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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于佳 -【東方煞保鏢】《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6-10-18 01:50:28     標題: 于佳 -【東方煞保鏢】《全文完》

東方煞保鏢 作者:於佳

好像!他真的好像她夢寐以求的完美男人,
一張永遠能嚇到別人的臉,隨時保持酷酷的姿態,
身材更是超宇宙極品,
他簡直就是東京天使保鏢中的「白神龍二」!
雖然她不是女扮男裝的「紅月司」,
可她絕對不會放棄接近他的任何機會,
完美計劃如下:從家教到保鏢直升上聖妻的寶座。
只是,這條「龍」會不會太遜了點?
讀了四年,大二尚在補考階段,
所選科目竟然是《中國古代羅曼史》?
那就趕快來場東方獨有的羅曼戀愛吧!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6-10-18 01:50:45

楔子

  端坐在電腦前,打開「東京天使保鏢」的bbs網頁,步好快速地敲打著鍵盤,臉上的笑容有著幾分虛幻。

  公元2020年,犯罪已經成為東京社會上無法阻止的惡浪,罪犯有恃無恐,在大街上公然搶劫,被害人只有自認倒霉,不會有人來同情他們。人人都知道只有自己才能保護自己,依靠別人毫無用處?在這個人心冷漠的社會,十四歲的紅月司仍然以當一名除惡揚善的警察作為人生目標。

  紅月司之所以會有這樣的理想,是因為她的父母都是警察。他們在執行一次公務中雙雙犧牲.紅月司沒有因此垮掉,相反,父母的死帶給她更大的幹勁。

  可精神的富足並不能帶來物質的快樂,由於父母雙亡,紅月司和她的兄弟們被房東趕了出來,流落街頭。沒有地方去也沒有東西吃的「可憐司」不得不投奔她從小到大的同桌——關東地區最大的組織九龍組的老大白神龍二。

  孰料,九龍組的前老大——龍二的父親在幾天前遭人暗殺,而司的父母正是在追趕兇手的時候犧牲的,為了這個共同的目標(找出兇手),他們「和平」(其實是龍二不停地向司追加債務,逼迫她、威脅她)地住在了一起,紅月司更成為龍二的私人保鏢。

  轉回頭說前話,紅月司的身上一直有個大秘密,在那個年代,一個小女孩在社會上會遭受到各種各樣的襲擊。為了司的安全,司的母親一直讓她穿男裝,而司也有著男孩子的氣概和爽朗,更可怕的是,她比男孩子還會打架啊。

  在保護龍二的過程中,司漸漸發現九龍組和她想像的那種恃強凌弱、無惡不作的流氓集團不一樣,而且龍二本身也是個很有魅力的人(非常成熟的龍二,一點都看不出來只有十四歲,尤其是身高)。司逐漸對龍二產生了更微妙的感情,但是龍二已經有了未婚妻,即九龍組中分組老大的女兒——守門朝來。

  要做龍二的妻子可是一點也不容易,其最大的職責是保護龍二,保護九龍組並引領著任何一場戰鬥的勝利,世人都稱這樣的女人為「聖妻」。

  守門朝來雖然看起來嬌小可愛,但是她可以雙手用槍,彈無虛發。而且她從小就為了做聖妻而努力看,與半途做保鏢並與龍二關係曖昧的司成了冤家對頭。

  隨著故事的深入,龍二和紅月司將會遇見越來越厲害的對手。在戰鬥的過程中,朝來的右手被砍斷以致於戰鬥力下降,更有可能失去聖妻的地位。紅月司和龍二的感情也開始越來越明朗化了,紅月司戰鬥時候的姿態也使人們覺得她與傳說中的影之聖妻相似到了極點……

  這是她從其他網站搜索來的最完全情節。

  掛上一絲滿足的微笑,她繼續跟帖:您認為自己符合白神龍二的標準嗎?請留下您的個人介紹,本版主紅月司會跟您保持密切聯繫。

  「又在寫這種東西!你把它發到網上有什麼用啊?我馬上就要出國了,你這樣我怎麼放心?」步老爸將行李箱放到一邊,擺出茶壺把勢,對著電腦面前架著一副眼鏡的女兒不住地歎氣。

  真不知道自家女兒究竟怎麼了。眼看就快二十歲的大姑娘了,成天只會對著漫畫傻笑,居然還在網上開了個什麼……什麼「東京天使保鏢」的bbs。她究竟想怎麼樣?嫁給漫畫嗎?也不問問人家漫畫是否願意娶她。

  「老爸,你就別管了,趕快去追回老媽吧!我怕你再不去看她,她就要從我老媽變成別人的老媽了。」

  老媽三年前出國進修,老爸為了照顧正在努力考大學的她而留在了國內,從此鴛鴦一對,天各一方。原本這樣的日子也很安穩,誰知不久前老媽在電話裡隱約透露有位鰥夫紳士正在對她進行猛烈進攻。老爸頓時傻了眼,為了不讓女兒成為單親家庭的產物,他毅然決定捨女兒而取老婆,飛出國追人。

  想到即將與女兒分別,步老爸便滿心感傷,本想罵人的氣勢亦消失得五影無蹤:他掛著傷感的老臉端坐在電腦旁,「女兒,老爸對不起你,要將你一個人丟在這裡。你不要怪我,你也不希望沒有媽媽,對不對?」

  從老爸決定出國追回老媽的那天起,就反覆地說對不起她。有什麼對不起的?老爸不在,她樂得輕鬆又愉快,正好將《東京天使保鏢》盡數弄上網,在討論版上好好找幾個網友,還有機會完成她偉大的理想——找個像白神龍二一樣的男朋友,共同演繹「東方天使保鏢」,而她——就是最優雅的紅月司。

  想起來就得意!哈哈哈哈哈——

  但前提是,必須先把老爸送出境,才能創造自由活動的空間。她不時地推著老爸,將他從電腦前推開,「走啦走啦!飛機要起飛了!記得,少打電話,國際長途電話費很貴的。」

  時間好像是快近了,步老爸含情脈脈地拖起了行李,「女兒,我走了。」

  「不送了。」

  「我真的走了。」

  「紅月司的爸媽都翹了,你怎麼還不走?」

  「你這個不肖女!」

  步老爸氣得掉頭就走——正合她意,東方天使保鏢現在開始行動。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6-10-18 01:51:30

第一章

  現在的男生怎麼都這樣?看他長得高高大大的,居然膽子這麼小,步大小姐火氣上升,暴跳如雷,「你到底是不是男人?看他們欺負我—個弱小女子,你居然管也不管?!你真是個孬種!」

  弱小女子?她?

  孬種?他?

  活了二十二年,赫奔首度被小女生指責,他瞥了一眼,想知道准這麼大膽。

  慢慢轉過頭,他剛毅的面部不帶任何表情,就像鋼鐵打造的面具一樣透著冰冷的寒氣,一雙深邃的鷹眼刻出視野裡海個人的懼意。

  生來一張俊美的冰臉,他也不想的。

  被他如此輕描淡寫地瞟了一眼,所有的垃圾全都豎起了汗毛,「你……你混哪兒的?是男人的就報上名來!」

  一根煙的工夫被兩伙人懷疑性別,再不報上名號,實在有缺乏擔當之嫌。吸了口煙,赫奔面無表情地上前一步——他只是怕他們聽不清而已,決無他意,真的!他以人格保證。

  「驚雷堂赫奔。」

  「驚雷堂組長?煞……」

  赫奔話音未落,原本還圍著步大小姐的那堆垃圾慌忙作鳥獸散,眨眼的工夫眼前乾淨了許多、

  原來他的名號這麼響啊?步大小姐橫眉豎眼地打量著她認定的救命恩人,「你是驚雷堂的?」

  「是!」

  以剛才那些垃圾聽到他名號時的表情,想必他所管的驚雷堂一定是個很大的組織——白神龍二所在的九龍組就是日本關東地區最大的組織,中了一條。

  再瞧他的身高,看樣子和「她的龍二」差不多耶!生日決定星座,星座代表性格,從包裡掏出便條紙,她做起了記錄。

  「生日!你的生日!」

  她的理想是做三姑六婆嗎?「12月28日,」

  龍二的生日是9月6日,算算看,九加六等於十五,二十八減十二等於十六,就差一位數,想來他跟龍二的性格應該差不多啦!通過,又中了一條。

  湊到跟前,步大小姐好好觀察了他一番。赫奔不自覺地摀住鼻子,他怕自己的嗅覺器官被她吞下去,「你……要幹什麼?」

  「想問你喜不喜歡笑,是不是常笑?」

  這個問題他可以很肯定地告訴她:「不是。」他已經很多年沒有笑過了,從九歲起算,到今日差不多有十三年都沒有笑過了。

  聽到他的答案,步大小姐簡直像吃了蜂蜜一樣甜,「很好很好!」

  他不笑,她說很好?她刺眼的笑容戳中了他最痛的記憶,赫奔丟下手中的煙蒂,捲起袖子欲同她理論一番,「你是誰?問我這些做什麼?」

  「步好。」

  赫奔不敢相信地閉上眼睛復又睜開,「什麼什麼?你說什麼?」

  「步好,我說我的名字叫『步好』。」早就知道她的白神龍二會有這種反應。因為這個名字,從小到大,步好受的委屈可多。  

  還記得小學一年級去學校報到的時候,就因為這個名字,她被小朋友嘲笑。她決定跟同學比賽以挽回自己的顏面,比賽的方式是誰的臉上先有表情誰就輸了,她輸了就被同學揍,她若是贏了,大家就不能再笑她的名字。

  結果,她的臉被打得像豬頭一樣——步好,一點也不好。

  誰讓她有個蠢到家的老爸,翻開字典指到哪個字,哪個字就是她的名字:「好」是很好,但加上她的姓,可不就「不好」了嗎?

  她賭氣地癟著嘴,「笑吧!盡情地嘲笑我吧!」

  赫奔可以明顯地感覺到臉上的每塊面肌都在顫抖,可是他沒有笑,半絲笑容也融不進他的唇角。他依然冷冷地望著她,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不攙雜任何附帶的感情。

  就是他!如果現實生活中真的有白神龍二,那絕對就是他了,有誰能符合這麼多的條件?又是老大,又冷酷無情,還悶騷,憋足了勁也不笑。沒想到夢裡尋他千百度,那人卻在草坪抽煙處。

  「龍二!」

  龍二?他啥時候改名換姓,他怎麼不知道?赫奔好意提醒:「我不是龍二,我叫赫奔。」

  赫奔!他的名字叫赫奔,她又多一分瞭解他。眼見演繹「東方天使保鏢」的心願即將達成,步好激動地向前連跳了幾步,「我……我能做你的保鏢嗎?」

  她要發揚紅月司的精神,先從保鏢做起,以此為跳板,積極爬上驚雷堂聖妻的寶座。多偉大的夢想,她一定能實現.首先,做了他的貼身保鏢再說。

  做他的保鏢?赫奔差點沒被口水嗆死。眼前的女生明明看起來很普通,連碰上幾個毛小子都大呼小叫的,她能當保鏢?還是少惹麻煩為妙。

  「我想你弄錯了,我不需要保鏢。」

  「怎麼不需要?」聽口氣,步好分明比他還清楚他更需要怎樣的待遇,「像你這樣偉大的組長怎麼會不需要保鏢呢?」她自然地窩在他的身邊,一副絕對保護的樣子,反叫赫奔納悶。

  不敢想像有女生會喜歡他這樣的天煞臉,他更不懂現在的女生怎麼都喜歡勾勾纏。拚命地將自己救出她的魔爪,他深切地領悟到為什麼有首歌名為《女人是老虎》——見到鮮肉就不撒口了,什麼都敢說。

  「先說好,我不是富家公子,也沒有驚人的背景,我給不了你什麼,也幫不了你什麼。你還是趕快棄暗投明——我是說你還是趕快另覓佳婿吧!」好像也不太妥當,他也鬧不清個所以然了。這阿羅真是的,要他找教務處的所在地,他怎麼到現在還沒找到?若繼續跟這邊的女生勾勾纏下去,他臉上的冰塊遲早會融化掉的。

  念誰誰到,阿羅拖著教務處主任這就走了過來。沒等他們招呼,步好先揚起一朵親切的笑意迎上主任。

  「是步好啊!」主任像見到自家女兒似的衝她笑著,  「來取考試成績通知單?你這次考得很不錯哦!尤其是《中國古代羅曼史》那一科,你考了全班最高分,可見你還是下了功夫的。」

  「嘿嘿!嘿嘿嘿嘿!」步好的笑容隱藏著些許的不自在,她在bbs上專門收集一些奇聞怪談,對中國古代的羅曼史更是精心收藏,要不然怎麼能瞎寫一套就能拿全班最高分呢?

  「都是一些胡言亂語,算不得什麼的。」

  她越是謙虛,主任越是對她褒獎有嘉,  「誰說只是胡言亂語?有的人就是連胡言亂語都板不出,根本就是一堆廢物。」

  說這話的時候他不停地看向阿羅,他對這個男生是很有幾分印象的,兩年前他參加補考的時候,居然敢在姓名那一欄給他畫符,害得他們一堆人馬仔細觀察了許久,□是沒看出那是一個人的名字。末了還是他來討要補考成績時才知道卷子的主人,實在是氣煞他了。

  瞧吧瞧吧!他都把話說到這分上了,他竟然還沒有反應,簡直是不知羞恥,倒是旁邊的這位男生臉紅了大半,可謂孺子可教也。

  阿羅哪裡知道主任說的是他,反正《中國古代羅蔓史》這門課又不是他選修的,組長才是正宮娘娘嘛!

  赫奔從未如此丟臉過,居然被拿出來跟女生相比,竟然還被比了下去。雖然他大學讀了四年,大二尚未通過實乃原因多多,但二十二歲的男人被老頭子當著小女生面這麼說,多少有幾分撞豆腐的衝動。

  主任可不會照顧別人的面子,偏轉頭,他告訴一旁的阿羅:「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你連補考也不能湊夠學分,就請你主動退學吧!」

  一錘定音,沒得商量。

  赫奔從未受過如此大的打擊,退學?他是不可以退學的,說什麼也不能被退學、當年為了能上東方學院,他跟父親大人據理力爭,出賣了多少血汗才換到讀大學的機會。而後為了能保住學籍,他拚命工作,導致沒時間去學校聽課,所以才會出現今天的局面。

  也許老爸說得對,像他這樣的人,生來就沒有閒下心來瀆書的命。

  「組長!」

  「幹嗎?」沒看他正提前進入更年期狀態,內分泌失調嗎?

  阿羅也不想打擾他沉思,但他有事要交代啊!

  「有個女生一直跟蹤我。」

  他以為他是偶像大明星嗎?一張欠扁的臉,分明是毆打的對象。赫奔不耐煩地大步流星走在前頭,「別煩我。」

  「真的,真的有女生跟蹤我,人家好怕哦!」

  嘔!這一次不僅是毆打的對象,他還當上了嘔吐的對象。赫奔煩躁地回頭望去,「哪兒?哪個沒長眼的東西竟然跟蹤你?」是她?那個名為「不好」的女生?

  長這麼大沒被女生跟蹤過,不會是個瘋子吧?阿羅膽戰心驚地躲到赫奔的身後,熊一般的大掌越過赫奔的肩膀向步好揮了揮,「你……你別再跟著我了,沒好處的。」

  誰想跟著他?步好再上前幾步,直衝到赫奔的面前,笑得可怕,「你同意我做你的保鏢嗎?」

  堅決不同意,他沒事帶個女保鏢在身邊做什麼?會被其他堂的組長笑話的。赫奔裝作百無聊賴的樣子,又是看天又是看地,就是不看步好充滿期待的小臉,「我暫時還……還不需要女保鏢,你看等我什麼時候需要再找你好嗎?」這輩子他是不會需要保鏢的,更不需要女保鏢。

  聽到拒絕的話語,步好沒有絲毫的氣餒之意,「我堅持做你的保鏢,不收錢的。只要你肯讓我天天看到你,陪在你身邊就好。」

  阿羅差點沒氣背過去,本以為這世上終於有個女生相中他了,沒等他客套兩句,人家就成了組長的囊中物,沒戲更沒勁,「走啦走啦!」他拉著赫奔快點離開,成心不讓步好有可趁之機。

  步好可不會讓多年的夢想就此付諸東流,她邁開小短腿追在赫奔的身後,「別走啊!找會很多東西的,我會打架,會罵人,我還會……我還會考試,你沒聽剛才的主任說嗎?《中國古代羅曼史》我考了全班最高分呢!還有還有……」

  阿羅對她的陳述嗤之以鼻,「考最高分有什麼用?遇到敵人,你拿起《中國古代羅曼史》有什麼用?他會因為你這門選修課分數最高就放過你嗎?不就是《中國古代羅曼史》……《中國古代羅曼史》?」

  「《中國古代羅曼史》你考得最高?」連赫奔都心潮奔湧,《中國古代羅曼史》不僅能拉回學分,還是他不得不親自參考的科目。如果能找到一位名師指點,不愁拿不到學分啊!

  「你……你等一會兒!」

  龍二終於見到了紅月司的好,他已經離不開她了——步好以每秒二十八次的頻率眨著眼睛,成心讓赫奔發慌,她打算讓他糊里糊塗就認下當保鏢的事。

  「我正在等著你請我當保鏢。」

  「是不是只有我請你當保鏢,你就願意答應我一件事?」

  基本是這個道理,龍二果然英明神武。

  「我答應你一件事,你答應讓我做你的保鏢,這很公平。」

  赫奔咬咬牙,先應下來再說。

  「如果你能讓我的《中國古代羅曼史》這門科目在補考中通過,我就讓你做我的保鏢。」她也許只是一時說笑,覺得保鏢這個職業很好玩,做個兩次一定不想再做的——他只能在心中如此祈禱。

  「等等!」步好的腦筋在打轉,「你要我教你  《中國古代羅曼史》,你還說自己要參加補考,你究竟是什麼人?」

  這就要阿羅上前親自報上老大的名號了,平日裡出去與人干仗都是如此的,「他呢!就是我們驚雷堂組長——赫奔是也!你不要搞錯哦!我們可不是那些不成器的小嘍囉,驚雷堂在東方一帶絕對是炙手可熱的組織。」

  最近少年漫畫看多了,阿羅的措辭像極了漫畫內容簡介,卻對了步好的心意。

  「我的推測沒有錯,你果真是龍二一般的人物哦!」

  又提龍二?赫奔毫無氣質地翻著白眼,他盡遇上怪人,「你到底想說什麼?」在驚雷堂混了這麼多年,雖然他的臉上十有八九完全沒有表情,但對他人表情的變化卻是觀察細緻,否則他也做不了驚雷堂的堂主。

  凶什麼凶?他一張冷臉不笑的時候已經很嚇人了,再瞪大眼睛,要不是她步好天生膽大,就喜歡像龍二一樣表面裝酷,內心火熱的悶騷男,早就給他的樣子嚇跑了。

  「我只是奇怪,你這個老大怎麼會在東方學院讀書呢?」

  「讀了四年,大二還沒能通過呢!」

  阿羅不失時機地做著補充說明,赫奔再不失時機地給他一個爆栗,「多話!」掉轉身。他向停在一邊的越野車走去,不打算再與步好有更多的糾纏。阿羅知錯地閉上嘴巴,默默然地跟在他身後,心裡不止一次地吶喊著——

  你不等那個小美眉了?她可是這世上第一個不會怕你的人耶!

  我有那麼可怕嗎?除了個子高點,身體壯點,一張會嚇著別人的臉,我哪裡差了?再說,這不是職業需要嗎?誰讓我是驚雷堂組長呢!

  越想越鬱悶,赫奔腳下的步伐莫名地加快了許多,卻聽身後傳來毫無節奏可言的腳步聲。

  「等等我!我做你的家教兼保鏢好了!」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6-10-18 01:51:37

第二章

  九點零一分……九點十四分……九點三十二分……

  「我討厭不遵守時間的人。」赫奔對著鍾恨恨地吐露心中的鬱結之情。說好九點鐘她來這裡替他補那個什麼《中國古代羅曼史》的,怎麼可以遲到?不等了,他還有重要的事要解決,也許下一刻卓少堂……

  「到了到了!」

  是步好的聲音。赫奔從小接受的訓練中就有一項是聽聲辨人,凡是聽過一遍的聲音都要記住,很殘酷的訓練,卻也讓他受益匪淺。猛一拉開大門,正想呵斥她缺少時間觀念,闖入眼簾卻是一堆箱子。

  「你幹什麼?搬家嗎?」

  步好指手劃腳地讓阿羅幫她把箱子往裡搬,自己則兩手空空地跳到了他的面前,「是啊!我就是要搬到你家住。」

  「搬到我家住?」赫奔平整的面部波瀾起伏,「你在說笑話吧?」

  她從不說笑話,「我來當你的家教,助你考試通過;你呢,就好好訓練我,使我暑假結束時能夠成為真正的保鏢,為了節省時間,獲得雙方面最好的受益,當然是要搬來你家住嘍!」那口氣流暢到好像在說「我家不夠大,住你家是應該的」。

  她開始四處晃動,尋找著最適合她的居住房間,赫奔想攔住她都是無從攔起。

  「你怎麼能搬到我家呢?難道……難道你爸媽都不會反對嗎?」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赫奔慌忙拉緊自己的領口,以免春光乍瀉。

  步好卻像個螃蟹,大搖大擺地橫在屋子裡。

  「我爸媽?我媽先是出國進修,然後我爸接到我媽的電話,說她在那邊被一個鰥夫紳士追求,老爸怕自己中年獨守空閨,所以就追了去。現在家裡就只剩下我一個,我想住哪兒就住哪兒。」只要能像紅月司一樣,每日與龍二相對,然後日久生情,保鏢變聖妻,萬事好商量,「除非,你老爸不讓我住在這裡?」

  提起老爸,赫奔不自在地別過臉去——其實他大可不必如此,反正他的臉從來就沒有表情,不會洩露任何多餘的情感。

  「我老爸不在……」

  原來他老爸翹辮子了,跟龍二的遭遇一模一樣耶!他果真是她的真命天子,漫畫中的龍二現身於她的現實愛情,想想就情緒亢奮。呵呵!

  他老爸不在,她得意什麼?赫奔不懂女人心,轉向阿羅,瞧那呆滯的表情,想來也不知道,「你真的要住在這裡?」

  「有什麼其他的問題嗎?」就算有幾千幾萬個問題,她也會駁回去的。也不想想,人家龍二是用盡詭計騙下紅月司做保鏢,他倒好,送上門都不要,「如果沒有異議,清給我安排一個房間吧!」

  「阿羅!」赫奔大吼一聲,「從今天起,你就住這兒了。」兩男一女,他的安全無虞。

  待步好收拾好房間,吃完下午茶再小憩片刻,已是晚上了。晚飯倒是前所未有的豐盛,赫奔第一次跟女生同桌而食,心裡很不習慣,匆匆填飽肚子,就回書房處理一些事務。

  抱著一堆驚雷堂資料,他一一覽過。門外似有騷動聲,聽不大清,他索性拉開門一探究竟,迎頭就是步好抱著一摞書跪在地毯上的畫面。

  「你怎麼在這兒?」

  「我來找你補課。」她的語氣理所當然,如果不算她趴在地上偷窺的姿勢。

  赫奔挑挑眉,無須更多的言語,光是那冰冷的眼眸就讓步好主動招供:「好吧!找承認,我想看看你正在做些什麼。你知道,龍二總是很神秘的,所以我也想看看你是不是同樣神秘。」

  又是龍二!「他是你的情人嗎?我是說龍二。」

  「差不多吧!」從很早很早以前,她就在找尋心中真正的龍二,雖然那只是一個虛幻人物,對她而言卻有著巨大的意義,那不是外人所能瞭解的。

  「我心中的龍二雖然看起來外表冰冷,但是卻有一顆火熱的心,他會在最危急的關頭與我並肩作戰,更會用他全部的生命保護我。只要跟他在一起,即使是再大的危機,我也能渡過。命中注定,我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我是他的聖妻——赫奔,你幹嗎彎著腰?」

  不是他想彎腰,實在是他真的想笑。臉部的肌肉都糾結在一起,再加上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為了不嚇到她,還是彎腰遮臉得好,

  「既然有這麼好的男生,你該趕緊地纏著他,幹嗎非要做我的保鏢?莫非……應該……不是吧!」

  步好大力地拍著他的肩膀,證明他最壞的猜測成真,「是啊!是啊!這人就是你!」

  赫奔面如死灰,他迅速抱頭竄出,衝著阿羅大吼道:「最近的湖在哪裡?」

  「赫奔——」

  步好站在大客廳裡,拿出清晨最飽滿的肺活量大吼著他的名字。都已經九點了,他不會到現在還沒起床吧?到底還想不想讓她幫他補課?這年頭社會這麼容易混嗎?三兩下就能讓敵人臣服於腳下?

  「叫什麼叫?」赫奔渾身滴汗,一身的運動服已被汗浸濕,若隱若現地映出他結實的肌肉,看得步好血脈賁張。

  誰說只有男人喜歡看女生的好身材,女生也一樣渴望欣賞美麗的男性身形,惟有如此才能充分顯示男女平等思想。

  「你……你起床了?」不好,美色當前,害得她口齒不清。

  「我六點起床敞運動,九點結束,補課在十點開始。」

  他六點就起床了?看來在跨入新世紀的今天,想混也需要資本哦!步好什麼都怕,就是不怕挑戰,  「明天起我跟你一起去做運動。」

  「不好。」赫奔一口拒絕,「我做的運動不適合女生做。」

  「可我要當你的保鏢啊!你會的我一樣要會。」

  她表情倔強,赫奔索性隨地去,真的累了,也許她就會主動放棄。「隨便你。」

  赫奔接過阿羅遞上來的毛巾,隨性擦拭著身上的汗水,「你剛剛在大廳裡叫喊,找我有什麼事?」

  好……好嫵媚的舉動,步好丟臉地別過臉去,不讓他看到她為他的身形所迷惑的呆樣,「你去洗澡啦!過一會兒咱們補課。」她簡直把當代女生的臉全都丟盡了,可是沒辦法啊!他的身材真的很像漫畫裡的龍二,身形結實,倒三角的上身配以修長的腿——他果然是她的真命天子。

  沉醉在幻想中的步好忽然抬眼,正對上一雙冷淡的眸子,「你做什麼靠我這麼近?嚇死人了。」

  赫奔猶豫地甩了甩頭,「還是不要說了。」

  他越是這樣,步好越是想知道,「說啦說啦!我現在是你的家庭教師,你必須告訴我。」

  是她要他說的哦!他可就說了,真的說嘍!「我看你的表情以為你想看我洗操。」

  「你去死!」步好桃紅色的面頰比赫奔的話更具說服力。

  等著吧!待會兒補課的時候,我再來教訓你,讓你知道我步好也不是好惹的——紅月司和龍二不也是越打越相愛的嗎?

  超大的臥房因為多了一個赫奔而顯得狹小,步好從來不知道漫畫中的男子身材放到現實中會完美得有些可怕。還是趕緊進入正題吧!嫌今天丟臉丟得還不夠嗎?

  「你知不知道金童、玉女的故事?」

  赫奔迅速搖頭,連眼都不眨地。

  沒關係。步好還她一抹寬厚的微笑,「那你知不知道七世姻緣?」

  再搖頭,不會就是不會,男子漢大丈夫要以誠實為本。

  沒關係。步好遷就地笑了笑,「那你知不知道孟姜女哭倒長城?」

  「聽過。」赫奔總算有了點反應,沒等步好做進一步褒獎,他徹底擊碎她的希望,「可是她為什麼要哭倒長城呢?」

  沒關係。步好深吸一口氣,反覆告訴自己:耐心,紅月司多有耐心,連龍二跟守門朝來訂婚她都能耐下心來,這點小挫折算什麼?

  「那梁山伯、祝英台的故事你總聽過嘍?」

  「這個我知道!」赫奔興奮地叫丁起來,「我聽過小提琴協奏曲《梁祝》,在介紹書上有這段故事介紹,大概百來字吧!」

  沒關係……還沒關係?步好眼一翻——暈!在昏倒前,她給自己鼓勁:龍二很聰明的,定當一教就會,但現在從第一課教起已經來不及了,還是用她對付考試的老辦法吧!

  翻開書的目錄,她的手指快速地點著,「中國古代可以稱之為羅曼史的典故實在是不多,女蝸……估計不可考,明清以後……教授這門課的老頭子崇尚古典,越老越好,最好是傳說。」她頓了片刻,說到傳說——「就這個!」她的手停在《金童玉女七世姻緣》那一篇章,「你要是能把這一章看完,我不敢保證你能拿到全優,至少通過不成問題。」七世姻緣。他看一章等於看七章呢!

  赫奔看著上畫密密麻麻的字就頭疼。「你能不能稍稍簡化一些?不要讓我看這麼多東西,我哪有時間讀完它?」

  他真的把步好給惹火了,她騰地站起來衝著他大罵:「你究竟是不是老大?龍二即使不上學、隨便看看也能通過考試,你已經很笨了,現在居然連看都不願看。你是成心不想通過考試,不想讓我當你的保鏢是不是?」

  「我沒這個意思……」她怎麼可以比他還凶?

  「我管你有沒有?就沒見過這麼笨的人,大學瀆了四年居然連大二都沒讀過,你真的很蠢噯!知不知道?你根本無法跟我心目中完美的白神龍二相提並論,你簡直就是……」

  赫奔目光如冰刀,平時不生氣就已經夠冷峻的臉在這一刻只能用目光如煞來形容。他抬起的手更是讓步好慌張不已,「你……你要幹什麼?」

  他要打人?打誰?她?不要啊!雖然她平時很有骨氣的樣子,但這一刻可是人命關天。依他的塊頭,估計力量決不會差,隨便兩拳準會要了她的命。她還年輕,不想還沒當成聖妻就翹,那她多年的追尋豈不成了幻象一場?

  「不要打我——」

  在她尖叫的同一時刻,他的手並沒有落在她的頭上,而是抓起了她手邊那本《中國古代羅曼史》選修教材。

  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他的臉上依舊毫無表情,「我盡量看完。」書握在他的手中,人卻往外移。

  步好雙目直視前方,呆坐在椅子上,仍舊是驚魂未定,好半晌她終於有力氣站起身,卻聽見外面騷動異常。好像是赫奔正在召集人去做什麼事,她躲在門後不敢現身,等外面的喧囂歸於平靜,她方才小心翼翼地探出腦袋:

  「赫……赫奔……」

  她小貓一般叫著他的名字,大有試探軍情之意,一路摸索著到了他的書房,她這裡摸摸那裡看看,找他的事情被好奇取代。手掌尤意識地碰到了鼠標,原本沉睡的顯示屏突然躍動,把做賊的步好嚇了一大跳。

  咦?這是什麼?她盯著顯示屏上下看著,是一篇小說,還是都市愛情小說。鼠標向下拉,她看到了作者的署名:奔跑?

  這不是近年來興起的網絡作家嗎?他的文章怎麼會存在赫奔的電腦裡?再打開文件夾找一找。奔跑所有的文章都存在這裡,還有一篇是奔跑上一篇小說的後續。除了作家本人和編輯,想來沒有任何人能擁有這份存稿。

  難道赫奔就是網絡作家「奔跑」?這可能嗎?堂堂老大居然是著名的網絡小說家,還是寫都市愛情小說的?這未免太荒唐了吧?

  步好兩眼無光,這一刻她真的是一點也不好。

  「你在這裡?我終於找到你了。」

  步好慌忙從椅子上彈跳起來,一見來者是阿羅,頓時鬆了一大口氣,「你做什麼裝神弄鬼?嚇了我一大跳。」

  阿羅第一眼就看到了顯示屏上打開的文檔,他逕自關上電腦,狀似隨意地搭著腔:「你要是沒做什麼裝神弄鬼之事,我又怎麼會嚇到你呢?」

  被將了一軍,可見他們定是為了增加談判實力,專門開設了辯論課。步好明智地選擇讓步,「我只是隨便看看,怎麼知道一看竟然看到這麼大的秘密。」組織老大是網絡上著名的都市愛情小說家!

  阿羅要的就是她的肯定,「其實赫奔如果不做驚雷堂組長,他可以做很多事的,比如寫小說,又比如讀大學。」

  「他不是已經在讀大學了嗎?」雖然讀了四年,大二都沒讀過去,實在是夠丟臉。

  「如果你忙到連去考試的時間都沒有,你讀四年也會大二都讀不過去的。」阿羅一定要為組長辯解,誰讓他們倆的名字連在一起是非常奇妙的組合呢!不信?快把兩個人名字的第二個字連在一起讀讀看。

  步好的腦筋比較直,想不出阿羅的出現究竟是為了跟她說些什麼。與其拐彎抹角讓她不明所以,還是直截了當說出來吧!「你是不是想告訴我,赫奔之所以讀到現在也無法畢業,而且對他所選專業一竅不通,就是因為他太忙,根本沒時間去學院,連考試的時間都沒有?那他還上什麼大學?乾脆退學好了!」

  這阿羅可就有得說了,「你欺負赫奔不懂漫畫,我可是漫畫高手。你心口中完美男人白神龍二不就出自《東京天使保鏢》嗎?一個漫畫人物你都能如此執著,不肯放棄,赫奔又怎麼會輕言放棄呢?」

  他聽說的一切都是步好從未想過的「也許」,她知道白神龍二受組織所迫,不得不娶守門朝來,她也知道龍二為了樹立威信,從不輕易露出真實感悄,除了在面對紅月司的時候。她卻不知道也許白神龍二也有自己的夢想,也許他並不想當九龍組的組長。只是沉重的負擔壓在了他的身上,讓他無法掙脫。

  「他……我是說赫奔真的很想讀大學嗎?」

  赫奔的心願只有阿羅明瞭,就是因為太過瞭解。所以才無法理解?

  「以他今天的能力,無論是當驚雷堂組長,還是做網絡小說家,都是綽綽有餘,我不明白他為什麼非要讀這個大學不可,成天累死累活,還要擔心會被東方學院退學。明明就去不了幾天,連教室都不知道在哪兒,還不如乾脆退學算了。」

  曾經聽赫奔說過,好像是因為他曾經在學校裡看到一個小女孩開心的笑臉,無法大笑的他從此總想待在學校裡。

  「有些東西是無法放棄的。」像是這麼多年來追尋心中最完美的白神龍二,步好從未想過要放棄。

  決定了,她要幫赫奔,無論如何也要幫他完成大學夢,只要幫他通過了《中國古代羅曼史》的考試,他就不用退學,而她也能順理成章地當上他的保鏢,完成「東方天使保鏢」的夢。何樂而不為呢?

  她真是太聰明了!

  話說,有那麼一年的七月七日,玉皇大帝在天宮大宴群臣,吃喝玩樂,好不熱鬧。玉皇大帝一時興起,命金童玉女向眾神敬酒,二人敬酒敬到南極仙翁面前,一小不心,琉璃杯掉到階前,打得粉碎,玉女看見金童那般嚇壞了的模樣,為了安慰他,仍向他微微一笑。

  糟了,糟了,這真是有史以來代價最大的一笑,不但笑爆了玉皇大帝,也笑出了七世夫妻。

  當時玉皇大帝拿出道德委員長的嘴臉曰:「此地是堂堂天宮,豈可亂動凡心?貶你們下界投生,七世苦苦相戀,卻不得成婚,」

  隨後太白金星領旨,將金童玉女這對倒霉蛋貶到紅塵。

  赫奔腦子裡將七世姻緣的起因過了一遍,身體依然沒有停,有節律地擊打著沙包。他是把沙包當成玉皇大帝了。

  這究竟是誰寫的傳說?天上的玉皇大帝怎麼如此混蛋?話說回來,要是沒有玉皇大帝,也引不出這七世姻緣。大概這就是權力的威力吧!

  停下搏擊動作,赫奔有些得意。他可不像步好說得那麼笨,只要用心學絕對不成問題,接下來一世姻緣怎麼說來著……忘了!

  步好遠遠就看見他像是嘴堅含個大蘿蔔似的正在唧唧歪歪,「你說什麼呢?」

  赫奔猛地回頭,見到步好一身跆拳道的打扮。再轉頭,沙包正好直直地砸在他的臉上,五官都給砸回了平地,好痛!

  赫奔恐怕是有點笨噯!居然會傻乎平地給沙包砸,難怪讀了四年大學連大二都沒通過,「你沒事吧?」

  只要你別靠近我,我一定沒事——赫奔揉了揉臉,即使被砸得這麼狠,他也毫無痛覺可言。是該算做可喜還是可悲呢?

  「你幹什麼穿成這樣?」她這一身跆拳道服還是挺正統的,很像現在女生流行的睡袍。

  步好只消一瞥,就知道他眼中的波光源自不屑。等待會兒她露上兩手,他就一定不會這樣說她了。

  「你不要小看我哦!能當龍二的保鏢是我長久以來的夢想,我可不是那種光說不練的人,從很早以前我就開始練習跆拳道。」這種東西耍起來比較好看嗎?她比劃了兩下,「來吧!我們倆比試一番,很快你就知道當你的保鏢,我的實力綽綽有餘。」

  赫奔可不敢相信她的話,他其至看到她手臂上多餘且鬆弛的小肉,她究竟有多長時間沒做運動了?

  「你要跟我打?」

  「是的。」九十度鞠躬,步好拿出跆拳道的架勢。

  「你堅持?」赫奔還想給她留有餘地。

  步好全然不領情,「廢活少說,有種就來吧!」

  她張牙舞爪地拿出跆拳道的踢腿動作,力道不大,叫得卻是震耳欲聾,「呀啊——」下一刻她叫得天花板開始掉石灰,「啊——你怎麼可以這樣?」

  她踢出去的右腳破赫奔牢牢掌握,雖然力道不大,卻讓她動彈不了,維繫著此番金雞獨立的姿勢,她的左腿都快斷了。「你……你快點放開我啊!」腿酸次之,丟臉事大。

  赫奔偏要讓她維持著這個姿勢,他可不是惡意整她。只是要弄清楚她這學的到底是什麼東西,「你學的真的是跆拳道?」

  「是啊!」這還有假?

  「跟哪位拳師學的。」這人絕對該從跆拳道界除名。

  步好想了想,「健美中心教我跆拳道的有好幾位老師,我忘了。」

  她在健美中心學跆拳道?赫奔驀地鬆手,「當我什麼也沒問。」反正答案已經揭曉.像她這種水平,即便真的當上了保鏢,功能也僅止於擋子彈。

  步好大致領悟到自己跟赫奔的要求尚有一段差距,沒關係,她不會放棄的,「你可以教我啊!你從這一刻起開始教我,相信用不了多久,我就能趕上你的。我很聰明,也很勤奮。你相信我!」

  他是很想相信她,可多年來的實踐證明,能在短時間內學會有利於實戰的功夫,全天下只有一人,他無法強迫自己相信同樣的奇跡會發生在步好身上,「我看你當保鏢的事還是算了吧!」

  算了?她要當龍二的保鏢,借此當上聖妻,這個願望延續了十三年,怎麼可能說放就放?步好昂著頭走到他的面前,「說什麼我也不會放棄的,你要是不教我,我也不教你。到時候我當不成保鏢,你也會面臨退學。」現在知道什麼叫「天下惟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了吧!她既是小人也是女子,絕對難養。

  現在的女生都是怎麼了?在家修修指甲、化化妝不是很好嗎?何必要泡到汗水裡,自找苦吃呢?赫奔給她最後一次機會,「你真的要當保鏢?不後悔?要知道,你一旦進入這個行列,就沒有反悔的餘地了。」

  「我步好做事從不反悔。」反悔我也不告訴你。

  「那麼,從現在開始我收你進入驚雷堂,你要好好學習所有跟保鏢有關的事務。記住,從這一刻開始,我不會對你手下留情的。」

  「你以為我是被嚇大的嗎?」

  來就來,誰怕誰?哼!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6-10-18 01:52:08

第三章

    「算我怕了你了,我怕了你了,行嗎?」步好趴在地上,連站起來的力氣都被抽光了,「我是人,不是鐵,你難道就不能把我當人一樣訓練嗎?」又不是煉鋼,這麼狠幹嗎?

  她的埋怨,赫奔完全不接受,「這已經是所有訓練中最輕鬆的了,如果不是考慮到你只是個初學者。年齡又大了,還是個女生,我是決計不會對你手下留情的。你要是連這些東西都完成不了,如何能當個稱職的保鏢?」

  這些東西?他說得可真是輕鬆啊!「搏擊沙袋300下,俯臥撐100個,仰臥起坐100個,3000米長跑,還是負重的。這還叫輕鬆?你不如要我去死來得快點。」不用他叫,她已經快死了。全身就像一張透支過度的信用卡,根本就已經被刷爆了。

  赫奔繃著一張臉,看不出半點憐香惜玉之情,  「你搞清楚,沒有這些訓練,要真的遇到危險,你不但無法保護你要保護的人,還會連累其他兄弟,甚至送了自己的小命。」

  這種道理誰都懂,可她真的是好累啊!步好坐在地上就是不肯起來,「不要!不要!說什麼我也不會再動了,其他的訓練留到明天就好,今天停業。」真不知道紅月司到底是怎麼熬過來的,真要她學功夫,她只會死得很難看。

  原來想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這種面無表情的冰凍鋼鐵,在她最累的時候,他要是能給予些許的關心,她也會重振聲威嘛,哪有人像他這樣的,只會不停地要她訓練,其他的什麼也不說。氣死人了!

  火氣上來,步好抬起手去擦眼角邊的汗水,那些臭臭的汗水滴入了眼睛裡,她只好不停地揉著。揉著揉著,步好痛叫起來:「痛啊!好痛啊!」

  赫奔以為她在故意喊痛,好逃避今天的訓練,頭也不回地向更衣室走去。結束早上的訓練,他還有其他工作需要處理。

  他每走一步,身後呼痛的聲音就更響一些。跟女生有什麼好計較的?被騙一次全當是裝紳土嘍!紳士?那好像是他老父最喜歡做的事。

  」怎麼了?」赫奔轉身向她走去,離坐在地上的身軀還有幾步。只見步好的右眼正在不停地流眼淚。再近一步,她的右眼整個都紅了。他一慌,趕緊抓住她正在瞎揉的手,「別揉了,快點停下來。」

  「可是,好痛啊!」眼睛裡像是有什麼東西,而且用手摸摸,還腫起來了呢!步好被自己的症狀嚇了一跳,撥開赫奔的手,她想找面鏡子看看自己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給我鏡子,快點給我鏡子。我是不是眼睛里長了什麼東西?還是我的腦子里長了什麼東西,然後壓迫視網膜,現在那個瘤長出來了,我很快就會瞎掉,是不是?」

  「不是不是!」赫奔費力抓住她的手,努力控制她慌亂的情緒。她聽說的這些症狀的確存在,但應該不至於突然發生在她的身上吧!「你現在找鏡子也沒有用啊!快點閉上眼睛,我抱你去看醫生。」

  步好的腦子裡只想到完了、完了,她就要完了,無論他說什麼她也聽不進去,「我知道,一定是我眼睛瞎了,所以你才不給我鏡子!」

  沒見過這麼麻煩的女生,赫奔索性將她打橫抱起來,「別吵了,找馬上讓阿羅送我們去醫院。很快你的眼睛就沒事的,乖!」她的眼睛越來越紅了,而且淚水止都止不住,他也擔心會發生更嚴重的事。

  好在阿羅開車技術不錯,以最快的速度駕著車前往附近的醫院。這一路步好睜不開右眼,只憑著完好的左眼看著身邊熟悉的人——赫奔。她像是被逼到了懸崖邊,只有死命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怎麼也不肯放手。

  「你不用怕,有我在,你不會瞎的。等一會兒到了醫院,醫生看過以後就沒事了。」這麼長時間的耽擱,她的眼睛會不會真的瞎了?他比她還緊張,只是一張面無表情的臉無法顯現他的真情緒——這一切被阿羅從反射鏡裡看得一清二楚。

  在一片死亡的悲鳴中,總算是到了醫院,赫奔抱著步好一頭紮了進去,「眼科!眼科在哪兒?」

  護士瞧他們倆這副樣子,還以為步好真的突然瞎了眼睛。擔架、病床車全都上來了,還是護士長親自帶隊,「跟我來!」

  他們手忙腳亂地想將步好放到床架上,她卻緊攥著赫奔的乎死也不肯鬆開,「赫奔!赫奔,不要拋棄我。」

  赫奔原本就不放心將她放到床上,聽她這麼一說,他更是抱緊她,不肯撒手,「不會,我不會離開你的,我現在就帶你去醫院的眼科。」

  雙手抱著她,赫奔一腳踢開眼科的大門,「醫生,快來看看啊醫生!」

  他看上去很著急,醫生卻很平靜,「怎麼回事?光把她放到椅子上,咱們坐下釆慢慢聊。」

  赫奔一口氣將早上發生的事複述一遍,隨後間道:「醫生,您認為她的眼睛傷得很嚴重嗎?」

  「那就要先問問她了。」醫生開始詳細地詢問步好最近有沒有撞傷過眼睛,有沒有用劣質的洗髮水,有沒有進過骯東西,甚至追溯到了三個月前。

  步好始終一隻眼睛看著醫生,一隻眼睛流著淚,兩個鼻孔吸氣,一張嘴回答著所有也不知道是有用還是無用的問題。

  赫奔看著心疼,拿著他的招牌冰臉他沖醫生吼:「你沒看到她一直在流眼淚嗎?還不趕快幫她解決?!等你問完了問題,她的眼睛真要瞎了!」

  聽到「瞎」,步好渾身緊繃。她不停地搖著頭大喊大叫:「我不可以瞎的,我的『東京天使保鏢』bbs還沒有完成,也沒有找到能夠接任我的『斑竹』,我怎麼能瞎呢?」

  她不能瞎的理由居然是為了一部漫畫的討淪版,看來她最大的病不是眼疾,而是瘋病,「那還不趕快醫治。」赫奔只需很狠瞪那醫生一眼,所有的人立刻行動起來。

  醫生又是拿燈,又是拿藥棉,忙活了半天終於得出結論:「她眼睛裡進了東西。」

  就這樣?這麼簡單的理由竟然害他擔心了半天,赫奔不服,「你確定沒有診斷錯誤?」平日裡眼睛要是進了什麼東西,隨便弄弄就好,哪裡會像她那樣又是淚流成河,又是眼球體水腫?

  「她眼睛裡飛進去的是堅硬的東西,再加上她一開始的時候不停地用手揉,手的力道借助她眼睛裡的隱形眼鏡在眼球體上劃下了許多傷痕,才會水腫、流淚。」醫生的解釋很詳細,詳細到讓赫奔差點跳了起來。

  「沒事幹你戴什麼隱形眼鏡?既然眼睛裡飛進了東西就不要再揉了,明知道自己眼睛裡還藏著一層眼鏡,你還揉?!這回沒有瞎算你命大,下次瞎了,我看你怎麼再上bbs!」

  他的嘴巴毒到她想咬人,步好用完好的左眼瞪著他,「你說要訓練我做保鏢嘛!如果我戴著眼鏡怎麼接受訓練,所以只有戴隱形眼鏡嘍!」凶什麼凶?她怎麼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

  醫生拿著眼藥水站在一邊,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只是不住地搖頭,「現在的年輕人一會兒好得家一個人,一會兒又吵得天翻地覆,真叫不是冤家不聚頭。」

  本想反駁的步好,再細細琢磨頓時愣住了。紅月司和白神龍二也是如此啊!兩個人一開始的時候百般不對盤,後來不也湊成了一對?心情平靜了許多,她這才發覺自己一直緊握著赫奔的手,沒有鬆開。

  在她最無助的時候,就是這樣的一雙手陪著她,牽引著睜著一隻眼睛的她邁過了最難熬的階段。感受著那雙手,她可以肯定它們不像漫畫裡的男主角那般修長而骨感,它們是厚實而有力度的。在任何時候,都可以給人以力量。

  或許和白神龍二的手不同,卻更能給她龍二的感覺。

  憑著直覺,赫奔感覺得到步好正在研究他的手,他也不抽回,就是這樣任她擺佈。這世上,他願意寵的女生不多,願意被他這張天煞臉寵的人更不多。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好了。到家了。還要再上幾級台階……要上台階了,你看得見嗎?」

  步好的右眼雖然沒有失明,但是眼角膜劃傷嚴重,為了讓它更快痊癒,現在已經上了藥,打了個十字紗布疤,至少在三天以內是不能夠取下紗布的,也就是說她要當三天的獨眼大俠。

  赫奔為她緊張,步好卻不耐煩地用僅剩的左眼瞪他,「我還有一隻眼,能看得見,你用不著這麼緊張吧?」

  她說這話赫奔就不同意了,「你知道人為什麼長兩隻眼睛嗎?因為兩點才能找到一個中心,你如果只剩下一隻眼睛,看東西肯定有偏頗。像你現在只能用一隻左眼,那麼你所看到的東西一定是偏左——這都是做保鏢需要注意的東西,別說我不教你。」

  他一邊說,一邊用自己的手臂撐起她大半的重量。萬一她失足掉下去,最起碼不會摔腫了目前暫時完好的左眼。

  他剛剛的那番活,加上小心翼翼的模佯,更是引起步好的好奇,「赫奔,你究竟是做老大的。還是保鏢培訓基地的負責人?我怎麼覺得你比我更像是一個合格的保鏢?」

  他沒有解釋,只是將她引到大廳裡坐下,「阿羅,去張羅一下吃的,這幾天要廚房不要準備辛辣的食物,她不能吃。」

  步好的一隻眼已經被蒙上,她看不見,赫奔卻不會錯過阿羅眼中嬉笑的色彩。他不想做任何解釋,她都已經變成這樣了,至少短時間內不會再有做保鏢的慾望。將她安放在沙發裡,赫奔忙著處理手頭的事務。再過幾天,等卓少堂主從意大利回來,一切行動就要回到正軌了。

  剛處理完一部分工作,他突然聽見了辟里啪啦敲打鍵盤的聲音,而且還是敲一會停一會,很費勁的樣子。他猛地轉身,只見步好正在用沒受傷的左眼湊到鍵盤邊想要看個仔細。

  「你要死啊?」他口氣不善,「醫生不是說了這幾天少用眼睛多休息嗎?你居然還跑來這裡玩電腦?」

  步好急著辯駁:「都說了『東京天使保鏢』的討論版需要我去整理了,連續三天不上,那討論版一定會亂成一團的。」

  「一個小小的bbs對你而言真的有那麼重要?」他不信,雖然他明瞭這世上有很多事物是值得人去爭取,更有很多東西是為人者割捨不下的。只是,一定不是小小的漫畫bbs。

  將她從電腦前拖開,他嚴禁她的任何自虐行為,  「快點去那邊閉目養神,否則我就把你那隻眼睛也搗瞎了,讓你想看都看不見。」

  「有沒有人說你嘴巴很毒?」步好沒好氣地跟他鬥嘴。龍二的個性只是陰沉了點,很少嘴巴那麼壞的,赫奔跟龍二還是有一點不同的——不多,就一點點。

  面對她的指控,赫奔百口莫辯。他不知道該如何告訴她,他跟其他人幾乎是不講話的,因為他長著一張輕易便能嚇到對方的臉,更何況她是女生,他更不知道該如何跟自己解釋這種差別出自何種原因。

  他正在發怔,耳邊二度傳來敲擊鍵盤的聲響,「你還用電腦?!」

  「不用不行啊!這可是人命關天。你再忙不是也會完成你的網絡小說嗎?」

  她知道?她知道他就是網絡上熱門的都市愛情小說家——奔跑?赫奔這次丟臉丟大了。「說!你怎麼會知道?你是不是出版社派來的奸細?還是你根本就是有意跟來,以當我保鏢為跳板從而……從而……」

  「嘿!嘿嘿!」步好在他面前招招手,「你會不會是小說寫得太多,把事情想得過於戲劇化了?我只是不小心在你電腦上看到了奔跑尚未發表的文章,猜測你就是他他就是你嘍!我又沒說什麼。你也不要再囉嗦了,趕快讓開,我要發帖子了。」

  被她這麼一說,赫奔明顯底氣不足。拗不過她,只好想法子幫忙,「我來吧!你說我來敲鍵盤,順便看看上面都寫了些什麼。」成天聽她把「龍二」掛在嘴邊,他多少有些好奇。

  步好沒想到他會這麼好,想想看,驚雷堂組長,居然肯為了她這個小……小別連保鏢都尚未做成的小人物在bbs上面發帖子,他實在是太偉大了!

  「你幫我打開有關聖妻的帖子,然後……然後我報,你回復……」

  可能是做慣了網絡小說家,他的指頭動得很快,再加上地迅捷的思維,很快就發完了需要更新的帖子。

  發帖子的過程中,偶爾他們也會像朋友一樣聊聊天,大多都是因為《東京天使保鏢》而帶給赫奔的困惑居多。

  「聖妻?你一直說你要當聖妻,就是做老大的妻子?」科學越發達,人的腦子裡想的東西就越奇怪。好好的女生居然立誓要當聖妻,她在賭命嗎?

  步好也想瞭解赫奔對聖妻的想法,既然她認定他就是她心目中最完美的「白神龍二」,想做他的聖妻,當然要聽聽他的意見,「赫奔,在你的世界裡,聖妻該是什麼樣子?」

  聖妻?赫奔從未想過自己心目中的聖妻該是何種模樣,「只是在傳聞中,聖妻需要獨當一面,輔佐掌舵人,處理好所有的內務,更重要的是要生養合格的繼承人。」

  聽上去好像不是太難哦!步好在心頭猶豫了一剎那,隨即便笑逐言開,「我好好努力,一定能當上聖妻的。」

  她想當聖妻?赫奔緊繃的臉不時地抽動著,她究竟想當誰的聖妻?

  三天能讓人有多大的改變?做了三天的獨眼龍,步好感受到了最妥帖的照顧。赫奔簡直就把她當成水晶花瓶了,走路怕她撞到,洗澡怕她傷到眼睛,就連她睡覺他都得跟在後面,怕她半夜起來上電腦。

  理由很簡單,她是在他的地盤上受傷的。他有義務照顧她——組織法則驚雷堂篇第三章第七十二款。

  漫畫裡的白神龍二好像沒有這麼細心體貼噯!步好托著腮,腦中的判斷神經出了偏差。老實說,跟這樣的男人相處很安心,可是……可是跟她心目中完美的「白神龍二」不大一樣噯!

  算了算了,別想了。再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眼看著補課的時間就快到了,她的眼睛受傷,已經連續三天沒有補課了。她要對他的補考負責,還是盡快開課吧!

  樓下怎麼轟轟隆隆地那麼吵?像是有很多人不停地跑來跑去,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右眼剛剛拆紗布,視力尚未調整過來,她摸索著往樓下探去。赫奔!她見著熟悉的身影了。

  「赫……」她剛想開口叫他,卻見阿羅急匆匆地跑了過去。

  「組長,出事了。」

  出事了?步好也跟著緊張起來。出什麼事了?有人來挑場子,某個地方發生鬥毆,還是為了爭奪女人開戰了?

  步好從電影裡就看到這些內容,她空洞的腦子找不到其他理由了。緊趕著幾步,她跌跌撞撞地追了上去。視力的偏差讓她腳下一絆,直接跌進了赫奔的懷堅。

  「你的眼睛還沒好,跑下來做什麼?」她總是有辦法讓他圍著她轉,赫奔扶好她,急著向阿羅詢問情況:「事情解決得怎麼樣?」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啊?有人鬧事嗎?」

  她這一出聲正好提點了赫奔,有些事是不該讓她知道的。拉過阿羅,他急著向外走,「我們邊走邊說。」

  「喂!」步好不肯放棄地追了上去,「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說啊!你說出來,我們一起解決。」

  赫奔停住腳步,偏過頭望向她,「我去解決我的問題,你在樓上等著不要下來,聽見了嗎?」

  好冷的臉,步好嚇得連退了幾步。從沒見過如此嚴肅的赫奔,莫非真的發生了很嚴重的事?

  完了,他不會出去跟人拿刀互砍吧?這可不是漫畫,男主角可以永遠不死,真要隨便紿砍上兩刀,他的小命就沒有了。

  不要不要,赫奔可千萬別死啊!雖然他跟白神龍二不太一樣,沒有龍二那麼吸引人,也沒有龍二永遠不死的身體,更沒有龍二的悶騷個性,但她還是不希望他有事。

  步好在心中連連祈禱,看樣子今夜她是無法入眠了。

  就在步好心緒難平之時,阿羅正開著車行駛在高速公路上。赫奔鬱悶地坐在他的身邊,空洞的眼睛望著窗外,他分明心事重重。

  「組長,你為什麼不讓步好知道我們是去堂裡解決少堂主受傷一事?」

  「她不是卓冠堂的人,無須知道。」

  「她也不知道驚雷堂只是卓冠堂下屬九個分堂之一,所以你更不想讓她知道事情的真相。」阿羅呆是呆了點,可神志絕對清醒。「步好分明是把你當成獨立的老大了,你沒看今天我們出門的時候她多緊張。你既然知道她誤會了,為什麼不將你的真實身份告訴她呢?」阿羅怎麼想也想不明白,「如果你一開始不告訴她,可以說是懷疑她的身份;但現在已經很肯定她不是什麼奸細了,你幹嗎還不跟她說明白?」

  赫奔煩躁地抽著煙,卻讓燃盡的煙灰燙了手指,「你哪來那麼多問題?」

  阿羅心上委屈,他只是問問而已,組長怎麼那麼火?難道他成心不想讓步好知道他的身份?「哦!我明白了,你是怕一旦告訴步好真相,她會不肯留下來給你補課是不是?」

  如果只是這麼簡單那倒好了,這幾天幫步好在「東京天使保鏢」的bbs上發帖,他驀然發現她心目中的「白神龍二」竟與少堂主卓遠之有著驚人的相似。若是讓步好知道了真相,難保她不會追著少堂主跑。

  也不想想少堂主是什麼人,隨便靠近他的人,只有死路一條,赫奔不希望步好無謂送命。為了她的安全,還是繼續隱瞞下去比較好——這是他給自己的理由。

  只要他繼續隱瞞下去。只要步好什麼也不知道,一切都會平安度過。一定會的,一定會的!

  阿羅剛停下車,就見屋裡如風一般衝出來一道影子,「你回來了,你總算回來了,你真的回來了。有沒有受傷啊?」

  她辟里啪啦像放鞭炮一樣連著說了一大通,還抓著赫奔的手左看右看,讓他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只有一句:「這麼晚了,你還沒睡?」

  「我擔心你嘛!」步好露出小女孩撒嬌時的獨有眼神,「你不回來我怎麼睡得著?你又沒有告訴我你究竟去做什麼,我擔心你,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還好,你平安回來了。」

  她在為他擔心?赫奔的心口湧起一股無名的感動,活了二十二年,連老爸都沒有為他擔心過,現在竟然有個人在等著他回家。不行了,他的心跳得好快啊!

  等著吧!步好這就一桶冰水潑了下來,「不過最重要的是,下次出任務記得帶上我,我是你的準保鏢,我理當陪在你的身邊,咱們要共同戰鬥,否則就沒意義了。」為了讓他印象深刻,步好拿起隨手帶來的餐盤用力地向他頭上劈下去,「記住嘍!」

  打了一個極不雅觀的哈欠,她轉身向臥房走去。害她等了這麼半天,結果餓得她吃了那麼多高熱量的食物,不發洩一下實在難以洩恨,看他下次出去的時候還敢不帶她吧!

  阿羅拿出面紙幫赫奔擦擦臉上殘餘的奶油,咕噥一聲:「好可怕的女人!不能惹,千萬不能惹。」

  更不能讓少堂主惹到,赫奔更加堅定自己的想法。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6-10-18 01:52:25

第四章
  「你又出去?」

  步好扶著樓梯扶手隱忍著怒氣沖沖,這一周之內赫奔頻頻外出,而且都是慌慌忙忙的,好像發生了什麼大事的樣子,問他也不說,支支吾吾地掩飾。如今她不奢求能跟著一起去,只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這不過分吧?

  「你看清楚,現在是早上十點,是我們約好補課的時間,你這時候出去算什麼事?」他衣服裡藏著的那東西是什麼?槍?現在的裝置真的很高級哦!

  赫奔不想找借口跟她解釋,只想盡快趕往卓冠堂。自從上次少堂主遭遇伏擊,這段時間已經加強戒備,決不允許少堂主冉有絲毫的閃失。否則,他死都難辭其咎。

  「補課的事等我什麼時候有空再說吧!你一個人待在這裡或者去逛街,我趕時間,先走了。阿羅,出發!」

  阿羅早已是整裝待發,他一聲令下,兩個人就消失在步好的視線裡。

  「走啊!你們倒是走啊!」步好不怒反笑,看著他們的車駛出轉彎處,她聰明地招來一輛出租車。她可不是那種永遠只會等待的人,既然他不肯如實相告,她不介意自己找答案。

  別以為自己是賽車手,真正的賽車手可是出租車司機,因為他們熟悉地形,可以自由穿梭於大街小巷,更清楚地知道抄哪條小徑可以趕上前面的車。

  窩在車裡,步好滿心直打鼓。赫奔究竟在做什麼需要瞞著她?莫非……難道……一定是他早就有了未婚妻,就像白神龍二的女朋友——守門朝來那樣的女生。而他又不想傷她的心,索性兩邊都不說,打算一直這樣隱瞞下去。

  那她成了什麼?情婦?二奶?還是影子聖妻?

  不干!死也不幹,她可不做什麼影子聖妻,套用紅月司說過的一段活:如果龍二有了守門朝來,卻還要她做影子聖妻,那他將朝來置於何地,又將她置於何地?愛一個人,不該是傷害、掠奪或者利用。

  她煩亂的思緒終於在見到赫奔的第一眼全面爆發,出租車停在路口,她隔著遠遠的玻璃窗輕易找到了赫奔的身影、他正在買咖啡,給誰買?一定是他的「守門朝來」!

  步好跳下出租車,推開所有的阻礙向那家露天咖啡廳衝了進去,「啊——啊!啊啊!」

  她的手停在半道,連聲音也頓在當空.距離赫奔尚有幾步之遙,卻有至少六把手槍從不同方位瞄準她,隨時可以把她轟成馬蜂窩。

  雙手舉起,步好慘兮兮地替自己申辯:「我……我沒有做任何壞事,沒有搶過銀行,沒有殺過人,沒有幹過恐怖行為,沒有強姦過幼女,真的!我真的沒有做過,你們放過我啊!」

  步好決定,即便死也要拉個人做墊背,就像龍二和紅月司曾經有過的約定——

  我要保護你,我要站在你的身邊,我不要比你旱一天死,也不會比你晚死。要死的時候,我們兩個人一起死吧!就算死,也希望能在你身邊……

  多麼感人的約定啊!所以,赫奔擋在她的面前先死吧!

  在步好驚慌失措的當口,赫奔步伐穩健地走了過來,緊繃的臉看不出任何表情;睇了她一眼,他轉身上前,咖啡放在地上,他單膝下跪。

  跪?他不是驚雷堂組長嗎?他在對誰跪?步好的腦子中一片漿糊。

  「少堂主,她是我的朋友,請少堂主放她一馬。」

  六把槍逐一收回,黑洞洞的槍口背後現出一張年輕的臉,步好鼓起勇氣望過去——那張臉分明很年輕,卻有著不容挑釁的威嚴。

  嚴格說來,面前的這個男生不大,卻比赫奔更帥,更有老大的氣勢,更符合她心目中絕對完美的「白神龍二」。

  「你是誰?」

  她竟然直接問少堂主的名諱!赫奔嚇得呵斥住她:「快點回……」

  「卓遠之。」

  「你要我回卓遠之啊?」卓遠之是什麼地方?步好愣了片刻,倏地轉身恰巧撞見氣勢比濃重的黑色更讓人感覺壓抑的男生,「卓遠之——你的名字?」

  完蛋了,赫奔不僅有了「守門朝來」,而且此人還是個男生!啊!完了,完了,她的白神龍二竟然是個……嗚嗚嗚!

  卓遠之冷眼盯著步好不時地擠眉弄眼,折騰了半天,他也沒弄明白她究竟在幹什麼。惟有將注意力轉向赫奔,但願這裡有個腦子清楚的人,「赫奔,怎麼回事?你不會是想告訴我,你的朋友就是伏擊我的主謀吧?」

  伏擊他?步好連想都不敢想,這人雖然看上去挺年輕的——估計也就二十歲左右吧!可氣勢絕對高出赫奔幾成,她又不是不想活了,沒事幹嗎撞槍口?

  「不是我,我沒有伏擊你。」等一下,步好的腦子轉了又轉,「赫奔,你不是驚雷堂的堂主嗎?為什麼要向他下跪?他是什麼東西?」

  慘了慘了,這回她簡直是自找死路,至今為止還沒有人敢這樣跟卓少堂主說話。阿羅本著「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精神衝上前,當著卓遠之的面跟她咬耳朵:「驚雷堂只是卓冠堂九個堂口下的一個分堂,你面前的是卓冠堂少堂主,說話小心一點,得罪了卓少堂主,赫奔罩不住你的。」

  步好一蹦三丈高,像皮猴一樣躥上阿羅的身,「你說什麼?驚雷堂只是卓冠堂下屬九個分堂之一?」那她心目中真正的「白神龍二」不是赫奔,而是面前這個氣勢壓死人的卓遠之?不會吧?不至於錯得那麼離譜吧?她都已經認定是赫奔了。

  事到如今赫奔已經沒有再隱瞞的必要,索性跟她說個明白:「驚雷堂只是卓冠堂下屬九個分堂之一,所以他們才管我叫『組長』。在組織勢力中,惟有我們總堂主卓英冠和少堂主卓遠之被下面的兄弟以『堂主』。『少堂主』稱呼。」

  豁然開朗的結果是步好完全不能接受,她自導自演地盤算起來:「一定是那什麼卓冠堂殺了你老爸,吞併了你們家世襲的組織,所以你才會變成這個樣子對吧?沒關係,我說過要當你的保鏢,要和你並肩作戰的嘛,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陪在你身邊,我們共同把你的威望搶回來啊!」

  她真的是中了太深的漫畫病毒了,赫奔簡直不知道究竟要說些什麼才能點醒她——來杯冰咖啡怎麼樣?

  「步好,你聽清楚了。我不是什麼組織的龍頭老大,今天我所主持的驚雷堂是整個卓冠堂中訓練保鏢的堂門,專門負責堂主,少堂主和幾位高層的安全。而我……正是少堂主的貼身保鏢。」

  為了證明赫奔所言非虛,阿羅還站在旁邊直比劃,「因其面冷,人送綽號『煞保鏢』。」

  煞保鏢?原來那天在學院裡.那幫垃圾遇到他,嘴裡嚷著「煞」、「煞」,指的就是他的名號?

  心中認定的最完美白神龍二人選原來只是真龍的保鏢,她竟然還傻得費盡心思學功夫,找機會妄想當上他的保鏢,再步入聖妻的寶座。

  她被自己的夢想騙了,騙慘了!

  步好又羞又惱,轉身就跑。幸好剛才沒給那輛出租車司機車費,要不然人家怎麼會一直等在那兒呢?

  伏擊的殺手沒找著,卓遠之親眼目睹一名神經兮兮的女生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昂起頭,他的臉上依舊保持最完美的強大氣勢。

  「誰能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赫奔跟卓少堂主一番解釋之後,匆忙奔回家來。跳下車抬眼望去,門上插了把匕首,釘了一張紙在門內。不用取下匕首也看得見,那張偌大的白紙上用血紅色的筆寫下三個斗大的字——

  我恨你!

  誰恨他恨到拿把匕首將這三個字釘在門上,不用說,除了一個惹不起的小女子再不作他人想。拔下匕首,赫奔無力地推開門,她的臥房裡滿地狼藉,像是被掃蕩過一樣。所有跟她有關的東西都不見了,她走得還真快,不至於恨他恨到連最後一面都不想見吧?

  赫奔輕吐了一口氣,慢慢地在樓梯口坐下,「一個人夢想破滅,真的是件很慘的事情哦!」

  「你知道就好了,還不趕快跟她道歉,把她追回來。」阿羅也不想他們弄成這樣的。如果步好走了,從今晚起,赫奔一定又會隨便吃點東西打發飢餓,  「去啦!去啦!去跟她道歉,順便追她回來。」

  「不要。」赫奔很有骨氣地別過頭去,「我又沒做錯什麼,是她自己以為我是老大,也是她主動將我和漫畫裡的白什麼神什麼龍什麼二的人物對上號的。一切都是她自以為是的結果,不是我的錯。」他好說話歸好說話,但絕對有原則。

  「話不是這樣說的。」阿羅為了口腹之慾作進一步打算,「你如果早一點將真相告訴她,也不會讓她對你付出那麼多感情,弄到現在覆水難收,因愛成恨,最終一走了之嘍!」

  不是吧?聽阿羅說的,他怎麼覺得自己家個罪大惡極的騙情狼?「哪有你說的那麼嚴重?你都說我的封號叫『煞保鏢』了,沒有女生會喜歡我的,更何況是步好那個活在夢想中的漫畫小女生。」

  不是他對自己沒信心,即便一開始有女生因為他的冷硬酷俊而愛上他,最後多半也會受不了他那張永遠沒有變化的臉而負氣離去。這些年來,此等經驗百試不爽,何需再自討沒趣?

  阿羅給他打氣,更為自己的美好晚餐而爭取,

  「你不試怎麼知道不行?步好為了你願意做那麼多事,你小小的讓步又算得了什麼。別忘了金童玉女也是歷經七世姻緣方得幸福,你這才多少苦難就受不了了?」

  「笨啊!」赫奔一記爆栗敲上他的頭,「金童玉女經歷七世姻緣的磨難,最終陰魂升天見玉皇大帝,以此覆命,經過兩千年的奇怪苦難,終於了結一樁公案。他們從未在一起,也永不會在一起。」

  也就是說以後晚餐都沒得好料吃嘍?早知道就不要讓赫奔學什麼《中國古代羅曼史》了,真是自討沒趣。

  這世間最自討沒趣的人一定是步好,好好的大宅大院不待,竟然因為一時賭氣跑了出來、現在好了吧!回到原先的家中,她竟發現煤氣費、水電費、電話費等等一大堆亂七八糟的費用都忘了繳,現在水電煤氣全都給停了。

  這麼熱的天,沒有冷氣,沒有冰淇淋,連杯水都沒得喝。電話打不通,她更是連哭訴的人都找不到。就這樣掙扎著過了一整夜,天剛亮步好就去取錢繳費。結果,更倒霉的事緊接著發生了——

  取錢的時候,提款卡居然被吃掉了!

  「小姐,你們是怎麼辦事的?我的提款卡居然會被吃掉,你知不知道我急著要用錢?」

  她站在櫃檯前就快跳上去了,對方依舊是不急不徐地應付著:「這位小姐,可能是你輸錯了密碼。你該知道,只要連續三次輸錯密碼,提款機就會自動吞掉您的卡,這也是為了安全起見而採取的周密措施,請您見諒。」

  見諒個鬼啊?她現在只想拿到現金去繳費,然後恢復原先那個安樂窩,總不能讓自己餓死街頭吧?

  「快點!快點要你們的技術員把提款卡拿出來,我要提款啊!」

  「不好意思,小姐,我們正在對你的卡進行核對,請您坐在那邊等一等。」

  等?反正已經夠倒霉了,也不會再發生更倒霉的事,索性等一會兒嘍!

  倒霉大過天的事卻正在後面等著步好——

  她等了半個小時,卻見銀行裡的人個個都在看她。既然要她等,幹嗎用那種像是看賊一樣的目光看著她?那張提款卡的確是她的,她光明正大,她怕什麼怕?

  半個小時以後,步好看到了此刻她最不願意見到的人;「赫奔,你怎麼會在這裡?」

  「步好?」他更是一頭霧水,大清早居然接到銀行電話說有人拿了他的提款卡去冒領現金,他還以為什麼時候遭遇了小偷,怎麼會這裡遇到她?難道銀行裡的那些人所說的冒領現金的人就是她?她是小偷?

  「就是她。」銀行主管帶著幾個保安出來了,「赫先生,就是這位小姐拿著你的卡來提款,因為連續三次輸入的密碼不對,所以提款機吞了她的卡……不!應該說是您的卡。我們已經證實過了,那張卡的確是您的,裡面還有存款三十萬餘元。」

  宅管將剩餘的具體數目、最近一段日子的提款時間和金額通通放到赫奔的面前,「您看看是否有問題,我們可以將她送交警局處理的。」

  步好這一次算是完全明白了,「你們認為我偷盜了他的提款卡來這裡騙錢是嗎?」

  銀行主管可不管什麼以為,他只尊重事實,「現在證據擺在眼前,我想已經不是一句以為就可以解決的了,不管今天赫先生是否追究,我們都會將你送到警局,在那裡我相信你會說出事情的真相。」

  步好又氣又急,亂吼起來:「什麼真相?事情的真相就是我沒有偷他的提款卡,我沒做過這件事!」

  「但你手上拿的的確是赫先生的提款卡,而且你還不知道密碼,這你又作何解釋?」

  被問得啞口無言,步好開始回想整件事發生的經過,「哦!我想起來了,一定是前兩天你到我房裡補課,然後忘了收起提款卡就直接丟在了桌上?而我昨晚急著離開你家,順手將所有的東西都塞進了包單,沒想到這張提款卡竟然是你的。現在還給你,我只是拿錯了,不是偷,你相信我。」

  她丟了一個懇切的眼神給赫奔,這就提起包準備走。尚未走出銀行大門,保安就將她給拉了回來,「小姐,事情還未解決,你暫時還不能走。」

  「不是啊!已經解決了,提款卡我已經還給赫奔了,你們不要拉著我啊!我還要找回我自己的提款卡,然後取錢繳一大堆的費用呢!要不然我今晚又要在沒電沒水沒電話的情況下過一夜了。」步好背著包憑著蠻力向外衝,卻被一堆保安壓得死死的。

  「我沒有偷啊!都說是拿錯了嘛!」不知道是焦急還是委屈,步好竟然當著所有人的面嚎啕大哭起來。保安慌得鬆開了手,她索性坐在地上大哭特哭。

  赫奔沒料到一向倔強的她竟然因為這件事哭起來,不該為難她的。他揚揚手中的提款卡和賬單,「賬目很清楚,我沒有丟一分錢。這件事純粹是一個誤會,她跟我吵架,急著要回家,結果錯將我的提款卡當成她的塞進了包裡。」

  主管這時候才看出一點頭緒來,「這麼說你們倆是……」

  「她心情好的時候會說我是她心目中最完美的男人,她心情不好自然就一腳將我踢開,卷包袱走人了。你說我們倆是什麼?」

  明白明白,都說到這分上了,銀行主管不明白也得當明白先聽著,「看來這件事純屬是一場誤會,誤會!」他微微向步好點了個頭,就算是道歉了。

  步好窩了一肚子火,「噌」地就衝了出去。此時正是上班的高峰期,路上車輛穿梭迅速,赫奔看她掛著滿臉淚痕,也不知道能否看清路就一個勁地往前扎,他慌忙追了上去,「步好,冷靜一點,這只是一場誤會。現在事情都過去了,你用不著那麼生氣吧?」

  「事情過去了,所以我就不該生氣了嗎?」步好剎住腳步,「你看著我被人當成小偷,還說要送交警局,你都不出來幫我!我都說了我沒有偷你的提款卡,我只是拿錯了,你幹嗎抓著我不放?你為什麼就不能相信我?你有意整我是不是?看我很好騙,騙了我一次又一次,我……我恨死你了!」

  哪……哪有?他只是一時沒反應過來為什麼他的提款卡會在她的手上,又沒有想到幫她洗脫罪名的借口,所以才會愣了一下下嘛!

  算了,他承認自己嘴巴沒有身手來得快。遇到緊急情況,笨笨的嘴巴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為了賠罪,他願意拋開男人的面子,說出真心話:「即便你真的偷了我的提款卡,我也不會把你送交警局的,這樣說你心裡有沒有好過一點?」

  「沒有!一點也沒有!」他這根本就是侮辱,只會讓她更生氣,「我步好就是再怎麼不好也不會偷你的提款卡,我絕對不會靠近你半步。像你這種小人騙我說自己是老大,還騙我為了你去當保鏢,簡直是可恥之極。從現在起,我與你再無瓜葛可言!」

  她還在為昨天的事生氣啊?看著她滿面淚痕,還在抽泣的髒模樣,他就失一次面子,照著阿羅的話去做嘍!

  赫奔輕咳了兩聲,希望嗓音能好聽一些——阿羅說漫畫中的男生都有純正的嗓音,「其實也不能算我騙你啊!從前到後,我從未說過自己是……是什麼老大,都是你自己硬把我冠上去的。」

  居然還錯到她頭上來了?這一點正是步好最不服氣的地方,被別人推進水裡也就算了,要是自己親自跳下去尋死,那不是更窩囊?

  「是啊是啊!是我笨是我傻,所以才會將你這條蟲當成龍來看,所以才會被你騙得連住的地方都沒有,所以才會學做保鏢害得自己當了三天的獨眼龍,所以才會為你付出那麼多的感情!」

  這話什麼意思?她不會是暗示愛上他了吧?他一直以為她喜歡的只是她幻想中的「白神龍二」,難道她將夢幻與現實統一起來了?赫奔想追上去問個明白,一輛高速行駛的車卻奔馳而來,眼看就要將她帶入縹緲的境地。

  赫奔起身飛躍,抱起步好向旁邊的綠化帶飛去,整個動作一氣呵成,完美得就像一組經過特技效果處理的「傳奇」。

  步好驚魂未定地站在人行道上,沒被車禍嚇死,反被剛才在半空中發生的一切驚呆了,「你……會輕功?」現在對保鏢的要求真高,居然還要會輕功。

  這沒什麼啊!赫奔謙虛地扯了扯嘴角,臉上卻掛不起任何表情,「我這點功夫還不及卓少堂主的皮毛,他從不輕易出手,但身手絕對不凡。」

  「他也會武功?」一般的老大不都是什麼也不會,只會指揮的嗎?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說起卓少堂主,赫奔全是話題,誰讓他們的卓少堂主本身就是一個傳說呢!

  「卓家每代必出英才,卓家的人不是精英是不能姓『卓』的。可是你知道嗎?我們的少堂主是卓家百年來惟一一個八歲就有資格擁有卓姓的人。你知道他有多厲害嗎?他從六歲起學武,短短兩年的時間已經是箇中高手。當初你說想當保鏢,我就在心裡想除非你是第二個少堂主,否則你絕對無法成功。」

  聽起來這個卓遠之的確像一個神話,步好頓時來了興趣,「聽你這樣說,他今年到底有多大?」從他的氣質上很難判斷他的真實歲數,「二十?」

  「十四歲。」

  跟白神龍二接掌九龍組的時候一樣大?是巧合還是天意?亂了,步好亂了。

  也不記得步好究竟呆了多久,等她清醒過來的時候,人已經在西餐廳,還吃完了一頓飯。雖然耽誤了一點時間,不過總算有點收穫,她決定了。

  「赫奔,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他又沒做錯什麼,幹嗎要贖罪?就算先前有對她感到抱歉,也在這一餐中吃掉了,她還想怎樣?

  算了,不跟小女子計較,「說,你要我做什麼?」

  「讓我去做卓遠之的保鏢。」

  「你在做夢!」赫奔蹦得比她還高,「你以為卓冠堂是任何人想進就進的場所嗎?你以為每個人都有無數條命可供你盡情折騰嗎?別玩了,那不是你玩的地方。」

  步好滿臉正色,毫無玩笑之意,「我哪裡在玩?從要當你的保鏢到今天想去當卓遠之的保鏢,這一切都不是玩,而是完成我的夢想。先前是你給了我錯覺,讓我以為你才是我命定的『白神龍二』,現在證明卓遠之比你更像我的夢中情人,所以我決定做他的保鏢。」

  聽上去是合情合理的解釋,可是放到卓冠堂中,她所有的道理都會被真刀實槍地擋回去。「做少堂主的保鏢很不容易的,都是通過精心挑選、細心培養,才能站在少堂主的身邊。像你這樣絕對不行!」趁早死了這條心吧!

  步好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說什麼也要像紅月司一樣當上「龍二」的保鏢,「你要是不幫我,我就去找卓遠之借錢,等我借了很多債再說沒錢還,以人抵債,這主意不錯吧?」漫畫裡的龍二就是如此逼紅月司就範的。

  赫奔直覺得頭大,他該怎樣混才能讓她明白,她出的主意實在太爛,沒等她從少堂主身上借走錢,她的皮恐怕已經被其他保鏢借走了!

  「當保鏢一點也不好玩,你還是換一種方法接近少堂主吧!」至少別在他驚雷堂的管轄範疇之內。

  她可不管那麼多,總之是認定他了,「別忘了我們倆曾經有過約定,我幫你通過《中國羅曼史》的考試,你還我一個要求。我現在的要求就是做卓遠之的保鏢,其他的事就交給你處理吧!你堂堂卓冠堂下屬驚雷堂組長,不會誠信全無吧?」

  她這分明是明搶嘛!赫奔覺得這次他的麻煩真的大了,頭疼!疼得他恨不得砸了它,早知道剛才就說她偷了他的提款卡,先將她抓進警局,省得給他鬧出那麼多事來。

  在他陷入悲痛的瞬間,步好喜笑顏開地走到他面前,「為了方便我成為卓遠之的保鏢,我決定繼續住在你那裡,直到一切安頓妥當為止。」

  她分明是懶得去交那些雜七雜八的費用,才出此下策,當他赫奔是傻瓜嗎?

  「你真的要做少堂主的保鏢?」

  「真的。」

  「沒得商量了嗎?比如你繼續做我的保鏢,我保證你掙錢多,快樂多,實惠多多。」

  「免談!」

  那就是要他去死了?赫奔惟有死給卓遠之看——

  「就是這樣的,現在她要做您的保鏢,而且態度非常堅持。」

  卓遠之半挑著眼斜斜地瞟著他,「做我的保鏢?你準備辭職嗎?」

  「不!不是這樣的,少堂主。」赫奔雖被人定名為煞保鏢,可那只是一張天生不會有表情的臉所造成的訛傳,比起卓遠之與生俱來的氣勢,那簡直是小巫見大巫,「步好根本不具備當保鏢的資格,屬下實在拗不過她,才來跟您請求。您看,是否……由您出面一句話將她回絕,讓她死了這條心?」

  壞人全都讓他做?卓遠之在心中暗暗歎氣,這年頭做堂主的居然要聽保鏢使喚,這叫什麼事啊!

  「你說,做我的保鏢是她的心願?」

  「呃?」少堂上幹嗎問這句話?「哦。」差不多吧!她的心願是做「白神龍二」的保鏢,目前為止,步好心中最像漫畫人物的就是少堂主,難保她見了下一個更像的人不會棄他而去。

  「既然是別人的心願,我們就該成全,你說是吧?」卓遠之斜瞇著眼遙遙地看著遠方,眼神中有說不出的算計意味。

  少堂主居然要成全別人的心願,遭受伏擊的傷真的已經痊癒了嗎?「您的意思是?」

  「讓她來做我的保鏢,我是說跟你一樣的保鏢。」

  「啊?」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6-10-18 01:53:32

第五章

    步好在一片狐疑的目光中正式成為卓冠堂少堂主的第一位女保鏢,她興奮地跟著赫奔下了車,用跳的。

  「哇!這裡就是卓冠堂?」

  面對著眼前雄偉的建築物,步好驚掉了下巴——好大!真的好大,就眼前的大門已經出賣了卓冠堂的勢力,足以讓大型坦克順順當當開過的紅漆大門好威風,現代的各項事業都這麼景氣嗎?

  「赫組長,你來了?」赫奔鮮少從正門進,他的出現讓守衛的一干人等驚愕不已,「這女的是誰?赫組長。你不會帶著女朋友保護少堂主吧?」

  赫奔已經夠惱火了,再也禁不起任何形式的刺激。狠狠一瞪,煞保鏢拿出原有的氣勢,「少廢話,從今天起她——步好也將成為少堂主的保鏢,你們都記住了。」

  不理會身後眾人的震驚,他帶著步好在眾人有情緒議論紛紛之前逃離現場。車越過前院,穿過中門,停在邀海軒的前方、

  「這裡就是卓遠之的住處了?」

  還算聰明,至少符合做保鏢的基本條件。只是……

  「你不該直呼他的名字,你該叫他『少堂主』。」組織的秩序是實力、尊卑排序,她不能違反。

  步好滿心歡喜著自己終於當上了保鏢,才不管什麼稱呼問題呢!紅月司也是直呼龍二的名字啊!「走啦!走啦!快點進去,遲到不是更不好。」

  她快步向裡跑著,赫奔惟有追在她的身後。繞過—道迴廊,步好直接向裡面跑去。她以為誰也不會看到她的動作。

  下一刻,六把槍再一次地指向她那久經考驗的腦袋。這一次比上次有進步,她無語地抬起雙手做投降姿勢,動作很標準。

  「我是少堂主的保鏢,不是刺客。」

  沒人相信她的話,六個保鏢一致望向坐在靠椅裡的卓遠之,「少堂主……」

  卓遠之仍然坐在那裡,優稚而含蓄的姿勢像是在思考,又像是沒睡醒的狀態:步好只能維持著雙手投降姿勢等待著有人將她釋放,那六個保鏢也是,直直地伸著手臂用槍對著她,難道都不累的嗎?沒想到做保鏢如此需要臂力。

  不行了,堅持不住了,手要掉下來了……

  「步好!」

  「赫奔……」救星到!

  赫奔推開眾人的槍眼,直走到卓遠之面前,「少堂主,是我的錯,我沒有看好她,讓她亂跑才會造成現在這種局面。」天殺的!他幹嗎幫這不知死活的小丫頭片子頂罪?再這樣下去,他縱有十條命也不夠她消費的。

  在過分平靜的氣氛下熬了一刻鐘,卓遠之終於從靠椅上站起身,他的手上抱著一隻……貓?一隻通體黑色的貓?

  步好的腦子裡出現這樣一幅畫面:古老的歐洲,幽藍的壁火,在火光躥動中映出一張蒼白的臉,那張臉的主人正用他只剩下骨頭的手反覆摩挲著懷裡的黑貓,那只詭異的貓有一隻藍眼睛外帶一隻綠眸,一藍一綠兩顆玻璃珠正用恐怖書寫著遙望她的眸色。

  「哇——」步好向後彈跳,那隻貓正看著她呢!雖然不具備異色眼瞳,卻還是嚇到了她。

  卓遠之緩緩走到她的面前,打量著她那身怎麼看怎麼不像用於當保鏢的套裙,「看來阿貓很喜歡你。」

  阿貓?這只黑貓的名字?步好笑得虛偽,「呵呵!喜歡我?呵呵!」不會是喜歡我的肉吧?

  卓遠之將「黑貓」放到地上,「那麼就由你帶它去散步吧!」

  帶一隻貓去散步?只聽說過狗狗早上起來要做運動,沒聽說過貓要怡情,「它沒有項圈什麼的嗎?」

  卓遠之聳聳肩,顯然沒有為阿貓配項圈的習慣,「去吧!去完成你身為保鏢的第一項使命。」

  「哦!」步好答應著,這就向外走去。赫奔擔心她又會惹出什麼亂子來,他剛跨出第一步,就被卓遠之攔住了,「你不會是想當她的保鏢吧?」

  赫奔收回邁出的腳步,他從沒有如此失職,怎麼會為了步好這個再平常不過的女孩,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錯呢?

  滿意地看著赫奔在做自我檢討,卓遠之走向窗口,從那裡可以看見下面的鳳景,非常美好的風景——

  阿貓撒開四條腿狂奔在空曠的庭院裡,步好甩開兩條腿追在它的後面,一人一貓跑得歡暢……

  呼哧呼哧!好累好累!

  步好抱著阿貓無所顧忌地伸著雙腿坐在地上,以百米賽跑的速度跑了半個小時,不累才怪呢!這貓到底是什麼品種?竟然能跑得比豹子還快,要死了!

  她捏著阿貓的臉,訓斥著它為她帶來的壞心情。「都要你別跑了,你還不聽。不是說好了是散步嗎?你居然發瘋,實在是太氣人了。」

  「你最好不要碰它的臉。」

  赫奔?步好轉身只看到兩條修長的腿,視線慢慢上行,燦爛的陽光照得她睜不開眼,她看不見他的臉,在虛幻的世界裡猜測著他該有的表情,「你來看我有多狼狽嗎?」

  他有她想像中的那麼壞嗎?每次她遇到麻煩,還不都是他擋在前面,還敢嫌他?「我是想告訴你,你抱在懷中的並不是一隻貓,」

  笑話,它叫阿貓,分明長著一副貓樣,怎麼會不是貓呢?「不是貓?難道你要說它是一隻豹子?」

  「它的確是一隻豹子,美洲黑豹。」而且是野生型的。

  「豹子?它哪里長得像豹子?」步好猶不信,扒開阿貓的嘴巴,她細細檢查,「它除了跑得快點,牙齒看起來鋒利一點,腿粗了點,沒有任何地方像豹子.最起碼體形就不像。」

  「那是因為它才兩個月,等它再大一點,你就不能像現在這樣抱著它了。」赫奔做最後的解釋,如果她還是堅持認為她懷裡抱著的是貓,那就認命吧!他又不是她的保姆,他還要忙著守在少堂主身邊呢!

  臨走前,他最後一次提醒她:「忘了告訴你,像這種美洲黑豹,它的口水含有多種未知細菌,人一旦沾上很容易患a**或者**a之類的絕症——回憶一下,你剛剛有沒有碰它的口水?」

  「啊——」步好直接將阿貓當成玩具貓一般丟出去,要不是赫奔接得快,也許晚上他們倆就要為阿描陪葬了。

  很悲慘的,這一幕正好被卓遠之撞個正著。步好急中生智,手直指赫奔,她很沒骨氣地推卸責任:「是他!是他嚇我,說什麼阿貓是美洲黑豹,還說它的口水能害死人,所以我才丟開它的。」

  多完美的理由,聽在卓遠之的耳朵裡卻格外刺耳,「很抱歉,我想赫奔說的都是實話。」

  她「啊」字尚未叫出來,卓遠之就將手中的阿貓高高舉起,算她聰明,要是再敢叫,他就拿阿貓的口水餵她。

  「赫奔,記得告訴新來的保鏢,接下來她該做些什麼。」卓遠之帶著阿貓大步走在前頭,剩下步好不時地擦著冷汗。

  真沒想到,和平年代當保鏢還得隨時把命捧在手上,太驚險了!「接下來我是不是要帶狗散步?」

  「狗倒是沒有,不過你需要守在書房門口。」這個時間少堂主會處理堂中的一些事務,他身邊的八名保鏢分別守在三個進出口處,以備不測。

  跑了那麼久,步好兩腿無力地拖著,「有那麼嚴重嗎?這世上哪有那麼多人想暗殺一個十四歲的小孩子?」

  赫奔無端地笑了起來,「你的《東京天使保鏢》裡,白神龍二不是經常遇到暗殺、伏擊之類的事嗎?既然你認為少堂主就是你心目中最完美的白神龍二,他需要保鏢也不奇怪啊!否則,你怎麼能站在這裡?」

  也是哦!想到她心日中最完美的白神龍二,步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準備覆行保鏢職責。

  那就是:站!站!站!

  站到腿酸,站到全身僵硬,站到整個下半身沒有任何知覺,還不能出聲喊疼。

  也不知道究竟站了多久,等卓遠之去總堂用餐,步好終於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用手撫撫小腿,明顯地粗了一圈。更別說早已沒了感覺的腳掌。

  「少堂主用餐,你該守在一邊,而不是坐在這裡休息。」

  又是赫奔那小子!八成他跟她上輩子有仇,這輩子才會如此跟她作對!「你就不能裝作沒看見我,讓我休息一會兒嗎?」她這輩子站著的時間恐怕都沒有今天一天來得多。

  赫奔那張永遠沒有表情的天煞臉繼續緊繃著,「是你自己選擇做保鏢的,受這份罪也怪不了人。我身為驚雷堂組長,負責監督所有保鏢的一言一行,也包括你。」

  步好抬著眼瞟過他僵硬的表情,「天生一張鐵板燒製成的臉,難怪都不會有表情的,真是沒有人情味。」

  哼!她步好雖然只是個女生,也有女生的骨氣。站起身,她一瘸一跛地向前走去,重新站在保鰾的位置上,她要告訴所有人——

  女生也可以為了夢想而奮鬥!

  奮鬥是要付出代價的,步好的代價就是明明已經累得睜不開眼,雙腿卻疼得讓她睡不安穩。

  死赫奔.爛赫奔,要是他有半點憐香惜玉之情,也不會害得她這麼慘。

  不停地用手捶捶雙腿,可惜捶久了手臂發酸,腿上的痛卻未減輕,真是苦不堪言。

  門在黑暗中被推開了,步好嚇得大叫一聲:「不是吧?保鏢晚上也要站著?」

  赫奔搖著手上的藥瓶大步走來,坐在她的床邊。步好緊張地向床內退,」你……你不是吧?拿藥迷昏我,然後先姦後殺,很沒品噯!」

  他也不做聲,一張天煞驗讓人看了更覺得他不是好東西,掀開被子,他拽過她那條水腫腿,步好非常配台地放聲尖叫:」啊——」

  咦?腿上怎麼會火辣辣的?她睜開一隻眼,小心翼翼地偷瞄他,見他將藥倒在手上,然後反覆摩擦她的腿。鬧了半天,他在幫她解除痛苦哦!

  「你怎麼知道我腿痛?」

  經過那麼多年的訓練。他的耳朵早已敏銳至極,只是隔著一道牆,她翻來覆去的聲音他怎麼會聽不到?「你是不是站怕了。打起退堂鼓,不想再當保鏢?」

  「哪……哪兒有?我才不會輕易放棄呢!」步好結巴著拉緊毯子。「好不容易找到了我心目中最完美的白神龍二,說什麼我也不會放棄。」

  「我真不明白,你為什麼對一部漫畫如此執著?那是虛幻的,你該很清楚啊!」何必如此虐待自己?

  「那你也知道像你這樣做保鏢根本沒有時間去東方學院上課,為什麼還死也不肯放棄?」人總有一種堅持是放不下的,步好亦然。「我的堅持緣於一個秘密,你不會懂的。」

  他也不想懂,赫奔只是沉默地幫她按摩著雙腿。看著他低垂的頭,步好自然而然地研究起他來。

  與他相處不算短的時間,印象中他的話不多,生來的天煞臉也沒有多餘的表情,總覺得好像與人格格不入。可是細想起來他卻對她最好,用最簡單的關懷呵護著她一路走過來,甚至沒有任何條件。

  「赫奔,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話一出口,讓在場的兩個人同時驚了。他繼續按摩的動作,像一種習慣,「也許是因為覺得你很面熟吧!從第一次見到你,我就依稀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你,可是總也想不起來。」他不相信什麼緣分,然而這種感覺卻讓他一再地遷就她無禮的行為。她的出現讓他回憶起心底一張表情豐富的臉,一張即使掛著淚也要笑到嘴裂的小臉。

  他就是這樣,永遠是平心靜氣,與世無爭的模樣,讓步好在羨慕之餘有些嫉妒,「那你又怎麼會做卓遠之的保鏢呢?」他的個性不該從事這一行,也許網絡小說家更適合他的性格。

  回憶起二十二年所走過的路,赫奔竟發現所有的一切用一句話就能概括完全——「子承父業」。

  卓冠堂的規矩是老一輩的人離開堂口,必須找到合格的接班人,而他父親找到的接班人就是他。為了早一天開始他所想要的生活,赫奔接受了最嚴格的訓練,並早早地接任驚雷堂組長之位,擔任少堂主的保鏢。

  他的過往是被其他人書寫好的軌跡,沒有選擇。

  「所以你做了網絡小說家,還去東方學院上學,為的就是選擇自己的生活軌跡?」走入他的內心世界,於是她看到了非同尋常的驚喜,「難道你不能離開現在的位置嗎?」

  離開?她在說笑嗎?「擅自離開卓冠堂罪名很大的,也許我終身會活在追殺中,直到我死的那一天。」

  赫奔所說的正驗證了步好的漫畫世界,那裡沒有她想像中的美妙,充滿了規矩、條件、責罰和死亡。

  死亡——這個詞讓步好忽然想到了什麼。《東京天使保鏢》中守門朝來就曾說過,保鏢是老大的防彈衣,在任何情況下老大都得活著,而死的那個人一定是保鏢!

  如果有一天,赫奔成了卓遠之的防彈衣,如果有一天,他為了卓遠之而死……

  「當保鏢的不會為了老大而死哦!那都是漫畫上胡說的,一定不會!一定不會!」

  「當然會。」身為驚雷堂組長,手握卓冠堂中所有的保鏢,赫奔對於這一點再明確不過,「身為保鏢,要努力讓所保護之人避過危險。實在無法保護,便要以身相護,保證被保護人的安全。若是你所保護的人遭遇危險,而你毫髮無傷,說明你這個保鏢很不盡責,在堂中會受到重罰的。」

  步好整張臉徹底地垮了下來,「也就是說我可以死,卓遠之不可以死;我就是命賤,他就是命貴?」哪有這樣的道理?「快點告訴我,你保護卓遠之的這些年中從未受過傷。」說啊!快點說啊!這樣才能讓她心安。

  「我在保護少堂主的四年裡,槍傷兩次,刀傷七次。至於其他小的傷口,已經記不清了。」他說了,卻讓她更難安心。

  原來想從保鏢的位置爬上聖妻的寶座,實在是很痛苦的歷程啊!最起碼得有命活著站到聖妻的位置上吧!

  她得保護好小命,這樣才能守得雲開做聖妻。

  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前看,後看——哪裡有危險,我就趕快閃!

  自從昨晚聽了赫奔的一席話,步好整日處在緊張中。生怕一個不注意從哪裡冒出黑洞洞的槍口要了她的小命。

  與她相處的時間久了,即便只是無意的一抹眼神,赫奔也能察覺到她的不對勁。之前一直沒有機會問,趁著少堂主準備就餐,他湊上前問個究竟:「你怎麼了?四處望什麼呢?要是給少堂主看到,你又要倒霉了。」他近來忽然發現少堂主很少正面訓斥犯了錯誤的人,都是狀似隨意地給你安排點什麼活兒,在無形中懲罰你,以博他樂——惡魔本性!

  步好緊張兮兮地巡視一周,這才湊到他的耳邊唧唧呱呱:「我是看這周圍有沒有人準備暗殺少堂主。」

  什麼時候她開始有當保鏢的責任感了,竟然未雨綢繆,「如果有,你打算怎麼辦?」這是訓練她的反應力,優秀的保鏢都有最迅捷的反應機能。

  「我準備閃。」

  「閃?」扶穩他!

  步好以為他沒有聽清楚她的聲音,繼續做著補充說明:「我打算在第一時間逃出危險地帶。」她會記得把自己的臉包好,以防毀容,連布巾她都帶了。

  赫奔現在可以肯定,即使這小女生有學武功的天分,也絕對當不了任何人的保鏢。保護自我的思想她倒是學得很徹底,有望平安活過最危險的年代。

  「真不明白你為什麼要來當少堂主的保鏢。」

  「為了尋找很多年前的感覺,支撐著我快要放棄的希望蔓延下去。」她在尋找一個人,很多年了,多到她已經失去了當時的感覺,多到希望已漸漸變成絕望,多到她需要一點點幻覺讓她支撐下去,「跟你說,你也不懂,我還是繼續保持警惕,好好活下去吧!」

  她繼續窩在羅馬柱的後面尋求著精神上的安全,突然一道寒光射進了她的眼中,那是……刀?

  「趴下!快點趴下!有刺客,有殺手,來人啊!有人要殺人了,趕快趴下啊!」

  她大呼小叫,原本安靜的餐廳頓時陷入一片慌亂,隨著她的叫喊,赫奔緊張地衝到卓遠之身旁,一陣餐盤落在地上碎裂的聲音,他終於找到了殺人工具。

  「就是它!它就是準備謀害卓遠之的工具!」

  「我沒有啊!」原本手持凶器的侍應生慌了,面對赫奔那張天煞臉,他嚇得跪倒在地上,「我只是來擺放餐具而已,我沒有要謀害任何人。」

  卓遠之拿過赫奔手上的凶器,直接放到步好面前,「你所說的凶器就是這把餐刀?」那是不是從此以後他都要做草食性動物,嚴格禁止碰任何刀叉?

  他喜歡的烤鴨肝啊!全都掉在了地上,望著滿地狼藉,他只丟下兩個字,隨即拂袖而去,「荒唐!」

  好……好有老大的氣勢哦!簡直跟白神龍二一模一樣。

  步好在崇拜之餘,沒有看到赫奔眼底的擔心,更沒有想到危險正一步步向她靠近。

  等死吧你!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6-10-18 01:53:42

第六章

  「對不起,由於我太過緊張少堂主的安全,所以才會忙中出亂,壞了您吃飯的雅興。一切都是我的錯,請您見涼。謝謝!」

  步好簡直要為自己喝彩了,這麼完美的道歉辭也能想得出來,也許最適合她的職業是外交官,想起來就開心呢!

  這麼半天都沒見到赫奔了,那傢伙不會是看她犯了事,閃到一邊涼快以躲災難了吧?真是太沒有義氣了,枉她還把他當朋友,看到那把「凶器」的時候,撇開卓遠之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他。

  算了,先跟卓遠之道歉再說,不管怎麼樣,總是因為她才壞了他的那頓午餐。步好獨自向邀海軒行去,咦?一樓的練身房裡怎麼圍了那麼多人?

  「發生什麼事了?這裡發生什麼事了?」愛湊熱鬧的本性將步好推進了人群中,雖然這裡圍了很多人,但大家都是極有秩序地站定,像是在等待著什麼。

  步好順著眾人的視線向中間看去,那裡是一個拳擊場,平日裡用於給兄弟們訓練.身手,今天有人要在此決戰嗎?怎麼如此熱鬧?

  等等!裸著上半身站在拳擊場正中間的傢伙不是赫奔嗎?他怎麼會在這裡?難道說他是今天挑戰賽的主角?

  哈哈!那他的對手可慘了,憑借他的身手,估計三下五除二就能將對手從拳擊場上丟出去。步好雙手抱胸,只等著看好戲。

  赫奔的對手仁來了,瞧!個子比赫奔矮,身子沒赫奔壯,一看就知道是個等著挨打的主。可……可他怎麼看上去那麼像這裡的小老大卓遠之?

  不是吧?赫奔要跟卓遠之對打,那挨打的人可就要調過來了。他敢揍老大,除非想回家。

  卓遠之身著跆拳道服,腰部繫著黑帶。他緩緩地走到拳擊場中間,環視週遭,目光最終停在步好的臉上。

  「驚雷堂組長赫奔引薦來的保鏢犯了錯,按照規矩,新人出錯尚且沒有承擔能力的,由推薦他的人代為受過。赫奔已經答應代替他人受過,現在由我來執行處罰。」

  步好終於明白了事情的原委,這根本不是什麼打擂,卓遠之是想借這個場子猛揍赫奔一頓——就因為中午她的那一聲喊?

  她的確犯了錯,但也用不著別人替她擋駕。步好上前幾步,衝到拳擊場的外圍,可惜無論她是用手拽還是用腳爬,亦或是手腳並用,始終無法爬上去,她只好站在原地沖卓遠之吼:「中午的事是我的錯,你幹嗎懲罰赫奔,有氣朝我發就好,我任你罵!」

  「你能任我打嗎?」卓遠之微微抬起眉,笑意被隱藏在眼眸深處,「按照卓冠堂的規矩,在你尚無承擔能力的情況下,你所犯下的錯由赫奔替你擔。所以,這場仗是我和他之間的,你站在一邊看就好。」

  赫奔不想她再惹事,最好的辦法就是勸走她,「這是我們男人之間的事,與你無關,你不是還要去『東京天使保鏢』的bbs上發帖子嗎?快點去啊!」

  「你都快被打死了,我還去發什麼帖子?」他當真以為她無情至此?想到赫奔居然要為了她挨打,她再也顧不得卓遠之是不是組織未來的繼承人,還是什麼完美的白神龍二,她只知道,「卓遠之,你以權勢壓人,實在不配老大之名。」

  「步好,你不要亂說話。」赫奔只怕她把事情越弄越糟。

  卓遠之上前一步俯視著步好,「限時一分鐘,我們倆對打,這有什麼仗勢欺人之說?」

  「你是老大,他哪裡敢打你!」總之,步好就是要避免這場打鬥,誰讓惹事的人是她呢!

  卓遠之遙指站在場下的人,「你可以問問他們,在這個場上跟我打鬥的人都可以還手,怕只怕他們沒有還手的機會。」

  步好還想再說,不知道什麼時候冒出來的阿羅從身後拉住了她,「不要再說了,安靜地看著。你幫不了赫奔,只會害了他。」卓冠堂的尊嚴不容許挑戰,更何況是她這樣的小女生。

  廢話少說,一分鐘戰事已經拉開。這個拳擊場上的規則很簡單,用你所會的全部技法,只要能打倒對方就是勝利。

  沒有任何拳法的限制,當計時開始,卓遠之甚至沒有給赫奔緩神的機會,首輪助跑踢,赫奔眼明手快地閃過這一招,正準備還擊,卓遠之竟用腿隔開給他近身的餘地,再一個側身,猛然間還了赫奔一個飛踢,緊接著外擺腿,全部動作一氣呵成,直接給予赫奔重創。

  「赫奔,別當他是少堂主,現在他是你的敵人,快點打他扁他揍他!」

  四周安靜異常,所有人都將注意力集中在步好身上。敢當著少堂主的面說要揍人家的,這小姑娘還是頭一個。

  步好底氣還挺足,「看什麼看?都說了是公平比賽,揍他又怎麼樣?」

  赫奔忙著打架,還得注意她的措辭,一個閃神再挨卓遠之一拳,「步好,閉嘴!」

  「我幫你,你還叫我閉嘴?」這年頭好人真不容易做噯!

  赫奔握緊拳頭,沒等他出拳,卓遠之的旋踢腿已經送上他的臉,嫌腿腳不夠狠,卓遠之一計轉身,後擺腿全力蹬上他的腹部,「你的確太吵了。」

  這兩個人究竟是打架,還是訓斥她?步好費力地衝出人群,死命往上爬,邊爬她還邊嚷著:「赫奔,你這個笨蛋,連還手都不會。都說了不用把他當少堂主,現在是你死我活的時候,他都不念你為他出生入死了,你還管他死活。快點打啊!揍啊!快點揍他!」

  好吵,她真的太不安靜。赫奔只能用雙手護住自己,腦子裡全是步好的聲音,完全沒有反擊的餘地。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竄出一道身影,沒等他有所反應,那身影已經近了卓遠之的身。

  「打死你!打死你!我打死你!」

  傻了,在場所有人都被這突發狀況嚇傻了。步好就像一個瘋子,不停地用手捶打著卓遠之。赫奔和卓遠之雙雙呆滯,卓遠之更是傻傻地任她打,連還手都忘了。

  「你幹什麼?」赫奔大夢方醒,箭步上前拉住步好,「你瘋了嗎?竟然打少堂主!」

  步好想要甩開他的手繼續揍她心目中完美的白神龍二,卻是枉然,「我是在幫你噯!」

  「我不要你幫,這是男人之爭,要你幫什麼?」赫奔從來沒有這麼丟臉過,居然要一個女生幫自己擋駕,他還要不要混?

  步好還很有理,「你是為了我接受處罰,我怎麼能放著你不管呢?我這叫仗義,你懂不懂?」她滿心都是為了他好,知道他不能跟少堂主打,她幫他打,這可是冒著死的危險噯!他到底想怎樣?

  她二話不說,先打了卓遠之再說。拉過他的黑帶,步好小拳頭如雨而下。

  「你鬧夠了吧?」

  赫奔手一揚,人處於急躁中,力道難以控制,他手勁大到將步好甩到了拳擊場的角落,步好被丟在了圍欄邊,再重重地摔到地上。

  心弦繃緊,赫奔大步上前想要扶起她,但當著那麼多兄弟的面,他只是停下了腳步,愣愣地待在原地。

  步好捂著胸,痛得從地上爬起來,「你丟我?」她好心上來幫他,他竟然丟她?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當她看見他挨打,她完全忘了所有。只是憑著蠻力衝上去,忘了她打的人竟是她心中認定的最完美的「白神龍二」。

  為什麼付出了這麼多,他竟一點也不理解?是她的錯嗎?還是她根本就忘了自己該愛、最愛的人是誰?

  她漠然地抬起頭,怔怔地望著他,看到的還是那張天煞臉,為什麼?為什麼無論她發生什麼事,他都可以保持平靜,都可以永遠地面無表情?

  赫奔雙手握拳放在身側,好想跨過去扶起她。可是少堂主在場,眾兄弟在旁,他怎麼能?怎麼能為了那一點點內疚和心疼而放棄所有的一切?

  「赫奔,從此以後我跟你一刀兩斷!」

  她捂著胸口費力地想要爬下拳擊場,身上的痛加上艱難的行程,她的心中湧起前所未有過的委屈。

  不許哭!步好,你為了找到心中最完美的白神龍二受了那麼多的委屈,怎麼可以因為一個跟白神龍二完全不相干的人而哭泣?

  不許哭!不許在他面前哭!

  「赫奔,你不覺得自己太過分了嗎?」阿羅跟在後面嘮叨,「雖然步好是做得過分了一點,但你也不能這樣對她啊!你讓她很丟臉噯!你知不知道?喂!我說了這麼多,你倒是給點反應啊!」

  「你閉嘴好不好?」赫奔急著回家,已經聽不清任何話。如果能快一點也許還來得及攔住她,有了一次經驗,他瞭解她生氣後最大的反應為何。跳下車,他衝進家門,「步好!步好!」

  她正在收拾東西,非常安靜。與第一次離開這裡的感覺不同,她平靜地收拾著所有的東西,每一樣都不遺漏,每一件都收拾妥當。

  「你要走?」赫奔站在臥房門口望著她,不敢往前走,也不願後退,「你急著離開嗎?你們家不是還有一大堆的費用沒有繳?等繳納完了以後一切恢復正常再回去不好嗎?」

  步好什麼也不說,保持著極端的冷靜,彷彿天塌下來也難阻止她的決定。她一樣樣地歸置著東西,僵硬得好似未完工的雕像。

  「步好!」她倒是說話啊!他不怕她生氣,就怕她什麼也不說,那種安靜讓他有種失去的恐懼,「步好——」

  「不要叫我的名字。」步好冷漠地回絕他,「我已經說了,從今以後,我們倆橋歸橋,路歸路,你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你,我們之間……徹底地完了。」

  他沒有犯錯,他只是在維護卓冠堂的規矩,他更是在維護她的安全。如果當時任她再胡鬧下去,也許她的小命就此送掉,他不認為自己有什麼錯,「我只是……」

  起身,拎起行李,她這就走人。

  「步好,你……你答應做我的家教,你不能中途反悔。」關鍵時刻,他拿出了最沒理由的理由。

  他哪裡知道,這樣的理由步好也給自己否定過了。她找了無數個留下來的理由,找來找去也找不到任何一個讓自己留下來的借口。是他逼著她走這最後一條路,她還有什麼理由留下來?

  「離補考還有三天,就算我做你的家教也做到頭了,咱們倆之間再無牽扯可言。」

  拉著行李,她從他的身邊走過。赫奔適時地拉住了她,「留下來,哪怕再三天。」不知道為什麼一定要讓她留下來,他只是不想讓她走。

  右手拎著行李,左手摩擦著他厚實的大掌,想掙脫,卻又怕離棄。步好直視著前方,不肯看他的臉。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怎麼了?我竟然會為了你去打我心目中最完美的白神龍二,而且我還被你丟在了拳擊場上。我不知道我怎麼了,更不知道你究竟怎麼了。」

  沒有解釋,赫奔給不了她任何解釋。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怎麼了,竟然拉著她不放,放不下的到底又是什麼?

  「如果你真的要道歉,就拿出一點誠意給我看。我從來沒有看過你的臉上有除了冷漠以外的表情,即使在我被你丟在拳擊場的那一刻,我也沒有看到。現在要我留下來,太遲了。我堅持多年的夢想被那幾拳擊碎了,而你卻將我僅剩的自尊也丟開了。」

  十三年的夢想被那幾拳徹底地打碎,她不允許自己再留在他的身邊。

  掙開他的手,步好拎著行李大步向前走。走出他的家,走出他的世界,走出兩個人之間煩亂的掙扎。

  不知道她走了多久,赫奔一直坐在樓梯口,動也不動。他的臉上原本就沒有表情,現在更像石頭了。

  「赫奔,你不睡嗎?」阿羅拿著藥箱走到他的身旁坐下,「別想了,你臉上的傷還沒有治呢!明天掛著彩出門,會很難看的。」

  他的雙手握成拳交疊在一起,「阿羅,天煞臉注定孤獨終身嗎?」

  「你在說什麼?」阿羅重重地拿手上的藥去擦他的臉,這小子居然不知道痛的,「什麼時候你竟然變得這麼詩情畫意?我怎麼沒發現你竟然有當詩人的天分?」

  他沒有當活人的天分,這一生注定他要做保鏢,衝殺在第一線上。

  讓心情冷靜了許久,新學期的第一天,步好依舊掛著笑容去上學。暑假的事她全都忘記了,而且永遠不打算再想起。包括「東京天使保鏢」的bbs,她也準備移交給其他同樣喜歡這部漫畫的人,至少短時間內她沒心思再關注它了。

  走近教學樓,她抬起頭告訴自己:「新的學期,新的開始,加油!」

  收回眼光,她看到了最不想見到的人。這傢伙來幹什麼?參加補考嗎?

  阿羅一路拉著赫奔的手,想要把他拽回來,「赫奔,你再想想,你再想想啊!你要退學,簡單一句話就解決了,可你這四年付出的努力到底是為了什麼?」

  鬧了半天那傢伙要退學?不關她的事,步好這就要走,迎頭卻見教務處主任直奔而來,「主任好!」

  「好!」越過她,主任直奔阿羅他們,「你們想好了?要是感覺補考通過不了,就乾脆不要浪費我們大家的時間,這就退學吧!我們學院向來教育品質優良,絕對不能允許成天不上課的學生夾雜其中污染環境。」上了四年,連大二都沒過,完全沒有必要再逗留下去。

  赫奔從來沒有被這樣損過,簡直毫無顏面可言。阿羅想要為他說話,卻被他伸直的鐵臂擋了下來,  「算了,主任說得對。我的確是沒有再留下來的必要,我的人生早就被決定了。該擋子彈的時候擋子彈,該死的時候就去死,該放棄的……就必須放棄。」

  「幹嗎要放棄?」衝出去的那一步連步好自己都沒料到,「你不是都學了?我不是都教了你嗎?你幹嗎輕易地說放棄?」

  都說了不要再跟他有牽扯,可是看到他被傷自尊,她就是忍不住衝上前擋在他前面,就像那天跟卓遠之打架一樣。是不是做他的保鏢做上癮了?

  赫奔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她,更沒想到她竟然會走上前來幫他說話,「你……」

  「我什麼我?我是你的家教,你要是通不過就是丟我的臉,我不允許你放棄。上大學,你不是堅持了四年嗎?既然四年能讀到大二,頂多八年的時間你一定能大學畢業。幹嗎要放棄能做到的事情?」

  推著他的背,她把他往考場中推,「去考試!快點去啦!」

  感覺著她的手貼著他的背,他能感覺到她的溫暖,更能感覺到她手掌中心的火熱。側著頭,他好想抱住她,「步好……」

  「不要看我,現在的我一點也不好,我不想讓你看到我現在的樣子。」放棄了與他鬥氣的原則,只因為她好想他們之間有一個人可以堅持自己的夢想,她完成不了心願,但願他能做到。

  即使什麼也不說,赫奔也能感覺到她的失落。他的肩上背著兩個人的願望,即使負著再重的擔子,他也不能失敗。

  手輕輕握握她的,他毅然走進了考場。

  不就是《中國古代羅曼史》嗎?他也有羅曼細胞的,什麼樣的史對付不了,金童玉女七世姻緣比不過他與步好的百感交集。

  考場外面,阿羅坐在步好的旁邊,與其說在等待赫奔的考試,不如說在追悼一種勇氣。

  「組長……我是說赫奔他……他的面部肌肉在小時候受過創傷,他沒有辦法擁有任何表情,只能保持著一張冰冷的臉,所以才會被叫成『煞保鏢』。」

  阿羅的話解開了步好心中的疑惑。誰又知道,她更希望這個解釋是赫奔親口給她的。

  呼!終於考完了,赫奔伸了個懶腰從考場走出來。他考得很有自信,步好真的很厲害,居然猜中了大半的題目。即使成績沒出來,他也很肯定自己能夠通過,這一次一定能升上大三,說不定正好可以跟步好成為同學。

  他快步跑到步好的身邊,站定,「為了感謝你,我請你吃飯。」

  「不用了。」步好拎著包準備離開,「我不想吃飯,你一個人去吃吧!我還要去報到。」

  「步好!」他拉住她的手,這一次說什麼也不肯放開,「去吃飯吧!就當我……向你道歉。」為了上次的事,為了他失落許久的心情。

  步好搖著頭,拒絕得很堅持:「都說了我們之間再無瓜葛,還吃什麼飯?你皮很厚噯!」

  赫奔拿出賴皮招數,說什麼也不肯放開手。她無奈只好拿煩躁作陪,「說了不去吃飯,絕對不去吃飯。除非……」她留了一個話茬,「除非你笑給我看。」

  笑?這可是踩到他的貓尾巴上了,他已經有很多年沒有再笑過。現在笑給她看,他怕她會被嚇死。

  步好還就認真了,「我不管,我就是要你笑給我看。上次你把我丟在拳擊場上,居然沒有任何表情,這一次說什麼你也要對我笑笑,當做道歉。」

  「笑?」赫奔的眼神整個垮了下來,「笑就笑吧!」不就是笑嗎?他對著鏡子試了很多次,笑也不是很難吧?

  步好正對著他,就等著看他的笑容,不管有多難看她都認了,她要做這世上第一個看到他笑容的人,「來啊來啊!快點笑啊!」

  「是不是只要我笑了,你就不再生我的氣,肯跟我回去?」

  「如果我說有一半的可能,你會對我笑嗎?」

  死馬當做活馬醫,反正他也找不到更好的辦法。做好準備,赫奔的手拉開嘴角,慢慢往上提,基本上構成一道弧度。他記得眼睛要瞇瞇,然後……然後這就是他的笑容了,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好想笑哦!真的好想笑他!他居然能笑得比哭還難看,步好的手搭上他的唇角,捏著他臉上的肌肉,她一點也不想笑。

  輕撫著他臉上的每一道彎起的紋路,她無法想像他竟能面對著鏡子裡的這張十多年都毫無變化的臉,  「赫奔,你也想笑,是不是?」

  白神龍二每天都掛著一張棺材臉,可是他想笑的時候可以笑,想哭的時候依舊可以哭。赫奔呢?十多年了,他無法擁有任何表情,他才是最難過的。

  淚水滑出眼眶,最難熬的痛、最丟臉的時刻她都挨過去了,卻在這一刻為他而哭。他沒有的表情,她幫他補回來,為他落淚。

  「你……你怎麼哭了?」他慌慌張張地抬手為她拭淚,控制不了力道,他擦得她的臉紅一塊白一塊的,「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還是說錯了什麼?」知道了,「一定是我笑得太難看了,你才會被嚇哭的。我不笑了,我還是保持那張天煞臉就好了。」

  「你笑得不難看,一點也不難看。」她撫著他的臉,淚水盈眶,「你笑得很好看,比我見過的所有人笑得都好看。」

  「騙人!」他拉著臉,想笑卻笑不起來,明知道她在騙人,可他還是很想笑,「你不用騙我,我不止一次地看過自己的笑臉,我知道一點也不好看。」捏捏她的手,他想告訴她:「謝謝你,你讓我敢笑了。」用手牽動著嘴角做出笑的表情,她想看,再麻煩他也笑給地看。

  步好反過來捏了捏他厚實的手背,「只能對著我一個人笑哦!」

  「哦!」

  樹叢後面鑽出一張臉,阿羅撓了撓頭,「怎麼像一對情侶?」

  麻煩解決,問題隨後而來。

  「你還要去做少堂主的保鏢?」疑問壓在赫奔的心頭許久,想問卻又不敢問,怕得到的答案是她還要回去,更怕她會惦記著做少堂主的聖妻,他心緒難平,「你如果還要回去,我會代你向少堂主說,你如果不去,我也會代你說明。」

  「我去。」步好一句話應了下來,是她作出的決定,她會主動去解決並承擔所有的後果,「你帶我去見少堂主吧!」

  「你要……」做他的保鏢,然後爬上聖妻的位置?這些話他問不出口。

  甭管他怎麼說,步好有著自己的堅持,她要去做的事沒人能阻擋,「快點帶我去卓冠堂,我這就要見卓遠之。」

  「不用了。」阿羅從樹叢中鑽了出來,指指那邊黑色加長型豪華轎車,「少堂主來了。」

  果然是少堂主專用車,他怎麼會親自前往?赫奔心頭一怔,不會是步好的事驚動了他,他打算親自出面解決吧?若真勞動了少堂主,步好的處境可就不妙了。

  之前他一直跟少堂主解釋,步好忙著開學的事,所以短時間內會延誤當保鏢的工作,他能做的也就這麼多了,不知道少堂主打算如何處置步好,他為步好捏著一把冷汗。

  卓遠之走下車,依舊是鐵面具戴在臉上,毫無生氣的樣子,「你們都在這兒?」

  是不是意味著可以把事情一次性解決掉?步好從赫奔的身後走出來,直視卓遠之的雙眼,她從來就不會逃避問題,「我也正準備去找你。」

  正合卓遠之的意思,他也是為尋她而來的,「你是想跟我解釋那天的事?」

  「是!」做了就是做了,步好鄭重道歉,「我沒有想要破壞你卓冠堂的規矩,只是不想赫奔代我受罰,所以我爬上了拳擊場,還打了你。如果那讓你很難堪,你要打要罰盡可以衝著我來,跟赫奔無關。」

  「不是的。」赫奔擋在她的前面,急忙為她辯解,「她剛進入卓冠堂,什麼都不懂。所有的事都是我的錯,按照堂裡的規矩,我應該替她受罰。少堂主,你就放過她吧!」

  感覺他好像是無惡不作的劊子手,卓遠之在心裡翻了幾個白眼,「你們倆似乎都很想受罰?」偏偏他最不喜歡按照大家的要求辦事,「我來只是想問步好——你是叫這個名字吧?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準備繼續做我的保鏢,還是你打算一直曠工下去?」

  她不打算再做他的保鏢,既然已經放棄了十多年追尋的夢想,再當保鏢也沒有多大的意思。從今以後,她要尋找真正的完美男人,不一定是白神龍二那樣的,但一定要是她喜歡的。

  「我不準備再當你的保鏢。」

  赫奔的心塌了一塊,火山即將噴發,她當卓冠堂是什麼地方,任她來去自由,想做保鏢就做,不想做說聲不做了就能丟開?

  果然,卓遠之掛著一張陰冷的臉走到了她的面前,眼神中透著陣陣殺氣,「你真的不打算再做了?」

  好可怕!他本身的氣勢已經很可怕了,再透出這股殺氣,步好的腿都在顫抖:不能輸,說什麼也不能輸給自己。

  「如果我說是呢?」

  微瞇著眼,卓遠之的怒氣一觸即發。赫奔繃緊全身的反射神經,他不知道在最後關頭他會幫誰?是少堂主還是步好,又或者誰也不幫,只是冷眼看著自己失去所有?從此不僅是臉,連心也沒了起伏?

  最後一刻在卓遠之的揮手間降臨,他重重地拍打著步好,臉上泛起從未有過的笑容,那笑幾乎是和善的,「太好了,我長久以來所要尋找的女生就該是你這樣的,我決定了!」

  「你決定了什麼?」步好被他這一拍,拍得一頭霧水,他究竟想幹什麼?神經兮兮的。

  「我決定娶你做少堂主夫人。」

  「少堂主夫人?」週遭的手下全都張大了嘴巴,少堂主從來不開玩笑的,莫非這事是真的?他們即將有位少堂主夫人,還是眼前這位膽敢在眾兄弟面前打少堂主的小女生?

  步好望望赫奔,看看阿羅,再瞧瞧卓遠之,她終於瞭解了事情的走向。

  「我要當聖妻了?」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6-10-18 01:54:01

第七章

  「我都二十歲了,你才十四歲。」

  「年齡不是問題。」

  「我才一百六十五厘米,你都一百七十三厘米了。」

  「身高不是差距。」

  「我是讀文學的,一點也不會打。」

  「有我保護你,當然保鏢也會保證你的安全。」說這活的時候卓遠之特地瞟了一眼赫奔,「我說得對吧,赫奔?」

  處於被雷轟尚未清醒的赫奔什麼也聽不見,他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不停地告訴自己: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少堂主不可能娶步好當聖妻,絕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什麼?少堂主你剛剛說什麼?」

  卓遠之好聲好氣地再重複一遍:「我說要你照頤好我未來的妻子——步好,」

  原來一切都是他的催眠術,少堂主將要娶步好為妻一事還是真的。赫奔甩甩頭.極力保持鎮靜,「可是,可是步好一點也不適合當聖妻啊!」

  「你們這個說不行,那個說不配。」卓遠之倒要聽聽,「她到底怎麼個不好?為什麼你們都不同意讓她做我的聖妻?」

  赫奔絞盡腦汁,也要想幾個不好的原因出來,「別的都不說,光是……光是她的名字就很不好了。你想啊!她叫『步好』,擺明了就是『不好』嘛!娶了有這樣名字的人,咱們卓冠堂怎麼會好呢?」

  步好氣得直翻眼,從小到大她最恨別人拿她的名字做文章,他好死不死,偏偏扯上她最在意的地方,「我就這個名字,你管我?」

  卓遠之可逮到話柄了,「你看,就是有這樣名字的女生才會如此有個性,才會讓我想娶回家啊!」

  好傢伙,步好這一次簡直想暈倒了。之前,她的確很想嫁給像白神龍二一樣有魅力的男人,但這個男人不該是個年齡僅十四歲的小男生吧?雖然他看上去挺成熟的。總之,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卓遠之,你看咱們能不能再商量商量?畢竟你還太小,未來能遇到怎樣的人還不清楚,現在就定下一生的幸福未免過早。」

  「對啊對啊!」赫奔跟在後面幫腔,「八卦先生不是說過嗎?少堂主您應該會遇到自己的命定之人,然後方可立家,也許步好根本就不是你命定之人呢!」

  「也或許她就是呢!」卓遠之倏地站起,阿貓迅速從他的膝蓋上跳下,「這件事情就這麼決定了,這段時間赫奔你教導步好身為少堂主夫人該做些什麼。等她能夠獨當一面,而我也到了可以結婚的年齡,她就正式成為我卓遠之的夫人。」

  步好的嘴巴張得足以塞下一個棒球,她這一輩子就這樣被定下來了?

  望著卓遠之揚長而去的車身。赫奔和步好兩個人同時跌坐在地上。步好的口中只是反覆重申著:「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赫奔一口悶氣鬱結在胸,「你幹嗎喊完了,嫁給少堂主,做聖妻,這不是你一直以來的願望嗎?現在願望達成了,你該很開心才對啊!」

  「嫁給一個十四歲的小男生,你會高興嗎?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高興了?」看她如此沮喪,也不說幾句安慰話潤潤耳,「剛剛卓遠之要我做少堂主夫人的時候,你怎麼不幫我說話?你是不是早就巴望著我嫁給他?」

  居然怪到他頭上來了,「剛才我幫你說話的時候,你不還說自己的名字沒什麼不好嗎?我看你分明早就惦著嫁紿少堂主了。」

  步好原本就心情糟糕,被他這樣一說,更是火冒三丈,「我再爛也不至於打一個十四歲小男生的主意,你不要誣陷我!」

  「我誣陷你?」赫奔也不知道自己的火氣怎麼會那麼大,只要想到她就要嫁給少堂主,從此後更名為「少堂主夫人」,他就克制不住地想發火,「你喜歡的那個白神龍二不就十四歲嗎?你分明是老牛吃嫩草!」

  步好氣得說不出話來,居然被一個比她還大兩歲的男人說成老牛吃嫩草,這口氣無論如何也嚥不下去,「好啊!如你所願,我還是要嫁給卓遠之當少堂主夫人,我看你能拿我怎麼辦!」

  「你以為少堂主夫人是那麼容易做的嗎?」赫奔頭一個給她下馬威,「要想讓眾兄弟承認你。要想穩穩地坐在少堂主夫人的寶座上,你要付出的代價是巨大的。我就不信你能做到!哼!」

  「咱們就走著瞧!」

  兩個人別過頭向相反的兩個方向走去。

  氣死她了……氣死她了……

  步好一路生著氣向卓冠堂走去,竟然被那張鐵板燒出的臉說成老牛吃嫩草,實在是太可氣了。早知道就不該誇他笑起來很好看,現在氣得她想吐血。

  不是說她老牛吃嫩草嗎?她這就吃給他看!

  衝到紅漆大門口,步好用腳踢著大門,「開門!開門!我是步好,你們快點開門啊!」

  不用她踢門,裡面的守衛早就看到她了,「你沒有跟著驚雷堂的赫奔組長,我們不能放你進去。」原則問題,決不能變更,否則被罵的人就該是他們了。

  趁著這個機會,步好拿出未來少堂主夫人的架勢,「我將要成為你們的少堂主夫人,還不趕快給我開門!」

  「少堂主夫人?」大家在一秒的震驚之後笑成一片,「你是少堂主夫人?那好,你就用少堂主夫人的威力讓這扇大門為你而開吧!」

  身為卓冠堂的少堂主夫人,如果連一扇門都征眼不了,是沒有資格坐在這個位置上,更無法讓眾兄弟信服的。

  不就是一扇門嗎?她步好就不相信自己連一扇門都過不去,「開門啊開門啊!」她拚命地踹著大門,報警器嗡嗡地響著,驚來了眾護衛,驚動了卓遠之,也驚醒了陪著少堂主而宋的赫奔。

  「怎麼回事?」

  見到少堂主,原本還嘻嘻哈哈的守衛全都立正站直,「少堂宅,她號稱是您的夫人.所以我們才想試試她……」

  赫奔心頭一緊,她已經承認自己是少堂主夫人了?還是她早就在等待著這一刻?

  卓遠之瞥了一眼身邊這個像瘋婆子一樣對抗著大門的女子,他無法忍受地閉上眼睛,再睜開,眼底已是一片澄清,變臉變得很徹底。

  「開門。」轉身,他悠然而冷淡地丟給她一句話,「跟找來。」

  瞧!這樣她不就進去了嗎?她得意地瞪了一眼赫奔,卻不知道自己為何如此在意他的想法。

  邀海軒離正門有些遠,坐在車裡,步好時不時地看著窗外,藉著反射鏡打量著坐在前座的赫奔。他居然一點表情都沒有,哦!她忘了,他的臉上從來就沒有表情,天煞臉一張嘛!

  「步好!」

  「呃?」那聲音好具權威性,步好猛地轉身,身體不自覺地坐直,「什麼事?」

  卓遠之直視前方,滿面正經,毫無含糊之意,  「想做少堂主夫人就要注意你的一言一行,沒有功夫,就要想辦法智取,要是連這點都做不到,是沒有資格做少堂主夫人的。」

  「哦!」步好被訓斥得半天不敢吭聲,轉念一想,她比這小子大了整整六歲,怎麼會莫名其妙被他凶?這世道果然是變了。

  頭埋在拔起的衣領裡,她盡可能地保持沉默,被罵不丟臉,被一個比自己小六歲的男生這樣罵卻真的很丟臉。不經意間她看到了一雙憂鬱的眼正凝視著她隱藏在反射鏡後的臉——是赫奔。

  下了車,卓遠之直接將步好丟給赫奔,「她的身手太爛,不僅不能承擔卓冠堂的大任,還會在危急時刻拖我的後腿。你負責把她訓練好,一個月以後我要看到成效。」

  「是。」少堂主交代的事情無論如何他也要照辦,而且必須辦成。

  卓遠之消失在邀海軒內,空曠的場地上只剩下赫奔和步好兩人。男子漢大丈夫需心胸寬闊,赫奔逕自向一樓的練功房走去,「跟我來!」

  步好拖著步子跟在他的身後,一步步沉重而艱難。不知道為什麼,現在她好怕看到他,總覺得什麼地方不對勁,更有種羞於見人的錯覺。

  「換上這個。」他將跆拳道專用的衣服丟給她,「少堂主是跆拳道高手,你也必須懂一點跆拳道。更重要的是你需要一些實戰經驗,這比教你一步步學功夫來得要實際。」

  就他知道!想要貶低她功夫差不配做少堂主夫人用不著這樣,不就是學功夫嗎?她又不笨,絕對能學會。

  說來就來,兩個人端好了架勢,這就開戰。

  赫奔一邊演示擒敵之招,一邊教她破解之法,「如果對方拴住你的腰,想要把你摔倒在地。你就可以過肩借力,將他側摔在地上。你來試試!」

  按照他教的方法,步好來個過肩摔,直將他摔在地上。到底是初學者,她控制不好力道,猛地衝上前正好跌在他的身上。

  冰冷的唇碰到濕濕的東西,她吸到了他呼出的氣體。倏地睜開眼,正對上他幾乎要抽筋的臉,想來他和她一樣震驚。

  步好慌亂地爬起來,跌跌撞撞地動用了四肢力量,臉卻像蒸熟的大蝦紅透了天,「誤會!絕對是誤會!我們什麼也沒做,什麼也沒做……」

  她昏昏沉沉地在道場裡打著圈圈,望著她慌亂的背影,赫奔吐出一口煩躁之氣。

  做了又能怎樣?她是少堂主的准妻子,他又能怎樣?

  那一摔,摔掉了步好所有的膽子,她匆忙結束了訓練,趕著去見她的准老公,十四歲的准老公。真不知道她究竟是哪跟筋搭錯了,竟然會答應這麼荒唐的理由。

  前兩天接到老爸打來的電話,他跟情敵的第一場戰役呈持平狀態。看在他心情已經極度糟糕的狀況下,她決定不給他再增加負擔。要是讓老爸知道她準備嫁人,老公還是十四歲的未成年人,她就只能洗乾淨脖子準備讓老爸來切了。

  還是別想這些煩心事了,先解決眼前的麻煩再說。雖然卓遠之只是個十四歲的小孩子,可如果他不說,看他沉穩的氣度,絕對令人相信他能夠給她的幸福。更重要的是他符合所有「白神龍二」的標準,如果她心中的完美人物真的能從漫畫裡跳出來,一定就是他了。

  她尋尋覓覓找了那麼多年都沒能找到她的龍二,卻在無意中見到了卓遠之,並有幸能當選他的「聖妻」,這大概就是天意,她不想違逆。

  既然決定要好好跟卓遠之相處,首先得瞭解他的喜好,相處自然是少不了的。算算看,這個時間正是卓遠之處理公務的時段,她正好可以找機會和他說會兒話。

  「卓遠之!」

  步好跳到他的身邊,想看看他都在做些什麼。卓遠之卻先她一步,將桌上的東西用文件夾擋了起來,「這些都是卓冠堂的大事,你是不可以知道的,還不快出去!」

  出師第一步就不順利,不過步好不會放棄,「那我站在這裡,離書桌有一段距離,你繼續做你的事,我們倆聊聊天,好不好?」

  卓遠之沒時間管她,隨她怎麼都好,只要別打攪到他。

  步好將他的沉默當成默許,她有一句沒一句地跟他找起話題來:「你這麼年輕就要處理這麼多的事,會不會很辛苦?」

  「還好。」低垂著頭,卓遠之繼續做著手上的事。他很忙的,待會兒還要去見四個堂的堂主,好像有個堂口發生流血事件了,他需要知道最新的情況。

  步好見他低頭做事,心中有些許失望。天生不服輸的個性挑撥著她的抗爭心理,她依舊不停地尋找著話題:「那你從幾歲開始就要做這些事了?能做得過來嗎?不需要幫忙嗎?」

  她嘰裡咕嚕說了好長時間都沒能得到他的回復,有些許失落。常聽人說三歲一個代溝,她和卓遠之相差六歲,整整多出兩個鴻溝,跨都跨不過去的。算了,還是自言自語比較好,最起碼她不會那麼悶。

  「九歲、能、不需要。」

  什麼?什麼?他在說些什麼?就算他們有兩個代溝,語言習慣也不至於差這麼多吧!等等,他是用斷開的三個答案回答了她剛才的三句提問?

  哇!這樣看來他們要交流也不是太困難,只要她問她的,他自然就會回答了。步好興頭起來了,唧唧呱呱地說個不停:「你九歲就能管理這麼大的組織了,真的很不容易哦!你那個堂主老爸都不會擔心你嗎?你又要管理卓冠堂又要學東西,那不是一點玩的時間都沒有了嗎?會不會很辛苦?你有沒有想過要出去玩?是不是有時候也挺不想當這個少堂主,恨不得就做一個普通人?不要否認,我知道你一定有這樣的想法。是吧是吧?你快點回答我啊!我一口氣問了這麼多問題,你多回答幾個就太……」

  「出去。」冷硬的字眼從卓遠之的嘴裡吐出來,幾乎不用抬頭他就能感覺到守在門邊的護衛是赫奔。正好,也許讓他拉這只多嘴八哥出去更合適一點,「赫奔,把她拉出去,她太吵了。」

  嫌她吵?他說要娶她為聖妻噯!她才說了這麼點話就被嫌棄太吵了,這樣的兩個人真的適合在一起嗎?沒等她弄清自己的思緒,她的身體已經被赫奔拉扯進了堅實的臂膀裡。

  「你放開我!你快點放開我!」她叫著嚷著,最後乾脆用踢的,只為了要從赫奔的手中逃脫,她不惜弄傷他。

  赫奔拗不過她,乾脆雙臂使力直接將她抱了出去,順手他還不忘幫少堂主將門關上。

  「你幹什麼?赫奔,你放開我!」

  不用她吩咐,赫奔雙臂一鬆她直接跌在了地上,痛的是她的尊臀。不好意思當著他的面揉屁股,她痛得皺緊眉頭,半帶哀怨半帶仇恨地瞪著他,「你做什麼?我要跟卓遠之好好聊聊,只有瞭解他的一切我才能放心地嫁給他?」

  「少堂主工作的時候不允許任何人打擾,今天他願意回答你四個問題已經是極限。以往他只回答三個問題,今天末了那一個算是免費贈送。你知足吧!」沒見過她這麼死皮賴臉的,還纏上就不撒手了。也不想想,有些人喜歡被她纏,有些就不喜歡。後者是少堂主,前者是他。

  步好又怎會不懂他的意思,好歹活了二十年,察言觀色她還是懂的,「我只是想多瞭解他一點嘛,如果你決定了要娶的人,你卻一點也不瞭解她,你甘心嗎?」

  「可你甘心嫁給一個你不瞭解、也不想讓你瞭解的男人嗎?」說男人還拔高了,少堂主頂多也就是個十四歲的小男人。

  赫奔一句活擊到了她的心上,有些時候為了一個夢想,甚至只是為了賭口氣,人會喪失理智做出很多不可想像的事情。她既然做了,她就告訴自己要對自己的選擇負責。

  她夠格做聖妻,她夠格完成十三年的夢想。

  一句堅持毀了赫奔所剩無幾的希望,望著她孤單的背影,真希望她能回頭看看他期盼的眼。也許這一生他的臉上都無法有更多的表情,可是他願意透過這雙眼睛讓心底的情感噴薄而出。

  在他期盼的眼神中,步好回眸一笑,「你會幫我的,對嗎?」

  幫她成為少堂主的聖妻?除了幫她,他還能有其他的選擇,有其他愛她的方式嗎?

  「這是卓冠堂的歷史,這是歷代堂主的資料,還有歷代堂主夫人的介紹。這是堂規中定下的當堂主夫人的義務和權利,你要熟記。還有,這些……這些你都要瞭解。還有還有啊!全球各個組織的老大,他們的嗜好以及和我們卓冠堂的關係。想要輔佐少堂主,這些東西都要學的。」

  赫奔拿了這個又推那個,好像所有的東西都要學習似的。步好看著頭都大了,更別說熟記這些不知道從哪裡找出來的年歷表,「有沒有少一點的簡約本,怎麼每一本都這麼厚?等我背下來,差不多也快進棺材了。」

  這東西對她而言可能是厚了點,可是對赫奔這種人來說實在是太簡單了,「總之,你要抽時間背完它們,否則我很難向少堂主交代的。」

  說到交代,步好可有話要交代了,「哦!你現在怕難向他交代,你剛剛教我功夫的時候怎麼沒害怕?居然把我摔在地上,害我摔得鼻青臉腫。這麼難看的臉怎麼去見卓遠之啊?這你就不怕難以向他交代?」

  「少堂主有令,要教好你的功夫,最起碼要有足夠的防禦能力,所以你摔成這樣正好讓我向少堂主交代。」他平板的臉不冷不熱地說著,讓人看了就生氣,想伸出拳頭將他揍到臉腫——這樣臉上的「顏色」總該豐富一些吧!

  步好沒好氣地嚷了起來:「是不是我應該摔得斷胳膊斷腿你才滿意,才好跟卓遠之交代?原來卓冠堂的堂主夫人都是缺胳膊少腿的,實在是太可笑了!」

  說他可笑,赫奔直接用手中的冰塊去冰她的臉,「你的嘴巴那麼厲害,不知道低溫能不能把它凍住?」

  「你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想要關心她又不明說,打什麼馬虎眼,更讓人生氣。按著冰塊,她只希望明天早上臉上的傷不會那麼明顯,她還要回東方學院上課呢!「赫奔,你快點幫我想辦法消腫,我明天還要去學院,我不想被人當成太妹哦!」

  「你都快成為少堂主的夫人了,檔次自然比太妹高一等,你可以管她們的嘛!」赫奔接得很順,轉念一想,「你說你明天要去學院?」

  「是啊!現在暑假結束,已經開學了,你不是也拿到補考合格通知書,可以順利地升上大三嗎?怎麼能不去上學?」她又不是他,無論怎樣,學她一定要上的。

  赫奔知道她的打算,可是事情走到這一步,已經由不得她想怎樣了,「以你現在的身份是不可能回東方學院繼續上學的,還有你所行之處一定會有保鏢跟著。最重要的是,你離少堂主夫人的標準還有很遠的距離,你如果不花功夫學,恐怕底下的兄弟會不服你。到時候,就算少堂主想娶你,也會被堂主否決。」

  步好算是聽懂了,「也就是說我必須留在這裡,一步也不能離開,我所要學的就是如何做一個適合卓冠堂、適合卓遠之的夫人,然後等待著出嫁?」

  她理解得相當全面,基本上就是這個意思,赫奔用沉默給了她最完整的答案。

  完了,步好滿臉死灰,她沒想到自己的人生竟然會這樣就走上終點,更可怕的是居然還毀在了十四歲小男生的手裡。

  真正是漫畫害死人啊!

  沒關係,憑借她聰明的腦袋想什麼想不出來?大不了一走了之,反正她是小女子,是不用跟大丈夫一樣講信譽的,

  打了幾個誇張的哈欠,步好做出即使站著也能睡著的模樣。果然大功告成,赫奔看見她這麼累,竟主動提出讓她休息。正合她意,步好反鎖上門,四處尋找著出逃的辦法、

  正門是不能走了,那裡有保鏢,也許過不了多久赫奔還會來巡視一番。要是走窗戶,這裡雖然只是三樓,高度卻上了十三米,她不想年紀輕輕死於非命。

  咦?這裡有一處窗戶是與對面的樓層相連的,不如先從這邊的窗戶爬到那邊的窗戶,然後再從那個門堂而皇之地走出去。反正.她也不是罪犯,沒有人會關注她去哪兒,先逃出去再說。即使逃亡不成功,也可以找到適當的理由跟卓遠之談條件。

  她有權利保有自己的世界,否則這世上沒有任何女人願意做他卓遠之的「聖妻」,他該明白這一點。

  說做就做,步好屬於超級行動派,翻過自己房間裡的窗戶,她小心翼翼地向對面的窗戶游移。不行!不能看下方,感覺好恐怖啊!

  步好閉著眼睛往對面窗戶上摸索,剛探出兩小步,只聽底下一陣嚎叫:「步好,你想死?」

  這下慘了,罪行當場敗露,她連狡辯的理由都還沒想好。抽出一隻手來,她向樓下空地上的赫奔招了招手,「你……你還沒走呢?」她還以為他早就走了,真是失誤啊!

  赫奔本想離開邀海軒去別處巡視,剛跨出大門他就感覺不踏實,像是一顆心懸在半空中,沒著沒落的。

  也許她又犯腿疼的毛病了,也許她的臉正痛得影響她的睡眠。提著一顆放不下的心,他只好回頭來找她,只是想確定步好是否安好。猛一轉身,竟發現這不知死活的小丫頭正掛在窗戶上呢!看著她搖搖欲墜的樣子,他的心都在抖。她怎麼那麼喜歡拿命冒險,真以為自己是九命怪貓嗎?

  「下來,你趕快給我下來!」感覺措辭不對,赫奔再喊道:「回去!趕緊爬回自己的房間。」再看她的衣衫在晚風中翩翩起舞,四週一片漆黑,甚至連燈火都是冷的。她要在這種情況下爬回去,簡直是拿命開涮。一時間,他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錯了錯了!你就站在那裡手握緊欄杆不要動,我這就上來帶你回房。」

  你說回去就回去?步好好不容易才逃出來,說什麼也不會輕易放棄,她抓緊欄杆,鼓起勇氣在空中來個大跳躍,順利地跳向了隔壁的房間。

  嘿嘿!逃亡成功!

  步好拍拍手上的灰塵,勝利的感覺讓她有些興奮,她繞過陽台尋找出口,不知道這邊的門是通向哪裡的。

  「那是通往洗浴間的。」

  「哦!」步好應了一聲,馬上尖叫起來:

  「啊!」這房間怎麼還會有其他人,而且還是如此熟悉的男聲。

  「你是……」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6-10-18 01:54:22

第八章

  捉賊拿贓,捉姦拿雙——步好現在就有這樣的感覺。

  「我不是想逃,真的!我沒有要逃的意思,我只是覺得這邊的風景比較好,趁著夜色朦朧,四下無人,我隨處轉轉圈,沒想到就轉到了這裡。」

  笑!趕緊笑!步好逼著自己笑得誇張,好掩飾犯罪跡象,最好先繞開話題,「咦?你怎麼也在這裡,真是太巧了。你是不是也覺得這裡的風景別樣之好,遂半夜翻窗戶過來了?」

  卓遠之專注地撫摩著腿上的阿貓,看起來神色有些危險,「我不需要爬窗戶翻牆,因為這裡就是我的房間。」

  夜半闖進未婚夫(雖然沒有正式行過禮)的房間,這項罪名可大可小.步好繼續維持著僵硬的笑容,眼睛裡卻閃爍著無法言表的恐慌,「那個什麼……那個我看這裡的風景也只是一般,我還是快點回自己的房間睡覺好了。就這樣就這樣!晚安!祝你晚安,祝我晚安,祝全天下的人晚安!」她已經慌得有點語無倫次了。

  阿描從卓遠之的腿上跳下來,走到步好的腳邊不停地蹭著,大有皮膚病的症狀。只要想到它的口水足以害死整個地球的人,步好就忍不住地往後退,「很晚了,你也晚安,我回房睡了。」

  「急什麼?」卓遠之陰笑著走到門邊,非常順手地反鎖上門,笑容移到步好的臉上,隱射出脆弱的光芒,「既然都已經進來了,沒道理我這個未婚夫會把你趕出去,既然你覺得這裡的風景不錯。乾脆就留下來慢慢欣賞,欣賞到明天早上也沒有關係。」

  留下來欣賞到明天早上?那不是意味著今晚她要待在這個房間裡與他共處一室嗎?步好步步後退,直退到無路可退,「我不習慣和別的人同睡一個房間,我看還是算了吧!」她一個箭步衝到房門口,拚命地想要打開房門逃出去。

  她即便再快,身手也快不過卓遠之。擋在她的面前,卓遠之的笑容越看越有幾分詭異的味道,像足了惡狼看羊的模樣。

  「不習慣?那怎麼行?以後我們倆一定會住在一個房間,睡在一張床上,你可要從現在開始好好習慣,要不然以後就槽了。是吧,阿貓?」

  「唔唔……」阿貓發著斷斷續續的嗚咽,充分為主人製造聲勢。

  步好這次是無意中闖進了狼窩,她的神經繃到了極點,拚命想著解決之法。正在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了騷動聲,即使隔著一道隔音牆,她也能聽出那熟悉的腳步是赫奔的聲音。

  步好扯著嗓子大叫起來:「赫奔,救命!我被卓遠之鎖在房裡了,赫奔快點來救我!」

  她的叫聲抓住了正在找尋她的赫奔,想也沒想,他抬起腳就準備闖進去救她出來。到底是阿羅腦子精明,在他鑄下大錯前攔住了他,「你看清楚,這是少堂主的房間,你不能隨便闖入的。」

  赫奔如夢方醒,仰頭看看這道堅實的大門,這可是少堂主的臥房,即使是他這樣的貼身保鏢也不是說進就能進的。立在門外,赫奔深吸一口氣,隨即禮貌地敲了敲房門,「少堂主,我可以進來嗎?」

  「我未來的夫人在這樣美好的夜晚主動闖進我的房間,莫非你也要闖進來?」

  阿貓的眼中放射出妖艷的綠光,那是算計的神色。

  步好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拚命地叫著:「赫奔,不是這樣的,我是無意中闖進了他的房間。我不知道這裡是他的房間,我要是知道也不會進來,赫奔你快點救我出去啊!」

  都說了這丫頭不知死活吧!真當這是少女漫畫嗎?所有的勇士都能在第一時間救出美女,也不想想勇土若碰到自己的頂頭上司也有沒轍的時候。赫奔緊鎖眉頭,毫無表情的天煞臉更加陰沉,風雨將至。

  「少堂主,我看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您還是先把步好放出來。我們明天早上再談吧!」這叫什麼事?他堂堂驚雷堂組長居然要夜闖少堂主的「香閨」,破壞他跟未來少堂主夫人的好事,也許他該辭職去做三姑六婆了。

  既然他自己都覺得很煩,卓遠之又怎麼會輕易饒了他?「我正在和未來的少堂主夫人共敘良宵,你要進來插一腳嗎?」

  糟了,少堂主的聲音不對,危險一觸即發。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

  「只是你需要守在外面,別管裡面會發生什麼。」抓住步好的手,卓遠之將她帶進臥房。手勁之大,容不得她拒絕,「你是先沖澡,還是直接就睡?」

  睡?她不想犯下誘拐未成年少男的罪名啊!步好期待的眼神依舊望著門的方向,這一刻天知道她多麼盼望有一位勇士能夠踹開門,將她從白神龍二的魔爪中解救出來。

  什麼時候她心目中完美的男人成了惡狼一隻?原來漫畫中的帥哥走入現實生活中真的有點可怕,就像漫畫人物的完美身材放到現實生活中每個都屬於畸形級別——天哪!這時候她居然還有空幻想漫畫人物的身材!還是先自救比較要緊。抓緊衣領,她像防賊一樣看著那一人一豹。

  「你們……你們想怎樣?」

  「不想怎樣——睡覺!」卓遠之態度明確,走到床邊……

  「你……你居然脫衣服?」步好忍住尖叫的衝動,長這麼大第一次有男生在她面前脫衣服,說實話、這十四歲小男生的身材真不賴噯!

  打住,現在是關鍵時刻,她怎麼能繼續活在漫畫的世界裡呢?

  「你能不能把衣服穿起來?」

  卓遠之斜斜地看著她,開始脫褲子,「你睡覺穿著大衣嗎?」

  原本很有理的步好在他的眼神中感到無助,沒給她恢復理智的時間,卓遠之給她二重打擊,「你不睡嗎?」

  睡?絕對不能睡!「我……我還不睏,現在不想睡,這裡的擺設真是太美妙了,讓我湧起想一一撫摸的衝動,等我撫過一遍,差不多就能睡了。」她緊張得手掌顫抖。正好撫摸讓她倚靠的沙發。

  卓遠之黑色的眼眸悠然地瞟了她一眼,無語地將自己的身體拋向大床,「晚安!」最忠實的隨從阿貓蹭啊蹭,蹭到床上,猛地一躍直躍上床。爬啊爬,摸啊摸,爪子扒過枕頭,它找到舒服的位置,黑乎乎的腦袋一仰——睡覺。

  眼見著這一人一豹橫跨整個大床,步好依舊緊張地繃緊全身的神經,動也不動地縮在原地。時間在她雙腿的顫動間一點一滴地流逝,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只覺得腿都快沒直覺了。她全身鬆懈,腿一軟無力地倒在地上。

  又累又想睡覺,可這麼大的套間居然沒有她的容身之所,想要打開門逃出去,又怕卓遠之這小心眼的傢伙安排了頂級殺手隨時等候要地的小命。

  一次出逃不成功的經驗會讓她十年害怕逃跑!

  還是安穩地縮在這裡吧!可是,她真的好想睡在舒眼的大床上,如果不是那黑豹子和黑了心的小男生霸佔在那張床上,她一定會衝上去搶奪地盤。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最可恨的就是赫奔這個怕事的傢伙居然看著她被卓遠之拉進房間百般凌辱而不出手相救。為了這個原因,她跟他的梁子結大了!

  今天這是怎麼了?平時的赫奔起得就已經夠早了,今天更是五點不到就聽到樓下一片亂糟糟的聲音。他究竟是起得早,還是根本就沒有睡啊?阿羅打了一個誇張的哈欠,摸索著向樓下走去。

  腳還跨在樓梯上,阿羅的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赫奔,你這是怎麼了?大清早你在幹什麼?」他居然抱出了製作特級咖啡的繁瑣工具,忙得不亦樂乎,  「你真的是赫奔嗎?赫奔不是最怕麻煩的嗎?怎麼會主動抱出這麼多的東西來煮咖啡?」

  赫奔低頭忙著照料那些咖啡豆,連跟他說話的空檔都沒有,他一邊制著咖啡一邊還哼著聽不出來什麼調子的歌:「我很快樂,我非常快樂,我每一天都很快樂……快樂……」

  阿羅嚇得拿手摀住嘴巴,「赫奔老兄,你真的沒問題嗎?」赫奔唱歌,你要是將這話說給卓冠堂的兄弟聽,一定被當成頭號瘋子抓起來。現在他的耳朵沒問題,那麼被抓起來的人就應該是赫奔了。

  「兄弟,你到底是怎麼了?有什麼心結你就說啊!你說出來我幫你解決。」

  「我能有什麼事?」被他問煩了,赫奔揮開手大力鼓吹著自己的好心情,「我現在心情多好,好得不得了。我怎麼會因為少堂主和步好整夜在一起而心情不好呢?絕對不會!他們是未婚夫妻嘛!在一起很正常,我有什麼資格衝進去搶人?我是誰,一個保鏢而已,我有義務為少堂主去死,卻沒有資格去搶少堂主的女人,你說對吧?」

  阿羅伸出雙手,準備接自己的下巴,這世上最悲哀的事大概就是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上司搶了自己最愛的女人,「你保重!」

  「我有什麼保重的必要?」明明無法扯動臉上的肌肉,卻硬要裝作很開心的樣子,他只差沒拿手硬扯臉上的肌肉做出微笑的表情,「我就是心情太好了,所以才要煮咖啡讓自己興奮到極點,我現在要去邀海軒練習拳法,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我……」阿羅口中的「要」字被赫奔的天煞臉瞪回肚裡,「一定不要,我知道你一定不想去!我一個人去就好。你慢慢喝咖啡吧!」

  赫奔亂來一通自言自語,轉身拿著拳擊手套跳上了跑車。阿羅閉著眼睛也能感覺到刺耳的發動聲,還有拿命向前衝的狠勁。

  他發瘋了嗎?

  給自己倒上一杯熱騰騰的咖啡,阿羅抿上一口,「好酸!他是在煮咖啡,還是在煮醋?」

  赫奔果然瘋了!

  他才沒有瘋呢!赫奔戴著拳擊手套一次又一次地捶打著沙包,為什麼他怎麼打也不覺得累呢?如果一拳下去能把自己打暈那多好!

  赫奔用力地捶打著沙袋,將自己的怒氣全都灌輸在那沉甸甸的重袋上。拳頭出擊收回,再出擊再收回。他會幻想那是卓少堂主的臉——僅只在幻想中。

  「你還有臉來!」

  尖銳的聲音在他的耳旁炸開,不用回頭也知道說話的人是誰。太熟悉所以才不能容忍有任何一點隔閡,太愛所以才不能有第三者插足其中。

  抱著沙袋,就因為知道身後的人是她,赫奔才不想回頭,「這麼早就起床了,你難道不多睡一會兒嗎?」

  他口氣怎麼這麼酸?該生氣的人是她哎!「赫奔,你還是不是男人?昨晚聽見我被卓遠之那臭小子欺負,你都不幫我,你太不夠朋友了!」

  欺負?這兩個字像兩條巨大的蟲子吞噬著赫奔的理智,甩開沙包,他甩不開心裡的疙瘩,「幫你?明明是你自己跑進少堂主的臥房,你要我怎麼幫你?我怎麼知道你不是有意安排好,趁此機會榮登少堂主夫人的寶座?我又怎麼知道這一切不是你犧牲色相以完成夢寐以求的願望?如果我真是你的朋友,我不應該阻止你,我應該成全你。」

  他在說什麼傻話?什麼叫她有意坐上少堂主寶座?什麼叫犧牲色相?「我們倆認識這麼長時間,你還不知道我的個性嗎?我會……我會幹出這種事來……反正我不會,絕對不會!」

  也許白神龍二是她心目中的完美男人,可是當完美走進了生活,她卻湧起莫名的抗拒。所有的一切都是她選擇的,她拿什麼理由去放棄?又有什麼勇氣去接受最壞的結局?

  抬眼看著面前的赫奔,她忽然很想伸出手去抓住他,「赫奔……」

  「不要叫我!」赫奔用沙包阻隔在他們倆中間,他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表情去面對地,更多的是他不知道該怎樣面對想要將少堂主踢到一邊帶她遠走天涯的想法,「我會記住你的身份,少堂主夫人。」

  想要直視他的臉,想要面對兩個人相守相望的心情,卻被一個沉重的沙包擋在了中間。步好不知道哪兒來的怒氣,雙手猛推沙包,赫奔毫無準備,他阻擋不及,臉上重重挨了一擊。

  赫奔直直地倒在地上,步好被這突來的意外嚇呆了,呆滯了三秒鐘,她瘋一般地衝到他的身邊,「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那麼重的沙包直撞到他的臉,她被嚇壞了,她跪在了地上,坐到他的身邊。

  赫奔痛得摀住了臉,連他自己都忘了被沙包打了多少次,可沒有一次這麼痛。不想讓她看到他最無助的樣子,他用一隻手抱著臉不放,另一隻手用力推開她,「別看我,走開!別看我!」

  男人最丟臉的事情就是在自己喜歡的女生面前顯得很沒用——喜歡的女生?她?他喜歡的女生是她?

  赫奔恍然大悟,他所有的嫉妒出自不敢言語的愛。

  手慢慢地挪到了腿上,他的臉露出一抹舒心的笑容,為她綻放。剎那間陽光四溢,步好被他的笑容震住了,那樣一張天煞臉竟然能笑得如此溫柔,就像長鷹飛過山谷,撥開她心中所有的鬱悶。

  原來不僅紅顏回眸一笑百媚生,男人也一樣能夠用笑傾倒眾生。

  「你笑了,你笑了!你可以笑了!」她的手攀上他的臉,不停地撫摸著他臉上每一條紋理,好想將他的所有表情都收在懷中,映在心底。

  赫奔簡直不敢相信,僵硬了十三年的面部肌肉竟然會因為這一撞而恢復,究竟是天意還是緣分?

  他的手想要摸自己的臉,卻意外地撫上了她的雙手。大掌覆蓋著她的手背,那種細緻的感覺映著他手上的繭子,觸覺分明到他捨不得鬆開手。

  「赫奔……」

  「什麼?」

  「我好睏。」

  她的眼睛眨巴眨巴兩下,倒在他的懷中大睡特睡,懷裡的睡顏有著從未有過的安心。

  她永遠都是這樣,可以輕易信賴一個人,也可以簡單地去恨一個人,「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

  赫奔抱著步好昏睡的身子往邀海軒的臥房走去,跨過樓梯沒等他轉彎,他看到了面前的大立鏡,還有鏡子裡氣勢逼人的黑色身影。

  「少堂主。」

  卓遠之站在原地看著鏡子裡抱著他未婚妻的男人,「不要讓我看到你眼中有愛她的感覺,記住了。」

  記住了,他早就該記住了。

  「赫奔!赫奔!」步好在大宅子裡不停地轉著,想要看到赫奔的身影。她都已經找了大半個上午了,怎麼就是沒找到她的身影?「赫奔——」

  哈!這下給她找到了吧?

  步好拔起腿直衝到赫奔面前,「終於找到你了,你這幾天都在忙些什麼?我怎麼都沒有見到你?」

  赫奔避開她的視線,急著想找個地方躲起來,「我很忙。」

  忙到連跟她聊天、教她功夫的時間都沒有?步好衝上前,雙手一橫擋住他的去路,「喂!你很無情無義噯!這麼多天沒見到我,你都不會想我嗎?我今天去學校上課,你不想知道學校都發生了什麼事嗎?我告訴你,今天學校有兩個人打架哦!你知道是為了什麼嗎?竟然是為了……」

  「我什麼也不想知道,我很忙,忙著保護少堂主的安全。少堂宅夫人要是沒事就請隨便吧!」他推開她的手,逕自走向邀海軒,少堂主正在那裡等著他呢!

  步好一路小跑追在他的身後,「你心裡只惦記著你的少堂主,我怎麼覺得自己很沒地位?」

  她只顧著說話,一個不留神跌倒在地上,赫奔眼明手快地扶住她,以免她摔到破相,「我不僅惦記少堂主的安全,我也會守著你的安全。」

  「我就說你不會……」

  不讓她有機會再說出更荒唐的話,赫奔殘忍地打斷她聽有的希望:「因為你是少堂主未來的夫人。」

  左一句少堂主,右一句少堂主的夫人。不用他提醒,她當然知道自己的身份,這是她選擇的路,她會走到底。甩開他攙扶她的手臂,她一個人也能站穩。

  「不用你保護,我照樣能好好地活著。哼!」噘著嘴,她大步向前走,在心裡不斷地罵著:死赫奔,臭赫奔,要不是我控制不住想見到你的笑臉,你以為我會主動找你?我怎麼會那麼沒骨氣,實在是太丟女生的臉了!

  她氣嘟嘟地向前衝,故意從他的身邊蹭過直衝進邀海軒。停住腳步猛回頭,她非常神氣地告訴他:「我是少堂主夫人,我該走在前面。」

  像是故意為了氣他,步好快步衝上樓梯,也不知道阿貓怎麼會正好從她的腳下躥過,嚇得她猛地收網腳步,身體失去平衡往後倒,她嚇得只顧著護住自己的臉——有一瞬間,她依稀見到了雙濃重的黑眸。

  「救命啊!」

  不疼噯!一點都不疼,她甚至沒有摔倒。耳邊傳來溫熱的氣息,騷動著她緊張的情緒,步好偏過頭對上那張緊張的天煞臉。

  「你沒事吧?」

  赫奔的手始終拴在她的腰上.她甚至能感覺到他的手在顫抖——這世間有一個人比你更緊張你的安危,這樣的人可遇不可求,更不可錯過。

  我不做少堂主的夫人,我不做紅月司,我不嫁給白神龍二——那一瞬間,步好差點就說出了這樣的話。她幾乎要不顧威脅,不顧盲目的夢想,不顧未來的一切,只想要那雙圍在她腰間的手。

  她可以橫衝直撞地追求她想要的一切,他不可以。

  鬆開手,他將所有的熱情收回心間。慢慢地搖頭,他告訴她:「我救你,因為你是少堂主來來的夫人。」

  別過臉,他多希望他依舊是從前那個「煞保鏢」,那個沒有感情,沒有表情,什麼也沒有的煞保鏢。

  「赫奔!赫奔——」步好望著他的背影,她想叫出心中剛剛覺醒的情感,可是張開的嘴卻什麼也喊不出!

  他的冷漠堵住了她所有的勇氣。

  和心目中的白馬王子一起用餐,這本該是所有女生最愉快的時刻,對於步好來說卻是難以名狀的尷尬。

  和白神龍二一樣完美的卓遠之就坐在她的對面,可糟糕的是那個她快恨死的赫奔卻站在他們的旁邊,名為保護,實為折磨。

  她不想見到他,從那天起不僅是他躲著她,她也不想再見到他。

  只要她嫁給卓遠之,「東方天使保鏢」就有了完美結局,她可以像紅月司一般站在白神龍二的身邊,她也可以完成自己十三年的夢想。

  一切完美得像夢幻,可是她眼前這個用餐禮儀好到極點的卓遠之又反覆提醒著她,這是事實,她真的找到了對她而言最完美的男人——白神龍二,雖然他嫩了點,只有十四歲。

  沒關係,白神龍二也只有十四歲,是她老了六歲,沒能完成紅月司的使命。

  「菜不合口味嗎?」

  「呃?」卓遠之突然出聲嚇了步好一跳,害得她手中的叉子跟刀打架,受地球引力影響直接跟地面做親密接觸。

  赫奔海底撈月,在最後一刻幫她挽回顏面,卻又觸動了她努力封閉的感情。如月息吸引潮水,她的眼沖有止不住的情感噴薄而出。

  守在她身邊的赫奔讀懂了她眼神中無法道明的語言。他赫奔,天生「煞保鏢」,何德何能可以擁有她的全心投入?

  他不是她心目中完美的白神龍二,他只是「白神龍二」身邊的保鏢,那種漫畫家自己都不會注意身材比例的配角。他的冷漠是臉部肌肉受傷引起的,天知道這麼多年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放聲大笑。他不願意活在血光的世界裡,不想做漫畫裡的英雄,他只想過最簡單的學生生活,當一個也許並不出色但卻樂趣無窮的網絡小說家。

  沒有人知道,他不想做酷酷的驚雷堂組長。甚至……他想背叛組織,背叛卓冠堂,帶著她到海角天涯。

  他,赫奔,跟步好心目中的完美男人差得太多。

  就因為他和她心目中的完美男人差得太多,所以她錯過了他。

  因為夢幻,錯過一段愛,從此再也無法挽回?

  分明是小說中的情節,為何會發生在她的身上?原以為找到心目中最完美的白神龍二,從此便找到了幸福的歸屬,卻原來愛是從夢幻的破滅開始。

  她不是聰明的女孩,不會明智地在事發之前就知道自己該愛誰,不該愛誰。但她是敢愛的女孩,知道愛誰就一定會走到底。

  一路上的風險,她願意承擔。

  「卓遠之,我有話要跟你說。」

  如果他真的是她心目中完美的白神龍二,他就會成全她的幸福。這是她希望的,自私卻頑固追求幸福的態度。

  「我不……」

  「小心!」

  沒有人真的看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只是兩道亮光如流星劃過眼眸,赫奔憑多年來當保鏢的直覺撲向了他最想保護的人。

  悶悶的槍聲預示著危險的到來和瞬間後的結束,眾人慌中一團,惟有赫奔保持著「煞保鏢」該有的鎮定,他指揮著手下的人追蹤殺手的行跡,安排人保護少堂主和未來的少堂主夫人、

  全然不覺他要保護的少堂主在槍響起的那一瞬間被他推開,因為他忽略,其至因為他的保護不當而手臂受傷。

  而他身下,用生命捍衛的卻是他該喊聲「少堂主夫人」的女生。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6-10-18 01:55:29

第九章

  卓遠之的手臂已經止住了血,可是他臉上的蒼白顯然不是因為失血過多而造成的。赫奔站在牆角,不敢抬頭迎視他的目光。他違反了最基本的職業操守,按行規他會被踢出保鏢界,終身不許再從事這一行。

  後悔嗎?

  不!他做了一個男人該做的,接下來的一切懲罰,他甘心接受。

  「少堂主,這次是我的錯,我願意接受您所有的懲罰。」

  「包括刎頸自盡?」卓遠之冷到谷底的聲音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阿貓蹭到他的腳邊,眼神中放射出危險的光芒,它代替主人給予危險的警告。

  面對子彈赫奔擋在了她的前面,現在是該她擋在赫奔面前的時候了,「這件事因我而起,如果要追究責任,我承擔。再說,你也只不過是受了點皮外傷,並沒有怎樣。」

  「我不會給他第二次機會,我不會讓他有再一次要我命的機會。」卓遠之心中已經有了決定,「明天,我會召集所有卓冠堂的人,到時候我作出什麼樣的決定你都只能接受,別怪我不念這麼多年的情誼,實在是你讓我很失望。」

  守在一邊的阿羅更是連替赫奔說情的心情都沒有了,這一次他不僅沒有盡到保鏢之責,還當著少堂主的面表示出對步好過分的感情。這頂綠帽子,少堂主說什麼也要摔到一邊,省得礙眼——赫奔完了!

  即使知道結局對他來說只有一個死,赫奔也沒有退縮。他作的選擇他負責,他愛的人他保護。轉身,他握緊拳頭向外走,手臂上的血順著下垂的曲線慢慢滴下,染出一路紅色。

  步好順著那一滴滴的鮮血直望到他的背影消失處,那些醒目的色彩讓她睜開了雙眼,看清了愛情的夢想原來早已出現。

  「卓遠之,你願意娶我是因為愛我嗎?」

  她突來的問題放在卓遠之面前,他卻好似早已準備好了答案,「卓冠堂有個占卜師,名曰『八卦』,他每日八卦,每卦必准。他說我會遇到自己命定之人,可是,他沒有說那命定之人一定是我之所愛。」

  這樣的回答她能明白嗎?步好搖了搖頭,她明白,可是她不接受,「我想,我不是你命定之人,我也不要做你的命定之人。」

  當夢想飛到眼前,她寧願選擇身邊的真愛。

  她不懂愛,可她願意學習,她想要付出。

  衝出邀海軒,她奔向她該去的地方。卓遠之也未攔她,只是望著她的背影,露出一抹若有似無的笑容,摸摸身邊的阿貓,惟有它總是陪著他。

  「你說,她能聽懂我的話嗎?」

  「你怎麼來了?這麼晚了,你不該來這個地方,回去!回到邀海軒,不要讓少堂主擔心。」

  赫奔用沒受傷的手趕著步好,這樣的夜晚,她站在他的面前,帶著一臉濃得化不開的愛意,他不敢保證他的理智還能守得住情感的防線。

  步好算是看透了這個男人,也許他跟白神龍二沒有任何相似的地方。但是可以肯定,他和白神龍二一樣,屬於悶騷男級別,同樣是愛在心頭口不開——裝什麼大方啊?

  」我要是真的去了卓遠之那裡,你才要擔心吧?」

  「我……我擔心什麼?」悶騷男果然病得厲害,明明都開始結巴了,還死撐著不肯認輸,「快點回去,給少堂主看到你在這裡,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

  步好上前一步抬高手拎起他的衣領,微瞇著眼,她的眼神中全是挑釁,「你怕?」

  他怕!他是人,他就會怕。他怕會連累她,他怕少堂主會不擇手段地毀掉她,更怕一時的情迷會毀了她的一生。

  他是保鏢,他要自己所愛的人好好地活著。即使沒了愛,也要生命啊!

  她偏不,寧為五碎不為瓦全,要愛就乾乾脆脆,完完整整;不愛,就徹底遺忘,連追憶的過往都棄之東海。

  曾經,她花了十三年的時間尋找她心目中最完美的白神龍二;如今,她放棄所有,只要瞬間有他相伴。

  拉著他的手,她大步向外走。活在夢幻的世界裡也有好處,至少她可以勇往直前,不用考慮太多,至少她相信少女漫畫的結局一定是完美的。

  「你幹什麼?」他甩開她,卻甩痛了自己受傷的手臂。

  步好很想上前檢查他的傷口,更想像那些漫畫中的美少女親自為所愛的男生包紮傷口。可是,那些以後都還有機會,逃跑卻是他們現在惟一要做的事,  「快點跟我走,咱們逃到卓遠之找不到的地方,然後……」

  「沒有『然後』。」赫奔在卓冠堂待了十幾年,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卓家的勢力,「我們逃不出卓冠堂的勢力範圍,只要少堂主想抓你回來,誰也阻止不了。更何況,我和少堂主多次並肩作戰,我不能棄這段感情不顧,更不能奪人所愛。」

  這世道還有比他更八股的人嗎?「卓遠之如果視你為兄弟,明天就不會要你的命。他如果有一點念舊,就會成全我們——不要再騙我,不要說你一點也不愛我,我不相信。」

  他自己都不相信,就在今天下午他僅憑直覺撲上前護住她的時候,他終於發現當一段感情連自己都騙不了的時候,又怎能在他人面前掩飾?

  即使明天少堂主不要他的命,他也準備找借口調離現在的崗位。他無法每天面對她,無法看著她被冠上「少堂主夫人」的稱謂,更無法在她和少堂主的婚禮上充當近身保鏢——他怕自己會將她從聖壇前搶走。

  或許,只是或許,某一天他會希望少堂主死於暗殺。

  人會在利慾、情愛面前忘了原本的堅持,不想犯下大錯,他惟有獨自遠走。

  赫奔眼神中的猶豫與黯淡騙不過步好,不用他多說一句,她就知道他的打算,「走啊!你大可以丟下我一個人走,就算你走了,我依舊會告訴卓遠之,我不愛他,我不打算嫁給他,也不想嫁給他。他堂堂卓冠堂的少堂主如果打算用強勢逼我嫁給他,我就給他戴綠帽子,一頂接著一頂。」

  她賭氣的話聽上去不像是給卓遠之戴綠帽子,倒像是戴在赫奔的頭上。她永遠這麼孩子氣嗎?「你就不能成熟一點?至少別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我願意,你管我?」她別過頭,複雜的臉色將她的決定告訴他。只要他捨她而去,用不著多久就能聽到少堂主夫人被浸豬籠的消息。

  他知道她能幹得出來,僅憑對一部漫畫的熱愛就能執著十三年的女生,絕對會為了一段她堅持的愛情送了性命。

  她的堅持,他懂。

  「你到底要我怎麼樣?」他慌了,也急了,「是要我陪你一起去死,還是讓你完好地活著?你到底要我如何?」

  步好等的就是他的妥協,「只要你現在跟我走,咱們誰也不會死。」

  「都什麼年代了,如今不流行私奔了。」

  門豁然打開,空洞的出口處探出一隻黑乎乎的腦袋,進化論迅速顯現——貓已經長得有點像豹子了。

  阿貓隆重登場,它的主人自然也不會缺席。卓遠之難得穿了隨意的休閒裝,看上去就像出來逛街的。就連他的臉上也是少有的神清氣爽,好像所有的故事都盡在他的算計中。

  「這麼晚了,我未來的夫人還有閒情來看我的保鏢哦!」他的口氣聽來不善,「我忘了,今天下午我的保鏢捨我而保護你,你是該來看看他的。」

  步好早就受不了他這個怪樣子,反正早晚也是一死,不如死得暢快點,「卓遠之,你才十四歲,整天陰陽怪氣的,很奇怪噯!簡直讓人難以忍受!你難道就不能做一些符合你年齡該做的事嗎?真不知道你活著究竟是為了什麼!」怪物一個,生人勿近。

  卓遠之安坐在椅子上,托著腮開始思考,「其實我也很想知道,除了繼承卓冠堂,我還能做些什麼。目前,我所能想到的是——」他頓了一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拔出一把手槍,「殺了你們這對姦夫淫婦。」電視上是這麼講的吧?他很少看這類電視,不太清楚——阿貓,給點建設性意見啊!

  「唔!唔唔——」

  有聽沒有懂,卓遠之揚了揚手中的槍,姿勢很帥,「現在說吧!你們這對拘男女究竟誰先死?」措辭真難聽,一點也不適合由他這個玉樹臨風、英俊瀟灑、風流倜儻、人見人愛的少堂主來說。

  赫奔推開步好,迎上黑洞洞的槍口,「這件事因我而起,跟步好完全無關。我承擔所有責任,少堂主你看在我保護你多年的分上,放過她吧!」

  好老套的說辭,莫非赫奔晚上最喜歡做的事是窩在家裡看八點檔的電視劇?卓遠之揚起眉頭搖搖頭,冷硬的面部線條絲毫不遜於赫奔的天煞臉。

  若輪悶騷男,他排第二,無人敢論第一,第三都別想,赫奔霸著呢!

  「商量好了沒有?究竟是一起死,還是一個一個輪著來?誰先誰後?難道還要抽籤決定嗎?」

  所有的一切都是步好的漫畫情結惹出來的,找到了現實中的白神龍二,這才發現自己原來愛上了龍二的保鏢。

  這是誰編出的漫畫情節?真爛!

  「你真的要我們死?」白神龍二是刀子嘴豆腐心,也許卓遠之也一樣?步好只能這樣祈禱。

  抱歉的是卓遠之從來就不是紅心鴨蛋,自然是黑得徹底,「這樣吧!看在赫奔保護我這麼多年的分上,我給你們倆一次機會。」規則很簡單,「你們倆背對著我,同時向前走。我只開一槍,打死誰誰倒霉,沒死掉的那一位算你走運,我不再追究。」

  他話已放出,就看今天誰是走運的那一個。

  赫奔不想賭,無論怎麼賭,他身為保鏢,也不想把自己這一生都想保護的人放在死亡的邊緣。

  步好不想逃,她說了要承擔後果,現在後果來了,她願意迎頭而上,為難的只是要讓他陪她一起度過。

  側著頭,她還需要仰著下巴才能直視他的臉,「你願意陪我走這一趟嗎?」雖然他們都在拿對方的命為自己的命作陪,但她毅然選擇與他同往。

  陪她吧!他守著,她才不會有事,他早已作出了決定。

  無語的手牽到了一起,那份默契難以言喻,反倒讓卓遠之有點遺憾,他原本是想看到一幕打鬥場面的。他不甘心地再確定一遍:「你們倆可要想好了,如果有一個人反對我的方案,提出犧牲對方的性命以保存自己,我會成全他的。」看,他是多好說話的主子。

  她不需要,也許赫奔會有此意向,「你不後悔陪我走這一遭?」

  「如果我平安地度過這一生,我會後悔沒有遇見你,沒有陪你走這一遭。」奈何橋上定三生,這一生與她相系,已是無憾。

  雙手相連,他們背對著卓遠之默默向前走,像走在夜晚涼風中的一對夫婦,親密無間到叫人嫉妒。

  「步好,你從來沒有告訴我,你為什麼那麼喜歡《東京天使保鏢》裡的白神龍二?你說你喜歡了他十多年,可是據我所知,這部漫畫出版沒幾年啊!」每次他問她,她總以「跟你說了你也不懂」做借口,最後一次的機會,他不能錯過。

  別看他一個粗人,知道她喜歡這部漫畫後,他竟然會上網專門研究,他的用心她早該懂。

  「那是因為很久前的一件事啦!話有點長,你想聽嗎?」

  想,只怕是沒有時間了。

  跟少堂主相處多年的默契,加上身為保鏢的直覺感應,他能算出少堂主大概會在什麼位置開槍。他不後悔陪她走這一遭的根本原因是,身為煞保鏢,他能煞到老天,更能保住她的命。

  如赫奔所料,槍聲響起,有紅塵飛落。伴著那刺耳的槍鳴,赫奔的腦海中映出步好在「東京天使保鏢」的bbs首頁留下的那句話——

  我要保護你,我要站在你的身邊,我不要比你旱一天死,也不會比你晚死。要死的時候,我們兩個人一起死吧!就算死,也希望能在你身邊……

  我要保護你,我要站在你的身邊,我不要比你早一天死,也不會比你晚死。要死的時候,我們兩個人一起死吧!就算死,也希望能在你身邊……

  她終於站在了他的身邊,與他並肩作戰。即使他不是白神龍二,即使她不是紅月司,即使他只是個保鏢,即使她連保護自己的力量都沒有。

  這一次,她卻站在他的身邊。

  要死的時候,我不要你比我先死,因為我無法忍受送你走的心痛,要死的時候,我希望身邊有你。

  「步好——」

  赫奔抱著她滑落的身軀,他無論如何也不明白,依照他身為保鏢的直覺和好身手,她怎麼可能先他一步擋住了子彈?

  「因為我不要你比我先死,因為……」我愛你!

  不知道現在悅這句話是不是太晚了一點,她傻傻地錯過了他的愛,落到最後只能在死亡的瞬間告訴他,她真的很在乎他。

  她賭咒發誓,下輩子絕對不再看漫畫,絕對不再愛上漫畫中的某位男主角,就是愛也要愛上一個以赫奔為原型的男生——不知道有沒有漫畫家願意畫他?

  這就叫死性不改,都快死了個性依舊難改,她真是敗給自己了。

  對了,都過了這麼長時間怎麼她還是沒死?電視上都有演的,人死之前都會說很多話,當然所愛之人也會表露一番,她愛的人要是沒趕到或者還沒說出最關鍵的那句話,主角一般是死不了的。照這樣說來,只要赫奔不說那三個字,她就能一直活著嘍?

  赫奔,你……你可千萬別說啊!

  「步好,有句話藏在我心中很久了,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

  別說,千萬別說,你一說出來我就翹辮子了。

  「可我覺得我還是應該告訴你。」

  不要啊!愛情誠可貴,我還是想多活幾天,「東京天使保鏢」的bbs我還沒有徹底完善呢!

  「我告訴你,又怕你會受不了。」

  我的確會受不了,你還是不要說了,非常感謝!

  「可不說又覺得對不起你。」

  能不能等會兒再說?

  「那就是……」

  死了!這下死定了!

  「你中的好像是……油漆彈。」

  死灰——「什麼?」原本還死氣沉沉的步好一下子跳了起來,「我中的是油漆彈?」卓遠之這死孩子這麼喜歡開玩笑嗎?「那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害我擔心了半天,嚇死了。」

  她那麼英勇,他不想破壞她品味做英雄的感覺嘛!剛剛她倒下去的瞬間,他就察覺出不對勁,真正的子彈殺傷力絕對比這強出許多。

  「你幹嗎不早說?」從死亡邊緣轉了一圈又回到原地,步好後怕得忍不住哭了起來,「你是故意的,對不對?你故意想害我出糗,害我以為還沒有愛,就會死翹翹。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有時候選擇死是一瞬間的堅持,不允許理智的介入,當瞬間的衝動回歸平靜,她也會害怕。

  「故意的人不是他,是本少!」阿貓蹭到步好的身邊,卓遠之那張盈盈的笑臉呈現在她的面前,「現在知道了吧?得罪我是不會有好下場的。」他一張臭屁臉,讓人看了就想揍。還是算了吧!能打得過他的人估計會聰明地逃避兩敗俱傷的命運。

  赫奔單膝跪在步好的身邊,用自己的手擦拭著她後背上的油漆,所有的語言盡在這細微的動作中化為灰燼發散在夜空中。

  該是結束一切的時候了。卓遠之抱起阿貓,以它的成長速度,過不了多久,他就該抱不動它了,所以趁著還能抱它的時候就多抱一會兒吧!

  「既然你們倆大難不死,我就順從天意放你們一馬。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你又想幹什麼?」步好捲起袖子,大有跟他干一仗的意思,「你折騰我們還不夠嗎?又是死又是活的,你以為自己是上帝嗎?動不動就決定別人的生死,也不想想,這些年赫奔做你的保鏢,為你盡心盡力,受苦受難,甚至是出生入死,你對他難道一點兄弟之情都沒有?」

  「步好,別說了。」身為卓冠堂的人,赫奔注定一生為卓冠堂效力,「這是我惹出來的麻煩,無論什麼樣的後果我都會一人承擔。只是,我希望少堂主可以允許我和步好在一起。」

  他終於說出了口,如果他需要用一生來換和步好一刻的相聚他也認了。她那樣的夢幻小女生都可以為他擋子彈,沒道理他會後退。

  他絕對會做她的保鏢,與天煞。

  卓遠之要的就是這句話,「你身為下屬竟然搶了本少的女人,實在是讓我在眾兄弟面前很丟臉。我決定開除你,從今天開始你不再是卓冠堂的人,不是驚雷堂少堂主,不是我的保鏢,你所有的一切都與卓冠堂毫無關係。我不想再見到你,卓冠堂也不歡迎你。」

  這對於卓冠堂下屬各個分堂的執掌人來說是最重的懲罰,犯下誘騙少堂主夫人的罪責,赫奔惟有一力承擔,「好!從今天起我赫奔不再屬於卓冠堂,無論我遇到怎樣的麻煩,我都會獨自承擔,絕對不會牽扯到卓冠堂。」

  他下垂的手臂牽住步好的手,最後看一眼卓遠之,從此他該走自己的路了。

  「走吧!」步好拉拉他的手,要逃趕緊逃,卓遠之這十四歲的惡魔,天知道又會幹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

  從今後她可以和赫奔光明正大地在一起,赫奔離開了卓冠堂就有時間去東方學院上學,他可以順利地畢業,還可以有空閒的時間完成網上創作。這樣算起來,離開卓冠堂他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等等!有百利而無一害?

  步好猛地回過頭,她可以確定那一瞬間她真的在卓遠之的眼中看到了留戀。

  他是故意的,故意做了那麼多事情,故意要她做他的夫人,故意懲罰赫奔。他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讓赫奔、讓她看清楚自己所要,明白該珍惜的,擁有所有想要的。

  卓遠之,十四的男生,也許他真的很像白神龍二,像白神龍二一樣可愛。

  「卓遠之——」隔著遠遠的距離,她大叫著他的名字。即使一切只是這小子的詭計,他卻曾經掛著她未婚夫的名字晃蕩了兩天,「我要告訴你……」  

  「你愛我嗎?」他沒正經地笑著,第一次符合十四歲的年齡。

  「我要告訴你——」步好向他招招手,「你的命定之人一定會是你愛的人,要相信哦!」

  因為,上天不會那麼殘忍。

  阿羅聽不懂他們之間的對白,傻乎乎地接過卓遠之手上的阿貓。好沉!這傢伙沒事就知道吃嗎?

  「少堂主,為什麼他們受了懲罰還這麼開心?你難道一點都不失望嗎?赫奔他搶了你的女人噯!」哦!他什麼也沒說,他不是故意要給赫奔添禍的,只是有點奇怪罷了,「還有依您的身手今天怎麼會受傷?應該很容易就能躲過的。還有還有!為什麼有兩支槍同時指向您和步好?她怎麼會成為暗殺的對象呢?而且還是跟您在一起的時候?還有還有……」

  卓遠之斜斜瞪他一眼,很有氣勢地吼道:「再有,你就可以去品嚐阿貓的口水了!」

  阿羅的嘴巴需要美洲黑豹的口水清洗,這樣會比較乾淨。

  手牽手走在路上,即使什麼也不說,竟然也覺得幸福。赫奔的天煞臉上掛著淡然的笑容,第一次走自己的路,有幸能跟她攜手同進退大概也是命定的緣分吧!

  「步好,從今天起我不再是驚雷堂的組長,沒有從前的勢力和權力,也許我會什麼也不是。」離她漫畫中的完美男主角差距更大了。

  步好牽著他的手用力地甩上再落下,在不斷的落差中尋找最後的平衡感,「無所謂,你不是網絡都市愛情小說家『奔跑』嗎?我相信你能養活我——不過我暫時好像不需要你養活噯!至少現在還是我老爸、老媽養我。」

  相處這麼長時間,他好像從不瞭解她的家庭。他這樣的背景,她爸媽會接受嗎?混過,當過保鏢,讀了四年大學剛剛順利通過大二——想一想好像很丟臉,他根本不夠格做她的男朋友。

  步好感覺得出他手中沁出的汗意,不是刻意安慰,可她還是說了:「我爸媽很隨和的,我暗戀『白神龍二』那麼久,他們也知道啊!我想對他們來說,我能找個現實中存在的人嫁了,他們就阿彌陀佛了,哪裡還有得挑?」

  說是這麼說,可赫奔還是很擔心。步好最見不得人家猶猶豫豫的樣子,用力拍著他的肩膀,她要拍掉他肩上的擔子,「你放心啦!我爸去國外幫我追回老媽了,如果他追不回老媽,可能我就會沒了媽,而他順便在國外待著,我也沒了爸。到時候,你什麼都不用做,照樣是我心目中最完美的男朋友。」當然,比白神龍二還是差了一點,不告訴他就好。

  瞧她那亂晃的眼神,不難想像她正在惦記著她心目中他永遠比不上的白神龍二。有點吃醋,赫奔在心中給自己一耳光,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步好對那個該死的白神龍二有多入迷,算起來他們能認識更應該包給那條蟲一個特大紅包。

  可是,他就是小家子氣地不想讓別的男人和他分享最愛女子的心,哪怕那傢伙是虛幻的也不行——那樣更可氣,活生生的人還能拉出來大批判,現在連個人影也看不見就只能窩在心裡生悶氣,遲早他會氣成肺氣腫。

  「到了!」

  赫奔在心中不斷詛咒白神龍二的時候,步好已經剎住了腳步,他茫然地望著前方的建築物,「到什麼了?」

  「我家,」

  居然到了她家?那他……

  「跟我進來吧!」

  進她家?呵!呵呵呵呵呵!赫奔笑得誇張又呆滯,好事將近,狼的本色露了出來。

  步好心裡正忙著算計,沒注意他臉上的表情,她滿心盤算著家裡沒人正好抓他來收拾屋子,這段時間不是住他那兒就是住卓遠之的邀海軒,家裡一定積滿了灰塵,一個人做太費神,兩個人就好多了。

  她剛推開門就聽見裡面傳來驚人的爭吵聲——

  「都是你,要不是你瓊芒怎麼會把我趕回國?」

  「別『瓊芒』、『瓊芒』地喊,她可是我太太。」

  「她是你太太?你還好意思說?你把她一個人丟在國外,這麼多年不管不問,你也配做她老公?」

  「我那是為了照顧女兒——這是我和瓊芒之間的事用不著你插手。」

  「我插定了,我自認能更好地做她的老公,她也接受我了,你又跑出來幹什麼?」

  「你還有臉說她接受你了,要是她真的接受你怎麼會把你趕回國?」

  問題又繞回了原點,繼續吵!

  這一對吵架的聲音讓步好覺得耳熟,也順便讓她明白了事情的發生經過。莫非,老爸追到老媽那邊正好撞上了情敵,然後老媽把他們倆通通趕了回來,現在戰場轉移到國內繼續開戰?

  哇!能夠讓她老媽心動的紳士一定魅力無窮,步好湊上前想要看個仔細。

  真的很帥噯!剛硬的臉部線條,即使不笑都魅力四射,酷酷的好有個性,一看就是老爸這種中年尋常男人不能比的。

  中場休息,步好湊到門邊細看了看,這紳士看起來怎麼這麼眼熟?

  她轉過頭看看身邊的赫奔,再看看中年大叔,哈!兩個人居然像一個模子倒出來似的。赫奔能夠上前認父了!

  「別吵了,爸!」

  步好差點沒暈過去,她只是想想而已,赫奔用不著真的上前認父吧?「喂!赫奔,喂!」

  「赫奔,你怎麼在這兒?」中年大叔一看赫奔,頓時氣焰消了一半,「你不是應該在卓冠堂的嗎?你怎麼知道我回來了,居然還能找到這裡?」

  他……他身邊的這個小女生是誰?有三分像瓊芒,兩分家死老頭,還有五分家上帝。莫非……也許……可能……她一定是瓊芒的女兒啦!

  「你是步好,我常聽你媽媽提起你,你真的是很可愛。」

  有一種人很帥很酷很無賴,只是他天生不適合笑,笑起來會嚇死人的那種——步好將面前的中年大叔歸在這一類中。

  「你……你就是我老媽的追求者?」

  「步好,揍他!他要搶走你老爸我的老婆。」

  不理會老爸的咆哮,步好只想知道一點,「你是赫奔的老爹?」

  「你認識我兒子?」中年大叔還在暗自得意,「那太好了,咱們的關係更近一步。」

  「誰跟你更近一步?」步老爸打下他的手,把女兒拉到一邊,「她是我女兒,你拉什麼關係,你……」

  「停!」步好高舉著雙手打斷兩位大叔,手指赫奔,怒火在燃燒,「你不是說你老爸死了嗎?」

  赫奔被問倒了,他指指自己,再指指中年大叔,「我什麼時候說他死了,我只是說他不在。」

  她卻將他口中的「不在」自動定意為「死了」,還跟白神龍二的境遇重疊在一起,實在夠傻,「那你幹嗎不糾正我的想法?」

  「我又不知道你的想法。」他不是白神龍二,他不願意做白神龍二,也不想跟白神龍二歸到一起。他趾高氣揚地昂著頭,下一刻驕傲的部位卻遭受重創。

  「你還有臉說?」打打打!她打他如狂,不把他打死誓不罷休。

  赫奔不還手,只是忙著擋,估計要是他真的還手,她會死得很難看,「喂!你……你先停下來。」他們有更重要的事要解決,他明顯得感覺到步老爸看著他的眼神有點中華民族大仇恨的感覺。

  瞧著吧!老頭子跳起來打人也是很兇猛的。

  步老爸無法忍受老婆被某人窺視,女兒又被某人的兒子拐走,「我不同意你們在一起,要是再讓我看到你纏著我們家步好,我就……我就……」

  「爸。」步好冷冰冰地冒出一句,「他是混的,他老爸也是。」

  「什麼?哪我也不怕。」停了片刻,步老爸突然低下頭小聲問女兒,「哪裡的?」

  步好很大力地拍著老爸的肩膀,認真告訴他:「卓冠堂。」

  步老爸的反應速度絕對一流,匆忙躲到女兒背後,他瞇起眼睛看這面前兩個同樣長著天煞臉的男人,「你們想怎樣?」

  「公平競爭,贏者取勝。」中年大叔很明理的。

  赫奔就更沒話說了,「我跟步好經歷了很多磨難,現在我只想跟她在一起,希望伯父成全。」

  雖然畏懼強勢,但步老爸也不肯眼睜睜地看著自己陪了老婆又折女兒,「如果我不成全呢?」

  赫奔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他天生腦子愚笨,想不出克服家庭阻礙的法子。除非……眼神望著步好,希望她能給點建設性的幫助。

  步好的腳步徘徊在赫奔和老爸之間,輕咳兩聲,她清楚地告訴他們倆:「我跟赫奔曾經有過約定,只要我幫他通過了《中國古代羅曼史》的補考,他就同意讓我做他的保鏢。」

  那麼結局呢?

  「我幫他通過了補考,我必須履行合約做他的保鏢。」

  步老爸簡直要暈倒了,「不能商量嗎?」

  「你和老媽結過的婚可以不算嗎?」步好笑得愜意,  「那太好了!」她拉過中年大叔,「快頭飛機票,去找我老媽吧!」

  「你這個不肖女!」步老爸徹底認輸。

  步好才不理他呢!拉著赫奔,她帶他去看她的房間,準確說是拉他去幫忙收拾殘局,「快點快點!房間裡的東西都落了灰,尤其是這些照片。」

  她這麼厲害,三言兩語都能把她老爸打發掉,衝著這一點,赫奔也不敢再得罪她,還是老實幹活吧!

  他快速地拾掇著地上那些亂糟糟的相框,「咦?這張是你小時候的照片?」他對她的所有的一切都很感興趣,包括她小時候胖乎乎的樣子。

  環腿坐在地上,赫奔抓著那幅照片看了許久。她身後有個路過的男生在無意中進入了相片,他的側臉看起來很熟悉,雖然年齡不大,但繃緊的臉看不出半絲紋路,這不是……

  「步好,這照片上的男生是誰?你認識嗎?」

  步好湊過來看看,頓時興奮起來,「他?他可是對我影響頗深的人哦!」她的眼神中閃現出夢幻般的神采,也不怕他嫉妒,她大力吹捧著:「我告訴你哦!我之所以會喜歡《東京天使保鏢》裡的白神龍二完全是受他的影響,就是他讓我發誓今生絕對要找到這樣的男生做男朋友。」

  她細細地摸著照片上的男生,雖然畫面小了點,可是她惟一能夠擁有的就是這張小小的側臉,這也是她堅持了十三年的惟一動力。

  「這張照片是在我剛上學不久,我老爸帶我在校園裡照相,無意中照下了他的側臉,真的是好有緣分哦!」

  真的是緣分——他常常懷疑明明《東京天使保鏢》出版沒有幾年,為什麼她總是說她的愛情幻夢堅持了十三年,原來是因為照片上這個冷硬的男生。

  「你知道他是誰嗎?」

  步好困惑地望著他,赫奔將相框慢慢拿起,放到自己的臉頰邊,他擺出和照片一樣的側臉……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6-10-18 01:55:45

尾聲

  「步好步好!步好的名字很不好!」

  一幫小男生拉著步好的辮子用力地往外拽,痛得小丫頭不停地發出殺豬一般的尖叫:「你們這幫壞小子放開放開我啦!」

  壞小子扯著她的小辮直扯到校園的花圃中間,「步好名字好不好?步好名字好不好?」

  這邊問來那邊答:「不好不好!」

  步好火了,甩開手直打對方的肥臉,「放開!快點放開!放開我!」她狠狠地瞪著那幫壞小子,眼睛眨也不眨,氣得臉都青了。

  壞小子也跟她幹上了,瞪圓了眼睛,一順溜的小子全叉起了腰,「你想怎樣?」

  「咱們比賽!」步好瞪出了主意來,我瞪你來你瞪我,看誰瞪得誰害怕。她也學著人家拿兩隻手放在腰間,「咱們比賽瞪眼睛,誰臉上的東西動了,誰就算輸。」

  「比賽就比賽。」一幫小子徹底地跟小丫頭片子千上了,「輸的人怎麼辦?」

  「如果我贏了,你們就不准再叫我的名字;如果我輸了,你們就……你們就……就可以打我。」只是千萬不要打得太凶哦!

  「好!」七個胖小子,一個個瞪也把她瞪趴下了。

  話已出口就不能收回,步好用力地瞪著他們,「瞪就瞪,誰怕誰?」

  你瞪我來,我瞪你。步好越瞪越緊張,胖小子可得意了,「你的臉上右邊的肉動了。」

  沒給步好解釋的機會,肥手重重粘上了她的臉,痛哦!

  步好痛得摀住嘴巴,「再來!」她不認輸,就是不認輸,明明眼淚汪汪還是不肯認輸。

  瞪第二個胖小子,步好的心中充滿了恐懼。就怕他那比第一個胖子還厚的手掌挨上她的臉,不要啊不要啊!

  「啪!」再一個巴掌挨上她的臉,「你臉上左邊的那塊肉動了!動了!」

  哇!好痛啊!步好就是不肯認輸,說什麼也不肯,「再來!」就不信她會一直輸下去。

  冷汗加上眼中的淚水,步好的臉時不時地抽動一下,這一抽可真是害苦了她。小胖手一個接著一個在她的臉上左右開工,痛得她想尖叫。

  「我就不信我贏不過你們這些胖小子!」

  「我來!」

  半路殺出個救人的程咬金,步好猛地回眸——好……好酷的男生哦!看年齡應該是她的學長吧!修長的身形加上冷冰冰的臉,全身連汗毛都動也不動,只有這樣嚇人的臉才能贏那幫胖小子。

  「好!你來,幫我。」

  步好將他推到那幫胖小子的面前,「他幫我打你們,不是!是他幫我贏你們!」

  冷冰冰的男生擰緊了眉頭,像是看仇人一樣瞪著那些胖小子。他瞪,他瞪,他瞪瞪瞪。

  就是因為一群壞小孩,害得他的臉受了重傷,津庭叔說他的臉部神經受了重創,從此以後再也不會有表情。也就意味著他不能再大笑、大哭或者有任何的其他表情,他的人生從此一片平整。

  越想他越想哭!可是,他的臉上竟然連哭的表情都不能有。

  想到這些,他就想瞪人,瞪死身邊所有的人,就先瞪這些胖小子吧!哈!瞪倒了一個吧!

  「我贏了!我贏了哦!」步好舉高手大呼小叫,她終於贏了那幫小子,「太棒了,從此以後你們再也不能胡亂叫我的名字。」

  步好撐著鐵面男生的肩膀又蹦又跳,開心地揮著手,男生則掛著一張毫無表情的面孔看著她歡快的樣子,好羨慕她,好羨慕她可以有這麼豐富的表情,要是他也可以開懷大笑,那該有多好。

  不切實際的夢早該放棄,津庭叔說除非是出現奇跡,否則他的面部神經永遠也不會恢復正常。

  心情忽地低落,男生挪開步好的手走向校園深處。她站在他的背後咧開嘴,不顧被打成豬頭的臉有多痛,她扯出最大的笑容送給他,「謝謝你,謝謝你學長!」

  好棒的學長,雖然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卻能讓她一想到學長就想笑。嘿嘿!決定了,長大後一定要嫁給學長。

  步好的願望在後來的數年中化為虛無縹緲的夢幻,那以後除了無意間在自己的照片裡看到他的側臉,步好再也沒能見到那個讓她一想到就想笑的學長。

  直到她讀高中的第一年——

  「哇!好有個性的男生。」

  多有個性?步好偏過頭不加理會,她才不相信這世界上有比那個什麼表情都沒有的學長更有個性的男生。

  「他居然可以什麼表情都沒有就說出愛的宣言,我實在是太喜歡他了。」

  誰?同學口中的「個性男」究竟是誰?步好衝進人圈,搶過女生手中的漫畫——鬧了半天就是一本漫畫啊?

  反正現在也找不到她夢寐以求的學長,先看看這本漫畫也不錯啦!

  哈哈!這裡面的……這裡面的白神龍二真的……真的好像學長噯!如果她也能像紅月司一樣在學長的身邊做保鏢,然後慢慢培養感情,最後做一個陪他戰鬥,永遠守候在他身邊的「聖妻」就好了。

  會的,只要她努力地尋找,總有一天能找尋到心目中最完美的白神龍二——她的學長!

  然後,步好開辦了「東京天使保鏢」的bbs;

  然後,步好在網上徵求所有像白神龍二的男生;

  然後,步好在見網友的途中巧遇很像白神「蟲」二的學長;

  然後,步好成了學長的「煞保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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