。
「還有,在人找回來之前,本王不、想、看、到、你!」褚英怕自己會忍不住動手拆了他的老骨頭。
「喳,奴才會有多遠走多遠的。」元總管樂在心裡,這個凶神惡煞般的主子,不見為妙。
「此外,為了懲罰你的過失,你準備一輩子和你的戲班子說再見吧,本王決定,在你死之前,王府裡絕不會再出現一場戲!」褚英惡劣地冷笑,哼了一聲,拂袖離去。
一陣冷風,捲起了元總管身後的幾片落葉。
「啊——」
元總管淒慘的叫聲迴盪花軒四周,襄親王果然整到這個惡奴痛處了!
「我的身價一天最高是五百兩銀子,你那些家當……」綺羅撥算盤,撥算了好久好久,不由得發出了嚎叫,「天啊!我又要昏倒了,你到底準備還要賴多久?!」
「找到天書,我自然就會離開嘛。」阿梨委屈地啜了口香茗。
「找?你真的有要繼續找天書的打算嗎?這三天來,你可有踏出過聞香齋一步?怎麼找?!難不成天書會在我這裡?!」綺羅拚命忍住不對她咆哮。
他這個虛凰遇上她那個假鳳,吃喝纏賴也就罷了,好床鋪讓她睡,害自己「花魁」的美臉弄得憔悴萬分,他也認了,但阿梨這樣賴在聞香齋,使得他無法「接客」,便無法打探消息,也就無法執行任務,這事就很嚴重了!
「我當然要繼續找天書啊,只不過這三天人家還在療傷嘛……」
「療傷?不過打了你兩巴掌,又沒見青沒見紅的,你卻需要用到三天來療傷?!太誇張了吧!」
「你懂什麼?!女人受傷的心是很難復原的,你又不是女人,憑什麼嚕哩叭嗦的! 再說我可是付過房錢的,我有本事賴著,你管不著!」阿梨眼見在中國唯一能算得上是「親人」的師兄居然這般討厭,恨不得早早趕她走,心情原就低落不爽的她,也不由得生氣使性子了。
「你——」
「大爺!大爺!不行啊,綺羅姑娘房裡有客人,您不能上去啊!」門外傳來了老鴇的急喊聲。
「什麼客人!不過是個又瘦又干的毛頭小子!還是她的師弟,有什麼道理霸佔她三天!本大爺愈想愈不對勁,我非去瞧瞧不可!」聽這聲音,是錢飛虎。
「不行啊,錢大爺——」
「囉嗦!」錢飛虎大手一推,把守門的丫頭給推到一旁,正好和老鴇、姑娘們撞倒在一塊,人仰馬翻。
他大腳踹開了聞香齋的大門,掀起珠簾,直入內室。
「錢大爺,怎麼啦?好大的騷動啊。」綺羅不得已堆滿了笑,他不想惹事。
「沒啥大不了的。」錢飛虎當然不會對美人動怒,他一腔火氣,全噴向了一旁的阿梨。「喂!臭小子,我問你,你當真是綺羅姑娘的師弟嗎?你賴在這裡做什麼?!你難道不知道綺羅姑娘是我錢飛虎的專屬,我把她借你三天,已經夠給面子啦!不能再多,識相的就立刻給我滾!」
本就在氣頭上的阿梨,被他一番無禮的話攪得更氣了,她嘿嘿冷笑了兩聲,「喂,死老虎,你很想知道本小爺賴在我師姐這兒做什麼嗎?就是這樣!」說完,阿梨居然踮起腳尖,抱住綺羅,在他臉上一陣亂親。
「啊——」圍觀的老鴇和姑娘、丫頭們都驚叫了,綺羅是花魁,向來賣藝不賣身,哪有人曾經這般明目張膽的褻瀆她啊!
綺羅整個人都呆掉了,阿梨明知他是男人,而她是女人,一個女人居然抱著一個男人亂親!哇啊啊——「他媽的!找死!」錢飛虎勃然大怒,暴吼一聲,向阿梨撲去,他要宰了他!
「哼!」阿梨迅速出手,一枚黑鏢先射中他的右腿,再使出一記擒拿,有技巧的將這個體型大她足足兩倍有餘的彪形大漢往肩後摔去。
很不幸,阿梨的後面便是一扇大窗,因此,錢飛虎便很悲慘的被摔下了兩層樓的高度,躺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嗯嗯哀哀,骨頭斷了一半以上。
「哼!中看不中用!」阿梨拍拍手上的塵灰,卻聽得「砰」一聲,綺羅又昏倒了!
阿梨看看倒在地上的「脆弱」師兄,又看看一段距離外神情愕然驚懼的圍觀人群,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哇,心情糟透了。
阿梨索性也不說話,坐下來靜靜的喝著茶。
「哼哼……嗚啊……嗚……」大街上,錢飛虎摔得爬不起來,痛得哼哼哀哀的鬼叫 。
「停!」忙著找人,正好路過的元總管突然阻止了左右奴僕的腳步。
「哼哼!救……救救我……」
元總管盯著他的右腿,「你好。」
「哼哼——」好個屁!錢飛虎氣得在心裡破口大罵。
「向你借一樣東西,你不會介意吧?」
「救……救……」這臭老頭是不是人啊?!
「謝謝。」元總管不客氣的拔出錢飛虎右腿上的黑鏢。屋漏偏逢連夜雨,錢飛虎痛叫了一聲,「媽……媽的!」
果然是阿梨小姐的黑鏢,他曾經到王爺的房裡偷看過,不會錯的!
「大爺,你這枚鏢打哪來的啊?」元總管無視地上人的痛楚掙扎,居然露出了笑容 。
「那……那……」
元總管順著錢飛虎的手指往上看。喲,窗子破了,裝飾用的小欄杆也毀壞斷裂,看樣子這大漢是被人扔下來的。
「你是被丟下來的吧?那人長得啥模樣?」
「小……小……」
「個兒小小,眉清目秀?」
「對……對……」
「他使用這枚黑鏢?」
「對……」
「嗯,應該是了。」元總管滿意地點頭,向他禮貌性地說了一聲「再見」,拿著黑鏢迅速走人。
「啊……」錢飛虎瞪大了眼睛,這這這——「啊——」除了慘叫,他也無能為力了 。
「阿梨的黑鏢?!」褚英一眼就認出來了。「在哪兒找到的?為什麼不把人帶回來?!」
「鏢是由大胡同的天香閣出來的,至於阿梨小姐,嗯……」元總管欲言又止。
「哼!你又想說什麼?放膽子說啊!」這個刁奴吞吞吐吐,肯定不會有啥好話!
「爺,在您決定禁戲之前,奴才看了一齣戲,是李逵罵了宋江,後來又賠不是。」元總管瞅著他。
「嗟!枉費你是個老戲癡,居然連這一齣戲的名兒也不知道,就說了這麼一套?這叫做『負荊請罪』。」
「呵呵呵,爺,您通古博今,才知道『負荊請罪』,奴才淺薄得很,可不知道什麼叫『負荊請罪』,呵呵呵……」元總管詭異的笑,讓褚英全身警戒起來。
他分明話中有話!李逵罵了宋江,後來又賠不是……負荊請罪……啊!
「刁奴!」褚英氣極了。元總管是暗示他,阿梨之所以出走都是他的錯,因此,他才是那個要「負荊請罪」,上天香閣去把她帶回來的人,不是他!
「奴才不敢。」元總管裝作惶恐地低下頭,其實笑得腸子幾乎斷成十八截。「奴才是想爺的手段高明,親自出馬的效用,絕對比奴才來得強,阿梨小姐也會較樂意服從,畢竟奴才人微言輕嘛,恐怕連天香閣的大門都沒法子踩進去哩。」
「好,總有一天本王也會讓你嘗嘗什麼是真正的『手段』!」褚英咬牙切齒,但也冷靜地維持一個王爺的尊嚴,決定抓回阿梨之後,再和這個惡奴好好鬥鬥!
「阿梨,你難道沒有想過你在聞香齋這樣一鬧,會給我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嗎 ?」綺羅雖然甦醒了,但仍是頭痛欲裂,因為他睜開眼後第一個映入眼簾的人,還是擺脫不掉的大麻煩阿梨!
「師兄,你一定很討厭我,對不對?」阿梨斂下美眸,嬌麗的玉顏籠罩著一股輕愁 。
「喂,給我惹麻煩和討厭你根本是兩回事吧!」見鬼了,這丫頭真有魅力,那我見猶憐的模樣真是令人無法招架。
「唉,一定是的,否則在我受盡欺凌,這麼落魄,這麼可憐的時候,你身為師兄,不僅不安慰我,還落井下石,趕我走,罵我……嗚……」阿梨居然悲切地哭了起來。
「喂喂,你別哭啊,我又沒說什麼……」
「你有!嗚嗚……若真是我在中國還有其它人可以投靠……我……我才……不在這裡受你的討厭呢!嗚……」
「阿梨……」綺羅被她哭得湧起罪惡感,想想他真的不是一個好師兄,阿梨被欺負,甚至還失了身,他不僅沒盡責的去找襄親王算帳,反而不還不停的想將她趕出聞香齋,哎哎,阿梨說得沒錯,要是她在中國還有別人可以依靠,她才不要賴在這兒呢?
「唉,阿梨,對不起,是師兄不好……」綺羅愧疚地將她攬進懷裡安慰她。
綺羅雖然有著比大多數女人都還要漂亮的臉蛋,但隱藏在女裝之下的,仍是貨真價實的男子身軀。
阿梨接觸他的男性懷抱,不由自主的又是一陣心酸,因為她莫名其妙地想起了褚英 !啊啊,她一定傷得很深吧,淚水無法抑止的傾盆而下。突然「砰」的一聲,聞香齋的門毫無預警地被踹開了,一道人影如暴風般旋了進來。
「啊——」阿梨看清闖入者的面孔,發出了驚慄的尖叫。
是褚英!她立刻本能地躲到綺羅的身後。
「哼,真沒想到你和這個妓女的感情好到可以摟摟抱抱,不是初次見面吧?」褚英雙腳岔開而立,英姿威挺,銳利的眼眸加上冷冷的微笑,讓人心生畏懼。
「你……怎麼進來的?」阿梨讓他的氣勢嚇到了。
「不過就是一間窯子,很難嗎?本王只消一句話,立刻可以封了它。」不過,這裡的老鴇還算識相,見他親王前來,連氣兒也不敢大喘一聲,乖乖讓他如入無人之境的直搗黃龍。
衝著她這樣知畏懼、肯合作的份,褚英決定手下留情,打消原本要封了天香閣的念頭,只叫手下人列位站崗,管制著閣內人員的行動,不許任何一個上聞香齋。
「你便是京城花魁『綺羅香』?」褚英冷眼打量著她,是個美人沒錯,不過好像有哪裡令他感到怪怪的……「奴家見過王爺,王爺萬福。」綺羅想身行禮,但身後的阿梨緊緊揪住他,害他無法曲身,讓氣氛有些尷尬。
「哼,沒想到京城花魁居然也和東瀛倭寇有所掛鉤。」
「呃……王爺誤會了……」
「我不是東瀛倭寇!你才是中國土匪!」阿梨仗著功夫高強的師兄撐腰,忍不住回嘴。
褚英一記冷冽的眼神透過綺羅射向她,瞬間,他發現綺羅哪兒看來不對眼了。
圍巾!是的,現在是初春,並非冷到需要用圍巾的時節,再說她的圍巾打得也太高了,顯得有些突兀,不像是一位花魁該有的品味。
「阿梨,本王給你兩條路走。第一條路,你乖乖走過來;第二條路,我採取必要手段。」褚英聲音鏗鏘,阿梨若聰明,她就知道該如何選擇。
但他料錯了,阿梨簡直笨得可以!
「我不跟你回去!絕不!」
「那你是選擇第二條路?很好!」褚英大跨一步,伸手向她抓來。
「啊——」阿梨本能地保護自己,將綺羅往前一推,讓師兄去做擋箭牌。
「啊?!」綺羅猝不及防,整個人向褚英跌去,兩個男人撞在一塊。
沒有渾圓柔軟的觸覺,不是軟玉溫香!
這分明是一副男人的軀體!
褚英倒吸口氣,他當機立斷,迅速出手,一把扯下綺羅頸部的圍巾。
喉結?!該死!
「你、是、男、人?!」褚英氣極了,難怪他將圍巾不協調的打得這樣高,原來是為了遮掩那明顯的男性特徵。
褚英的怒吼,彷彿天地間的一道驚雷,轟隆一聲,打響了整個天香閣。
北京城的花魁「綺羅香」居然是個男人!
聞香齋外掀起了巨浪般的喧嘩聲,足以掀翻屋頂的尖叫聲亦此起彼落。
綺羅那張生來比女人更艷麗三分的容顏,頓時發青、發白、發紫、發黑。
一年零三個月,他為方便執行任務而男扮女裝,苦苦隱藏的身份,因為大麻煩阿梨而曝光,宣告陣亡!
「而你,居然和一個男人同居了三天!」褚英燒紅的眼眸噴向阿梨,方才兩人甚至還摟摟抱抱的,足見他們的關係非比尋常。
是愛人嗎?該死!他不允許!阿梨是屬於他的!他既然是她的第一個男人,那也必須是最後一個!
「啊……我……我……」阿梨被褚英的熾怒狂暴嚇呆了。她本能地伸手要拉住師兄尋求保護,但很不幸,「砰」的一聲,美麗的師兄第三度昏厥!
「啊——」阿梨發出了絕望的哀鳴。
「你該死——」褚英彷彿一頭野獸,噬人的撲向她。
「啊——救命啊——」阿梨尖叫著拔腳開跑,並盡其所能地撈起所有抓得到的物品,一件件地砸向褚英。
乒乒乓乓滿室響,卻敵不上褚英怒吼的萬分之一!
他是精銳的獵豹,而她是小斑馬,三兩下,褚英的利爪已將她由後整個拽起。
「啊啊啊——救命啊——」
「向閻羅王求救吧!」彷彿一袋包袱,褚英將她甩上肩頭,扛著離開。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9-22 10:24:37
第六章
「嗚啊啊——救命啊——誰來救我啊——」
淒厲的慘叫,一路直向花軒,所到之處,王府裡的奴才婢女無一不逃之夭夭,避難去了。
不過,顯然有一個例外,那就是元總管。
「負荊請罪?非常手段?嗯、嗯嗯……」眼見怒氣沖沖、虎虎生威的褚英站在他面前,肩上還扛著一個尖叫不已、又捶又打又踢又咬的阿梨小姐,元總管居然還擠得出一抹笑容,他的膽子肯定比別人大些。
「在本王尚未完全喪失理智之前,最好快給我滾!」蠻女加上刁奴!褚英必須保留力氣單挑其中之一,免得兩頭落空,最後虐死自己。
「喳。呃,王爺,您吩咐的酒,奴才都已經准備好了,就放在房裡的桌上。」
「知道了!快滾!」褚英悶哼了一聲,因為倒掛在他肩上的阿梨咬了他背部一口。
褚英也不甘示弱,一只大手掌不客氣的往她臀部招呼。「嗚——」阿梨痛叫一聲。
「喳。」元總管退出房門,卻突然又回過了頭,「喔,王爺,您准備做的事,奴才已經替您代勞了,不過奴才可不敢居功,爺若堅持要褒賞,那奴才只有一個請求,請王爺允許府裡的戲斑子恢復演出,您知道的,奴才一天不看場戲,就渾身不對勁……」
「什……啊?!」褚英一時摸不著頭緒,卻猛然想到從全真府裡拿回的小藥瓶,他往腰間一摸——該死!果然不見了!這惡奴幾時得了去?!
「你——」褚英很想立刻將他撕碎吞下肚去。
「王爺,可不是奴才手腳不干淨,是爺您自己不小心掉下的……」元總管訕笑著後退,「而奴才一時好奇,遂和了點喂給柴門那條老狗,就這樣,奴才什麼都明白了…… 」呵呵,那條垂垂老矣的母狗都能發情了,阿梨小姐更不消說,也不是他這做人奴才的愛說主子閒話,不過,他不得不承認,他的主子這回真是下流到極點了!
那種藥對一條狗也能生效?它能讓畜生聽從人類的擺布?喔喔!褚英感到前所未有的頭痛欲裂,急怒攻心。
「滾!立刻滾!別妄想要什麼褒賞,本王要立刻將所有的戲班子掃地出門!想看戲,就去死一死重新投胎!」褚英火得一把踹上了門,先轟去那惡奴令他氣上加氣的臉,接著大步跨入內室,將阿梨往床鋪上重重一丟。
「痛——」阿梨的痛叫還來不及結束,褚英壯碩結實的身軀已狠狠地壓住她,野蠻的大手一把扯開了她的衣領。
「啊?!你……你做什麼?!」他又要欺負她了?這怎麼可以?!阿梨拚命地掙扎 。
褚英只用一手便扭住了她的兩手,另一手則捏住她細致的頸項,她白潤的肩頸間有著淡淡的吻痕,這些純粹是他三天前的印記嗎?
「這些吻痕也包括那個假花魁的嗎?」褚英氣得連聲音都變了調。
「什……什麼?」阿梨聽不懂,只覺得褚英施加的力道非比尋常,大得驚人,她痛得大哭了起來,「好……痛啊,你快放手!」
「眼淚對我不管用了!」褚英恨不得當場捏碎她,「說!你和那個男人是什麼關系?你的身子還是干淨的嗎?好一對奸夫淫婦!」
他尖銳的指控讓阿梨瞪大了雙眼,「你……你罵我什麼?!」
「淫婦!」褚英惱恨的啐了她一口,「和個變態男人摟摟抱抱,你不要臉!」
「你……你有什麼資格罵我!我又不是你的誰!我愛和全天下的男人摟摟抱抱也不關你的事!」阿梨傷心地大吼回去,褚英無情的辱罵讓她痛得想去死。
「你不是我的誰?錯了!你是我的奴隸,命是我的,身子也是我的!在本王沒有玩膩你之前,我就不准有其它男人碰你!」阿梨的氣話顯然將褚英惹怒至極限,他宛如一頭發狂的野獸,「刷」的一聲,五爪撕裂了阿梨的衣裳。
「啊——」阿梨發出淒厲的尖叫,「不要——」
在同時,又是「嘶」的一聲,所有的衣服都裂成破布,她覺得再無一件蔽體衣物,赤裸裸的呈現。
「不要!不要這樣對我!救命啊——」死命地捶打他。
「別裝了,告訴我,憑你這樣上等的貨色,三天來為天香閣賺進了多少銀子?」褚英存心要羞辱她,宣示著她身體的主權屬於他,一只大手已經不規矩的在她嬌軀上游走了。阿梨羞憤委屈的淚水,因他殘忍而莫須有的指控,頓時彷佛黃河潰堤,滾滾奔流。
「我不是妓女啊!不是!不是!不是!不是!」哇的一聲,阿梨突然吐出了一口血 。
「阿梨?!」褚英嚇呆了。
「我……不是……妓女……」羞、怒、恨與痛,諸多情緒交相逼迫,阿梨昏厥過去了。
「啊……」一盆冷水澆頭,褚英緊緊地抱住阿梨綿弱無力的嬌軀。
天啊,他到底做了什麼?!
睜開雙眼,天已經黑了,她昏迷多久了?
阿梨坐起身子,有人幫她穿好了衣裳,但這份「完整」,卻無法讓她對褚英曾對她的殘忍釋懷。
她好怕!不敢再想起褚英了!
淚水又滾滾落下來,趁著淚未泛濫到將世界模糊之前,阿梨邁開腳步,要逃離這個 痛心地。
「咦?阿梨小姐,你要上哪兒去?」
很不湊巧,阿梨拉開大門,元總管卻正好端著一盅湯要進入。
「離開。」阿梨木然地應著。
「唉,那可不行,王爺可沒允許你出王府啊。你要知道,上次因為沒看牢你,惹得王爺勃然大怒,把戲班子給禁了,簡直要我的命!」元總管將阿梨擋回房內,哀聲歎氣 。
「我不管什麼戲班子,我要離開,請你讓路。」
「當真非走不可?」
「不錯。」阿梨鐵了心,沒得商量。
元總管突然四下張望了一下,才對阿梨小聲地說道:「要我裝作沒看到,放你走可以,不過能不能請你先把這碗熱湯喝了?」
「為什麼?」
「因為王爺命令我端湯來給你喝啊,你知道我家主子那副臭脾氣,我若連這件小事也辦不好,他肯定會要我拿刀往脖子上一抹,省得他動手。」元總管點頭表示加強語氣 。
阿梨歎了口氣,「我……不想喝。」
「喝吧,難道你忍心看我這樣無辜的老人家為你喪命?」元總管催動眼波攻勢,還裝模作樣地咳了幾聲,顯示他真的是垂垂老矣。
「好啦,好啦!我喝就是了嘛!」阿梨無奈,以最快的速度解決那碗湯。
「感激不盡,阿梨小姐真是心地善良的好人,我會勸王爺待你溫柔一點的。」元總管的笑容怪得很。
「什麼意思?你既肯放我離開了,他待我溫不溫柔又有什麼關系?」阿梨不解。
「喔,沒什麼,阿梨小姐,奴才下去了。」元總管躬身告退。
「等等。」阿梨急忙拉住他,「我該從哪一個方向離開,才不會撞上你家主子?」
「來不及了,阿梨小姐。」元總管禮貌性地微笑。
「什麼?」
「你沒聽到腳步聲嗎?」
「啊?!」果不其然,啊一聲之後,褚英便出現了。
「你?在此做啥?!」褚英見到這個刁奴就感到頭痛。
「爺,奴才將功折罪嘛,阿梨小姐已經喝下這碗湯。」「湯?那又怎樣?」褚英有些摸不著頭緒,他是吩咐給阿梨熬了鍋湯沒錯,不過就這一樁小事,便值得讓這自大狂妄的惡奴「將功折罪」了嗎?
「不,沒怎麼樣,接下來就是爺的事了,奴才告退。」元總管明明笑得不太對勁。他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對褚英說道:「爺,這是我答應阿梨小姐要請求您的,您對她可千萬要溫柔一點喔。」
「嗯?」褚英實在聽得一頭霧水,不過,元總管已然遠去,褚英也懶得再去深究,他毅然面對阿梨,她才是目前最大的問題。
褚英的出現讓阿梨知道逃走無望了,她靜靜的佇立,不爭氣的淚水又掉了滿地。
「你是要自己進屋子裡去,還是要我動手?」褚英的口吻雖然霸氣依舊,但聲調卻明顯溫和了許多。
瞧她像張薄紙,可憐兮兮的孤立著,真彷佛有萬根小刺齊扎入他的心。
阿梨沒有反應。
褚英伸出手,他其實只是忍不住心疼,想將她攬進懷裡,未料阿梨見他稍有動作,便尖叫了一聲。
「啊——」她宛如驚弓之鳥,不住後退,雙手護住自己的身子,淚眸是痛楚而警戒的。
「阿梨……」她這麼怕他,讓他深覺自己是十惡不赦的大壞蛋。
「不……不要……不要過……來……」她哭得淒淒慘慘,顫抖懼怕的身子,好似秋天的落葉。
「不要怕,我不會再傷害你的……」褚英整個心都擰住了,好強烈的痛恨在啃蝕著他。
「不……不……」阿梨還是一直後退,但卻絆倒了椅子。「啊!」
「阿梨!」身影一晃,立刻將她安全地抱在懷裡。
「啊——不要!不要——」阿梨接觸到他,開始瘋狂的掙扎。
「阿梨……」褚英不容她掙脫,寧願默默挨打。
「不!我不是妓女!他是我師兄!你不要——」
「揍我。」
「啊?」他突如其來的兩個字,讓阿梨愣住了。
「聽不懂嗎?我要你揍我,狠狠的揍!」他根本罪該萬死。
「啊……我……」阿梨哪有這天大的膽?
褚英拉住她的兩只小手,貼往自己的臉上,「握住拳頭,用你受過訓練的雙手,狠狠揍我一頓。」
「為……為什麼……」阿梨嚇壞了。
「為我曾經對你造成的傷害,為我曾經讓你所受的痛苦,為我曾經對你說的那些該死的混帳話……」褚英的聲音柔得像水。
「你……」阿梨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眸,美麗的螓首左右搖擺得彷佛波浪鼓,「天 ……天啊……你不是……襄親王!不,不可能……」做夢!噢,她一定是睡昏頭了,她必須想個辦法清醒才行。
阿梨用力將褚英推開,慌亂得想找一盆水潑醒自己,但才跨出一小步,立刻又被他用力的鎖入懷中。
「不准走!我不許你怕我!」他捏住她尖巧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如果你早告訴我他是你師兄,我就不會生這麼大的氣了……」他熱烈地盯著她。
咦,為什麼一接觸到他熾熱的眼眸,她的胸口就起了一種莫名的騷動?
他的臉此時看來,為何彷佛具有魔力一般,讓她突然有個沖動想貼上他?
還有他的胸膛,結實的肌肉在她掌下異樣的起伏著,她居然想動手剝掉他的衣裳!
啊,好……好熱喔!
阿梨覺得周身有一種無明火在燃燒著,體內有一種釋放不出的能量在吶喊,讓她不自覺發出了呻吟……「嗯……」
「阿梨?」啊啊!好性感的聲音,差點叫飛了褚英的魂。「阿梨,你怎麼了?」
「我……我突然覺得好……痛苦……」怎麼回事?她不只想剝掉褚英的衣服,也想剝掉自己的!
「啊?」
就在褚英尚在錯愕之時,阿梨居然如章魚一般緊緊地攀住他。
「阿……阿梨?」天啊,她嬌柔綿軟的身軀,毫無隙縫的密合著他,她以為他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嗎?
「王爺……」她漂亮的睫毛閃動,彷佛兩只翩翩飛舞的蝴蝶,嗓音則根本沾了蜜,「不知道……為什麼……我……我突然……突然好想要你……親親我……」
「什麼?!」褚英嚇壞了。這不像平常的阿梨!「阿梨,你到底怎麼了?!」他抓正她的嬌軀,她緊黏著他,實在讓他無法思考。
「我也……不……不知道啊……」阿梨忍不住了,她的手已經不聽使喚地拉開褚英的衣襟,撫上他結實的胸肌。
褚英倒吸了口氣,「阿梨,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鎮定!冷靜!褚英趕緊抓住她不規矩的小手。
「摸你嘛,你不喜歡嗎?」阿梨的眼眸盈滿了水氣,置養在其中的兩顆黑珍珠閃著耐人尋味的光芒。
她的眼神不對勁!難道……褚英想起了元總管怪怪的笑容,是湯的緣故嗎?
「王爺……」阿梨居然對他嫵媚的笑,「你不喜歡我摸你,那……你摸我好了…… 」
「阿梨,你聽我說……」該死!元總管八成在她的湯裡下了春藥!
「嗯,阿梨……什麼都聽你的……」她踮起腳尖,嫣紅的小嘴吻著他的頸項。
什麼都聽你的!
啊啊!難道下的不是春藥,而是從全真那兒拿回來的那一瓶不知名的藥物?
「阿梨,你真的什麼都聽我的?我問什麼,你就答什麼?」聽他擺布,應該沒錯!
「嗯……」她將他的上衣整個拉開,舔著他偉岸的胸膛。
「阿……阿梨……」天啊!在這種「酷刑」下,他根本無法開口。經她挑逗而在體內攀升的欲望,大到讓他幾乎招架不住。「你……你先站好,聽……聽我說……」
阿梨嚶嚀一聲,終於肯離開他變得剛硬如鐵的身軀了。褚英松了口氣,正准備開口時,阿梨的下一個動作卻又讓他倒吸了口氣。
她居然羅衫輕解!
宛如凝脂,白玉無瑕的胴體,一寸一寸在他面前袒露。「啊……」褚英困難地咽著口水。不行,他真的沒辦法繼續「受刑」了。
趁自己理智尚存、人性猶在之前,他當機立斷,一咬牙,決定離開!但……「王爺 ……你不喜歡阿梨嗎?」
柔軟得駭人的軀體,由身後緊抱住他。
褚英痛苦地呻吟了一聲。
「理智……風度……人性……」褚英用盡全身的力氣來提醒自己。
「人性?」阿梨的小手圈住他,整個吊在他的背上,高熱的火苗在兩人之間燃燒。「物性……感性……靈性……」她玩得很高興,每說一個詞便在他的身上落下一吻。
「獸性!」褚英發出一聲低吼。他受不了了!
一轉身,他抱起光溜溜的阿梨,以最快的速度倒在床鋪上。
「嘻……王爺……」阿梨此刻已然如在雲端,迷迷蒙蒙的,什麼也不知道,當然,除了一件事之外,那就是她需要褚英!要他的吻、他的碰觸、他的一切。
「你會後悔的……」褚英已被她挑起了渾身的欲火,他的手在她的嬌軀上迫不及待地游走。「而我,也該死的會!」
他知道,藥性過後,兩個人都會後悔,但……管不了了!
「爺,您起身了?怎麼不干脆睡一覺呢?」
去非堂內,褚英飽含怒氣地坐著,應命而來的元總管則陪著笑。
「阿梨小姐應該安睡了吧?您知道的,這個時間原本就是該睡……」元總管暗暗提醒他,都是亥時了,他的主子居然還沒天良的將他從暖暖的被窩裡挖起來,到大廳來看他鐵青著一張臉,真是一點也不知體恤下人。
「你放心,這件事若不說清楚,本王保證會讓你睡到下輩子。」褚英冷笑。
「呃……不知奴才又哪兒……做錯了?」主子的威脅永遠那麼有魄力。
「我問你,你在阿梨的湯裡加了什麼?」
「湯?喔,那碗湯啊!就是和先前端進你房裡,您卻因為阿梨小姐一點小小的…… 呃,意外,而沒有用上的那壺酒一樣啊。」明明是被這個殘暴的主子氣得吐血,他卻被迫要說成「小小的意外」,唉,真是奴才難為。
「是那一瓶藥?!」
「是啊!三皇子真是天才,奴才生平第一次見到那麼強力的春藥。」元總管發出了贊賞的嘖嘖聲。
「春——藥?!」褚英氣綠了臉。
「是啊,爺您不會不知道吧?奴才曾和了點給柴門邊那條平時連動都懶得動的老母狗,不消片刻,她立刻……呃,春心蕩漾,將府裡府外幾十只公狗都逗得嗚嗚叫,府裡公狗,不論老幼,則都成了它的入幕之賓。哎呀,那藥效實在……」
原來說得口沫橫飛的元總管,瞥到褚英瞪他的臉色已非「恐怖」可以形容時,警覺地煞住話尾。
「呃……爺,您應該有聽奴才的請示,對阿梨小姐溫柔一點……吧?」都仁盡義至了,他還怒瞪他做啥?
「你說呢?」
「爺……是個相當冷靜、理智、自制的高人,小小的春藥肯定不會對您造成任何影響。盡管阿梨小姐再美麗、再妖嬈、再誘人,絕對都無法挑逗到爺失去理性的……」元總管一步一步地退向門口,這是本能。
「你、該、死!」褚英暴吼一聲,力拔千斤,撈起一張大椅子砸向他。
「啊——」逃!
崩天裂地的巨響之後,毫無意外的,那個老刁奴早先一步跳離暴風圈了。
惡僕逃命的本能總是異於常人!哼!
「來人!備馬!」褚英大吼。
他不管現在不是三更半夜,始作俑者必須受到更甚十倍的懲罰。
全真那個笨小子等著受死吧!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9-22 10:25:07
第七章
乒乒乓乓的踹門聲,將三皇子寢宮的每個人都給「踹」醒了。
「誰啊?!是誰?!這樣大膽!敢上三皇子寢宮撒野?!」巴總管氣沖沖地領著武裝守衛要前來教訓這三更半夜亂踹貴族大門的狂徒。
「哪個不要命的——」巴總管拉開大門,宛如惡魔一般的褚英直鋌而立,臉色鐵青冷怒得嚇人。
「本王是不要命了,如何?」
「呃……王……王爺……」雖然褚英沒有做什麼威脅的舉動,但那張怒臉就夠嚇人了,巴總管牙齒打顫,不住地後退。
「在本王走到大廳之前,把三皇子給我叫起來。」褚英說完,立刻走了第一步。
第二步、第三步、第四步……啊!他的腳步那樣大,走到大廳至多不過三十步!哇 啊啊——巴總管慘叫一聲,以生平最快的速度衝向三皇子的臥室。
「皇……皇叔……」全真被巴總管失火似的喊起,嚇得魂不附體,隨便披件衣裳便顫巍巍的接近褚英這個「火源」。
褚英沒有回答,燒怒的眸子卻一瞬也不瞬地瞪著他。
「呃……皇叔,請您先喝杯茶,消消氣,再教訓侄兒究竟是哪兒做錯,衝撞了您老人家……」全真極盡討好地奉上一杯茶,褚英會三更半夜前來興師問罪,這麻煩只怕相當大。
「哼,記得你給我的那瓶藥嗎?」
「藥……喔,您是說『春色無邊』?」
「春、色、無、邊?!」該死!聽名字就知道是春藥!「你居然敢拿一瓶春藥給我 ?!」褚英霍然怒站而起。
「啊?!」全真嚇得往後倒退三步,「春……春藥……不正是皇叔您要求的嗎?」
「你見鬼了!我幾時說要春藥來著?!」
「可是您說要對方能聽您擺佈,又說用藥物件是個女人,還是個很難搞定的女人,這不是……我……我以為……」全真驚駭得結結巴巴。
「我所謂的『擺佈』,只是要她能服從我,讓我有問必答,如此而已,你想到哪裡去了?!」嗟!這臭小子居然把他堂堂襄親王想成需要依賴春藥才能讓女人臣服的大癟三!
「呃……女人在……嗯……激情亢奮的時候,不是……多半也會有問必答嗎?」全真覺得其實錯有錯著嘛,「春色無邊」算符合皇叔的要求,他實在沒理由這般生氣。
當然,除非皇叔的目的沒有達到,那他自然暴跳如雷。便為什麼會沒達到目的呢?是「春色無邊」的藥力不夠強?或是那名女人抵抗力、克制力太好,沒有因藥亂性?還是……問題出在皇叔本身?嗯,正常男人在面對女人春情蕩漾的時候,多半都不會再有心思問話的,皇叔畢竟也是食色男子嘛……「哼!你煉製出來的猛藥果然不同凡響,面 對一個已經全然……亂性的女人,我能夠問得出什麼!?」
「是……這樣喔,沒想到『春色無邊』的藥力那麼強,居然讓被下藥之人喪失回話的能力……」全真喃喃自語。「呃……皇叔,這真是我的無心之過,您是君子,應該有懸崖勒馬,把持住自己吧?」
正中目標!戳到褚英心中的痛處。
「你問這個做什麼?想死嗎?」褚英一個殺人的眼光砍向他。
事情大了!全真苦垮了臉,原來向來鐵血冷硬的皇叔就是因為把持不住,栽了跟頭,才怒氣沖沖地要將他生吞活剝。
這個愛遷怒的皇叔,一定會將自己的失態,一古腦兒怪罪到「春色無邊」和他這個製造者的頭上來!嗚嗚嗚,他死定了!
「皇……皇叔,侄兒真的不是故意的,請……請給侄兒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好嗎?」凶拳不打笑臉人,全真決定先示弱。
「哼,你打算如何將功折罪?」這臭小子賠償得起他在阿梨面前失去的形像嗎?
「侄兒保證會在最短的時間之內,製造出皇叔真正想要的藥……」
「你不算製造出來也沒啥作用,你認為那個女人還會乖乖待在我府裡,等著我再拿 藥去騙她嗎?」褚英哼了一聲,他保證一旦阿梨清醒過來,絕對拚命逃離他。
「那……侄兒很願意出面去向那位姑娘解釋,千錯萬錯,都是侄兒自作主張拿錯了藥,與皇叔無關,皇叔是絕對清白的正人君子……」唉,他認了。
褚英挑了一道眉毛,雖然阿梨未必會接受,但多少也是對恢復形像有所幫助的。
「此外,為了表示侄兒最誠摯的歉意,願意奉送皇叔一瓶侄兒近剛剛研煉完成的得意傑作……」
「藥?哼!你那些見鬼的藥就不必了!」褚英嗤之以鼻,這小子製造的淨是些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爛玩意兒!
「不不不,這次的藥是相當正派的,它叫做『非禮勿動』,只要滴兩滴在衣裳上,藥劑便會順著衣料蔓延,使身上的衣服彷彿戰甲一般,成為最佳的護衛武器,任何人只要碰觸到衣服,不出半刻鐘,立刻全身麻癢,痛苦不堪。」全真口沫橫飛的解釋。
「那又如何?我不需要這種東西!」
「皇叔天生勇武過人,當然毋需這種東西,旁人也不敢招惹你,不過,您可以將這瓶藥送給那位姑娘,以表明您『非禮勿動』的君子風度。」
「喔?」褚英一時還會意不過來。
「是啊,皇叔可以將這瓶藥水送給那位姑娘,說明用途,請她全數滴在自己的衣服上,有幾件便滴幾件,如此,便沒有人可以再脫她的衣裳。」
「這種東西……有解藥嗎?」唉,褚英覺得自己似乎不是那麼想將這種藥滴在阿梨的衣裳上,這是不是表示他還是很想「侵犯」呢?
阿梨實在是個甜美的小東西,褚英竟然沒有把握可以克制得住自己,不再動一點碰她的念頭。
「解……藥……」全真不好意思的訕笑,「解藥還在研究的階段,不過,我想…… 呃,皇叔應該不需要解藥吧?」當然,除非他惡劣的留後路,打定主意要再欺負那只可憐的小綿羊。
「哼!需不需要是我的事,你少囉嗦!」
「是……是。」不對勁喔,是什麼樣的女子居然讓鐵血王爺著了迷了?全真實在很好奇。
「看在你這般老實認錯,誠惶誠恐的份上,我就接受你將功折罪的要求。」褚英冷 冷的睨了他一眼。
「啊!真是太感謝皇叔了……喔,皇叔,您稍等一會兒。」得到特赦的全真興匆匆地奔入內室,片刻,取出了一個紅色的小藥瓶,雙手恭敬地遞給褚英,「這便是『非禮勿動』,請皇叔笑納。」
「嗯。」褚英接過,「別忘了你另外兩個承諾,明天立刻上我王府去向她解釋清楚 。」
「遵命。」全真歎了口氣,送走這個比他皇阿瑪更令他害怕的皇叔。
解釋?哼!隨隨便便找個替罪羔羊,她就會相信了嗎?
阿梨敷衍著解釋得口沫橫飛的全真,若非看在他是皇子的面子上,她絕對會用棉被將頭蒙住,一句也不想聽。
「事情經過就是如此,阿梨姑娘,皇叔真的是無辜的,請千萬相信他正直的為人。 」褚英讓全真和阿梨獨處,他覺得等阿梨氣消之後再出現會比較好。
「嗯。」阿梨又手撐著香腮,懶懶的抬了下眼皮,算是給坐在她面前的三皇子最大的面子了。「說完了?」
「說完了,阿梨姑娘怨怪在下嗎?」全真討好地一笑。嗯,這個姑娘姿容絕色,也難怪皇叔會把持不住。
「不,不怪你。」嗯,她怪的是褚英,色鬼王爺!
「多謝你的仁慈。」任務達成,全真滿意地起身。「誤會既然冰釋,那在下告辭了 。」
「不送……呃,三皇子,您會去廳裡同襄親王聊聊嗎?」
「應該會吧……姑娘問這做啥?」
「沒什麼。」阿梨漾出一抹無害地甜笑。「你們盡量聊,聊得愈久愈好。」
「是……是嗎?」呃,這姑娘似乎有點古怪……算了,這是皇叔的事,與他無關。「那……告辭了。」
「不送。」
三皇子出了花軒,阿梨便在心中數數兒,當數到一百時,三皇子應該走到大廳了,就是說襄親王也在大廳,那此時不走,更待何時呢?
拉開大門,阿梨決定要逃出王府,但才跨出門坎……「呵呵呵,阿梨小姐,此路不通。」
元總管居然領了數十名家丁將花軒圍住了。
「你……」阿梨恨恨地瞪他,拿湯騙她喝的共犯!「你居然還敢出現在我面前?! 」
「情非得已,阿梨小姐,你不會忍心苛責一名老奴才吧?」元總管裝出無辜樣,他在這件事上根本吃力不討好,也吃了些苦頭呢!
「遣開所有人,你也滾得遠遠的,本姑娘就饒了你。」否則肯定要讓他嘗嘗東瀛武術的厲害,她學藝雖不甚精,總不會孬到連一個老頭子都擺不平吧。
「唉,奴才不敢。」
「不敢什麼?反正你家主子在廳裡陪著三皇子,若識時務,就別擋本姑娘的道,省得你兩邊不討好!」阿梨驕傲地抬起下巴。
元總管卻一徑搖頭,那神情有些古怪。
「你當真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阿梨生氣了。
「誰敬酒不吃吃罰酒?」一個嚴厲冷酷的聲音在阿梨耳畔響起。
「啊!?」阿梨轉過頭,居然看到褚英就靠在門扉之上。啊啊啊,他站在那兒多久了?早知道開門時就該先四下張望一下的。
「爺,您看到啦,奴才向來都是盡忠職守的,之前之所以會出現一、兩次小小的失誤,阿梨小姐的任性確實是要負上大部分的責任的。」元總管總算逮到機會喊冤。
「滾。」褚英懶得再和這個惡名昭彰的奴才多說一個字,便有效地清了場。
當奴才們跑得一個都不剩時,褚英面對阿梨。
「阿梨……」
「砰」的一聲,阿梨居然將兩扇門當著他的面轟然關上。
該死!褚英的臉上立刻浮現駭人的怒氣。
「阿梨,把門打開。」褚英忍著狂怒,以他對阿梨的認識,料想她絕對不會乖乖就範,因此已經做好了踹門的準備動作。
但出乎意料之外的,門居然呀的一聲開啟了。
「遵命,王爺,門開了,您請進,而我要離開。」阿梨冷著一張絕色,當真要大剌剌地由他的面前昂首闊步地走掉。
「回來!」褚英惱怒地一把扯住她的藕臂,將她粗魯地拉回,「你敢就這麼給我走掉的話,就試試看!」
「不然還要怎麼樣?親吻你的腳趾頭,請主子放了我這個卑微至極的『歌妓』『 奴隸』嗎?」她加重語氣的口吻,已是掩飾不住的硬咽。
「阿梨……」她的控訴是一盆冰涼的水,澆熄褚英熾熱的烈焰,他托起她的螓首。
孰料這個溫柔的舉動居然讓阿梨驚恐得倒退三步,「不!你不可以碰我!我也不要再看你!」想到昨夜只是看了他溫柔眼眸一眼,讓他輕輕地摟了一下,自己便莫名其妙地亂性,竟像個不知恥的蕩婦自動投懷送抱!她嚇怕了,真的!保持距離,以策安全。
她的反應,真讓褚英又憐又氣,「阿梨,本王保證,絕對不會再有人對你下藥了。 」
「上一次當,學一次乖,我絕對不會再動你們王府的任何一樣東西,甚至是一滴水也不行!」阿梨警戒的瞪著他,褚英向她走近一步,她便倒退一步,堅持和他保持三步遠的間距。
「你不動我王府的食物,不怕餓死?」褚英放棄接近她了,很無奈的歎了口氣。
「只要我不被拘禁在王府,就不至於餓死。」
「你是暗示我你決定絕食抗議,藉此強迫我放你自由?」褚英睨了她一眼。
「不錯。」阿梨輕咬了咬下唇,「但我也知道這不會有用的,因為你根本不在乎… …」
「你贏了。」
「啊?!」阿梨愕然地抬起頭來,她聽錯了吧?
「本王必須承認,基於種種因素,我不能讓你餓死,既然如此,只好放你自由。」
阿梨愣了許久,不可置信地搖頭,「不,這不像平常的襄親王,你葫蘆裡究竟賣些什麼藥?」
「沒有,本王不賣藥。」褚英朝她露出了一個瀟灑的笑容,仰頭看了看天,「啊, 今天天氣真好,甩掉了一個大麻煩,心情也不錯,或許我該上雲龜閣去消磨一整天…… 」他假裝喃喃自語,其實分明是有意說給阿梨聽的。
果然,天真的小魚兒上鉤了!
「雲龜閣?那是什麼地方?」由於阿梨急著找天書,而天書是用甲骨文刻的,因此凡是有「甲」、「龜」字的地方,她的耳朵便自然而然豎得特別尖。
「你不知道?那是本王收藏甲骨文珍品的地方。」
「你……有收藏甲骨文?」
「唉,阿梨,你居然會問出這種笨問題,本王若沒有收藏甲骨文的癖好,你那夜又怎麼會在尚書府的甲雲軒碰上我呢?」褚英笑笑的提醒她,那改變阿梨一生命運的決定性夜晚。
「是……是喔。」阿梨覺得自己不是有點笨,根本是很笨!「那……王爺的收藏多嗎?我是說……和封尚書比較起來如何?」
「哼,本王的雲龜閣可不同一般,你該知道的,憑本王的能耐與手段,全北京城甲骨文收藏者的珍品,只怕還比不上我的。」褚英非常自豪。本來嘛,哪個人的收藏品一旦被他看上眼,一個晚上就可以將它偷到手,他的雲龜閣肯定是全北京城甲骨文收藏品的精品區無疑。
「真的?!」阿梨睜大了眼眸,但隨即又換上狐疑的眼神,「不,你一定騙我,如果你的雲龜閣這麼了不起,為什麼從沒聽其它收藏家提起?」正因為沒有流傳盛名,阿梨才從沒有想過,原來襄親王府也應該列入她的搜查範圍。
「那是因為本王從不讓人進入雲龜閣,你想想,我那些珍品的原主子若見到他們失竊的寶貝居然在我府裡,那會是什麼情形?本王又不是白癡!」褚英哼了一聲。「而那些人無緣入寶山,自然就不會知道我的雲龜閣有多了不起了,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是哦!阿梨茅塞頓開,擠出了一個明顯是討好的甜笑,「王爺,既然您的雲龜閣這麼不得了,是不是能讓我參觀一下啊?」搞不好天書就在他的珍藏之一呢?
哈!魚兒上鉤了!
褚英為自己向來精準無誤的判斷力喝采,阿梨來中國的目的果然是找尋和甲骨文有關的某件東西,這是他在甲雲軒那一夜時便產生的直覺懷疑,而今證實果然無誤。
「你想參觀本王的雲龜閣?哼哼。」褚英的神情和語調擺明了是要她拿條件來交換 。
「好……好嘛,我不會白白參觀的,你可以提出你的要求。」阿梨很無奈,總是做沒本生意的人,算盤果然打得相當精,連讓她這個受盡他欺負的弱女子佔一點小小的便宜都不肯。唉。
「要求?哈,你有什麼值得讓本王要求的?」褚英高高在上地睨了她一眼,特意把她貶得很弱勢、很渺小。
「你……你好過分!欺負我欺負得那麼徹底,現在人家只不過要向你要一點補償回來,你居然刁難我——」我我我……我哭給你看!「哇——」阿梨氣極,愛哭的本性發作,又號啕大哭了。
「好好好,先哭的先贏。」褚英很無奈地伸手摟住她,出乎意料之外的,阿梨沒有閃避,居然柔順地偎入他的懷裡,大概是哭昏頭了吧!「看你哭得這般可憐,本王終究並非鐵石心腸,好吧,就意思意思要你一個條件好了。」
「什……麼條件?我……我先說好,要是……再『欺負』我,我是寧死也……不答應!」阿梨哭慘歸哭慘,理智可還沒有全「濕」。
「哼!本王可沒有強迫女人的變態嗜好。」她未免將他看得太下流了吧!他在她心目中的形像當真是無藥可救了嗎?「我的條件只有一個,就是想辦法讓我高興。」
「讓你……高興?」阿梨不解地望著他,「怎麼樣才能讓你高興?」
「這就要看你的表現了。」
「不懂。」
「簡單的說吧,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這一個月之內,你的表現若讓本王覺得喜歡 、高興、快樂,那便是及格,本王允許你成為雲龜閣的第一位客人。」褚英終於說出他的本意,就是使小手段,讓阿梨自願乖乖地留在王府。
「一個月……那表示我要在王府住上一個月?!可是……你明明說要放我自由了啊 !」事情不太對勁喔,阿梨有一種被釣離水面的掙扎。
「是,我是答應放你自由,你要搞清楚喔,本王沒有強留你,你若要走就請便,再見。」褚英果真要轉身離開。
「啊!等……等一下啦……」迫不得已,由身後拉住他,「好……好嘛,一個月… …就一個月,但你要發誓,絕不可以耍賴,如果我乖乖聽話,凡事……不,該服從的事就服從你,你就必須高興、滿意,讓我進去雲龜閣參觀。」
「沒問題,本王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不會占女人便宜的。」目的達成,褚英得意地笑。
「什麼不會占女人使用?佔得才凶呢!」阿梨不服氣地低聲咕噥。
「嗯!你說什麼?」
「沒……沒有啊。」阿梨努力地扯出一抹溫馴的甜笑,她必須為上雲龜閣而奮鬥,可千萬不能惹惱了他!「阿梨什麼也沒說,爺,您千萬別多心。」
她的一聲「爺」,喚得褚英三萬六千個毛細孔無不酥茫,飄飄欲仙。
他立刻攫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入懷裡,另一手捏住她的下巴,「再叫一次。」
「叫……叫什麼?」阿梨被他灼熱的焰眸盯得燥熱,一張俏臉漲成誘人的緋紅。
「爺。同樣的語調,同樣的聲音。」褚英又迫近她的臉龐,他的英俊霸氣,魔幻般地拐著阿梨的三魂七魄。
「不……不要叫了好不好?我覺得……有點肉麻。」
「叫。不聽話,本王就會不高興,不高興,你永遠也進不了雲龜閣。」褚英威脅著她。
「啊?好……好嘛……」小人!「爺……」她不情不願地叫了一聲。
「不對,再一次。」他不著痕跡地吻上她的小脖子,襄親王可不是那麼好打發的!
「呃……爺……」天啊,他又咬她的脖子了,她真的這麼好吃嗎?噢……「再一次 。」一個輕啄接著一個輕啄,來到她敏感的耳垂。
「呃……」一陣難以言喻的戰慄感由腳底升起,「爺……我……我不是食物……」 別咬了吧,大人。
「我只要你叫,沒有要你說廢話。」他細細的舔著她,由耳垂舔上了眉心,另一隻手則輕撫著她的嬌軀,彷彿在測試她鮮美肉質的彈性度一般。
啊啊,分不清躁亂的心究竟是害怕還是狂喜?阿梨彷彿一隻布娃娃,沒力的靠倒在他魁梧偉岸的身軀上。
「爺……」阿梨嚶嚀一聲,她必須開口要求褚英停止對她這種不禮貌的折磨才行,但……又是一個銷魂的嗓音!褚英低吼一聲,野蠻的攫住她紅艷的雙唇,熱辣辣的狂吻 。
好吧,他真的只能當半個君子,不能觸及最後防線,那只好用雙倍的前線來補償了 。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9-22 10:25:38
第八章
「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
襄親王府的大廳去非堂,傳出了動人的琵琶聲與甜美的歌聲。
「此水幾時……休,此恨何時滅……但願……嗚嗚嗚……人家不會唱了啦!」歌聲、琵琶聲驟止,代之而起的是阿梨的哀鳴。
「繼續唱。」褚英好整以暇地喝了口清冽的茶,他發現自己居然無時無刻都不能沒有阿梨的聲音陪伴了,是上癮而已?還是根本就是對這個女人著了迷?
「不要唱了好不好?我已經連續唱了十八首了吧……」阿梨可憐兮兮地看著他,又不是胡笳十八拍!
「喔,原來是口渴了。」褚英仰頭將杯中茶一口飲盡,含在口中,大步走向她,托住她的後腦,將她拉近身,接著便封住她的唇,將口中的茶迅速餵給了她。「還渴嗎? 」
「渴……」飢渴?阿梨趕緊甩掉這個念頭,臉蛋彷彿著了火。
「還渴?嗯,那本王就再喂一口好了。」啊,其實他自己才真「渴」得厲害呢!
「啊?!……不渴了!」阿梨可招架不了他第二波的親密攻勢,抱住琵琶,跳離他三步遠。
無時無刻不想吃豆腐佔便宜,還鐵血王爺咧,分明是登徒子王爺!
「哼,既然不渴,那就繼續唱。」褚英坐回屏榻,一手撐在耳邊,半坐半臥。
「不……渴,可是……會累啊……」
「累?那容易。」褚英邪邪地笑了,挪出身邊一個空位,「我可以仁慈的允許你在本王榻上稍作休息。」但「休息」這兩字可要好好下個定義。
他的言下之意太明顯了!
阿梨瞪大了漂亮的眼眸,頭搖得可比波浪鼓,「不……不必了,我唱,我繼續唱! 」她一步步驚恐地後退,琵琶抱得緊緊的,隨時預備褚英一旦「餓虎撲羊」,她立刻要把琵琶當防衛武器砸向他。
「給你一個忠告,不要再往後退了。」褚英懶懶地開口,銳利的眼神卻好似見到獵物的豹。
「不退……不行……哎呀!」節節後退的阿梨撞著了杵在身後的某件東西,她轉頭一瞧,是元總管!
「本王早警告這你了,是不是?真不乖。」褚英的唇角勾勒出一個幸災樂禍的嘲弄弧度。
「你——」阿梨好惱,但又不能對他生氣,只好拿元總管開刀。「你沒事杵在我身後做什麼?!」明明看見她頻頻後退,卻還不閃人,真是莫名其妙!
「阿梨小姐此言可真有欺壓奴才之嫌了。」元總管的一張老臉委屈得過分,「奴才自然是有事稟告,才會杵在這裡,而之所以不出聲,是害怕打擾到兩位的……小遊戲, 你知道的,主子興致高昂的時候,做奴才的就是有天大事兒也不敢開口,只能靜默的恭立一旁。」
「啊?你——你——」糟糕!方才褚英用嘴巴餵她喝茶的那一幕,難道全讓元總管給看去了?!阿梨登時燒紅了臉,恨不得立刻化為煙,消失不見。
「哼,有什麼天大的事兒就快說,不必拉三扯四的,你再怎麼裝無辜、裝可憐,本王都不會再讓戲班子出現在王府裡。」褚英威嚴地睨了他一眼。
「依奴才對王爺二十八年的認識,這個念頭可是從不敢奢想的。」元總管哀怨地歎了口氣,他服侍老主子,接著服侍小主子,兩相比較之下,這個小主子明顯比較開不起玩笑,脾氣也臭了許多。
「重要的事說一說,然後立刻滾。」
「喳,常大人帶著他的義女千華小姐前來拜訪,爺願意接見嗎?」
「常衡?」他會登門拜訪,真是令人吃驚,畢竟眾所周知的,常衡除了上朝,皇上召見,及出席甲骨文同好會之外,是不輕易離開他的府邸的,因為對他而言,天大的事兒也不會比留在家裡鑽研甲骨文來得重要。
「當真是稀客,請他進來吧。」
「喳。」元總管即刻退下。
「你有客人,那阿梨先告退了。」阿梨鬆了口氣,終於不用再彈唱了。
「留下。」褚英啜了口茶。
「啊?不太好吧,我只不過是名卑微的歌妓……」
「叫你留下就留下,囉嗦什麼?」褚英不悅地睨了她一眼。
「歌妓向來不見客的,不是嗎?」尊卑有別的禮教觀念,不管在哪個國度,都區分得相當嚴謹。
「有時候貴客也是需要歌妓彈唱,以為娛樂的。」
「啊?!還要彈喔?!」阿梨垮了俏臉,「爺,阿梨真的累了,可不可以……」
她可憐兮兮的嬌模樣,讓褚英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疼惜之情,他伸出長臂,將阿梨拉近身側。「幹嘛怕成這樣?放心,你的絕妙琴藝以及甜美的歌喉,除了本王以外,誰也不讓聽。」
他湊近她耳邊低語,真彷彿情人的呢喃,讓阿梨的神魂立時恍惚,猶如飄在雲端。
「不要我娛樂客人?那……留我在這裡……做什麼?」
「娛樂我。」褚英啄了下她的小鼻尖,他就是要阿梨時時刻刻在他面前,這是他的習慣,他愛,他喜歡。
「可……不可以不要?」阿梨鼓足勇氣地說。
「為什麼不?」褚英縮緊了握住她柔荑的手。
「因為你很難取悅……」
「是嗎?」褚英邪氣地湊近她,「不,你錯了,本王其實很好取悅的,你只要回花軒,褪下衣裳迎接我,或許本王就會心花怒放,任你予取予求。」
「喝!」他的話立刻讓阿梨往後跳開三步,「你……你你……太卑鄙了!」
她羞怒的模樣真是說不出的嬌俏可愛,讓褚英快意地大笑了起來。
襄親王的笑聲飄出了去非堂,讓來到廳堂門外的常衡訝異地停下腳步。
「這……是你家王爺的笑聲?」常衡不可置信地問向領路的元總管。
「沒錯,這是王爺的笑聲。」元總管恭敬地回答。
「真稀奇,我都不知道襄親王也會開懷大笑……」常衡咕噥著,他在褚英臉上見過的笑容,除了禮貌性的微笑之外,就只有一個——冷笑,相當恐怖,但出現的頻率相當高,是他的招牌笑容。
「是的,這在以前或許很難想像,不過自從阿梨小姐來到王府之後,其實也沒有那麼稀奇了。」元總管點頭以示強調。
「阿梨!?」常衡和他的義女千華都忘情地輕呼了一聲,只因這個名字他倆並不陌生,正是封尚書得意炫耀的那面金鎖片上的名字。
「是的,阿梨小姐,兩位似乎對她感興趣,她正在廳內陪伴王爺,請進。」元總管躬身,常衡和千華被請進大廳。「下官見過王爺。」常衡率義女恭敬行禮。
「免禮,兩位請坐。」褚英隨性自在的口吻,是天生的貴族氣派。
「謝王爺。」常衡挑了張椅子坐下,千華卻是饒富興味的打量著站在離襄親王不遠處的阿梨。
「你就是阿梨小姐?讓冷面的襄親王開懷大笑的『奇跡』?」千華盈盈淺笑,相當動人。
阿梨卻輕蹙起了秀眉,不是她不懂禮貌,也不是心存敵視,而是她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氣味」,正在努力思索著這份似曾相識曾在何處嗅過?
「嗯?千華小姐聽過阿梨?」褚英淡淡一笑,隨口問道,因為他多數的心思都放在阿梨的身上,也發現了她的出神。她在想什麼?褚英很好奇。
「呵,不久之前才聽過呢,爹爹,您來說。」千華抿嘴一笑,蓮步輕移站到常衡的身後。
「是這樣的,昨兒個封尚書邀了甲骨文同好會的成員們到他府邸欣賞了一件稀世的珍寶,一面精緻的金鎖片上居然刻了甲骨文字!真不敢相信甲骨文字居然會在龜甲以外的東西上被發現……」
「爹爹,您沒說到重點呢。」千華柔柔笑道,「金鎖片上的兩個略大的字,經我判讀,就是『阿梨』兩個字錯不了。阿梨小姐,這金鎖片難道不是你的嗎?」她瞅著阿梨 。
「千華小姐真愛說笑,那金鎖片是封尚書收藏的珍寶,上千年前的古物,怎麼會和阿梨扯上關係呢?」褚英老成地擋下話。
「那當然,我這義女是隨口說說,鬧著玩兒的。」常衡呵呵笑道,握住千華在拾他肩上的手,疼愛之情溢於言表。「不過這事兒還真是巧合啊。」
「不錯,純屬巧合。」褚英頷首,「常大人今天是特地為這個『巧合』而來嗎?」褚英銳利地詢問。
「喔,不,當然不是,在沒聽元總管提起阿梨小姐的名字前,我們根本不知道這個巧合。」
「喔!」看來封行守得意的炫耀他的金鎖片,卻對他如何以阿梨換得金鎖片的事不提。「那本王可真想不通了,有什麼天大的事兒,居然能讓你這個甲骨文癡暫時放下研究工作,登門拜訪?」褚英笑問。
「呵呵呵,這事兒可比閉門造車來得重要多了。敢問王爺,這面稀世金鎖片,王爺是如何得來的?」
「嗯?你會如此問本王,是不是封尚書說了些什麼?」褚英挑起一道劍眉。
「下官見王爺昨日沒有出席研究會,便心生疑竇,畢竟這是一份太吸引人的文件,依王爺對甲骨文的喜歡,不可能不出席的。我這義女小鬼靈精,私下幾句話,便讓封尚書露餡了。」常衡呵呵笑。
「哎,爹爹,您怎麼可以這麼說,會讓王爺和阿梨小姐對我產生誤會的。」千華不依地嘟著小嘴,十足小女兒撒嬌的模樣。
看見他們父女這般和樂的模樣,讓阿梨不由得感到一陣心酸,因為她想起了逝去的父親……「你本來就鬼靈精,沒什麼好誤會的。」常衡笑道:「就這樣,我們才知道了金鎖片的原持有者其實是王爺您。」
「知道本王是原持有者,那又如何?」
「不知王爺願不願意告知下官,您是在何處得到這金鎖片?又或者是向何人購買?您知道的,文獻的出土通常都是一整批的,下官是想……」
「喔,本王明白了,原來你是想找找有沒有另外的漏網之魚。」
「正是如此,這是一個甲骨文愛好者的狂熱,王爺一定能夠理解的,不是嗎?」
「本王當然能夠理解。」褚英心裡在暗笑,真沒想到阿梨的一個小小金鎖片,就能攪翻了整個北京城的甲骨文研究者,將他們玩弄於股掌之上。
「那……王爺可願告知下官……」常衡恭敬地等著他的回答。
「同是熱愛甲骨文的研究者,本王當然也不會小器,其實這面金鎖片讓本王所得,純屬意外。」褚英若有深意地暗睨了阿梨一眼,「本王是在封尚書的花園裡撿到的。」
「什麼?!」常衡和千華都瞪大了眼眸,怎麼尚書府的花園居然會有殷墟文獻,太不可思議了!
「很難相信是不?但這卻是事實。」褚英又睨了阿梨一眼。
阿梨不悅地蹙起秀眉,這惡劣王爺又拿著她的金鎖片四處招搖撞騙了!雖然她認為不該欺騙眼前這位寵愛女兒的老先生,但褚英連番的眼神警示,讓她就算有天大的道德勇氣也不敢吭一聲。
「真是太令人吃驚了,沒想到北京城也會有殷墟文獻……呃,封尚書知道他府裡可能藏著一處寶穴嗎?」
「本王尚未對他明說,我怕以封尚書對甲骨文著迷的程度,他會不惜把一座尚書府給挖得寸草不生,到時若沒找到其它相關文獻,本王就會感到過意不去了。」褚英淡然一笑,啜了口清茶。
「說得也是。」常衡理會的點點頭,隨即又歎了口氣,「唉,本來還奢望能藉著王爺的指點,找到另外可能尚未出土的甲骨文數據,但地點卻偏在尚書府,看來只能乾瞪眼了。」
「那倒也未必,常大人若是這麼有興趣,何不乾脆去找封尚書商量呢?」褚英笑道 :「不過,若是常大人出面說明,那挖掘的結果如何,也就與本王無關了。」
「嗯,我應該找封尚書商量,秉著對甲骨文的著迷與狂熱,我想封尚書會願意動手挖掘的,至於結果如何,那當然是我和他必須共同承擔的,王爺絕對不必感到過意不去,一切與王爺無關。」
「既然如此,那本王只好預祝你們成功,找到驚人的大發現了。」褚英暗暗賊笑。
「謝王爺,那下官告辭了。」
「不送。」
直到常衡父女走遠,阿梨忍不住對褚英怒目而視,「你真可恥,居然欺騙一位慈祥的老先生!」
「本王有欺騙他嗎?」褚英含笑地瞅了她一眼。
「你有!金鎖片才不是你在尚書府花園裡撿到的呢,它明明是我的!而且你比我更清楚,尚書府的地下根本不可能會埋著什麼殷墟文獻,你偏要他們去挖了整個尚書府?實在太惡劣了!」
「你的指控簡直荒謬,第一,金鎖片是你的,而我若沒有在花園先見過你,也就不會在甲雲軒找你麻煩,你的金鎖片就不會掉,也不會被我得到,所以追根究底,金鎖片算是我在花園撿到的沒錯,你總不能指望我說是在甲雲軒裡撿到的吧。」褚英挑起一邊挑眉。
「你簡直是狡辯!」
「哼,第二點,你要搞清楚,本王幾時讓他們去把尚書府給挖開了?從頭到尾都是常大人的主張,他也說一切與本王無關的,你沒聽見嗎?」
「你——」阿梨從沒見過這麼狡猾無賴的男人!
「承認吧,你對本王的指控是莫須有的,你可以選擇道歉了事,本王對女人向來很大方,或許可以對你的出言不遜網開一面。」褚英丟給她一個睥睨的眼神,得意的笑。
阿梨氣得差點吐血。「如果我現在手上有東西,一定會用它砸死你!」
「砸啊,你手上不正抱著一把琵琶嗎?」褚英哼了一聲。
「琵琶不能砸你,那太浪費了!」阿梨反唇相譏,「要砸死你,用三流的破琴就夠了!」反正是三流人嘛。
「哼,你變得伶牙俐齒了,看來本王必須好好教教你,讓你明白在主子面前最好是收起尖牙。」褚英朝她大踏步地走了過去。
「啊!」阿梨轉身便逃,好不容易衝到花軒門口,門卻「砰」的一聲,當著她的面關上了。
「很抱歉,此路不通。」褚英自她頭頂上方冷笑。
褚英強壯的身軀由身後壓住她,將她囚禁在他的身體和大門之間,阿梨的四周頓時陷入了一片陰暗。
「你……你想怎麼樣?」在強人面前,她注定了永遠都是弱者,真是可悲。
「不怎麼樣。」褚英扳過她的身子,讓她面對著他,「回答我的話,你方才見到千華小姐時有些失神,你在想什麼?」
「我想什麼……你也要管喔?」阿梨皺了皺小鼻子,他管得未免也太多了吧!
「快回答。」褚英眼神犀利地瞪著她,雙手本能地掐住她的兩邊肩膀。
「說……就說嘛!你快放手,很痛耶!」阿梨可憐兮兮地皺起俏臉。
「哼。」褚英放鬆了掐她的力道,「快說,本王的耐性不多。」
「我在想,千華小姐的味道很熟悉……」
「味道?你是小狗嗎?用味道來分別人類。」褚英惡意地嘲弄她。
「我才沒有用味道來分別人類呢?這是一種本能。千華小姐給我的感覺就是熟悉,好像……」阿梨努力的思索著,「啊!我想起來了!就像那夜我從甲雲軒追出去的那個蒙面黑衣人……哎呀,我也是追到學士府,她就不見了蹤影!難道……」
「嗯?千華小姐若是那名黑衣人,她的目的是什麼?你又為什麼不顧一切的追著她出去?」褚英敏銳地問。
「呃……我……」阿梨實在不願將找尋天書的事情告訴他,一來是事關東瀛權臣間的秘密,不能冒險讓中國人知道,就算是小人之心好了,她害怕強盛的大清國會乘機而入。二來則是她不希望和褚英有更多的牽扯,若是靠著褚英的幫忙而找到天書,洗刷了她父親的冤屈,那他必定會毫不猶豫以大恩人的姿態對她予取予求,甚至還要她一輩子做他的奴隸,那可萬萬不行!
「我想這只有一個合理的推測,她和你有著相同的目的,是不是?」褚英冷冷地推論。
「我……我……不關你的事啦!」阿梨心虛地轉身要逃,但褚英卻不容她妄動。
「你們的目的是什麼?最好老實說,省得吃上苦頭。」褚英的大手又威脅性地勒上她的脖子。
「你……你欺負人!」阿梨心一急,眼淚又上了,「你明明答應我要拿金鎖片換我的秘密的,現在金鎖片又沒有還給我,卻要逼迫我、威脅我,嗚……你是不講理的大壞蛋!」
褚英皺起了眉頭。哼哼。她的指控也算有理喔。
「算了,算了,不說就不說,你道本王稀罕嗎?」褚英冷哼一聲,倏然鬆手。
阿梨得救之後,立刻又要拉開大門衝出去,但又被褚英一把抓住了。
「誰准你走的?」他惡狠狠地逼近她佈滿淚痕的小臉。唉,真心疼,便必須強忍,省得這小女人以為可以用眼淚輕易控制他,以後三不五時就給他亂哭一場。
「你……你還想怎麼樣嘛……」
「留下來繼續彈琵琶。」
「啊?」什麼嘛,她現在打哪兒去生彈琵琶的興致啊?
「不肯嗎?」褚英微瞇了眼,威脅性地吐出三個字,「雲、龜、閣?」
好沉重的三個字,讓阿梨的俏臉垮得一塌糊塗。
嗚嗚,她怎麼這麼命苦,從遇見這個惡霸王以來,她總是任人宰割的,輸得慘兮兮 。
為了一上雲龜閣,她放棄了一切,卑躬屈膝,他非但不適可而止,反而變本加厲地欺負她,好啊,他既不仁,她也不打算再老實的同他講道義了。
她心裡打定主意,等褚英出門,她逮到機會,一定要潛進雲龜閣,若是其中沒有她要尋找的天書,她立刻就要甩掉這個土匪!
「雲龜閣……雲龜閣……天啊!王府這麼大,雲龜閣究竟在哪一處?」
日正當中,春陽雖不熾熱,但阿梨盲目地在王府裡東跑西繞,已然累得香汗淋漓,不得不停下腳步,在大花園裡稍作休息。
「我真是笨到家了,幹嘛不事先向他套出雲龜閣究竟在府裡的哪兒啊!」阿梨懊惱的重重往涼亭裡一坐。
皇上御召,襄親王入宮面聖,難得這麼好的機會,她偏就是找不到雲龜閣,急得半死!
「阿梨小姐,你似乎很困擾?」元總管突然出現在她身邊。
「有嗎?您老人家眼花了吧,本姑娘只是無聊,坐著發呆而已。」阿梨沒好氣地哼 了一聲,她在這個狡詐不下於其主的老總管手中吃了不少的苦頭,因此對他相當感冒。
元總管的唇角勾勒一抹莫測高深的詭笑,緩緩的吐出三個字:「雲、龜、閣!」
「什麼?!」阿梨燙火似的,由椅子上跳了起來,「你……喔,我知道了,又是你家主子事先留下話來了是不是?」可惡的褚英,當真這般神通廣大,居然可以洞悉她一切的打算?
「不,這次全是奴才的話。」
「你……為什麼要對我說這三個字?」
「阿梨小姐難道不好奇王爺的雲龜閣在哪兒嗎?」
「好……奇又怎樣,你不可能這麼好心告訴我的,不是嗎?」阿梨試探性地問。
「阿梨小姐想知道的事,奴才就算是冒著被主子責罵的危險,也樂意奉告,不過… …」元總管的神色明顯是「要價」。
嗟!果真是有其主必有其奴,和褚英一樣可惡!
「我知道的,天下沒有不勞而獲的事,您老人家的條件是什麼,儘管說,不要客氣 。」阿梨勉強自己裝出甜蜜蜜的笑容,她想笑得愈甜愈迷人,就愈能讓男人手下留情。
「奴才可不貪心,只想請阿梨小姐開口向王爺要求一件事。」
「什麼事?」奇怪,對付褚英,這老奸鬼比她還有辦法哩,幹嘛不自己去說?
「求王爺允許戲班子在王府演出吧。」元總管渴求地看著她,「奴才已經將近半個月的時間沒看戲了,渾身骨頭難受得彷彿不是自己的,阿梨小姐……」
噢,他的老眼攻勢實在太可怕了,讓阿梨幾乎無法招架。「我……我去說說看,你不要這樣看我啦……」
「奴才感謝阿梨小姐。」元總管聽她應允,滿意的收起他可憐至極、擰得出一條長江水的眼淚。
「我只答應去說,王爺答不答應,可不是我的責任喔!」阿梨趕緊把話說在前頭。
「放心,只要是阿梨小姐想要的,王爺十之八九都會准許。」
「你怎麼這麼篤定?我可是連想都不敢想呢。」阿梨自嘲地哼了一聲,她覺得她愈想要,褚英就愈乘機刁難,和她過不去。
「奴才所言絕對錯不了,畢竟奴才是打從王爺一落地起便服侍著他的,王爺的任何一個小眼神都逃不過奴才的眼睛。」元總管自信滿滿地點頭,接著舉起手向花園右徑一指,「阿梨小姐往這小徑走去,第一個岔道右轉,第二個岔道左轉,第三個岔道再右轉 ,以此類推,直到第八個岔道左轉,順著花徑再走,第一個岔道左轉,第二個岔道右轉 ,再以此類推,到第五個岔道,走進去,過一道橋,兩個亭,左手邊便是雲龜閣,你記 清楚了嗎?」
「我……盡量……」天啊,阿梨被他一下左轉,一下右轉,又一下右轉,一下左轉,搞得頭暈眼花了。
不行!不行!為了天書,她拚死也得記住才行!左轉、右轉……「既然記住了,那奴才告退,祝阿梨小姐一路順利,答應奴才的事兒,可千萬別忘了。」
阿梨只敢點頭,根本不敢開口說話,她腦子裡塞了一長串繞口令,怕一開口,拚命記住的東西便從嘴巴裡溜掉了。趁著還沒有忘記之前,阿梨衝進了右邊小徑,希望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到達目的地!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9-22 10:26:08
第九章
過一道橋,兩個亭,左手邊……「找到了!」阿梨感動得差點喜極而泣。
雲龜閣沒有阿梨想像中的氣派,安安靜靜地藏在一排竹子的後面,連個牌匾都懶得掛,而她知道這正是褚英聰明的地方,愈僻靜,愈不顯眼,愈沒人會去注意,裡頭的寶貝就愈安全。
阿梨前去欲將門推開,卻發現門居然是虛掩著的!
咦?奇哉、怪哉!以她對褚英的瞭解,不該會放任他人隨意進入他的寶窟的……隱隱約約似乎有著翻箱倒櫃的聲音,阿梨霍然推開大門。
「啊?!你……你是誰?!」阿梨驚叫,大白天便蒙著臉,當然不可能是善良百姓,於是阿梨斥喝一聲:「小賊看招!」迅速出手。
但那蒙面人的功夫顯然高出她許多,因為兩招不到,阿梨頭部便受到一招凌厲的攻擊,很窩囊的昏倒了。
「爺,事情的經過就是如此,奴才一切都遵照爺的吩咐,當然只除了最後一件事,因為這是突發狀況,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
花軒之內,元總管向褚英提出了報告。褚英坐在床沿,憐惜地撫著昏迷的阿梨,她額上那遭人擊傷的痕跡,讓他氣得想殺人。
「人在你眼皮子底下居然還會出事?看樣子你是愈老愈不中用了是吧?」他冷冷地瞪向元總管,虧他還曾經是江湖排名第三的高手「鬼見愁」哩!分明是「愁見鬼」!
「爺,話不能這麼說的,奴才依遵您的命令,尾隨著阿梨小姐,而為了能繼續完成接下來的任務,奴才就絕對不能讓阿梨小姐發現我在跟蹤她,因此必須和她保持安全距離,而爺該知道的,高手過招,距離遠近是關鍵性的因素,就這樣一丁點的時間差池,阿梨小姐便受傷了,奴才掛記阿梨小姐的傷重與否,因此也就不能去追那名蒙面客…… 」元總管神色委屈地說道。
「哼,你說這麼多做啥?橫豎本王交代你的任務是失敗了,既然失敗,就摸著鼻 給我滾遠一些,待本王怒氣消了再出現。」
「可是……」
「嗚……」就在元總管欲辯的當口,阿梨醒了。
「好痛喔……」那該死的蒙面人居然下如此重的手!
「痛死活該,這就是你擅自闖入禁地的後果!」褚英嘴上雖這麼說,手卻是不聽使喚,小心翼翼地、愛憐地輕揉著她腫起的包。
「喔,擅自闖入禁地是我不對,可是人家已經受到教訓了,現在頭痛得不得了,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大吼大叫了……」阿梨可憐兮兮地說道,褚英的每個聲音響度,都在她脆弱的頭殼裡擴張三倍,放肆地迴盪。
「我大吼大叫?」褚英慍怒地睜大了眼,「你來評評理,本王有大吼大叫嗎?」這句話當然是問向元總管。
吃主子的俸當然就得為主子說話了,更何況元總管又是戴罪之身,他當然毫無猶豫地幫腔,「不,王爺怎麼可能會大吼大叫呢?是阿梨小姐頭部受到重創,導致聽覺功能受損失調。」
「你說這什麼廢話?!」阿梨不高興地瞪他,「本姑娘還沒有同你算帳呢!我會受傷也是你害的,是你告訴我雲龜閣的位置,才讓我這麼倒霉撞上不該撞見的事。不然,他偷你主子的寶貝,又與我何干啊?」
「阿梨小姐此言差矣,若說誰要負責,追根究底也該是王爺,奴才自始至終都是奉命行事。」元總管本能地推得一乾二淨。
「什麼奉命行事?」阿梨不解的看向褚英,「他透露雲龜閣的位置給我知道,是經過你的授意?」
「不錯。」褚英用不著否認了,反正計劃已經失敗,他也不想再重來,也沒辦法再重來。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這沒道理吧?褚英不可能不明白,她之所以乖乖受制他,不敢造次,全是因為不知道雲龜閣的位置,無從下手之故,而今,他居然將手中緊握的王牌攤現!嗯?他的葫蘆裡在賣些什麼藥?
「哼,事到如此,對你明說也無妨。本王只不過是放線在釣魚,透露雲龜閣的位置讓你知道,再要元總管跟蹤你,看看你究竟會從雲龜閣帶走什麼,如此即便沒有金鎖片 ,本王也能知道你來到中國的目的。」褚英惋惜地輕歎口氣,「真可惜,功虧一簣,沒料到居然會出現個蒙面人,打亂了所有的計劃。」
「你真卑鄙!」阿梨氣得齜牙咧嘴,這男人居然對她使小手段,真是惡劣得可以! 「還有你!」阿梨的怒火也連帶燒向元總管,「你既然是奉你家主子的命令行事,怎麼 還有臉對我開條件?!你們主僕兩人完全是土匪,專做沒本生意!」
「開條件?」褚英皺起了眉宇,「他開了什麼條件?本王怎麼不知道?」
「呃……爺,其實這並不算條件,充其量只是一個小小的……要求。」
「是條件!」阿梨大叫:「他威脅我除非願意開口求你恢復戲班子在王府的演出,否則就不告訴我雲龜閣在哪裡!」
「喔,這樣啊。」褚英皮笑肉不笑地睨向元總管,「你倒挺精明的嘛,永遠不會忘記從中抽取『佣金』,手段高啊。」
「關於這點,奴才可萬萬不敢和王爺相比,若論從阿梨小姐身上抽取的『佣金』,王爺所得肯定比奴才多上許多,手段比奴才高明不只十萬倍。」元總管不愧是老薑,分明話中有話!
褚英聞言,立刻閃現兩道殺人的眼光,「刁奴!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嗎?」
「奴才不敢。」
「你不敢?那天底下又有誰敢?」褚英冷哼一聲,「滾!看在我阿瑪的份上,再讓你多活幾年,你給本王有多遠滾多遠!」
「奴才遵命。」元總管可不笨,知道挑釁主子的限度就是到點為止,因此他很識相地告退。
元總管離開,阿梨也立刻從床上躍起。
「回來!你想上哪兒去?!」褚英見狀,一把扯住她。
「放手!你們一個惡主,一個刁奴,都是土匪,專門欺負我!我……我不要待在這裡了。」阿梨的腰肢被他有力的手臂箍住,仍不停地掙扎。
「不想待在這裡?你不打算進雲龜閣了嗎?」褚英為制止她的掙扎,索性騰出一手 ,輕而易舉地將她憤怒揮舞的小手拉至身後,牢牢箝制。
「你根本沒那個誠意要讓我進去!從頭到尾都欺騙我,要我當你的奴才婢女,服侍你,讓你耍著玩,你心裡分明還是將我當成妓女!你……你太過分了!我討厭你!你放開我——」阿梨氣怒羞憤地朝他嘶吼,掙扎得更凶了。
「阿梨……」她激動的反應,讓褚英湧起了強烈的罪惡感。
「放開我!不然我會狠狠地咬你,我說到做到!」阿梨惡狠狠地露出尖牙,身子和雙手都被緊緊制住,她的武器就剩這張嘴了。
「咬我?」褚英失笑,「你真地敢咬嗎?嗯?」他湊近她怒急的嬌顏。
「你可以試試——」
阿梨的「看」字尚未出口,褚英火熱的唇卻出其不意地烙印上她,霸氣的吸吮著她張開的檀口,掠奪了她所有的空氣。
「本王向來是先下手為強的,你既然威脅要咬我,那我只好先咬你了。」褚英當真開始不留情的咬她,鼻尖,耳垂,臉蛋,粉頰……一口接著一口,咬得意猶未盡,咬得毫不留情,更撕開了她的衣襟,咬著她雪凝般光滑的肩頭……「喂!你……快放手啊! 」阿梨驚慌地大叫,揮動她不中時已重獲自由的小手推打褚英,但想當然耳,她微弱的力量無疑是蚍蜉撼樹。
「求饒並道歉,本王可以原諒你。」褚英說話歸說話,可沒有影響到他咬人的動作 。
「為……為什麼要我道歉?分明是你欺負我……」
「不道歉?那我就要咬下一個部位嘍。」他的大手邪氣的來到她的胸前。
這個再明顯不過的威脅,讓阿梨嚇得倒吸口氣。
「啊——好……好啦!道歉!我道歉!你快停止!」阿梨欲哭無淚,世上還有人比她更苦命嗎?
褚英得意地抬起臉,但只有一下下,他竟又低下頭,繼續朝他的「目標」咬去。
「喂!我道歉了,你為什麼還不住手?」阿梨著急的大叫,她的衣裳已被他褪下一半,雪白的胸口半袒,她羞得無地自容。
「因為你的表情一點誠意也沒有,本王不爽接受。」褚英很無賴。
「你……臉色到底想怎麼樣嘛……」啊啊,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怎麼這般噁心?難道是為他舔砥肌膚的邪惡舌著魔了?褚英不答,攔腰抱起褚英,將她抱上了柔軟的床鋪,健壯的身軀不輕不重地壓住她。
「你……」他灼熱放電的眸,讓阿梨著迷,也讓她心悸。
「我要好好補償你。」褚英修長的手指繞著阿梨漂亮的唇形遊走。
「補……償?補償什麼?」他長指所到之處皆引起戰慄,阿梨有些喜,有些狂,更有些茫然。
「第一次佔有你,你是半推半就;第二次則是受了春藥的催情;這第三次嘛……」
「不會有第三次!」阿梨招回理智,趕緊抓住他不規矩的手。
「會。」褚英邪邪地瞅著她。
「不會!」阿梨堅定地搖頭,打死不從,她這次肯定、絕對非要管住自己不受誘惑不可!
「會。」
「不會!」
「會。」
「不——唔——」她的唇被霸道的鎖住,阿梨沒有說話的機會了。
會?
不會?
想也知道!
她一定是上輩子欠他的!
阿梨悶悶地坐在花園的小亭子裡,愈想愈肯定褚英絕對是她的「冤家」無疑!
若不是上輩子欠了他,這輩子怎麼會老是讓他牽著鼻子走,給欺負得徹徹底底?
「怪事,怪事,真是怪事……」房裡的大丫頭牡丹打亭前經過,嘴裡唸唸有辭。
「牡丹,什麼怪事兒呀?也說給我聽聽吧。」阿梨好奇心起,出聲喚住她。
「啊?是阿梨小姐,小姐恕罪,奴婢一時心不在焉,看見小姐……」牡丹惶恐地趕緊向阿梨行禮。
「不打緊,你願意告訴我發生了什麼怪事兒嗎?」阿梨笑笑地說。
「是,奴婢方才由外頭回來,看到一件奇怪的事兒,有人在叫賣著一小塊臭獸皮,居然還有一些王公大臣搶著叫價哩!我好像看見了封尚書、常學士……馬大人和耿大人似乎也都在場……」
「獸皮?!」阿梨瞪大了眼眸,封行守、常衡、馬蘭、耿正光等人都是甲骨文同好會的成員,能讓他們彼此不顧情分、不顧顏面的在大庭廣眾之下搶著叫價的羊皮……啊 !莫非——「牡丹,快!快告訴我,那張獸皮在哪兒叫賣?」阿梨激動地扯住她的衣袖 。
「啊啊……阿梨小姐,請冷靜一點……」牡丹顯然被她突來的激動嚇著了,「叫賣的地點一時也不太容易說得清楚,不如……讓奴婢帶你走一趟吧……」
「好好好,怎麼樣都行,只要能讓我在最短的時間之內見到那張獸皮。快點走啦!」阿梨不耐煩地推著牡丹。
「遵……遵命……」
希望還來得及,若那張獸皮當真是天書,她將會不計一切代價,將它那些不知其中利害關係的甲骨文狂熱分子的手中搶來!
「牡丹,還沒有到啊?怎麼走這麼遠?」
阿梨跟著牡丹,也不知走過了幾條胡同,愈走愈彎,人煙愈是稀少,讓阿梨覺得怪怪的。
叫價不都在熱鬧的大街上嗎?咦……「就快到了,阿梨小姐,只要再轉個彎。」
再轉個彎,出現了一處廢墟,其上有一幢荒蕪的老宅,宅子過去或許模樣不小,富麗堂皇,但今日卻是半傾半頹,人跡罕至。
「這裡……不會吧!」
「沒錯,進去兩道門就是。」牡丹篤定地點頭。
「可是……我怎麼沒有聽到喊價的聲音呢?」阿梨不解,牡丹不是說那些王公大臣搶得很凶嗎?
「嗯……也許叫價已經有了結果,大伙都散了吧……」牡丹遲疑了一下,「要不… …小姐,我們也回府算了,不過是張獸皮嘛。」
「那怎麼行!」阿梨可不打算放棄,「至少也要讓我知道獸皮最後是落入誰的手中 !那賣的人或許還在裡頭,我進去瞧瞧。」
阿梨轉身走入半傾頹的大宅裡,通過兩道門,目前所在地彷彿是宅子過去的大堂,如今都積滿了灰塵和蜘蛛網。
「沒有人……」阿梨好失望。
「嘿嘿嘿……」一陣低沉的詭笑,伴隨一個蒙面人出現在門口。
「啊?!你……」阿梨駭然,熟悉的味道!「你就是那天在雲龜閣打昏我的蒙面人 !」
「不錯。」低沈的男嗓,矮瘦的身形,同樣是蒙面人,卻不是阿梨追到學士府的那名女子。
「牡丹,你認識他嗎?為什麼幫他把我騙來這裡?」阿梨不敢置信地看向牡丹,她不曾錯待她啊。牡丹並未回答她,更沒有臉看她,只對蒙面人伸出了手。「人我已經帶來了,把答應給我的酬勞付給我……」
原來是要銀子,阿梨覺得真是不值得。「牡丹,你若只是想要錢,我可以給你啊,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我沒辦法……我……」牡丹愧疚地哭了起來,「我爹把我賣了當丫頭,卻還不放過我,又在賭場欠了一身債,三天兩頭求我、逼我,我把所有的工錢都給了他也不夠償還,眼見他被賭場的混混逼得走投無路,我沒有辦法不管他……他再壞……也是我爹, 是我在世上唯一的親人……阿梨小姐……」
阿梨歎了口氣,「只要你開口,這原本是小事一樁的……唉,算了。」阿梨認命,開始轉著心思想著如何才能逃出蒙面人的魔手。
蒙面人為什麼要抓她?
目標是她本身?還是……用她來威脅褚英?
「啊——」牡丹突然發出了慘叫。
「啊?!你……你為什麼殺她?」阿梨大叫。
牡丹頹然倒下,一把匕首深深沒入胸口。
「她看過我的臉,我怎麼可能再留她活口。」蒙面人淡淡地說。
「你怕她洩漏你的身份?那你一定是我們認識的人!」是誰呢?阿梨拚命地回想著她曾經聞過的「味道」。
「哼。」蒙面人將匕首自牡丹的身體拔出,血淋淋的刀恐嚇性地晃到了阿梨面前,「你最好少開口,否則就是和那個丫頭相同的下場。」
「你……把我騙來的目的,就是要一刀殺了我嗎?」
「不,原本不是的,不過如果你搗鬼,我就只好殺了你。」
「你究竟大費周章的把我騙來做什麼?」
「你難道還不明白?除了天書,你還有什麼價值?」蒙面人冷笑。
「天書?!你有沒有搞錯?我根本連天書在哪兒都不知道!」
「我當然明白你不知道天書在哪兒,否則怎麼把你騙來呢?」蒙面人哼了一聲,「 當初如果不是你突然闖入雲龜閣,天書早就落入我的手中了。」
「什麼?!天書竟然在雲龜閣?!」阿梨氣死了,至今才知道什麼叫做「煮熟的鴨子飛了」!
「不錯。」他當時在抽屜的最底層發現了天書,但還來不及伸手取出,阿梨便闖入大叫,他雖然利落地打昏了她,卻敵不過隨後出現的元總管,為保住自己的身份不暴露,他別無選擇,只有捨棄垂手可得的天書,先逃出襄親王府。「天書確實在雲龜閣,而你,是我用來和襄親王交換的籌碼。」
「你迫切的要奪天書,你是暗日組的人?」
「不是。」
「騙人!不是暗日組的人,你搶天書做什麼?!」
「告訴你也無妨,天書的內容記載暗日組的人員名單、組織架構及秘密計劃,得到天書,也就是握住了暗日組的把柄,不怕豐成將軍不俯首稱臣。」
「喔,原來暗日組是豐成將軍培植的勢力,而你是吉田將軍派在中國臥底的手下。」阿梨機伶地抓住蒙面人順口而出的話尾,「我不懂,為什麼吉田將軍要費力搶奪天書 ?我若得到天書,必然將它呈給天皇,洗刷我父親的罪名,到時豐成將軍必因謀反大罪而受誅,吉田將軍豈不是可以不費一兵一卒便解決了他的死對頭,坐享甚成嗎?」
「你畢竟是個女人,哪裡懂得政治的詭譎呢?」蒙面人冷笑,「大和朝廷誰人不知吉田將軍和豐成將軍彼此對立,互相箝制,倘若有一方失勢,另一方必然就會肆無忌憚,形成獨大局面,甚至危及王室。王室又不是笨蛋,焉能讓此局面形成?因此,就算你將天書呈與王室,王室也未必就會以謀反之罪誅毀豐成將軍,至少在王室勢力穩固到足以抗衡吉田將軍之前,天皇不會這麼做。」
阿梨沉默了一會兒,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原來吉田將軍打的如意算盤,是藉由天書瞭解暗日組的內部組織,再想辦法將之瓦解,先暗中除掉競爭的對手豐成將軍,然後再對付王室。」
「不錯。」
「太過分了……」阿梨哀傷地低下了頭,她如今才發現,父親根本犧牲得一點價值都沒有!他付出生命換來的天書對挽救目前屈於弱勢的王室似乎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反而便宜了吉田將軍。
很長的一段時間,阿梨心中只有一個堅強意念,就是為父親洗刷冤屈,但照今日的大和王室看來,正如蒙面人所言,呈上天書也是白費,王室為免打草驚蛇,搞不好還會當作根本沒有天書這個東西,甚至更有可能會乾脆殺了她這個「叛徒」的後代滅口,以免破壞了目前「兩強箝制,王室偏安」的局面。
唉!阿梨真的覺得好沮喪。
「你把我騙來的目的是為了天書,而你也很確定天書是在雲龜閣,不過,你有想過嗎?襄親王未必會肯拿天書來換我,畢竟我只是一名微不足道的女人罷了。」
「不,我很肯定他會拿天書來換你。」
「你憑什麼肯定?」
「因為你是能讓冷面的襄親王開懷大笑的『奇跡』,我知道他很喜愛你,因此毫無疑問,天書百分之百能夠得手。」
蒙面人說得順口不過,但阿梨聽在耳裡,卻彷彿敲鐘一般,迴盪得厲害。
你是能讓冷面襄親王開懷大笑的「奇跡」!
咦?好熟悉的話,她不久之前才聽過的,是誰說的呢?
是誰?是誰?是……啊!
「你……你是常學士!」她想起來了,幾天前常衡和千華小姐拜訪襄親王府時,就曾說了這麼一句話。
室內一陣肅靜。
突然,蒙面人爆出了咭咭的笑聲,愈來愈高,愈來愈尖銳,幾乎響徹雲霄。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9-22 10:26:46
第十章
「本王的吩咐聽明白了嗎?這次你若再出錯,本王絕對會要了你的狗命!」
褚英接到了以獸皮交換阿梨的訊息,帶著元總管來到約定的廢墟,卻在宅前三尺處停下了腳步。
「奴才聽明白了,雖然時機不對,不過奴才仍是必須說說,王爺用『再出錯』這三個字似乎有些冤枉奴才了……」元總管一臉委屈。
「哼,你是愈老愈不中用了,不盯著點可不行。」褚英睨了他一眼,「本王現在沒時間同你囉嗦,該辦的事辦成了,就恢復戲班子的演出,否則你就到地獄裡去看戲吧!」褚英冷冷地丟下話,大步跨入了廢宅。
「喳。」元總管摸摸鼻子,為他心愛的戲,安分地辦事去了。
過了兩道門,褚英看見了蒙面人,也看見了坐在地上的阿梨,她雙眼睜得雪亮,不過卻一點也不動,更不吭半聲,這反常的現象,褚英不用想也知道,她絕對是被點了穴,否則哪會這麼乖呢?
「你來了,獸皮呢?」蒙面人一見褚英,立刻將刀架上阿梨的脖子,開門見山地問 。
「哼,這種聲音真不像平常的你,常老,本王聽得真不習慣。」褚英懶懶地說道。
蒙面人倒吸口氣,隨即憤怒地扯下了面罩,反正瞞不過了!
「你怎麼知道是我?」該死,隱藏許久的身份暴露,表示中國不能再留,拿到天書之後就必須潛逃回東瀛。
「就說是直覺好了,畢竟從你那次破例造訪襄親王府之後,就發生了不少事,不是嗎?」褚英輕描淡寫的回答,「再說,似乎也只有你知道阿梨對我很重要,拆穿你的身份其實也沒什麼了不起的。」褚英言下之意,分明就是笑他漏洞百出,愚蠢大意得緊。
「哼,襄親王果然精明。」常衡忍著氣,「獸皮呢?」
「在此。」褚英取出一隻小盒,「盒內裝的,就是那張刻有甲骨文字的獸皮。」
「很好,丟過來給我。」他想取到獸皮,再以阿梨為人質,退出褚英的勢力範圍。
「你把刀放下吧,本王答應你,只要阿梨無傷,你可以帶著獸皮離開,我不為難你 。」
「當真?」
「本王向來一言九鼎,你應該知道的。」褚英淡淡說道:「再說,不過只是一張刻了甲骨文字的獸皮罷了,我又不是封行守,沒有癡甲骨文癡到那個地步,犯不著為了獸皮讓阿梨陷入險境。」
阿梨聞言,眼睛瞪得如銅鈴般大,苦於被點穴了啞穴,只能無聲地大罵他白癡。
若只是一張普通的獸皮,值得常衡冒這麼大的險嗎?白癡!
褚英當然明白獸皮絕不單純,但他必須裝傻,讓常衡認為他不知道獸皮的重要性,沒那個興趣同他搶,只要他的警戒心愈低,阿梨的處境便愈不危險。
天知道,他看著一把亮晃晃的尖刀抵住阿梨細緻的頸項,是多麼膽戰心驚啊!
「好,襄親王言出如山,我信。」常衡聽褚英的口氣,並不甚重視獸皮,警戒心果然消了大半,很好說話的收起刀子,「把獸皮給我。」
褚英將小盒往他的方向一丟,常衡接住,打開盒蓋,取出了一張獸皮,果然刻著甲骨文。
「哼,好個有情有義的襄親王!告辭。」獸皮到手,常衡立刻要走人。
「你走得了算你本事大。」褚英突然笑了。
「你……你是什麼意思?!你不是保證不動手嗎?你難道要出爾反爾?」常衡警戒地瞪著他。該死,他是不是太大意,太相信褚英的人格了?
「哼,本王說不動手,就絕不會動手,不過,你沒嗅到什麼味道嗎?」
褚英話未說完,不遠的前門居然竄出了一道火舌。
「啊?!火!你居然放火!?你居然要大夥同歸於盡?!」常衡淒厲地吼叫,他不敢相信褚英會選擇玉石俱焚!
「哼,有時間在這裡鬼叫,不如趕緊逃命去吧。」褚英冷笑,「衝得出火場,就算你贏。」
「瘋子!」常衡怒吼一聲,褚英絕對瘋了!他玩命,他豈能同他玩?!當然要逃!
常衡施展輕功,無論如何也要衝出火場。
「哼,沒種。」褚英鄙夷地睨了他飛離的背影一眼,緩緩地走向阿梨。
阿梨不可置信地瞪著他,熱氣逼人,熊熊的火焰已由宅外燒進了宅內,這男人居然還如此悠閒緩慢的行走?!
就算不打算拯救動彈不得的她,也該自己先逃命吧?
阿梨覺得常衡說得沒錯,褚英真的瘋了!
「你那是什麼眼神?要我解開你的穴道嗎?」褚英眨著她。
廢話!她不想死啊!阿梨又急又怒地瞪著他。
「嗯,我試試看好了,解穴的功夫我可不熟,得花些時間才行。」他在她身上亂捏一陣,掛著惡意的詭笑。
阿梨立刻明白,他哪裡是不會解穴,分明是蓄意吃豆腐!無奈要穴被封,她動彈不得,不能扁他,啞穴也封住了,連破口大罵都沒辦法,嘔去了她半條命。
她一下羞得泛紅、一下怒得發青的俏臉,讓褚英開心的大笑。玩夠了,放她一馬好了。於是,他動了動小指頭,精準無誤,輕而易舉的就解了她被封的啞穴。
「你要死啦?!這是捉弄我的時候嗎?」終於能開口,阿梨破口大罵。
「嗯,你再這麼凶,我就再封住你的啞穴。」褚英睨眼冷笑。
「你——」阿梨怒急,「大王爺,您行行好,火都燒到你背後了,屋子快塌了,你知不知道?」
「哼,這點小火,才難不倒我呢。」
「小火?」距門邊最近的一根柱子塌下了!這個廳堂只能維持到她數到十。
阿梨認命地閉上眼睛,「一、二、三……」
褚英哈哈大笑,抱起褚英,湊近她耳邊說道:「你數到十,我若能將你抱到屋外,你就乖乖嫁給我,做我的福晉!」
「啊?」阿梨還反應不過來,週身的氣流卻立刻如旋風般呼嘯了起來,她又趕緊閉上了眼睛。
當阿梨再度有勇氣張開眼睛時,正巧看到了大火將整片廢墟完全吞沒,而她已安然地坐在安全距離外的草地上。
頭頂藍天,腳踏綠地,才不過閉眼、睜眼的這一瞬間,她居然逃出了鬼門關?!
「天啊,這怎麼可能?我一定是在做夢……」阿梨喃喃自語,若非穴道未解,手不能動,否則她一定會狠狠甩自己一個巴掌,看看痛不痛。
「不,不是夢。」褚英在她嫩頰上吻了一下,「依照賭約,你是我的福晉了。」
「你胡說什麼?快解開我的穴道啦!」
「不要,我覺得你這樣乖乖不能動彈比較好,才不會惹麻煩。」褚英哼了一聲,挨著她身邊坐下。
「你……我什麼時候惹麻煩了?!」
「沒惹麻煩嗎?那為什麼此刻你不在王府,卻跑到這個鬼地方來冒險?」褚英掐住她的雙肩,一陣猛力搖晃,「你這個笨女人!惹禍精!從今以後,你別想再有單獨一個人的機會了,我絕對會派個人一天到晚跟著你,你最好覺悟!」
「別……別搖啦!」阿梨的骨頭都快散掉了。但一陣天搖地晃之後,她又發現自己被重重地揉進一個溫暖的懷抱裡。
「你這個小倭寇,存心嚇死我嗎?我會報復的!我發誓?」褚英緊緊地摟住她,雖然他自始至終都知道自己能平安地救出她,但方-常衡用尖刀抵住她的那一幕,仍讓褚英嚇得魂飛魄散,久久不能平靜。
「王……爺……」噢,他焦急的聲音讓阿梨幾乎融化了,他原來這麼這麼地在乎她 !「我……我以為……天書……」
「天書?就是那張該死的獸皮?」褚英托起她的螓首,「你要告訴我,它就是你來中國的目的嗎?」
「是啊,那張獸皮很重要的。」阿梨將天書的由來告訴了褚英。
褚英聽完之後,冷怒地瞪了她一眼。「哼!為了一份無用的天書,讓自己陷入危險,你根本就是無藥可救的笨!」
「你……你還有臉罵我?!」阿梨委屈地大叫:「我會陷入危險,還不都是你的錯 !你幹嘛不早告訴我天書根本就在你的手裡嘛!」
「喂喂,小姐,你要搞清楚喔,你有告訴我你的目的就是那張獸皮嗎?是誰堅持非拿回鎖片,否則絕不透露身份來歷和目的的?」褚英不客氣地反駁,「哼,你當時若老實招共,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嗎?」惡人先告狀,是女人就可以耍賴啊?
「你——」阿梨惱怒地扁嘴,「明明就是你不對,你幹嘛那麼小器,索性大大方方讓我進去雲龜閣看一下不就得了?你看現在怎麼辦?!天書沒了,我又白白讓你欺負這麼久,我……我……哇——」她愈想愈不甘心,氣急敗壞地大哭起來。
褚英歎了口氣,手一揮便解開了她的穴道,將她摟在懷裡,「好好,都是我不對,別哭了……」唉,這小倭寇真是他今生的冤家,褚英認了。
「嗚嗚……說不對……就沒事了嗎?我不管!我要你賠啦……」啊,他寵溺的語氣、溫暖的懷抱,讓阿梨任性得想耍賴到底。
「賠什麼?」褚英托起她的螓首,賊賊的一笑,「賠你一個新婚之夜成不成?」
「你……好不正經!」阿梨臉紅地啐了他一口,想推開他,卻反而被他摟得更緊。「你快放開我啦!或許還來得及,我要去追回天書。」
「天書已經是沒有用的東西了,有什麼好追的。」抓住她的纖纖十指,一指指吻過 。
「它是我爹親手刺的,也算是他的遺物,我想留著它做紀念……」
「你現在追去也來不及了,常衡早逃遠了。」
「他逃得再遠,你也有辦法把他追回來的,我太瞭解你了,騙不了我。」阿梨撒嬌地勾著他的脖子。
「嗯,你打哪兒學來這一招的?」她媚汪汪的眸子讓褚英無法招架,柔軟的嬌軀更讓他血脈僨張。
「元總管教我的嘛。」阿梨笑嘻嘻地說:「他說我只要稍稍勾引你一下,你就會化為繞指柔,任我揉圓搓扁,是不是真的?」
「哼,我發誓回到王府,會立刻將那刁奴揉圓搓扁。」褚英在阿梨的撒嬌攻勢下,當然只有認栽一途,但有些屈於弱勢的不爽就是了。
「你答應幫我搶回天書了?」
「你都開口了,我能說不嗎?」褚英啄了她的小鼻子,「你真是我的冤家,拿你沒辦法!」
冤家……阿梨愣了一下,這個太親暱的名詞,真讓她有些如在雲端,飄飄欲仙。
「走吧。」褚英牽起她的小手,往東邊道上走去。
「去哪兒?」
「不是要去追常衡嗎?」
「你怎麼這麼篤定常衡會向東邊跑?」阿梨疑惑地看著他。
「我就是篤定,你走是不走?」褚英挑了道眉毛,心裡暗笑。這小倭寇的觀察力顯然不夠敏銳,沒發現東道上有撒了一些小珠子,這是元總管留下的記號,他早奉襄親王的命令,追著落荒的常衡而去了。
「走啦,我走!」阿梨哪敢猶豫,趕緊黏到褚英的身邊。
褚英得意的一手摟著她的腰,緩步的走著。
但阿梨可著急了,「王爺,我們不是該走快一點嗎?」
「為什麼?慢慢走,欣賞風景豈不甚好?」
好你個頭啦!阿梨在心裡破口大罵,現在是欣賞風景的時候嗎?
「可是……天書……」
「嗯?不相信我?那我們立刻回王府好了。」
「啊,相信啦,我當然相信……」阿梨真是被褚英吃得死死的,欲哭無淚。
繼續走了一段路程,阿梨發現前方路上似乎倒了一個人。
而褚英早她一步發現了,並且發出怒不可遏的火吼:「該死!」
居然是元總管!這和他計劃的不一樣啊!
「元總管?!元總管,你快醒醒啊!」阿梨心急地推著他。
「嗯哼……」元總管被阿梨推醒了,但看到正對著他的是褚英沉怒的臉,他還真希望自己不要醒。「呃……王爺,計劃……出了一點小差錯……」
「你被人由身後偷襲?」褚英挑起一道眉,冷哼道:「哼哼,好一個曾是江湖排名第三的高手『鬼見愁』哪!」
「江湖排名第三高手?他?!」阿梨駭然地瞪大了眼。
「是的。不過,本王相當懷疑。」
「王爺,是奴才太專注於追蹤常學士,才一時疏忽,沒提防到背後的道兒……」元總管羞恥地垂下頭,唉,英名毀於一旦。
他落寞的神情讓褚英感到不忍,「好了、好了,再厲害的高手也會有失誤的時候,沒有人會苛責你的……」
「阿梨小姐心地善良,當然不會怪罪,不過奴才的主子可就不一定了,你知道的,身份尊貴的人永是那麼不近人情。」元總管歎了口氣。
「我不近人情?」褚英翻了個白眼,「我要真不近人情,你早在二十年前就該被我解決了。」
「哎哎,果然不出所料,二十年來王爺對奴才的疾言厲色,肇因果然是奴才當年的一片好心……」
「好心?!你聲稱那是好心?!」
「自然是一片好心,況且今日也正派得上用場,您不是因此才能在阿梨小姐的面前扮演一個飛越火場的大英雄嗎?」元總管不疾不徐地說,完全無視褚英咬牙切齒的神情 。
「你們在說些什麼?我一個字也聽不懂。」阿梨看看褚英,又看看元總管,「聽你言下之意,王爺那般神勇,能夠從容不迫的衝出火場,都是你當年一時好心的教導?」
「可不是,這招『凌渡天關』的功夫,向來是奴才師門的不傳之秘,奴才不敢藏私的將它教給主子,沒想到卻讓主子懷恨了二十年……」元總管又裝可憐地低下頭,還刻意咳了兩聲,企圖博取同情。
阿梨不以為然的眼光立刻毫不猶豫的射向褚英,彷彿他真是絲毫不近人情的魔鬼。
「該死!」褚英怒罵了一聲,「你怎麼不問問他是選擇在什麼情形下教我那招該死的功夫?!」
「當然是在最可遇而不可求的機會啊,當時王府大火,正巧可以現學現用,實地演練。」元總管沾沾自喜。
「什麼?」阿梨聽不懂。
「二十年前,王府發生一場大火,當時我只有八歲,躲在閣樓上睡覺,而我阿瑪和額娘都以為我進宮找玩伴去了,因此也沒喊著我逃生,當我被熱氣嗆醒時,火已經燒上閣樓了……」
「啊?!那怎麼辦?!」明知褚英無恙,阿梨的心還是忍不住狂跳了一下,她可以想像當時是多麼危險,畢竟一個只有八歲又養尊處優的小王爺,除了哭以外,大概什麼也不會做。
「是奴才猛然想起小主子在閣樓,用這招『凌渡天關』衝進去將小主子救了出來。 」
「人家他救了你的命,你還有什麼好生氣的?」阿梨又瞪了褚英一眼。
「不錯,他把我救出閣樓,我驚魂未定,連阿瑪和額娘的面都還沒見著,他就在我耳邊嘰哩呱啦的解說這招『凌渡天關』的身法口訣,然後問我懂不懂。」
「而小王爺聰敏過人,他確實回答『懂了』。」元總管插嘴。
「我當時被嚇得頭昏眼花,那隨便敷衍的回答能作準嗎?」褚英惱怒地瞪他。
「結果呢?結果呢?」阿梨追問。
「結果我一回答『懂了』之後,他居然又把我丟回閣樓!」
「什麼?!」阿梨尖叫,「天啊!你要燒死他嗎?」
「當然不是。」元總管重重地搖頭,「在千鈞一髮之時,能激發一個人最大的潛能,你瞧小王爺不是現學現通,立刻能用『凌渡天關』逃出火場了嗎?」
「天啊!」阿梨快昏倒了,她想幸好元總管退出江湖,也不會再收徒弟,否則他這種極端的教學方法,大概會害死不少人。
「哼,你明白了吧?命輕一點的主子,肯定非死在這刁奴的手中不可!」
阿梨也不好再說什麼,不過有一點卻很令她納悶,「你既然這麼恨他,何不拿出你當主子的特權,一刀宰了他?」
褚英聞言,惱怒地皺起眉頭,「這是本王高不高興的問題,你管那麼多做什麼?」其實褚英也不懂,每每被這刁奴折騰得半死,氣惱得半死,但從來不曾動過要宰了他的念頭,畢竟人都是有感情的,他打小看著自己長大,是除了阿瑪和額娘之外,與自己最親近的人,除去那張該死的嘴和稀奇古怪的性子,歷練豐富的元總管也確實是他的良師益友,而他也忠心不二的守護自己。
說來他們主僕之間的感情是很微妙的,他們彼此之間也都心照不宣,或許因為如此,元總管才總是有恃無恐,口頭上雖掛著「主子」、「奴才」的謙卑稱謂,吐出來的話卻是辛辣得嗆人,往往將褚英氣得咬牙切齒。
阿梨看看褚英,又看看元總管,她似乎也有些明白了。「喔,好嘛,不問就不問。不過現在怎麼辦?我的天書呢?」
「我早料到這傢伙身手大不如前了,因此事先做下了防範,常衡就算擺脫了他的跟蹤,也跑不了多遠。」褚英又瞪了元總管一眼。
「什麼事先防範?」阿梨好奇地睜大了眼。
「記得那瓶『非禮勿動』嗎?」
「三皇子特製的怪藥,我當然記得了,不過……那又怎樣?」
「我事先把它塗在獸皮上了,你沒發現當我看見常衡將獸皮拿出盒子時,露出了一點笑容嗎?」
「啊!你真壞!」阿梨咯咯笑了,「藥力半刻鐘後發作,現在常學士肯定渾身麻癢痛苦的地上打滾了。」
「然也,走吧,我們去看看他的慘樣。」
三人懷著看好戲的壞心眼,迫不及待向前走,果不其然,常衡真在不遠處痛苦地左翻右滾,哀號連天,幸得廢墟附近道上人煙稀少,否則大概會聚集圍觀人潮。
「救……救救……我……」常衡實在痛苦至極,因此,即使面對的是和他絕難善了的褚英,他也管不了這麼多的開口求救。
「救你?可以,把獸皮交出來吧。」褚英高高在上地睨著他。
「被……搶走了……」
「什麼?!阿梨吃了一驚,但褚英可不。
「哼,這有什麼好驚訝的,搶走獸皮的打昏元總管的肯定是同一個人。」褚英理所當然地哼道。
對喔!「好啦,你聰明,反應快,我比較笨,可以了吧!」阿梨撇開臉,才不看他得意又自大的笑容哩。
「普普通通,也不算什麼,等一下你會更崇拜我的。」褚英可不知道,也沒必要知道什麼叫做「謙虛」。
「你既然這麼厲害,那就告訴我搶走獸皮的人是誰啊?」阿梨挑戰地看著他,因為方纔的一瞬間,她腦海裡本能反應出一個答案,而且她百分之百肯定正確。
「這有何難?想也不用想,肯定是他的義女千華。」褚英嗤笑了一聲,「哈哈,這真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啊。」「你……你怎麼會知道?」阿梨彷彿洩了氣的皮球,真討厭,讓她贏一次都不行嗎?
她不爽的模樣真是可愛,褚英忍不住愛憐將她輕摟一下。「別這麼沮喪嘛,其實我也沒那麼厲害,會知道也都是你的功勞。」
「真的嗎?」詭異喔,這壞男人居然會這麼溫柔地哄她。
「當然,在尚書府的甲雲軒,你不是追個女人追到學士府,便不見了蹤影?之後在去非堂看見千華,你又說她身上有令你感到熟悉的味道,所以答案很容易就出來了。」 褚英溫柔地笑道。
「好吧,瞧在你這麼溫柔哄我的份上,我對你的狂妄自大就不計較了。」阿梨甜絲絲的融化在他懷裡。
「咳——嗯——哼——」元總管故意製造一些聲音,這對主子真不像話,別人倒在地上哀號,他倆卻卿卿我我的,沒人性喔!
「你喉嚨不舒服嗎?需不需要割開來看一看?」褚英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喔,不用了,奴才只是盡責的提醒主子,該辦正事了。」
「哼!」多事!褚英又看向哀號不休的常衡。「我問你,獸皮是在你毒發前還是毒發後被搶的?」
「後……否則……她絕對……打不過我……」
「真糟糕!」阿梨蹙起了秀眉,「千華知道了獸皮上有抹藥,她就不會用手去碰了,那她現在不就帶著獸皮跑遠了嗎?怎麼辦?」
「有什麼關係,讓她帶著好了,反正獸皮也是假的。」褚英毫不在乎地聳了聳肩。
「假的?!」阿梨大叫了一聲。
常衡的哀號則更淒慘了。天啊,他居然為了一份假天書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
「你居然拿一張假獸皮來換我?還演戲演得跟真的一樣!?」阿梨真不知道是該佩服他,還是狠狠的扁他一頓!
「兵不厭詐嘛,反正情急之中,只要看到是刺了甲骨文的獸皮就行了,誰會注意它究竟是真是假。況且他們也沒見過真正的天書嘛,不是嗎?」褚英永遠有說不完的理。
「你——」阿梨服了「好好好,你奸詐,我要學乖些,日後絕不跟你這種人打交道 !」
「來不及了,你是我的福晉,怎麼可能不和我打交道呢?」褚英得意之餘,又乘機在她紅唇上偷了一個香吻。
「你又胡說八道了!我不是你的福晉!」
「嗯?不想要真的天書了嗎?那可是你父親的遺物喔。」褚英一貫地威脅她。
「你——」阿梨咬牙切齒地瞪著他。
她恨怒的嬌模樣又惹來褚英一陣大笑,也不管有第三、第四者在場,他深深地攫住她的唇,吻得火熱。
「救……救我……」常衡哀號得愁天慘地,他們竟無視於他的痛苦,兀自纏綿。
「吵死了,封住他的穴道!」褚英對元總管下了一道命令。
「喳。」元總管點了他的啞穴,看他仍翻個不停,索性又點了他四肢的穴道,讓他動彈不得。
「呵呵呵……」元總管惡劣地笑了,因為他看見常衡痛苦至極地瞪大了雙眼。
他就是故意不點他的昏穴,讓他意識清醒,忍受渾身麻癢卻又動彈不得的痛苦滋味 。
「刁奴,你還是惡根不改,這般整人!」褚英笑罵道。
「呵呵,有其主必有其奴嘛。」若真要論惡劣,元總管可不敢和主子爭第一。
「哼!」
「阿梨?」
一個利落的身影,突然落在三個人的身後。
「師兄?!」阿梨回頭一瞧,居然是一身忍者裝扮的綺羅!「你終於出現啦!從上次在天香閣被揭破男兒身之後,你就消失不見,我找了你好久呢!咦?你肩上掛的是誰 ?」阿梨發現綺羅的肩上倒掛了一個昏迷的女人。
「她就是我要找的人,兩年前偷走我們組織的情報,害我們人員折損慘重的罪魁禍首。」
「就是她?」阿梨彎下腰,看清她的臉,不由得大叫一聲:「是阿梨?!」
「你認識她?喔,對了,我在她身上發現一個小盒,盒裡裝著一張獸皮,就是我手上這一張,上面刺了滿滿的甲骨文,應該就是你要找的天書,給你吧。」綺羅將手中羊皮往阿梨三人的方向一丟。
「啊——」阿梨大叫一聲,這獸皮可碰不得啊!
褚英眼捷手快,抱著反應稍慢的阿梨躍到一邊,而元總管則不愧曾經是江湖高手,閃得甚至比褚英更快。
「你們怎麼了?為什麼不接羊皮?」綺羅納悶,瞧他們閃避的樣子,他還以為自己其實是丟了一枚炸彈,而不是一張無害的獸皮。
「沒……沒什麼。」褚英笑笑,「你說千華就是你要追捕的人,她也是來自東瀛嗎 ?」
「不錯,她是東瀛首屈一指的情報販子,最常利用歌妓的身份掩護,竊取各組織的情報販售,就是因為如此,我才假扮女子,掩身青樓,希望能揪出她,但沒想到她這次居然換了個身份,害我白做了這麼久的歌妓。」綺羅真是怨歎。「喔,那她這次肯定是受暗日組織的委託,來奪取天書。」阿梨篤定地說道。
「應該錯不了。奇怪,你明明一起在找天書,現在天書就在你面前,你為什麼不拿 ?」綺羅還是不懂。
「呃……這說來話長,師兄,你碰過這張獸皮之後,已經過了多久時間了?」
「嗯……約莫半刻鐘吧,你問這做啥?」
「半刻鐘……」阿梨尷尬地乾笑了兩聲,「那……你有沒有覺得身上有點怪怪的, 不太舒服?」
「怪怪的……聽你這麼一說……好像有……」奇怪,怎麼漸漸感到好像有小螞蟻在他身子骨裡亂爬亂啃亂咬?
阿梨和褚英對望了一眼。
「怎麼辦?」阿梨問褚英,藥是他塗的,他應該負責任吧。
「無解。」孰料褚英根本不知負責任為何物,聳聳肩,兩手一攤。
「喂!你們究竟在搞什麼鬼?!為什麼我渾身麻癢得難受?」綺羅哇哇怪叫,身子已經克制不住地扭動。
「交給你了,你負責說明一切,這是命令。」褚英將燙手山芋丟給元總管,抱起阿梨,眨眼間便消失無蹤。
「啊——」綺羅無奈,只好祈求地看向唯一留下來的元總管。
「放心,我會把你想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的。」元總管嘿嘿兩聲笑,附在綺羅耳邊,把一切說了。
「啊——」綺羅發出了震天的慘叫。
一個月後褚英掀開了阿梨的蓋頭,喜娘在兩人衣角綁了一個結,說些吉祥話之後,領著丫環盡數退下,將良夜留給這對新人。
「嗯?你為什麼笑得這麼詭異?」褚英瞧著阿梨,愈瞧愈愛,卻也愈瞧愈不對勁。
「有嗎?呵呵呵……」明明就有!
褚英挑起一道眉,不含力道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托起她的螓首,「你是要自己乖乖招供,還是要本王嚴刑逼供?」
「怎麼嚴刑逼供?」阿梨眨著漂亮的眼睛,笑咪咪地問。
「嗯,新婚之夜,本王還有更好的法子嗎?當然是把你脫得一絲不掛,然後……」 褚英一邊說,手已經先一步褪下她的外衣,朝她的褻衣進攻了。
「呵呵呵——哈哈——」。阿梨居然反常地得意大笑,「王爺,相公,夫君,你慘了,糟糕了,碰到我的襯衣,怎麼辦呢?哈哈哈——」
「啊?你……難道你將『非禮勿動』滴在衣服上?」褚英瞪大了眼。
「然也,反正有解藥了嘛,不過很抱歉,解藥已經被我藏起來了,如果想要,必需求我才行。」阿梨勝利地說道,她在褚英面前總是被吃得死死的,這回非討面子回來不 可。「你這個小魔鬼……啊,好痛苦!我渾身又麻又癢……好痛苦……」褚英突然將她整個壓入床鋪裡。
「喂……不會吧?明明要半刻鐘才發作的……你……」阿梨察覺到褚英已經褪下她所有的衣物,還對她上下其手,不禁羞得面紅耳赤。
「一定是你藥量滴太多了,所以藥效提前發作。」褚英在她玉顏上落下細碎的吻,手順著她玲瓏的曲線挑逗。
「就……就算藥效提前發作,也……不該是這樣的效果啊……」事情不對勁喔,褚英的舉動似乎比較像碰了春藥。「啊,那只有一個可能的解釋。」褚英一邊舔著她敏感的耳垂,一邊說道:「你一定拿錯藥了。」
「不……不可能……」阿梨虛弱地回應,「你的暗櫃裡明明就只有一個瓶子,是『 非禮勿動』,不會錯的……」
「一個?」褚英朝她咧了一個大大笑容,「喔,我倒忘了,本來該有兩瓶藥的,不過『非禮勿動』好像被我用完了,所以……」
「所以……我偷走的這瓶不是『非禮勿動』?」阿梨愕然地瞪大了眼。
褚英點頭,笑得很賊,精明如他,早料到阿梨會搞些什麼鬼了,因此事先換了瓶假藥,捉弄這隻小笨魚。
「那……那……我偷的究竟是……什麼?」天啊,阿梨其實沒什麼勇氣聽答案,她想也不用想,自己肯定又被這個壞王爺給設計了!
「動心忍性。」褚英瞅著她,眼眸足以燙透她的身骨。「那是什麼東西?」
「聽不懂嗎?沾了這藥,就會『動心』,然後強迫自己忍『性』。」褚英胡謅個名字也就算了,居然還惡意曲解。阿梨呻吟了一聲,「還可以『忍性』,是不是表示還有挽回的餘地?」
「不,『忍性』是聖人才做的事,吾非聖人,吾不為也。」他立刻化為惡虎,撲向她這隻小羊。
「啊啊啊——」
片刻之後,尖叫聲即化為陣陣嬌喘與呻吟,想扳倒褚英這個頑劣冤家,阿梨還得再多磨練才行啊!
「歡迎、歡迎,王爺和福晉大駕光臨,真是下官莫大榮幸。」
尚書府照例在本月舉辦一場甲骨文同好會的研究討論,只是場地不在以往氣派的大廳,而移到一間偏遠的小廂房,只因尚書府目前四處開挖,滿目瘡痍,只有這一小隅尚未被波及。
「封尚書,沒想到你聚會的場地小了,與會的人卻還是一樣,你可真有面子。」阿梨笑道。
「哪裡、哪裡,其實大家肯賞光的原因,無非是想瞧瞧我這座尚書府是不是真埋了個甲骨文窟呢!」封行守毫不諱言,從他大挖尚書府之後,他府裡可能有甲骨文獻埋藏的消息就不再是秘密了。
「呃……」阿梨不好意思地笑笑,「看你這麼大費周章,挖得這麼辛苦,我真有點過意不去……」
「福晉這是說哪兒話呢?」封行守急忙否認,「挖開尚書府是下官個人的主張,和王爺以及任何人都無關。」他很識相地遵守承諾。
「嗯,封尚書不愧是公認的甲骨文癡,犧牲不小。」褚英暗笑。
「只要能挖掘到其它能證明甲骨文不只出現在龜甲上的文獻,一座宅邸又算得了什麼!」封行守無怨無悔,甚至驕傲得很。
「啊,說到文獻,居德,你那面金鎖片可以借給阿梨瞧瞧嗎?」
「當然、當然。」封行守立刻掏出金鎖,毫不猶豫地遞給阿梨。
阿梨接過。啊啊,可愛的金鎖片,終於回到她身邊了。「封尚書,你可知金鎖片上寫些什麼?」阿梨笑問。
「知道,阿梨小……呃……」封行守本能又要稱阿梨為小姐,但常衡和千華的細作身份已曝光伏罪,「小姐」這個尊稱已不適合出口了。「有人已經讀給我明白了,這兩行小字刻著「富貴平安」、「長命百歲」,兩個大字則是……呃……」封行守猶豫了一下,阿梨現已貴為襄親王的福晉,依禮不能直呼她的名諱。
「不要緊,你但說無妨。」阿梨微笑。
「是……阿梨,正巧和福晉同名……」
「所以?」阿梨又一個微笑。
「所以?」封行守摸不著頭緒。
「很顯然這是一面為小兒打造的長命鎖,而它的主人名叫『阿梨』。」褚英說道。
「是這樣沒錯,不過那又如何呢?」封行守還是不懂。
「你難道都不曾好奇過,為什麼幾千年前的人的名字居然會和幾千年後的人一模一樣?」褚英覺得封行守真是單純得可以。
「王爺……的意思是……」封行守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阿梨抿嘴一笑,轉身笑嘻嘻的奉上一杯茶,「來,封尚書,喝杯茶,聽個故事,然後你就會什麼都明白了。」
結果,聽故事之後,匡啷一聲,端在手中的茶杯摔到地上,封行守僵得彷彿一座石像。
室內登時一片肅靜,數十雙眼睛往主人身上聚焦。
「所以我就說看你這樣辛苦的開挖,我心裡很過意不去嘛。」阿梨愧疚地乾笑兩聲 。
「雖然你再三強調挖園的舉動與本王絕對無關,不過……嗯,就說我一時仁慈好了,對你做一個小小補償,本王就提供甲骨文同好會的討論聚會場所,直到你的尚書府修復為止,唉,你也知道的,知識交流的場地舒適與否,將會嚴重影響到研究的學術品質,這間小小的廂房是不適合的……居德?」
封行守目光呆滯,嘴巴張得大大的,沒有反應。
「唉,我們的故事太精采,把他嚇傻了。」褚英挑眉一笑。
「是這樣!那你要小心點,以後說給我們的寶寶聽的時候,可不許全說。」阿梨提醒他。
「嗯,我只挑他額娘耍笨的地方就好了。」
「你敢!那我要告訴他,他阿瑪是天下第一惡劣的大壞人。」
「你儘管說,我這般豐功偉業,還怕後繼無人咧。」
「什麼豐功偉業?!分明只會欺負弱小!」
「欺負弱小是我的本事,你看不慣嗎?」
「你——」
褚英和阿梨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邊鬥嘴邊走了出去,完全無視於屋子裡一幹不明就裡、看傻了眼的人。
直到再也聽不見兩人的聲音後,封行守終於回魂,發出了一聲慘叫:「啊——」
他視為稀世奇珍,不計一切代價換來的金鎖片居然是假的!
他連做夢都會笑醒的,尚書府底下埋藏的甲骨文窟居然只是一場空!
「啊啊——」
他原以為可以挖到關鍵性的文獻,改寫甲骨文的研究歷史,成為甲骨文字研究的第一人,留名萬世,這居然只是一個玩笑?!
「啊啊啊——」
而他居然為了一個假貨,一場空,一個玩笑,將他美麗的宅子挖得滿目瘡痍。
「啊啊啊啊——」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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