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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千水 -【千里也相隨】《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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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10-5 00:10:45
標題:
千水 -【千里也相隨】《全文完》
【書名】
千里也相隨
【作者】千水
狄洛王子所做的事幾乎令人吐血!整天泡在女人堆裏逍遙,簡直以風流為事業隻要稱得上美女,他都不介意譜出一段事供人談論儘管如此,國王還是將他列為繼承王位的人選並宣佈在祭典之夜為兩位王子選妻立妃眾多佳麗無不使出渾身解數,競相爭豔狄洛卻放棄了可以光明正大獵豔的好時機偷偷綁走了一個不情願服侍他的「男人」....不會吧?高高在上的王子們怎麼一夕之間全變了樣一個是強留了醜小子在身邊使喚,一個是看上了舞孃!然而事情卻出乎狄洛的意料之外──醜小子竟是個絕色美女,還是塞卡其頓最神秘的「第一公主」!「惡魔之女」的惡夢從小跟隨,使她承受不起愛人疏離的眼神自私地帶走狄洛的信物,她執意走向自由的天空奧圖爾王為了稀世之珍,不惜血洗穆提西斯大陸而狄洛必須迎戰強敵、證明對她的愛有多深否則沒資格伴在第一公主的身邊..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10-5 00:11:04
序
在季節轉變
嗨,真高興又和大家見面口羅!
時值春假期間,千水每天都有約不完的會,其實對像只有兩個,千水的另兩位知心好友,但是……她們就耗掉了我一個禮拜的時間?。因為她們都還在外地求學,久久才回來一次,千水一定要捨命陪君子的呀。
聽聽這個、聊聊那個,唉!三個女人絕對可以變成一座菜市場,那天下午實在聊得過頭,旁邊桌竟然有人低語:「那三個女的看起來好有氣質,哇,怎麼一笑全都變了德行!?」
當場,千水和兩位朋友都傻眼了……
一時控制不住嘛,能夠開懷暢談、開懷大笑,何償不是一種真性情!換作是你,你能有這種朋友嗎?
驀然,一股很驕傲的情緒就擄獲了我們的心。(哈哈哈,好像有點不倫不類。)
過了一個月嚴重的低潮期,千水其實在最近才開始發奮圖強,正在努力趕「作業」的同時,白天幾乎都和朋友聚在一起,所以結果想當然的就奇慘無比啦,沒日沒夜的後果是……嗚……長痘痘啦!
最近天氣變熱了,千水想去「夏眠」了,因為千水最不喜歡看到大大的太陽,而酷愛冬天那種冷冷的感覺。(這算不算有點無可救藥?)
唉!懷念的冬天——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10-5 00:11:19
第一章
西元七百年穆提西斯大陸
太陽即將隱沒在遠處的山後,在距離邁錫城三十哩外的森林,有一支約莫三十多人的隊伍仍繼續在前進著。
走到一處較為寬敞的平地,為首的男子勒住馬,仔細的打量四周的環境。除了一些高大的樹木之外,附近並沒有較高的草叢,即使偶有幾顆岩石也不至於令人感到危險。豎耳傾聽,尚可察覺到些微的流水聲,他似是有些滿意。
「各位,今晚我們在這兒札營吧,明日再進城。」他轉回頭對著身後的人喊著。
一聲令下,眾人一哄而散,開始有秩序的為露宿做準備——搭帳棚、整理物品、安置馬匹、生火、取水等。
他們是一群撒格遜人,從有記憶開始便一直四處流浪著,所以即使有能力,他們也從沒有在同一地方停留超過十天,或是在哪個地方定居過。他們不是不愛家,只是酷愛遊走天下的奔放感覺,眷戀著大自然的懷抱。
為首帶路及下令的男人是這一族人的族長,從他懂事開始便以保護族人的安全為一生的責任。他們遊歷各城之間,以賣藝及傳遞訊息收取報酬為生。決定在這裡夜宿之後,他一如往例的巡視眾人的情況,安排著夜裡守衛的人選,見族人們一個個進入情況之後,這才稍微放心的直接走向右邊最先搭好的灰色帳棚。
在這個帳棚內端坐著一名白髮蒼蒼的盲眼老婦,從她臉上可以很明顯的看出她的年齡已不小,甚至可以說是非常老了,但歲月的痕跡卻絲毫無損於她面容上的那抹慈藹,教人看了都忍不住想親近她。她善於占卜,是族人之所以能避過許多大禍的功臣。承續上一任先知的任務,她的一生完全奉獻給族人,使他們能在危機四伏的流浪生涯中一次又一次的與危險隔離。撒格遜人敬她如同自己的母親。
「婆婆,天色已經暗了,我們也已如預定的路程接近下一個目的地。今晚我們就在這裡過夜,等明日進了城,再找大夫來醫治您的眼睛,您安心休息吧。」恭敬的說完後,他轉向一旁專門服侍婆婆起居的黑臉小男孩,開口吩咐著:「亞沙,好好照顧婆婆。」
「我會的,族長,您放心吧!」那名男孩有禮的回答道。
他滿意的點頭後,準備走出帳棚繼續他未完的事務,不料欲踏出的腳步卻因一句呼喚而停祝
「哈里!」出口的是那位盲眼婆婆,她將臉轉向他,語氣平和地說:「以族人的生活及平安為重,努力為族人的未來多做策劃才是你的責任,別為我的眼睛太費心了。」她明白,今生自己是不可能恢復視力的,這雙因窺見太多天機而失明的眼睛,是神對她的懲罰。她從不埋怨亦從來沒有任何不平,上天讓她擁有了這麼多孩子、讓她活了這麼久、讓她可以陪伴在這些孩子的身旁,她已經很滿足了。
「不,我絕不放棄。」哈里轉回身堅持的表達,「婆婆,您好好的休息,至於其他的,您就不必擔心了,我會安排好一切的。」
聽見遠去的腳步聲,她不由得歎息,怎麼這孩子就是不肯死心呢?
「婆婆,您別難過了,也許這麼做能讓族長的心裡覺得好過,減少他心中的愧疚,您又何必一定要阻止他呢?」一反方纔的木訥恭順,男孩紫色的眼眸中滿是透悉一切的慧黠,與他黝黑、不起眼的臉成了不協調的對比。
「我只是不忍心那孩子面對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亞沙,你該明白婆婆的眼睛是無法重見光明的,這是個不爭的事實。」每每想起哈里為了讓她恢復視力所做的種種努力,她就覺得心疼。
「失望總比他因為愧疚而逃避眾人要來得好。婆婆,您就別再為族長難過了,族長他明白自己在做什麼,您只要安安康康的活著,繼續陪在大家的身旁,對族長及族人而言,就是最好的報償了。」他笑著說,那也是他心中最大的願望。
婆婆聽完也笑了。
活到這把年紀,該知足、知命了,每個人都有他們自己的路要走,是非磨難在冥冥之中早就安排好了的,她是不該煩惱太多,也該讓這些孩子們勇敢的去走他們自己應該要走的路。
她衷心的期盼他們個個都會有很好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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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中,那是曾經熟悉的家園……
「看!那個小孩掉落水裡一天一夜了,被救起來時竟然一點都沒有受傷,還活得好好的。」
「對呀,對呀!」另一旁有人猛附和著。
「上次我看到她一個人在河邊玩,她竟然還能夠讓水流轉向、在空中飛舞,真……真是可怕……差點兒嚇死我了……」
人們愈說愈恐慌,內心的害怕愈來愈深。
「如果以後她想傷害我們,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止她的。」
「不祥!」站在眾人身後,身著白色神袍的男子沉穩的開口。
所有人均被他這一句話驚得失去反應能力。
「這個小孩是不祥的。」他再度沉重的開口,悲痛的神情似是想打動所有在場的人。「留著她將會為我國帶來無法想像的災禍。」他閉上眼睛,像是已看到那時的慘絕。
所有人交頭接耳的談論著……
「神官說得對!」有人因而驚喊出聲,「我記得小姐出去那天,原本炎亮的太陽一下子被烏雲遮蓋住,天空突然下起傾盆大雨,連帶的使得我們那年辛苦播種的食物差點兒毀於一旦,真是太可怕了。」
「對呀,我也想起來了。」
「她是妖女,是惡魔轉世的妖女!」神官一句肯定的話把不解世事的小女嬰打入萬劫不復的地獄。
「神官,救救我們。」
「對呀,神官,救救我們。」呼救聲此起彼落。
神官的眼神中有一股察覺不到的冷酷與滿意。
「把她處以火刑才能夠使眾人平安,才能夠消弭所有的災難。」
「處以火刑!?」
「神官說得對,燒死她我們才能平安。」
「燒死她我們才能平安……」
「燒死妖女、燒死妖女!」應和聲不斷傳出。
不!冷不防地自夢中驚醒,一身冷汗地坐起身的同時,立刻警覺的把頭一偏,望向一旁猶自熟睡的人。
幸好沒吵醒婆婆。他心一鬆,輕吐出一口氣。此刻距離天亮還有一段不短的時間,他卻再也沒有睡意,心思一動,靈巧的翻身下床,悄然的走出帳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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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依著傍晚時的記憶,在沒有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走出營地範圍。
夜寂人稀,黑幕完全籠罩大地,無垠的天空中只留下一抹彎月高懸不墜,遠處的天邊點綴著幾顆不甘被忽視的星閃呀閃的,惹人無限響往。不遠處的林子中有著一彎淺淺的溪水,除了大自然美麗小生物的低嗚外,四周幾乎是靜默得聽聞不出任何聲息。
只有在這樣的時刻,他才容許自己有一絲絲的鬆懈,漸次卸下白日裡的偽裝,解下終日覆在頭上的布巾,讓一頭早已過腰、狀似黑紗般的青絲隨帽巾的解落披散而下。用溪水輕拍臉上、手上,洗去塗抹在皮膚上那層黑油,然後一張白晰靈秀、清雅絕俗的臉蛋立即完全顯露出來。他沒有費心去打量水中的絕色臉龐,微側著臉以單手支撐、枕在弓起的雙膝上,另一手無意識的撥弄著溪水,形成一波波動人的水紋,而他仿如無所覺的沉浸在漫無邊際的思緒中。
林子的另一頭,一匹全白的神駒突然自茂密的叢林盡頭如流星般的疾衝而出,雪白的背上掛著紅色鑲金邊的馬鞍,鞍上載乘著一名身穿白色騎士服的男子。如果他此刻神采奕奕、手中握著疆繩以疾掠之姿俯衝而來,當真是一幅絕佳的畫面。然而以他目前半吊在馬背上的姿勢及染上鮮血的服裝看來,任何明眼人都知道他已因受傷而昏迷。
一聲馬嘶以石破天驚之勢震醒了這個沉寂的夜空,連帶的也驚回了神遊虛境的亞沙。
他順著聲音的來處回頭,恰巧看見一匹駿馬正以一記優美的凌空跳躍越過這條溪水。以它的姿勢看來,它絕對是一匹訓練精良的好馬,可是很不幸地,它的主人此刻正陷入昏迷,對於這個高難度動作沒有一點點兒的防備,於是很不意外的,一個重物從他面前筆直掉落,直接投入溪水中。
他的眼眸因這個突來的場面眨了眨,反射性的看向水中,刺目的血跡染上了清澈的溪水。不由分說地,他立即將騎士救上岸,反轉過騎士的身子看清他的模樣後,尚來不及分析任何情緒,只覺得一份陌生的感覺由心中透出,既讓他分不清、卻又硬生生的敲進他刻意封閉的靈魂。
他——俊得漂亮!
說「漂亮」也許並不十分貼切,但亞沙一時之間實在想不出更好的形容詞。
他的髮色燦如黃金,英俊的五官如同經過雕刻般的鮮明,完美的組合在他臉上,就如同是上天最無瑕的傑作。那雙因受傷而微皺的濃眉絲毫無損於他貴族般的氣質,反而更增添一抹讓人不敢放肆的嚴峻。
猛然察覺到自己不該產生的好奇,立刻阻止了自己因他而起的探索心,亞沙隨即動手處理他身上的傷……
恍惚中,他昏沉的意識命令自己睜開眼,朦朧的眼神看不真切,那是真的嗎?
一頭烏黑的長髮、一雙罕見的紫色眼瞳……
亞沙檢視他的傷口,幸好他受的只是一些皮外之傷,止了血再清潔傷口、上了藥,已沒什麼大礙。亞沙估計,再過不久他應該就會醒來。
亞沙的心因他沒受到很大的創傷而鬆弛了下來,沒發現到自己異樣的心思。一抬頭,那匹白色的神駒立在不遠遠靜靜注視著他的每一個動作,神情裡似乎有著感激……
心有靈犀般地,他對它投以一笑,一邊為自己著回平日的裝扮。
這麼一折騰,遠方的天空已泛出幾許白光,低頭再看看仍處於昏迷狀態的男子,他思索了一會兒,然後用一方紗絹包住一些隨身攜帶的療傷藥放置在騎士隨手可及處,待一切完畢後才站起身,那匹神駒也因他的動作而漸趨接近,直至來到他面前才停下腳步。
他與它對視著,一會兒後,他微微含笑地伸出手,那匹神駒溫馴地接受他的撫摸,在他手上細細磨蹭著。
「後會有期了。」他輕喃。
收回手,再回頭看了騎士一眼,隨即不再留戀地離開了這裡。轉眼間,仍然靜謐的小溪旁只剩下一匹白色的神駒與一名昏迷的俊偉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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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誰都知道沒事的話最好少在族長面前走動,因為族長大人一早就像吃了炸藥般,到處亂噴火,所有識相的人一律遠離十公尺以上,免得掃到颱風尾,成了無辜的替死鬼。
「亞沙,你一早到哪裡去了?族長和我們大家都好擔心你會不會迷路,正考慮要不要派人去把你帶回來呢!」亞沙一接近族人們札營的地方,立刻就覺得氣氛有點兒不太對勁,才疑惑著,族中最美麗、也是最優秀的舞者可麗兒立即迎了上來,熱情率真的大眼暗示性地朝他眨呀眨的,無言的告訴他今晨族長的脾氣不太好,最好小心點。
亞沙接收到可麗兒的暗示,微一點頭用眼神表示著謝謝,然後隨即往婆婆的營帳走去。一掀開帳帷,婆婆便像是有感應般的立即開口:「哈里,你放心去外邊看看大家的情形,別誤了今天的行程,這裡有亞沙陪我就夠了。」很明顯地,婆婆不想讓亞沙面對哈里的怒氣。
「好。」暫時壓下一早的不順,哈里依著婆婆的指示離開,在經過亞沙身邊時,他低聲丟下一句,「待會兒到營外來找我。」隨即大踏步走出帳外。
亞沙看著他的身影,偷偷吐了吐舌頭,心想待會兒少不得得挨訓了。
「亞沙,又頑皮了?!」
「才沒有,婆婆,」亞沙委屈的抗議,「我只是一早醒來看大家都還在休息,我又睡不著了,才決定一個人到附近走走。」
婆婆慈祥地笑了笑,「你也別介意哈里對你的態度,今天早上他發現這片樹林的另一頭有一群人經過,他們並不是普通的流浪人,而是一群受過精良訓練的騎兵,偏偏你又不見了,族長是擔心你會發生意外,才會顯得特別急躁。」
「婆婆,我不會介意的。」
他坐到婆婆的身旁,雙手靈巧的在婆婆的肩上按摩了起來。人在這裡,心裡卻不由自主的擔心起溪邊那名受傷的陌生男子……
「亞沙,」婆婆拉下他的右手用她細瘦的雙手包握住,而那雙無神的灰眸明明沒有焦距卻直視著遠方,像是已穿透了現在的空間。「世間有相聚就一定會有別離,而命運之輪一旦開始轉動,任誰也無法阻止。」
「婆婆,您是不是……看見了什麼?」亞沙意識到婆婆話裡的不尋常。
婆婆平靜的搖搖頭,慈藹的臉上漾著微笑,「還記得那一年婆婆遇見你時,你渾身是血又受了灼傷,當時婆婆幾乎要以為你沒救了,你卻還是奇跡似地活了下來,從那時候開始,你就一直陪在我身邊,不曾離開過。」
亞沙想起小時候的情景,不禁也因回憶而泛起些許的酸楚。
「婆婆,如果不是您救了我,今天就沒有亞沙的存在。」
婆婆理解的拍拍他,這孩子在遇到她之前,不知受過多少不公平的待遇,但是他從來都不曾說過苦,甚至在危急時,還特地趕回去救了那些曾虧待過他的人。但她明白,這孩子不是以德報怨,只是不忍見他們受苦、見自己的親人受到迫害,才決定回去完成他所背負的宿命。
他沒有想過要報復他們對他的不公,但也沒有長居家園的打算,所以事情一結束,他對國王的封誥不予理會,沒讓任何人有挽留的機會,毅然重回流浪的生活。
「世間沒有任何地方值得留戀,我的命是撿回來的,所以我不會在任何地方奉獻出自己的生命,即使是死亡,我也會選擇投向大海,消失得無影無蹤。」當時十五歲的他這麼說。
這孩子不該再受苦了,該有人提供他休息的港灣。這個人也快出現了。
「亞沙,婆婆要你記住,順著你自己的心去走,別害怕失敗和欺騙,這就夠了。」她知道,將有人可以代替她伴亞沙一輩子。
亞沙不知道婆婆心裡在想什麼,聽了又想,仍感迷惑。
「婆婆,我不明白。」他實在想不出婆婆話裡的意思。
婆婆笑了笑,「現在不明白沒關係,只要記住婆婆的話就行了。去找哈里吧,免得他又生氣了。」
「嗯。」見婆婆已無意再說明,亞沙只好暫時壓下滿腹的疑問,去外頭找族長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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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姆,待會兒你準備妥當後就先出發到邁錫城,辦好入城過境的申請手續,請城主允許我們在城內做表演。我們大約停留五天後便離開,還有進城後記得找一個大夥兒可以居住休息的地方。」
「請放心,族長,我會辦好您所交代的事。」老山姆拍拍胸脯保證道,不經意地眼角瞄到一個小小的身影正往這裡走來,想起一早族長的那頓脾氣,於是在離開前忍不住低聲求情道:「族長,亞沙並沒有犯多大的過錯,而且婆婆也不會忍心見到亞沙受罰,山姆請求您就原諒他這一次,我相信亞沙以後一定會特別小心謹慎的。」
哈里看他一眼,眼中不再有怒氣,但仍是面無表情。
「我會有分寸的。」
「謝謝族長。」
山姆離開後,亞沙才走到哈里身前。
「族長。」
「亞沙,你一大早上哪兒去了?」
「我醒來得早,見大家都還在休息,所以一個人到附近走走。」
「亞沙,你在族裡這麼久,應該知道夜晚露宿時沒有我的命令及特別的事情,絕對不可以隨意離開營帳的區域。你是婆婆肯接受的人,足見婆婆相當疼愛你、也絕對信任你。現在婆婆行動不便,很多事都需要你在一旁幫忙,今天早上你卻私自出營,看在大家為你求情、你又是初犯的份上,事情就到此為止,不再追究。但是這種事情我不希望見到第二次,否則我絕不輕饒,你懂嗎?」
「亞沙明白,謝謝族長。」他順從的接受責備,他也的確在溪旁逗留太久,以往都是在沒有人發現的情況下來回,今早想必也讓婆婆嚇了一跳。
「嗯,」哈里滿意的點頭。「賽伯教你的豎琴,你練得如何?」
「可以彈奏幾首曲子。」
「好,今天入城以後也許會立刻展開第一場表演,這幾天賽伯的手受傷,不方便參加演出,你就代替他配合可麗兒表演,有問題嗎?」哈里詢問著。
「沒問題,族長。」亞沙恭敬的回答。
「那現在你就先去找可麗兒練習一下,等大家都打理好了,我們立即出發,準備進邁錫城。」
「是,族長。」
哈里吩咐完,隨即準備到另一處去查看族人的情形。而聽完訓斥的亞沙思緒一轉,忍不住又想起早上那名陌生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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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沙,你怎麼來了?族長罵你了嗎?」一見到亞沙往這邊走來,可麗兒高興的向前問著,最後一句還特別拉他到一旁,壓低音量小聲的問。
「沒事的,可麗兒。」亞沙若無其事的笑笑,說出了他來的目的。「剛才族長告訴我,今天一進城後可能會立刻開始表演,因為賽伯的傷還沒好,所以要我代替他演奏音樂配合你表演舞蹈。」
「好啊!」可麗兒開心的回答,隨即跳離他幾步遠,一邊舞動身子,一邊閃著燦爛的笑容對他說:「亞沙,你看著喔,這是我想出來的新舞步,我們今天就表演這個好不好?」
鮮明的紅色身影玲瓏的旋轉,衣袂隨風勢、隨舞姿飄動,美妙的姿態讓看的人幾乎忘了呼吸,只能專注的看著她,再也無法思考。
可麗兒是個非常熱愛舞蹈的女孩,也是個十分優秀的舞者,她最大的興趣就是跳舞,從以前到現在,不論是在哪裡,她總是能輕易的讓人迷醉在她曼妙的舞姿中,深深沉醉,加上她又是個正值青春年華的艷麗少女,在流浪的表演生活中,不知擄獲了多少男子的心,不論是販夫走卒,或是富有的公子哥兒,乃至於位高權重的王室貴族無一倒外。只是她從不動心,即使對方願傾盡所有,只求她能稍微停駐,卻仍是沒有人能打動她。
是可麗兒眼光絕高嗎?
每每看見那些人興高采烈的到來、垂頭喪氣的離開,亞沙就忍不住有些同情他們。也許是年齡相近的關係,他們可以說是一同長大的,可麗兒將亞沙視為超乎性別的知心好友,她從不隱瞞亞沙任何事。在一次無意的探問之下,亞沙才明白原來可麗兒心裡已經有了中意的對象,而那人就是他們的族長哈里。
其實亞沙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嬌艷動人的可麗兒會喜歡上嚴肅年長的族長呢?在她向來單純的心中恐怕尚不能理解「愛情」這東西吧!
多年的流浪生涯下來,可麗兒早到了該談論婚嫁的年紀,族裡就有不少年輕男子深深愛慕著她,卻又沒有膽子親口告訴她,每次都托請亞沙幫忙美言、代為轉答,只因為大家都知道,黑黑小孝看起來無足輕重的亞沙是可麗兒最好的朋友、最疼的弟弟。
「亞沙、亞沙,」可麗兒頻頻喚著,拉回了他的思緒。「你覺得好看嗎?」她滿懷期待地問。
「好看呀!」亞沙回她一個大大的笑容,一邊打趣著,「誰不知道我們的可麗兒是個最棒的舞者,你跳的舞怎麼會不好看呢?唉!希望這個城裡的男人個個禁得起誘惑,千萬別又被這場舞迷去了心神、為你如癡如狂才好!」
「亞沙!」可麗兒跺著腳,眼神半羞半惱,「你明知道我從來沒有存心想去迷住任何人的。」
「是、是,」他迭聲應和,「我知道、我明白。美麗動人的可麗兒小姐,你從來沒有存心想迷住任何一個男人,其實,你只希望有一個人注意你而已。」
「亞沙,我不理你了!」嬌嗔滿容的可麗兒說不過他,一旋身便要走開。
亞沙趕緊一把拉住她,「好可麗兒,別生氣,我只是和你開開玩笑嘛!」亞沙一臉笑容的賠不是,只希望可麗兒別再同他計較。
原本嘟著嘴巴的可麗兒看見他這副無辜又可憐的模樣,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笑了,笑了!」亞沙開心的叫著,「可麗兒,你不生我的氣了吧?」
可麗兒想板起臉孔卻仍是讓笑意洩漏了心思。
「下次再敢藉機取笑我,看我饒不饒你?」
「是,是,下次不敢了,好姐姐,謝謝你的寬宏大量,你真是全天下最美麗、最溫柔、最善良——」
「停!」可麗兒受不了的打斷他接下來的吹捧,這傢伙,真夠阿諛謅媚的。
「我們快點練習,否則進城之後要真出了什麼狀況,族長可是不會饒人的。」
「好。」
笑鬧過後,他們認真的練習曲子及舞動的節拍,培養舞者與樂者之間的默契,畢竟誰也不想去領教族長那可怕的脾氣。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10-5 00:11:35
第二章
邁錫,南加斯國的第一大城。
南加斯是個十分富庶的國家,這裡的人民因為崇尚和平,所以個個安居樂業,加上幾代以來的君王實施經濟自由,給人民相當大的自主權、稅賦公平、刑法公正,幾十年下來,南加斯國始終繁華安定。
在穆提西斯大陸上存在著三大城國,分別為南加斯、奧圖爾、塞卡其頓。這三國在穆提西斯大陸上所佔的比例相當平均,但土地肥沃度各不相同。相較之下南加斯顯得得天獨厚,在國境內鮮少有沙漠等貧瘠地形。奧圖爾國的情形則恰恰相反,在天然地形貧乏的條件之下,他們總是希望從他國得到更好的物資。而塞卡其頓的天然條件則是介於兩者之間,但因善於經商及務實的天然習性,不論是國力抑或是經濟能力皆勝過其他兩國。
現任的南加斯王名喚菲尼爾,個性敦厚、治國以仁,即位以來沒有發生過什麼足以動搖國本的大事,十幾年下來南國的人民已習慣於安逸的生活,而菲尼爾的年紀也大了,唯一的煩惱就是王位繼承的問題。菲尼爾王膝下只有一個兒子——維克,按理說子承父位是相當正常的事,然而令他煩惱的不是這個兒子不爭氣,而是他自己並非正統的王位繼承人。二十年前他的王兄在即位沒多久便得急病亡故,那時王兄唯一的愛子狄洛才不過五歲,根本無法擔當國王的重任,於是他才暫代掌權。現在他的侄子早已成年,但是卻整日流連在花叢之中,每每風流快活得不得了,對於繼承王位一事冷淡不已,但狄洛才是真正南加斯國的國王呀,偏偏狄洛一點兒自我意識也沒有,怎不教他傷腦筋呢?狄洛不是沒能力接掌王位,只是……唉!
再說說他唯一的兒子——維克。
坦白說,維克努力、認真,對於該學習的事沒半點兒虛應,是個可以令父親感到驕傲的孩子。但是維克偏偏熱中於權位的追逐,尤其成年之後,為了父親遲遲不肯立自己的兒子為王位繼承人感到非常不能諒解,事事以勝過狄洛為唯一目標,這種情況延續到現在,真是令他頭痛不已。
在這個問題懸宕多年以後,大臣們提供了一個方法——既然目前兩名人選都早已成年,且又都尚未娶妻,那好,為了南加斯國的未來,這個王位繼承人必須小心慎選,連帶的未來的王妃也必須是個才德兼備的名門淑女才行。就在國家一年一度的祭祀大典完成後,照例舉行慶祝舞宴,請來所有家世及條件皆屬上選的佳人,只要是尚未訂親的人,皆有機會成為南加斯國兩大王子的王妃。
這個消息一發佈,全國有資格參加宴會的美麗少女無不驚喜莫名,尤其兩名王子的人品與地位皆是難得的如意郎君,怎不教人心生仰慕、盼望自己會成為當晚最幸運的女子呢?
唉!看來這些老人真的是安逸太久了,不找點名目來使王宮沸騰熱鬧一下,恐怕違背他們為人臣子的一片忠心。所以兩位親愛的王子殿下,請接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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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的,身旁向來有女人陪伴的狄洛王子現在竟然會獨自一人,更罕見的是他臉上沒有一貫玩世不恭的笑容,有的只是因沉思而略顯嚴峻的王者之風,讓他的俊容更添一抹令人折服的神采,他步向自身宮殿偏僻的一隅。
昨夜他真是太大意了,不但打草驚蛇,讓那些被派來臥底的人有了警覺而逃逸,更甚的是中了對方的埋伏。幸好有「魅影」,他才能在還沒被對方識破身份前逃離現常
看來以後他必須更加小心才行,否則這輩子很可能還沒玩夠就提早蒙主恩召了。
她……是誰呢?
他從昏迷中醒來,發現自己身上蓋了件披風,身旁不遠處還有人留下包裹,由此他很肯定是有人救了他,而且這人相當細心,不像是一個男人會有的行為,加上他意識朦朧中所看到的影像……他可以確定救他的人是名女子,而且——莫名的,她引發了他從未有過的好奇與驚撼。
他有機會可以再見到她嗎?為著這渺茫的希望,他的心中起了陣陣的悵然……
「王子,王子,你在哪兒?」突來的呼叫聲打斷了狄洛的沉思,他放下撫著傷口的手,臉上恢復一貫的戲謔。
「達爾,什麼事這麼大驚小怪的?」他懶懶的語調充分傳達了他的方位與不以為然。
「王子,你在這裡乘涼、看風景,達爾可找你找得幾乎把整座宮殿給翻過來。」他氣喘吁吁的跑到狄洛面前,努力的調整自己的呼吸。
狄洛不甚在意的笑了笑,「好了,親愛的達爾,現在你找到我了,可以告訴我到底是什麼事值得你這樣大驚小怪、拼著命也要立刻找到我?」
達爾順過了氣才板著一張不以為然的臉說:「還說,你一大早就跑得不見人影,害我連想見你都得跑遍整座王宮。我說王子殿下,你能不能有一天不要給我找麻煩?能不能有一天表現得正常一點,不要老是考驗老達爾的體力?」
這種對話大概每兩三天就要來上一次,全王宮大概也只有達爾敢這樣與狄洛說話。沒辦法,從狄洛一出生,達爾就擔起教養王子的責任,而這個孩子……老實說,相當令他引以為傲,懂事以後樣樣都不必他操心,連學習能力都是一等一的優秀。但是……上帝造人果然是沒有絕對的完美,自十八歲以後,這王子殿下所做的事幾乎把他給氣得吐血而亡,狄洛……居然開始喜歡女人,這還算正常,畢竟哪個男人不需要女人」可他整天泡在女人堆裡逍遙快活,簡直是以風流為事業,身邊從來沒有一天是沒有女人的;偏偏他又是少見的俊美,身上自然流露著尊貴與那種吸引女人的氣質,就算他不主動去接近,也有人會自動靠過來。多少年來達爾軟硬兼施,想將這只迷途的羔羊喚回正途,但成果……唉!不說也罷!
相對於達爾的氣憤,狄洛一臉笑嘻嘻。
「我哪敢呀!好達爾,比起你的老當益壯,我還遜了好幾籌呢!」
「你要真不敢,全天下就沒人敢了。」沒辦法,有這種主子,要忘記主僕之間的禮數是很容易的。
「好達爾,你這麼一大早的急著找我,不會只是為了想與我鬥嘴吧?」
真是不乖的小孩!達爾橫了他一眼,說得他好像多愛嘮叨一樣。
「我是來告訴你,三天後的祭神大典你得給我乖乖的出席,還有,國王為你和維克王子舉辦的舞會你也得給我乖乖的參加,不准耍花樣。」
「是!」狄洛像個絕對服從的下屬般大聲答是,沒一點兒遲疑。
達爾這才滿意,卻又想起了狄洛昨夜未歸的事。
「我說王子殿下,你昨晚跑到哪兒去呀?」
「哦,我想一下,」狄洛認真的回想。「是露妮兒,還是茱莉?還是……」
光聽這些,達爾已經快忍受不了了。
「狄……洛!」
「什麼?」他一臉無辜,難道「誠實」的回答也錯了嗎?
達爾努力的平順自己的呼吸,不想被這渾小子給氣得腦充血。
「你給我好好的聽著,三天後的晚宴上,國王會邀請許多貴族千金參加,他希望你和維克王子在今年結束以前都能娶得一名賢淑的妻子,否則他會親自替你們挑選,你自己看著辦吧!」話畢,為了自己的心臟著想,他早早收工休息,不想被這渾小子給氣得高血壓。
狄洛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止不住唇邊的笑意。娶妻?!哈,在以前他一定會嘲弄這個名詞,但此刻……
想起昨夜,唔,或許吧!等他找到那名女子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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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妻立妃!?
父王當真是閒得發慌了,居然與眾大臣們想出這麼個新遊戲。想逼他就範?沒這麼容易的事。
維克自從接到消息後一直悶悶不樂,他不否認無聊時有女人來消磨排遣是件不錯的事,但是如果真的要選一個女人在身邊共度一輩子,就不是件好玩的事了。他是堂堂南加斯國的王子,怎麼可以隨便娶一個女人進宮呢?
以維克一國王子尊貴的身份加上出色的外表,自然而然從很早以前就成為女人們追逐的目標,尤其他很可能是下任的國王,那麼有了這層猜測,眾女子們有什麼理由放這個如意郎君逍遙呢?當然想盡辦法也要接近他口羅!
自然,維克眼中唯一的對手狄洛也是相同的情形,只不過這兩人的處理方式完全不同。狄洛是來者不拒,只要是稱得上美麗的女人,他都不介意跟她們來上一段韻事供人談論。而維克除非無聊到需要女人排遣,否則他不會隨便找女人。開玩笑,這有損他「正直磊落」的王子形象嘛!相形之下,維克給人的評價就遠比風流天下知的狄洛要來得高尚許多。
但維克並不以此為滿足,從小一起學習,在各項比較中總是略勝他一籌的狄洛不記得是從什麼時開始不再與他競爭了,只一味的沉浸在女人堆裡玩得不亦樂乎,對任何事的態度都是輕恣漫應,幾乎——哦,不,是他從未見過狄洛有過正經的模樣。儘管如此,他父王還是將狄洛列入繼承的人選當中,甚至與眾大臣們商議以立妃之後兩人的行為來做為立儲君的根據;因為父王相信,有了妻子會讓兩人更加成熟,這樣一來才能真正的看出誰的能力適合接任王位。
傳聞、傳聞,光是大臣們這麼談論都讓維克深深覺得自己被污辱了,他堂堂一個正直磊落,有理想、有抱負的優秀青年,怎麼可以跟那個整天只知製造風流韻事的狄洛相比較,這簡直是大大眨低了他的人格。
好,父王既然一定要等他們立妃了才肯正式頒旨立誰為王位繼承人,那他會如父王的意,挑個家世、品貌皆足堪母儀天下的女子來做為他的妻子。
他不相信自己會輸給那個浪蕩成性的狄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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議事廳裡,國王與眾大臣商議完有關守禦的政策及要事後,便談論起祭典結束後的大事——替兩位王子選妻。
「維克和狄洛知道這件事後有什麼反應?」國王菲尼爾如是問著,為了他們兩個,他可真是傷透了腦筋。
眾大臣們相互對視過後,其中一人代表發言。
「啟稟國王陛下,兩位王子得知祭典晚宴的主要目的是為他們選妃,反應都冷冷淡淡,維克王子的態度較明確,百分之八十他會依從陛下的心意,但狄洛王子就讓人猜不透了,很有可能他還不肯讓任何一名女子左右他風流快活的生活。」
菲尼爾國王點點頭,撫著下巴沉思道:「眾位卿家對這件事有什麼看法?」
「陛下,臣等以為維克王子形象一向良好,在待人處事上也有一定的成熟度,除了行事較欠缺冷靜以外,並無其他不安。而狄洛王子則恰恰相反,不論是什麼樣的事在他眼前都不值一顧,為止臣等還未見過王子有情緒失控的時候,但是狄洛王子的行事……實在令人不敢恭維。」
的確,維克容易為一件事的發生失去該有的冷靜判斷,而相同的事在狄洛看來通常不成問題,三言兩語就解決了,然後繼續他快意的生活。相較之下,狄洛顯得更有能力擔當重任,但他不正經的態度著實也夠讓人頭痛,如果說有人因為狄洛的行為氣得吐血而亡,他一點兒也不懷疑。
說來說去,問題還是一樣。
撫撫因煩惱而微皺的眉心,菲尼爾歎口氣,「這件事還是等祭典過後、為那兩個孩子立了妃之後再討論吧。」他轉了個話題,「對於晚宴那天的餘興節目,眾位卿家可有其他建議?」
眾臣子各自沉思了一會兒,此時負責當日晚宴的德布大臣想到了昨日在城裡看到的一場表演,他立即啟奏,「陛下,這兩天城裡來了一支撒格遜的流浪族人,臣在昨日無意中看見他們的表演,其中有一名舞者吸引了觀賞者所有的注意力,她舞姿曼妙、艷麗動人,配合吹曲者的旋律,充分表達了曲中的情感,到目前為止,臣從未見過比這場舞更能打動人心的表演。臣以為不妨請名舞者在晚宴上做餘興演出,不知陛下以為如何?」
「這名舞者當真如此善於舞藝嗎?」
「是的。」
「也好,這件事就有勞德布卿家前去商議,若真表演得好,本王會給予相當優厚的酬勞。」
「臣遵旨。」
「諸位尚有何事需要提出的?」見眾人已無其他事,菲尼爾王也不再多言,「所奏之事皆依方纔之論行事,若無其他事本王要回宮了。」
「恭送陛下。」眾臣一齊行禮,送走了陛下,隨後也各自返回府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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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沙,你彈奏的曲子的功力愈來愈好了,我看再過不久,賽伯的吃飯本領就要被你學光了,以後沒飯吃口羅!」賽伯哈哈大笑。
「才不會呢,賽伯。誰不知道賽伯在族裡是最頂尖的樂師,亞沙只不過學了幾招皮毛而已,哪敢與賽伯相提並論呢?」正在擦拭琴把的亞沙漾著純真的笑容回答。
他們已在城裡表演了三天,可麗兒的舞藝再度如預期的受到群眾的矚目,而除此之外人們最喜歡的便是執著豎琴彈出令人心曠神怡的音樂、外表卻不甚出眾的亞沙了。
「對呀,賽伯的琴藝永遠是族裡最好的,現在亞沙的表演能受到注意也是賽伯的功勞,別忘了亞沙是賽伯教出來的徒弟,而小徒弟怎麼可能贏得過大師父呢?」一旁的可麗兒也加入笑鬧的行列。
「你們真是好孩子。」知道他們心意的賽伯一手各摟著一個,年邁的他自從妻子過世之後便沒再娶妻,而他也沒有任何孩子,從婆婆帶回亞沙的那一刻開始,賽伯就把他當成自己的兒子般照顧、教導他彈琴,如今才驀然感覺到這孩子已經長大了,不但足以替自己分擔事務,也懂得體貼、安慰人了。
「唉!賽伯老了。」他半真半假的感慨著。
「賽伯哪裡老了?」可麗兒首先不同意地喊,「比起那些年輕小伙子,賽伯可不輸他們喲!」
「就是呀!賽伯不但是族裡樂曲的最佳演奏者,就是比起體力、旅行知識等也都勝過任何一個年輕小伙子,哪裡能稱得上老了呢?」亞沙笑著附和。
「你們呀,就是這點好,哄得老賽伯好開心。」賽伯愉悅的笑著。「三人笑鬧過一陣,賽伯才關心的問起:「可麗兒,這裡的人沒有太為難你吧?」
「還好,累積多年的經驗,我愈來愈會逃了喔!」可麗兒嬌憨的說著,舞蹈雖然一直是她的最愛,但是表演過後緊接而來的糾纏就不是她所樂於見到的了。
「亞沙,你有沒有幫著可麗兒?」
「我當然有,哪敢不幫呀?不然姐姐一生氣,亞沙怎麼承受得起呢?」他一副可憐又無辜的模樣再度逗笑了賽伯。
「你說我凶?」可麗兒不服氣的叫著,「我哪裡凶了?」
「現在不就是了嗎?」他皮皮的笑著,「賽伯,我一直覺得那些人的眼光是不是有問題,居然敢對可麗兒糾纏不休……」邊說還邊準備閃人。
「亞沙,你別跑!」可麗兒追著他,圍著賽伯繞圈子。
有他們兩人在,大概很難會有清靜的時候。賽伯不得不出面調停,「好了,開玩笑要有個分寸,別真的鬧意氣才好。」
「才不會。」兩人停下來齊聲說,說完還相視而笑。
「賽伯,你別擔心,我和亞沙平常就喜歡笑笑鬧鬧的,不會為了這點事就鬧意氣的。」
賽伯欣慰的看著他們,這兩個孩子一直是族裡的開心果。
談笑間,山姆往這裡走過來,賽伯奇怪的問著:「山姆,你怎麼有空到這裡來?」
「我是特地來找他們的。」他指指站在一旁的兩人。「族長要可麗兒與亞沙立刻去見他,好像原本的行程略有變動,我們必須留到邁錫城祭典完之後才能離開。」
「為什麼呢?族長安排好的行程一向不輕易變更,如果要等到祭典結束才離開,那比我們預計的停留天數要多出三天,族長怎麼會下這種決定?」可麗兒不解的問出他們心中共同的疑問,這太不可能了嘛!
「詳細情形族長並沒有明說,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他既然要你們兩個去見他,那肯定這件事一定與你們有關,你們去了不就明白了?」
「嗯,也對。」可麗兒點點頭拉起亞沙。「賽伯、山姆,那我和亞沙先去找族長,回頭見了。」
「回頭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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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長,山姆說你找我們?」可麗兒與亞沙在族長的休息帳裡找到哈里。
「是,你們坐。」
可麗兒和亞沙滿心疑問的依言坐下,覺得族長今天怪怪地。
「我想你們一定覺得很奇怪,為什麼我沒有下令在今天收拾行囊準備前往下一個目的地。」他頓了頓才又說:「你們一定知道兩天後邁錫城將有一場祭典要舉行,祭典結束後王宮將會舉行盛大的舞宴。今天早上南加斯國的德布大臣來找過我了,他非常欣賞可麗兒的舞藝,以及亞沙演奏的音樂,經過國王的同意,他希望你們兩個能在那天晚上為賓客們獻藝表演,當然酬勞方面他絕不會吝嗇;再者為了以後來往各地能更順利,我答應了他,同時也讓族人能在這兩天好好的放鬆玩一玩。這兩天我們不做任何演出,你們兩個就專心準備後天晚上的表演,有問題嗎?」
提起王宮,亞沙眼神略微一黯,他著實不願再進入那個世界,但他也極快的掩去那股情緒,讓在場的另外兩人皆來不及發覺。
「族長,賽伯的傷已經痊癒得差不多了,不如讓賽伯表演,相信一定更能使德布大人滿意。」
「亞沙……」可麗兒疑惑的叫道,有這種好機會能進王宮,亞沙為什麼要放棄呢?但亞沙沒有回答她,只是看著哈里等著他的回答。
哈里想了想,雖然賽伯的經驗及技巧都比亞沙來得熟練,但是德布大人堅持指名了亞沙……
「亞沙,德布大人並不是要我們找出一個會琴藝的人去表演,在你和可麗兒登台時他親自見過你們兩人的演出,心裡十分滿意才敢向國王推薦。他指名了是你和可麗兒,我沒有理由在這個時候換人,而且他也不會同意的。」
「我知道了。」看來,他是必須得走這麼一趟了。算了,反正又不是什麼很嚴重的事,再說不會有人認得出他的,他又何必介懷?
「嗯。」哈里滿意的點點頭,看向可麗兒。「那可麗兒,你有任何問題嗎?」
「沒有。」可麗兒搖搖頭,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族長,那一晚就只有我與亞沙去嗎?那我們該怎麼去呢?」
「關於這一點德布大人已經安排好了,在晚宴表演開始以前他會派人來接你們,到時候你們只要負責好好表演就行了。晚宴結束後,他會再派人送你們回來,並且我也要求他保證你們的安全,你們可以放心。」在這一點上哈里是十分堅持的,畢竟像他們這樣四處流浪的族人沒有什麼可以依恃的,首要學會的就是保護自己,而他是他們的族長,當然以族人的安全為己任。「還有問題嗎?」
兩人對看了一眼,再同時轉向他搖搖頭。
「好,那你們先離開吧!」
可麗兒欲言又止,終於還是什麼都沒說的和亞沙一同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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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一段距離,直到確定他們的談話不會被聽見的時候,亞沙才開口問:「可麗兒,你要一直這樣下去嗎?」
一向揚著燦爛笑容、天性樂觀的可麗兒此刻再也沒有以往愛笑、愛鬧的樣子,她的神情是迷惘、落寞的。
「亞沙,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其實我一直知道這一切只是我的一相情願,族長他對我根本一點意思也沒有,否則他不會在我受到別人仰慕圍擾時無動於衷,對我的態度也一如其他的族人般,我對他而言沒有任何特殊的意義。」
「可麗兒……」亞沙不知道該說什麼,感情的事尚不是他所能理解的範圍,但現在他至少明白,會嫉妒代表還有一點在乎,而喜歡一個人是會令人痛苦的。
「亞沙,算了,這麼多年了,我也習慣了。」
「可是,難道你要一直這樣下去嗎?可麗兒,既然知道族長心裡沒有你,為什麼不接受一個能真正令你幸福的人呢?」亞沙急切的說著。
「如果這種事可以說放就放,我也不會到現在仍然執迷不悟。亞沙,你一直是最懂我心事的人,我把你當成自己的弟弟一般,不在你面前隱藏任何心事,我很信任你,也知道你關心我,但是這件事就讓我自己決定,有什麼苦也都是我自願承受的,不要為我不平。真的沒有希望時,我不會強求的。」可麗兒一笑,以最輕鬆的心情面對自己的感情。「你忘了像我們這樣注定到處行走的人,個性是絕不拖泥帶水的,我不會任自己一直癡迷下去的。」
亞沙看著她,直到確定了可麗兒說的是真的之後,才放心的回她一笑,「你真的是一個值得人喜歡、值得人疼惜的好女孩,也是我的好姐姐。但是好姐姐,如果我們後天沒有好好表演的話,大概沒有人會原諒我們的,所以我們還是快快去找個地方練習一番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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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被發覺了?」剛得到消息的男人怒眉高揚,差點兒把那個回來報消息的可憐人嚇個半死。
「是……陛下,但是他們已經將追蹤的人打傷,而且也成功的撤出邁錫城,絕對沒有留下任何線索……陛下……請放心。」
「我要的東西呢?」
「回陛下……他們……沒有得手。」
一聲怒擊再度讓跪在底下的人明顯一顫,幾乎沒有勇氣看向面前正處於盛怒中的威厲男子。
「那你何必回來?」倏地,他息了所有沖天的怒氣,語氣瞬間冷淡如冰。
「陛……陛下饒命!」來人惶恐不已的求饒,他十分清楚當陛下用如此冷淡的口吻說話時,就代表他已經非常生氣,必須用某些人的血才能稍微滅了怒火。「臣等一定會盡力彌補,再度潛入邁錫成,為陛下取得您想要的東西,請陛下給屬下等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求陛下開恩!」
有好一會兒他都沒有開口,寬闊的大殿中一點聲響也無,猶跪在地上的人連大氣也不敢輕喘一聲,深怕一不小心就走不出這座宮殿。在這幾乎令人窒息的時刻,他驀然爆出一陣大笑。
底下的人心一驚,提心吊膽的猜測這喜怒無常的君王到底在想些什麼?
然而,他卻只是笑著走下階梯,「好,本王今天不想殺人,就給你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但是……如果你再失敗,該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是……屬下一定盡力完成陛下的心願。」竭力克制語氣的顫抖,底下的人飛快的退了下去,心中不寒而慄。
他知道,若是他沒完成任務,不但他的性命保不住,連他的妻子、兒女都不會好過,想起陛下對上一個企圖違背他旨意的人所下的懲罰——
那人的妻子、女兒在廣場上當眾遭數十人凌辱至死,而他的兒子在眼睜睜地看完這一切之後活生生地遭火烙而死……
不,他不能讓這種事發生在他身上,陛下——多麼殘酷深沉、令人害怕的人。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10-5 00:11:49
第三章
南加斯國的人民相當崇拜水神,因為有了充足的水源,才使得農作物得以正常的成長,所有的人民也才能過著豐衣足食的生活。
每年五月,南加斯國就會舉行盛大的祭祀活動,一方面感謝水神一年來的恩賜,一方面也祈求水神能在來年繼續厚澤南加斯國的人民。在這一個月中,南加斯國各地都會在所依恃的河流旁舉行祭典,分別由各城的領導者帶領居民做各種慶祝及感恩的活動。
在各個城的祭典中,又以邁錫城的慶祝活動最為盛大,這不只是因為邁錫是南加斯國的首都,同時也因為這裡是王室的所在地,而南加斯境內最大的曼羅河也在這裡匯聚而成,所以每年五月都會有許多外地商人進入邁錫城,因為此時不但能輕易做成買賣,也能觀賞到非常盛大的祭典活動,若有幸能被王室邀請參加當天的晚宴,以後在南加斯國各地做買賣就容易許多,這麼一來,怎能不教人將參加晚宴視為莫大的殊榮呢?
同樣的,在這一天,許多每天只能待在家裡的名媛淑女們也終於可以乘這個機會好好的打扮一番,風風光光的出門替自己覓得一個如意的夫婿。
白天,盛大的祭典上充斥著各色各樣的人與商品,菲尼爾王抵達廣場後,祭典才算正式開始。在國王的帶領下,眾臣及各城的代表皆隨同祭拜天地,進行著所有的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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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還沒到,可麗兒自認為把自己該盡的責任——練舞這回事做得非常完善之後,捨不得錯過這麼難得而又可以光明正大到街上閒逛的機會,拉了亞沙在族長沒空理他們的時候,一溜煙的來到了眾人齊聚的廣常
「嘩!亞沙,你看,好熱鬧的場面?!有賣糖果的、有表演雜耍的,還有熙來攘往的馬車、各式各樣的玩具……我好久沒看到這些東西了?!」可麗兒興奮的在各攤位之間跑來奔去,後頭不甚有興趣的亞沙可跟得有點兒累。
「可麗兒,你慢點兒嘛!」真想不通可麗兒為什麼總是有用不完的精力,昨日的感傷並不能困住她太久,她天生是屬於陽光的,任何時候她都是致力於歡笑的,也幸好有這麼一個她,才讓亞沙有了認識歡笑的機會,但是他實在不喜歡這種太多人的地方。
可麗兒依然滿臉興奮,取過買來的兩支糖棒,把一支交給亞沙,自己就吃了起來,渾然不知道自己的活力與俏美已引來不少的注目。
「亞沙,快吃嘛!難得沒有人盯著我們練習,我要好好的享受一下。」
亞沙看著她,只能無奈又好笑的接過糖棒,她的滿足和笑容讓人捨不得拒絕,說出任何掃興的話,即使知道她該克制些。
「賽伯要是知道你這麼討厭他,他一定會很傷心,然後很後悔這麼疼你。」亞沙忍住笑,很認真的說著。他其實非常瞭解可麗兒的心態,她最不喜歡的事就是有人一直盯著她,因為她會把該做的本分事做好,但是不要有人在旁像監視一樣的走來走去,那會令她感到煩悶。
「我才沒有!」可麗兒大聲的反駁著,拉著亞沙很慎重的說:「你不可以去告訴賽伯這件事,他會傷心的,而且……而且我也不討厭他,只是不喜歡有人一直盯著我們,彷彿深怕我們愉懶一樣嘛。」
亞沙見她一副懺悔又無辜的模樣,忍不住笑了出來。這一笑可讓可麗兒恍然大悟了,她被耍了。
「亞沙,你騙我!」她哇哇大叫。
「誰教你這麼好拐?」亞沙溫婉的笑著,一雙紫眸不自覺地流露出一抹純憨的嬌俏,瞬間讓可麗兒看癡了。
「亞沙,你的眼睛……好美!」可麗兒失神的說著。一直以來,又黑又小的亞沙只讓人感受到他的單純與可愛,純粹只是一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人。而今天,第一次,可麗兒在陽光底下清楚的看著亞沙,才發現他的紫眸美得出奇,更透露著一股吸引人的磁力。
亞沙一愣之後,迅速的掩去無意中散發出來的真實。
「呀,被你這麼一誇,好像我真的多好似的。可麗兒,怎麼不看看你自己?從你出現在街上開始,幾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而不起眼的我哪敢與你相比?小心喔,你再這麼不知節制,要是惹來什麼麻煩,我可幫不了你哦!」
這話也是真的,說起來論自保的能力搞不好可麗兒還比亞沙強。憑著長年習舞,身段靈活的可麗兒也乘機練了些防身之術,甚至連劍術都稍微通曉。亞沙就不同了,除了他是「男」的以外,幾乎沒什麼能力保住自己,因為自小受傷的關係,他根本無法學習任何族裡男孩該會的劍術及捕擊之道,十七歲的身材遠遠不及同齡男孩高大,幸好他有顆不算差的腦袋,習得了婆婆一身的醫術,算是有了可取之處。再者,他唯一勝過可麗兒的大概就只有馭馬之術了。
天知道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可麗兒居然有深度的「懼馬症」,初知道時亞沙簡直不敢相信有人會怕馬、對馬白癡到這種程度,這總算讓每次靠可麗兒保護的亞沙大大的揚眉吐氣了一番。
可麗兒對亞沙做了一個鬼臉算是回應。
亞沙則回給了她一個不置可否的表情。看了看前方已快完成的儀式,時間也快到約定的時候了,他拉起可麗兒。
「我們該回去了,族長待會兒要是看不到我們兩個,鐵定會拿賽伯開刀,你總不忍心看賽伯挨罵吧?要出來玩以後有得是機會。」
可麗兒不捨的看著這個熱鬧又好玩的城市,可惜的歎了口氣,「快樂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快!」毅然的一甩頭,回拉起亞沙。「走吧,我們真的該回去了,可是下次我一定還要找機會出來玩。」末了還拋了個神秘又期待的笑容給亞沙,真教亞沙哭笑不得。
「慢點兒走!」
就在可麗兒和亞沙兩人準備回去與族人會合時,突來的阻喝讓他們不得不停下腳步。亞沙回頭一看,不禁在心底申吟,天哪,怎麼好事不來,壞事總是纏身?
眼前有一個自命英俊不凡、一身貴氣的少爺,懷裡抱著一名媚艷女子,身邊跟了四名人高馬大的手下,而其中一個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這位小姐,你走運了,我家少爺看上你了,乖乖跟我們走吧,放心,我家少爺不會少給你任何賞賜的。」他伸了手就要拉走可麗兒。
不料亞沙卻將他伸過來的手擋了回去。
「這位先生,任何一位紳士都知道不該強人所難,更不會在街上隨意調戲一名女子,難道你家少爺連這麼一點兒常識都沒有嗎?還是這才是邁錫城貴族的特色之一?」亞沙冷淡的揶揄。
這一番話可大大的激怒了那位自命不凡的少爺。
「小子,滾開,本少爺懶得跟你口囉唆!」少爺一出口,身旁的嘍口羅們當然得跟著出聲才不會顯得怠忽職守。
「讓開!」那人一手揮開擋路的亞沙。身材嬌小的亞沙不敵地倒落一旁。
「亞沙!」可麗兒忙奔過去。「你要不要緊?」隨即起身怒瞪那個出手的人。「你幹嘛出手傷人呀?以大欺孝以多欺少是最可恥的行為,你有沒有一點兒羞恥心啊?」可麗兒扶起亞沙,不想理會人的就要離開,可是他們卻不打算放過她。
「你……」還來不及斥喝擋路的人,就有另一道聲音介入了這一切——
「怎麼回事?」來人皺眉的看著這一切,眼光掃到那個「少爺」時流露出一股不屑的神態。而那幾個人卻立即三百六十度的大轉變,對來人鞠躬哈腰了起來。
「王子殿下,我不知道您也來這兒了。沒事、沒事,只不過是一個小侍女不聽話罷了!」那位少爺臉不紅、氣不喘的扯著謊。
「才不是!」可麗兒大喊出聲,這也讓那名坐在馬背上的人有機會正視她。「他和身後的那幾個人擋住了我和弟弟要回家的路,還出手把我弟弟打傷了。」
維克一轉頭被她少見的燦容奪去了呼吸,好嬌美的女子,渾身充滿陽光般活躍的氣息。
再一看她身旁那名又黑又小的男孩,不用說也知道誰說的對了。
他皺眉看向那名好色的男子,「比倫,你還是這麼放肆?」
「小爵不敢!」他惡狠的瞪向可麗兒,可麗兒也不甘示弱的回瞪他。「王子殿下若不信,可以問問週遭的人,小爵絕對沒有說謊。」
長期的惡勢力欺壓之下,街道四周的人沒人敢說出反駁的話。
維克為難了,南加斯國對於「擁有權」是相當重視的,即使他是個王子也不能無視於法律的硬要比倫放人,除非有人能證明他說謊,那他還可以順便教訓比倫一頓,但……尚來不及有什麼念頭,亞沙以無比輕視又冷淡的口吻再度出聲。
「想不到國威遠揚的南加斯國王子竟然受制於一個小爵,更甚的是對一名小爵的惡行無力制止。哦……也對啦,畢竟沒有這些小爵們,哪來的大爵呢?沒有他們的支持,又怎麼會有王室豐足的生活呢?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哪!」
這句充滿不敬的話一出口,所有人都愣住了,同時也讓適巧經過的狄洛停下了腳步,忍不住好奇地想看清楚這名大放厥詞的人是誰,他悄悄的隱身於人群之中。
亞沙卻沒有讓他們有反應或發怒的時間,拿出城主發下的旅居證,讓維克王子看仔細後收回。
「閣下貴為一國王子,應該不至於『看不出』貴國所發出的通行令吧?」他語帶諷刺地問。
未等維克回答,亞沙反牽起可麗兒的手,不再逗留的離開了現場,沒去看比倫爵爺冒著冷汗對王子解釋的可笑模樣。而維克沒時間責罰亞沙對他的不敬,只能說亞沙幸運,他目前想教訓的對象只有那個行為放蕩、聲名狼藉的比倫而已。
隱身在人群中的狄洛唇邊不自覺的揚起一抹笑意,他竟然暗諷維克「不識字」?!想不到一向心高氣傲的維克會任一個男孩當街挑釁他的權威,瞧那男孩一番話把比倫簡直打入地獄了,早就看比倫不順眼的維克肯定不會放過這次的機會。但那男孩也實在太大膽了,以一個平民的身份挑上貴族的權威,若不是太無知就是有著非比尋常的膽量與智慧,但肯定不是前者,一個沒有智慧的人不可能在幾句話之內就讓維克與比倫驚愣得不能成言、更無法反駁。
那個小男孩……雖然不起眼,卻奇異的引起了他從未有過的保護慾望,而他有種預感,他們很快會再見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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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可麗兒與亞沙回到住宿的地方,只見賽伯一個人在等著他們,他並沒有把他們偷溜出去玩的事告訴族長。賽伯太瞭解他們了,對他們的頑心只是包容的寵著,不過這當然也是因為他們兩人沒誤了族長的大事才能平安無事。
還沒入夜,德布大人派來的人就到了。可麗兒帶著舞衣、亞沙帶著豎琴登上馬車,隨著來人準備進入王宮。
「亞沙,對不起,又害你差點兒受傷。」可麗兒在馬車內悄悄的道歉,要不是亞沙引開了他們的注意力,她肯定逃不出那些人的手掌心。
「沒什麼,你看,我說得沒錯,你真該好好的待在族裡別出去惹禍。」亞沙回過神,一臉促狹的打趣著。
「亞沙!」可麗兒轉歉疚為嗔怨,恢復一貫的笑顏。
「本來就是呀!可麗兒,你不必跟我道歉的,你也沒有犯任何錯,有錯的是那些總依恃著自己身份高貴的人,以為有了一點權勢就可以為所欲為。」
「亞沙,你……很討厭貴族嗎?」她小心的問著。
亞沙搖搖頭,給她一個熟悉的笑容。
「不,我只是不喜歡看到有人欺負我的朋友。」
沒有給可麗兒深入詢問的機會,馬車一下子就到了王宮外頭。
一下馬車可麗兒就被吸引住了心神。原本就氣派非凡的王宮為了今夜的活動更是佈置得美輪美奐,到處可見人間的華麗。
他們被帶往表演者休息的房間,一路上可麗兒仍四處張著這片她從未見過的繁華,而亞沙卻面無表情,沉浸在連自己也抓不著的思緒中,微微的,他有種感覺,今夜似乎會發生什麼事,而他不知道是福是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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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廳裡熱鬧非凡,向來能讓國王親自主持的宴會並不多見,尤其這個場合中不僅有王室及各大臣,更包括了由國王親自允許、以平民身份參加的國內名流紳士,更可以想見王宮內的賓客多到什麼程度,更何況今夜是一年一度的祭典之夜,許多佳麗競相爭艷,場面美不勝收。
今年最受人矚目的男主角仍是南加斯的兩位王子,誰教他們不但長得俊俏瀟灑,同時又具有全國最尊貴的身份,更讓人心動的是,他們至今仍是單身,尚未娶妻。而當國王有意在今夜的晚宴上為他們覓妃的消息一傳開,所有在場未婚淑女的視線幾乎都落在他們兩人身上了。
狄洛發揮了他在王室內風流的盛名,身邊的女伴從沒有重複過,這曲舞完了換別人,在哄得眾女孩開心之餘,也讓仔細觀察一切的國王知道,他沒有對誰多投注一分的注意。
維克王子就顯得讓人不知如何是好了。他整晚沒下舞池去舞過一典,只是靜肅的坐在一旁觀望,對前來勸他盡情玩樂的人回以笑容地告訴他們:「若是見著了中意的女子,我自然會前去邀舞。」一句話讓人心安的同時也漸漸地開始擔心,宴會都已經過一半了,維克王子依然沒半點兒動靜,是否他真的一整晚都不下場參與了呢?
一曲結束,舞場中的人全都回到了一旁休息,德布大人見時間差不多了,準備讓眾人見見他精心安排的節目。
「陛下、王子,眾位到場的來賓,大家參與了一整天的活動,想必現在都需要休息一下,再繼續接下來的舞會。特別在這時候,讓各位一面休息一面觀賞今夜特別安排的節目——夜蝶。請各位慢慢欣賞。」
隨著他話語的結束,大廳內的燈光也在同一時間暗了下來,唯一能讓人看得清的只有場中央的一圈燈光。
突然,一聲清脆的琴音打破了沉靜,逐漸加劇的聲響似乎從四方而來,眾人豎耳想找出聲音的來源,然而在那唯一的光亮處出現的紅色身影以更快的速度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神。隨著悠揚而緩慢的琴音,一頭紅褐色的長髮、一具玲瓏的紅色身軀、一張嬌艷奪人的美麗面孔緩緩的舞動,在情境及琴音的襯托下,那道身影似乎幻化成一隻彩蝶,稚真的倘徉在夜空的溫暖月光中。
眾人完全被情境中的優美所吸引,雙眼只能一眨也不眨的直盯著場中央,然而突來的琴音變化震動了觀賞者的心,那只優雅緩飛的蝶也像是受到了波動,她的飛舞變得急切而快速,一旋身、一跳躍、一抬首、一揮袖的激昂都道盡了她對生命短促的無奈與不甘,她會在最美麗的時候死去,所以她盡情的揮灑生命。
她愈舞愈烈、愈舞愈快,在眾人完全沒料到的情況下,琴音一裂,她跳躍的身軀直落而下,輕靈的以足點地之後在地上滾了一圈,然後埋首於雙腿之間、雙手平放在足踝之下,一動也不動。
時間彷彿靜止了,在所有人完全呆愣注甚至忘了反應的同時,廳內燈光又瞬間大亮,眾人有若自夢中驚醒般,場中原本靜默不動的人兒也站了起來,與一直在黑暗中演奏樂曲的人站立於中央一齊行禮,整座王宮同時爆出掌聲,久久不絕。
夜蝶這一場表演深深的震撼了狄洛的心,這種感覺多像那一夜,充滿著神秘與不真實,讓人還來不及探尋便消失了,然而它卻又是那麼真真實實的存在過。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時,可麗兒與亞沙也準備退場了,如同之前的情況,他們的表演再度創造出一則屬於夜的傳奇。
德布大人對他們兩人的身份並沒有多提,舉手示意樂團再度揚起另一曲,然而維克王子卻出乎眾人意料的大步踏向前,阻止了欲離去的可麗兒,在她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時,以一個十分紳士的邀請姿勢將她擁回大廳中,婆娑起舞。
「祝福你了,可麗兒。」望著仍未回神卻已在維克懷中的可麗兒,亞沙低低的說著心中的祈禱,在眾人沒注意的時刻步出大廳,沒入花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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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可麗兒回神時,她立即掙扎地想離去。
「與我共舞一曲有這麼難嗎?」維克清亮的嗓音從她頭頂直洩而下。
「不是,」她迅速抬頭然後又低下,以平穩的語調開口:「我只是一名舞者,哪有資格與堂堂的王子共舞呢?」這會失了您的身份。」
維克忽略她語氣中的不情願,笑著問:「不是第一次見面了,看在上次我為你修理比倫的份上,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和身份嗎?」
「您是一國的王子,怎麼會注意起像我這樣的小人物呢?」聽見他充滿誠意詢問,不自覺的觸動她心的某一處。可麗兒,鎮靜些,別忘了族中諸多的教訓:別相信任何身份與你不相當的人。
「在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被你吸引,可惜你卻匆匆離去,如今我們既然再見面,我絕不會任你離開,我要你留下來陪我。」說話的語氣是不折不扣的命令與佔有。
可麗兒從來就不吃這一套,她更不喜歡別人用命令式的語氣對她說話,更何況是有關她切身的事。所以她的語氣也冷了下來,「尊貴的王子,您的身份高高在上,可以得到南加斯國內任何您想得到的人,但您也別忘了,我仍然有決定的自由,同時我不是您的子民,如果這是您的邀請,那麼我拒絕。」
「你!」環住她的手不自覺的緊了緊。
可麗兒卻無動於衷的直視他,一雙明眸仿若在與他較勁似的不肯露出軟弱。
「你果然與一般女子不同。」維克的語氣中含有一些讚歎,眼神卻明明白白的表示對她的誓在必得。「不管你是誰、你的身份又是什麼,在我沒有同意之前,你絕對無法離開邁錫城,而我也一定會得到你,拭目以待吧!」
他說話像是在發誓,充滿了佔有與獨斷的眸睨,可麗兒與他繼續舞著,心裡卻不免起了陣陣忑忑。
他應該……不會是認真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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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能,他會親自舞出夜蝶。
離開繁華的大廳後,亞沙一直走到花園的中央,就著一處圍欄坐了下來。
可麗兒是領悟力十分高的舞者,所以把他心中的夜蝶表現得徹底且傳神。他雖然是一名演奏者,但看到自己心中的情境被真實的演了出來,依然有著感動,在世人的眼中,可麗兒的夜蝶才符合人們心中的想像。
想到方纔的那一幕,那個維克王子似乎對可麗兒很有興趣呢!
婆婆說過,命運的輪盤不停地轉動,不管是福是險,只要是依著自己的心意去走,總會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路。那麼可麗兒的感情在這個王子的攪和下,是不是也能順利的找到依歸呢?
那頭是王宮,富麗堂皇得令人炫惑,而那頭是夜深人靜的街,只一道圍牆便畫分出兩處迥然不同的世界。這一刻他不想有感觸的,然而卻無法自己的想起他離開多年的家園,只是……他微微苦笑,也許現在只有那個身上流有與他相同血液的人還會想他吧!
突來的驚悚攫住了他全身的感覺,他迅速起身轉向後方。
他……是他!
亞沙驚訝的看著自暗處走出來的人。
「看來南加斯的盛宴冷落你了。」他笑著說,也再次仔細的打量亞沙。說真的,亞沙的面貌實在平凡得找不出任何吸引人之處,個子也不高,因為膚色暗的關係,整個人看起來黑黑小小的,若不是之前在街道上的那一幕,他還真的很難注意到這個男孩。
「你是誰?」亞沙迅速回神,對他有些防備。
「狄洛。」他仍然微笑著,輕鬆自在的看著亞沙,將男孩所有反應納入眼中。「你見過我,對吧?」
「沒有。」亞沙回答得太快。「我不認識你,也從沒見過你。」
他聳聳肩不置可否。對亞沙的琴藝好奇了起來。「你的豎琴彈得真好,比起方才令人深陷其中的舞者,你的琴藝毫不遜色,甚至可以說這場舞驚動人心的情境都是由琴聲主導,再讓人從眼睛看到絕紗的演出,引出心中的震撼。」
他……他居然看得懂?!
亞沙竭力平復心情,不願再聽他說得更多。
「如果這是你的稱讚,那麼多謝你,但恕我不奉陪了。」說完轉身就要離開,狄洛卻不打算到此為止。
「你還沒告訴我你是誰。」他攔住亞沙。
「有必要知道嗎?我只不過是一個四處表演的流浪人而已。」
「當然有必要了。」狄洛別有深意的一笑,「因為從此刻開始你不再是一個以表演為生的流浪人,我要你留在我身邊、留在南加斯國。」
縱使亞沙再如何鎮靜,仍被他這番話嚇了一跳,一陣連他自己也不明白的情緒圍繞住他,讓他力持的自若有些潰散。
「如果你只是想找個人尋開心,那很無聊,而且你也找錯對象了,狄洛王子。」
「原來你知道我是誰,那就好辦了。」他的語氣仍是輕鬆,眼神中卻閃著堅決。「本王子看中你了,決定留你在身邊作伴,你若想拒絕,除非你想讓你的族人全部因你而留在邁錫城。」
「你!」狄洛竟然用整個族人的去留威脅他?!說不出心裡的感覺是傷心還是失望,這一刻亞沙真的希望不曾遇見過他,那麼至少……天!為什麼自己會覺得心痛?他只是一個再惡劣不過的人。
狄洛不以為意地笑道:「維克看上你的朋友了。以他的個性,想必會利用權勢把可麗兒強留下來,我可以讓可麗兒和你的族人平安離開,但是我當然也不會平白做這些事。」無視於亞沙所散發出來的怒氣,他拉住亞沙沒有拿琴的手。「走吧,我新任的僕人!」
「僕人?!」亞沙驚愕的提高音量。「我才不是你的僕人——呀!你放手啊,我不要跟你走。」
沒有給他拒絕和考慮的時間,狄洛取過他手中的琴,一把將他攔腰抱起,容不得他拒絕的往寢宮走去。
「你放開我,我不要當你的僕人!快放我下來呀!」
在這樣一個屬於平安與歡樂的夜晚,狄洛放棄了可以光明正大獵艷的好時機,綁走了一個不情願的小男孩。
一路上亞沙不停的試圖掙扎出腰間的掌握,但形勢比人強,怎麼掙扎都是白費力氣,身形高大的狄洛就連力氣都比他大上好幾倍,長這麼大,亞沙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般討厭自己的嬌校
穿過面積寬廣的花園,亞沙的力氣大概是用完了,他不再掙扎或叫喊怒斥,只放任自己依著狄洛的前進而前進。
到底走了多遠亞沙一點兒概念也沒有,直到狄洛將他放在一處柔軟的地方讓他坐好,他才大口的喘著氣,撫著發疼的腰,圓瞠著一雙紫眸瞪他。
狄洛好整以暇的回視他,唇邊揚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舌頭被貓咬掉了嗎?怎麼不說話?」
亞沙再用力瞪他一眼,別過臉不想搭理這個無禮的傢伙。
「看著我。」狄洛扳過他的臉,卻在與他的紫眸交錯的那一刻,不自覺地放柔了音調。「要你留在我身邊,真的有那麼難嗎?」
再度迎上這張始終在他心中迴旋不去的臉龐,亞沙極力不讓自己被炫惑。他語帶嘲諷的開口:「堂堂南加斯國的王子也會缺僕人?我想只要您一聲令下,不知有多少人會自願當您身邊的小廝,而您不會連一個小廝都養不起,需要用這樣強迫的方式擄人吧?」
他以為狄洛聽了這番話會勃然大怒,即使沒有很生氣也會對他怒顏相待,但奇怪的是狄洛卻一點兒火氣也沒有,如果亞沙以為激怒了王子就可以順利離開的話那他可就大錯特錯了!
自喉嚨深處逸出一陣低沉的笑聲,如悶雷般侵入了亞沙心中。這小男孩是如此的倔強不屈,膽敢以卑下的平民身份公然對貴族口出諷言,他早該知道,要這男孩心甘情願留下是一件絕不可能的事,那麼他只好借助外力來達到目的了。至於為什麼非留下亞沙不可呢?狄洛沒有深究,只知道他不想讓亞沙就這麼離開,總覺得……他身上似乎有一種讓自己沉溺的氣質,但——亞沙可是個男孩呀!
「你笑什麼?」那種洞悉的表情讓亞沙有些惱怒。
他一把拉過椅子在亞沙面前坐定,以無比堅定的語氣開口:「也許你還不明白,但本王子看中的人從來沒有說『不』的權利。」以我的身份,你該知道我既然開口了,就有絕對的能力會做到,如果你想拒絕或反抗,最好先想想你的族人。」
「你……」
沒錯,狄洛早將他的一切調查清楚,否則又哪來的依據篤定他走不了呢?
「你卑鄙!」亞沙從不讓任何脆弱困住自己,但此刻他卻有股想流淚的衝動。他迅速抑下欲浮上眼眶的水氣,滿是憤怒、委屈的眼道盡了他心中所有的脆弱。「我不會任你擺佈的。」他的語氣像在發誓,一雙紫眸更閃著絕對的堅定。「你必須讓他們平安離開,還有我要回去和他們道別。」
「可以,明天我會親自陪你走一趟。」
狄洛放鬆的笑了,他知道那句倔強不屈的話代表亞沙已答應留下,但同時也表明了亞沙不肯馴服的心志。看來往後自己得多多小心了,這個新上任的僕廝絕對會為他的生活帶來諸多新奇的樂趣。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10-5 00:12:07
第四章
舞會結束,可麗兒四處都找不到亞沙。
「請問德布大人,與我同來表演的那名小男孩是否已先回去了?」
「沒有呀!」德布大人的反應是純然的驚訝。「他不是一直與你在一起?我以為你們都在舞會上盡情的玩樂呢!」
「那亞沙會到哪兒去了呢?」
「德布大人。」
「達爾,有什麼事嗎?」德布大人循聲望去。
「王子要我來轉告可麗兒小姐,亞沙從現在起是王子身邊的人了,他將留在南加斯國伴著狄洛王子,請可麗兒小姐不必再找他了,此刻他與王子在一起。」
「亞沙要留在這裡?」可麗兒有些不能置信,他一向最不喜歡與貴族來往的呀!「對不起,我可以見亞沙一面嗎?」
「不用了,明日王子會親自帶亞沙與你及你的族人們道別。」達爾轉向一旁的德布大人。「王子請您務必要將可麗兒小姐平安的送回去,這是王子的命令,不得有任何差池。」
「我明白。」德布大人在不解其中緣由之餘,對於王子的命令也不敢有任何質疑。「可麗兒小姐,我讓車伕送你回去。」
可麗兒見達爾一臉堅決,只好點點頭,隨在德布大人身後準備出宮。
「慢著。」
「維克王子!」德布大人略顯驚訝地喚道,今晚可真是多彩多姿。
維克沒理會其他人的在可麗兒面前站定。
「可麗兒,不許離開,我要你留在王宮當我的女人。」
這話一出,炸翻了在場的三人。
「王子,你……是開玩笑的吧?」德布大人張口結舌,不會吧?高高在上的王子們怎麼今晚全變了樣?一個是留了平民在身邊使喚,另一個則看上了一個女舞者,這……這怎麼可以!「可麗兒!?」只可惜尊貴的王子沒有理會他,他只好等待著她的回答。
「王子,您的厚愛可麗兒心領了,但請原諒可麗兒無福消受。可麗兒只是一個流浪的舞者,配不上您尊貴的身份。很高興認識您,王子,再見。」可麗兒對他的提議一點興趣也沒有,說完便要出宮。
「慢著!」維克不能接受這種侮辱,他堂堂一個王子竟被一名卑下的舞者拒絕,這教他的面子往哪裡擺?一把拉起她,「由不得你說不!」愈是得不到他就愈要得到。
「怎麼回事?」菲尼爾國王被這一方的吵鬧聲引了過來,正好看見他的兒子,太好了,他還奇怪著怎麼狄洛與維克都不見了?「維克。」
「父王。」
「參見陛下。」
「都免禮。」他看向可麗兒,一臉慈愛。「小姑娘,你的舞跳得可真好,讓本王的舞會增色不少。」
一國之君「親愛」的問候,可麗兒只好壓下不滿,面露委婉的笑容,「陛下過獎了,可麗兒只是盡力而已。請問陛下,可麗兒能否先行出宮?」
「當然可以。」菲尼爾一臉笑容,「貴族的族長已經在外頭準備接你回去。達爾,你帶可麗兒小姐往東門出宮。」
「等一下,」維克喊道,「父王,我要可麗兒留下來當我的女人。」
「你說什麼?!」他有沒有聽錯?他的兒子看上一名女舞者?!「你要娶她嗎?」
「我……我要她留下。」
「不行。」菲尼爾一口否定。
「為什麼?」他又不是要娶她為妃,絕不會有身份上的問題。
「可麗兒已經有丈夫了,你身為一國王子,怎可奪人之妻?維克,你太糊塗、也太胡鬧了!」
「什麼?!她……她已經有丈夫了?」
這一番話不禁讓維克愣住,也讓可麗兒呆在當常她什麼時候冒出個丈夫來了?
菲尼爾卻以為她是被維克的莽撞給嚇到了,溫和的安慰她,「可麗兒,別害怕,貴族的族長哈里已經將你們的關係告訴我了,本王也答應他一定會讓你出宮,兩夫妻恩愛到老。達爾,還不帶可麗兒出宮!」
「尊旨。」達爾迅速將尚未回神的可麗兒帶離現常
「維克,你太讓我失望了。」
「父王……」維克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沒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你給我好生待在自己的寢宮反省,沒有我的命令不准離開。」菲尼爾氣得拂袖而去,留下呆愣的維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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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大早,狄洛實現他對亞沙的承諾,在用過早膳後立即帶著亞沙回到哈里等人居住的地方。
昨夜哈里的到來當然是狄洛精心導演的結果,同時他也讓撒格遜人接受亞沙將留在邁錫的事實。
「亞沙,」在外邊整理物品的山姆最先發現他,立即奔到他面前。「昨夜可麗兒回來時已說了你的事,我們都不相信你會作出這樣的決定,或者,你真的厭捲了流浪的生活,想留在王宮裡過著比較舒服的日子?」
「山姆,我……」想了想,亞沙終究什麼也沒說,既然注定分別,那麼是為了什麼原因也不重要了。天下沒有不散的廷席,他只覺得虧欠婆婆。「婆婆呢?」
「還在裡頭,你該去向她道別,畢竟她一直很疼愛你。」拍拍他的肩,山姆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心事。
「謝謝你。」亞沙隨即奔入內室。
「你是誰?」山姆這才看向站在一旁始終沒出聲的狄洛。
「我是狄洛。」他沒有加上「王子」的尊貴頭銜。
「哦——你就是那個要亞沙留下來的王子。」山姆仔細的打量他。「我不知道你為了什麼一定要亞沙留下來,但是我警告你喲,不准虐待亞沙,更不可以讓他受到任何傷害,不然,我山姆絕對不會放過你的,不管你是不是王子都一樣!」
狄洛聽完他的話只是莞爾一笑,亞沙的自我防衛性那麼強、又那麼倔強,誰欺負得了他呢?
「你不要看亞沙是個男孩子就以為他什麼都不怕,其實他一點防身之術也不會,他會那麼瘦小的原因就是因為他從小受過重傷、身體不好,就連可麗兒都比他會打架,所以你一定要好好保護他,不可以讓任何人欺負他。還有,天氣變化時要特別小心他的身體狀況,他很容易著涼的。」山姆像個父親般認真的交代著。
「哦?!」難怪他在這個以表演維生的族群裡只擔任演奏的角色。「你為什麼那麼關心亞沙呢?這個族裡的孩子應該不只他一個吧?」
山姆揮揮手,「以後你就知道了,亞沙是個值得人疼的孩子,別忘記我說的話就行了。你自己在這裡慢慢等,我有事得忙了。」
「請便。」待山姆離去,狄洛開始感到好奇,或許他該去見一見那個婆婆。沒多遲疑,狄洛也往裡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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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沙悄悄地步入內室。
「亞沙。」然而婆婆早感應到了他的到來,她含笑的面對他的方向。
「婆婆!」亞沙撲向她的懷抱。
「乖孩子,怎麼啦!」婆婆環住他,一手撫著他的頭。
亞沙只是搖搖頭,想到往後必須在王宮中生活、必須離開婆婆,一時間百味雜陣。
「傻孩子,你忘了婆婆跟你說的話了嗎?」她笑著歎氣,安慰著他,「從我在火場中把你救出來開始,就擔起教養你的責任,可是婆婆的能力實在有限,不能讓你如同一般正常的女孩般成長,為了你的安全,不得已讓你打扮成這般,好不容易在你的國家危難過去之後,你卻早已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再不願回到從前那個給你噩夢的地方。而現在,你必須走自己該走的路了。」
「婆婆?」亞沙並不十分明白。
「不必擔心我,哈里他們會好好照顧我的。你的命運和他們不同,你不該是一直飄流的,雖然往後也許還會有令你挫折的時候,但總會過去的,以後婆婆不在身邊,你要學著堅強、獨立,你一定會幸福的。」
「婆婆,謝謝你。」
婆婆慈藹的笑著,「對了,可麗兒的事你可以放心,哈里不會一直那麼不解風情的。」她稍稍洩漏了天機。
「真的?!」
「撒格遜人早已習慣了四處為家的生活,樂觀、勇敢追求已成了一種天性,你盡可以不必為他們傷感太多。但是你不同,你生來注定要歷經苦難,而上天必然也為你安排了一個美好的未來。不要忘記呵,依著自己的心去走,不要連自己的心都盲目了。」
「嗯。」亞沙謹記在心。
「去吧,其他人一定也很想見你的。」
亞沙緩緩地離開了她的懷抱。「婆婆,再見。」心中難忍離情。
站在外頭的狄洛沒讓自己的氣息讓人發覺,雖然只聽到了他們後半段的談話,卻已足夠發現一個令他震驚的事實。事情愈來愈令他好奇了,他會讓亞沙親口告訴他——有關「她」那一段不為人知的事。
揚起自信的笑容,狄洛步回前頭等待亞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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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目送他們離開了邁錫城,亞沙才肯隨狄洛坐上馬車回宮。
一路上,亞沙沉浸在思緒中,對新上任的「主人」相當的忽視,根本不想理會。
狄洛偏過頭看著他,試圖打散亞沙心中的離愁。
「長這麼大了還哭,是很丟臉的事哦!」
亞沙只是瞪他一眼,連想回嘴的慾望都沒有,這倒教狄洛出乎意料之外。
「怎麼了,在煩什麼?」環住她細瘦的肩,狄洛低問。
「沒事。」不習慣這種親暱的亞沙微微掙扎,而狄洛只是堅定的環住她,分寸拿捏在給予她適當活動空間的範圍,既給她自由卻也讓她非得在自己身邊不可。
「王子殿下,可否放開小的?」亞沙在掙扎不開後,只能以言詞表達心中的不滿。
「不好。」他含笑的迎上亞沙因憤怒而圓瞠的眼。「第一,我是你的主人,你的言語應該要更謙卑、尊敬些。第二,主人要做什麼,你沒有拒絕的權利。我覺得這樣擁著你很好,所以暫時不打算放開。」
「你……你……」亞沙氣得快說不出話來。「兩個男人摟摟抱抱的像什麼?王子殿下,你該不會有……特殊的僻好吧?」
「如果我是呢?」狄洛雙眼亮晶晶地盯著她,能轉移她的注意力,好過見她難過。
這傢伙根本是在逗她的。亞沙咬著唇想,狄洛究竟在想什麼?又為什麼非要她留下不可?不過現在她不想再跟狄洛鬥嘴,從昨晚到現在的遭遇讓她覺得好累,或許王子的胸膛是個不錯的床。嗯,打定主意先睡一覺再說,要鬥嘴也等她精神養足了再說。
低首看躺入他懷裡的亞沙已呈半睡眠狀態,狄洛心中不自禁地起了一股憐惜。也好,昨晚在寢宮亞沙幾乎一夜未曾合眼,就讓她休息一下。狄洛相信,等她醒來,他們之間的抗戰才會正式開始,而狄洛已經開始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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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洛,你去哪兒了嘛,人家等你一個早上了。」
馬車一回到狄洛的宮殿,一陣嬌滴滴的聲音立即傳了過來,教亞沙不想醒來都很困難,她這輩子還沒聽過這麼「甜美」的嗓音,甜美到她聽了之後雞皮疙瘩掉了一地,掃都掃不完。
抬眼望去,就見一個艷麗的大美人站在馬車外巴巴地望著狄洛,對仍在狄洛懷中的她視而不見,真是好本事!
「莉卡妮,你怎麼來了?」換上一副風流倜儻的模樣,深幽的眼中散發出致命的吸引力,肆無忌憚的以眼神與那位大美人調情。
「人家想你嘛!」門一開,她立即準備撲過來,這時候才發現他懷中躺了個人。「她是誰?你怎麼可以抱著她?」隨後對著亞沙怒喊:「你,馬上下來!」
突來的領悟讓亞沙反應了過來,原來她將自己當成情敵了,但是亞沙向來對這種目中無人的千金反感得很,而且她也要狄洛明白留她下來的代價。
亞沙好整以暇的轉過身面對那位美人,以背靠著狄洛沒移動分毫,一邊還打著呵欠,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樣。
「是誰呀?喳喳呼呼的比麻雀還吵,聲音比烏鴉哭還難聽。」
「你!」看清了他的模樣後才知道自己弄錯了,他根本是個發育不良的小男孩,一張臉黑黑醜醜的毫不起眼。莉卡妮這才放下了原本的嫉妒與怒氣,轉向狄洛嬌嗔道:「狄洛,他是新收來的貼身小廝對不對?怎麼不先跟人家說嘛,害人家以為你……」她笑了一下,開始告狀,「人家不管啦,他對我一點兒尊重都沒有,你要幫人家作主啦!」一把推開亞沙,快速的將自己投入狄洛的懷中。
「莉卡妮,你想我怎麼罰她呢?」狄洛沒拒絕她的投懷送抱,維持風流的表情笑問著,一邊看向不以為然的亞沙。
「把他關入大牢、罰他做勞役,讓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以後才不敢再對你不敬,否則他這麼膽大包天,以後一定不會好好伺候你的。」
亞沙聽完她的建議,抬眼看向狄洛,想知道他會怎麼處置自己。
「莉卡妮,亞沙只是頑皮,過一陣子等她習慣了宮中的規矩,自然就不會這樣了,這次就算了吧,嗯?」一雙眼勾魂攝魄的瞄向她。
「好嘛!」她喃喃的同意,從他的眼神中感覺到自己全身已酥軟無力。「可是你得陪人家一整天,不可以被別的女人搶走哦!」
「那有什麼問題。」他大笑的摟著她走向另一處。
色狼、色狼、大色狼!亞沙對著他的背影猛扮鬼臉,俊美的狄洛王子在她心中簡直成了天字第一號大色狼,想著狄洛摟住那個大美人的親密模樣,心中的怒氣直往上冒。像是跟誰有仇似的,她用力踩著地,依著早上的記憶走回寢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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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亞沙在狄洛的宮殿內無所事事,而那位好色的狄洛王子顯然還跟某個大美人玩得樂不思蜀,瞧瞧,現在都半夜了?,還沒見到有人回來的跡象。
她幹嘛那麼在意呢?處在焦躁、矛盾情緒中的亞沙猛然一頓,「是呀,我何必那麼在意?這樣不是更好嗎?事實證明,我的存在對狄洛一點兒影響也沒有,那是不是表示我根本可以不存在?那我就可以早早離開去找婆婆了!」
「想都別想!」一具身影無聲無息的走至亞沙身後,低沉的嗓音打斷了她的自言自語,讓亞沙嚇了一跳。
「你嚇人呀!」亞沙反射性的跳開他所籠罩的範圍,一手撫著心口,想起了他剛才說的話,馬上杏眼圓瞠。「你說什麼?」
「你聽得很清楚了。」狄洛閒閒的走向另一邊,像是想起了一件有趣的事,他忍住笑意,故作正經的開口:「亞沙,去準備熱水,本王子要沐裕」
果然,亞沙瞪大了雙眼,努力消化自己剛才聽到的消息。
「我說……偉大的王子,您不會連這點『小事』都要我伺候吧?有不會自己洗澡的王子嗎?」
「當然有。」狄洛笑笑的走近她,輕捏了下她的俏鼻,亞沙卻立刻跳了開去。「本王子就是好命到連洗澡都得有人隨侍在一旁,替我加水、擦背什麼的,我說……亞沙,你是本王子『貼身』的小廝,這種分內的小事你不會故意忘記吧?」他學亞沙的口氣反問回去。
「貼身?!」沒空理會他語氣中的嘲弄,亞沙只注意到他說的「貼身小廝」幾個字。「王子的話顯然一點兒也不符合實際的情形,您一整天不見人影,我哪知道您上哪兒去了!」說是您身邊的小廝,大概也沒人會信。您其實並不需要我留在這裡,為什麼又強迫我非得留下來不可呢?」說到後來,不知是挑釁居多,或者自傷多一些。
狄洛聽著,雙眸想自她低垂的眼中看出她真正的情緒。或許她不過是個十七歲大的孩子,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便離開了她原本熟悉的生存形態,一下子便要她在完全陌生的環境中摸索,又沒一個稍微認識的人陪著她……自己是太野蠻了嗎?但要自己任她就這麼離開,狄洛又有著莫名的不捨。這女孩真的讓他迷惑了,乍見她紫眸的悸動至今仍讓他沉醉。
「以後不會了,不論我到哪兒,一定帶著你。」狄洛低柔的說,伸出手輕撫亞沙的臉,卻不期然地沾上些許的黑粉。但亞沙比他更快發覺到,一旋身便往浴房衝去。
「我去準備熱水。」一溜煙便跑得不見人影。
黑粉?!狄洛笑了。
亞沙,在你身上究竟還有多少秘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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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留亞沙在一旁伺候著,但想到方纔她眼中的那股倔強及脆弱,狄洛便不強迫了。今天已經刺激她夠多,還是以後再說吧!
但他們還是有得吵。
「我不要跟您住在一起。」不妥協的叫喊來自亞沙的抗議。
「那你想睡在哪裡呢?」狄洛閒閒的反問,似乎已經習慣了凡事都要和她唇槍舌劍一番才能取得共識。
「我……我可以睡在外頭。」反正不要和他在同一間寢宮裡就對了!
「那昨夜你為什麼就可以呢?」
「那是將就!」亞沙打定了主意。「昨夜只是暫時的,既然從今以後我都要在這裡生活,您沒有理由要我在『您的寢宮』裡打地鋪。」
「我有說要你打地鋪嗎?」他邪邪的靠近。「身為僕人能和主人睡在同一間寢宮、同一張舒適的床上,應該是莫大的榮幸吧?」
亞沙驚嚇得差點跳起來。
「王……子,您堂堂尊貴的身份,不會連一張床、一條被子都給不起吧?」
「有必要嗎?」
「當然有必要。」她咕噥著,「要是哪天您帶了誰回來過夜,到時候我連迴避都來不及。」
「我從沒允許過任何人在我的寢宮裡過夜,你是頭一個。」語氣雖仍是戲謔,眼神卻認真無比。但亞沙顯然沒注意到。
「誰信呀?!南加斯國王宮裡上上下下誰不知道狄洛王子風流出了名、對女人一向來者不拒,說您沒帶過任何女人回來過夜,那絕對是『謊話』。」亞沙大聲的加重最後兩個字。
「你好像對我這個主人有很多的不滿?」他似笑非笑。
「豈敢。」
「你這樣子還叫不敢,我看全天下就沒人敢了。」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居然已快清晨了。狄洛在心裡微歎口氣,要是以後每天都和今晚一樣,那他可得在白天好好的養精蓄銳,否則哪應付得了這個伶牙俐齒的僕人?「看來,你還沒學會什麼叫服從。」他臉上的表情轉為壞壞的笑容,令亞沙的心漏跳了一拍,隨即警覺地盯著他,深恐他做出什麼不良的舉動來。
「我不是不知道『服從』,我只是據理力爭。」亞沙辯解道。
就是這樣倔強、不肯認輸的性格,讓狄洛在初見她時就決定要留下她。那時狄洛還猶疑著是否不妥,畢竟「他」是男孩,而自己也沒特殊的僻好。然而事情的發展卻出乎他的意料,「他」竟是個女子,不論她的美醜、不論她究竟是何許人物,他只知道,他不想讓她走。
至於這般的篤定來自什麼原因,狄洛不想深究,也許正是為了有機會每天練習自己的口才吧!
心思轉了幾轉,狄洛想休息了,這種協調問題可以日後再慢慢研究,現在……
「你要自己進去,還是我抱你進去?」
「什麼?!」
沒給亞沙弄清楚疑問的時間,狄洛一把摟起她就往寢宮裡走去,在倒上床的同時將亞沙一併抱上床,拉過被子蓋上她,也制住了她的反抗。
「睡覺。」狄洛眼睛一閉,當真睡覺去也。
「狄洛,你怎麼可以這樣!」亞沙的抗議聲不絕。
真可悲,她的掙扎對狄洛來說從來沒有任何效用,就連對方睡著了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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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加斯國有什麼動靜?」
「回陛下,在前些日子的祭祀大典之後,到目前為止並沒有發生什麼值得注意的大事。但兩名王子顯然替沉悶的王宮帶來不少樂趣,先是維克王子看上一名舞者,本想強留下那名舞者為妾,結果人家卻是有夫之婦,菲尼爾王為此氣得將維克王子關在宮殿裡好生反省,沒有他的命令,王子不得擅自踏出宮殿半步。再來那位永遠韻事不絕的狄洛王子就比較沒什麼大動向,除了新收了一名小廝之外,依然與美人牽扯不清,對他人所在意的王位之事不屑一顧。」
「哦!」奧圖爾國的國王歐特魯若有所思的應了一聲,一個只知追逐美人、一個有心為王卻沒有能耐,看來南加斯國的氣數真的是盡了,連上天都在幫他啊!他揚起唇角,冷冷的笑了。「查出上次破壞計劃的人是誰了嗎?」
「沒有。」他低下頭回答。
「還沒?!」歐特魯的語調明白彰示著憤怒。派了這麼多人潛進南加斯國,竟然連這點小事都查不出來,他養這些人有什麼用?
「啟稟陛下,那個人自從上次受傷之後就沒再出現過,而我們派出的人再度潛回邁錫城,至今行動都非常順利,沒被任何人察覺,也未受到任何監視,臣以為那人應是不會再出現了。也許他受了重傷已經身亡,而以他一人之力想要對抗陛下及奧圖爾國的強盛,無異是以卵擊石,自不量力。」
「太過輕敵就容易遭受失敗,這個道理你應該明白。 本王要萬無一失的計劃,一擊即成的功業,而不是靠著猜測與運氣獲得僥倖。格勒,本王的行事作風你應該相當明白,為何還要犯本王的忌諱?」
格勒惶恐的跪下。
「陛下饒命,微臣以後絕不再犯,請陛下寬耍」
「起來吧!」歐特魯一手撫著他的愛鳥——黑鴉,一邊狀似無意的輕言帶過。他思考著,也許他該親自去一趟南加斯國,探一探王宮內的虛實。
「陛下?!」格勒小心的覷著歐特魯的表情。
「格勒,你說本王親自去趟南加斯如何?」
「陛……陛下!」格勒嚇了一跳,國王親自去一趟南加斯國也太危險了吧!
「很吃驚是嗎?」歐特魯笑了,對於世人所以為的「危險」不以為意。「以菲尼爾王的行事作風,絕不會料到我是別有目的,而南加斯的臣民在多年的安逸之後,必然也不會猜測到有人會再掀起戰事,那麼我以敦睦為名親自前往邁錫城拜訪,菲尼爾王又怎能料到其他呢?」
格勒一聽,心中對歐特魯的深謀遠慮感到心寒,幸好他是歐特魯的臣子而非敵人,否則他恐怕一輩子都睡不安枕。
「陛下言下有理,但微臣有一事不解,請陛下恕臣直言。」
「說。」
「陛下,若我國進擊南加斯國,塞卡其頓王國出兵援助南加斯,或趁我軍出兵時襲擊我國,那我國該如何應對?」
歐特魯微微一笑,這一點如此重要,他怎麼可能沒有想到?
「塞卡其頓王國才剛結束一場內亂,如今國內局勢仍須整頓,新任的凱德文國王如今還埋首於國事無暇他顧,若非其下有第一家族伊勒那斯護侍著,他的王位恐怕早就不保,所以短期內他絕無法顧及他國的事。
「你一定也疑惑為何我不趁寒卡其頓仍混亂時拿下它?有兩點原因,一者塞卡其頓國力一向強盛,他們在軍備上遠遠勝過南加斯國,有伊勒那斯家族在,要攻下寒卡其頓並不容易。二者久聞伊勒那斯家族的善戰,本王倒想領教一下是否真如傳言般戰無不克,能夠勝得了從無敗績的衛斯雷,才是人生一大快事呀!」他縱聲大笑,仿若已能預見那時的情景。
格勒卻從心底升起無限的寒顫,陛下當真是狂妄不可一世!他的殘酷無情、喜怒無常讓每個跟隨在他身邊的臣子日日提心吊膽,深恐一個不小心就成了陛下聖諭下的冤魂。但他的本事與果斷卻是歷任以來所僅見,他的能耐絕對可以帶給奧圖爾國更強盛的未來,為了後代子孫……這是值得的、值得的,他不停的安慰著自己。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10-5 00:12:26
第五章
一夜好眠,狄洛神清氣爽的醒來,而提心吊膽的亞沙好不容易才睡著了一會兒。狄洛沒有移動分毫,乘機仔細的打量起她的面孔。
近看之下才發現她的膚色掩去了多少她的五官容姿。除去那層黑皮膚不說,她的五官實在是不可挑剔的完美,那麼如果除去昨夜發現的黑粉,她會是怎生的模樣?
突然之間,狄洛非常好奇的想知道,正準備動手擦去那層黑粉時,亞沙卻眨卻了雙睫,悠然轉醒。
眼神一定,她瞪著眼前的衣襟遲遲無法回神,然後想起了昨晚的事,立刻就要跳下床。狄洛鎖住她的臂膀阻止了她的舉動,她將眼往上抬,毫無意外的看見一對含笑的眸子。她真的在這裡過了一夜?他真的與她同床共度了一夜?
「早呀!舌頭被貓咬掉了嗎?」
「你……你簡直是個無賴!」好半晌,亞沙才迸出一句話。
狄洛卻只是大笑,「不簡單哦,才和我相處了不到兩天的時間,你已經這麼瞭解我了。嗯,看來我真的挑對人了。」
亞沙把雙手放在他們之間,隔開一點距離,感覺到自己的臉熱熱燙燙的,幸好還塗著黑粉,即使臉紅也看不太出來。
「王子,可以放開小的,讓小的去梳洗打理一番嗎?」真是,沒事人長這麼高、力氣那麼大做什麼?害她每次掙扎都幾乎耗去所有的力氣,然而狄洛卻是分毫不動,上天真是太不公平了。
狄洛眉一挑,不置可否的鬆開了箝制,亞沙立即跳離他的床,狄洛隨之坐起身,在她還來不及衝出寢宮門口前吩咐道:「別忘了馬上回來伺候我更衣。」
亞沙急衝的腳步猛然頓住,深呼吸幾口氣,心裡拚命警告自己,一大早就生氣肯定一天都會過得不快活,沒必要為了這個沒道德的「色狼」氣壞了自己。她勉強回身,故作有禮的咬牙回道:「遵——命,王——子。」
看她明明氣呼呼的卻又故作恭順,狄洛忍不住笑開懷。
不看容貌看心性,這小傢伙愈來愈吸引他了,明白自己心的同時,狄洛也嘗試想到,該怎麼樣讓亞沙承認自己是個女兒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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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用完早膳,狄洛都沒有再逗她。說亞沙是狄洛的貼身小廝,其實也只不過是個名目而已。除了狄洛故意要亞沙服侍以外,其他事都有宮裡的人做得齊全,根本用不著昨夜的諾言,不管他到哪裡,都一定要亞沙跟在他所看得到的範圍內。
這會兒,他正準備帶亞沙到馬廊牽出愛馬,好生奔馳一番。
「王——子。」一聲嬌呼傳來,讓亞沙差點兒把早上吃的東西全吐了出來。
回身一看,可不是昨天那個既「嬌」又「貴」的大美人嗎?一大早就找到這兒來了,真是好本事。
「王子,怎麼不等等人家嘛!人家好想你,想得都吃不下呢!」
惡!才一個晚上、不過是幾個時辰沒見而已,她那麼快就害相思啦?亞沙在一旁心中作嘔不已。
而狄洛在聲音出現的一剎那,臉上的表情瞬間轉變為一副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模樣,這次亞沙細心的注意到了。
「莉卡妮,這麼想我,嗯?」隨手一挑她的下巴,眼神彷彿有著數萬瓦特的電力,直電得那位美人頭昏眼花,整個人貼上他,一雙眼癡迷的直盯著他。
奇怪,怎麼胸口悶悶的,不太舒服的感覺?亞沙只覺得她的舉動礙眼極了。
「王子,你要到哪兒去都不跟妮妮說一聲,人家可不許你找珍安,能站在你身邊的人只有我。」她不依的撒著嬌。
妮妮?!亞沙又雞皮疙瘩掉了滿地。珍安!珍安又是哪一號人物?他眾多花名單中的一株?
就見狄洛一雙手俐落的纏上她的腰,溫柔瀟灑的說道:「我正想騎馬出去逛逛,你也一起來吧!」輕點了下她的俏鼻,接著摟著她就往前走去。
亞沙本想溜的,卻不意在狄洛刻意回眸的眼神中讀到警告訊息。於是乎亞沙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跟在後頭。
看著他們親密的模樣,亞沙頻頻在心裡頭罵著,色狼就是色狼,看到漂亮女孩子就昏頭了。奇怪,他這麼出名的風流,怎麼不找個美女陪著,那不是更好嗎?反而強迫她這個心不甘、情不願的「醜小子」!?
也許他沒有傳說中的那麼風流,至少還不到神智不清的地步。美女?!有個尤物貼在胸懷,他居然還能分神警告自己不許亂跑。臭狄洛,要風流快活幹嘛要留她這個「觀眾」,嫌太陽的光度不夠強是嗎?
真是超級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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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廊中的魅影一見到主人前來,立即長鳴了數聲表示觀迎。
「魅影。」狄洛輕喚了一聲,撫了撫它的頭,摸出一顆方糖餵入它口中,然後將它牽出馬廊。
「好漂亮的馬兒!」莉卡妮走近讚歎著。與狄洛相識這麼久,狄洛還是頭一次讓她見識他的愛駒呢!這是不是顯示出她在狄洛心中已經有超乎其他女人的份量了?她自我陶醉的想著,伸手想要摸它,魅影卻十分不給面子的避開她的手,怒鳴了一聲。
「你敢對我不敬!」受不住尷尬的莉卡妮低叫了出來,怒視著這匹馬。
但狄洛的安撫立即讓她緩下了怒氣。
「莉卡妮,魅影不習慣接近生人的,除了我這個主人,它誰也不理。」
話才說完,魅影像是突然看到一直不作聲的亞沙,「馬眼」一亮的立即移近她,要她疼撫。
亞沙一見著魅影,低低淺淺的笑了,藉著撫摸的動作把頭靠近魅影,輕聲的問候:「又見面了,你還記得我?!」顯然它比那個尊貴的王子更具「慧眼」。
這抹笑勾去了狄洛的注意力,他也疑惑著魅影為何會接近亞沙,而一旁原本氣消的莉卡妮卻看得雙眼噴火。
「狄——洛!」她不依的叫喊,礙於魅影是狄洛的愛駒,否則她早叫人把這隻畜生給好好鞭打一頓了,哪容得它放肆,一點面子也不留給她。
「莉卡妮,這樣吧,你先回去準備馬車,待會兒我們在西宮門見面。」撒下他獨特的魅力,差點兒讓莉卡妮忘了今夕是何夕。「別生氣,我不愛看到女人在我面前生氣,那會變醜的,聽話,嗯?」
三兩下就讓莉卡妮乖乖的離開,飄飄然的回去準備和狄洛一同出宮。
狄洛靜靜地看著亞沙和魅影新近,回想他和魅影初識時,還花了許多心力才讓魅影認同他這個主人,而現在……這魅影也變心得太快了吧?
「魅影好像很喜歡你。」
「當然,」亞沙頭也不抬地回道,「因為它不會像某些人一樣,看到美女就立刻被迷得昏頭轉向。」口氣是無比的不屑與冷淡,而且還帶了些莫名的怒氣呢!
這小傢伙是吃醋了嗎?
與她唇槍舌劍時只感覺到她的倔強與不服輸,但每當他與別的女人在一起時,她的言詞不但犀利冷淡,而且那雙藏不住心思的紫眸總多了些不以為然與挑釁。仔細梭巡她的表情,顯然她單純的心思中並不明白自己的反應代表著什麼,別的女人若表現出妒意只會讓人覺得粗鄙與醜陋,但她的不滿表現出來只讓他覺得可愛。
也許就因為這份純真與倔強,才讓他被毫不起眼的她深深吸引。
狄洛揚了揚眉,走至亞沙身後撫著魅影,將嬌小的亞沙完全鎖在他懷裡,等亞沙發覺他們又成了一個無比親暱的姿態時,立刻心慌的想離開,卻來不及了。
「會騎馬嗎?」將亞沙的反應完全看在眼底,狄洛狀似無意的輕問。
「不會。」在四處流浪的旅程中,亞沙一直是與婆婆同坐馬車。回話的同時,亞沙略帶意外的仰望著他,第一次,他沒有因自己的出言不遜而出言糾正,這也讓亞沙「第一次」乖乖地回答他的問題。
很好!狄洛扯開了笑意,得到了他預期中的答案。
如果亞沙「非常」的不喜歡莉卡妮,那麼可以肯定待會兒在宮門口,他又有了個光明正大的理由可以將亞沙擁入懷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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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洛換好一身騎士裝,不知道他打哪兒找來一套款式相似、尺寸卻適合亞沙的衣服,硬要亞沙也換上,然後牽著她走到西宮門。
還沒走到門口,就看見莉卡妮早已換好一身輕便的騎裝。遠遠地瞧見狄洛,她立即飛奔過來。
「狄洛!」奔到他面前站定,展示性的轉了一圈。「你看,為了和你一同出去,我特地準備了一套方便騎馬的衣服,好看嗎?」
狄洛笑得瀟灑,沒有特別親暱,卻在言詞裡讓莉卡妮聽得心花怒放。
「你穿的衣服哪會不好看呢?」
莉卡妮滿足的笑著,眼角卻掃到一個人影,她立刻喊了出來:「他!?狄洛,我們要出去,你為什麼要帶著他?這樣多不方便!你看,我連身邊的伴護也沒帶。狄洛,你讓他回去嘛!」她偎到他身邊撒嬌。
不方便!?亞沙悶哼著,當然不方便,會礙著了他們親熱,哼!天字第一號大色狼!
狄洛將亞沙的不滿全看在眼底,牽著亞沙的手沒有放開,但他沒有任何反應,只轉向莉卡妮說道:「亞沙初到宮中,還不熟悉這附近的地形,乘著今天這個機會,我想讓她順便熟悉一下這裡。莉卡妮,你不高興了嗎?」狄洛明知故問,裝作看不懂莉卡妮給他的暗示。
「我……沒有。」莉卡妮撇唇回道,看不慣亞沙老佔著狄洛身邊的位置。「你看到我為什麼不行禮?」她將怒氣出在亞沙身上。
「行禮?行什麼禮?」亞沙裝傻的反問,「你又沒有自我介紹過,我怎麼知道你是哪裡來的?我家主人身邊那麼多『特殊』身份的小姐,我哪兒猜得到你出自『哪裡』?」
莉卡妮聽得臉一陣紅、一陣白,他……他竟敢暗示她的身份低下不正經?!取出腰間繫著的馬鞭,莉卡妮一甩便要揮過去。
「莉卡妮!」狄洛眼明手快的按住她欲揮鞭的手,忍住笑的同時也不得不板起臉孔。這亞沙,損人不帶髒字,也真是夠高桿了,他從沒見過有人可以把莉卡妮氣成這樣。以她的美色,她可以輕易地讓得罪她的人不得好死。但從來沒有人能讓她失控到親自出手教訓,連最重視的優雅氣質也不顧了。
「亞沙,莉卡妮是比倫男爵的妹妹,你可別失禮讓人笑話了。」狄洛輕描淡寫的化去現場的「暴戾」氣息,出口說明莉卡妮身份的同時,也明顯的表示莉卡妮反應過度,淡化了亞沙對貴族不敬的罪過。
亞沙見到鞭子的一剎那,表情有一瞬間的木然,而後立即恢復淡漠的神色,順著狄洛的意思恭敬的喊了聲:「莉卡妮小姐。」
「哼!」莉卡妮不滿的收起馬鞭,她不會為了一個奴僕失去優雅的氣質,也不能讓狄洛認為她是個沒風度的女人。她順了順頭髮,爾雅地教訓道:「下次別再犯了,否則我絕不輕饒。」
「我說是誰呢?一早就在宮門口鬼吼鬼叫的,原來是莉卡妮小姐呀,還真有氣質呢!」另一道嬌喚引開了三人的注意力。「狄洛王子。」來人優雅的下了馬背,風情萬種的走向狄洛。
哇!又一個足以魅惑男人的大美人兒!
「珍安,怎麼來了?」狄洛笑著打招呼。
「聽達爾說王子今天要出宮遊玩,想和王子一同騎馬出去,王子不會反對吧?」杏眸一轉,看到了亞沙。這幾天聽人說狄洛王子收了個撒格遜的流浪人在身邊,想必就是他了。稍微打量了一下,不過是個發育中的小男孩嘛!一顆警戒的心霎時落了下來。
「王子,不為我介紹一下嗎?」
狄洛笑著摟近亞沙,充分表示了他的所有權,誰也不能因為亞沙只是個下人而任意欺侮。
「珍安,德布大人的千金。這是亞沙,我貼身的僕人。」
「珍安小姐。」亞沙一面行禮一面輕微的掙扎,這狄洛總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以對自己「上下其手」的機會。她喬裝多年,除了婆婆外,沒有任何人看出她真實的性別,但……為什麼她會有種錯覺,狄洛對待她的方式似乎不當她是個男孩。不,不可能,狄洛不可能看出來才對。
「狄洛,你只會帶我出去,對不對?」莉卡妮挽上狄洛的手臂,示威性的看了珍安一眼。
珍安也不甘示弱的回瞪她,兩人同時等著狄洛的回答。
等她們兩人爭論完,今天的時光也告終了。狄洛不著痕跡的拉開莉卡妮,摟著亞沙登上魅影背上對在懷中掙扎不停的亞沙低語道:「除非你想留下來陪莉卡妮與珍安,否則乖乖的坐著別動。」感受到懷中人的順從,他揚眉對她們笑道:「要出宮就一同來吧!」
留下這麼一句,狄洛立即策馬離去,兩個互相較勁的女人一呆,也立刻分別攀上馬背急追而去。
「王子,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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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來沒真正騎過馬的亞沙起先被魅影奔馳的速度嚇得緊緊摟住狄洛的腰,等到定下心神後才發現,狄洛控制著魅影以平穩的速度躍動,配合著奔馳的節奏,亞沙漸漸放鬆了自己。
「你學得很快,不怕了吧?」狄洛低首微笑道。
這種笑不同於他給那兩名美人的炫惑,反而溫柔得教人直想沉溺其中。亞沙勉強拉回自己脫軌的心緒。
「還好。」轉開原本埋在他胸膛的臉迎向綠油油的草地與青翠的樹,配合著清淺蜿蜒的水流,景色如詩如畫、美麗怡人。
狄洛的騎馭之術是相當高明的,在保護速度的同時讓亞沙不因初次乘馬而感到不適。遠遠領先後面兩匹緊迫的牡馬,狄洛很快地到達了目的地。
他緩緩勒住馬,「看!山丘下是一大片由曼羅河凝聚而成的天然湖泊,蓄滿適當的水量之後會由湖泊的另一方流出,不必擔心湖水會有倒灌的情形,這使得邁錫城的居民能在享受水神恩澤的同時免於水患之苦。」
解釋完這一片景色後,他抱亞沙下馬,牽著亞沙沿著湖的周圍散步。
「這裡是我常來遊玩的地方。」
遊玩?!亞沙不以為然的瞄他一眼,「是常跟女人幽會的地方吧?」
狄洛一怔,驀地大笑。
「你笑什麼?」亞沙被他的笑聲弄得有點不自在,像在掩飾什麼似的反問:「我說錯了嗎?」
「你很在意我的風流名聲?」狄洛邪邪的傾近,清楚的見著亞沙眼中的慌亂。
「難道我說錯了嗎?」猛地跳離開他一步遠,順過呼吸後才又說道:「你的風流是很出名的,就我兩天來所見,哪個女人見了你不像蜂見著了蜜一般地拚命採擷!?」
狄洛再度大笑,笑聲漸息了才低語道:「可是我最想採的那朵花卻不願為我而開。」
「王宮裡還有不受你魅力吸引的女人嗎?」亞沙極快的反應。
狄洛但笑不語,明白小傢伙沒聽懂他的話中的意思。
「你在這裡等著,這附近有一種特殊的果子,味道津甜可口,我去摘些來讓你嘗嘗。」他又默認亞沙現在的「男兒身」,轉首對魅影說道:「魅影,你陪著亞沙。」隨即離了開去。
亞沙不能適應的聽從他「柔聲」的交代,呆呆的立在當常
這狄洛王子……有點反常?!
怎麼對「男人」這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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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珍安與莉卡妮才追到這兒,珍安首先到達。
「王子呢?」看到亞沙,她隨即下馬問道。
「去附近逛逛了。」見著她們兩個,亞沙淡淡的回應道。
這時莉卡妮也下了馬。
「都是你,王子才會不等我就一個人跑開。」聽到亞沙的回答,莉卡妮隨即怒言吼向身旁的珍安。反正狄洛不在這兒,不怕破壞形象。
「我看王子根本不想帶你出宮遊玩嘛!」珍安以同樣的聲量回敬,隨即想到了王子對亞沙的另眼對待。「亞沙,王子為什麼特別留下你在身邊?」
對呀!王子從不曾那麼親近、維護過哪個人。莉卡妮暫時放下滿腹的怒氣,同時望向亞沙。
「我怎麼知道?」亞沙聳聳肩,不太想理會她們。「你們那麼好奇,不會直接去問他啊?我又不是他肚子裡的蛔蟲,怎麼知道你們那偉大的王子心裡在想些什麼!」
「你!」他根本不將她們放在眼裡,新仇加舊怨,莉卡妮不怒反笑了。「亞沙,你可知道在南加斯國對貴族不敬的後果是什麼?」
亞沙百般無聊的看了她一眼,連應都不想應,牽著魅影想尋找另一方清靜地,反正狄洛那麼神通廣大、這裡他又那麼熟悉,要找他們還不容易嗎?
「你站住!」莉卡妮對亞沙的背影怒叫。
珍安一見也皺起眉頭,他雖然初進王宮,但不該連這點兒禮數都不懂吧?
亞沙平心靜氣的轉回身,「莉卡妮小姐,還有什麼吩咐嗎?」
「你可知道,以你現在的態度,我隨時有權利將你處死!」
又是威脅,難道所有的貴族們都只會這一套嗎?亞沙第一百零一次地自問,而她自從離開伊勒那斯之後,早已沒有任何事能令她在乎了。處死?!她在心底冷笑,去嚇嚇那些貪生怕死的人吧!
然而亞沙的不言不語卻讓莉卡妮以為他怕了。
「你現在立刻跪下跟我賠罪,我還可以網開一面,饒你一命。」
亞沙冷笑道:「你可以下令將我處死,要我跪下這一輩子休想!」
「你……」莉卡妮氣極了,「好!」抽出馬鞭用力的向前一揮,無情的就往亞沙的臉上甩去。
亞沙反應極快的向後退,卻仍是慢了一步,魅影快速的站到亞沙身前擋住莉卡妮的前進,然而失了準頭的鞭子還是掃上了亞沙的右頷,麻木的疼痛掌控了她所有的意識,她踉蹌了幾步,失足落下了曼羅湖。
「莉卡妮!」摘果回來的狄洛正好看到這一幕,他飛快的欺近依然來不及阻止,拉住了揮鞭的莉卡妮,亞沙卻已然落水。
「亞沙!」不假思索地,狄洛也立刻躍入水中。
「王子!」珍安急忙奔近,臉色凝重,「莉卡妮,曼羅湖深不見底,王子若有任何差錯,你如何擔待得起?你等著陛下召見吧!」珍安一說完,迅速躍上馬背,準備回宮多找些人來救王子。
「我……」莉卡妮呆愣許久,怎麼也沒想到結果會變成這樣,她只是要教訓亞沙呀,她沒有要害王子,沒有呀!
遠遠地,似乎看見某個影子直往下流而去,魅影自有其意識的奔離了現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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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幽的湖水中,狄洛拚命的游向因昏迷而隨波逐流的亞沙,他一心只想追上亞沙,不知道自己游了多遠,終於在一彎清淺的水流中尋著了嬌小身影。
「亞沙。」他迅速走近,心驚的發現亞沙右頷上仍在流血,而小臉上的黑粉因水流的衝擊已卸去大半,此時亞沙的面容反而讓人瞧不清楚。他沒再遲疑的一把抱起亞沙,觀察了一下附近的地形,他記得這裡離他父王留給他的秘密行宮不遠,他得趕快趕到那兒替亞沙治療傷口,
主意一定,他準備抱起亞沙就這樣走去,還有段路程,他不能浪費時間。
「魅影!」他眼神一亮,看著自己的愛駒奔馳而來。
「魅影,我們得盡快趕到父王的行宮,替亞沙止血療傷。」他俐落的躍上馬背。
接收到主人命令的狄洛一刻也沒有遲疑的揚蹄往目的地奔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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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馬,狄洛先將亞沙安置在宮內的大躺椅上,找來乾淨的布、傷藥等物,先將亞沙臉上的污濁拭了個乾淨。
完全出乎狄洛意料之外的,一張絕美純淨的容顏呈現在眼前。
狄洛幾乎被震驚得說不出話來,然而她的傷不容許自己再繼續「欣賞」下去。他熟練的為亞沙止血、消毒、上藥,直到必須包札時,他解下了亞沙的帽巾,一頭烏黑的長髮直洩了下來,狄洛一口氣的纏上紗布,找來兩件乾淨的衣服替亞沙和自己換上之後,才稍稍放縱自己好好的看清這個意外中的人兒。
那夜細看了她的五官之後,一直知道其實她是相當美的,卻在見著了她真正的模樣後才發現,自己的想像原來根本不及真實的她十分之一。她的肌膚潔白無瑕、五官絕美得找不出任何事物可以比擬,而她的發……
揪起一綹發纏繞在手上,就是這一頭長髮、那雙罕見的紫眸……狄洛不自覺的笑了,他原以為那是自己意識不清時所產生的幻象,沒想到竟是近在身旁的她,這一次,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讓她離開自己身邊了。
她一點兒都不像是天生就該流浪的撒格遜人,從她的膽識和氣質明顯地可以看出與一般人不同,只是為什麼她會長久處在流浪的生活中呢?而原本應該潔白的背上竟有著一條細長鞭痕,那是怎麼回事?難怪她早上見到莉卡妮手上的馬鞭時會有那樣特殊的反應。
一切都得等她醒過來再說。拉過被子幫她蓋上,狄洛心想,也好,乘機在宮外逗留幾天,目前他和她的情形是不適合回宮的。他得在天黑之前找些食物回來,亞沙會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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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救起亞沙到現在已過了許久,她頷上的傷並無大礙,不該會昏迷這麼久的。狄洛傾近她,伸手探了探她肌膚的溫度,這才發覺燙得嚇人。
糟了,他怎麼會沒注意到,山姆早告訴過他的,以亞沙的健康情形根本承受不住在渾身濕透之後又吹風。
他迅速生起火,煮了去寒的湯藥,然而昏迷中的亞沙根本張不開嘴。不得已,狄洛只好陪她一起共嘗這苦藥,一口一口的將藥哺入她口中。
「亞沙,你得好起來,好不容易尋著了你,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身邊。無論如何,你絕不能再離開我……」
狄洛將亞沙摟入懷中,一同躺在躺椅上,眷戀的吻著她的眼、她的唇、她蒼白得令他心痛的面容。
「亞沙,我的亞沙……你一定要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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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過去,狄洛欣喜的發現亞沙的高燒並沒有持續,她的風寒已褪,如果他估計得沒錯,再過不久亞沙應該就會醒來。
自喉間發出一聲輕吟,亞沙勉力睜開酸澀的雙眸。
「亞沙?」狄洛立即挨近她。
「狄洛?」一時弄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亞沙只是睜著雙眸看著他,然後想起了湖邊的那一幕。「我怎麼了?」紫眸一轉,看清了這是全然陌生的環境,這地方不是他的寢宮。曲手想坐起來,狄洛扶了她一把,低首看了看自己,訝異的發現自己如今的模樣,他……他知道了!
狄洛沒有忽略她遞傳出的震驚氣息,開口便先問道:「告訴我,你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亞沙搖搖頭,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你……我……你都知道了?」
狄洛在她面前坐下,沒有她預料之中的不平或怒氣。「你昏迷了幾乎一天一夜,想不想先吃點東西?至於你的疑問和我的疑惑,我們可以稍後再討論。」
在他溫和的面容裡,亞沙沒了初時的慌亂,所有的不安都被按捺了下來。一切就待會兒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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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救我的人是你。」狄洛語氣肯定地說。
用過膳、風寒已褪,亞沙恢復了大半精神。
沒有裝作不知道,她訝異的睜大雙眼。他怎麼會知道?那時他正在昏迷之中呀!
狄洛輕笑,「我並沒有完全失去意識,在你替我包札的時候,我曾經嘗試睜開眼睛看你,可惜卻始終看不真切。在這之前,我一直以為那是我的幻象。」
「我沒有存心救你,只是剛好碰上。」
他不置可否的一把摟她入懷,笑問道:「這麼嬌小的身子卻有著那麼倔強的脾氣,亞沙,你哪裡來的勇氣和篤定呢?」
掙扎不開,她只好抬首面對他,以眼神控訴他霸道的行為。
「狄洛,我很感謝你救了我,但不代表你可以隨意對我不加尊重,我不是你那群鶯鶯燕燕。」
「你吃醋了?」他笑得好得意。
「吃醋?!」一股被污辱的憤怒迅速燃亮了她的雙眸。「我為什麼要吃醋?你愛風流快活是你的事,別讓我遭受到這種無妄之災便成。」都是他啦!害她無緣無故落水,還露出了她亟欲隱藏的性別。
「不會再有下次了。」他柔聲喃道,輕撫她受傷的頷。「我不會再讓任何人有機會傷了你。」擁著她的手不自覺的加重力道。
「放開我啦!」這麼用力幹嘛?她快透不過氣來了。
有精神與他鬥嘴,表示她已無大礙,並且恢復了精神。
「告訴我,你背上的傷痕是怎麼回事?」
「你……你看過了我的……」亞沙驚得說不出話來。
「不然你以為你身上的衣服是誰幫你換的?」狄洛好笑的看著她的反應。
「你……」羞怒交集之下,不小心讓豆大的淚滴滑出了眼眶,她震驚的發現自己流下了淚,亟欲離開他懷中。
狄洛似乎也受到了震動,他堅持不肯讓她離開。
「別哭呵,別哭!」怎麼也沒想到她會因此而落淚。她是那麼倔強又不肯服輸的女子呀!
掙扎不開,亞沙將面孔深埋入他胸膛,不讓他有機會見她流淚的模樣。她沒有出聲,緊咬下唇想阻止自己的脆弱,卻怎麼樣也逼不回那潰堤的酸楚。
絲毫沒有偽裝的自己讓她的脆弱無處可藏。
好一會兒之後,似乎是感受到她的心緒已穩定,狄洛伸手抬起她的下頷,將她淚跡未乾、卻更顯絕美的臉龐瞧了個仔細。
「告訴我,亞沙,你心中到底藏了多少事?我不相信你只是因為單純的原因而落淚。」
「沒什麼。」她別開眼,收回失控的心神。太快平靜的面容讓人覺得心慌,似乎彰顯著她硬是不肯被動搖的心志。
「亞沙!」狄洛逼她直視自己,不允許她在他面前仍有所隱瞞。
「王子,我只答應你留在南加斯國,並沒有允許你可以任意詢問我個人的隱私,更沒有必要對你交代任何事。」
狄洛深深地凝視她。小傢伙被激怒了?!
他深沉的笑了,也好,他有得是時間跟她磨,不急在這一時。
「亞沙,別忘了,你現在屬於我,我是你的主人。」
亞沙聽了只是睜大雙眸,無謂的回視他。「你可以輕易降罪於我,處罰我對你的不遜。」
狄洛大笑的摟了摟她。「我的亞沙,你是我想疼惜一輩子的人,我怎麼會讓任何人傷害你呢?」
亞沙的心被驚動了一下。他又恢復談笑風生的模樣了,讓人猜不出他話裡究竟有多少真心。
疼惜一輩子?!她的心底淡笑,想讓他疼惜的人太多了,她不會自作多情、不會自以為有多特別。世上只有婆婆、大哥會真心的對她好,不怕她的怪異,有一天狄洛知道真相,態度必定也與其他人無異。
不,她不會讓自己有機會再受傷一次。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10-5 00:12:40
第六章
宴會進行得相當順利,美女珍安先後與歐特魯王、維克王子共舞了幾曲,眾星拱月的虛榮讓她相當自豪。
歐特魯啜著美酒笑看一切,環顧全場,珍安的確有資格成為眾所矚目的對象,但自是不會有他在其中。女人對他而言不過是閒暇時的調劑品而已,與她相當的美人他後宮裡自是不缺,有什麼理由讓他對她另眼相待呢?想來,若是他真擁有了南加斯國,想要找到令他有興趣的女人可能有點難。
以往每次王宮的宴會中,最受歡迎的男子自然是瀟灑不羈的狄洛,其次則為年輕英俊的維克王子,但今晚不同了,歐特魯的狂恣顯然令在場所有男子相形失色,但他可不會屈就這些他眼中的庸脂俗粉。
然而姍姍來遲的狄洛王子一出現,便擄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眾人的焦點不只是依然瀟灑的狄洛而已,他身旁的絕色女子更在一瞬間奪走了所有人的呼吸。
「叔父,抱歉我來遲了。」狄洛直步至菲尼爾身前,優雅的行禮。
「沒……沒關係。」菲尼爾回過神。「這位是?」這想必是在場所有人心中共同的疑惑。
「她嗎?」狄洛面對菲尼爾王的疑問,偏首看了亞沙一眼,眼神中含著不容錯辨的寵溺。亞沙默許由他自行回答的同時也感受到一道狂烈的注視。
從一進入中庭開始,亞沙注意到狄洛臉上不再是單獨面對她時的無偽與認真,面容一抹,他又恢復一貫不羈的笑容與輕恣,一如他面對其他女子時的模樣。奇異地,她竟能感受到他心中的無奈,除了單獨對著她,他總帶著面具,為什麼?
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的心中竟然存起他的身影、感受到他的情緒波動?!她不該這麼瞭解他的。
「我的黑髮天使。」他笑答。
黑髮天使?!多麼貼切的形容!狄洛不打算再讓眾人繼續盤問下去,挽起亞沙,他行了個騎士禮。
「叔父,好不容易才讓天使答應我的邀請,我總不能冷落了她,讓人家以為南加斯國連一點待客之道都不懂是吧?侄兒我先行告退了。」牽著亞沙就下了舞池,留下滿腹疑問的眾人。
「這位想必就是盛名遠播的狄洛王子了,是不?」歐特魯問道。
「奧王見笑了,他的確是狄洛,我這個侄兒灑脫成性,一向不羈於各種禮節場合,有失禮的地方還請奧王多多包涵。」
「陛下言重了。」歐特魯轉首看向翩然起舞的兩人,不得不承認兩人的組合的確登對。不過,真是太難得了,難得今晚會有他意料之外的情況出現,這麼罕見的佳人不攀回專屬他的瓶中太可惜了。
注視著不言不語、始終沉默的佳人,她冷然、不將一切放在眼中的神采吸引了他,她和狄洛有多親密?他注意到當她對上狄洛的眼神時,動人的紫眸中閃耀著些許他來不及探索、就被狄洛的身影掩住的情緒。
他淡笑著,眼中閃動著征服的光彩。這狄洛看來一副如傳聞中的模樣,但他真若外表那般只是一名擅於採花的男子而已嗎?看來狄洛相當在意這名黑髮天使,那麼……驚動她能不能達到讓狄洛露出真面目的目的呢?唔——也許他可以試試。
一曲舞畢,狄洛將亞沙帶到一旁。
「沒想到你舞跳得這麼好。」
她淡笑著搖頭。「這該謝謝可麗兒,從小陪她練舞,多多少少也懂得一些。」才讓她不至於當眾出了糗。
「她知道你是名女子嗎?」狄洛端了杯飲料給她。
「不知道。除了從小收養我的婆婆,族裡沒有任何人知道我是女子的事實。」她再度搖頭,輕啜了一口飲料。
「那位婆婆很疼你?」阻絕了外人的打擾,他輕鬆、不設防的問。
「是呀!如果沒有婆婆,我就不會活到今天了。早在十六年前,我就不存在了。」她淡淡地回答,想起從前,心已不會那麼痛了,她還有個疼愛她的大哥不是嗎?她這回真真實實的笑了。
這一笑卻讓狄洛愣住了,忍不住傾身留住了那抹笑容。
「你!」她紅了臉。眾目睽睽呢,他居然吻了她!
看見她的反應,狄洛笑著摟她入懷,不讓他人見著了這抹專屬於他的嫣紅。可惜他們的自在並不能維持太久,因為他們實在太引人注目了,不論是他還是她,都有著非得到他們不可的人。
「狄洛,你來得好晚,人家等你好久了!」狄洛整晚沒注意到她,珍安當然不會就此算了,然而他今晚的舞伴同樣的也讓她備感威脅。
「珍安,今晚的你非常迷人,想必你不會寂寞了。」狄洛高明的話既表現了讚美佳人的風度,也暗示了他不會屬於她的事實。
聰明的珍安當然不會聽不出來,只是面對自己愛慕多年的男子,不到最後關頭她不願輕易放棄。
「她是你要的人嗎?」
「哪個佳人我不想要呢?」他的不經意讓亞沙心頭微起了疼痛,但他接下來的話卻教亞沙震驚了。「但她是最後一個了,我將以生命守護我心中唯一的公主。」珍安一直是個理智的女人,除了男女之情外,他們也有一些友情,因此狄洛沒有故佈疑陣的對她明說。
「是嗎?她真是幸運。」笑容的背後有著落寞,但從小正規的教養及明白是非的個性讓她不似莉卡妮那般只會以歇斯底里來發洩情緒,更何況王子雖然對她好,她卻十分清楚王子心裡沒有她,那麼今天她只能祝福他們了。
「恭喜你了,王子,但願我還是你的朋友。」珍安十分有自知之明的行了個君臣之禮。
「你當然是。」狄洛肯定的回答。
「這就夠了,珍安告退。」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亞沙力持冷靜的開口,「她是好女孩。」
「但你是唯一的。」珍安的好自有屬於她的男人來疼惜,而他心中除了她,從來就沒有任何女子駐足過。
「我有什麼好呢?」將螓首埋入他懷中,面對他時而霸道、明而溫柔、從不掩藏的深情,她幾乎已無法再拒絕。
「你是我心中唯一的公主呀!」狄洛無怨悔的傾訴。他承襲了他父王一生只愛一人的執著個性。他父王是個天生的君主,但一生就只愛他母后一人,執著到情願與她共死而不願獨生。他低頭含笑,「你是我的黑髮天使,好也罷、不好也罷,都不能改變我對你的心。」
即使她從來不願吐露,他也猜得到她必有一些心結,他當然會想辦法除去她心中的結,但首要的是必須讓她接受他。
愛情果然是盲目的,她再度見識到了。從可麗兒乃至狄洛都是如此。她在他懷中自問,她也會有如他們這般深重的感情嗎?
在一旁當夠觀眾、也看夠戲,現在該輪到他上場了。歐特魯噙著一抹莫測高深的笑,緩緩地接近他們。
「狄洛王子。」歐特魯的聲音平和的切入他們之間。
目光轉向來人,由他所散發出的強烈特質狄洛猜到了他的身份。「歐特魯王,久仰。」
歐特魯一愣,隨即笑了。不簡單哪,能一眼看穿他的身份,這狄洛想必比維克更讓人期待。
「可以請你身旁的天使跳支舞嗎?」不拐彎抹角,歐特魯直接說出來意。
那道狂烈的目光想必是來自眼前這名狂妄的男子,紫眸淡掃過歐特魯,傳聞他冷漠殘酷、治國以嚴刑,從不將任何人放在眼中,他真的只是為了促進兩國的和平而來的嗎?亞沙十分懷疑。
狄洛臉上的笑意更深了,「難得南加斯國竟然會有您中意的女子,傳聞中歐特魯王對於美女的鑒賞力可是很高的呢!不過您也一定聽過,每一位天使只能守護一個人,她已經是我的黑髮天使了,當然沒有資格再當另一個人的天使,您說是不是呢?」狄洛婉轉的拒絕,也同時表明了他已知道歐特魯此舉的動機,乾脆明白的告訴他,自己懷中的女子是不退讓的。
歐特魯玩味的笑了,這是傳聞優遊「花園」的狄洛王子嗎?
「看不出王子竟是如此專情的人呢!本王以為至少應該讓天使表明意願吧!」他想知道,她是否已為狄洛所有。充滿侵略的眼直視向亞沙。
「今晚我屬於狄洛。」清雅的說出她的選擇,美麗的紫眸儘是無畏的神情。這回她沒讓狄洛替她回答,不料這卻引起了歐特魯更大的興趣及佔有之心。
他恣意的大笑,很好,終於有個女人可以配得上他了!
「好好守著你的天使吧,可千萬別讓她折翼了呀!」
留下充滿深意的一句話,歐特魯不再多言地轉身離開。
這只是個開始,並不表示歐特魯已經死心。向來他看上的東西,他就會不顧一切去奪取,包括廢了他軟弱的表兄、自己登上王位。這個神秘又動人的黑髮天使他是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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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未散,狄洛帶著亞沙先行離開,回到了自己的寢宮。
解開她頭頂的白紗,他輕柔的幫她梳理長髮,似乎特別喜愛看她披散著頭髮的模樣。
「那一夜你為什麼會受傷?」第一次,亞沙問起有關他的事。
「那一天晚上我發現有人侵入王宮想盜取東西,或者他們的目的是要行刺某人,我悄悄的跟在後面想知道主使人是誰;想不到反而大意的被他們發現,在敵眾我寡的情形下,只能負傷逃走。」他不在意讓她知道所有的事。
狄洛說得輕鬆,亞沙卻聽得渾身一震,突然領悟了一件她不願承認的事。
「你的風流不羈想扮給誰看?」
聰慧呀!狄洛笑得得意,他沒看走眼,她的確不愧是他心之所繫的女子。
「你以為呢?」不正面回答,他相信她會懂。就某一方面而言,他與她或許有著相同的靈魂。
「不要讓我懂你。」摀住面孔,她可憐兮兮地說道。她不要懂他,那等於他已經間接的把心交給了她,也代表著她必須要有相同的回應,否則她沒有資格懂任何一個男人的心。
「亞沙!」狄洛心疼的摟她入懷,拉下她遮住臉的雙手,讓她直視他,任何情緒都不能掩藏。「承認一件你我皆知的事實不會傷害你什麼,你知道我不會拿你開玩笑。」
她閉上眼睛,臉上的決然讓他心驚,微顫的櫻唇緊閉著不願開口。
該死的,她為什麼這麼固執?
縱使此時快被她的固執惹得失控,但對她的憐惜卻超過了怒氣,怎麼樣也無法讓狄洛以憤怒的面孔對她。深吸一口氣,他攬她靠向床柱,讓她的臉熨貼著他的心口,一雙眼看向遠方,不去想她那楚楚動人的面容。
「我父親,也就是前任的南加斯王,他一生最得意的事就是娶了最愛的女子為妻,可惜我母親沒能伴著他走完一生,在結婚七年後因病香消玉殞,我父王相當悲傷,整日以國事來麻痺自己,終於也在一年後因為勞郁及思念過度追隨我母親而去。」他頓了頓,復又輕聲說道:「亞沙,嫡傳的莫凡斯家人向來有著相同的執著,早在我將你留在身邊的那一刻起,我已經打定主意選你為我一生的伴侶,今生今世不會因為任何原因而改變。」。
「留我下來……那……那你早知道了……我的身份?!」不可能的,他怎麼可能知道她是女兒身的事實?
「不算早。」他嬉笑的對上她驚訝的眸子。「在送你回去道別時才知道,但在沒有見到你的真面目前,便已決定要你。」
她仍驚異得無法言語,好半晌她才能開口:「如果……我仍是拒絕呢?」
狄洛臉色未變,只是用眼睛讀她眸中有多少真意。
「不會有那麼一天的。」他吻上亞沙絕美的臉龐。「因為我不打算以後的每個日子都只能一個人啃蝕心碎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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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你同意嗎?」
「你憑什麼以為我一定會答應跟你合作?」
「因為我們有著共同的敵人。」來人一點兒也沒有擔心的樣子。「沒有了他,你會是下任繼承人的當然人選,你不也一直視他為眼中釘嗎?照這樣的情況發展下去,你絕對會失去自己夢寐以求的王位,趁著一切尚未定案之前,何不為你的將來多努力些?除去了他,你什麼也不必擔心了。」
「那你呢?」維克謹慎的反問。「你不會無緣無故的幫我,一定有什麼是你想要的,那麼你的目的又是什麼?」
「我嗎?」他輕笑,「我要那個天使。」
難怪!維克若有所悟地盯著他。
「怎麼樣,還要考慮嗎?」他再度問。
「好,我答應。」痛下決心,但維克也不會讓他佔便宜。「就依你所言,我負責將他帶到指定的地方,其他的事由你安排。事成之後,各取所需,誰也不欠誰。」
「這是當然。」他沉笑地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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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晚這後,狄洛常常是處在忙碌的情況下,但即使他從沒在離宮時交代些什麼,卻總在入夜前準時回來。亞沙也奇異的從不懷疑他的行蹤,很奇怪的,她竟能感受到他心中些微的不安。
是不是風流的人也會有真心呢?
但是她……唉!
狄洛會是婆婆口中那個可以接受她「異於常人」的人嗎?亞沙經常如此自問。
「在想什麼?」狄洛無聲無息的潛進,從背後環住她的身,熱氣輕呵著亞沙的耳後處。
「狄洛!」她輕呼一聲,掙脫他的手迅速轉回身。
「我還以為你已經習慣了呢!」
習慣什麼?習慣你不時的「偷襲」呀!亞沙沒好氣的想。
「看來我還得多努力才行。」他自語似地喃道。
「努力什麼?」
「努力讓你習慣我的存在呀!不然我怎麼讓你點頭嫁我?」說得不正不經,讓人不知道是真是假。
「別開玩笑了。」她薄弱地回應,震驚的發現心湖的波動。
狄洛深深的鎖著她,抬手輕刮了下她的臉。
「只有我們兩人,你還要帶著面具對我嗎?」
「我的樣子……很重要嗎?」她有點挑釁的反問。
狄洛笑了,他的小傢伙還真敏感。
「你的樣子的確不重要,我一向要求公平,既然我在你面前從不隱藏,當然也希望你用最真實的一面對我,而只有在你臉上沒有任何偽裝的時候,你才會表現出真實的自己。」
「男人要的不都是美麗的外表嗎?」在可麗兒身上,她已經看得太多。
「如果我也相同,當初留下的人不會是你,而是你身邊的那個美麗女子。」他字字懇切,「亞沙,你該對我存一點信心的,站在你面前的男子沒那麼膚淺。」
還真自負!亞沙翻了翻白眼。
狄洛再度輕笑,拉她到窗邊,擁她坐入懷中。
「你想離開這裡嗎?」他輕攬著她,眼光望向遠處黑夜的盡頭。
亞沙抬頭正好瞧見他沒有表情的側面。
「為什麼這麼問?」
「如果現在讓你重新決定,可以任你自由來去,你會選擇留下,或者毫不眷戀的離開?」
亞沙皺眉,「留又如何?不留又如何?狄洛,你的問題很奇怪,有什麼話直接說好嗎?我不習慣你拐彎抹角的。」
真是慧心呀!莫怪深深吸引住他。
「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你救了我一次的事嗎?那天我發現有人想盜取南加斯國的軍事情報,最近這幾天他們又開始行動了,而叔父一無所覺,如果我預料得沒錯,不久之後南加斯國將會面臨一場戰爭。」
「你沒告訴陛下?」
「現在說並不能改變什麼,沒有確切證據的情況下,一切只是猜測,旁人沒有採信的理由。」他淡淡地說道。
「你……你要我走?」她能察覺出他此刻的心思。
狄洛猛地壓她入懷,語氣堅定,「我不會讓你離開我太久的。」
「為什麼?怕我成為你的負擔嗎?」他……真心要她走嗎?亞沙努力忽視心中驟然升起的濃烈失落與……痛。
「不,你永遠不會是我的負擔。」撫平她緊鎖的娥眉,溫柔的輕語像是要安撫她心中的疼痛。「這一生說什麼也無法讓我放開你。亞沙,你忘了我曾說過要伴你一生的話了嗎?你明白我的用意,又為何要曲解呢?還是你一定要我的保證才肯安心?」他歎口氣,說出真正的擔心:「我不要你有任何差錯,要你暫避開只是不得已的權宜之策,我不要你有任何危險。」
「是因為奧王的關係嗎?」她推測著。
「你知道?!」狄洛真的驚訝了。
「跟著族人走了那麼多地方,對各地的情形自然多少有些瞭解,否則怎麼在各地自由來去呢?歐特魯不是個安於現狀的君主,加上最近兩、三年來奧國境內不斷的有些小饑荒發生,他沒有理由不興起取他國豐足物資以解自國之危的企圖心。」
「什麼樣的教導會讓你有這般的見識?」狄洛動容了,如此特殊、擁有敏捷心思的女子多麼的與眾不同。
「我付出過代價。」她眸裡有著他不能理解的傷痛,說話的語氣卻淡然不已。
「亞沙……」
「不要問。」她阻止道,「有一天我一定會告訴你,到時你自會明白。現在你是南加斯國的王子,不管你多麼不喜歡這一切,但你不會坐視別人侵犯你的國家。狄洛,你真的打動我了,我一直不是個幸運的人,但我真的很慶幸命運之神讓我遇見了你。」有一天她不得不走時,她會永遠記得他,帶著這份回憶,直到今生終了。
「亞沙……」她正視他們之間的相屬了嗎?但為什麼她的語氣讓他聞到一絲決絕的意味?她是否打算在承認之後一走了之?「你打算離開我嗎?」狄洛以兇惡的眼神威脅道。
「你會讓我走嗎?」她笑著反問,對於他的威嚇不以為意。「儘管去做你想做的事吧,我答應你,不會不告而別。」
狄洛聽見她的保證,這才緩緩的舒解眉頭,然而對於這個總是出人意料的女子,他卻怎麼樣也放不下心,總覺得此刻的她讓他怎麼也抓不祝
「亞沙,如果你任意離開我,我發誓,不論天涯海角、不論天堂地獄,我一定會不顧一切地找到你,把你綁在我身邊,生生世世絕不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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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克?!」
「你來了。」故意讓狄洛發現他的奇異行徑,果然狄洛跟了上來。
狄洛一愣之後,隨即笑了,「引我來是為了什麼事呢?」
「你知道,我們之中有一人必定是未來南加斯國的繼任國王,但父王始終沒下任何決定,他想知道我們之中究竟誰適合當一名君王、誰的能力足夠保南加斯國於不墜,而那一直是我從小到大不變的理想。」
狄洛只是靜靜聽著,並不說任何言語。
「可是從小你樣樣勝過我。」維刻苦澀的笑出聲,「我拚命的努力學習,卻怎麼樣也無法超越你在父王心中的地位,那一直是我渴望卻做不到的事。但你從來也不珍惜,成年後更是狂恣不在意、風流花名臣民皆知,可是父王還是欣賞你,對於我的努力從沒有任何讚賞。狄洛,你知道嗎?我嫉妒你,我真的嫉妒你,為什麼南加斯國有了我、又有個你,還要讓你處處贏過我?」
「我從來不想和你爭什麼。」狄洛歎道。他從很早以前就明白維克對王位的企圖心,而他自己從來也不想繼承王位,更無意去和維克爭什麼。
「但是在父王心裡,你永遠是最優秀的!」他大喊。這裡離王宮很遠,蒼鬱樹林的盡頭處,底下流著湍急的曼羅河……當他點頭的那一刻起,他已沒有退路。「所以我們之中只有一個人能離開這裡。」他恢復平靜,隱於暗處的狙擊者也漸漸現了身。
「你想殺我。」狄洛不慌不亂,維克對他的敵視他早就明白,只是沒想到他竟會聯合他人,企圖置他於死地。他以為他們之間至少還有些手足之情的。
「不要怪我絕情,只能說老天爺太殘忍,不該安排你我同為南加斯的王子。」維克狠絕地說道。
「誰與你同謀?看在我即將要死的份上,至少讓我做個明白鬼吧!」事已至此,無法改變了,狄洛不閃不避地問出他想知道的事。
又何妨呢?維克笑得得意,「該怪你自己吧,你的黑髮天使在一夜之間成了眾所矚目與爭奪的對象,偏偏你視若珍寶,不許任何人接近一步。有人看上你的黑髮天使了,決定殺了你然後得到她。」
狄洛了悟的一笑,「歐特魯王果然如傳聞中的冷酷獨斷,凡是他看上的東西,不計任何代價也要得到。」他面色一整,「維克,我不怪你對我存有敵對之意,只希望你別讓叔父失望了。聽我一句,歐特魯這個人你大意不得,他的野心絕不會僅止於此,南加斯才是他真正的目標。」
維克悚然一驚。「不……不會的,他要的只是你身邊那名絕代佳人而已,他和父王訂定了和平盟約,不可能對南加斯有野心。狄洛,你別想以這個理由來挽救你自己的性命。」
「你太小看他了。」狄洛搖搖頭。
「告訴我,你將黑髮天使藏到哪兒去了?」
「縱使我今日必須命喪於此,我也絕不會讓歐特魯有機會得到她。」歐特魯只會將他以生命護衛的女子施以摧殘。
「你以為這樣就可以保住一命嗎?」維克冷笑,「你不說,我一樣可以找到她,既然她沒出宮,那麼我就一定找得到她。來人,動手!」
敵眾我寡,狄洛絲毫不敢大意,他不能讓歐特魯有機會找到亞沙,更不能讓南加斯落入他的手上。
「魅影,走!」擺脫不了殺手的糾纏,狄洛驅走愛駒,只希望它來得及帶走亞沙。
「想走?沒那麼容易!」維克舉劍擋住狄洛,不料狄洛沒有如他所預期的跳上馬背,魅影乘機疾馳而去。維克無暇想那麼多,趁著狄洛難敵眾劍、無法分神之際,一劍刺進狄洛的右胸,刺目的鮮紅立刻染紅了狄洛的身體。
一手摀住傷口,一手揮劍隔開眾人,狄洛穩著一口氣,這劍傷幾乎貫穿他的胸膛。
「維克,你當真恨我如斯……」怎麼也沒想到對他驟下毒手的是他視若手足的維克。
「廢話少說!」維克示意眾人置狄洛於死地。
「維克,」他忍痛大喊,「你要我死,我不怪你,但是你記住我的話,不要相信歐特魯!」
一聲劇喊稍稍喚回了維克的理智,狄洛畢竟是他的手足,他微一遲疑。
「我絕不會讓南加斯落入他人之手。」這算是維克對他的承諾。
綻開一抹灑脫的笑,怎麼樣也沒想到自己是這般的死法,好不甘心呀……才剛得到亞沙的愛,卻又要背棄承諾捨她而去……
她會為他哭嗎?
他衷心的希望不要,他多希望能再見到她臉上少有的絕美微笑,昨夜……昨夜竟成了他與她的永訣,為何蒼天總難盡如人意?
拼著最後一絲氣力,狄洛毅然轉身衝向崖下,躍落急湍的流水中。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10-5 00:12:57
第七章
獨自一人在宮殿內撫琴的亞沙,莫名的心竟起了一陣寒顫,「鏘」一聲,琴弦應聲而斷,她反射性地收回出血的手指。
「怎麼回事?」她渾身起了冷顫,忍不住雙手環住自己,神色驚惶的不斷自問:「怎麼了……怎麼了?」
狄洛!她必須馬上見到他。
步出寢宮便要向外衝去,不料幾道人影卻無聲無息的闖入眼簾,她定住身子望向來人。
「你一定是狄洛王子身邊那個僕役,小黑奴亞沙了?」歐特魯一臉狎意的盯著他,想找出狄洛何以特別待之的理由。
「王子不在宮殿之內,各位請稍晚再來。」亞沙冷著表情回應。
歐特魯逸出笑聲,就外表而言,這黑奴的確沒有什麼出色的地方,但能夠無畏的直視他、一點卑恭之意也沒有的人卻少有了。就不知他是真無知抑或是真有膽識?
「莫怪狄洛王子肯為你求情,不讓你受任何責罰,想來他必然非常信任你了,但不知你對他的忠誠又有多少?」
「這個不勞你費心。」亞沙無心與他多言,心中只記掛著狄洛,愈來愈多的寒意讓她無法靜下來。「你請回吧!」亞沙準備越過他。
「慢著!」歐特魯不費吹灰之力擋住他的去路。
亞沙冷著眼退開一步,等著他說出來意。
「你家王子所重視的黑髮天使是哪家的女子?現在何處?」
想不到他居然不死心,登門找人來了。亞沙眼中添上輕蔑。
「既是我家王子看上的女子,你想我有可能告訴你嗎?」幸好她沒有大意的卸下偽裝。
「你最好乖乖招出。」歐特魯眼中抹上冷酷,其中的威脅意味不必多言自能讓人明白,他相信亞沙不會自找苦吃。
「不知道。」無視於他眼中的威脅,她只希望盡快找到狄洛,見到他安然無恙她才會安心。
歐特魯雙眼怒意一閃,身後的隨從準備拿人。
「發生什麼事?」達爾快速接近,看清來人,怎麼奧王會在王子的寢宮內?「奧王親自來此有什麼指教嗎?」
「只是來打聽一個人——」
「不管奧王有什麼事,請等我家王子回來再說。」達爾打斷他。縱使他貴為一國之王、南加斯的貴客,也不能擅闖王子的宮殿。「奧王請回,我家王子若回來,達爾定會轉告,再請奧王一見。」
「狄洛王子果然不凡,連他身邊的僕人都如此忠心。好,本王就明日再來。亞沙,下回再見時,本王會讓你明白何謂主上下從。」歐特魯如來時一般,不慌不亂的退常
「亞沙,怎麼回事?」
「沒什麼,他堅持要問出黑髮天使的下落,我不說而已。」才露一次面就有這麼大的後遺症,若再傳得遠些……
「這樣……」達爾想了一會兒。「你好好守著,我就在不遠處,有人再擅入王子的寢宮,你記得喊我。」
「知道了。」
達爾這才放心的離開。
狄洛……她得去找他。
亞沙循著記憶偷偷奔到宮門,就看見魅影疾馳而回。
「魅影!」亞沙衝向前,拉住停下的魅影急問道:「狄洛呢?他沒和你在一起?」
魅影發出一陣痛苦的嘶鳴,證實了亞沙心中不安的猜測。
「他……他出事了?」
魅影回應一聲,不安的直跳動著。
亞沙猛一閉眼,急喘了幾口氣,再睜開眼,毫不遲疑的攀上魅影。
「魅影,全靠你了,你必須帶我到狄洛出事的地方,知道嗎?」
魅影長鳴一聲,前蹄一揚,往樹林直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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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影馬不停蹄的狂奔。
狄洛,你不能有事,你不能有事!亞沙心急如焚,在心中拚命祈禱著。
終於魅影驟然停下,正是主人遇險的林崖。
亞沙躍下馬背,看到了打鬥過的痕跡及些微的血跡。
「血……」她幾乎承受不住頓起的暈眩。難道……不,狄洛不會這麼輕易就離開人世。她蹲下以手沾血,尚未乾涸,原以為不會再有使用力量的時候,然而……亞沙捺下心緒的波動,閉上眼集中精神——
狄洛的氣息……曼羅河……
猛然睜開紫眸,直奔向石崖上,雙手交握置於胸前,頭上的帽巾一落,如黑紗般的髮絲迎風飄散,身上發出的熱力褪去了她掩飾雪白肌膚的黑粉,所有的意念漸漸合而為一。
而隨著她意念的集中,原本急湍的曼羅河也逐漸興起了波浪,一條水柱緩緩形成,快速的竄流貫穿水道。片刻的搜尋後,找到了任激流沖轉的狄洛,亞沙紫眸一張,那道水柱形成托盤狀將狄洛安穩的送到她面前。伸手扶下狄洛,那道水柱瞬間化成水滴,盡數落入水流,而波浪四起的曼羅河也在同一時間恢復原來的樣子。
探了探鼻息,已相當微弱,再望見狄洛胸口的劍傷,亞沙猛地倒抽一口冷氣。以右手撐起狄洛,讓他半倚入她懷中,左手掌掩住流血的傷口,漸漸發熱,將自己的血緩緩輸入狄洛體內,補充他失去過多的血液。
感覺到他的氣息漸漸回穩,她停住輸血的手,原本白晰的絕美容顏此刻褪成慘白,她努力不讓暈眩的感覺擊倒自己。
狄洛的劍傷不能不上藥,雖暫時保住了他的性命,但那一劍實在刺得太深,究竟是誰這麼恨狄洛,非要置狄洛於死地不可?
「魅影,記得上次狄洛那個隱密的行宮嗎?到那裡去。」她輕喘的說完,魅影沒有遲疑的快速奔離。
伸出左手與他的交握,自眸中疾射出一道強烈的銀紫光芒,瞬間他倆的身影已從石崖上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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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這麼說,狄洛是必死無疑口羅!」歐特魯聽完屬下的報告後,抬頭看向已達成目的的維克,卻發現他臉上沒有欣喜若狂的表情。
「維克王子反悔了?」歐特魯狀似不經意的說。
「狄洛……畢竟還是我的堂兄,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維克有些恍惚,為什麼內心沒有除去勁敵的痛快、沒有即將接掌王位的喜悅,只有失去手足的悲涼?為什麼?那致命的一劍是他刺的呀!他是那麼的痛恨狄洛的存在,然而在臨終之時,狄洛念念不忘的竟是南加斯國的安危。
「婦人之仁!」歐特魯不齒的冷哼,冰冷的言詞裡有著絕對的殘酷,「要做大事就要不惜犧牲;既然做了就不要後悔。維克王子,如果你是這麼一個優柔寡斷的人,那麼南加斯國交到你手上絕對沒有未來可言,還是你不介意做個亡國的君主?」
「我與你合作並不代表我必須接受你的無禮!」維克老羞成怒。「我們之間除了這件事之外沒有任何關係,你是奧圖爾國的國王,我是南加斯國的王子,你沒有資格教訓我。」
歐特魯淡漠的輕笑,沒被他的惡言所激怒。「說得是,維克王子,那我們就來談談我們合作的內容吧!你要狄洛的命,我已經助你辦到,現在該你拿出誠意為我找出黑髮天使的藏身之處。」
「殺狄洛的事對我們兩個都有好處,我負責將人引到,你派出手下配合狙殺行動,我們是互蒙其利,至於各自想要的東西得靠各自的本事去得到,我只答應讓你在狄洛的宮殿自由來去,找不找得到就憑你自己的本事了。」
他冷笑,「事情成功就翻臉不認人了?無所謂,本王想要的東西從來沒有要不到的,小心哪,維克王子,你會為你今日的言行付出代價的。」
「你在威脅我?」
「只是提醒你小心一點而已,畢竟人生禍福難料。我們的合作關係到此為止,你可以離開了,以後各自憑本事了。」歐特魯玩味的看著他,邪魅的眼裡有著嗜血的輕狂。
維克看得心驚,這個歐特魯……難道狄洛所說的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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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用空間轉移到達行宮之後,亞沙不敢稍有遲疑的取出藥物。傷口泡過水必須清潔消毒。
因受傷大量失血,再加上疼痛與落水讓狄洛陷入昏迷。而現在因亞沙的施救補充了流失的血,療傷的劇疼又讓他不得不醒了過來。
「亞沙?!」他虛弱的睜開眼睛,有些不能置信的低喊,他居然看見了他最想見到的人兒,這是迴光返照的幻影嗎?
上了藥、包札完畢後,亞沙見他已清醒,唇邊泛出輕鬆而難得的淺笑,「冥王怕你長得太帥,下了地府之後搶盡他的光彩,所以他不收你,把你的魂魄由忘川河口又丟了回來。」
這抹淺笑讓狄洛瞧得癡了,而她的幽默感更讓他差點忍俊不住,不料扯動了傷口,痛得他齜牙咧嘴。
「你怎麼知道我掉入曼羅河?」亞沙一名弱女子如何救他的?
「魅影慌亂的跑回宮,我猜測到你也許出了事,就要魅影載我前往,所以才及時救了你。」她隱斂笑意,眼裡有著藏不住的擔憂與害怕,美麗的紫眸因而泛著淚光。「為什麼會受這麼重的傷?只要再晚一點……連我都救不了你。」
狄洛支起上身,半倚著床柱,抬起手正好接住她不小心滴落的淚。
「別哭!」他低啞地哄道。一手穿過她的髮絲將亞沙攬向自己,傾身吻住她晶瑩的紫眸,不讓她再掉淚,最後停駐在她微顫的雙唇上,徹底與她纏綿,用他的方式想除去她心中的無助。
這次她沒有閃避,見到他浴血的那一刻,她幾乎承受不住內心的恐慌與無助,即使此刻明知他已無性命之憂,她仍停不下憂急如焚的心。她雙手環住狄洛的頸項,借由擁抱的真實感、他纏綿且徹底傾注的親密告訴自己,他沒事了!在他眷戀的深吻轉為憐惜的輕啄時,亞沙才漸漸安了心,將頭枕在他沒有受傷的肩上,止不住一身的暈紅。
這傷受得可真是值得,讓亞沙平素掩藏的情感為之崩潰,再也來不及收回。
「告訴我,是誰傷了你、想要置你於死地?」正對著他的雙眸裡有著前所未有的堅決,敢設下陷阱的人必須付出相當的代價。
「亞沙?!」她的表情讓他不安了。
「他必須付出代價。」亞沙真的動怒了。
「亞沙,等我傷好了,讓我自己來處理好嗎?你一個弱女子要如何為我討回公道?」現在他們以為他死了,正好可以達到某些效果。一方面他希望維克能在這次事件過後,真正的學會為南加斯著想,那麼他便可以放心的帶亞沙離開。這些日子以來,他隱約感覺得到亞沙對宮廷生活的抗拒。一方面也希望借此逼出歐特魯真正的行動。
她依然倔強不肯妥協,咬著下唇道出自己的猜測,「與維克有關對不對?」否則他不會為那人掩飾。
狄洛一愣之後,歎息的笑了,輕撫她如玉的臉。
「在你面前,我似乎很難隱藏任何心思。」何其聰慧呀!溫柔的目光裡只有無盡的深情與感動,她是他心之所繫、唯一真正能懂他的女子。
亞沙垂下眼眸,猜測到他的用意。
「如果你不希望我插手,那麼我就不插手。可是他要是想再傷你,那我絕不會放過他。」語氣是百分之百的認真。
「別為我冒任何險。」她一個弱女子怎敵得過任何男子?「我寧願你永遠待在安全的地方,不受任何世間險惡所侵擾。」
她垂下眼瞼,默不答聲。那一瞬間,幾乎有種想傾吐一切的衝動,卻讓理智硬生生的壓抑了下來。世間的險惡她從小嘗盡,怎會不明白?但這些……卻是不能對他說的,至少在尚未確定無人會再傷他之前,她不能離開。
扯出了一抹笑容,她扶他躺好。
「休息一會兒吧,傷口才好得快,我到附近找些草藥及食物。」
「小心些,」他拉住亞沙。「別走得太遠。」
「我知道。」亞沙一笑,回身替他蓋上被子。「別忘了我曾經是撒格遜的流浪人,我可以照顧好自己的。」
「要我不擔心你太難了。」狄洛笑道,她是他心中永遠的依戀。
不期然地紅了雙頰,她含嗔地看他一眼,「休息一會兒,我馬上就回來。」
直到她的身影完全看不見,狄洛才不捨的閉上眼睛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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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卡其頓王國,伊勒那斯家族的領地
「南加斯境內的邁錫城出現一名黑髮紫眸、絕美的奇物女子?!」王邸內,一名俊美無儔、渾身優雅的貴族氣質、仿若神耙話閆熱說哪凶泳省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10-5 00:13:17
第八章
找不著。
南加斯的王宮內一片沉悶,狄洛的行蹤毫無所獲,菲尼爾王不得不漸起驚慌,難道狄洛真的受到傷害了?
維克默立於一旁,就算父王后來沒有告訴他那些事,他也已經後悔了。他不該一時起了歹念,傷害了狄洛。但他沒有勇氣說出真相,無法想像父王知道了以後會變成如何?
「菲尼爾王為何愁眉苦臉?」歐特魯一臉閒適的走進王宮。
「是奧王,這幾日冷落你了,本王實有失待客之道。」菲尼爾打起精神,他畢竟是一國之君,不該讓外人看輕了。
「何必客氣,有什麼難處不妨說出來,也許會有本王能夠效勞的地方。」
「不敢勞煩,只是件小事而已。」菲尼爾王沉著應答,他有種感覺,歐特魯如此堂而皇之的出現,似乎有些異樣。即使兩國立下盟約,奧王仍是無權如此毫無阻攔的在王宮中自由來去,更遑論不經通報便進入議事廳了。
歐特魯不以為意,在一旁的位置上坐了下來,仍是一臉安適的笑。
「很快的,這一切就與我有關了。」
「奧圖爾王,父王尊重兩國的盟約,但不代表可以任你在此喧賓奪主、不將我南加斯放在眼內。」維克沉聲喝道。歐特魯的態度未免太不將南加斯國放在眼裡了!
「王子言重了。」歐特魯自若的回答,「若不是太將南加斯國放在『眼底』,本王豈會親自走這一趟?」
「奧圖爾王,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菲尼爾王出聲詢問。
「意思很簡單,」歐特魯站起來,一副君臨天下之姿,彷彿他已是南加斯的主人。「不久之後,南加斯國將成為歷史名詞,納入奧圖爾的版圖之內,為奧圖爾國的歷史添上光輝的一頁。」
「你果然別有居心!」維克怒喊了出來。狄洛說對了,歐特魯不是個足以信任的盟友,他隨時能反過來吞筮盟友而毫不愧疚。
「現在才明白嗎?」他的語氣彷彿維克是多麼愚蠢一般。
維克怒意高張,反譏道:「歐特魯,枉你聰明一世,難道你忘了這裡是南加斯的王宮,你現在就將真面目露了出來,我還能放你回奧圖爾國嗎?」
歐特魯一點也不慌亂。「本王從不做沒把握的事,若沒有十足信心,怎敢輕易進入這裡?維克王子,你覺悟得太晚了。」
「放肆!」菲尼爾王喝道,「來人,拿下歐特魯!」
過了半晌,廳外卻沒有任何動靜。
歐特魯大笑出聲,格勒已率了數人進入。
「別浪費力氣了,本王說過,絕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整座王宮已在本王的控制之下,菲尼爾,你要認輸的讓出王位,還是要本王將你處以極刑,再登上王位?」他故作有禮地詢問,彷彿是個聽從命令行事、沒有選擇權的人。
「你們!」菲尼爾震怒的倒坐入後頭的王椅中,雙手緊握成拳。
「卑鄙!」由齒縫中迸出話,維克手一提劍,目標直刺歐特魯王。
「鏘!」格勒盡責的保護主上,與維克對打了起來,其他手下已乘機架住了菲尼爾王。
「維克王子,你還是不要作困獸這斗了吧,如果你不想菲尼爾王血濺當場,最好束手就縛。」
「你!」維克不得不放下手中的劍,一把利刃隨即架在他的脖子上。「歐特魯,你究竟想怎麼樣?」他咬著牙質問。
歐特魯大笑的看著這一切。「維克王子,你還不明白嗎?我只是要南加斯而已呀!奧圖爾國境內土地貧瘠、糧食缺乏,南加斯國卻得天獨厚的擁有充足的食糧,上天的安排顯得不夠公平,本王只是代天重新分配而已。與其讓這麼好的地方被你們無知的糟蹋了,不如由我來使它變得更好,你說是嗎?算來也許你還該感激本王,本王為你除去了心腹大患呀。」
「什麼意思?」菲尼爾王雖被制住,但仍保持著冷靜,歐特魯帶著深意的話讓他無法輕忽。
「哦,王子,你說本王該不該說呢?」
「哼!」維克別過頭,這件事他錯得徹底,但是他也絕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南加斯落入歐特魯的手裡。
歐特魯揚起一抹殘酷的笑,狀似無意的說:「其實也沒有什麼,只是王子知道狄洛的去處而已。」
「什麼?!」菲尼爾立刻轉向兒子。「維克,你真的知道?」
「是。」維克一咬牙。「父王,是兒臣一時迷了心智,答應與歐特魯共謀,殺害了王兄。王兄受了重傷跌落曼羅河,也許……也許……」
菲尼爾面色褪為慘白,他最信任的兒子竟……竟……他閉上眼睛,心痛得無以復加。
歐特魯再度大笑,事情進行得太順利了,一點成就感也沒有。
太容易得到的東西容易讓他厭卷。唔……也許那個始終尋不著的黑髮天使能為他帶來一點快樂,如此才不枉他到南加斯一遊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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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斯雷率領伊勒那斯精良的騎士五十名,日夜兼程的趕往南加斯國的首都——邁錫城。
愈接近邁錫,聽到的消息也就愈令人緊張。如今邁錫城已落入奧圖爾國那個以冷酷、鷙狂聞名的歐特魯手中,如果那名黑髮女子真是亞沙羅,那她的處境就危險了,歐特魯絕不可能放過這等絕美女子。
「爵爺——」
衛斯雷抬手阻止屬下的進言,無論如何、不管會不會有危險,邁錫城非進不可。塞卡其頓沒有向外擴張的行動,不代表沒有能力自保,若那名女子真是亞沙羅,歐特魯最好不要侵犯她,否則……伊勒那斯族人就算上天下海也要歐特魯付出代價。
「照原定計劃進城,化整為零,全裝扮成普通百姓的模樣,進城後,見伊勒那斯信號行動。」
也好,就會一會歐特魯,他若真要佔領南加斯國,那麼下一個目標定為塞卡其頓王國,趁此機會,他亦可以探一探奧圖爾國的虛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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邁錫城在一夜之間變了天,原本執政的菲尼爾王遭前來訂定和約的歐特魯王所挾持,在不遵從歸順條件之下,歐特魯勃然大怒,決定將所有不願歸順者公開處決,並發函至各領地,若不歸降,奧圖爾大軍必定血洗各大城。這消息著實震驚了穆提西斯大陸上所有的人。
奧圖爾王目空一切,執意挑起戰事,妄想成為穆提西斯大陸唯一的主人,連塞卡其頓之王凱德文都得知了這件事,立刻派人前往伊勒那斯官邸,預備請衛斯雷到王宮商討對策;誰知道他卻早已為了另一件事奔往邁錫城。
「哦,已經有第一公主的下落了?」凱德文親自造訪伊勒那斯。
「也不算是,只是傳言邁錫城出現了個與亞沙羅相似的女子,無論如何,雷都必須親自走一趟。」伊勒那斯夫人佛羅安淺笑回答。
「但願是。」凱德文歎道。「本王真想見一見這位救了塞卡其頓的特殊女子,聽說她生得美麗非凡。」錯過一次見面機會的凱德文一直希望能見到亞沙羅。
「陛下後宮絕色美女已不少,不會是對亞沙羅起了興致吧?」佛羅安打趣道,當然其中不乏警示意味。
「唉,那些庸脂俗粉怎能與你相比?可惜衛斯雷的速度總是快得讓本王措手不及,錯失了你,本王可是心碎好久呢!」當初凱德文也有意將佛羅安納入宮妃之中,甚至準備立她為後,可惜伊人只將心許給衛斯雷,矢命相隨,在那場內亂中並肩作戰,傳為塞卡其頓王國的一大美事。兩人成了夫妻後,凱德文才得知這件事,害得他連阻止的機會也沒有。
「陛下說笑了,佛羅安只是一名平凡女子,不敢自以為配得上陛下尊貴的身份,更何況現在說這些都太早了,也許那名女子並不是亞沙羅。再說,就算亞沙羅肯回伊勒那斯,也不代表她會進宮呀!陛下別忘了十五年前錯待亞沙羅的事,也承諾過對亞沙羅的去留絕不干涉,她終身都擁有塞卡其頓第一公主的身份。」這個陛下雖然是個明君,但卻太過心高氣傲,對於美女的挑剔亦不在話下,後宮充裕的各色女子顯然還沒有他真正看得上眼的,否則王后之位不會在他即位兩年後仍懸宕至今。
「本王記得。」凱德文哪會不明白佛羅安的用意,只是……絕代佳人哪,他怎麼能放棄呢?若她尚無婚配,那他為何不能立她為妃呢?塞卡其頓王妃的頭銜可不尋常,相信她不會不要的。而且……話說回來,他這一生從未羨慕過任何人,亦從未有得不到的事物,唯有這一件——他不得不承認,他羨慕衛斯雷能在天地之間找到與自己相契的女子,而佛羅安又是那麼特殊的女子……唉,教他這個君王如何能不起欣羨之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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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洛與亞沙一同回到邁錫城;誰知道一進城就得知道件變天的消息。
「果然……」狄洛極不願意自己的臆測成真,但卻每回都是該死的準確。
「整個邁錫城已在歐特魯的控制之下,你打算怎麼辦?」亞沙問著。
「無論如何我都不能眼見叔父被殺而不予理會。亞沙,你留在這裡,若我有任何萬一,你就立刻離開。」獨闖刑場他沒把握能全身而退。狄洛眷戀的看著她的面容,他終究……也要背棄諾言了。
亞沙卻漾出淺笑,神情自若,「獨闖刑場,你一定沒有把握能全身而退,我不贊成你用這種方式。狄洛,還記得你留下我時,曾說過不論到何處一定要帶著我的話嗎?我會去刑場,這樣你才有機會救菲尼爾王。」
「亞沙……」
「歐特魯在你出事那天曾到宮裡企圖找出我,我知道他對我誓在必得,如果你帶我去,也許可以用我換回菲尼爾王。」
「不行!」狄洛一聽激動的摟住亞沙。「要我用你去交換,我絕不答應,就是你想冒任何一點險,我都不允許。」
亞沙閉上眼睛,任這份情流竄過心。
「那你有更好的方法嗎?」半晌,她才睜開眼睛,恢復淡漠的神情。
狄洛露出一貫的從容笑意,「我對南加斯有份責任,無論如何都不能讓歐特魯的野心得逞。但你不同,曾經我以為可以照顧你一輩子,但現在……亞沙,你不知道我有多捨不得你。」
亞沙轉首看天色。「快到中午了,如果你現在不走,肯定無法及時救到人。」她堅定的看著他,再說什麼都不能改變她的決定,但沒必要現在多費唇舌。「你騎著魅影走吧,記得一件事,不要輕易放棄自己的生命。」
「亞沙……」即使想再多說什麼,時間也不允許了。他緊緊摟住她,隨即不再回頭的跨上馬疾速奔離。
亞沙看著他的背影,唇邊笑意始終不減。
「也許我留下就是為了幫你這回,然後我才可以了無牽 掛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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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城門未到午時便已擁入了大匹人馬,菲尼爾王、維克王子、眾大臣等被押立於場中央,午時將至,歐特魯也親自到常
「菲尼爾,本王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願不願歸降?」
「你可以殺了我,但南加斯絕不會被你所佔領。」
「很好。」歐特魯不慍不火,這種答案早在意料之中,不必太驚訝。「來人,準備行刑。」
「還沒成為南加斯的主人就大肆斬殺王室之人,歐特魯,你不覺得自己太急躁了?」狄洛瀟灑挺拔的身影出現在眾人眼前,他神態從容,震傻了所有以為他已喪生的人。
「狄……洛!」歐特魯最先反應過來。「你居然沒死?」命可真大,他雖然意外得很,卻是有恃無恐。
「狄洛王子……」
喊叫聲此起彼落,菲尼爾激動得幾乎落下淚來。
「王兄……對不起……」維克衷心的道歉,聲音雖被淹沒在人群喧嘩聲中,但注意著他的舉動的狄洛卻沒忽略,回給他一個釋懷的笑容,隨即專心面對歐特魯。
「可惜呀,你逃過一次,現在卻又自動送上門來,狄洛,你不該是如此不智的人呀!」歐特魯惋惜的說著。
「你手上握了幾十條南加斯重要人物的命,你說我能不來嗎?」
歐特魯嘲弄的笑道:「就算你來了,又能改變什麼?不過倒是省了本王不少麻煩,省得我還得特地去找你。」
「沒得到莫凡斯家族的信物之前,你永遠無法號令南加斯各大城。真要一一以武力攻破,只怕奧圖爾沒這份經濟後盾禁得起長期戰爭。」狄洛自若的回道。
歐特魯一聽,冷峻的蹙起眉,這狄洛果然是他最大的威脅!
「放了他們做為交換,我把信物給你。」
「何必如此麻煩?殺了你我一樣拿得到信物不是嗎?」他眼中浮現嗜血的光芒。
「你以為我會笨得把信物帶在身上嗎?」狄洛早料到了。
「擒住了你,我一樣可以拿到信物。」歐特魯不打算和任何人談條件,他示意格勒動手,士兵們立即圍住狄洛。
「信不信只要他們一動手,你會立刻血濺當場?」
清亮的嗓音響起,一道人影無聲無息的出現在狄洛身邊,烏黑如紗的長髮瞬間炫惑了眾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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邁錫城一隅,正在四處打探消息的衛斯雷突然感到一陣心悸,他面色一變的撫住心口,閉上眼睛感受那股熟悉的力量波動。
「爵爺……」緊隨著的侍衛擔憂的喚著。
衛斯雷倏地睜開眼睛,眸中的紫色光芒異常閃爍。「通知所有人在最快的時間內趕往東城門。」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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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沙!」狄洛一愣之後,一把摟她入懷。「為什麼不聽話?」一顆心只擔憂著她到來後的安危,沒想到她方才是以何種令人「驚訝」的方式入常
然而亞沙卻笑得比以往的任何一刻都燦爛。既然注定了是最後一次見面,那麼就讓她保留這最美的一次,讓她以不受纏束的心面對他。
「時間是不等人的,如果等你同意,他們已經沒有活命的機會。」她指了指那些被縛住雙手、預備被處極刑的人。「記得嗎?你現在還是我的主人,主人有難,侍從又怎麼可以袖手旁觀呢?」
「你……」他只能無奈的看著無辜的她,再爭辯什麼都是多餘,現在無論如何他都必須活著帶亞沙離開。
看著他的眸子由無畏生死逐漸轉為冷靜、沉著,亞沙知道自己來對了,如果不來,狄洛肯定會不惜以同歸於盡來挽救南加斯的危難。
「想不到本王找了許久,你會自己送上門。」歐特魯臉上慢慢浮現微笑,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呀!
「你曾經是拉格魯的入室弟子,他的死你不會不知道吧?」
「你怎麼知道這件事?」歐特魯戲謔的雙眼轉為戒慎,她是什麼人?怎麼會知道一年前謀奪塞卡其頓王位失敗的神官與他之間的關係?
「你不愧是他的弟子,對人世間只存著佔領的野心,可惜你們都忘了,玩火終究只有自焚的下常」亞沙離開狄洛的身旁,雙眼凝聚力量的注視歐特魯所站的六尺高台,瞬間高台毫無預警的塌落,歐特魯敏捷的凌空翻身下落平坦的地面,臉上有著不容錯辨的驚愕,在場的所有人也被這一幕驚去了心神。
一怔之後,歐特魯驀然昂首大笑,「你是塞卡其頓最神秘的第一公主?真是天助本王,若得到了你,本王等於擁有了天底下最珍貴的寶物。」
第一公主的事傳遍各地,傳奇詭異無人不知。
而狄洛在聽見這一席話時,面容一變,雙眼盛滿驚愕。
亞沙咬著唇,命令自己不要回頭去看狄洛的表情,她感覺得到他的氣息疏遠她了,忍住預料之中的心痛,早明白沒有人能接受她的不同,卻還是在預感實現的這一刻痛徹心扉,痛得連自己用力咬破了下唇亦不自知。她努力維護著臉上的漠然,不敢或忘她是來救狄洛的,這是她唯一能為所愛的人做的事。
「你若現在停手,我可以讓你平安離開南加斯國。」亞沙冷冷地開口。
歐特魯回她的是一陣大笑,「你想有可能嗎?本王雖沒有拉格魯的法力與你相較,但卻懂得如何看出你的弱點。」詭笑的面容有著十足的把握,他更自負地不將她的出現放在眼底。「你的能力是天賦,但是你沒有好好珍惜,你臉色蒼白,證明你最近曾大量失血,依你現在的體力根本不能太過使用能力,否則你自身就有生命之危,現在的你我該怕嗎?」
想不到他竟能看穿這一點!不過無所謂了。
「不怕嗎!你不妨試試。」她絕美的臉龐儘是倔強的挑釁。
歐特魯冷著眼,很好,愈是不容易得到,愈能帶給他無上的快樂。這黑髮天使果然如他所預期般的,挑起了他前所未有的征服慾望。
「得到你會比打敗這些庸俗的南加斯王族更能帶給本王快樂,你注定了會是本王的王妃呀!」眼神一示意,格勒率著兵眾全力攻向狄洛。
亞沙紫眸一掃,揚起的漫天風塵震退了第一波進攻的士兵,而狄洛沒空多說些什麼,搶在同一時間俐落的救人……
連著幾番士兵被震退,歐特魯臉上的嗜血笑意益深。
「第一公主,本王倒要看看你能撐到何時?」他要定了這般特殊又倔強的絕色女子,取出長鞭,他要親自試試她的能耐。
急衝向前不避眼前揚起的狂沙,他手勢一揮,長鞭已圈住亞沙腰身,同一時間,亞沙口中溢出鮮血,身子一軟便往下倒,歐特魯手勢一轉欲擒回亞沙,已救完大半人質的狄洛回首大聲一喚:「亞沙!」將手中長劍一擲,立刻削斷了困住亞沙的長鞭,然而一道藍色身影以出乎想像的速度竄入,及時圈住了下滑的亞沙。數十名藍色騎士也隨之衝入了混亂的場中。
熟悉的感覺讓亞沙勉力喚回漸昏的神志,瞧見的臉龐讓她紫眸迅速沾濕。
「亞沙羅!」衛斯雷顫抖的輕喚,不能相信眼前這生命力將失的人竟是他那倔強、堅毅的小妹。
「哥……」她舉起右手與他的左手交握——這是他們兄妹之間交付請托的動作。掙著剩餘的意識,她輕喃道:「救……他……」然後乏力的手終於垂下。
「哥答應你……」他心痛的擁緊昏厥的她,一股前所未有的狂怒迅速揚起,橫抱起她,衛斯雷緩緩站起。
「亞沙!」將剩餘的救援動作交給已脫困的維克眾人,狄洛迅速衝向亞沙。
藍衣戰士攔阻他前進,狄洛停下腳步,眼光直對著抱住亞沙的衛斯雷。
「把她還給我!」直覺地,狄洛知道眼前的陌生男子並無惡意,而他的髮色與眼瞳……那是屬於亞沙才有的特質。
衛斯雷不動聲色的打量他,想必他就是狄洛王子了。直望進他焦急的眼眸中,那種神情是一個男人對心愛女子才會有的深情,而他的態度不卑不亢,即使在混亂危險的情境中依然有著清明的判斷、思考能力;但不論他有多出色,他卻讓亞沙羅受傷若此。
「你有什麼資格要她!」一個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無法保護的男人憑什麼要她?衛斯雷緩緩退在藍色戰士們身後,不意外的看到狄洛的眼眸燃著憤怒與心痛,但此刻他的敵人應不是自己吧!
果然,狄洛沒令他失望的抑下驟見亞沙倒下的驚愕,確定這個陌生男人對亞沙沒有惡意後,他轉身冷冷地對上歐特魯。
「歐特魯,只為你自己的野心就無端挑起兩國的戰爭,現在該是你為自身行為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你以為你贏得了我?」他笑狄洛的不自量力,看了一眼那名氣勢迫人的藍衣男子,雖不知他的身份,但一群藍衣戰士已立於狄洛身後,有趣!兩軍對一,夠讓他為贏了這場仗而得到更多的快樂。
雙方一觸即發,可以看出藍衣戰士們對整個戰勢的幫助。歷經危難的維克等人亦同心協力為國家而戰,明白了團結的重要。
狄洛獨獨對上歐特魯。
「想不到那麼重的傷你依然能脫險,本王的確太輕估你了。也好,這樣的贏法才有樂趣,借用你的血為本王輝煌的功業留下見證吧!」微笑的表情與嗜血的言詞完全不搭調。
「是嗎?」狄洛回以相同的狠絕眼神,兩人沒再多言的同時向對方出手,雙刃相接,迸發出清脆的聲響,對戰中兩人的身影不斷交錯,出手各自不留情,除非任何一方沾血,否則這場戰鬥不會停止。狄洛此時對自己精湛的劍擊之術再無掩藏,心中唯一的念頭是擊敗眼前之人,為亞沙所受的苦討回代價。
衛斯雷示意手下幫助南加斯人脫困,並且阻止任何人干涉這場對決,他靜靜地看著,想知道狄洛是不是有資格讓亞沙羅這般為他。他的寶貝妹妹個性倔強、從來不求人,但是今天她卻要他出手,他不會負了亞沙羅的托付,但是狄洛必須用自己的方式去贏得這場仗。
思忖間,戰鬥中的兩人都受了傷,但狄洛始終沒有慌亂,他的劍式愈來愈冷、不浪費任何一分氣力,而歐特魯在見了血後出招更加狠毒,有種不顧一切的狂妄,不惜兩敗俱傷也要看見對方倒下。
能在戰亂危急中保護冷靜的人才有可能贏得最後的勝利。
衛斯雷唇邊揚起一抹笑,轉身抱著亞沙羅離開現場,他已經知道這場戰鬥的結果,剩下的事他的手下會一一處理好,而他得找個地方讓亞沙羅好好休息才行。跨上馬,在眾人的忽略中他揚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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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的嬌顏泛著虛弱的蒼白,她掙扎著想下床。
「別動!」衛斯雷推門而入,一眼瞧見了這情景,立刻扶住女子不穩的身子。「怎麼不多睡會兒?」
亞沙羅在倚著床柱坐好後,才抬頭回應:「哥,狄洛……他沒事吧?」
「有我在,他能有什麼事呢?」男子笑應,神情滿是自負。
而亞沙羅聽了只是皺了下小巧的鼻,卻充分表達出她的不以為然。
「放心,南加斯沒事了,而奧圖爾國則可能需要好好的整頓一番了。」
亞沙羅神情一鬆,這才放心,然後她神情轉為淡漠,毅然的開口:「哥,帶我離開這裡好嗎?」
「亞沙羅?!」衛斯雷有些驚訝。
「你不肯讓我回伊勒那斯嗎?還是我仍不夠資格——」她轉開話題。
「亞沙羅!」他的口氣多了些警告與心疼。「誰說你沒有資格?不許你看輕自己,擁有異能不是壞事,只要你肯回去,伊勒那斯絕對張大雙臂歡迎你。哥只是疑惑,你現在走,那狄洛呢?你在想些什麼?」衛斯雷著實不明白,亞沙羅明明深愛狄洛,為何又要不告而別?
她垂下雙眸低語道:「原本我就不屬於這裡,既然我留下的目的達到了,有什麼理由不離開呢?狄洛已經安全了,現在他也應該知道我的身份,他不能再強留住我了。」
衛斯雷拉過椅子坐下,與她平視。「你仍是無法忘記對不對?你四處流浪不肯回伊勒那斯,就是因為你自己的與眾不同對不對?這次若不是我偶然聽到你的消息,特地趕來證實,你不會打算要回去的,對不對?」
一句句「對不對」軟了她的心志,她脆弱的埋進兄長的胸膛。
「哥,我好累。」這一刻她沒有費力掩飾心中的情緒。「不論我怎麼做,都抹殺不了我曾被冠上『巫女』、『惡魔之女』的事實,我不想再承受眾人害怕的眼光、畏懼的疏離,這幾年我雖然一直偽裝得很好,但是我真的好怕有人會突然認出我、揭穿我偽裝的假扮。哥,我真的好累。」不該傾洩的脆弱落入衛斯雷驚詫的眼中。
他無言的擁緊她,給她所需要的安慰力量。他知道,她的噩夢從小跟隨,不是可以輕易除去的,她會逃避是因為承受不起所愛之人疏離的眼神,他怎會不懂?在他的護衛之下,至少她是安全無憂的,他不希望亞沙羅再受任何一絲傷害。這樣也好,狄洛必須證明他對亞沙羅的感情有多深,否則沒資格伴在亞沙羅的身邊。
「好,哥帶你回伊勒那斯。」衛斯雷微笑答應。
當天午夜,一行五十二人在無人察覺的情況下輕易的離開了邁錫城。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10-5 00:13:33
第九章
歷經了差點失國喪命之痛,維克不再爭強好勝,對狄洛亦不再仇視。
將歐特魯一行人全數逮捕,狄洛沒有參與整頓行動,因為亞沙的失蹤及藍衣戰士的消失使他陷入瘋狂的找尋中。
七天了,亞沙的傷……那人究竟是誰?如何能將一群人藏匿不被發覺?難道他們已離開了邁錫城?
狄洛猛灌著酒。
「我答應你不會不告而別。」依稀聽見亞沙輕柔的承諾。
為什麼?亞沙,不,或許該稱你為亞沙羅,為什麼你要不告而別,還是有人逼得你非離開不可?他不斷在心中追問。
「王兄,別再喝了。」維克一來就看見狄洛失魂落魄、借酒澆愁的模樣,他立刻走近奪下狄洛的酒。
「有事嗎?」不算太醉,狄洛在看清來人後問道。他面容憔悴,幾日的瘋狂尋找幾乎耗去了他所有的體力。
「王兄,這又是何若?」
狄洛笑了,卻含著太多的苦澀。「她走了,什麼也沒說,她是塞卡其頓的第一公主、伊勒那斯之珍,我一直什麼也不知道。」他不明白亞沙羅為何要不告而別?
維克沉默了半晌才說出目的:「伊勒那斯公爵派人送來一封信,指名要給你。」
伊勒那斯!?狄洛取過信迅速打開來看——
狄洛王子:
謝謝你這段日子以來對舍妹的照顧,本爵謹代表伊勒那斯對你表達無限的感激之意。亞沙羅也就是亞沙,是我唯一的妹妹,她的事跡想必你多多少少曾經聽聞,但太過美麗的外表總是讓人容易迷惑、產生誤解,是不?
舍妹在此一役中受了重傷,她要我救你及你的國家,基於是你讓她受苦,我不會放過你,但對亞沙羅的要求我不會輕忽,所以這次我不追究,算你走運。
伊勒那斯視亞沙羅如稀世珍寶,更不會對她的遭遇袖手旁觀。也請你記得,我只會放過你一次,最好你別再傷害亞沙羅,否則就算賭上伊勒那斯,我也絕不會輕饒你。
衛斯雷‧愛西爾‧伊勒那斯
下方還蓋了一枚代表伊勒那斯家族的徽櫻
狄洛看完信,不自禁露出了一抹輕鬆的笑。
瞬間他已明白亞沙羅離開的原因,依著這段日子的相知,加上這封看似警告、實際上帶些暗示的信,他知道自己最初的決定沒有錯,即使亞沙羅身負第一公主的尊榮,但她是不愛這些虛名浮利的,否則不會遠離家園、隱身流浪族群之中。
「王兄?!」維克有些擔心的看著狄洛。
「我沒事,只是知道自己該怎麼做而已。」連日的陰霾一掃而空,狄洛露出了許久不見的笑容。
亞沙羅,任何事都不能改變我對你的心意,代表莫凡斯的信物已佩戴在你身上,你這一生注定屬於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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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兄長百般呵護、悉心照顧之下,亞沙羅已經恢復了七、八成。而伊勒那斯族人對她歸來的歡迎,讓她初次有了家的感覺,是不是今後她可以不必再流浪、不必再害怕看見別人驚懼的眼神了?
換上一身藍色的宮裝羅裙,梳起長髮以緞帶繫住,她全身上下唯一的裝飾是那條閃亮透明的晶鑽項鏈。望著依然閃著光彩的項鏈,亞沙羅心中泛起苦澀,嘗到了思念的苦楚。
什麼時候你才會相信我對你從來都是真心的?
想起狄洛說這話時的無奈與認真,她淡淡的逸出一抹笑,既甜、又苦。
都過去了,她自私的帶走了這唯一可以讓她回憶的東西,像她這般宿命的人是不適合太美好的生活。再多陪哥哥及嫂嫂幾天,她也該離開這裡,繼續走向她嚮往的天地:但伊勒那斯對她的意義已經截然不同了……她會記得——
她還有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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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衛斯雷已回伊勒那斯,不但替南加斯解了國難,同時也帶回了亞沙羅,凱德文再度整束輕裝造訪伊勒那斯。
「陛下。」衛斯雷親自接迎凱德文的到來。
「別多禮了,現在不是在王宮裡。」凱德文一臉笑意的下馬走向衛斯雷。
「什麼風能把陛下吹到我這窮鄉僻壤來,真讓衛斯雷受寵若驚。」他笑笑地打著官腔。
「得了吧!」如果說這話的是別人或許還有些可信度,但從衛斯雷口中說出那絕對是百分之百的虛應。對國家,衛斯雷千分之千的盡責忠心,但說到其他的,他這個一國之君在衛斯雷面前一點地位也沒有,還受寵若驚咧!「你巴不得本王不要來煩你,讓你可以好好陪著愛妻甜甜蜜蜜的,尤其現在佛羅安又懷了身孕,你會歡迎本王才怪!」
在君臣之外,他們之間的私交深厚,否則一般國君哪容得了臣子這麼囂張?當然在外人面前,衛斯雷不會壞了君臣之禮。
「陛下什麼都說了,微臣自然不能反駁陛下的話,要是讓人知道了微臣對陛下的話不加認同,可會大大的壞了陛下的形象呢!為人臣子豈可如此不忠、不敬?」衛斯雷無辜的回應道,他可是什麼都沒說喔!
凱德文哭笑不得的看著衛斯雷,這世上還有比他更沒尊嚴的君王嗎?
「好歹看在我來者是客的份上,可以請我進去坐坐、喝杯茶吧?」
「衛斯雷逾越了。」行了個君臣禮,他請君王入內。
「本王聽說第一公主回來了。」坐定後,凱德文也不再贅言,反正他想見亞沙羅的事衛斯雷早已明白,平時他已不知說過多少次了。
「陛下,舍妹在邁錫受了點傷,身子不適,陛下這趟可能要失望了。」在不知道亞沙羅願不願意的情況下,他不會讓任何人去打擾她的安靜,即使那人是一國之君也一樣。
「衛斯雷!」凱德文沉下臉,他堂堂一國之君是毒蛇還是猛獸,接連兩次他們夫婦都不順從他的命令,在這一點上他們還真不愧是夫妻!
衛斯雷年紀輕輕就掌握一國軍權,又是塞卡其頓最大家族之首,其精明當然不在話下,他不會不明白君王的用心,但伊勒那斯為了保護所愛的人,往往可以不顧一切。
他單膝著地,恭敬而疏遠的說道:「請陛下原諒微臣的不敬,舍妹長年在外已受了許多苦,現在好不容易得以回到家園好好休養,微臣並非故意違旨,但微臣保護家人的心陛下早已明白,若陛下要因此降罪於微臣,微臣絕無怨言。」
這……凱德文心下躊躇,他的硬脾氣始終不變;但好不容易能一償宿願,他又怎麼甘心放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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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沙羅伴著佛羅安在後花園中散步,六個月的身孕已有些看得出來,佛羅安現在是諸事不宜,暫時不能恣意騎馬、練劍了。
「一年多不見,你出落得更加美麗動人了,連我看了都恨不得自己是男的,能把你娶回家呢!」佛羅安笑著打量她。
「嫂嫂說笑了,哥哥一定待你很好,你現在看起來很幸福。」
「幸福是要靠自己去爭取的。」談起衛斯雷,佛羅安甜蜜的笑瞇了眼。「我曾經不過是個父母不詳的孤兒,又哪料得到能遇上雷呢?更何況他的身份又是那麼尊貴,如果我硬是拘泥在身份上的差距,那我與雷都要終生遺憾了。」她別有深意的說著,相信亞沙羅不會不明白。
「我與你不同。」亞沙羅沒裝作不懂,她在邁錫的一切,哥想必已告訴嫂嫂了。
「膽小的亞沙羅。」佛羅安又心疼又生氣的說,「其實你只是害怕狄洛最後終究會遠離你,為了不讓自己再受到傷害,所以你乾脆自己先離開,對不對?傻妹妹,你該信任自己的眼光,給他一次機會的。」
亞沙羅默然不語,撫著不知名的花瓣,凝眸望向遠方。
「不只是這個原因。」過了好半晌亞沙羅才又開口,「這麼多年我已經習慣了無拘無束的生活,不想為了誰改變自己去迎合。」望向遠處的雲朵,她低語道:「你不會明白我有多渴望自由。」
這一生,她已被心裡的牢籠困住太久,現在無論是何種形式的背負,她都不想再繼續了。愛一個人愛得太深也會帶來束縛。
佛羅安驀然明白了。
以輪迴論之,亞沙羅只是天上不慎落下凡間的天使,只在人間遊走一回,也許她會深深戀上一名男子,但卻不見得能留得下她執意追尋自我的腳步。
「夫人、小姐。」一名侍女匆匆趕來,打斷兩人的沉思。
「什麼事這麼匆忙?」佛羅安轉向來人問道。
「夫人,陛下一早就來到伊勒那斯,和公爵大人在書房裡不知說什麼討論了好久,送茶進去的管家要我來通知夫人,請您先回去一趟。」
陛下又來了?!想不到他還真是不死心,但是亞沙羅……佛羅安思忖道,暫時別讓她知道好了。
「亞沙羅,我先回去,你盡可等到倦了再回去即可。」說完,佛羅安與侍女便先行離開。
亞沙羅隱隱感覺到事情似乎與她有關,但怎麼可能呢?她又不認識陛下。
想了想,亞沙羅還是決定回去看看到底是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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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微臣從來不知道您有如此『纏功』。」衛斯雷頗感頭疼。
「讓本王見她一面了償宿願而已,又有什麼關係呢?」凱德文硬的使不得,乾脆賴到底,準備煩到他受不了。
「陛下。」佛羅安款款走進書房,先欠身行禮。
衛斯雷一見到嬌妻來了,立刻拋下其他的,目前關心愛妻的身體狀況為他一天的第一要事。
「安,今天還好嗎?」他摟住嬌妻。
「很好,你別擔心。」佛羅安回以一笑,然後轉向凱德文,「陛下可是為了上次的事而來?」
「本王只是想見見傳聞的第一公主而已。」
亞沙羅經過書房,正巧聽見這一句,不由得停下了腳步。
「陛下,亞沙羅已心有所屬,您還是死心吧!」佛羅安笑道,拒絕的言詞中不失恭敬。
凱德文一愣,仍是堅持地回道:「本王只是想見見她,你們不免多慮了。 本王的後宮亦非全無絕色佳人呀!」
夫妻兩對看了一眼,絕色佳人?!亞沙羅可不只是絕色佳人而已,且不論她足以傾國的容貌,光有那股神秘力量就夠教人心動了。但願他們真的是多慮了。
「好,本王可以退讓一步,由你們先告訴亞沙羅,讓她來決定是否願意與本王見上一面。」這一國之君為了多年的心願,可真是夠退讓的了。
「陛下保證絕不勉強?」衛斯雷問道。
「本王說話算話。」
「由我去告訴亞沙羅吧!」佛羅安說道,一打開門,門外站立的人讓他們全都驚愣住了,而凱德文更是震懾當場,久久不能言語。
「不必麻煩了,亞沙羅見過陛下。」她舉步走進,欠身行禮。
伊勒那斯真可謂得天獨厚,衛斯雷是塞卡其頓有名的第一騎士、俊美無儔,而相同的黑髮、紫眸組合在另一名女性的臉龐上,便是「傾城」兩字也難以形容。
「你是……亞沙羅?」連說話都顯得特別小心,深恐唐突了眼前的女子。
而亞沙羅只是沉靜的回視他,臉上沒有其他表情,不願開口回答這種多餘的問題。
「一直都以見不著你的真面目而掛懷,今天一見,方知本王過往的堅持是對的。」如此難得的佳人幸好他沒錯過。
亞沙羅看著他一字、一字的說,美麗動人的紫眸中沒有任何惶恐或受寵若驚的情緒,只有一貫的冷然。
「陛下只為了一則不經證實的傳言便如此執著,更放下國家大事到這裡來就只為了看一名女子的真面目,國君之道豈是在此?陛下未免太小題大做了。
凱德文一愣,隨即又是讚佩又是苦笑地說:「不愧是一家人,同樣不買本王的帳。」一張傾絕的容貌、卻有著如此冷倔的脾氣,不將一切看在眼底,莫怪她不戀聲名,不留於伊勒那斯。
「陛下目的既已達成,盡可請回,恕亞沙羅先行告退。」雖不曾長居皇室,但亞沙羅的宮廷禮儀卻無可挑剔。
三人同時目送她離去。
「衛斯雷,本王要亞沙羅進宮。」他阻止在場兩人的反對繼續說道:「本王可以答應你們不強迫她,若她進宮必是心甘情願。」現在國家一切平穩,他有得是時間,即使用盡所有的方法,他也要她心動。
枉費自己與陛下相識半生,陛下竟然還不瞭解伊勒那斯家族說一不二的個性。與愛妻交換了一個眼神,衛斯雷在心中歎了口氣,算了,就讓亞沙羅來挫挫他的銳氣吧!也許這可以催化遠方另一個人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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邁錫城的王宮裡,一場激烈的爭辯爆發了。
「狄洛,你要離開南加斯國?」
「是的,叔父,我打算去伊勒那斯找亞沙羅。」他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堅定。
菲尼爾王沉吟道:「你若要迎娶塞卡其頓王國的第一公主為妻,叔父相當贊成呀!」
「叔父,亞沙羅確是我欲相伴一生的女子,但此次離開後,也許不會再回來了。」面對對他有養育之恩的叔父,他不願來個不告而別。
「什麼?!你不回來了,為什麼?」菲尼爾大驚,「你是南加斯國下一任的繼承人,怎麼能不回來呢?」
狄洛搖搖頭。「我對王位的繼承一向不熱中,何況經過這些事之後,維克已經有了為人君主的能力,叔父對維克的努力不能磨滅吧?再者,我愛亞沙羅,希望她快樂,不再總是含愁的過以後的每一個日子。」
「將她迎回邁錫共同生活不是一樣嗎?」一直保持沉默的維克開口了,「王兄,我已經能明白你這幾年的苦心,你毋需再介意我。現在我是真的願意尊你為王、對你宣誓效忠,更何況南加斯不能沒有你。」
「不,不是因為你的關係。」狄洛笑著否認。「南加斯此刻已穩定,有你們在,相信南加斯的君臣會更加團結共同守衛國家。」滿腔的深情在想到倔強又脆弱的亞沙羅時,他的神情瞬間柔了下來。「南加斯國沒有狄洛依然能完整的存在,但是亞沙羅始終就只有一個人,沒有狄洛,她什麼也沒有,而我也不能沒有她。」
「王克,我不懂。亞沙羅是伊勒那斯之珍,怎會一個人呢?」
「你不需要懂,無論如何我的決心不會改變。亞沙羅若意欲走遍天下,我願意陪她浪跡天涯,一生一世相伴相隨。」叔父和維克是他的親人,他尊重他們,所以說出他的決定。
「沒有什麼能留得住你嗎?」菲尼爾王知道已無法改變狄洛的心意,但仍是必須一問。聽他的語氣,也許這一別,叔侄再無相見之日了。
狄洛搖搖頭。他從沒有像此刻這般輕鬆過。「讓您失望我很抱歉,但我相信,維克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斯望。」
菲尼爾走下王位,握住狄洛的手。
「你一直都很獨立,一旦下了決心的事怎麼也不可能更改,你會作這種決定一定有你的理由。但是答應叔父,好好照顧自己,若有機會,帶著亞沙羅一同回邁錫,讓我看看你們。記住,你永遠是南加斯國王族。」
「謝謝叔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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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沙羅對於所謂王親貴族的身份從來不放在心上,也因此對待凱德文的態度不會因為他是一國之君而有任何改變。然而這份倔強、冷淡卻令凱德文更加激賞,卯足了勁非要她點頭下嫁不可,三天兩頭的往伊勒那斯跑,禮物送得不能再多了,態度的慇勤更是不在話下,以一國之君的身份而言,他相當遷就委屈。
但是亞沙羅自始至終是那般冷冷淡淡,根本是不想理他了,而凱德文只有更加勤勞,而沒有絲毫淡化的跡象。
好不容易今天尊貴的陛下沒有蒞臨,亞沙羅找上自己的嫂嫂。
「陛下對你可真是有心呢!」佛羅安笑道,但她不以為亞沙羅會動心。
「嫂嫂,我決定要走了。」她的神情平靜如初。
佛羅安卻被她這句話震得連手中的茶都溢了出來。
「為什麼?」她放下茶杯,拉住亞沙羅的手急問,「是為了避開陛下嗎?」
「不完全是。」這段日子已經夠讓她記得自己有個家、有家人,但她仍是想飛、想去看看不同的地方。
「為什麼不告訴雷?」
「我不想讓哥哥難做人。在明知道陛下心意的情況下,若哥哥還讓我離開,那他很難對陛下交代,但若是我不告而別就又不同了,陛下沒有資格責怪任何人。決定先告訴你,是因為怕你們為我擔心,而且我也不想再一次不告而別。」她負了狄洛沒有實現承諾,不想再有第二次。「我會給哥一封信,他會明白的。等陛下怒氣過去,你再對哥哥說明白。」
「亞沙羅,你真的不再多留嗎?」要命,那個狄洛在做什麼?這麼久了還不來!佛羅安在心底著急不已。
她搖搖頭。「幫我安慰大哥。」
佛羅安知道有一天亞沙羅必然會再度離開,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
「你打算去哪兒?」至少得問出去處,否則她那親愛的老公會擔心死的。
「不一定,但我答應你,會不定時地捎消息回來,讓你們知道我的情況。告訴大哥,我不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至少為了你們,我會保重自己。」這一次,她不會再輕易放棄生命,這份親情讓她有了珍惜生命的理由。
「亞沙羅。」佛羅安向前抱住她,心中難忍分離的悲傷。
亞沙羅綻出笑容,她知道自己已經說服了佛羅安。一手撫上嫂嫂的肚子,低聲承諾:「孩子出生時,我一定會回來。」
不同了,從前因為她的心是冷的,所以跟著婆婆漫無目標地流浪,但此刻她的心已溫暖,即使獨自遊走天下,也不會再迷失了方向。
取下頸上的罕見晶鏈交給佛羅安。
「幫我一個忙,把它送回南加斯國交還給狄洛王子。」
「亞……好,我答應你。」望著她努力持平的表情,已到嘴邊的遲疑終究沒有說出。
狄洛與她之間的距離愈來愈遠,思念的苦她注定了要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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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德文又來到伊勒那斯,次數頻繁到令衛斯雷覺得他這個一國之君也實在是太閒了,而他這個小小的一族之長每天要關心的事簡直多得讓他吐血,偏偏聖明的陛下又來佔據一些時間,害他想陪嬌妻的時間又被剝奪了一些,一想到這一點,衛斯雷真是嘔死了。
「嗨,陛下,自己坐。」衛斯雷的注意力仍在桌上的文件中,忙碌的雙手沒停,也沒空站起來迎接貴客,反正這裡已經快被他踩爛,他也已經知道該坐在哪裡,只要別打擾到自己辦公就行了。
「雷!」
「砰」地一聲,書房的門猛然被打開。
同一時間衛斯雷一躍而起,衝向前抱住愛妻,動作一氣呵成沒有任何延滯。
「安,你非得嚇死我不成嗎?」衛斯雷確定抱穩嬌妻後才出口抱怨道。
「對不起嘛!」安低聲道歉,臉色一變又轉成急迫,揚起手中的信。「亞沙羅不見了,我找了她一早上,只在她的房裡發現這封信,你快看。」
衛斯雷接過署名給他的信迅速閱讀,臉上的表情由急切漸漸轉為平淡,他那倔強又令人心疼的小妹還是走了。
「發生了什麼事?」凱德文被他們的反應嚇了一跳。
「亞沙羅走了。」把信摺好,衛斯雷沒有想像中的慌亂。
「那你為什麼還不快派人追她回來?」凱德文急問道。
還來不及回答,門外隨即有人通報:「爵爺,有位自稱狄洛,莫凡斯的人說是您的朋友,有急事找您。」
狄洛!?這個名字同時在三人心中炸開,形成三種不同的反應。
狄洛不是南加斯國的王子嗎?莫非是為了亞沙羅而來?
早不來、晚不來,偏偏等人走了才來,這傢伙真是欠教訓,要來也不快點!佛羅安心中泛起苦澀,一個來了、一個卻走了,為什麼亞沙羅的感情會走得這樣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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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洛被請了進來,四個人在書房內首次正式會面。
見到那名帶走亞沙羅的男子,狄洛沒看向任何人的直問:「公爵,亞沙羅呢?」一進入伊勒那斯領地,就不斷聽聞國王對第一公主的「特殊對待」,他一刻也沒稍緩的趕來。
「你來遲了。」衛斯雷語氣中不無指責意味。
「什麼意思?」狄洛臉色微變,心中湧起不好的預感。
「亞沙羅離開了。」他將信遞給了狄洛。
狄洛迅速看完,全身彷彿失了力氣般的攀住桌沿。
「我要去找她。」猛然閉上眼,他說,語氣堅定。
「怎麼找?」衛斯雷無力的笑著,「亞沙羅若是存心躲起來,任我們怎麼找也找不到的。」
「本王一定要找回她!」凱德文的話驀然震住了在場三人。
此時戀慕同一名女子的兩人才有機會對上。
沒理會兩人眼中冒出的火花,佛羅安步向狄洛,取出亞沙羅臨走前托付的東西。
「這是亞沙羅要我送還給你的,本來她要我送到邁錫,現在你來了,就交還給你了。」那條代表莫凡斯家族的信物乍現,震懾住了狄洛,他失神的接過。
「你還是不肯相信我嗎?難道我的愛不能給你足夠的安全感嗎?」他低喃自問,看著晶鏈,彷彿看到了她……
心中猛然一慟,狄洛轉身就走。
「慢著,你要去哪裡?」衛斯雷出聲喚祝
「找回亞沙羅。」他站定回答。
「她並沒有說要去哪裡,你如何找?」
「不論天涯海角,我都非找到她不可。」
「找到亞沙羅又如何?你能給她什麼?」衛斯雷冷笑。
狄洛毫不遲疑的轉回身,讓他們看見他的堅決。
「如果亞沙羅決定繼續流浪,那我會陪著她走遍天下。」沒有任何困難可以阻攔他對亞沙羅的愛,但首先他必須找到她,讓她明白這一生他是要定她了。
衛斯雷似是滿意了,隨即又提醒道:「你該知道,若是你再讓亞沙羅傷心一次,無論上天下海,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放心,你絕對沒有這個機會。」
因為他會先殺了自己。說完,他不再遲疑的離開。
「你就這樣將亞沙羅交給他?」凱德文從他們的交談中明白他就是他們口中那個讓亞沙羅深深戀上、甘願為他付出生命的男子。
「陛下以為不妥?」衛斯雷笑著反問。
當然不妥,四處不定的流浪生活怎適合那麼纖弱的女子?只有穩固的王宮才能帶給她充裕平安的生活。
衛斯雷再度笑了,陛下心中所想的他非常清楚。
「陛下,每個人的生活方式都不同,您認為流浪的生活太過苛待亞沙羅,但事實上十七年來亞沙羅的生活一直就是那樣,她卻依然綻放出屬於自己的光采。如果能讓她安心、快樂的方式是那樣,我有什麼理由不同意?陛下,如果亞沙羅願意嫁給您,但是要求您不再當君王,您會答應嗎?」
凱德文一愣。
「亞沙羅受過太多的苦,她需要的是一份完整且義無反顧的呵疼。而且您說錯了,其實我並沒有將亞沙羅交給誰,狄洛如果想得到亞沙羅,必須由他自己去找到亞沙羅、打動她才行。同樣的,如果今天您能打動亞沙羅,微臣也會予以祝福。」他含蓄的道出凱德文失敗的原因,希望「英明的陛下」不會失落太久。
沒多開導一臉不豫的君主,衛斯雷摟著嬌妻散步去也。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16-10-5 00:13:47
尾聲
如果亞沙羅獨自一人,不打算和任何人一同走,那麼她第一個目的地會是哪裡呢?
狄洛賭著千萬分之一的運氣,前往他們初相遇的地方——曼羅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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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沒塗上掩蓋膚色的黑粉之外,亞沙羅扮著男子的裝束,不由自主的來到這裡。
狄洛……想必他此刻是在王宮裡過著他王子快樂逍遙的日子吧?
一身的孑然,她終究是什麼也沒有……
沉思中,一雙手臂強勢的摟她入懷,制住了她的掙扎,不由分說的吻住她的紅唇。
狄……狄洛!那股強烈的熟悉氣息讓她迅速認出來人。
她沒有反抗他在她唇上烙下的疼痛,任酸楚的淚水恣意的流出眼眶。
天!她沒想到自己竟是這般的思念他,思念到見了他只能以流淚來傳達心中的激動。
狄洛震撼的止住了懲罰,心疼的開始溫柔的待她。
「別哭,別哭呵!」他緊緊的包圍住她單薄的氣息。
好一會兒,兩人的情緒才穩定了些,狄洛想起了她的背信。
「什麼原因讓你以為我會任你離去而不回以阻止?讓你違背承諾的不告而別?」他心痛難抑地問。
「你……你不會要一個……擁有……這種身份的女子。」她吞吞吐吐地說完。
「亞沙羅!」他就知道。「那不是你的錯,而我更不會因為這可笑的原因而離開你。我想問的是,難道那段日子的相處沒能讓你學會信任我嗎?還是我給的愛不夠,讓你非得以離開來保護自己不可?」
他都知道了!亞沙羅閉上眼睛,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狄洛深吸一口氣,還是不能平心靜氣,她又閉上眼睛拒絕談論了。他再度氣憤的吻住她的唇,既溫柔又強硬的誘惑迫得她非得睜開眼睛面對他不可。
亞沙羅失神低吟,下意識害怕的想推拒。
她一掙扎,他就看見了,逐漸停下。
「聽我說。」狄洛瘖啞的說道,深情鎖著她的雙眸滿是憐惜。「好不容易將宮裡的事處理完畢,你卻沒留下隻字片語突然失蹤了,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多恐懼會就此失去你嗎?七天七夜不分日夜的找尋,我幾乎要瘋了!後來知道你回了伊勒那斯,我才稍稍放了心,將對南加斯應盡的義務完成,我稟明叔父離開的心意。下任王位將由維克繼承,那我就能夠無牽 掛的陪你遊走天下,一生一世伴著你,這不是你一直以來的心願嗎?」
他溫柔的對上她驚詫的眸子,不意外的吻去她滴落的淚珠。
「一到伊勒那斯,你知道當我得知你有可能下嫁凱德文的時候,我的心裡有多著急、多痛苦?我多麼害怕自己來得太晚!結果找上了衛斯雷,你卻又走了。亞沙羅,你知道我找你找得幾乎心力交瘁嗎?」連日來的驚心疲累終於在重新摟她入懷時得到一些安慰。
亞沙羅淚流不止,回擁住狄洛的頸子,小臉埋入他懷裡。
「對不起,對不起……」她迭聲道歉。
「聽好!」狄洛溫柔的托起她的下顎,雙眸一瞬也不瞬的對上了她的。「不管你是什麼身份,是眾所遠離、懼怕的對象也無所謂,我狄洛這一生只要一個你,一個名叫亞沙羅的女子,用我的一世陪伴你到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他取出晶鏈重新為她戴上。
「莫凡斯的信物一旦送出絕不收回,你是我一生要定了的女子。」兩人額頭相抵,他隨時可以吻她以傾洩這多日來的分離之苦。
「你不後悔?」愛了她,就注定要一生漂泊。
「當然會後悔。」他笑看她驟變的面容,禁不住又吻了她。「我唯一會後悔的事是沒看好你、把你綁在身邊,讓自己又追了這麼遠的路來找你。」
「那日在東城門,你……不害怕?」她低低的問出心中的介懷,無法再承受一次那種蝕心的痛楚。
「你就是為了這個原因才不告而別的嗎?」狄洛不可思議的低喃,頓時覺得自己好冤。「那日我的確被你的身份嚇到了,我沒有想過你居然有那麼顯赫的背景。但這並不影響我對你的感情,你難道忘了我曾說過,無論你是什麼身份,都不能改變我對你的心意。你是狄洛今生唯一的伴侶,就算是走上黃泉,我亦不會讓你獨行。」這一生,他絕不讓她再嘗到孤獨無依的滋味。
多麼深的情!她迷茫的淚眼中只看得見他的情深義重。她動容的偎入他懷裡。
相擁片刻,狄洛抱起她跨上魅影,低問道:「讓我陪你一生好嗎?」
亞沙羅仰起絕美的臉孔,這霸道多情的溫柔男子,為了她寧可放棄尊貴的生活,只求能一生相伴,她怎能再拒絕呢?
「我愛你。」仿如天籟般的回答響入了狄洛心中。
望著他不可置信的雙眼,她獻上了專屬於他一人的紅唇。
驅著魅影,狄洛一手擁著她,兩心相繫的走向未知的旅程。
「想知道我以前的事嗎?」她忽然抬頭問。她答應過,有一天一定會親口告訴他;雖然他也許早已知道。
狄洛深深的望入她眼中,紫眸中有著勇敢、有著不能言傳的痛苦,瞬間他不想她再經歷一次那種苦。其實就算她不說,借由幾段遠揚的傳說,他也大致拼湊得出來。他無言的更摟緊亞沙羅。
「謝謝你。」他知道她心中不能抹滅的傷痛,他是這麼的懂她,教她想不愛他都難。「十六年前……」
她緊偎在狄洛懷裡,緩緩開始訴說。最後一次了,回憶完這個從出生就困住她的噩夢,她再也不要因為過去而痛苦。
他的懷抱將是她此後唯一的歸處。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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