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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倌琯]雲傾玄武(京華四貝勒之三)[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11-2 00:08:04     標題: [倌琯]雲傾玄武(京華四貝勒之三)[全文完]

雲傾玄武《京華四貝勒之三》倌琯

這個飢渴大色魔,怎麼那麼愛"吃"?
上回咱姑娘特意扮男裝混進妓院,想偷窺妓女嗯嗯啊啊在幹啥,
不料,他竟闖出來撕裂他的偽裝,吃了她的胸前"小豆豆"!
討厭啦!她沾了蜜嗎,那麼好吃?
這回她再扮伙夫,摸進貝勒的大船逍遙去,但他卻二度出現,
趁刻薄總管毒打得她暈死時又想吃她小嘴,順道威脅她當他的貼身小廝,
敢情,小廝還得幫爺兒打水淨身呢,
而她不小心"揮"到他的"那個"居然撩拔他衝動的往她身子進攻,
天!他、他好偉大,她好害怕哦……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11-2 00:08:29

第一章

  "大阿哥恭喜你了,這會皇阿瑪很賞識你在春季狩獵場上的表現。"

  "哪裡,你們表現得也不錯。"大阿哥胤是對向他道賀的四阿哥、八阿哥賀道。

  八阿哥胤曙笑笑的諂媚,"大阿哥表現得好,理應得到獎勵。"

  "還是二阿哥命好,生下來就被立為皇太子。"四阿哥胤禎有點嫉妒的說。

  "是呵,阿瑪最疼他了。"胤是口氣頗酸。

  二阿哥胤祁是康熙爺最鍾愛的兒子,平日在宮內胤祁即有感於他的幾個兄弟,對他一出生便被立為皇太子很吃味,不僅排斥他,私下更是常找名目構陷,甚至不惜派人暗殺他。

  處於兄弟間明爭暗鬥的情況下,胤祁感到憂心不已,加上國內政局仍未穩定,時有反清復明逆賊謀反。

  為此,他下定決心晉用忠良,不僅想穩固自己的地位,更想共體時艱,安內攘外。

  在別稱玄武的海灝貝勒,同時也是他堂弟的引薦下,青龍棣樊貝勒、朱雀偉烈貝勒、白虎鑒鋒貝勒,這四名皇室人中豪傑,感於他仁德召喚,傾力擁護他,幫胤和完成一統江山霸業。

  海癲聰明隨性、放蕩豪情,是熟悉海性的海上英豪,縱橫海上無所匹敵。

  胤祁派遣他領航海軍巡御海防。

  而聰穎的他更是運用機智,掌握海上霸權輔佐胤和。

  康熙三十一年二月

  天子腳下北京城的"芙蓉院"是男子的溫柔鄉、銷金窟

  一位眼若辰星、唇紅齒白、膚賽霜雪的玉面書生背著雙手,踏進夜夜笙歌的"芙蓉院"內。

  老鴇立時熱切的向前迎接貴賓的大駕光臨。

  "哎唷!我就說嘛,來我們這兒賞臉的,不是權責富豪即是人中之龍,嘖嘖,瞧瞧這位小公子哥兒多麼斯文秀氣啊,一張小臉蛋比咱們家的艷姑娘還要美上三分呢,光是這一流的人品,恐怕不是普通人家調教得出來的哩。"

  老鴇也不敢稍有怠慢,連忙吆喝來三位抹紅戴金的姑娘和一桌子的酒菜佳餚。

  一陣盛情招呼且將玉面書生安置妥當後,老鴇恭敬的向他道:"小公子哥兒,小的就不叨擾您的雅興,先行退下,若有吩咐,儘管叮囑小的去辦。"

  說完,她敬上一盅酒,涎著笑臉退出廂房。

  見老鴇一出去,三個妖嬈嬌媚的陪侍姑娘即刻將身子貼靠過來。

  玉面書生露出一抹羞澀的淺笑,抗拒道:"姑娘請自重。"

  一句話惹來三女的銀鈴嬌笑。

  "公子愛說笑唷,我們這種風塵裡打滾的女子怎麼'自重'呀,我們的本分就是要讓公子您快活舒坦呀。"

  "是嘛,假若我們'自重'的話,公子您還有啥玩頭啊,豈不是掃您的興致?"其中一名姑娘說著,一隻手也不偷閒的搭上玉面書生的手腕骨。

  "哎哎,公子的骨架好纖細唷,嫩得像嬰孩哩,公子肯定是富貴子弟,好命身哪。敢問公子尊姓大名?"

  "何……雲…"

  "何公子哪,您長得真是好看,小翠我執壺賣笑這些年,從未見過像公子這等好面相的爺呢。"此時,她不安分的手也撫上何雲的面頰,輕輕一掐立時掠叫過:

  "我的娘呀!何公子您的臉兒怎麼細緻成這樣?就算是第一流的名妓也沒有您的嬌嫩呢。如果何公子是姑娘家.不知要有多少個爺兒想收人房寵愛唷。"

  "別……別摸,好不?"何雲很不自在的扭了下身。

  "呵!公子您真有趣呀I哪有進妓院卻不要妓女服侍的過理?"

  "我只是想瞧瞧妓女長什麼模樣。"好煩哦,這女人怎麼盡往身上磨磨踏踏的,弄行人寒毛直豎。

  "呵呵,公子真討厭。"小翠繼絞發揮纏人的功夫,五指尖甲也戳上何雲的胸。

  何雲一驚,忙不迭的縮胸閃躲。

  "公子您這是…"

  "呃,我不習慣。"

  小翠笑咧了嘴,眉梢眼底爬上無限風情的戲謔道:"公子該不會尚未近過女色吧?要不安在這兒留宿一晚?小翠一定盡心何侯,絕不讓公子不快。"

  "留宿?不,不!恫雲的頭搖得像波浪鼓一般。

  "哎呀!公子別害躁嘛,咱們'芙蓉院'在北京城可是響叮噹的呢,靠的不只是姑娘們的美色,真正便爺兒們留連忘返的是姑娘們訓練有素的房中術。別說是商賈大亨,府太爺呀、將軍爺呀,貝勒爺都是咱們的座上客,連最受康熙爺疼愛的海灝貝勒呀……"

  "小翠姑娘,請問茅廁在哪兒?"再不設法脫身,恐怕就真要被逼留宿過夜,果真如此就不僅是鬧著好玩了。

  "左院的轉角處。"小翠的"置掌"終於離開何雲的粉嫩面頰。

  此時不進,更待何時?

  彷彿是劫後餘生似的,何雲快步的離開廂房,往左院而去。

  "芙蓉院"裡的樓閣廂房多得難以計數,小山小石的曲折廊道東是錯縱複雜,於是乎,河雲迷路了。

  其實何雲乃是何夢雲這黃花大閨女,一心為了偷溜外出嬉玩,女扮男裝時的化名。

  這會兒她為了滿足自個兒的好奇心,大言不慚的承諾小雨,絕對第一手分享啥是妓女,及妖精打架的精彩消息,才讓她那貼身小婢女,甘願在家替她做女紅。

  只是她獨闖"芙蓉院"想看那門道,還不得其門而入,就先將自個兒搞丟了!

  "怎辦?"焦急的她猛轉圈子,但似乎愈走愈往內院裡去。

  突然,一陣模模糊糊的嚶嚀聲吸引住她的心神,令她好奇的想探窺而隨著聲音的來處尋覓。

  "啊……嗯嗯……爺!別停……求求爺!"

  聽著一連串嬌滴滴的央求聲,交雜著急切的喘息聲,來到一扇雕花紅門前的夢雲真是好奇極了。

  她舉起手,想推開神秘的屏障————

  "呀!"一隻有力的臂膀突地攫住她的腰身,不由抗拒的將她摟進鄰間的廂房。

  "你這人!"正預備厲聲訓斥的夢雲,在抬起眼簾的一剎那怔住了。

  眼前足足高她一個頭的男人,有一張俊帥到達老天爺也會嫉妒的絕好面貌!

  那眉、那眼、那鼻、那唇、那英姿颯爽的傲岸身影…

  心頭彷彿被狠狠的一撞,一股莫名的悸動令她的粉頰硬生生的浮上兩朵暈霞。

  "你放開我。"夢雲想掙扎出這男人的懷抱,可不知為何,他身上的體溫令她眷戀,卻又心慌的恐懼著。

  噢!不能讓這霸氣的男人對她這樣無禮!

  夢雲又不斷的扭動身軀,企圖逃離這男人的胸懷,可愈如此做,愈是感受到對方的溫暖,害她一顆狂亂跳躍的心,似乎要從胸臆間跳竄出來。

  依了她的請求,男人鬆開對她的箝制,然而夢雲竟感到一股空虛失落…

  可這失落意味著什麼呢?十六歲剛剛及弄的她情情懂懂的。

  "人家正男歡女愛行不亦樂乎,你攪和一氣做什麼?"海灝笑著揮揮衣袖,一身誼放不羈的氣質,瀟灑隨性得彷彿是天之驕子。

  "你說……那種奇怪的聲音是……是因為……"夢雲的耳垂躁紅了。她感到羞赧得想鑽個洞躲起來,三個哥哥如果曉得她今日的作為,肯定會將她禁足的。

  "你不知過什麼是男歡女愛?"他的深眸裡閃現饒富興味的亮光。

  "我……我……你管我!"她撇開臉,因為羞赧而覺得氣惱。

  他卻因她一瞬的嬌態閃了下神,宜覺告訴他這個玉面書生可能是……

  冷不防的他長臂一伸,玉人似的小人兒己在他懷裡,瞠怒的幽眸直直瞪住他的狂悍。

  "如果我有興趣管一管'你'呢?。海灝帶笑的凝視懷裡企圖掙脫的小人兒。

  為了證實他的疑惑,他的大手掩上小人兒的胸襟;

  "你!"可惡!這人怎麼可以輕薄她!

  掌下的柔軟印證了海灝原先的疑惑……原來這小人兒是個"她"!

  骨子裡的浪蕩縱情使得他捨不得放開如斯的柔軟,他一手攫抱住她,另一手則輕輕揉搓智她的渾圓酥胸。

  從來沒人膽敢對她做出這樣可恥的下流行為!從來沒有!

  驚怒攻心的夢雲攢緊拳頭往男人的胸膛猛槌,但見他不僅不感到痛,似乎非常享受她的小拳頭按摩伺候。

  海灝將她抱上床,英挺的軀體輕輕壓下。

  毫無預警的,他斯開她的錦緞袍子,解去束縛住她嬌柔的外衣。

  "你奈何不了我的!"他在她耳間煽情的吹著氣。

  他的大手以佔有之態探進她的貼身褻衣內,並且毫不留情的掌握住她的一隻豐盈。

  應該死命抵抗的!可是如遭雷擊的她竟然整個人僵愣住了。

  夢雲彷彿是被貼上符咒似的,全身上下沒半點兒力氣反擊,甚至喊不出聲音求救。

  "你還是個處子吧?"海灝噙著笑,眸裡卻是駭人的暗潮洶湧。

  "嗄?!"她臉上有寫"處子"嗎?不然他怎會知道的?

  "不必害怕,我不會侵犯你的純淨。"但在他低啞宣誓的同時,身子卻與她親密的緊緊貼著,熱烈的氣息幾乎安席捲她殘留少得可憐的理智。

  夢雲喘噓噓的想,可是他的魔掌依然很可恥的揉捏著她的椒乳呀!

  三個哥哥時常訓斥她沒個閨女樣,爹爹和娘親也懊惱她欠缺女子自覺,可她再怎麼不懂事也能清楚知道,現下壓在她身上的男人正在恣意迫害她。

  他的力氣好大,她完全掙脫不開。

  突地覺得羞恥,她的眼眶發紅,沉黑的漂亮幽眸像是滴得出水的珍貴寶石。

  "我不是'芙蓉院'裡的姑娘,你太無禮,太沒規矩了。"他一定是誤會了才會錯待她。

  海灝眉睫一揚,在她的唇邊輕啞的笑了。

  "我當然清楚你不是妓院的人,妓院的窯姐兒是不作興你的小公子裝扮的。"

  而且她身上的甜馨氣味使他禁不住想一親芳澤啊,獵艷無數的他怎麼會不明白她仍是潔淨無暇的完璧之身呢?

  "既然知道我不是這兒的賣笑女,你還壓著我做啥?這樣是違背體統的……"其實"體統"是個什麼東西她也不甚明白,只是爹娘很喜歡把這兩個字掛在嘴上就是了。

  夢雲以為將"體統"這兩個字搬出來,這男人就會離開她的身子,並且跟她行禮致歉。

  但是海灝嘴角勾起一抹迷人弧線,他朗聲笑道:"我是'北水',水是最沒有定律、最不屑任何箝制的一種物體。禮教、傳統我是不看在眼裡的,盡情、隨性才是我的調子。"

  很用力、很用力的眨了幾下眼瞼,夢雲還是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可是她曉得他仍然壓在她身上,而且他的魔掌也依舊緊握住她的嫩胸。

  但最令人驚駭的是,他忽而扯下她的褻衣……

  瞪直了眼,夢雲臉色慘白,險險岔了氣兒。

  "你……你……"

  "我想吃你。"他邪佞的微笑,隨即俯下頭合住她嫩胸上的小粉紅。

  輕輕的嚙咬,輕輕的吻吮,舌尖繞著她漸漸凸挺的小粉紅舔舐,他熱燙的撩拔,狂妄、放肆的玩弄著那從未有人觸碰過的禁地,汲取專屬於處子所有的甜香。

  夢雲惱中轟轟作響,誰來救救她呀!這股酥軟麻熱的感覺她好害怕,可是又有一絲絲的渴盼……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為什麼要這樣待她?

  她的……嗯、胸上的那個……有什麼好吃的嘛,她又不是可口的食膳!

  他吃她的……這是不是輕薄猥褻的一種?她給他弄得迷迷糊糊的。

  "爺兒!爺兒!奴才有要事稟奏。"門外的人急促卻不敢失分寸的低聲道。

  海灝下令,"不許擅進!在外候著!"

  "遵命。"

  原本要與這小姑娘好好的溫存一番,但是身負重責大任的他,儘管如何的率性隨意,也總是有他身不由己的時候。

  只好放棄這美妙的偷香了,但是實在捨不得哪……

  他狠狠的唇舌並用,蹂躪身下小人兒如絲綢般的滑嫩小腹,感覺到她顫抖不已的驚喘,他笑開了懷。

  "你的滋味美好得便我意猶未盡,如果我想要,你只有成為我囊中物的份兒,但是天不作美,我必須回府一趟,不過…"

  魔魅的輕逸出笑,海灝在她的耳間邪惑的鼓燥她的嬌羞,"如果你再讓我遇到,我會不擇手段的探灝你的初情。只要你盡心伺候,或許我會收你做妾。"

  他的深眸像是含了情意的謄顧著她,夢雲怔怔的看呆了。

  當她恢復神智的時候,他的人已經走了,而她的身子也已覆上她的外衣袍子。

  "小姐、小姐!

  "嘎?你幹嘛?"何家的唯一千金夢雲,沒啥好氣的瞪住貼身婢女小雨。

  "小姐,你已經發呆發了好幾個時辰了耶!小雨幫你代工的刺繡都已經繡好七、八分了。"小雨將繡布晃了晃,遞給她的小姐。

  夢雲不感興趣的淡瞥一下,甩開繡布,又繼續著她的癡癡懸想。

  "小姐你不是去了'芙蓉院'?那些個妓女長什麼模樣啊,她們端的德行是不足很奇特?"八歲就被賣到何府做婢女的小雨,對於外頭的世界也是很好奇。

  "也沒有什麼特殊的,只是比較會裝扮,走路的時候喜歡扭腰擺臀……呃,還有,她們喜歡撲在別人身上東摸摸、酉摸摸……"說到"摸",夢雲的粉頰硬是鞏上兩朵胭脂般的暈彩。

  "小姐?"她的夢雲小姐怎麼一晃眼變得好嬌麗哦。

  可是夢雲小姐的兩條玉腿正大刺刺的端在茶幾上•全沒個黃花閨女該有的舉止,這也是老太爺、老夫人和三個少爺煩惱的事。

  "小雨……"夢雲欲言又止,似乎很掙扎,好半晌,她終於鼓起最大的勇氣啟口詢問:"體有沒有……有沒有讓人吃過……嗯……"她思考著該用怎樣的話來形容。

  "吃過什麼啊?"小雨的好奇心完全被勾起,因為她的夢雲小姐的臉兒紅得比花園裡的紅牡丹還紅呢。

  "吃過胸上的'小豆豆'啦。"

  小雨驚叫道:"小姐讓人吃了胸……。

  連忙摀住她的嘴,夢雲氣惱的輕斥,"你別嚷嚷嘛!等會兒引來三個哥哥的'關心'可就麻煩了。"

  "呃,好。"小雨忙不迭的點著頭,然而她的眼珠子彷彿要掉出來似的,直盯著她的小姐。

  "這可是你我之間的秘密,不可以說給第三人聽哦。"放開手,夢雲揪緊秀眉,要小雨允她一個答應。

  "是!小雨絕不多嘴、不碎口!"

  "你有沒有聽其他女僕們談過這種事?"將小雨拉到身旁,夢雲小心翼翼的悄聲低問。

  "沒有。小雨的年歲只有十三,那些大嬤嬤們從來不跟小雨說上幾句話,她們總是說小雨是孩子,是夢雲小姐的貼身婢女,她們是老廚婦,不能和小雨亂搭話,以免受責罰。小姐,你是不是讓男人看了你的身子啊?這是不對的!"

  "我也曉得不對啊,可是那個可恨的輕薄之徒,竟乘人之危……"

  小雨好焦急,"怎地乘人之危?"

  "你知道的,爹爹和娘親到蘇杭遊玩,我是不愛待在房裡讀那些三從四德的書,也討厭做女紅的,昨晚我不是扮男裝到妓院兜了一圈嗎,可是卻倒了八輩子的大楣,竟碰到一個淫賊,那人欺負弱小,仗著他高大體健,硬是把我的袍子扯掉,又壓著我的身子,我根本就不能動彈嘛。"

  "糟糕!"小雨輕呼。

  "那人好大膽的!竟敢亂摸我的身子……大夥兒總是訓我男孩子氣,訓我懂無知,其實我曉得姑娘家的身子是不能讓人瞧、讓人亂摸,否則就是書上寫的不貞不節!可是那人好奇怪,竟然用他的嘴吃我的胸,還含住上頭的'小豆豆',那兒也沒有抹上蜜汁,不曉得他為什麼要吃?"而且吃了好久、好久…"

  "這個……"小雨歪了歪頭,也想不出所以然來。

  推敲了老半天,小雨說道:"我知道男子和女子不能一塊兒睡覺,那是夫妻才能做的事,可是沒聽過有人吃奶的呀,又不是初生兒要吃做娘的奶。"

  "是嘛,我又不是奶娘,又沒有乳汁可吃,那個好看的男人也不是初生的襁褓嬰孩!"噘起居,夢雲恨根的道。

  "那個人長得很好看嗎?和三個少爺相比呢?三個少爺可是咱們北京城有名的美男子哩。"

  "三個哥哥的確是漂亮,可那人有一雙邪惡卻很柔情的眼睛,雖然他很無恥,但是我必須承認,他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人。"那個人的名字好像叫什麼北水來著。也不曉得她是不是犯了病,整個腦子全是他的眼睛、他的面容、他放肆的笑意"

  "小姐!你絕對不能再女扮男裝到妓院要去了,那個壞人吃你的胸一定是個失心瘋,自古以來只有初生兒會用嘴吃人奶,哪有男子漢吃人奶?胸又沒有味道,他吃的是哪門子的勁呵?"

  "這也是我想不通的盲點。"可是當他的唇舌舔畫過她"小豆豆"的一瞬間,她竟然強烈的渴盼……渴盼什麼呢?真是困擾!

  小雨有點不明白的問:"小姐女扮男裝的事怎麼會漏了餡?小雨明明替小姐的外衣袍子多縫幾層硬裡子的粗布,妓女不是沒發覺嗎?那個奇怪的男子怎麼知曉小姐的女孩兒身份?'

  "天曉得?"聳了下肩,夢雲很可憐的自認倒楣。

  "沒道理嘛!小姐雖然是美人胚,但是這年頭的男子多得是脂粉味的俊美扮相,小姐的身子骨架又比一般的姑娘家來得高眺,怎麼可能被識破呢?"

  "且不管這個,小雨你趕緊多做些女紅,爹娘南遊回來定要檢閱的。"哎,為什麼身為女子就得整日悶著,不是刺繡就是練曲撥弦?難道就沒別的路子走嗎?

  她多想天地遊蹤,多想俐落快爽的盡興度日哪。

  彷彿看透小姐的心思,小雨憨笑著。

  "小姐不是最嚮往玩遍北京城的嗎?聽說臨宣王府的海灝貝勒,近日向高麗國購置一艘前所未有的大船,而且破例准許平民百姓上船瞧瞧呢。"

  "太棒了!一般小舟小船我已經玩膩了,漂亮的大畫舫也見識過了,貝勒爺的專屬大船肯定別緻。"夢雲的眼裡已經喜不自勝的泛出夢幻幻的跳躍光芒。

  "但上大船之前得先去個地方,見一個人。"

  "為什麼要費這個工?"

  "趕明兒個小姐就知道了嘛。"小雨笑嘻嘻的大賣關子。

  百無聊賴!

  夢雲瞪著正大吃大喝的小雨,微慍過:"原來是諶我的!想來'太白樓'就說一聲嘛。"

  "才不呢,人家是要讓小姐見…啊!"小雨忽地擱下鮮酥餅,大聲招呼,"月徊.月徊!我們在這兒!"

  夢雲看向小雨手指的方向,兩彎如月鉤的眉兒輕攏起,她雙手擦腰的使潑罵道:"臭小雨!你要我見的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男子啊!他和海灝貝勒的大船扯得上關係嗎?"

  "哎呀,小姐你輕聲點啦,咱們現在可是男子打扮偷溜出來的耶。"

  "有理是也!"後腦勺拖了一條髮辮的月徊低笑著,"你的聲音過於嬌嫩,一出聲容易敵人疑竇。"

  "哎!你知道我是姑娘?"夢雲錯愕。

  月徊頑皮的笑咧了嘴,"我也是個姑娘。"她逕自坐在旁位,大口大口的喝起酒來。

  "你……你……"可不偈呀,這個叫月徊的分明是男兒身。

  "小姐!"小雨替夢雲斟上薄酒,笑得閉不擾嘴,"月徊是女孩兒,可是左瞧右瞧就起瞧不出端倪,對不?因為小姐喜歡扮男裝,可似乎危機重重,小雨怕小姐被不肖之徒識穿女兒身,所以請月徊姑娘為小姐指點迷津。"

  夢雲覺得好笑,"女扮男裝需要指點什麼迷津?"

  "何姑娘不妨耐心傾聽。首先,你的身段不合格……"

  "關我身段啥事?"夢雲輕輕嗤笑。

  "你的胸太大、腰太細、臀太翹,敢問何姑娘,倘若有這麼柔媚身段的人站在你面前,你會不會有所懷疑?"

  "挺有道理,你說說……"身子傾向前,夢雲盯著她對面的月徊。

  "何姑娘的胸脯應該用粗布帶纏裡,裡衣也得多穿兩件,藉以掩飾過於凹凸有致的女子身段。還有必須注意的是,何姑娘不可純身著錦衣綢緞,如此亮眼的裝扮容易讓人將視線擱在你身上,這一擱,細心點的人就可能發現你的女兒身,所以何姑娘應該粗布粗衣,盡量選擇深暗的色澤。"

  "還有呢?"她好生佩服月徊的見解。

  "你必須將面頰塗上泥炭粉,你的臉兒太纖柔,皮兒也太嫩,男子很少擁有如此的皮相,即使姓養尊處優的貴少爺,也很難有如此的細皮嫩肉,所以何姑娘可以畫眉的炭粉塗抹臉面、頸脖、手背、手心、手腕。呃,有一事兒要留心…

  話說一半,月徊低頭自顧自的笑了半晌,不好意思的小聲追:"男子說話通常大刺大粗的,為了不引起懷疑,我建議何姑娘與人對話時,最好夾雜著低俗的字眼,像是他娘娘的、嗝你的惡屁、老子踹你租宗八代之類的。"

  "月徊講得是呢,普天之下沒有姑娘家口出粗言,即使是賣笑賣身的妓女也斷不會這般!"小雨一面說一面點頭。

  "他娘娘的……嗝你惡屁……"夢雲大著膽子說出所謂的粗言。

  "聲音調子要凶悍些,行為舉動也得魯莽點,比如坐著的時候可以雙腿打開,偶發情況亦得蹲跨著表示自己是市井的粗漢子。"

  月徊說著說著,用竹筷子穿刺一塊紅燒肉,丟人口中大啖滋味,她笑過:"何姑娘用食太過秀氣了,應該和我一樣,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走路行止也應該大踏步子,腳掌心往外撇……"

  "這個我們家小姐肯定做得來的,她是最沒有女駭兒斯文氣的……"

  "碎嘴。"狠瞪一眼小雨,夢雲正要依言大口喝酒的當兒,身後的衣襟被人揪提起,一抹嚴峻的嗓音在她身後冷冷響起————

  "以為爹娘南遊末歸即可胡作非為?"

  唉!天可憐見呀,她怎麼又被逮到了呢。

  似個小媳婦的夢雲,雙眸乞憐的懇求她的三個好哥哥,然而大哥何悠怒氣正盛,二哥何瑟是那種天塌下來也沒他的事兒的一派閒逸,至於三哥何疏哪,哼,他正端著看好戲的謔笑呢!

  "成天往外跑,你這個匿名的何雲公子倒是逍遙!"長兄如父的何悠射來一道銳眼。

  縮了縮肩,夢雲支吾了好一會兒才細聲細氣道:"大哥怎麼曉得我胡亂使用的渾名?"

  "你當真以為你扮男裝逛妓院、上'太白樓'的歹事掩蓋行了?"

  "又不是殺人放火、男盜女娼,我只是好奇外頭的世界嘛。"大哥真兇!

  "聽聞海灝貝勒將有一艘大船舫運到北京城,大哥,您可得留心些,咱們的何雲公子敢許也好奇著呢。"

  "臭何疏!"她很想、真的很想揍扁那張俊臉!

  "三弟這話倒是提醒了為兄……"何悠冷冰冰的下了命令,"小沐,你好生給我聽著,打今日起我不允許你擅自出家門一步,你房裡值錢的首飾和物品暫時沒收,月俸也暫時不發,等到爹娘南遊歸來再做打算。"

  "爹娘不在,一切由得大哥作主,大哥你要軟禁我,我不能怎樣,可是大哥幹麼要禁我的月俸?"

  "怕你拿了銀兩上了海灝貝勒的大船舫啊。"愛捉弄人的何疏笑得可快意哩。

  他好心的提點一下至親的小妹,"王公貴族的大船舫不是販夫走卒能夠進得了的,這回海灝貝勒為了賑濟鬧災荒的南夷百姓,特地以他的大船舫作為救援的工具,不難想像,沒有大把大把的銀子是上不了船的,所以大哥要禁你的月俸、扣你的首飾,免得你這個假冒的何雲公子跟著海灝貝勒的大船舫玩樂去了。"

  攢緊小拳頭,咬緊牙根,此時此刻的夢雲像只爆怒的小野獅蓄勢待發。

  一向不管事的何瑟讓他們吵得頭疼,索性揮了揮衣袖走人去也。

  臨出門檻,他一回眸,面無表情的淡道:"夢雲,你讓小雨替你捉刀的女紅繡得太好,爹娘定然要起疑心,你還是自個兒動手吧,歪歪曲曲的把鴛鴦繡成烏鴉,這才合該是你的女紅。"

  何疏很不窯氣的爆出刺耳的大笑。

  不苟言笑的何悠也忍俊不住的抿唇輕笑。

  他們都欺負她!都欺負她!

  夢雲氣哭了。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11-2 00:08:43

第二章

  天傲別業是海灝貝勒的居所之一,也是最簡樸、最隱密的私人行館,即使是老王爺和老福晉也未曾涉足一步。

  按理而論,皇親國戚的行館自當擁有八旗子弟的軍隊駐守,但由於海灝貝勒生性浪蕩,最厭煩僕從恭隨在側,於是天傲別業便因此成為遺世獨立的大宅子。

  除了主子海灝貝勒之外,唯一能夠自由進出此別業的人,僅有康熙爺的皇太子胤祁二阿哥。

  此時書齋之內逸出男子爽朗灑脫的笑聲————

  "不愧是愛新覺羅的二阿哥,你這性子可真和你的皇阿瑪相近,溫善親和,重承諾,重情義,只可惜此身在宮廷。"

  "皇太子的擔子不好擔哪。"胤祁無奈的擰眉淺笑。

  "倘若你和十一阿哥一般的見識,整日尋樂縱歡也就罷了,可你偏不,優國優民得使我這做兄弟的也只得膛渾水窮攪和了。"微揚的唇角掛在俊美非凡的臉龐上,海灝除了隨性、不在乎之外,還陷約透露出邪魅的貴氣。

  胤祁看著狂傲不群的海灝,心裡頭是感動的。他們五行自從去年三月一別後,即又投人各自所屬的任務當中,而他能夠得到這群人中豪傑的摯友鼎力相助,海灝的最初引薦實在功不可沒。

  "這些日子,辛苦你了,北水!"如果不是因為他這個堂兄雄心萬丈的霸業,依智海灝的性子早早就浪跡天涯,和雲海山林相為伍了。

  "為了兄弟情義,為了大清,我所做的努力遠遺不及棣樊他們;何況我這個北京城最有名的浪蕩貝勒原就喜愛上山下海,所以掌握海上霸權的任務我是甘之如飴,算不得鞠躬盡瘁。"閒閒的飲啜兩口進貢的佳釀,海灝一副雲淡風清的神態。

  棣樊、偉烈、鑒鋒和他海灝,是身份背最相似的摯友,他們各有各的專擅,也各有各的性情。

  別號青龍的棣樊,是政經雄才,氣質溫文爾雅;朱雀燁烈為密探高手,個性風流輕佻;白虎鑒鋒征戰名將,脾性落拓不羈;而他,玄武海灝,則是海上英豪,聰穎隨性又放蕩豪情。

  他們天南地北的個性看似不相容,可實際上愈是如此就愈惺惺相惜,彼此借重專長,默契總能配合得恰到好處。

  或許是受到他堂兄二阿哥仁德胸懷的吸引,他們四貝勒願意助他完成一統天下的霸業,也因此他們又有以二阿哥胤祁為首的五行稱號,分別為中土、東木、南火、四金、北水。

  胤祁笑了,他重重的往海灝的肩頭上一擊,這是男人之間深厚情誼的一種表現。

  "東木他們以及你這個瀟灑的北水都是我的兄弟,永遠。"

  "承蒙二阿哥的垂愛,北水惶恐啊。"海灝學著宮裡的人說話的口氣,加上一番的打躬作揖,他自個兒也忍俊不住的笑了。

  "你就是這性子,難怪旁人要為你安上浪蕩貝勒的名號,也難怪皇阿瑪一度想攬你入朝主政。"胤祁搖搖頭,對於人中之龍卻又放浪形駭的海灝,他是十足十的欣賞,但是也頭疼啊。

  "你的'逍遙號'何時開航?"胤祁問道。

  "後天。"

  "名義上是救濟南夷的災民,事實上也是暗地查訪沿海一帶的動靜吧?"據他所知,海灝已經以匿名的方式捐贈大筆善款,"逍遙號"處女之行可能是障眼法。

  "不愧是將來要承繼大統的皇太子,我的小伎倆被你看穿了。"海灝無所謂的仰首大笑。

  "北水,你認為有叛亂份子隱匿在海艦軍隊嗎?"胤祁一反輕鬆的口吻而變得沉重嚴肅。

  "一個朝代沒有投機份子?權勢、名位是人人渴求的,雖然大清的兵力由各旗王爺分別掌控、互相牽制,但是海上軍力這塊餅不僅是將領極欲佔奪,頗有野心的皇子阿哥們更是摩拳擦掌,無所不用其極。"海灝的眼裡露出薄薄的冷意。

  "南火說你遭人暗算可是事實?"胤祁的神色很悲傷、很痛心,因為南火的查探結果,令他這主子愧對海灝啊!

  "自古以來,為了江山、為了披上龍袍,多少兄弟反目成仇?李世民禮賢下土,仁德廣被,但是玄武門之變的是非對錯未必定案。歷史是人寫的,是可以捏造的,也許英明如李世民者,弒兄殺弟的歷史是他一手所主導,至於玄武門之下斷魂的那兩人是死無對證了。"

  "北水你的意思是……"胤祁的心上猛地一震,似有所悟。

  海瀕決定把話說破,"四阿哥是個狠厲的野心家,八阿哥心機深沉,琢磨的無非是愛新覺羅的尊皇大位,十三阿哥溫厚文氣,但那只是皮相,至於十四阿哥,一心想要的是龍座而不是區區的兵權掌符。"

  "北水你別說、別說……"對於血濃於水的兄弟想覷謀奪權,他是明白的,但是他一直不願意去面對,即使八弟曾經命人想取他性命,想占皇太子之位已是昭然若揭,可他仍然拒絕相信啊。他知道,他是自己欺騙自己…

  "西金生性落拓不羈,但是他這個征戰名將為何甘願效忠二阿哥你?"海灝不得不語重心長了————

  "因為東木、南火、西金和我,堅持相信二阿哥一旦坐上龍位,肯定是大清之福,將是名留青史的好君主。但大位若是讓八阿哥坐了,天下恐怕是血流成河,又天下若是落入四阿哥之手,不僅是漢人,就連八旗旗主的身家性命亦是朝不保夕,天下豈不大亂?"

  緊緊握住海灝的手,胤祁激動得無法言語。

  為了一統天下,為了黎民蒼生,海灝不但委屈了自己逍遙自在的日子,甚至將自己置人血雨腥風的狂暴之中,他要如何報答這份恩義?

  "堂兄有重托,堂弟服其勞。我不過是閒得發慌,不用感動成這模樣吧,畢竟你是君,我是臣。"實在是不習慣受人感激,海灝一派沒啥心腸的嘻笑道。

  "北水……"胤祁哽咽得難以成聲。

  生為愛新覺羅親貴的皇祠,他何其有幸能夠得到海灝的肝膽相照啊。

  他以大清皇朝二阿哥的身份立下重誓————

  窮其畢生之力,即使是三更燈火五更雞,他絕對要讓大清的子民享有太平盛世的好靜歲月。

  今日的北京城熱鬧非凡,大街小巷揚起一片鼓噪之聲。

  原來是史上最富麗堂皇的大船舫"逍遙號"的啟航之日。

  然而何家大宅的偏院內卻傳出哭哭啼啼的哀嚎聲————

  "你哭累了沒呀?我的耳朵很痛耶。"夢雲一邊整裝理衣,一邊輕斥她的小婢女。

  小雨狠狠的叉去淚水,不甘心的反駁。"人家好不容易湊出銀兩,又好不容易偷溜出府替小姐你買衣、買鞋、買裡帶,可是小姐你好沒良心,居然不帶小雨上船瞧瞧!"

  好哀怨的語氣哦!夢雲笑得眼兒都彎了。

  "小姐還取笑人,哼!小姐要把小雨撇下,可以!小雨這就上綢布莊找大少爺,還有,三少爺人在東市街飲酒取樂,三少爺最喜歡和小姐作對,我就……"

  "你就怎地?"擦起腰,夢雲端起小潑貓的架式凶狠道:"如果你敢壞了我的事,何府的這口飯你休想再吃。"威脅人的功力她可是在小雨之上呢。

  果然,小雨的臉垮得好醜,眼淚和鼻水齊下,好不嚇人!

  "別又哭啦。我是真的沒法子帶你上船呀,上回我不是帶你去泛舟了嗎,可下場呢,引來一堆登徒子的訕笑。"

  "那是突發狀況嘛,小姐你的模樣生得比小雨美上十分,肌膚又水嫩得沒幾個千金比較得上,所以小姐的女兒身才會容易被識破的。"小雨可憐兮兮的做最後掙扎。

  "可你的嗓音嬌滴滴的呀,笨蛋才會以為你是男孩。"

  "小姐————"小雨開始拉扯著夢雲的衣裳下擺,努力的撒嬌。

  "這回我是鐵了心,決計不能帶你上船。你不是打探到'逍遙號'的航程長達千裡?那麼至少要在船上待上一段時日,果真帶你上船,不出二日,你的女兒身不被揭穿才有鬼呢。"

  小雨怔怔的看著她的小姐在粉頰上抹了層炭粉屑未。曉得小姐是不可能改變主意的了。

  鬆開手,她不得不接受現實的轉口問道:"小姐這一走,怕是要好一陣子,大少爺如果發現了,降罪小雨怎麼辦?"

  "儘管安心!大哥的人是凶了點,也喜歡吼人,可大哥不會為難你的,這是做主子的我的錯嘛,又不是你。"

  "是嗎?嗚嗚。"為什麼小婢女要這樣可憐?

  她好可憐,好可憐唷。

  真正可憐的不是小雨,而是化名何雲的夢雲!

  "哎呀!"一聲驚叫,她又被人給擠到一旁,硬是痛快的和欄桿來個大親嘴。

  "死小子!滾到一邊涼快,別礙到老子!"

  一名莽漢手肘一撞,夢雲腳步不穩的摔了個狗吃屎。

  天!她跌到大泥坑裡去了。

  困難的爬起身,她的手腳、她的粗布衣裳全沾滿了泥漿,用不著攬鏡自照她也曉得自己的面容滿是泥巴。

  早知如此她就不必費心把臉兒抹黑了。

  此刻的她像個被拋棄的碎泥娃娃,慘兮兮的。

  "喂小傢伙!你的船票咧?"負責通關的小廝不甚客氣的問。

  "我沒船票……"

  "瞧你這身髒樣,想也知道!既然沒票就滾。喂!後頭的人快快遞補上來。"

  夢雲連忙喊道:"可我有銀兩啊,海灝貝勒讓咱們小百姓破例上船,不就是要集聚善款的嗎?"

  "上得了這'逍遙號'的不是達官顯貴,便是商賈巨富,至少也得是個過得去的人家,你這小伙子像個小乞討的,能有多少銀兩?可別只有幾弔錢,窮拿我開心!"小所非常的鄙夷不屑,這一身爛泥巴的傢伙連個奴僕也沒有,伯是連"逍遙號"的下層艙房也坐不起。

  "我有上好的玉石可做抵換。"雖然大哥暫時代管她的飾品金物,但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呵呵呵,她這隨身佩掛的玉石安安好好的在她身上……

  呵呵,嗚————夢雲的笑容凍僵住了。

  她的玉石在她肚兜內的暗袋裡,可她為了扮成男裝,那件肚兜……她沒穿上身哪!

  "別一副如喪考妣的衰臉,沒錢是不?早料到你這下流人是誆騙人的。走、走!識相點,別死賴活賴!"

  小廝的嘴臉充滿了不耐煩的暴躁,正欲使力推開她的當口,一聲好脾氣的啞嗓子竄進來了。

  "小哥行行好,御用的廚大爺要這小乞兒幹活兒,請小哥高抬貫手,讓這小乞兒上船吧。"

  "當真是大廚子要的人手?"小廝不無懷疑,但又畏懼冒犯御廚的罪。

  "不敢欺瞞小哥。"

  "好吧,放行。"小廝沒好氣的趕人上船。天冷著呢,他可要盡早完成通關的職責,好上船喝口酒暖暖身骨。

  "謝謝小哥,謝謝。"粗啞聲音的主人,忙不送的拖拉夢雲的手,往船艙內三步拼兩步跑去。

  "這位大叔,謝謝你用計讓我上船。"

  "我是見你和我家鄉的麼兒子年歲相當,不忍心你垂頭喪氣的模樣。"

  夢雲感激萬分的問:"大叔,怎麼稱呼?"

  "你叫我李叔就成了,我是御廚大爺身邊的小二廚,身份雖然低下,可也保得住你不愁吃穿。瞧瞧你一身髒泥,我找些布裳給你,趕緊洗去污垢也好清爽點兒。呃,對了,你叫啥名來著?"李叔摸摸鬍鬚,口氣慈善一如父執輩般的使人心安。

  "我叫何雲。李叔你儘管使喚我,也好讓我回報一二。"

  "這麼著吧,你先且在伙食房裡打雜工,我會派些輕軟的工作不教你累壞。可有一事你得牢記,咱們下等艙的人是不准上甲板走動的……"

  "為什麼?咱們也是人呀。"不上甲板就聽不見湖海的波瀾壯闊,那有啥好玩的嘛!

  "不同人不同命哪。這世道就是這麼著,怨天尤人也沒用,能夠平安度日就是萬幸了。"他微笑著。

  "我怎麼會'自投羅網'的'淪落'呢?"唉————滿身泥污的夢雲一肚子愁苦抑鬱。

  何家綢布莊的千金女竟然變成下等艙房的小雜工?而且只能窩在一角,見不得天日?!

  她才不要呢。

  在船上已待個把月,在李叔的有心照應下,夢雲只而負責提水、洗盤即可,完全符合她這從小"女子遠庖廚"的家事白癡,能力所及的範圍之內。

  這晚,縮在床榻邊的夢雲怎樣也不成眠。

  床榻睡想來硬邦邦的,棉被子一點兒也不保暖,老是令她難受極了。

  就在她輾轉反側,心中埋怨連連之時,門外突地響起急促的敲們聲————

  "裡頭的小伙子!立刻爬起來幹活,快!貝勒爺要一桌酒案,不得延遲。"

  夢雲感到納悶的對外頭的人喊道:"御廚大爺呢?還有李叔呢?他們是掌廚的,我只是伙房裡的……"

  "多嘴!御廚大爺和李叔是不是吃壞腸胃,下不了炕,還用得著你這沒斤沒兩的低下人嗎?還不忙去!將煮好的萊餚端到左船艙的大閣房,貝勒爺是不許奴才怠慢的。"嚴厲的吩咐之後,門外的腳步聲才漸漸的遠去。

  氣惱至極的掀開被子,夢雲被迫只好離開雖不舒適,但挺想窩著的床榻。

  三更半夜還行讓人使喚,那海灝貝勒肯定是個虐待僕奴的惡毒主子!

  "咳!咳咳!"

  拚命的拍胸順氣,夢雲快讓煙氣嗆得無法呼吸。

  費了好大的勁才生好柴火,可濃烈的難聞氣味卻使她幾乎支撐不住。

  伙食房裡的雞鴨魚肉她不敢碰,更甭提用刀切切剁剁的宰殺了。她急中生智決定辦一桌素菜,反正那海灝貝勒也該積點陰德,少吃葷食的好!

  於是她在極度忙亂,而且割破好幾道口子的折騰之中辦了四菜一湯。

  其實她好佩服自個兒的能耐哦。

  她可是北京城最大綢布莊的何家小姐,是人人口中的金枝玉葉哩!打小到大,她從未進過廚房,當然也和柴火、鍋鏟沒有緣分嘍,要是爹娘請見她可以無師自通的完成四菜一湯,肯定要嚇一大跳的。

  就在無比驕傲的好情緒裡,她已經端著萊行進了左船艙的大閣房。

  夢雲眼光四下梭巡,沒半個人影?

  敢情真好!那麼她就犯不著苦巴巴的"伺候"那鼎鼎大名的海灝貝勒。

  還是趕快回她的床榻窩著才是要緊事!

  左船艙大閣房的門外,此時正走進一道高大身影。

  "貝勒爺一整日未進食,現下……"

  現下所見,使得堂堂六尺之軀的侍衛長尹殿安傻了眼,抖了嘴。

  "你看見可怕的東西嗎?"海灝勾著淺笑隨後走進門。

  但當地瞧見圓石桌上的"可怕之物",也錯愕不已得不知該氣,或是該笑。

  "貝勒爺請恕罪,屬下立即拿人查辦。"尹殿安單膝下跪,作了一個揖,起身後馬上就要命人查辦,究竟是哪個奴才膽敢觸犯主子。

  海灝出聲喝止,"慢著!"

  "可這大不諱……"

  "你過來瞧瞧,似乎挺有趣的。"海灝已然落坐,並且拿起竹筷夾起盤中飧。

  "能夠將一大把青萊不切段的下鍋炒煮,倒是前所未聞的事。我這不入庖廚的男人也懂得青萊必須切成碎段,這廚子竟然不懂?還有這一盤烏漆漆、黑壓壓的是什麼?豆腐、魚肉?尤其可笑的是,竟有這等天才用紅辣椒加清水煮成熱湯?今兒個可開了眼界。"海灝笑說。

  "渾奴才!小的即刻傳喚江總管過來。"當尹殿安瞥見清煮苦瓜裡,竟然有苦瓜子和"配料"一繒黑烏髮絲,他簡直快作嘔。

  養尊處優、位高權重的海灝貝勒怎能食下如斯不堪的菜餚?!是存心的侮辱?抑或是小廚子的惡作劇?

  他是皇室一級侍衛長,是臨宣老王爺最倚重的部屬,並且蒙受海灝貝勒的賞識和善待;捍衛主子是他的本分,他絕對不能容許主子的尊貫有所損毀。

  在極短的時間內,尹殿安已將總管事務的江風懷一腳踢進閣房————

  "奴才犯了什麼錯事?請貝勒爺責……責罰。"年紀一大把,在臨宣王府內待了一輩子的老總管江風優,一枝踢踹即知大事不妙。

  所以他猛地一再磕頭,就怕主宰生殺大權的年輕貝勒爺動了怒。

  當江風懷眼尖的瞧見食桌上的髒污萊餚,一股子熱氣倏地往頭上竄流,天安亡他啊!

  "江總管!這是哪個狗奴才幹的好事?竟敢拿貝勒爺捉弄?說!"尹殿安很不客氣的又踢踹上一腳。

  "嘶!"痛哇!但窩囊的是他連喊痛的膽子也沒,因為這死愚忠的尹殿安是臨宣王府的紅人哪。

  "還不回話!"怒吼一聲,尹殿安鍬起江風杯的衣襟。

  他猛一使力,江風懷硬是被摔到牆上,老骨頭斷了好幾根。

  "不干老奴才的事呵。"江風懷一面揉著幾乎分崩離析的身骨,一面老淚縱橫,再也禁不住的哭了。

  "逍遙號'的伙夫不是精心挑選的嗎?御廚子沒上船?"海灝倒是不怎麼在意這桌"特餐",雖然一日未進米粒,但是他底子打得好,無所謂。

  "御廚子和二掌廚,還有伙夫奴才鬧肚疼,可能是喝了污水……"江風懷恐懼得連聲音都顫抖了。

  "那麼這一桌可怕的萊餚姓誰的'創意'?"海灝泛起一朵興味的笑容。

  江風懷噤若寒蟬,不知該如何答話才不會被牽連降罪?

  貝勒爺正在微笑……但是那朵笑容卻使他這老總管的背脊爬出一堆疙瘩。

  尹殿安火了,死老賊竟敢噤口不回話?不給個教訓怎行!

  見他舉高的手刀正欲劈砍而下,江風懷嚇壞的抖聲答話"好像是個小伙子,不是咱臨宣王府的奴才,大概是伙夫房不夠人手,臨時差遣來的苦力,貝韻爺,老奴這就把那小伙子個痛快,好讓貝勒爺消消氣、消消氣兒。"

  江風懷趕緊又連連磕頭,巴望著主子別降罪罰他。他可是臨宣王府的老奴才啊,底下的人個個巴結討好著他,時時給他好處,為的是啥?不就是賣他總管大老的帳嗎?

  "貝勒爺!老奴才把那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小伙子丟下海水裡,讓魚群吃他的肉、啃他的骨……"他這招叫"棄車保帥。"扛著王府總管的名銜,他的油水可多得哩,一定要保住這肥差。

  江風懷猶是大難當頭,也不改貪惡本性。

  "饒了。"海灝揮揮手,不願罔顧人命。

  "貝勒爺?"江風懷可傻了,觸犯龍頭的大罪怎能輕易僥恕?

  "艙房多的是乾糧和雜食,不差這一餐。何況那個小伙夫讓我開了眼界,恕他無罪。江總管,你不必為難他。"

  "但……饒、饒……"

  "囉嗦什麼!"尹殿安冷著一張惡臉,"和主幹頂嘴是大不敬,責杖五十足足有餘,還不跪安!"

  "是、是,老奴跪安。"江風懷連滾帶爬的離去。

  "殿安,江總衍再有不是畢竟是個老人家,你何必淨嚇他?"

  "屬下逾矩。"尹殿安恭恭敬敬的彎身鞠躬。其實他不是為今日之事藉機懲罰,而是江風懷那老賊時常狗仗人勢,薄待下人,他早看不順眼了。

  "貝勒爺請先歇會,屬下這就到艙房取些裡腹的食物。"他俯低身,退下了。

  享有海中天神之稱的海灝貝勒,臉上輕忽的勾了抹笑。

  以紅辣椒加水煮成的奇湯便他莞爾不已,幾日趕路的疲累一掃而空。

  當一接到二阿哥的飛鴿傳書,他為了親赴五行四月北京城的聚首,不得不將"逍遙號"暫由殿安代為指揮,雖開了船上數日。

  尤其在得知南火與可男的好消息時,他們一群摯友更是把酒言歡。然而為了使命所在,他不借又得連夜火速返回大船上。

  看著眼下的"創意",其實他應該給賞————

  畢竟很少人可以今他開心,真正的開心!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11-2 00:09:01

第三章

  "小畜生!老子今天不整死你就不姓江!"

  "你是誰?放開我啦!"夢雲用盡吃奶的力氣想掙開箝制,可是左右兩個緊捉著她的大漢使她動彈不得。

  "把這小畜生把綁起來!"嗟!若不是這小畜生的"傑作",他的老骨頭也不會讓姓尹的折騰得死去活來!這氣不出出,怎對得起自己?

  兩名大漢不敢違抗,即刻把夢雲綁在長條木椅上。

  "糟老頭子!你如果欺凌我,我的三個哥哥一定找你算帳,不想惹禍的話,趕緊放了我,我不會記仇的。"

  "威脅我?!哼!小畜生,你以為你的哥哥是天皇老子啊?不好好治你,我這大總管如何樹立威嚴?來人,動手!"

  兩名大漢一人拿一粗棍,如雨下的往夢雲的腿和臀狂打。

  被迫趴在椅上,似個待宰小羊兒的她吃育得哇哇大哭,姑的嬌臀快要裂成兩半了。

  "別……別再打了啦!我會被你們打死的!"她整個身子痛得難受,淚珠兒拚命滾落。

  "不准手軟,給我用力打!"喝斥大漢之後,江風懷突然大笑,一張又鬆又垮的老臉皮像個沙皮狗。

  "要怨、要恨就去找貝勒爺吧,誰教你不識好歹得罪咱的年輕主子?北京城裡誰不知道,臨宜王府的海灝貝功深得當今聖上眷寵?別談咱的年輕主子是聖上的親侄子,就算是十四個阿哥也沒一個及得上咱的主子在聖上心中的地位。各清皇血親的爺兒哪一個不巴結伺候著,可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畜生,竟膽敢犯上?!"最可惡的是使他遭受無妄之災!

  "沒吃飯啊?使點勁打!"嘿嘿,小畜生的褲腳窪出血漬來了,大概快昏死了吧?

  他走到夢雲面前,居高臨下的咧著醜陋的笑臉嗤笑著。

  "不喊天哭地了啊?是不是痛列沒氣兒了啊?你好生聽著,這只是個起頭,往後有你受的!我會好好教導你什麼叫做必恭必敬。哼,不過是個乳臭未乾的臭小子,看我怎麼'教'你!"

  夢示耳邊轟轟作響,身子內一會兒滾燙,一全兒寒涼似冰,糟老頭子的嘴臉在地眼前晃呀晃的,漸漸模糊了視餞,她的身子也彷彿不是她自個兒的,痛刺的感覺早巳麻痺……她要死了嗎?

  她不要,不要就此從人間消失。

  她想念爹爹,想念三個哥哥,想念小雨,想念何家上上下下的僕傭,也想念著何家的一草、一花、一木、一石……

  "怕不伯死啊?"江風懷狠狠的刮她一耳巴子,吱牙切齒的撂話,"咱的貝勒主子,也就是'逍遙號'的船長原本要砍你的小腦袋瓜的,是我講講了情,才不便你腦袋和脖子分家。"

  "海灝貝勒……"是這樣狠心腸的人嗎?

  一個漫天狂捲而來的暈眩,令夢雲失去所有意識

  有人在摸扯的身子!

  驚恐的翻過身,夢雲瞪住眼前手腳不乾淨的歹人。

  "你是哪棵草?你對我做了什麼?"

  "我的名字是文全武,因為我娘希望我文武雙全啦。"不好意思的摸著自己的後腦勺,文全武憨呆的說。

  "我也是伙食房的雜役,和你是…是……他們說的'同一等級'啦。昨兒個你被那個壞總管害,我想幫你擦藥,可還沒上藥你就醒過來瞪我了啊。"

  他搖一搖手中的金創傷藥罐子,尷尬的笑著。

  "是我不對,嚇著你,也誤會你了。"可老天!她似乎被打得皮綻肉開,怎麼渾身上下酸痛不住,好疼哦。

  見她一張小臉痛苦得扭曲,文全武想也不想的動手解她的襟扣。

  她使力的拍開他蠢動的手。"你敢非禮我?敢乘人之危?"

  "你和我都是帶把的,我又不是他們說的'袖子斷了'的人。"一邊說話的當口,他一面伸手想脫下夢雲的褲子。

  "你再扯一下,我就跟你拚命!"她的眼睛噴出怒火的威脅過。

  "我要幫你擦藥啊。壞總管喜歡虐待奴才,雖然他自己也是奴才。"

  "我自個兒上藥,你的金創藥留下就成了。"她的怒火緊噴向他妄自伸來的手。

  文全武一見這麼不友善的眼神,嚇得忙將手撤開。

  "我叫何雲,今年十六歲,大你兩、三歲吧。"

  "呃?!"文全武吶吶不成言。

  "你幹麼呆呆盯著我直髮眼?"

  "你的臉頰……一塊黑、一塊白……有點奇怪?"

  糟!可能哭了一場,淚水把黑炭粉沖刷了些,她可得趕緊補擦。

  "被揍了一頓,臉色當然不好嘛,你才奇怪!"她只好如此凶他。

  "這麼著啊。"文全武覺得自己孤陋寡聞,而慚羞的猛搓手掌心。

  "海灝貝勒是很壞的主子,是吧?"她不認識那個貝勒爺,可是她就是沒來由得想知道。

  "應該不是啦。不過像我們這種奴才裡面的小小奴才,根本不可能見得到貝勒爺,所以也不清楚啊!"

  "我認定他是環主子,我的皮肉之苦就是拜他恩賜。"夢雲愈想愈難過。

  她是為了他才破天荒的燒柴火、煮食餚耶,他不感激她就罷了,居然還派人毒打她。

  打從出自娘胎,沒人捨得動她分毫,儘管她沒規沒矩的,儘管她學不會繡鴛鴦帕、鴛鴦枕,儘管她的閨女修養讓爹娘煩心,儘管大哥一天到晚用高壓政策對待她…

  "我跟海灝貝勒勢不兩立!"她恨死了。

  文全武讓她的怒吼聲驚駭得倒退兩步,並且在碰到桌腿子時跌了個四腳朝天。

  新傷未癒,夢雲便他個童養媳似的讓人指使來、指使去,舉凡上百個鍋盤瓢勺的刷洗,或是下等艙地板的反覆擦拭,或是幾十大鍋的萊葉梗沖洗……都是她得做的差事。

  天未亮她就得起身,開始一日的苦力生涯;天黑了,上頭的人不准她休息,還丟給她好幾十個臭男人的髒衣裳。她的兩手泡在皂沫泡裡總要耗上好幾個時辰,最後筋疲力盡了,才拖著可憐的身子上床榻窩一下下。

  幸好沒帶小雨上船,否則也會連累她過這種像俘虜死奴的日子。

  夢雲心裡明白得很,這一切都是江風懷那個老烏龜故意整她的!

  想逃……這念頭她一日想上數百回,可"逍遙號"駛在大海之中,極目望去皆是海浪濤濤,她是插翅也難飛了。

  這下,可惡的江風懷老烏龜居然要她砍柴,幾百大捆的柴火耶!

  伙食房裡要的、船艙駛動要的、賓客燃香玩樂要的…林林總總,她的手腕骨恐伯不保!

  果不其然,她手腕骨扭著了,十根手指也僵麻掉了,可倉庫裡的柴火還有好幾百捆。

  夢雲索性把柴刀丟了,心中氣惱得恨到了極點。

  "罪魁禍首就是那個鬼貝勒!"她好想咬他的肉!"我詛咒你成不了親,詛咒你做不了真正的漢子!'

  重拾起柴刀,她狠砍一刀子就恨聲罵過:"海灝臭人,我詛咒你!天地為鑒!咱倆是仇人、是敵……"

  "海灝得罪你了嗎?"

  忽然,一聲低低的輕笑在她耳邊響起。

  氣惱仍盛的夢雲正欲趕人,卻在抬起螓首的一瞬間怔住了,如遭雷擊

  "小兄弟,你怎麼了?我對自己的容貌挺有信心,應該不會嚇著你吧?"海灝忍不住笑了,這黑面小男孩好似見了死神般,竟怕成這模樣?

  "你……你怎麼在這兒?"微啟朱唇,她顫抖的兩片唇瓣像是飄零的落葉在風中飛舞。

  她真的是……嚇壞了!

  眼前的男人就是在"芙蓉院"裡輕薄她的無恥之徒!

  "我不能在這兒?"原是一時興起四處走走,不意竟讓他瞧見這有趣的一幕。

  "你忘記我了嗎?"夢雲小心翼翼的問道。

  他眼裡時而輕佻、時而狡黠的光芒,和那從骨子裡滲透出來的浪蕩味兒她永遠也忘不了。

  可他竟忘了她?忘得徹徹底底、乾乾淨淨…

  海灝打趣的問;"我想,我們沒照過面吧?我不記得見過仁你這麼黑污的臉色。"

  "黑污?"愣了一下,她方才想起自個兒的臉抹上眉炭粉兒。

  可為什麼她誤認為他忘了她時的一瞬間,竟感到小小的憤怒和一絲絲的…失落呢?

  "你是在神遊太虛嗎?"

  微俯低身,海灝以兩指箝住她的下顎,幾乎是霸道的命令她與他相對。

  這一凝眼對望可不得了!

  勾著邪笑的地與她鼻碰鼻、額社額、唇瓣幾已相觸貼,而她胸口怦怦怦的響著,裡面的心臟幾乎要跳躍出來,似乎再也不願意安安分分的待著。

  最教人害怕的是,一股莫名的熱辣激流以迅雷之態,火速的燒遍她的四肢百骸,侵襲著她的筋肉骨髓。

  她的臉兒好燙、好燙,暈暈麻麻的……

  完了!完了!這個好看的浪蕩男子肯定是在她身上下了符咒。

  像他這樣有著如斯邪氣的飄逸,和豪放得彷彿掌控著世上一切的人,肯定不是善良之輩。

  可他幹什麼嚇她呢?她又沒招惹過地?正確點說,她和他根本是不相識的兩人。

  可如果不是他下符咒,她怎麼全身上下古古怪怪的好生奇異?

  噢!她一定是犯病了。

  是的是的,她這幾日沒吃好、沒睡好,又得勞役做苦工,一定是染了風寒,而且這個俊美得好似天神的男子又不是江湖術士,斷然不會對她施予符咒才是!

  "可以告訴我,你為何痛恨海灝貝勒嗎?"

  海灝揉了揉她的發,放開對她的箝制,好整以暇的等待回話。

  夢雲先是用力的搓搓自個兒的臉頰,整了下心緒,並且退後幾步,決定還是離他這一點兒比較妥當!

  老半天,她才很小心的反問道:"瞧瞧閣下你一身華衣錦緞,頭戴玉冠,也許你認識臨宣王府的人,也許你是海頗貝勒的友人,如我在你面前數落那貝勒爺的壞話,而你跑去告狀,那我怎麼辦?

  "我的三個哥哥總是奉持著'識時務者為俊傑'的道理,我人現在在'逍遙號"上,天曉得啥時候才回得了北京城哩。"

  "你起怕被那個壞貝勒給扔下海去?也怕被刑求?"海灝這一問,心裡覺得真的起愈來愈有趣了。

  "欺凌弱小不是皇親國戚一貫的作風嗎?"夢雲冷哼,下巴早抬得高高的。

  "我以人格保證,絕對不說予第三人知曉。"

  "你發誓?"

  "我發誓!"這可是他二十二年來唯一的誓言!沒想到這小黑面的伙夫,居然使他立誓承諾?!

  海灝不禁自我嘲諷的輕狂一笑。

  "既然你立誓了,我就告訴你吧。海灝貝勒很惡劣、很可恨、很無賴、很沒心肝!"既然要過癮的批評海灝貝勒的凶狠,她決定盤腿坐下。

  而她眼前的"真主兒",亦即她口中不堪到極點的海灝,卻不知該拿這小黑面如何才算妥然。

  他實該惱怒的把這小黑面扔下船,讓魚群分食乾淨,但看在小黑面"取悅"了他的份上,他不想追究,更不願意曝露他即是他以為的"很惡劣"、"很沒心肝"的海灝貝劫。

  "要不要坐著聽?"夢雲好心的分他一點兒草堆。

  海灝眉梢輕揚,他原應敬謝不敏的婉拒,但莫名的他竟衣擺一揮,與小黑面席地而坐。

  夢雲迫不及待的把話說予他聽

  "那個海灝貝勒喜歡虐待人,他三更半夜自個兒不就寢是他的事,可足他竟要廚子做萊填腹,這也不怪他,他是金裝玉雕的貝勒爺嘛,又是'逍遙號'的船長,底下的人誰敢不遵從啊!可是我為了他的一聲令下,從被褥裡爬起來生火煮食,很盡心的弄了四萊一湯,還把手指給劃傷了,他不打賞不要緊,竟然叫人毒打我耶。"

  "你挨了打?是他下的命令?"

  "可不!海灝貝勒叫那個江風懷的老總管狠狠的打我一頓,下手很重耶,差點使我魂飛魄散。"

  "江風懷敢擅自作主?!"他不是吩咐不可為難煮食的伙夫嗎?

  "我後悔得半死,上船來不但沒得玩,也看不到沿海風光,還可伶兮兮的做苦工。"說著,她的眼眶漸漸聚積淚霧,委屈的淚水就要奪眶而出。

  海灝忽地一怔仲,這眸子彷彿在他腦海裡懸蕩過,但是他卻想不起"

  "要不要做船長的貼身小廝?這差事可以使你毋需勞役。"他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

  "船長的……開玩笑!"夢雲的眼神充滿驚嚇和訝異。她哇啦哇啦的叫道:"船長不就是那個貝勒爺,要我成天伴駕豈不是要玩我的小命?!別想害我,我可沒和你結仇……"驀地,她想到什麼的住了嘴。

  她和眼前這男子在"芙蓉院"裡就結了仇!當時,他還莫名其妙的亂摸她的身子"

  此時,天外忽而發出百破天驚的喊聲

  "跪見貝勒爺。"

  尹殿安巡視船艙到此,卻見主子與一名小伙夫席地而坐,連忙單膝下跪,極其恭敬的低頭行禮。

  "起喀。"海灝開口道。

  "喳。"尹殿安立起,恭候在旁。

  "你是海灝?!"夢雲的眼珠子瞪得快掉出來。

  海灝微微一笑,以爾雅溫親的笑容迎視。

  "很對不住,我就是你口中的那個貝勒。"唉,他實在很想再逗弄一下這小黑面,怎奈冒出殿安這個盡忠職守的下屬。

  遣退尹殿安之後,海灝直直盯住夢雲,不放過她的任何細微神情。

  但是夢雲卻發了狂似的,拿起粗柴往他身上沒頭沒腦的打。

  輕易的,他奪過粗柴,手力一扭使,便將發狂的人兒牢牢的制伏住。

  "以下犯上是重罪,你不怕砍頭?"他冷聲斥責。這小黑面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哼!"夢雲把臉兒一撇。

  "即使我有不是之處,身為奴才的你也不可不敬,僅僅是一個不敬之罪足以使你誅連九族。"

  "哼!"這一刻起,她決定要討厭他!

  "本貝勒正缺一名小廝,給你一個機會,明日到上等艙房等候差遣。"

  "不要!"

  海灝瞇起眼眸,冷光盡射。"你敢說不?"

  "就是不要!怎樣?"仇上加仇,恨上增恨,再怎麼不濟,她何夢雲總姓何家綢布莊的千金小姐,怎可委身做他人的小廝?

  "再說一次!"他捺著性子說道。享盡尊貴的他從未低聲下氣,也從來沒有人膽大到挑戰他的怒氣。

  "再說一百次也是一樣的!我、不、做、你、的、小、廝。"也不曉得是哪來的勇氣,她竟敢和高高在上的海灝貝勒對抗?!其尖她是有一點兒恐懼的……

  "你叫什麼名?"海灝的臉上巳是寒霜一片。

  "要宰要剮隨你高興!反正你姓愛新覺羅嘛,天下是你家的!"倔強的夢雲暗暗咬了下舌根,他可千萬別真宰了她呀!她只是氣不過被他捉弄……

  海灝的怒氣巳被挑起,他的手勁加強幾分。

  "嘖!"他要把她的手扭斷呀。

  "回答我的問話。"

  "痛……"禁不住他的"虐待",她努力的把眼淚逼回眼眶裡,抽噎著說:"何……何雲……你放…"她決定要非常、非常的討厭他!

  "既然你寧願受苦、寧願劈柴砍木也不樂意在我身邊當差,我這人不喜約束,也不愛勉強別人,就由你、隨你!"

  反正小黑面只是偶遇的滄海一粟,此後也與他無關…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11-2 00:09:16

第四章

  "何雲,你瞧,有乞丐雞唷。"文全武拎了一隻香味撲鼻的雞進房。

  夢雲嚇了一大跳,她瞪住憨實的文全武責罵道:"以後要敲門,否則就不跟你稱兄道弟!"

  還好!她剛剛才泡好熱水澡,要是文全武早一步闖進來,她的女兒身不就被發現了。

  搔搔後腦勺、爬爬頭髮、搓搓衣擺,弄了老半天他才呆笑著猛點頭。

  "杵著幹麼?坐呀,一塊兒吃。"她已經自行在桌旁坐下,動手扒開雞腿肉。

  "呃、呃好。"文全武開心的坐在一旁。

  "謝謝你,你是船上唯一的好人。嗯,還有李叔,他待我也好。"

  "你好可伶,整日做粗活,這只乞丐雞是李叔做的,特別為你做的啦,李叔也知過你被壞總管欺負,也想為你出頭,可是李叔說我們這種底下人是人微言輕,被踐踏了也不能吭氣。可是何雲你不用伯,我文全武會保護你哦。"

  "你真好,要是……"要是海灝貝勒能有十分之一待她好…

  "砰!"猛地一聲巨響,木板門被踹了開,江風懷帶著三名粗漢,擰著殘虐的笑逼近。

  "還挺有閒致的!來人,把這小畜生抓起來,我要親自動手。呵呵呵呵……"

  三名粗漢立即執行主子的囑咐,將夢雲左右挾持住。

  "你不可以!我又沒做錯啥事。"她大叫。

  "沒?呵!你叫何雲是吧,小畜生,你向老天借膽了是不,竟敢在貝勒爺跟前嚼舌根。給你粗活干,是給你一個鍛煉身體的機會,你這小畜生不感念已經是不該,竟然還告我的不是?!今天老子不給你一點顏色瞧瞧,來日你若爬上頭去…

  嘴角一咧,江風懷的耳刮子即刻甩去,他使盡力氣,把夢雲當成沙包,一巴掌接著一巴掌的痛摔。

  文全武突地跑了過去,雙手抱住他的腰背,嘴一張,想也不想的就吱了下去。

  "可惡!"江風懷的背肉仁是被撕裂了般,他老臉一橫,氣急敗壞的喝斥一旁呆站著的粗漢。

  "死人啊!還不快把臭小子弄開,否則回頭有你好看的。"

  "是、是……"

  三名粗漢忙不迭的將文全武扯開,但是文全武不知哪來的蠻力,竟在被拖開的當口,硬是將江風杯的肉給咬得血流如注。

  "哇!狗娘養的!"他一回身,掉了文全武一巴掌,怒吼著,"我活了大半輩子,竟讓一個十多歲的孩子捋虎鬚?!好!就讓你們這兩個畜生嘗嘗虎牙的厲害!大魯,把他丟到倉庫鎖起來,沒我的點頭,不准給吃、給喝!老子倒要瞧瞧他活活被餓死的模樣。走!"

  三名粗漢不敢稍有遲疑,抓了文全武說往外步去。

  夢雲咳出一口鮮血,氣虛乏力的乞求,"江總衍求你高拈貴手,惹惱你的是我,不是遷怒到無辜的人身上。文全武他才十四歲,他沒有惡意…"

  "唷!姓何的,你不是倔得很,這回怎麼了,為了朋友肯求我了呵?嘖,挺有義氣的嘛,只可惜你自身難保。"撇著惡笑,江風懷提高膝蓋骨一撞,正中夢雲的腹部。

  他意猶未盡,接著用拳頭往地的腹部連續痛擊數十下,直到她鮮血一口接一口的吐出,他老臉被血給濡濕得一塌糊塗方才罷休。

  大力的擦著臉上的血,江風懷一肚干忍氣總算出了一些。

  "這幾天也讓你嘗嘗挨餓的滋味,至於你得挨餓多久,就看我的心情如何嘍。小畜生•可別餓死了啊,我可是把你當作樂子咧。"他的確是捨不得這個讓人出氣的人肉沙包。

  他轉身離去前還撂下話"一切就端看你自己的造化,如果餓死了,我會燒一拄香祭祭你。"

  哈哈哈哈!敢和他江風懷斗的下場,通常起自尋死路。

  她一定、一定要活下去!

  不知昏死了多久,夢雲只覺得身子涼到報點,但是她的額卻發著高燒。

  血流過多加上幾日的挨餓,她的力氣幾乎全被抽光。

  "要活下去!要救文全武!"憑著這股意志力,夢雲用爬的、用拖的來到伙食房。

  四週一片漆黑,是夜了,她困難的撐著一身的傷爬到爐灶邊,摸索著柴火,企圖燃起火堆。

  "我要下湯麵……"夢雲腦中唯一的意識就是,她和文全武必須進食,必須生存下去。

  冷汗涔涔的終於將柴火引燃,她爬著、爬著要找點兒食材、找點兒水,可是突來一陣強大的暈眩使她失去所有知覺的昏了過去。

  柴火繼續狂猛焚燒,竄出一條又一條噬人的火蛇和濃嗆的煙氣,整個伙食房頃刻之間已然陷人一片火海中…

  "救火呀、救火呀!有人在裡頭……快!快!"

  紛亂的嘈雜南瓜和水注聲將這個安靜的夜籠上緊張和驚恐的氣氛。

  幾十名漢子有的拿著大水往,有的以水桶接力,有的衝進伙食房內救人。

  千鈞一髮之際,夢雲讓人救了出來,幸運之神是眷顧她的,身上僅有輕微的灼傷,並無危及性命的優慮。

  "這小子命大!要不是他趴著的四周圍有一攤髒水和石缸做阻隔,怕是得和閻王老爺請安去了。"眾人喳呼著。

  "趕緊拿藥膏過來,這麼小的孩子怕要承受不住。"心疼的李叔蹲在夢雲身旁。實在是難受啊,他知道江總管對夢雲和文全武的壞心思,也清楚他們受盡折磨,他實在是後悔極了,當初不該帶何雲上船來的。

  "別費勁了。"江風懷的醜惡面孔像鬼魅似的出現,他的殘虐笑容使眾人紛紛退至一旁。

  "這小畜生不好好的反省思過,竟然差點把伙食房給毀了,船上的貴客全受了嚇,這要是讓貝勒爺處置,呵,小畜生的小命是玩完了。大魯、小魯,你們倆把這小畜生給殺了,我才好對主子交代!"

  "小的遵命。"他們靠近夢雲,亮起刀刃,預將利刃刺向她。

  "住手!"一聲冷淡卻是威嚴十足的怒斥,使得刀刃停在半空中,不敢妄動。

  "貝勒爺!"眾人在看見來人時莫不俯身下跪。

  江風懷連忙拉著大魯、小魯跪地磕頭,頻頻告罪,"老奴失職,管教下人矢妥,老奴這就把惹禍的小畜生宰了,請貝勒爺恕罪。"

  海灝冷冷的撇眼,他先是命人察看船底是否受損,然後面無表情,不怒不笑的下旨令。

  "殿安,這個小男孩交由你處理,不過不許實罰,先讓御醫將他的傷治好,我自有主意。"

  "喳!"尹殿安雙手一拱,分毫不敢怠慢的執行主子的命令。

  "至於江總管,你的失職之罪,容後再定。"

  此航不僅是賑濟災民,二阿哥所托的秘密任務才是正事,他懶得理會小枝小節;當務之要是必須搶在八旗旗主之前掌控住大清皇朝的海艦軍隊。雖然海上霸權已在他的掌握之中,但是這塊大餅是眾兵家必爭之權!

  江山如此多嬌,他無意沾染,但是為了二阿哥,為了大清的世世代代,他不得不暫且搞下他的放縱性情。

  "貝勒爺兒,奴才……奴才……"

  "老御醫請起,有話不妨直稟。"收起卷宗,海灝說道。

  老御醫誠惶誠恐的站起身,顫巍巍的稟明他的主子。

  "受到灼傷的小伙子…"呃咳,不是小伙子……是……"語無倫次的老御醫大力的吸上一口氣,把話說白了,"那是個姑娘。"

  海灝怔了怔,"你說的可是實話?"

  "奴才不敢妄打誑語,她的確是女孩家。"幸好他已經六十花甲了,否則見了如花姑娘的身子豈不罪過?

  "老御醫,這事……就你我二人知曉,明白不?帶路。"海灝步下階台。

  "貝勒爺兒?"老御醫錯愕得呆掉了。他人中龍風的主子要親自去瞧一個女扮男裝的平民姑娘?

  "走吧。那個倔強得寧願自討苦吃的……女子,引起我的興致了。"

  秀髮披散,如柳若絮的小人兒昏迷不醒的平躺在簡陋的床榻之上。

  海灝的黑眸瞇緊,一股激流在他胸口上猛竄,放肆的撞擊他的每一份知覺。

  這張小臉蛋似乎在哪裡見過?恍若隔世得既陌生卻又熟悉。

  "她的臉頰不姓污黯的嗎?這會兒為何蒼白如霜?是因為身子受了傷的原故?他一面詢問老御醫,一面忍不住伸手觸碰了下她的臉兒。

  "這姑娘的容貌長得俊俏,而污黯的臉色是白嫩的肌膚塗上黑炭粉所致,奴才因為要替她療傷才發現這事兒。"

  "她倒是挺有小聰明的。"他勾了抹淺笑。

  一旁恭敬侯著的老御醫傻眼了。

  他是康熙爺御賜給臨宣王府的奴才,算是打小看著海灝貝勒到大的老僕,就他記憶所知,海灝貝勒可是縱橫脂粉堆裡的放蕩主子,不過每個人都明白,海灝貝勒是那種看似多情卻偏是無情、無心的年少輕狂性子。

  也因深知海灝貝勒是性情中人,是條不安心性的游龍,所以老王爺、老福晉也奈何不得,強迫不了:否則依著康熙爺寵愛的程度,應是早早賜婚。

  而現下海灝貝勒的眸裡竟泛出了伶惜的寵溺,這……老御醫一邊覷著,一邊琢磨暗思量。

  這平民姑娘說不定是朦朧天寵幸,或許一朝成鳳,恐怕也是三生倏來的福分哦。

  "她的傷勢如何?你可有盡心醫治?"海灝問道。然而他的視線卻離不開床榻上的小人兒。

  "回稟貝勒爺兒,這姑娘的的傷並無大礙,但是吸入過多的濃煙危害到她的身體,尤其是她的五臟六腑受傷不輕

  海灝的神色一沉,"怎麼會傷到五臟六腑的?"

  "這老奴也不知,老奴把了這姑娘的脈,脈弱氣微,傷乏虛勞,而且肝氣鬱結、脾胃皆傷,失血損陰,偏妥一些時日療傷養身。"

  "脾胃皆傷、失血損陰?"他冷冽的眼神如鏟銳上的寨芒,"江風懷濫用私刑?!"海灝起了後悔之心,當時他應該強硬將何雲帶在身邊!

  "貝勒爺兒,老奴一定盡一切心力將姑娘的身子養好,老奴這就退下為姑娘煎煮藥材。"

  "嗯。"他頭也沒回的輕吭一聲。

  他的所有心力全在小人兒身上,再也容不下別的了…

  為什麼她給他一種三生相識的熟悉感?

  海灝的眉峰愈攏愈緊,眸底的柔和也漸漸染上狂風暴雨,他並不喜歡這種其名的震撼,更是憎厭必須以巨大的力量企圖抵擋這股吸引力!

  他不是放浪形骸,任何人也箝制不了的臨宜王府貝勒爺嗎?區區一名偽裝成伙夫的粗布小女娃有何能耐?!

  戲謔的冷冷一笑,眼波溜轉之際,海灝瞥見被褥之下的她竟是半裸。

  掀開被褥,意料中的,他看見她半裸的身子,不禁一陣莞爾。

  這小女娃可真是有趣呀,竟然在胸上捆裡了厚厚實實的粗布條。

  他見過只著肚兜褻衣的女子不在少數,但是萬萬沒想到竟有女子捨棄肚兜褻衣,把自己裡得彷彿是端午的棕子。

  不過她的胸挺豐腴的,若是解開束縛,繃跳而出的兩隻渾圓酥胸一定是充滿色誘味兒。

  也好,如果繼續任由這小女娃待在伙食房做苦工,遲早要漏餡,而他並不樂見她被識穿。

  "嗯……哼……"

  床板上輾轉不安的小女娃,輕輕的發出痛苦的嚶嚀聲,海灝為她穿上外衣、覆上被褥。

  "你…你做什麼……咳咳咳……"當夢雲睜開眼的一剎那,看見的就是他正對她毛手毛腳,驚慌之餘,險些岔了氣的咳著氣絲兒。

  天之驕子的海灝冷眼瞧著,不但沒有伶香惜玉的為她拍撫,眼眸深處甚至隱藏著詭譎好狡,似乎正在算計什麼。

  半晌,他很淡、很淡的對她說過:"待你病好,到我房裡當差吧。"

  "到你房裡當……當差?噢不!"她才不要與虎相伴。

  "你可以拒絕這個人人求之不得的好差事,不過你不怕你的小命被江總管玩完?"他笑得可邪氣得很。

  "你威脅……咳咳!"夢雲原想對他破口大罵,應該堅持不接受這個職務,可足她不為她自個兒著想,也不能不顧慮到文全武的性命安危呀。

  她陷入兩難的矛盾掙扎。

  "逍遙號"必須再逍遙半個月才會回航北京城,你好自細想吧。"海灝胸有成竹的等待魚兒上鉤,其實他從不以自己的身份欺壓地人,但是他真的想讓她待在他的身邊。

  夢雲曉得應該點頭應允才是,可是做他的貼身小廝,也就意味著必須隨時隨地陪君身側、等候吩咐。然而她每次一見到他就覺得氣息不穩,甚至紊亂得有絲兒刺疼,這種好像犯了病的感覺,使她懵懵懂懂覺得害怕。

  上回他撫摸她的身子時,她並不很明白他究竟為什麼要摸她,然而那種臉紅心跳,既恐懼、惱怒,卻又暈軟的酥麻感真的令她倉皇失措。

  "考慮得如何?我沒啥耐性。"海灝壓低了身,熱切的氣息吹拂著她。

  "你要先答應我一件事。"糟糕!他一靠近,她的心口又開始不安分的跳動。難不成她真的生了連大羅神仙也救不了的疑難雜症嗎?

  "你說吧,只要不是太過分。"唇邊噙著的微笑漸漸擴大,他的興致可真被她勾引了,即使是十四個阿哥、即使是八旗旗主,也沒人敢和他談條件。

  這小女娃可是破了先例。

  "伙夫房裡有個十三、四歲的男孩叫文全武,他被江風懷老烏龜關起來,而且不給吃喝。你得救文全武出來,還得給我一個保證,不許人欺凌他分毫。他是個好人,是為了救我才受迫害的。"

  "就這條件?"

  "嗯。"夢雲大力的點一下頭,眼睛緊緊盯住海灝。

  "行!三天後你到左艙房的'吟松閣'來服侍我吧。"他黑炯的深眸裡有一抹捉弄人的戲笑,可那抹戲笑卻愈見灼熱,攝人魂魄行令人不安。

  夢雲別過頭,她不曉得自己在害怕什麼,也不明白為什麼要閃避。不正經的是他,她又沒犯哈錯。

  海灝貝勒真是天底下最最教人惱恨的人!

  她拍了下心口,那兒翻騰沸滾的燒痛感古怪到了極點,裡頭蕩漾的一股暗潮使她懷疑,自個兒是不是過不慣船上濕冷的氣溫,是不是身體在發出嚴重的抗議?

  也許是她的八字和海灝貝勒犯沖,要不,怎麼每回見了他,她的心口就怦怦怦的胡亂跳動呢?

  "你這張小臉,我上輩子似乎見過似的…""輕佻的撫過她冰涼蒼目的嫩唇,他心下正琢磨著是否要一親芳澤,或是將她納入他的侍妾之列。

  夢雲的嘴唇緊抿著,可不爭氣的她竟然撇微一顫。

  真想張口把他的手指咬上一口子,好教他吃痛!

  當看到她的臉容和眼睛、鼻子皺巴得像個丑娃娃時,海灝卻開懷的大笑。

  "你可真是懂得取悅人啊。"這別緻的小東西也許可以考慮拴在身側,應該不會令他厭煩才是。

  反正他是不可能放過她的了。

  "笑笑笑!笑死你算了,有什麼好笑的?怪人!"不知已是他囊中物的夢雲仍一肚子的氣悶智。

  "你可知罪?"海灝輕啜口茶,悠哉閒適的問話。

  跪著的江風懷嚇得幾乎屁滾尿流,他一面猛磕頭求饒,一面狡辯。

  "貝勒爺英明啊!老奴是賞罰分明,絕不敢逾矩。那個叫何雲的小子的確是目中無人、以下犯上,身為總管的老奴不敢不責罪,否則不好帶人。"

  "大膽!"尹殿安斥責道:"主子問話還敢反駁,我撕了你這刁奴的嘴。"他早就想教訓這個倚老賣老的老惡賊了,舉起手,他使力痛甩江風懷兩巴掌。

  "啊————"江風懷搓撫著兩面頰,熱辣的刺痛使他不禁流下老淚。死尹殿安,難不成他忘了他曾經是京都護衛教頭的第一把交椅?手勁真狠!

  "貝勒爺饒了老奴吧,老奴不敢造次了,看在老奴為老王爺和老福晉做牛做馬的份上……"

  "做奴才的本分就是為主子做牛做馬、赴湯蹈火!江總管是不是在討人情?"尹殿安最是不屑這類人渣了,居然搬出老王爺來,誰不清楚海灝貝勒的身份是康熙皇帝的親侄子,這一度極欲將海灝貝勒收為義子,甚至動了想將黃、紅二旗交由海灝貝勒掌理的念頭哩。

  即使是康熙皇帝的十四個阿哥,也是嫉妒著海灝貝勒不費吹灰之力,就得了聖上的眷寵隆恩。

  海灝懶得多費唇舌在不相干的人身上,他直接下達命令。

  "看在江總管年事已高的份上,小王不予重責,這麼著吧,責杖二十,月俸減半,不得再犯。"

  "貝勒爺開恩啊…""江風懷及時住嘴,年輕主子的性情是風、是雲、是雨、是雷,難以捉摸呵。

  "把伙食房的文全武放了,並且不可再予以刁難。那核子是雜役工吧,依令下去,免去文全武的勞力,讓他待在老御廚的旁邊學點功夫,回府後就令他留在府中幫襯著大酌小宴吧。"

  "姓文的是個低下的粗小……"江風懷又想加以反駁,可一想到主子的性情,趕緊掩嘴噤聲,怕又惹了主子不快,可這鳥氣怎嚥得下?!

  有仇不報非君子,他不會輕易就此罷休!

  "尹侍衛長,我是何雲,貝勒爺要我到這兒報到。"經過幾日休養,夢雲趕著到"吟松閣"開始她在主子身邊的小斯生涯。

  "你就是那個十六歲的何雲?"尹殿安有絲訝異,見多識廣的他從沒見過有這等俊逸的人品。

  太過俊逸了,較之紅粉還要清麗三分!

  "請教尹侍衛長,我要做的工是什麼?"她笑問。其實尹侍衛長是個挺好看的人,可是和海灝貝勒比較起來就遜色了不少。

  瞧著夢雲眼若辰墾、貌比桃花的絕色,尹殿安閃了下神,頗不自在的說道:"你是貝勒爺的貼身小廝,不必做工。你的要務即是細心服侍貝勒爺的生活起居。這個位子是個肥缺,你要好好表現,不過第一件事是咱們身為下人的,不能'我、我'的掛在嘴邊,這是犯忌諱的大不敬。"

  "我不是'我',那是啥?"歪著頭,她很是懵懂。

  "是'奴才'、'小的'!在宮裡,即便是擯婦也是"奴才",不可放肆。"

  "哇!我成了他的'奴才'?!"她覺得委屈極了,她是爹娘捧在掌心疼著的獨生女,是何家綢布莊的千金小姐耶,淪落到這兒成為伙夫已經夠可憐了,現下居然成了"奴才"?!

  "皇帝的妃子不是皇帝的妾嗎?幹麼自稱奴才?太沒尊嚴了。"她一下又嘟起嘴,一下子嘟起唇,很不以為然。

  "即是尊貴如皇後也得向皇太後自稱一聲'奴才',除非是額外恩賜才可以兒媳自稱。何雲,你方才又犯忌諱了,不可以'他'稱呼貝勒爺,這是要挨巴掌的。"尹殿安又訓了她一頓。

  "這也犯忌,那也犯忌!皇親國戚也太難搞定了吧。"

  "咱們的貝勒是個性情中人,隨意極了,是愛新覺羅最平易近人的爺兒。"

  "才不!他很放蕩的。"而且好色!一定是妓院的座上常客,羞羞臉的壞男人!

  "何雲,太不敬了!這若……"他想再教訓夢雲,可卻被她給打斷。

  "唉,你不講不就沒人知曉了嗎?'奴才'向尹侍衛長求個情,可別到咱們的'主子'面前告我的不是哦。"

  瞧著眼前如玉的俊人兒一臉的生動嬌俏,尹殿安不禁頻頻搖頭苦笑,忍不住想伸出手揉亂夢雲的髮辮。

  "殿安!住手!"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厲喝。

  尹殿安的右手停在半空中一會後,生硬的收回,可心下不免驚愕————

  海灝貝勒極少動怒,這次他是哪裡不對勁了?

  冷眉一橫,海灝的眸底急聚兇猛冰絕的狂浪掠濤!

  梟鷹似的銳利眼神射向一旁依然嬌笑如花的人兒,他淡聲說過:"殿安,退下。"

  "喳。奴才跪安。"

  好半晌,海灝的神色仍是怒氣騰騰。

  不知死活的夢雲衝到他跟前,蟯首昂得高高的問道:"喂!你臭著臉幹麼呀!嚇人啊,好像討債的,誰欠你銀兩不還嗎?"

  "我是愛新覺羅的貝勒,是'逍遙號'的船長,更是你的當家主子,不許你'喂'、'喂'、'你'的無禮!"

  "喳。請貝勒主子訓悔,奴才知錯。"她揖個禮,表面上恭敬溫順,事實上低下頭的她暗暗做了個鬼臉,並且暗咒他一聲。

  就是不懂他在鬧啥彆扭?亂髮啥脾氣!

  她不過是和尹侍衛長討教一點兒"做奴才"的本分。

  原來性情中人的意思就是可以隨意的喜怒哀樂,所有的人都得敬畏他的一切喜怒。唉,虧他長得比誰都要好看幾分。

  "沏茶。"他道。

  "嗯?"夢雲略略怔仲。

  "你是我的貼身小廝,聽候我的任何差這是首要之務。"海灝的聲音似冰雪寒冷,又似刀刃般悅尖。

  "喳。"她再怎佯不甘願也只能依令行事。

  夢雲沏了茶,恭敬的呈上,但卻聽見天大地大他最大的某某人又差遣人了。

  "端淨臉水來。"

  "咦?這也是貼身小廝的本分呀?"雖然咕噥著抗議,可她還是乖乖的去打些淨水進來。

  "呆杵著做啥?"海灝仍舊是緊繃著臉部線條。

  "我打了水了呀。"

  "為我淨臉,這是每日晨起的第一件事。"

  "自個兒不會淨臉啊,分明是折騰人嘛,我又不是你的妃子,連這也得'盡本分'。"夢雲不快的喃喃自語。

  "你喳呼著什麼?"

  "嗯,沒……奴才不敢。"現況和禁囚沒多少差別,她還是委屈一點兒好了,等船上了岸,她再伺機逃離這惡魔的勢力掌握。

  將毛巾浸濕之後,她為海灝淨臉,淨手……還得淨腳!

  他是故意的!故意讓她覺得小廝身份卑微得比灰塵還不如。

  "如果服侍我使你很不情願,那麼你可以回伙食房去,讓江風懷'教導'你如何做好卑奴的角色。"

  "你要趕我走?"夢雲愕然。

  "你以為呢?"天崩地裂的暴怒神色漸緩,只是他的眼底眉梢仍舊冷光寒罩。

  "我不回伙食房!"她衝口而出。海灝貝勒是討厭了點兒,脾性古怪了點兒,但總比丟掉小命好吧。

  "既然想'賴'在我房裡,規矩分寸就必須遵從。"隱隱的,海灝胸裡一口緊慌的氣終於俏淡。

  "喳。"她嘴巴上是這麼應著啦,可是心裡卻好想反駁一下!

  明明就是他自個兒要她在他房裡當差,這回怎成了是她"賴"在他的房裡,她何時巴著他了?!

  愛新覺羅的貝勒爺有啥了不起?就是皮相漂亮得不像話嘛,就是豪情放蕩得好像全天下皆在他的掌握之中嘛。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11-2 00:09:28

第五章

  她這歹命小廝竟還得燒熱水給主子淨身泡澡!

  好不容易將大水桶的熱水注滿,夢雲預備閃開,回她的床榻窩著。

  "貝勒爺,奴才告退。"呼!第一天的小廝生涯總算過了。

  "慢著。"海灝出聲喊住已經走到玄關旁的她。

  "爺兒還有吩咐?"他可具懂得怎樣虐待人哦。

  "貼身小廝的本分是打理主子的生活起居。"海灝的眼裡勾了一抹貓抓老鼠的邪笑。

  他慢慢的、緩緩的說道:"過來幫我更衣。"

  "是。"她只好轉身繼續讓他奴役了。

  但卸下錦織的袍子,卸下外衣,夢雲的手卻僵在半空中,不知所措。

  "繼續。"他道。

  "還……還要呀?!"她的手開始發抖。

  "呃。"海灝微抿著唇線,他怕他會忍俊不住的逸出快意的笑聲。

  儘管心裡詛咒他千遍、萬遍,她還是必須脫下他的單衣……哇!他的身體好漂亮,好強健有力哦!磊實結碩的肌肉是練到最最迷人的那種。

  她原以為皇親貫族每日飲佳釀、嘗美食,一定是虛軟的肥肉掛一身哩。

  但是海灝貝勒一點兒多餘的肉也沒,增一分則太肥、減一分則太瘦的形容詞好似是專為他而創造的呢。

  這人,怎麼可以集一切的美好於一身?!世道真是不公平,令人氣極。

  "繼續。"海灝又說道。

  "脫完了啊。"夢雲往下一瞄,難道他要她為他脫靴"脫……脫褲?!

  "發什麼呆?我沒空閒讓你蘑菇。"其實他的心情很好,非常的好!

  主子生氣了,她只得遵從,得強迫自個兒去做了。

  蹲下身,她緊緊閉著眼瞼,不敢瞧他的下半身。

  一陣慌亂之後,她聽見他要她為他擦操的命令,她倏而睜開眼,卻冷不防的看見她的面前矗立著一具雄偉得好生恐怖的東西!

  "哇!"夢雲的身子往後傾倒,驚懼之色令海灝大笑。

  "笑個鬼。"夢雲的屁屁好痛。也不會扶她起來,就只會取笑她、欺負她!

  他一把拉起她,逗弄著道:"你自己沒這玩意嗎?這可是男人傳宗接代的重要之物。除非你是個姑娘……"

  "胡扯!我才不是,隔你的臭屁!你娘的咧……"他幹麼抓住她不放,害她全身熱燙得發疼。

  "說話太粗俗了,往後我可得'調教'你一番。"海灝皺眉微笑。

  哇哇!這個喜歡折騰人的壞貝勒怎能笑得這樣迷人?他太可惡了,哪有人皺眉還可以勾唇笑著!

  "來吧。"

  "來什麼來?"夢雲茫然的問。

  "為你的主子擦洗刷背啊。"海灝淡道。

  他的眸裡儘是狐狸的陰險狡詐亮光,只是她太嫩,嫩得不知男女之間的曖昧情愫已經逼到她身上,難以逃脫了。

  "能不能換個人?我"…我…"她心裡激動的吶喊著

  她是女兒家耶,是整日被關在房內做女紅的姑娘耶!

  "你是我的貼身小廝,其他奴才是不能代勞你的職責的。"

  她搖頭晃腦想了想,"你說的頗有道理。"

  只能認命了!

  拿起鬃刷棉布,夢雲努力壓下心裡的恐懼,開始刷洗他的肩膀和脊背。

  她從沒見過男人的身體,當然也不曾伺候男人淨身,如果讓爹娘知道了肯定要大發雷霆!

  雖然三個哥哥總是訓斥她少了女性的自覺,可是她也懂得"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就是不曉得為他擦澡刷身,算不算是違反男女授受不親的教條?

  一邊矛盾的想著,她的手兒也一邊往下洗刷,冷不防的,她的手兒竟觸碰到海灝的男性象徵。

  "哇!"她幾乎是鬼哭神號的尖叫。

  "腿股間和膝蓋處不可馬虎。"他道。

  "嗯……好的……"夢雲蹲下桌子,手兒一逕的冒汗,顫抖得像是不聽她這本人的使喚。

  她拚命告訴自個兒,不過就是男生的"那個那個",沒什麼好怕的,又不會吃人,是不?

  但天曉得她的心跳一會兒快、一會兒慢的毫無次序胡亂跳動。

  不用攬鏡自照她也知道自己的面頰,此刻肯定是抹了胭脂紅粉似的燥紅不堪!

  愈是害怕碰到他的……"那個",偏偏愈是不小心的劃過一下下。

  海灝的氣息浙漸紊亂、漸漸急促,他懊惱的道:"你敢'撩拔'本貝勒?"

  撩撥?!他在胡說些什麼,她怎聽不明白?還有,他幹麼又對她凶?是他自個兒命令她伺候他的耶,她不要幫他洗腳了啦!

  夢雲霍地起身,往旁邊挪開兩步,手臂卻忽地被他揪扯住,他腕力一轉,她的身子便摔入大水桶內。

  "咳。"她硬是嗆了一口水。

  "你謀殺呀!你的專屬大水桶是'逍遙號'裡最奢華、最大容量的……"

  見海灝的黑眸愈發深沉,暗幽之中透射出危險的光芒和一股獵人的狂放味。

  夢雲不自覺的縮著肩,她想逃,然而水的浮力使她癱軟。可是她做什麼要逃呢?她並沒有逾越身為奴才的規矩和分寸啊。

  海灝往前邁近一步、再一步"

  夢雲的頭頂發疼,像是有根細針在裡面刺著。天老爺!她想收回視線,但怎地就是瞪呆了眼。

  他的胯下……居然勃然發怒的債張起來,居然硬挺挺的像是洋鬼子手中的槍子…

  好恐怖!好恐怖呵!它……彷彿是變法術似的,一瞬間就變得又粗又長!

  而且它似乎正顫動著,像是不能再等待的將發動攻勢!

  海灝出其不意的跨入大水桶內,他不發一語的只是將眸光緊緊的鎖住她的。

  彷彿是一個人生那樣長久的凝望,他突地將她扣人他的胸懷裡,以不容抗拒的蠻悍扣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然後他的薄唇壓上她冰涼涼的霜,輾轉吸吮嚙咬著,一點兒空隙也不留給她。

  這個令人窒息的舉動是個天大的震撼!

  夢雲什麼思想也沒有了,身子裡的力氣一下子被抽個精光,要不是他扣緊她,恐怕她是支撐不了的。

  海灝貝勒仍舊盡情吃著她的唇,他"吃"得好專注哦,她想開口懇求他別再吃她的唇了,可是這一啟開,他的舌尖卻立即竄人她的口中,進行卷吸糾纏的佔有攻勢。

  她只覺整個人像是炸掉了似的,她的腦子告訴她要推開海灝的欺負行止,可她的四肢百骸竟一點兒也不遵從大腦所發出來的指令。

  許久、許久,他的舌尖才眷戀不捨的從她的檀口抽出。

  他的冷眸裡引燃著跳動的火花。

  那火光使夢雲看癡了,好半晌她才想到要抗議他的無禮。

  "你太可恥了!怎麼可以吃我的嘴唇。"而且還吃那麼久!

  "吃你的嘴唇?你認為這是"吃'?"

  "要不是啥?可你也奇怪,幹麼吃我的嘴,我的嘴唇既不是佳餚羹酒,也沒沾上蜜汁,根本沒什麼好吃、好咬的!"

  最氣人的是,她還被他吃得暈暈麻麻、酥酥軟軟,像是生了病似的全身上下都不對勁!

  都是他惹來的!

  海灝的唇輕輕刷過她的唇,他的手指在她的兩片唇瓣上揉撫著,蠱感的嗓音嘶啞粗嘎的低道:"你的唇紅艷艷的,我忍不住又想'吃'上一口了。"

  "噢!"夢雲連忙拍掉他輕佻的手指,兩手摀住自個兒的嘴唇,生怕他真的再一次把她的嘴唇當成可口的食物胡亂蹂躪摧殘。

  海灝低低的笑了,危險的氣息吹拂著她的心扉。

  "你的衣裳浸了水,全濕透了,索性咱們一塊兒泡澡吧。"

  "噢不,不。"她的臉頰一忽兒刷得死白。就算他揍死她、刑求她,不管怎地,她定是不能和他一塊泡澡的,否則待她單衣一卸,他豈不姓發現她的女兒身?!

  "謝謝貝勒爺的抬愛,奴才身份低賤,萬萬不能、萬萬不能……"她手忙腳亂的爬跨出大水桶,額上滴下的水珠子不知是不是被嚇出的冷汗。

  "奴才告退,請貝勒爺歇歇。"他是個恐怖的人,得保持距離、以策安全才是!

  他在夢雲身後淡淡的笑說:"我有興趣想'要'你了,何雲。"

  哇哇!即使她沒回頭,也感覺得到他的眼神像是要吞噬人似的霸強,又彷彿要把人融化、融暈般的烈火四竄!

  她三步並作兩步的奔出"吟松閣",不敢再待上一時半刻。

  "膽小鬼。"海灝逕自開懷暢笑。

  但轉瞬間他的笑容收斂了,眉心也不禁打上皺摺。

  她是第一個使得他的自制力差點崩解的女子,而這強烈的欲潮意味著什麼?只姓單鈍的想要她的身子嗎?

  他覺得躁悶,煩心得很。

  決定了,無論是柔情策略抑或是強權手段,臨宣主府的海灝貝勒給予對欽點何雲為侍寢的妾婢!

  海灝貝勒說他有興趣想"要"她了!這個"要"是啥含意呢?

  她不是布娃娃,不是大別業,也不姓金銀珠寶、錦羅玉緞,他要她做啥用處?她頂多就是供他差遺的卑下小廝。

  "何雲!"文全武往她脊背拍了一下。"想些什麼啊,這麼出神?"坐下身,他憨實的瞧覷著。

  "你怎麼溜到上等船艙來了?不怕挨罰?"

  "是尹侍衛長准許我可以隨時過來的,尹侍衛長是貝勒爺的近身護駕,人人都說他說的話可以算數。"

  "喔,這倒是!海灝貝勒是'逍遙號'的船長,尹侍衛長和他親如兄弟。"可是當尹侍衛長和她談笑的時候,貝勒爺似乎不怎麼高興。

  "何雲!"文全武喜孜孜的笑著,"告訴你一件事兒,我現在拜老御廚做師父哦,整個伙食房的伙夫都對我很好,沒人敢再欺我年幼了,這全仗著貝勒爺的恩賜耶。還有啊,江風懷那個王八羔子也沒膽再狐假虎威亂欺壓下人了。"

  "你很感激貝勒爺?"

  "當然啊,有這麼好的爺兒當主子是我們的福氣。聽李叔說,咱貝勒爺不只是人品俊、才情高,更是帶兵領軍的一流將帥。布軍統領啊、各府巡撫呵、還有朝堂上的極品高官,哪一個不想巴結著啊。

  "大伙還說,如果咱貝勒爺是皇上的親骨肉,那麼龍位肯定是他坐的,只可惜皇上有十四個阿可。不過這也就是十四個阿哥個個想拉攏咱主子的原故,他們那些個皇子都要仰賴咱主子的力量一統江山、千秋萬載……"

  "別的本事沒學,盡學些嚼舌根、拍馬屁的能耐。海灝貝勒是世上皮相最俏的男子沒錯啦,可是他放蕩隨性得很哩。"她最最耿耿於懷的即是與他初相遇時是在煙花之地。不曉得為什麼,只要一想到他喜歡和窯戶裡的姑娘攪和一氣,她的心裡就沒來由得不舒坦!

  三哥何疏不也是窯戶裡的常客,可是她從來不曾鬱悶氣結的呀。

  "要放飯了,我可得去伺候貝勒爺用膳。"夢雲拍拍衣擺的灰塵,剛一起身卻被文全武壓了下來。

  文全武的憨傻面孔一下子染上賊兮兮的興奮色彩,他很小心、很詭異的在她耳邊悄聲道:"我有一樣好東西要給你,是一個小船兵為了巴結咱倆特地送的……"

  "是番國的貢品呀,或是奇珍異寶,或是長生不老的仙丹?幹麼神秘兮兮的,還這麼開心?"她嗤笑道,非常的不以為然。

  "你瞧了就知道了嘛,這東西寶貝極了,趕緊攢些銀兩往後成親時,準是妙用無窮。別以為我呆,我已經十四歲了,可以成親了。"

  "這東西跟成親有關係?"真令人匪夷所思耶!

  "喏。"文全武遞過來一券冊子,擠眉弄眼的笑說:"這是我第一遭瞧見的,捨不得分給旁人,但是咱倆是好兄弟嘛。"

  敢情是特別得不得了、了不得的珍貴稀品呀?

  她不怎麼在意的打開文卷子,但這一開卷使她如遭雷擊,全身僵呆,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很寶貝,對不?雖然咱倆年歲還小,可是總要娶娘子的嘛。"文全武用手肘頂了頂旁側錯愕不已的她。

  夢雲一駭,整個人跳了開來,情緒激動的顫聲問道:"這

  ……這是啥?!好惡……"呃!她忽然想吐。

  那文捲上是一幅又一幅男子和女子交相擁抱的光裸畫面!

  最教人作嘔的是文捲上的男女疊在一塊兒,而且做出各式各樣奇奇怪怪的姿勢,那些兒姿勢不曉得究竟是做啥,可是她覺得好污穢、好猥褻!

  "這是春宮畫,就是大人說的妖精打架啦,你別小看這個哦,只要照著圖畫上的動作去做便可以有子孫哦。"

  "有小……小寶寶……"噢!她的舌頭咬到了。

  "對啦!何雲你瞧,這個是'老漢推車',這一個是'倒掛金勾',另外這個是'扭轉乾坤'、還有'直搗黃龍'…""文全武說得口沫橫飛,然而過了會兒他卻搔搔後腦勺,又成了傻不隆咚的楞模樣,尷尬的呆笑。

  "其實我也不是很明白啦,不過這個叫春宮畫的東西挺新鮮,我長這麼大從沒瞧見過那。上頭畫的小人好像是街上賣藝使拳腳的,你瞧,像不像練功夫?"

  "你髒……"

  "不髒的!船兵告訴我,要有子孫就是要這麼著啊,爹娘要有咱們傳承生命也得這麼著。現下我煩惱的是要像這圖畫上繪的,把姑娘兒抱在半空中晃蕩,那豈不是得花好大力氣才行?"

  其是猥褻至極、髒污不堪!如果成親得和夫婿一塊兒做這種噁心得要命的舉止,她這輩子寧可不嫁!

  咦!可是圖畫上的男子怎麼…"他們的胯下怎麼跟她親眼所見的不一樣呢?

  昨夜裡她服侍海灝貝勒刷洗的時候,明明看見位於海灝貝勒胯下堅挺後的是一個而不是兩個啊!

  然春官畫裡的男子伴著堅挺的卻是有兩個。

  天老爺!夢雲摀住心口,喘息急促。

  原來海灝貝勒有缺陷?!

  他自個兒曉得他是有缺陷的嗎?

  身為貼身小廝的她應不應該跟他說明白呢?

  可是一旦他曉得他和一般男子不一樣,豈不是要傷心、難受?!

  不成呀!他是既富且貴的皇親,而且出色透頂、無人能出其右!她不能讓他曉得,否則他一定會自卑,一定會覺得痛不欲生。

  她不要他痛苦,不要不要!

  "何雲,你怎麼了?幹什麼一直搖頭?我和你說話怎都不理我?"文全武丈二金剛摸不智頭腦。

  "哎!何雲你的臉兒……怎麼變得白白的、粉粉的、滑滑的?你不是黑污污的嗎?是不是在貝勒爺身邊當差會變個模樣呵。"

  "他好可伶……"夢示的心口揪行好疼,鼻頭也酸酸的,有一點兒想哭。

  "何……何……"文全武呆掉了,他只是問一下何雲的臉兒啊,何雲幹什麼要眼眶紅紅的呢?

  但是何雲這模樣好美呵,比畫裡的姑娘還要美上十分哩。

  "有事嗎?"海灝挑了挑眉。

  "沒……嗯,沒事……"夢雲扯了下不太自然的微笑。

  "你說吧,不用怕,我不會吃人。"他放下手中的戰艦裝備改良文案,將身體往椅背上靠攏,預備仔細聆聽她的話語.

  這小娃兒絕對是心事重重!

  打從天色一晚她便在他身邊繞圈圈,一下子斟茶、一下子端上小點心,最令人玩味的是,他強烈感覺到她的眼光總是在他下半身留連不去。

  他倒是挺好奇她的難言之隱是為何?和他的下半身有關嗎?

  不曾見過尚未出閣的女娃竟然死盯著男人的腿間猛瞧,她至少已經瞧了兩個時辰,這算不算是對他的誘惑?小色女!

  "可我說了,你莫怪罪?"要是殺了她,怎辦?

  "稟吧!饒你即是。"海灝輕笑。

  '這樣……嗯……"夢雲依然不安,她走上小台階,緊張的吞了下唾沫。"可你別傷心,也別自卑。"雖然他很討厭,可是她真的怕他難過呀。

  "小王有什麼不如人的?"瞧她心慌的神態,他的心裡泛起一絲溫柔的情嗉。

  "貝勒爺……爺兒你的那個……"臉頰好像燒紅了似的,她不曉得應該如何啟齒才不會傷他的心。

  "還不快說,小心我罰你!"他擺出狠厲的神色,故意嚇她。

  沒瞧出海灝眸底的淺笑,她一慌,當下跪了下來,一咕嚕的把話說出。

  "你的'那個'和別人不一樣,少了一個!可是你也不要傷心,少一個就少一個,不會死人的,你這是最尊貴的海灝貝勒。"

  "你的'那個'是哪個?我什麼少了一個?又為何要傷心?"

  "原來貝勒爺不曉得你自個兒是不正常的啊?"夢雲愕然的抬起頭來。

  一道曼光乍現,她忽而想到一件重大至極的事!

  海灝貝勒少了一個,那麼他不就不能像春宮畫上的男子,和妻妾圓房了?而且也不能有他自個兒的親謫子了,好慘哦。

  "請問何雲小廝,小王究竟是哪裡不正常?敢有隱瞞,後果自負。"海灝硬著聲冷冷的道,但是心裡卻痛笑不已,因為她俏容上的哀戚使他莞爾。

  "就……就你兩腿間的。那個'後面,不是有一個圓圓的'那個'嗎?這是我昨兒夜裡為你刷澡的時候瞥見的。可是一早文全武跑來找我,還拿了一本卷子給我瞧,結果這一瞧,我就嚇住了呀,因為那卷子上的男子圓圓的有兩個。所以你有缺陷嘛,這會我才替你傷心呀,很煩惱到底要不要讓你曉得,你和別的男子是不同的

  亂七八糟、毫無章法的一大串話,使海灝費了一番剖析才弄懂她的真正意思。

  但是當他明白她口中所謂的"少了一個"的論調,他忍不住仰首朗笑。

  "你還笑!我白白替你揪緊心,其不值!"夢雲瞪直了眼。這人真可恨,非但不感激她的勇於明鑒,居然還笑得那麼開懷!

  她突地一驚,吶吶的道:"你該不會是受了太大的打擊,所以……你別呀,我不會把你的隱晦說予第三人聽的。"真想咬掉自個兒的舌頭,那麼多嘴做啥?

  她的淚花盈滿了眼眶,轉呀轉的,一個盛載不住便滾落而下,濡濕了衣裳。

  海灝的朗朗笑聲停歇了,他一把壓下她的小腦袋,緊擁她在懷中。

  "嗯……貝……貝勒……"她輕輕嚶嚀的想掙開。卻是動彈不得。

  海灝貝勒將她摟抱得好緊呵!

  她的臉頰就貼靠在他的心房跳動處,那兒的心跳律動莫名的使她安心,她一點兒也不想離開了。

  不得不承認,她好喜歡、好喜歡他的懷抱,噢,她真是不害躁的姑娘家!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11-2 00:09:42

第六章

  像一輩子那麼長久似的貼抱之後,海灝將夢雲帶到他的寢房。

  今夜的風很強,整艘"逍遙號"輕輕擺盪、輕輕搖晃。一盞小油燈懸吊在壁上,暈暈黃黃的柔光使得寢房內映照出炫惑的曖昧情緣。

  海灝讓她坐在床板上,他的眸光好幽深,透出一絲兒笑意來。

  "你自個兒沒那玩意兒?你的……也是如你所謂的有兩個?"

  "我……當然!我的……當然是兩個!"

  這騙人的小東西!他不禁勾起唇角。

  "倘若你的腿間真有兩個,那麼不正常的是你。"

  見她舌頭打結、睜大眼睛,一股未曾有過的伶惜和寵溺悄悄的爬上他的心間。

  海灝笑道:"春宮畫上的男人的象徵是誇張的畫法,其實每一個男人的腿問的確是除了命根子之外還有兩個玩意兒,但是那兩個玩意兒是在同一個大囊袋之內,並不是分成兩邊。大囊袋的中間有一條縱紋,縱紋的左右即是春宮畫上的……那兩個。也就是說你弄錯了,本貝勒和一般男人無異,是畫上的假人畫得可笑。"

  他居然和一女娃解釋男人的身體結構?這若是傳了出去,他的顏面何在?

  臨宣王府的妾婢和十四個皇子爭相送來的侍女,他雖然沒興致眷顧,但是他總不是童男之身,只是他沒料到他竟會近到這般特別的她。

  特別到令他的心湖蕩起一波又一波的漣漪……似乎是他無法抗拒的強烈情潮!

  "你是女扮男裝的吧,否則你不會將春宮畫上的債以為直。"這小東西居然還為他擔心,害怕他會自卑?!

  夢雲又瞠大雙眼,既然被他識破,不承認也不行了,"被你發現了,任由你處置好了,嗯!不對,女扮男裝又不是啥罪,我若不扮男裝,怎麼出得了我的閨房?"

  "不是因為你的'誤會',其實我老早就清楚你的女兒身份,是老御醫稟奏的。"

  "啥?!你老早知曉我是個姑娘?那麼你幹麼還讓我做你的貼身小廝,而且還命令我為你更衣刷澡,我怎麼可以"你這樣會毀壞我的名節的,你這無恥的臭男人!你……你可恨!"著實氣不過,她掄起拳頭便往海灝身上一陣窮捶猛打。

  半晌,海灝用右手掌包住她的兩個和搔癢沒多大差別的拳頭,他不怒反笑的睇凝她氣脹的紅臉兒。

  "你知道就你對我無禮的這一點,我可以立刻取你性命嗎?"

  "對呀!你最了不起,你是愛新覺羅的子孫,是康熙爺的親侄子。你想殺我跟殺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她又不是笨蛋!

  "你太潑悍了,太沒有女子的溫柔風情。"他搖頭歎笑。

  "你才壞!原本我還好喜歡你的,雖然你一向很可惡。"夢雲氣嘟嘟的將秀眉一聳。

  "你真正的閨名不是何雲吧?'

  "怎樣?本姑娘姓何,夢雲是我的大名!"他不是要取她性命,幹麼問她的真正姓名?

  "我想,我可以換另一種方式懲戒你的無禮。"

  她沒法頂嘴了。

  海灝貝勒的眼神在一瞬間轉為深沉幽柔,可卻又像是猛獸似的彷彿想把她吞下肚腹去!

  完了、完了!她似乎真把他惹火了,怎辦?誰來救救她呀!

  他的俊容愈來愈接近,愈來愈……他的唇壓上她的唇!他又要把她的嘴唇當成是可口的食物,亂吃亂咬亂啃?!

  "不要動不動就吃我的嘴。"她的心口又劇烈跳動了,全是他害的!

  "我不只要'吃'你的嘴,我還要'吃'你的身子。"

  "我的身子怎麼吃?難不成……"夢雲突地噤若寒蟬,忽而想到春宮畫上的男女交疊在一塊兒的可怖畫面。

  難不成海灝貝功就是要對她做那樣的侵略?!

  他的眼神迷迷離離,似乎要攫取什麼似的,充滿一股蓄勢待發的危險意味,而她可憐的將成為他的戰利品。

  她不安成為他的俘虜哇!

  可是他的氣息使她微顫,使她悸動,使她昏昏亂亂。

  再怎樣的不知人事,她也曉得她與他之間瀰漫的是一觸即發的致命情焰!

  "過了今夜,你就是本貝勒的侍妾,願意嗎?我從不強迫人。"海灝的笑聲繃得很緊,僅是隨時會斷裂的弦音。

  "侍妾是你房裡的人嗎?可你往後不是將有福晉?那麼侍妾就是'做小的',是不?可我不要做小,姑娘家也是有傲氣的。"

  "如果你好生伺候,好生取悅,我或許可以考慮納你為我的福晉,也或許不。但憑我的心意……"他的嗓音破碎嘶啞。

  他一手挑開夢雲的衣襟帶子,事到如今已經不是她願不願意的問題了。

  "呀!"胸前一涼,她驚聲呼叫。

  海灝的掌心已經覆上她的豐腴圓潤,她一窒,身子裡外灼熱難當…

  激烈強渴的慾望淹沒了床榻上纏綿難捨的一對璧人。

  但是海灝身下的小人兒卻倏地驚叫,而且以一股莫名的巨大力量推開他。

  "你要幹什麼?殺了我這個狂徒?"他輕啞的低笑,不解的盯著她翻箱倒櫃的慌張模樣。

  "找著了!"夢雲從一小櫃內拿出一條白手絹,緊緊的捏著。

  "我以為你應該找的是自殺用的剪子才是,這小塊的白絹能起啥作用?上吊也沒法子的,何況我已經打定主意將你佔為己有,你別枉費力氣抵抗。"

  "這是你的地方,如果你要我的身子我只有遵從的份。是不?我已經懂得你所謂的'要'是啥意思了,方纔你對我所做的和春宮畫上的一模一樣,我曉得待會兒會發生的事,也曉得我逃不掉的,所以我認命了呀。"

  "你認命……"海灝不太喜歡她不得不的委屈。"既然認命了,該上榻來伺候我才是,幹什麼找白絹,想勒死我?"

  夢雲忽然笑開了顏,燦笑如花的回到榻上,一副小娃仔的得意模樣。

  見她將白絹平平整整的擱在榻上,海灝的眉間打起深深的摺痕。

  "做那種噁心的勾當不是會流血的嗎,好像一輩子只留一次血是不?既然這麼著,初次的血漬可就挺珍貴的,所以我一定要保留下來,以茲紀念。"她笑得可樂哩,覺得自個兒好聰智。

  海灝的眉間卻舒展不開了。

  他輕斥,"第一,男女交歡不是'勾當',不准胡亂用字。第二,女子的最初是'落紅',沒人直接說是'流血'。第三,基本上沒有一個女子會異想天開的做出這種殺風情的事。第四,你當真是想留念,抑或是拿它當作毀你貞潔的證據?"

  他愛上的是如何奇特的女子?當真是使他哭笑不得,又憐又惜又氣又惱!他該拿她如何是好?

  且慢!方才一閃神的念頭是他……愛上了她?

  不該的!他可以遊戲人間,可以留連花叢,毋需用到真情摯意!

  "可以了吧。"夢雲頂了頂他的胸臆間。

  "你在催促我趕緊佔有你的身子?"海灝怔了一下。眼前的小人兒是何其奇特?

  "是你要和我"那樣'的!我只是認命的被迫接受呀,否則你起誓,以愛新覺羅的皇親身份對天起誓,過了這夜,你絕不可以再打我的念頭。"

  "我做不到!"他是絕絕對對不放過她的了。

  "是不?"她丟給他一記驕傲的眼神。"既然你是決計要我做你的侍妾,既然我的清自保不住了,那麼長痛不如短痛

  "慢著!胡扯什麼長痛不如短痛。"他是不容許有人質疑他的能耐!

  看來他這主子不使出絕活給她這奴才瞧瞧,她是不願意臣服於他,是故,他重新壓上她的身子,決定立刻要了她!

  碩健的男性英挺早已興致勃勃,他強力一挺進,毫不留情的貫穿她的處子之身————

  夢雲睜大眼睛,直直的盯著他,身上的他開始賣力的一進一出,強勁的律動幾乎要撕碎她的每一寸。

  海灝將她白嫩無瑕的腴潤雙腿高高舉起,以便愈加深人她的花心底處。

  他的撞擊使她禁不住的浪吟嬌喘,他就在她的身體裡面…

  狂肆霸悍的男性堅挺非常可恨的充滿她的隱私,更羞恥的是那很英挺似乎不可思議的侵犯到她的小腹深處。

  太狂野!太壞了!她的頭頂像是有好幾根銀針似的猛刺著,然而卻一點兒也不難受,相反的,她喜歡極了這種淫穢。

  "你的身子已經有了我的氣味……"她只能屬於他一人所有!

  這也是頭一遭他起了想擁有一名女子的念頭。

  "我想,我會'要'你很久很久,直到厭倦的那天……"海灝低吼。

  這小娃兒的密穴太緊、大小,密必要處的幽徑一下又一下的收縮卷吸;他的男性堅挺被這柔軟甜蜜的緊窒深切熱情的包裹住,每一個衝刺都使他的心湖激起陣陣漣漪。

  他在她體內釋放出大清皇朝的尊貴種子……

  恩恩愛愛的結合之後,海灝只想擁抱他的女人進人夢鄉,然而初嘗雲雨的夢雲卻忽而的離開他的胸懷。

  她有很要緊的事兒

  抓起榻上的白絹,她的眼睛瞪呆掉了。

  "怎麼沒有血痕?我們不是已經做夫妻了嗎?你分明已經進到我的身體裡了呀。"

  她好沮喪哦,臉兒皺成一團的疑惑。

  海灝的眉心也皺攏了,他是不會告訴她這小女娃,有些女子的初夜是沒有"落紅"的,尤其她又是如此好動,不過現在他正考慮著,是否把她吊起來痛鞭一頓。

  能夠獲得他寵幸的女人,通常是溫順依偎的懇求他的再一次愛憐,但是眼下的她竟然愁眉苦臉,似乎是得不到滿足的深閨怨女!

  她正向他的男性驕傲挑戰。

  "一輩子就只有一次的'落紅'耶,原想既可留作紀念。又可以曉得自個兒的'落紅'的顏色是深紅、暗紅或是淺紅…真是被好奇心害死了。"夢雲一邊皺著臉,一邊苦悶的嘟噥著。

  這番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的後悔言詞,使得海灝不只想鞭打她了,他想掐死她這敢冒大不諱的娃兒。

  冷下深眸,他問:"莫非你把我當成'驗證'你的'最初'的工具?"該死的!她如果真敢"利用"他這堂堂漢子之軀,他絕對不會輕饒。

  側歪著頭,夢雲很認真的思索這個嚴重的問題。

  她是挺好奇春宮畫上的那些男女合歡的舉止,也對自個兒的"落紅"充滿期待,可是她也曉得未出嫁的女孩兒是不可以這麼著,而且這種羞恥到極點的舉止只能跟自個兒的夫婿一塊兒。

  海灝貝勒又不是她的夫婿,要是讓爹娘和三個哥哥曉得她已經破了處子之身,他們肯定要雷霆大怒的,也許還會攆她出門呢。

  那麼她為什麼不抵抗他的侵略呢?

  是因為海灝貝勒的面容太過俊逸卓然,或是因為海灝貝勒的氣質有一點兒的邪蕩,還是因為她喜歡待在他懷裡的舒服感覺?

  想著、想著,她的心口又怦怦怦怦的顫動不已。

  "何夢雲!"海灝在她耳邊大吼,"你敢'利用'我做為'工具'?"

  "一點點……"夢雲的話尚未說完,就看到海灝瞳中的利芒像是要殺了她似的,她嚇得縮成一團,連忙答話,"只有一點點、一點點的好奇而已,最要緊的是我也有一點點的喜歡你,雖然也有一點點的氣你……"

  他長臂一伸,歡喜的一把將她抓入他的懷裡,深切的抱緊她,半晌,他突地放了開,面容上結了一層霜氣。

  "你敢氣我?"最該死的是,她對他的喜歡竟然只有一點點?

  難道他一向所向披靡的魅力在她身上起不了作用?

  "因為你喜歡迸妓院,不是嗎?噁心死了,和一群姑娘'亂來'。"想到這,她的心口就酸酸痛痛的,很想槌他又想哭。

  "我不愛逛妓院,除了偶爾和阿哥、貝子以及一些將領的酬酢之外。你怎知我逛過妓院?"

  "哼!我還曉得你上個月去過'芙蓉院',那日你穿的是一身的雪白……"完了,她說溜口了。

  "你怎麼如此清楚?"他記得那是為了籠絡襄黃旗旗主,所以應和的酬酢。

  "這……這個……"夢雲咬著下唇,眼珠子骨碌碌的滴轉著。

  "莫非你是'芙容院'的姑娘?"海灝的神色狠厲極了。

  "才不!我可是何家鋪緞布商的女兒,那種營生我才不要!那日我是因為好奇,想瞧瞧妓院裡的姑娘長得是什麼模樣,所以扮了男裝混進去的,天曉得被你逮到,而且你這色胚……"

  "原來……"面容上的霜氣一掃而空,他輕逸出笑聲,"難怪我總是覺得你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你把我的豆腐吃光光就忘了我,壞人!"被他遺忘一直使她難以釋懷。

  "芙蓉院'的燭火通常暗暈不明…"何必與之解釋?又何必掛心她的任何細微的感受?海灝姬忽而想道。

  愛新覺羅的子孫馬上創天下,男子志在四方,女人只是取悅暖身用的,了不起就是傳承血源罷了。

  他並不喜歡掛懷這小人兒的莫名情嗉!

  "我做你的福晉,可好?"夢雲忽地爬到他面前,昂起小臉兒瞅著他。

  先是一怔,然後他淡淡的勾了抹笑。

  "我的婚姻大事不是兒戲,必須是皇上做主賜婚。"

  "那麼請皇上把我許給你呀,皇上不是你的親伯伯?而且他又最寵信你呀。"

  海灝的手掌心在她的頭頂上用力一按壓,他的眸底浮現不自覺的疼溺。

  "你是漢家女,是平民百姓,康熙爺不可能讓我結這一門親。"

  "可是順治爺的董鄂妃不也是漢家女,她既不是皇親國成,也不是高官顯貴的掌上明珠。"

  "為何想做我的福晉?"他的唇角勾了笑,臉上也逸滿笑容。

  為何想做他的福晉呢?夢雪很認真、很努力的思量。

  老半天的沉靜之後她笑開花顏,答話道:"因為我們已經'那個'了呀,只有夫妻才能一塊做那事的,而且你真的是北京城最漂亮的人了,如果我做了你的福晉,我的三個好看極了的哥哥肯定不會反對。還有,你有這麼一艘大船,要是和你成了夫妻,那麼我也是'逍遙號'的半個主人嘍,我最愛的就是天地任我遨遊。

  "還有,你是我見過最最高大挺拔的人了,要是我們一塊兒製造小寶寶,那麼我們的小寶寶肯定是世上最漂亮、最得人疼,身段最姣好的…"我不喜歡醜醜的小寶寶,所以你是我的夫婿的上等人選。"

  "理由挺充足也挺可笑。倘若你只能是臨宣王府的侍妾?"

  "你討厭我?"她好擔心哦。

  "不討厭。"海灝微哂。

  "你喜歡跟我一塊兒做那種夫妻之實的事嗎?"

  "非常喜歡。"她是他最渴望,亦是最甜美的女子。

  夢雲又問:"你喜歡我這個人嗎?"

  "喜歡極了。但是喜歡你卻不一定必須和你成親。"

  "可是順治爺不是為了董鄂妃捨棄皇位?"

  "順治爺對董鄂妃的感情很深刻,我對你是有一些感情作祟,但是和海枯石爛的盟約尚有一段距離。"

  "貝勒爺對我的感情只有一丁點兒啊……"她的心兒怎麼好像要碎掉了呢?好難受呵,但是她打起精神朝著海灝猛笑。

  "我是很可愛的人唷,只要貝勒爺納我進門,我相信貝勒爺終有一天會很深刻、很深刻的喜愛我的。"

  看見她閃著希冀光芒的瞳眸和渴切的小臉兒,海灝的內心深處似乎隱隱的被牽動了,那股溫柔情絛使他掠詫不已。

  他頂頂她的俏鼻尖,故意冷下神色。

  "一個黃花閨女竟然苦苦哀求男人娶為愛妻,你不覺得害躁?還是死心罷,本貝勒對成親一事興趣缺缺,你還是乖乖的伺候我,使我盡興才是你的本分。"

  "貝勒爺的意思就是不讓我做你的福晉嘍?"她當真只能做他的侍妾女婢?不甘心哪。

  "和我結為秦晉未必是好事,得到的僅僅是尊貫的名分和榮華無缺的日子。我這人浪蕩慣了,做我的福晉和孀寡並無差別。"

  "說的也是!人人都說你是海灝霸主,是海灝天神,要是成了你的福晉,恐怕整日守空閨,那多無味啊。"

  "所以你最好打消念頭,別惹我心煩。"

  "也只能這麼著了……"夢雲苦著臉兒,一想及將來有另外的女子成為他的妻,她的臉兒就更苦,更可憐了。

  她的楚楚可憐招惹起他不自知的、極想眷寵她的悸動,深眸泛起了瑰麗的情慾奔騰。

  噢!海灝貝勒又想"要"她了!她曉得他這眼神所傳遞的,使她顫然的狂野訊息。

  忽有一計浮上她腦海

  既然海灝貝勒喜歡"要"她,那麼她何不以彼之道,還治彼身?

  一旦他上了癮頭,捨不得她的身子,嘿嘿。也許他就得求她做他的福晉了。

  嗯對!她要好生伺候他的"那個"。

  "貝勒爺是不是想跟奴婢做夫妻之實的事兒?你別以為我年幼無知,我還曉得很多絕招哩,像是'游龍在天'、'老漢堆車'、'後背騎位'、'搔人癢處'…"許許多多厲害的、奇異的姿勢我都曉得那,好像煎魚…"

  "煎魚?"這小人兒怎麼滿口滿嘴的淫穢之辭?他的怒氣正要勃發。

  "男人和女人一下子上、一下子下、一下子左右、又一下子側身,翻來翻去的不是煎魚是啥?你放心,我會怒力學習'煎魚'的技巧,討你歡心的!"果不其然!呵呵!

  只要在床榻上使貝勒爺滿意,他對她的喜愛就會愈來愈多了。她渴望他多再愛她一些些…

  "你打從哪裡知道這些男女之事?"她是第一個惹他氣惱的女子!

  "就是文全武拿給我瞧的春宮畫呀,我也是瞧了畫上的人的舉止,方才曉行之前你吃我的嘴唇其實不是吃,是春宮畫上的前戲啦。可借我只瞧了幾頁,可是貝勒爺你不用擔憂,我可以再去找文全武…"

  "不准!"海灝低吼道,"你敢胡來我就把你丟在南夷受饑苦!"

  "為什麼呢?"夢雲茫然不解。她是為了拴住他的歡愉,才要學習春宮畫上的招數呀。

  不感動就算了,居然還凶她?她真是不幸,喜愛上這樣的男子!唉。

  "明日你即改裝,不得再隨意出人伙食房,也不許和文全武往來。"

  "為什麼?"

  "這是我的命令,你必須遵從,無論你是我的貼身小斯或是侍妾,決訂不可違抗,否則休怪我不留情。"

  這小人兒居然還敢問為什麼!

  難道她不明白文全武是個男兒身,他怎能容許她和文全武整日窮攪和一氣?即使她有心討好他的欲求,也犯不著看圖索知。

  他要一手調教她,而且她的身子只能他一人觸碰,旁人休想染指絲毫分寸!

  夢雲的頭皮發酥,這時刻的海灝貝勒看起來好嚇人,雖然他的眉、眼、鼻、唇仍是俊磊魅惑,可是他似乎很想教訓她似的……

  她縮著肩,輕聲細說:"我沒有女裝呀,就只有身上這一身的粗布工人衣。"

  "這是小事,你要在意的是如何伺候我這個主子。"天下之大,只有她膽敢向他頂嘴!

  "你當真生氣了,是不?"她是哪兒犯了錯?她不要他生她的氣,她要的是他喜愛她才是!那麼……

  嘿嘿,她的靈光乍現,曉得怎樣"對付"他的不悅了。

  夢雲伸出手,將他的貼身褲卸下來。

  "奴婢這就伺候爺兒,當作賠罪之禮。"

  挑起眉稍,海灝狐疑的盯著她純稚無邪的笑容,小人兒的螓首忽地埋入他的腿間……

  他的身體陡地一繃!

  她是在向他的自制力下戰書,這小娃兒!

  "你別玩火自焚,小心我的攻擊令你承受不住。"海灝想冷厲斥責,卻敵不了夢雲的頑皮逗弄。

  她只是渴望取悅他,完全依照春宮畫上的舉止行為呀,可是他卻不高興。這會兒她恐怕連他的侍妾也做不成了,更甭說是結髮妻子了。

  "你別拋棄我,好不?這是我第一次做這種……嗯,色色的事,往後不會再出岔子了,真的。"可他絕不可能原諒她的過失的,他可是高高在上的世襲親王呀。

  海灝蹙深了濃眉,然而他的眸光是溫柔的,甚至帶了點珍愛的眷寵。

  他拭去她腮幫子的淚水,嗓子壓低的薄斥道:"如果你不趕緊去打些水讓我淨身,或許我真要考慮是否該拋棄你這個大膽的小娘子。"

  "呃,好的,我這就打水過來。可你是貝勒爺,說話得算數,不能一個不高興就把我丟人冷宮哦。"夢雲說完,立刻跳下床榻,連忙披上衣物,趕著打水去了。只要他不拋棄她,天塌下來也不打緊。

  望著她離去的身影,海灝不由得歎笑一聲。

  她是第一個向他要求承諾的大膽女子,也是第一個令他有一股想永遠擁有的女子•更是唯一一個捨他不知該惱或是該笑的奇女子。

  但是他相信他對她的情慾渴求將會長長久久,他對她的厭倦可能遙遙無期了。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11-2 00:09:57

第七章

  "夢雲姑娘……你是道道地地的美人胚子。"侍衛長尹殿安幾乎是瞠目結舌的艱難說完。

  "你打哪兒弄來這衣裳?"夢雲翻看著尹殿安送來的美麗華服。

  "'上等艙房的賓客女眷隨身包袱多的是絲綢布裳,他們一直苦無時機巴結咱們的貝勒爺;奴才一開口,他們自是立即奉上。"他恭恭敬敬的候立著。

  "幹麼自稱奴才?"

  "夢雲姑娘是貝勒爺要收人房的人,也就是奴才的半個主子,奴才不敢逾矩失分寸。"

  "我不喜歡你這樣,我們應該是好朋友才是呀!何況貝勒爺只是有意收我入房,也許是妾,也許是婢,總之不是福晉就是了。所以,我跟你的身份地位是相同的,都是伺候貝勒爺的奴才,只不過是'伺候'得不太一樣而已。"

  "貝勒爺是最多情,卻亦是最薄情的。姑娘家都喜歡貝勒爺,即使是五尺之軀的男子漢也很仰慕、很崇敬貝勒爺的瀟灑才能。貝勒爺對每個姑娘皆看似多情有意,但是事實上貝勒爺從未動情;但是這回,奴才的感覺錯不了,貝勒爺未必納你為妻,但是你在貝勒爺的心裡是有一定份量的位置。"

  "天曉得他會'要'我多久?雖然我的出身也挺好,可是我不是滿人,貝勒爺早已經把話說在前頭,他是決計不要我做他的福晉的。"這就是使她心如刀割的憾事!

  "夢雲姑娘為何想成為臨宜王府的福晉主子?。他明白她不是一般愛慕虛榮,奢望攀龍附鳳的尋常女娃,所以他迷惑了。

  "因為只有做貝勒爺的少福晉才可以完全和他在一塊兒呀。被他收入房裡的姑娘肯定不只我一個,一想及此,我的腦袋瓜彷彿要炸掉似的難受極了,所以我要努力成為他的少福晉,這樣就不怕他被別的姑娘搶走了。"夢雲笑得像花朵似的燦爛嬌艷。

  爹娘和三個哥哥老訓她缺乏女兒家的心態,可是不然哪,她只是尚未近到令她心折的真命天子。

  海灝貝勒就是她命定的人,而且她的貞操已經給了他,她這輩子肯定要賴住他的!

  "夢雲姑娘忘了一事,貝勒爺能夠擁有的不僅是少福晉,還是可以擁有側福晉的。"

  "側福晉也可以和貝勒爺一塊兒在榻上睡覺嗎?"噢!怎麼這樣討厭,她不願意把海灝貝勒讓給別人,一點點兒的分享也不願意!

  "這是自然。即使夢雲姑娘得此大幸成為貝勒爺的少福晉,但是爺兒的行止是任何人也無法干涉一二,即使是老王爺,不過,如果貝勒爺將他的心給了你,自是另當別論。"

  "要怎樣讓他把他的心給我?尹侍衛長你教教我,好不?"

  "奴才無能,請恕過。"

  唉!她怎麼還沒嫁作人婦,就開始煩惱她未來的夫婿可能琵琶好幾抱呢?

  最糟糕的是,他根本不要她做他的妻!

  "江總管,咱們這回日子不好過了,得想個法子斗整那娃兒,保住咱們的權才行哪。"

  "蠢材!你以為我這大總管是幹好玩的啊。哼!那何雲小子一夜之間成了個娘兒們,居然還把咱們的爺兒迷得暈頭轉向成日把她帶在身邊,如果我不先下手為強,恐怕要栽在她的手上。"

  "早知道咱們別和她作對結仇就好了。"大魯滿心的悔之莫及。

  "嗟!"江風懷捻捻鬍鬚,奸狡的他不相信鬥不過一個沒帶把兒的娘們!

  "逍遙號'約莫兩日後靠抵江南岸,這一停泊至少得耗上許多時日,如我揣測不差的話,爺兒應該在別業忙他的大志,這不正是咱們除掉那娘們的好時機?呵呵呵,想鬥垮我不是容易的事。"

  誰礙了他的好路子,他就要誰去和死神搏鬥!

  他活了大半輩子,雖然是個老奴才,但是他可是主子們最倚重的,亦是顯赫王府裡掌管一班小僕小奴的大總管。

  他必須在那娘們捉他小辮子之前把她攆除掉,永絕後患。

  康熙三十一年五月

  富麗奢華的"逍遙號"停泊靠岸,讓船上眾賓客自由玩樂,三日後啟程開舵,預定半月餘轉回北京城,結束此一尊榮行旅。

  跟隨海灝的一干人從,來到臨宣老王爺的"天驕別業"暫歇片刻。

  天驕別業平日只有幾個奴僕和侍女以及若干兵士鎮守,海灝之所以下榻於此,是因為他的海灝霸權即將採購一旅特殊軍艦以擴展版圖,以助二阿哥胤祁的江山大統志業。

  "江總管,挑兩個伶俐些的侍女給夢雲使喚,今晚我的寢房不需侍婢同候。"

  "喳。敢問貝勒爺,夢雲姑娘是否侍寢?或是另有安排。"江風懷彎下腰桿,暗裡偷瞥一眼海灝身邊教他氣憎的夢雲。

  "不必為夢雲安排歇處,我的寢房就是她的歇處。"海灝揮了下手,示意他該退下了。

  書齋只餘海灝和夢雲兩人,海灝一面審查公文,一面淡道:"沖杯春茶來。"

  "哼。"夢雲不但翹高鼻尖,粉嫩嘴唇也噘噥得老高。

  他抬起眼,不解的問道:"何事惹你不悅?"

  "哼。"她想捶他啦。

  "夢雲!不許你恃寵而驕。"

  "沒有寵哪來的驕?哼。"

  "究竟鬧什麼脾氣?"

  "不用管我!反正貝勒爺有的是侍婢,夢雲不過是眾多侍婢之中微不足道的一個。我早有自知之明,只是料想不到貝勒爺的每一處別業都藏著侍寢的姑娘,貝勒爺可其是風流貫公子呵。"

  "你是唯一敢在我面前表現出醋勁的女子。"他低低的笑了。

  承蒙他召寢的女子何幾啊,想飛上枝頭做風凰的更是難以數計,但是她們只敢把醋意放在心中,不敢置一不滿,因為生怕令他不快,生怕遭受了冷落,所以個個對他言聽計從,個個溫柔婉約,就只她這麼一個喜歡招惹他氣惱的別緻女娃。

  的確是個別緻的女娃,今他的眷寵似乎欲休不止、欲罷不能了。

  "幹麼笑得這樣曖昧?"夢雲怒氣沸沸的直瞪他。

  "過來。"海灝命令道。

  她想違抗,可是又好奇著他意欲如何,所以她走了過去,僵立在他面前。

  "你要揍我,是不?"她嘟著唇,有點兒使潑撒野的目露駭光。

  瞧著小人兒因為惱怒而漲得暈紅的臉兒,他邪勾了笑,一把抓過小人兒的身子,讓她坐在他的腿上。

  "我是有過荒唐的日子。也的確獵艷無數,但是那時我尚未遇見你。"

  "現在你遇見我了,也'要'了我了,那麼你還需要一大堆胭脂紅粉嗎?我在你的心裡有沒有位置?是全部或是一點點的位置?這位置會不會被取代?"夢雲的翦水幽眸錯雜著既期待且慌懼的神情。

  "我無法給你確切的答案。"海灝依然是淺笑待佳人,眉眼之間儘是浪狂之色。

  她氣的!

  海灝貝勒根本就是玩她的!他只是喜歡她的身子,沒一點兒的真心嘛。她用手指頂頂他的心口,委屈極了的瞅著他。

  "我的身子會變老、變醜,甚至過度豐腴,到那個時候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畢竟皮相好看的姑娘多得是。"

  "你以為呢?"

  他仍是一臉可恨、毫不在乎的撇唇勾笑!

  夢雲忽地哭出了聲,兩行清淚像決堤的水壩子,洶湧急促的滑滿兩腮嫩頰,她一面哭,一面硬咽的怒罵他的寡情冷心。

  她的手握成拳捶打他的肩頭,她的身子在他腿上蹭動起來,存心要他吃痛、難受。

  海灝的確難受極了,但是他的難受不是由於她的捶打,而是這小人兒正不自知的誘發他的情慾。

  "別動!"因為極力的克制,他的深眸現出痛苦的渴求,強猛的男性悸動己然蓄勢待發。"否則我就在書齋、就在光天化日之下立刻佔有你!"

  "這兒又沒床榻,怎麼'要'我?"她才不會被他威脅呢。

  "是嗎?"海灝輕逸出溺愛的笑。

  看來他應該拿出大丈夫的氣魄,否則這小人兒恐怕會欺到他頭上來。

  即使他非常、非常的伶惜她,但是也絕不容許她的任意妄為。

  他要她徹徹底底的臣服於他,徹徹底底的以他為尊!

  他的大手覆住她的渾圓,隔著絲綢衣裳,盡情盡意的揉撫起來,另一大手則探入她的裙內,尋找那惹人濃情蜜愛的私密。

  情難自禁的,夢雲顫抖不住得全身乏力不堪。

  然而這只是個起頭,他要她領略的男歡女愛恐怕需要一生一世的時間。

  "喜歡我這麼待你嗎?"海灝吮吻住姑的耳垂。

  "嗯……"她好害躁、好羞恥想推卻,可又希冀他再多給予一些些。

  他的舌尖舔人她敏感的耳內,一下又一下的上下滑舔著,一邊舔舐的當口他的手指掐住她下身的兩片幽瓣;此一行止使她嬌聲吟哦了起來,粉頰愈潮嬌紅,水眸子微微輕瞇,無邪的媚態顯露出她已經全然的投降於他了。

  "要……要……"夢雲的身子不自覺的蠕動起來。

  "要什麼?"天知過他多麼渴望立刻佔有她的柔軟呵。

  她好難受,卻又好迷戀,眸裡盛滿了央求和無助。

  "要你!"她的身子似乎不是自個兒的了…

  她曉得尚未出閣的姑娘不可以做這種淫穢之事,可是她的身子好想迎接他的銳猛,好想承受他的一切、一切…

  "要我的什麼?"

  "要你的'欺負'…""她的全身彷彿燃燒似的,再也不能自抑了。

  她低低的嚶嚀啜位著。

  "乖,別哭。"恨不能應她所求的垂憐予她,但是他仍舊忍耐住。

  將她的身子抱下,海灝讓她跨坐在桂枝大椅之上,他盯著她恍惚銷魂的水眸,深刻的感受到自己的堅挺正逐漸,蠢蠢欲動。

  他分開她充滿魅惑的雙腿,輕手深入她的幽瓣,夢雲重重的喘呼,視線朦朧不清,意識到海灝即將對她展開的蹂躪攻勢,她不曉得應該如何是好,只能緊閉著眼,咬住下唇不讓可恥的呻吟逸出唇外。

  "貝勒……爺……"她的淚水已然奪眶而出。

  但他不打算就此罷休!

  他的品嚐是綿密縫綣的柔情和饑狂的索討。

  她極度渴望海灝進入她的身子,與她深深結合。她不能承受了,這樣的折磨使她歡愉得幾乎呈半昏迷狀態。

  "我會要你的……會給你一切……"他所忍耐的情慾強烈得幾乎讓他崩潰。

  夢雲覺得自個兒快炸掉了。

  他是存心要她瘋狂的,因為他的手指正邪惡的在她的私密處放肆,甚或還捉弄她不夠似的長驅直入————

  "啊————"夢雲的身子往椅背上仰靠。

  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呵。

  "別了……受不住了……爺兒……"

  "是嗎?"海灝低吟。夢雲是他的挑戰,他從來不曾壓抑得如此艱難……

  一向是女人取悅他、伺候他,但是他竟然不可思議的極欲取悅這小人兒的身子。

  但只一晌,她忽而抓住他的手,泣求著,"還要……"

  "我的手累了。"他趣弄道。

  "換手。"夢雲大叫,她的身子需要他的玩弄。

  海灝挑了挑眉尖的邪笑,"你太大膽了,這麼不害躁。"

  "我不管……"恍恍惚惚的,她只有一個念頭,想把她自個兒完完全全的交付予他,任由他擺弄欺侮!

  海灝吻去她的淚痕,一種相濡以沫的真情真愛正侵人他的骨髓、他的血肉,他所有的意識領域。

  他苦笑了。

  愛上她是否意味他即將陷入萬動不復的深淵?!世上的如花美眷何其多,難道他會執著一美眷,與她偕老?

  而這是否太乏味、太無趣了?

  無論如何,他決定一試————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11-2 00:10:16

第八章

  天驕別業的後園子,一名身穿綠農的女子忿忿的採摘滿園的花卉,她摘了滿地,然後洩憤似的以足尖使力的跺碎。

  "該死的!"她哎牙切齒,滿腹難解的怒火。

  "千萼姑娘。"江風懷誕猜老臉,朝她直笑。

  一見是權權大勢大的大總管,林千萼趕忙躬身,有札的問好。

  "千萼姑娘何事煩心哪?"他不懷好意的故作關心。

  "奴婢哪有什麼煩心事。承總管垂詢,謝道了。"雖然她是海灝貝勒的侍女,但只不過是遠離北京城被擱署在別業的低下婢女而己。

  即使是臨宣王府伺候貝勒爺的侍女也僅僅是個婢,更別說她是往外近遣的小婢了。

  但是她不甘心哪。

  海灝貝勒雖然很少、很少才下江南,可他的人只要下榻於此,一定是命她侍寢啊!名分上她是婢沒錯,但是實質上她在天驕別業的身份僅次於主子哪。

  能夠被海灝貝勒點上名,為他更衣沐浴已是恩寵,更甭提她是伴君側的陪睡婢女。

  然而盼啊盼了一載,好不容易等到爺兒回來小憩,居然侍寢的不是她!教她如何不想……

  早早看穿她心思的江風懷樂在心頭,他假意歎息、搖頭,一臉替她不值的捶掌道:"我說千萼姑娘啊,原本爺兒這趟來是打算帶你上京的……"

  "江總管可是誆我?貝勒爺當真有這心思?"千萼驚喜得差點哭泣。

  "依著千萼姑娘較好的面貌和狐媚的身段,咱們爺兒原也有意將你正名。"

  "正名?"她緊張的吞了下唾沫。

  "是啊。雖然千萼姑娘出身青樓,萬萬不能受寵得恩賜,雖然福晉王妃的名分不可得,但是弄個小妾的名分倒是不難。"

  "貝勒爺當真要納千萼為妾?"那麼她豈不是人人稱羨的女子了?即使是海灝貝勒的妾,也是挺尊榮的哪。

  "唉,原本是的……"江風懷咳聲歎氣的表情作足。

  "此話怎講?"千萼揪緊了手中剛剛揉摘下來的紅花。

  "上回……約莫是年未歲初,我親耳聽見咱們爺兒對千萼姑娘唸唸不已,直誇千萼姑娘是最使他滿足的侍婢,直說他忘不了你,要納你為正式的妾,我這就想著應該如何巴結千萼姑娘,應該如何奉承妥當,但是半途殺出了程咬金來,唉。"

  "江總管說的,可是這回隨著貝勒爺前來的何夢雲?'

  "可不就那狐媚女,那狐媚女雖然十六芳齡,可她惑主的招數可高哩。原本咱們爺兒的心全繫在千萼姑娘身上,但是憑空跑出姓何的那娃兒硬把爺兒的心拐了去。"

  "那臭娃兒是長得好,但是光有美俏的外表只能暫時迷住男人,真要使男人放下情的不是簡單的本事,我相信貝勒爺只是嘗了鮮。"為了得到眷寵,她哪一回不是使出全部的招數,努力取悅?

  她是被老鴨抱回青樓養大的,十二歲開始的賣身生涯,使得她伺候男人的絕技更上一層,她是有十足十的信心可以榮受恩寵的。

  "貝勒爺這一嘗鮮可能要耗上許多時日了。據我這老頭子所知,貝勒爺的大船回航的時候可能帶一名侍婢回北京,也就是千萼姑娘你和那狐媚娃兒兩者擇其一。'

  "江總管認為貝勒爺會選擇小奴我?"

  "這嘛……難說!難說!"

  "何夢雲,你去死!"她恨恨的掃落身旁的花兒。

  "沒錯。如果狐媚娃兒死了,貝勒爺就會帶著千萼姑娘上船,一回北京,干萼姑娘便有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何況貝勒爺的人品和權勢可都是一等一,少人能丹的唷。"呵呵呵呵,他的借刀殺人之計果真是不費吹灰之力,女人全是沒腦子的蠢物。

  "即便他不是高高在上的貝勒親貴,我也願意守著他過一輩子。他是那麼使人迷醉的男人哪。"千萼陷入恍惚失神。

  "但是姓何的狐媚娃兒不除,你的好日子永遠過不了,你的愛人也永遠得不到手。"

  "怎麼除掉那娃兒?把她賣人青樓嗎?"

  江風懷比了一個"殺人滅口"的手勢,老臉皮笑得一抖一抖的。

  "真要她的命?呃,我不敢,如果貝勒爺知道下毒手的是我,別說侍寢了,我的小命也許不保。"她猛搖頭,雖然她稱不上是良善之輩,雖然她出身髒污,但是她萬萬不敢取人性命。

  "如果老頭子我願意助一臂之力呢?"江風懷摸搓著鬍鬚,賊賊的瞇眼竊笑

  "這種傷天害理之事……"但是她的確想得到海灝貝勒的眷寵啊。

  她的心正天人交戰,煎熬矛盾的猶豫不決。

  "無毒不丈夫,同樣的道理,想覓得好歸宿便不得心軟。想一想,只要把何夢雲弄死,康熙聖上最喜愛的海灝貝勒或許賞你恩榮哩。"

  "哪個姑娘不想巴著海灝貝勒?可一旦東窗事發……"她是多麼期盼海灝貝勒的愛,可是下這毒手今她忐忑不安哪。

  "如果我有萬全之策?這個賭注你下是不下?"

  "江總管為何幫我?"她不信這老好賊會平白無故站在她這邊,沒有任何圖謀。

  "呵呵呵呵。"江風懷撫一撫鬍鬚,細小的垂眼笑意滿滿,"我這老頭子所圖的不就是好過日子,千萼姑娘和我一起合作是所謂的魚幫水、水幫魚,一旦千萼姑娘受了榮寵,我的這一份賭注不就大贏了?呵呵呵呵。"

  "貝勒爺正寵著何夢雲,甚至讓她在寢房過夜,江總管為何不巴結她,倒反道來巴結我這個只受一次恩澤的棄婢?"

  "千萼姑娘冰霜聰慧,那狐媚娃兒只是貝勒爺的小點心,不長久的,何況我信老頭子和她有過節,她不踩我兩腳是不可能的呵。"

  "原來這般……"千萼以巾帕捂了嘴,笑不閨瓏的心花怒放。"小奴但憑江總管吩咐,日後得了好處絕對忘不了您老的一份。"

  "附耳過來。"江風懷招招手,在她耳旁唏唏嗦嗦的說明歹毒的行兇計劃。

  半晌,兩人對視一笑,各自琢磨得意。

  他們是利益共同體,想當然耳,他們欲除之而後快的亦是同一目標。

  江風懷面露賊笑,"為姓何的娃兒哀悼吧。"

  "夢雲,你乖,別鬧性子。"

  海灝正做著他生平第一次的事————哄女子開心。唉,她太小了,只能寵她,凶不得的啊,真是使他堂堂愛新覺羅的姓氏委屈了些。

  "我要跟啦。"夢雲不依,纏著他的手不放。

  "我有重要的任務必須處理,是二阿哥指派的軍政大權,疏忽不得。那種短兵相接,又虛偽酬醉的場合你不能去。"他硬下聲來,想以威權嚇唬她,但是焉知眸底的溺愛使得她一點兒懼怕也沒。

  她的小手放開他的大手,可緊接著她抓住他的衣裳,扭呀扭的,幾乎要把他的衣裳扯爛了。

  海灝無奈的苦笑,心想,他應該故意凶凶她才是,畢竟他是她的天地、是擁有她專屬權的唯一漢子,不能讓她過度侍寵而驕。

  "我的話是命令,令不可違!"

  "我可以扮男裝跟著你呀,就當我是你的貼身小廝嘛。"

  "不許!"

  "好嘛好嘛。求求你嘛,海灝貝勒爺兒。"夢雲索性跳上去,兩腿緊緊圈住他的腰際,兩條手臂更是緊緊抓住箝制他的頸肩。

  "夢雲,你這姿勢成何體統?"他的眉眼儘是笑,真不知該拿她如何是好。

  他不怕硬,就怕來軟的,尤其是她這等無邪的嬌甜更是令他難以招架。

  把粉嫩香唇湊過去,她重重的啄上他的薄唇。

  她曉得他喜歡吃她的嘴唇,這似乎是他唯一的罩門、僅有的弱點。嘻,她當然要好生利用嘍。

  海灝無聲的歎息,他輕吱了下夢雲的俏鼻尖,半哄半威脅道:"聽話才乖。夜了我就回別業來,不就可以好好抱你?倘若你任性、不乖,也許我很快就將你棄如敝屐,另覓新寵哦。"

  "我不依!是你把我破身的,你要跟我一塊兒老才行。"

  她氣得!乾脆使勁反咬住他的下唇,硬是咬出一口子的血痕來才罷休。

  抿了下唇,海灝的眉心打上深深的皺折。

  "倘若我真的不要你了,是不是和我玉石俱焚?潑辣子。"

  "如果你當真不要我了,我也不要你!"她是有傲骨的,才不管他是皇族親貴!

  可是話說回來,她不可以失掉他呀,沒了他,她豈不是失了魂魄

  海灝挑起眉尖,撇唇輕笑道:"看來咱們是棋逢對手了。"

  但是他是要定她了!這個"要"不光是要她的人,也要她的心、她的情、她的所有思緒,還有她往後全部的人生。

  只是他必須再等一等,等她長大些,她太小了,弄不懂深刻不渝的摯愛。

  "這樣吧,你乖乖待在別業,回來我帶些男裝衣裳,往後再找空檔帶你去外頭逛逛。"

  "只能這麼著了……"夢雲黯然神傷的垂下眉眼,可是別業裡要啥有啥,怎麼可能缺少適當的衣裳呢?

  "乖乖待著,晚上我再與你歡愉。"

  "歡愉,嗯,色魔。"躁死人了,她把臉兒藏躲在他頸邊,羞得不肯瞧他。

  "懂得羞了?"海灝大笑。

  他恐怕很難對她有厭煩的時日了,真是不得不認輸……

  "夢雲姑娘。"千萼笑容可掬的晃搖到書齋。

  正發著呆的夢雲悶悶的看著來人。

  "你是……"

  "我是別業裡的婢僕,身份低微,照道理是不該擅進書齋。我名喚千萼,夢雲姑娘大可以直呼小的名。"

  "千萼姊姊。"夢雲斟上茶水,問著好。

  "夢雲姑娘是悶得慌吧,這大別業裡沒個人說說貼心話,爺兒又公事繁忙,可把姑娘你悶壞了吧?"

  "是挺無趣的。"跟她待在何家一樣的百無聊賴。

  "我帶姑娘上市集玩玩,可願意?聽說今日有熱鬧可一飽眼福唷,還有姑娘你是打京城來的,咱這江南的餅是出了名的,豆腐花更是使人吃不膩。"

  "可以嗎?貝勒爺不許我出門。"雖然她敢在海灝貝勒面前亂使性子,可是真要把他惹怒了她是不敢的,她只敢撒點小悍,耍耍賴。

  "夢雲妹子……"千萼挽起夢雲的手,拍拍她的掌心。鼓動著道:"我虛長你幾年,稱你一聲好妹子。我說妹子你啊,不必害怕,爺兒這一出門天不黑是不會回來的,現離天黑還有好些個時辰,你這麼悶著、呆著也不成啊,我們出去兜兜,天黑以前回來,貝勒爺不會發覺的啦。"

  "可是外頭有兵土巡視呀。"

  "這儘管寬心,我們可以從後院溜出門,我一切打點妥當了,後院的僕奴全打發乾淨。妹子啊,聽說市集來了一批上好的玉飾,像你這般精雕細琢的美人胚,身上不配些好玉怎成哪。"

  夢雲的心躁動了,她想買塊好玉送給海灝貝勒,他肯定會大大的驚喜、滿滿的欣悅。

  "嗯,我們這就溜出去開開眼界。"

  那不是夢雲嗎?她上哪兒去?

  "喂!夢……"文全武住聲了,打從知道他以為的何雲小兄弟竟是個穿裙子的姑娘家,他再也不敢找她說話了。

  李叔告訴他,夢雲可能會成為他們的主母,即使不,也是貝勒爺身邊的人,他們做奴才的不可以不守禮教。

  他心裡也明白,因為夢雲的原故他才得以跟著老御廚學點兒功夫,也因為夢雲,所有伙食房的人沒人再敢欺他年幼,那些砍柴挑水的雜役他也一律免去。

  "但是夢雲跟著那個穿綠衣的大姑娘溜出別業做什麼?"他歪著頭想了老半天,自作聰明的呆笑著,"姑娘家一塊出門一定是買些胭脂水粉的啦,我瞎猜、瞎操個什麼心。"

  他還是干他奴才的活,才是本分。

  "挺熱鬧的,和北京城一樣好玩。"夢雲開心的拿著一串糖蜜果吃著。

  "夢雲妹子,你是被賣進王府做低下婢女,或是貝勒爺贖你的身?"

  "千萼姊姊猜錯了,我是被貝勒爺拐誘的,命中注定的吧,他是我的剋星。"可是誰要她好喜歡、好喜歡海灝貝勒呢?哎,咎由自取嘍。

  千萼的臉皮僵僵的扯笑著,心底的妒意卻高漲得發痛。命中注定的……呵,這般甜甜蜜蜜、這般滿足到極點的令她怨尤哪。

  真想一把撕碎何夢雲臉容上的快活模樣!

  "貝勒爺會納你為妾吧?"她的聲音不自知的拔尖,而且帶了點兒酸澀。

  "我不做妾的,我要他是我一個人的,所以我要做他的少福晉。"夢雲天真的把心事全盤說出。

  "憑妹子你的好相貌,絕對是富貴的夫人命格。"千萼笑著說,但是心裡很不是滋味。

  我呸!一個乳臭未乾的娃兒也敢妄想入主臨宣王府?

  這一刻她多想立即送這娃兒上西天……即便曾經有過些許遲疑,她的心腸現下是抹上狠辣的了。

  "妹子啊,這市集的玉飾太尋常了,配不上你的身份,做姊姊的我知道另一處有好貨賣,咱們去瞧瞧吧。"

  "也好,天還亮得很。"夢雲的整顆心,全放在海灝見了好玉時候的心情之上。

  "咱們雇頂轎子吧,才不會遲了回別業的時刻。"

  "一切聽你的就是。"人生地不熟呀,而且她也走累了,又怕趕不上海灝貝勒回來的時刻。

  早有計謀安排,千萼冷眼嗤笑,她帶著夢雲來到市街角落一處供轎子的小店前,敲了敲門上的鐵環圈。

  這個不配佔有海灝貝勒的小娃兒,很快即將和世上的一切告別了。

  轎子快速疾走,許久許久,一個大晃蕩,原已淺眠入睡的夢雲被震醒了。

  她揉揉眼眶,掀開轎簾子,意外的看著四周草木荒涼的景況。

  "千萼姊姊,轎夫走錯路子了,我們是要去市集買玉呀,快快往返,否則天就黑了。"她怕挨海灝貝勒的斥責,他是個自己放浪形骸,卻不許她胡來的霸氣郎君呢!

  干萼呼喝轎夫停住,從另一頂轎子下來,面無表情的走到夢雲面前,撇嘴一勾,笑得怪異。

  "你怎麼了,千萼姊姊?"她有點兒著慌,往後縮了縮。

  千萼一把扯她下來,快速的將她推到轎夫的身旁,八名高壯的轎夫立刻圍攻住她。

  "我不相信世上有你這般幸運的人,我看不慣也容不得。要怨就怨你太過幸福了,你不該的!"千萼恨恨的笑著。

  "把我帶到這兒,你想對我怎樣?"夢雲禁不住的打了個冷顫。此時的她好想海灝貝勒……

  "只要你這個人消失了,像氣味一樣消失無蹤,貝勒爺就會把他的心思放一些些在我身上。這一年我守著天驕別業,冷冷清清的忍受寂寞孤獨,為的是什麼?就是為了做貝勒爺的枕邊人,就算是個妾婢也是我的福分。

  "但是你出現了,把我可能的福分搶走,所以,你休得怨我,是你出現得不是時候,是你不該魅主惑上.世上的爺兒多得是,你不該挑上你不配享有的爺兒!"

  "你不是婢奴……"

  "我是婢奴沒錯!但是貝勒爺寵幸過,即便僅僅一回,即便貝勒爺要過的女子無數,但是我已經認定是他的人了,也深深的迷戀他的風采;千想萬想、日思夜思全是貝勒爺……

  "可我沒有對不住你。"她想逃,卻被兩名大漢架住。

  "你是無辜的,但是我沒法子哪。"千萼尖笑不停,她一個使眼色,兩名大漢隨即將夢雲架持到前方一處斷崖。

  "好妹子,做姊姊的我會燒紙錢給你花個痛快!下輩子投胎,記得哪,長命百歲保平安,把你這一輩子的命一起過足哪。"

  "你不可以、不可以!我要找貝勒爺,我不要和他永別!"夢雲哭叫著,心口刺痛得厲害。

  "你們兩個死人哪,還不把她丟下去!"千萼大喊嘶斥。

  兩名大漢立即執行拿人錢財,與人消災的事。

  "不————"夢雲淒厲的哀絕哭聲漸漸消失,她的身子被丟下斷崖,而斷崖下是邈邈蔥綠,深不見底。

  千萼的面龐顫抖扭曲,看不出是痛快舒坦,抑是難過懼怕.

  她不是蛇蠍心腸,但是她逼不得已哪,為了自個兒渴望的男人、渴望的情感、渴望的高貴地位,她逼不得已啊…

  "說!夢雲人去哪裡?你們是瞎眼啦,她不可能憑空消失的。"海灝厲喝。

  "屬下該死。"鎮守別業的兵土頭頭忙不迭跪地磕頭。

  天驕別業的奴僕和兵士雖然為數不多,但是看管一名小女子的職責竟也疏忽?!

  所有下人一字排開,個個惶恐。

  他們的爺兒英挺俊拔、人品超卓,也極少發怒,對下屬更是較之一般的爺兒寬待許多:但是爺兒帶回來的夢雲姑娘不見了,爺兒竟然怒極攻心,做奴才的他們自然明白此事大為不妙,所以個個蒼白著臉,只差沒有嚇得嚎啕大哭。

  "江風懷你身為大總管,竟然怠忽職守,臨出門之前我是如何囑咐你的?"海灝的冷眸迸射出銳芒。

  江風懷大駭,整個身體趴到地上,發抖的求饒。

  "貝勒爺息怒,貝勒爺息怒。"

  一聲急急的腳步聲傳來,侍衛長尹殿安來不及喘口大氣的趕著回稟主子。

  "啟稟貝勒爺,附近一帶奴才已經急召太府士兵巡察,但是仍無夢雲姑娘的芳跡。據太府士兵的探查,有人曾經看見有位出色的小姑娘在市集逛兜,但足無法證實那名姑娘即是夢雲姑娘。"

  "太府士兵的能耐就這麼一些?!找個人居然難如登天?殿安,傳令下去,所有的探子一律出動,兩個時辰之內我要見到夢雲的人,不得有誤。"

  "喳。"尹殿安起身,欲傳今下去,但只一晌他又回過頭來,抽出腰際的配劍,將劍尖指向趴在地上發抖不止的江風懷。

  "江總管,是不是你心懷歹念,趁貝勒爺外出對夢雲姑娘不利?否則夢雲姑娘既無結怨,又不是江南人氏,她是沒有任何去處的。"

  "尹侍衛長不可冤枉老奴我啊,就算我有十顆頸上人頭也不夠砍。夢雲姑娘深蒙貝勒爺的鍾愛,老奴沒有那個膽量敢動她一分一毫,貝勒爺明鑒啊。"

  "老賊!"尹殿安的劍尖劃過他的肩膀子,江風杯一凜,屁滾尿流的幾乎暈厥過去。

  "侍衛長我……我……"一旁側立著的文全武怕怕的嚅聲道:"我今兒個午後瞥見夢雲小姐和……和她……"他的手指向左旁的侍女之一。

  "千萼?"海灝的聲音如冰如霜,他瞇眼瞧觀,"是你帶夢雲出門?說!如有虛言,定斬不赦。"

  "呃,我……哇……沒……沒哪……那小子胡說瞎扯………也許他看錯了、看走眼了。"千萼嚇了一跳,趕忙否認。

  "我的眼力很好的!明明就是你和夢雲小妞一起從後園子出去的。"文全武非常篤定的指控道。

  "不不不!別曲解我,我沒道理害她……"千萼雙膝軟下,她嚇得眼淚猛打滑而下。

  海灝走到她面前,殺氣已在他俊邊的臉上漸漸的凝聚沉重。

  "最好實話實說,否則我立刻砍斷你的手腳,再把你丟入黑窟裡吃罪!別以為我只是口頭上的恐嚇,是非對錯一向依我的準則行事。"

  "不……我沒……"她不能承認哪,海灝貝勒雖然是風采翩翩的玉面公子,但是她不敢冒這死罪。

  海灝一怒,往她的肩頸上一劈,強大的勁使得她立即暈死過去。

  "潑水。"他的神情已是狂風暴雨。

  下人提來一大桶涼水灑潑淋下,千萼醒了過來,一看見海灝的神情,主意和定力全沒了,她哭得淒慘,哽咽著道:"是江總管施的計謀……是江總管……"

  "你這爛婊子!敢在貝勒爺面前空口說白話,該當何罪!"江風懷氣急敗壞的吼叫。

  "分明就是你施的計,是你得罪了夢雲姑娘,是你害怕被報復,是你想巴結我,想借看我爬向權力高峰……"

  "笑話!我是跟著老王爺的老臣僕,犯得著巴著你這爛貨?要巴結也是巴結正得籠的夢雲姑娘才是道理。你不過是貝勒爺一時善心買回來的侍女,連個妾也算不上,我沒腦子啊,巴你有啥好處?"江風懷氣紅了老臉,直衝過去抓住千萼的髮髻,拼了勁的硬扯一遍。

  "啊!"後腦勺的髻子被扯散了不打緊,使她痛哭流涕的是江風懷居然揪扯下她的一綹髮絲。

  "請貝勒爺明察秋毫,老奴是被栽罪的!這種一身爛泥巴的娼妓說的話和屎塊一般惡臭……"爬呀爬的,江風懷爬到海灝的腳下,慌得老淚縱橫,位哀呼呼。

  "說!"海灝提起江風懷的衣襟,勒住他的頸子。

  "爺兒……"江風懷一個氣息提不上來,半暈了去。

  尹殿安將劍尖指向哭聲淒厲的千萼,稍一使力,千萼的左臉腮被劃出一道長長的血口子。

  哇!她的臉毀了!她捂了捂傷口,失去理智的一面磕頭認罪,一面泣說:"夢雲姑娘被推下懸崖,她死了,死了!就在東市街的百合斷崖口。我只是共犯,主謀者是江總管。如果不是江總管把奴僕遣開去,怎麼沒個人知道,怎麼可能就那臭小子不小心看見……"

  心口一陣痙攣,海灝踉蹌一步,幾乎要支撐不住。他不許!夢雲的一輩子合該屬於他,他絕不允准老天收回!

  "殿安,帶隊往百合斷崖口搜尋,我要見到活的夢雲,至於江風懷和咻千萼兩人,交由太府定罪,無論是杖斃或是腰斬,或是五馬分屍都行,絕對以極刑處置。"

  "喳。"尹殿安拱拳領命。

  百合斷崖口是一處林木茂盛、土質鬆軟的險竣峭壁。

  海灝親自上斷崖高處,極目望去是深不可測的絕命死谷,他心如刀割,難以承受。

  "拿繩索來!"他的眸子泛起薄霧濕氣。

  "屬下不敢遵從,請貝勒爺降罪。"尹殿安跪下,整隊兵土也一併跪成一列。

  "貝勒爺是萬金之軀,是康熙爺倚重的國之棟樑,是十四位阿哥的第一大將,貝勒爺不可以不顧自身安危,這個崖口從未有人探過,可見得其險不能保,不如由殿安帶人下崖口,貝動爺珍重。"

  "即使下頭藏猛虎、臥惡豹,我也無所懼!拿繩索來,我必須親自救出夢雲,"如果她敢棄地而去,他會恨她!他絕對要討回,她的命不是她一人的!

  "請恩准殿安和貝勒爺一起下崖口,殿安的職責是護衛貝勒爺的萬金之軀。"忠心的尹殿安執意生死跟隨主子,

  "准。"

  攀繩下崖口,一夜尋找,伊人芳蹤杳杳無所痕跡。

  "這般高峭的……"尹殿安抬頭仰看,心裡卡怎。他想說白,但又怕主子不能承擔。

  但是長痛不如短痛,他只好壯起膽量,啞聲道:"請貝勒爺節哀,夢雲姑娘的芳魂可能……"

  "住口!"海灝神色狂亂。

  "屬下不忍見貝勒爺神傷,但是我們已經找遍整座崖底,除了花草枯木和石塊以外,就只有我們兩人,夢雲姑娘恐怕已經成仙…

  "不!"厲嘶狂吼,海灝的心口吃了一痛,猛不其然的地吐出一口鮮血。

  尹殿安大駭,忙上有去扶住海灝的身肩,冷不防的,他竟然看見貝勒爺的俊容上沾了淚。

  "貝勒……"他哽不成聲了,向來尊榮極貴的貝勒爺竟然用情如此之深、如此之重!他一直以為貝勒爺只是對夢雲姑娘動了心、動了情,但是這份情也未免太重.

  男兒有淚不輕彈,不是無淚,只是未到傷心處啊。

  貝勒爺怎能癡情若此?令他這為人屬下的亦覺心酸。

  "或許夢雲姑娘另有巧道,或許老天垂顧,畢竟生見人、死也要見屍,倘若夢雲姑娘摔得粉身碎骨,骨骸血肉和身上的服飾應該仍在崖底下才是道理,貝勒爺勿要傷悲。"

  "夢雲一定還活著!"絕望之中的一線生機,使得海灝的黑眸重新燃起神采。

  "只要不見夢雲的屍首,我絕不放棄。"

  他以愛新覺羅的尊貴姓氏起誓,窮極畢生之力,即使是天涯海灝他也要找到他深愛的女子!

  但是夢雪人在哪裡?

  難道她無聲無息的幻化無形?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11-2 00:10:26

第九章

  "高人!你給的丹藥究竟有沒有法子救活她?"一名打扮清麗、氣質高傲的女子甩著軟鞭子不屑的低眼垂看。

  "丫頭片子竟敢藐視本高人?倘若本高人救不活她,世上也沒人可救得了。"

  "焉知是否炫誇之辭?她可是從斷崖上掉下來的,雖然命大,身子落下的地方剛巧是你這老不死的商人鋪疊而成的厚絲棉塊啦,但是她的脈象弱不可洲,也許活不過一時三刻。你以為你是神仙下凡呵?呸。"

  "端敏格格若再看不起我這高人的妙術,請離我這草屋寒捨這些,還是回你的皇宮去吧。"

  "不回!北京城悶死了。本格格好不容易混到江南,又好不容易碰到你這高人,總是要詐一點功夫才甘願。"

  單戀偉烈多年,又被毀婚的端敏,是皇上捧在手掌心的寶貝,二阿哥疼寵的幼妹,人稱干公主。

  上個月在北京城,她瞧見了偉烈的心上人鄭可男,一位猶如仙女下凡的天人,她就自知該斷了對偉烈癡心的念頭。

  個性開朗、活潑且善良的她,一心最想傚法她皇阿瑪游江南,所以逮著機會就溜出皇宮,一路南下,怎料突生意外,還好高人現身及時相救,否則…

  該說她是吉人自有天相吧!

  "恐怕皇宮宮裡的人都找你找得人仰馬翻了,回你該去之處吧,寒捨不留大清格格。"

  端敏口中所謂的'高人'是滿發銀白,飄灑自若的年輕男子。他的銀針正燒火起熱,預備刺入昏迷不醒的重傷女子。

  "她不曉得是何來歷,幹麼輕生呢?好死不如歹活的道理也不懂。不過她還真是美,和我一樣美如天仙,惹人憐愛。"端敏發自肺腑的讚賞,她可是很難得讚賞人的,除了她剛結拜不久的男姐之外。

  "請安靜。"這位大清格格簡直吵死人了,她的皇額娘生出這麼個格格不知是喜或是悲哦。

  早知她是個愛膩人又甩不掉的惹禍精他就不救她了,管她被惡霸宰了或是奸了,合該不理睬才對。

  "臭高人,你敢命令本格格……"端敏想大發雌威,但是肩頸上忽來一記重擊,她的身子軟軟的倒在榻上。

  "總算安靜了。"高人撇了笑,將全部的精神心力放在重傷的女子身上。

  日夜旋轉交替,幾日之後,昏迷的女子醒了過來。

  端敏一見她睜開水霧霧的幽眸即大聲斥喝道:"喂!你做啥自踐自殘?是遇到負心漢,或是啥天大傷心事?算你紅顏不薄命,可我先告訴你一聲,往後不許你再跳崖自盡。"當自已被偉烈逃婚時,也沒這麼想不開道。

  "我是跳崖自盡?"

  "可不!這草屋離你跳下的高崖距離挺遠,若不是高人正巧去那崖底採摘百草百花,所以救了奄奄一息的你,你呵,八成死在崖底同百草百花一起凋零。"

  "高人是……"

  "高人就高人呵!"端敏的傲氣一下子減了幾許,她尷尬的笑笑,"其實我也不知道他是何方神聖,可是他厲害得很,十八般武藝無一不精,所以我給他取了個名即是'高人'嘍。"

  "你呢?"

  "我?"嬌笑如花的端敏琢磨了下,然後大聲說道:"我是咱們大清皇朝的端敏枯枯!當今皇帝和永妃娘娘即是我的親父母。合該你我有緣,否則生在宮苑、長在官苑的我是絕無可能和你這小百姓有所交會。這麼著吧,你跟著我,我們一起'闖蕩'天下,如何?這是你的福分呵。"

  "端敏格格不回皇宮嗎?你是金枝玉葉,…"

  "回是一定得回的,可我想再多玩玩,其實宮中的歲月漫長無味,諸位皇妃和阿哥的心力都放在權位的角力鬥爭之上,乏味極了。喂,忘了問你叫啥名?"

  "我的名……"

  她的腦中怎地一片空白?似乎前塵舊事沒個影兒……

  "我不曉得我的名…"抱住頭,她痛苦的逼迫自個兒,可她就是一絲絲兒也想不起。

  突地,一抹邪柔的笑容閃過腦際

  她的心口即刻熱熱燙燙,酸酸楚楚的交錯著甜蜜又美絕淒絕的情愫…

  他是她的什麼人呢?是恩人?是夫婿?她與他之間又有著什麼牽扯嗎?

  為什麼世事全遺忘得乾淨,卻將他深埋心底……

  "別想了!瞧你淚眼汪汪、好不可憐的模樣!"端敏撇著淺笑,"八成是高空掉下時傷了腦子吧,早知如此我就讓高人多鋪些棉絮厚塊。賞你一個名好了……呃呵……就叫你'幻因'吧,這名兒挺有意思。"

  "隨格格的意……"她成了幻因?好陌生的感覺,可也沒法子,她連自個兒姓啥名啥也沒頭緒。

  "我問問高人,他一定欣賞我為你取的名兒。"說風是風、說雨是雨的端敏忽而衝進內房,半晌,惱恨的尖聲厲嘶響蕩整間草屋。

  她手中拿清一紙片,滿臉憤紅的一面張揚,一面咬牙切齒的怒叫。

  "奸猾的臭高人!幻因,他丟下咱們倆走了,走了便是,本格格不稀罕!但是他居然留這幾行該死的字。"

  紙片上寫著————

  大清皇朝高貴、驕縱的端敏格格:

  本公子是世外高人,超脫凡俗,但是姑娘你卻走世俗之人,彼此脾性

  不適,與你廝纏痛不欲生,也是辱沒了本公子的仙氣。

  你走塵氣不堪的,切莫活賴著我的肉身、污了我的性靈,還是回你的

  皇宮,安分的做個金絲雀吧。

  這份孽緣早早了斷,遇了你,令得本公子錐心刺骨,對於被養壞的

  你,也不見得好高人留

  "臭高人!死高人!竟然說我活賴他、砧污他,是他自己從惡霸手中救下我的耶,是他活賴我才對!竟敢說我塵氣不堪,我是皇額娘疼在掌心的耶……"她氣炸了,左右前後猛跺足,發上的玉簪子要掉下似的岌岌可危。

  "端敏格格別動氣……"成了'幻因'的夢雲輕輕勸解。畢竟高人是她的救命恩人。

  "咱們倆這就回宮去!他瞧不起我,我就偏要用我高貴、驕縱的格格身份整治他。回了宮,我要二阿哥派兵擒拿他。非要他向我這被寵壞的格格下跪不可!"

  兩眼發亮的認真宣告她的怒氣,端敏的主意一定,礙難更改。

  原想反駁的幻因蠕動了下唇,終究是沒有出聲制住,她是想留在這兒找尋那抹邪柔輕笑的男子,也想弄明白自個兒的身世來歷,可是天下如此之大,她要從何找起呢?

  "那個'他'究竟是誰?"癡癡想著,為什麼她有一股激烈的渴望想見"他"呢?

  一隊配劍帶刀的兵土,來到百合斷崖附近的一間粗草屋子。

  掌令的尹殿安火速沖迸屋內,但是簡陋的兩處隔間空空如也,雖然清淨無塵,但是已無半個人影。

  他只好退出草屋,忐忑不安的躬身拱拳,回稟等候的主子。

  "屋內無人。貝勒爺請回。"

  馬上的海灝經過幾日心如刀割的痛楚,傲人的俊容之上已有憔悴滄桑的疲倦,尤其是一向亮炯的黑眸一下的失了神采。

  "繼續找尋……"海灝咽聲。

  猶豫了會的尹殿安深知主子的心魂全繫在夢雲姑娘一身,但是為人臣子不得不進忠言,他斗膽的回稟。

  "屬下敢冒死諫,請貝勒爺啟程回京。'逍遙號'已在岸邊擱買許多時日,船上眾賓客大感不耐,但沒人敢置一言。太府的探子收到二阿哥催促的函件,高麗國的海艦部隊極欲和貝勒爺親洽商請,二阿哥懇請貝勒爺放下兒女私情,以家國為重。"

  "二阿哥知道夢雲的事?"

  "太府密探不得不急報尊上,請貝勒爺恕罪。屬下愚見,既然崖谷四周尋覓不見夢雲姑娘的身影,許是夢雲姑娘人在世上,或者夢雲姑娘已回北京城,貝勒爺可以查探夢雲姑娘的宅院,可能夢雲姑娘已經安好待在何家。"

  尹殿安的一席希望之言令得海灝為之一顫。

  上天不該薄待他的情深,他堅信他心愛的女子絕對尚存一息。

  "好!'逍遙號'立刻敢航回京。但是傳令太府的探子,不得懈忽輕怠,繼續找尋夢雲行跡。"

  "喳。"尹殿安恭敬領令。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11-2 00:10:52

第十章

  大清皇朝的皇宮內苑

  端敏又氣又怒的掃落一閣房的奇珍異寶,就連御賜的恩典絹帛也讓她剪得破碎支離。

  她的怨氣依然難解。

  "八阿哥不理睬我,說我是小心小肝小眼小目的婦人之氣也就罷了,一向最疼我的二阿哥卻忙得不見人影,連大阿哥也責備我,說我是被寵得不像樣的悍娃!幻因,你替我評個理。"

  幻因沒有出聲,她的臉容蒼白異常,額上滴出汗珠子。

  端敏格格東西摔了老半天,終於摔累了,她回頭,不禁蹙眉深鎖。

  "你又頭痛了?該不是受了內傷吧?咱們這一路北上也耗了好些日子,你這樣每日每夜犯疼、受折磨真是可憐。"她才不是被慣壞的格格,她的心善良得很哩,是那高人欺人太甚!

  "格格不用為我憂煩。"疼痛稍歇,幻因漾開一朵虛弱的微笑。

  "你想起你的名姓了嗎?御醫說你的腦子裡可能有淤傷,但是假以時日合該散去,合該記起所有一切才是。"

  "我什麼也沒想起……"說不出口的是,她的腦海總是浮起一張俊逸非凡的男子面龐,可是那男子究竟是何名姓,與她何干呢?

  "不打緊,慢點兒來,暫且住在宮中與我作伴吧,本格格不會虧待你的。"

  "敏兒…"

  "是皇額娘!幻因,趕緊迎接。"端敏拉著幻因的手,同她情如姐妹。

  雍榮華貴,風韻尚存的永妃娘娘緩步走進閣房。

  "皇額娘。"端敏貼心的甜柔微笑。

  躬了個身,小女兒心態的她立刻上前膩著母後的身側撤嬌著。

  永妃娘娘搖頭苦笑,薄斥道:"你呀!擅自出宮原該教誨一頓,皇上仁慈,縱容得你無法無天,可你當下不思改過,又便小孩脾氣了。"

  "皇額娘,要不是宮裡頭少了溫暖,兒臣怎會離宮吃苦?人家在外頭受了罪,你們這些大人不心疼不安慰就算了,居然還一個個的說教,官裡頭真的是沒有人情味。"

  端敏的臉色委屈得彷彿是個受害、受虐的淒苦女子。

  愛女心切的永妃娘娘也不忍再苛責了,她輕輕抿笑,眼波流轉之間瞧見一旁的小美人胚。

  "哎,敏兒,你房要哪來這麼一個漂亮孩子?來,我瞧瞧…這瞧仔細了,愈覺喜愛。"

  "謝謝娘娘謬讚。"幻因微笑。

  "皇額娘。"瑞敏格格拉過幻因,一把將幻因推到永妃娘娘跟前,甜笑著說:"她是我救回來的哦,要不是我溜出宮玩玩怎麼和她結緣?兒臣做了一樁善事哩。"

  "就喜歡邀功!"永妃娘娘取笑的睨了一眼,心思隨即轉回跟前的漂亮孩子。

  "你多大歲數,家居何處?姓啥名啥?瞧你這清俏模樣我打心眼裡喜愛不已。要不,我和你父母要了你,到我宮裡陪陪我這寂寞人,可好?"

  "我……娘娘我……我不曉得我是誰……"

  "兒臣給她取個名,皇額娘喚她幻因即是。她跳下崖,所以有些內傷,忘了她是誰嘍。"

  "可憐的孩子,遇了什麼傷心事怎麼輕生呢?"

  易感的永妃娘娘濕了眼眶,對這孩子的喜愛又添上心疼,她撫撫幻因的面頰。慈愛和善的笑說:"也或許是咱們有緣,敏兒這闖禍精總算做對了事。"

  "皇額娘,兒臣怎成了闖禍精?"端敏氣呼呼的猛灌茶水,過了會兒她突發奇想的建議。

  "既然皇額娘和幻因投緣,幻因又沒了去處,連自個兒的來歷也想不起來,這麼著嘍,皇額娘您索性收她做女兒。也好了卻您沒個乖巧女兒的遺憾。

  說來慚愧,她這皇上御封的和孝公主,套句偉烈貝勒的解釋,是既不和善也不孝順。

  "你也明白你不是個好女兒?"永妃娘娘笑彎眉眼,輕輕拍著幻因的手。

  "確實是個富貴相的上好面貌。敏兒的提議也是個理,但是皇室宮廷自有分寸,祖宗規矩必須謹守。我若收你做女兒,於你、於我都是個良緣,但是這得皇上應允才行,而且你不是滿族人氏,收為義女著實困難。"

  端敏一聽此言,很沒儀態的吐出一口茶水,她笑得撫緊肚腹,咯咯吱道:"兒臣是打從江南蘇杭帶她上京沒錯,但是她也不一定就是漢人啊!就算是吧,皇阿瑪不是一直努力實行滿漢一家親的願景嗎。哎呀,皇額娘別遲疑了,趕緊認了幻因,否則要再找到這麼如你心意的女兒恐怕難嘍。"

  "說得亦是……"永妃娘娘的主意已定,回頭她得跟康熙爺求個情,讓這失去依偎的孩子有個疼惜的長上。

  "端敏格格厚愛,永妃娘娘厚愛,幻因沒這等榮寵,也不敢奢求。"

  翻了翻白眼,端敏凶悍的拿出高貴的身份訓斥道:"咱們能不能做姐妹還得皇阿瑪答應下詔才算數,你不用忸忸怩怩了啦。"

  其實端敏自有算計。

  自從她和偉烈貝勒的婚約告吹之後,皇額娘直想再為她定門親,這怎得了?這會她才不嫁給那些所謂的天之驕子哩。

  若是幻因成了她的真正姐妹,那麼皇額娘就不會整日催她的婚約了。

  心下不禁為自個兒擊掌讚歎,她實在是美貌與智慧兼具哩。

  但是那個可惡的高人偏偏不識貨!她怨死他,恨死他,咒死他了啦。

  "大膽小民!快快滾,這裡不是你能待的地方。"臨宜王府的侍衛不客氣的吆喝。

  一名十二、三歲小孩模樣的清秀男童跪在地上哭叫道:"我家小姐不見了!你們貝勒爺的大船舫已經回來三天了,但是我家小姐卻沒回家裡頭,老爺夫人和三個少爺心急如焚…"

  "去去去!"侍衛不耐煩的踢上一腳,大聲吼叫,"找你們家小姐別處找去,咱這是王府貴地,你家小姐哪有福氣進王府做客?莫不是做婢做奴是進不來的。"

  "但是我家小姐女扮男裝上了大船啊,大伙都回來了,就我家小姐不見影……嗚嗚!還給我的小姐……"

  "再吵鬧,送你見官府挨板子!"侍衛粗莽的腿力正要落下一踩。

  "慢!"尹殿安原往他處行去,但聽了這番對話便返回,制止侍衛的暴行。

  "侍衛長好!"侍衛慌忙行禮鞠躬。

  尹殿安揮揮手,眼光瞥向跪在地上哭泣著的小孩童,他問:"你家小姐芳名為何?"

  "我家小妞叫何夢雲,我是她的小婢女,我叫小雨,原本要跟我家小姐上大船玩的……但是……小姐她現在沒回家,整個何家鬧成一團,老夫人一直哭、一直哭,我也一直哭、一直哭……"

  "你的夢雲小姐未回家門?"暗叫聲糟!他探聽到夢雲姑娘是北京城有名的綢布莊千金女,正欲前去詢問,這扮男裝的小婢女卻給了他一個壞消息。

  "好心的大哥哥,小雨求你,幫我們找夢雲小姐好不好?大少爺氣得砸碎好些個青瓷瓶……"小雨還是一逕的哭泣,整個何家人仰馬翻,她真的嚇慘了。

  尹殿安無奈,只好心生一計暫且安撫。

  "小雨回家稟報你的老爺、夫人和少爺,就說……夢雲小姐安然無恙,她和幾個賓客搭上小船舫繼續游賞風光,不久即回。"不得不扯個善意的謊言…

  "真的?我家小姐真的沒出事故?太……太好了……"小雨的眼淚流得更凶、更猛了,但這是高興的淚水,她一直磕頭道謝後才離去。

  尹殿安的心情沉重無比。

  他應當如何回稟海願貝勒?

  不忍心啊————

  二阿哥胤祁深夜到訪,一進隱室,他威儀天生的面上即揚滿笑意。

  "皇阿瑪下了詔旨,封了一位和碩公主,自此我又多了個貌美如花的皇妹。"

  "恭喜二阿哥。"海灝淡淡的扯了下臉皮。雖然他和二阿琦是堂兄弟,但生為皇室宗親的他們輩分和民間不同,二阿琦是未來的君,他是臣弟,禮節尊敬不可少。

  只是他的心淌著血…

  他的小人兒彷彿玩弄他似的,奪了他的情意便撇下他,任他痛不欲生!

  胤祁不覺有異,依然欣悅的說道:"我這新皇妹可是端敏帶進宮的,因緣際會之下讓永妃娘娘收為皇家女兒,不料皇阿瑪竟然賜封和碩公主,這名號使得端敏那刁蠻女嫉妒極了,直嚷叫著失策錯算。"

  "二阿哥此行,應有要事重實交予臣弟。"海灝對那名蒙受大恩的和碩公主一點興致也沒。

  "北水,你看起來憔悴落拓,你鍾愛的夢雲姑娘仍舊無影無蹤?"胤祁不禁擔優,北水一向是他們幾個好兄弟最豪情不羈的浪蕩子,但看現下,北水似乎落了情劫,探受煎熬。

  "何家…並沒有她的消點……"他黯然神傷的逼回男兒淚,然而心底的刺痛無時無刻不在。

  "情之傷人,莫此為甚。"胤祁歎了一口氣。

  他拍了拍海灝的肩頭表示鼓勵,也只能靜待天意安排了。這趟夜訪原是商討海上軍艦的霸權大任,但看現下,他委實不願再見兄弟為情所苦之際,仍須強打精神負責大業。

  不知是腦中的淤傷散去或姓御醫妙術有方,或是時日久矣,蒙受康熙爺下詔的和碩公主,亦是別名幻因的她竟然一點一滴的恢復記憶。

  一點一滴的記億裡,最要緊的是那抹邪柔笑意的男子

  他是她的整個世界!

  海灝貝勒……

  她終於想起,好想立刻飛奔到他的懷裡……

  想念如斯之深、如斯之切,她忍不住淚盈於眶。

  剛一進房的端敏驚詫的盯著她的淚容細瞧。

  "誰欺了你嗎?怎哭得這般傷心?"

  "嗯,沒。只是……也不曉得為了什麼亂掉淚。"夢雲抹了抹粉腮,吸著紊亂的氣息。

  "愛哭鬼。"端敏扮個嘻皮笑臉,打趣著。

  "想請教姐姐一事……北京城是否有位海灝貝勒?姐姐對他的看法怎樣?"

  "海灝貝勒是個人見人愛的驕公子,他和皇叔一樣專迷姑娘家,不過我很少和他交往,他對我這個堂妹也不怎麼喜歡吧,畢竟我是出了名的壞。"端敏自個兒說得開心、笑得開心.

  半晌,她的笑容赫然僵住,睜圓陣子,轉呀轉的忽又笑意可親。

  "敢情咱們的和碩公主有意將終身大事許給海灝貝勒?哈哈,這可好,包在我身上,肯定做成這們親。"

  心兒抨坪的猛跳,夢雲羞澀的輕聲問道:"姐姐真的願意為我講這門親事?永妃娘娘可會答應?"

  "放一千個心!本格格出馬,哪有不成的道理?不過————"

  "不過怎樣?"夢雲的心兒吊得老高。

  "不過海灝貝勒那人不是容易擺平的人物,這麼著,為了萬無一失,我請皇阿瑪下詔賜婚,聖旨不可違•違者大不赦,海灝貝勒應該遵旨才是。幻因,你就等著上花轎嘍。"

  "可是我是漢家女……"

  "笨!你已經受封為和碩公主,是滿清皇朝的嬌寵,管你出身是漢是夷!"

  聖旨下————

  天之驕子海灝與天之驕女和碩公主朦朧受恩上,賜予良緣。

  一道聖意,整個臨宣王府熱鬧亢奮了起來。

  僅有一子的臨宣老王爺和老福晉自然是欣喜非常,連忙準備大婚事宜,但是身為主角的海灝卻執意抗旨。

  以主子為天的尹殿安決定死諫。

  他的隨身寶劍抵上自己的頸脖,咽位道:"貝勒爺如果決定抗旨不從,奴才願意血濺自殘。"

  "如果沒有過夢雲,我可以娶了那位公主,頂多丟在府中就是,但是我的心裡已經沒有位冒容得下旁人。殿安,你不必枉送性命,吾意巳定。"他是決計下江南了,他要找回他的小人兒,與她偕老。

  '貝勒爺寧願接下死罪的危險?"

  海灝瀟灑的笑了.

  "順治爺不是為了所愛拋卻大好江山?江山如此多嬌,順治爺拋得下,我豈捨不下。"

  "貝勒爺不怕死,但是老王爺和老福晉的安危難道不顧全?"

  "阿瑪是聖上的親兄弟,聖上英明,不可能禍罪無辜。"

  "但是貝勒爺若被賜死,人死了一切全是灰飛湮滅,一丁點的盼望也沒了,難道貝勒爺不希求再見到夢雲姑娘一眼?依屬下愚見,貝勒爺不妨遵旨成婚,日後尋著了夢雲姑娘可以納為側福晉,或是收為小妾,如此既可與夢雲姑娘相守,亦可周全。"

  一句與夢雲相守令海灝的心弦一動

  他不禁猶豫,殿安的分析不無道理。

  康熙爺雖然愛他如親生兒,但是康熙爺畢竟是當今聖上,做為一個帝皇,有時候是必須狠絕到底,他如果抗了旨,人頭落地是必然的局面,他可以生死無畏懼,但是從此和夢雲斷離,他感到惶恐。

  "貝勒爺忘了二阿哥的情義重托了嗎?諸位皇子各有所擁,各旗旗主各謀其利,貝勒爺不能因著一個愛情意氣用事啊。只要貝勒爺的心裡擱著夢雲姑娘,那麼夢雲姑娘便是幸運之人了。請貝勒爺三思————

  "遵旨成婚即是。殿安你代我下江南,務必帶回夢雲,無論是一個月或是一年三載,我等著!"

  '喳!"尹殿安收了寶劍,卻也哭了。

  可以想見的是,新封的和碩公主與貝勒爺的婚姻是個悲劇。情關難道啊……

  夢雲氣哭了。

  他怎可以不願娶她為妻呢?

  身子給了他,情意也給了他了呀,而且她受封為和碩公主了不是嗎?那麼就沒有所謂的滿漢之分、貴親和平民之別了嘛?

  "竟然連皇上下了聖旨也不要娶我!"太可恨了。

  "幻因,別忙著哭,我的話還沒說完……"端敏因為她的眼淚大大的錯愕,忙不迭的趕緊把未完的話補述上。

  "海灝貝勒原是抗旨不遵,但是他還是決定與你成親,所以你白哭一場了。"

  "他願意接旨,娶我過門?"

  "自然如此。皇阿瑪的旨意天大地大,除了死人誰敢違抗!其實皇阿瑪早早就物色好些個大臣的閨女許配予他,只是從未賜婚,你的出現讓皇阿瑪和皇額娘認為機不可失,他們認為你是海灝貝勒的最佳媳婦人選。不過你得步步為營哦,海灝貝勒那人不好馴服,放浪得很。"

  夢雲聽了此言立即化涕為笑,但是不一會兒她覺得心痛難當。

  海灝貝勒怎能輕易和一名未曾謀面的女子做夫妻呢?她的身份已不是'逍遙號'上的小女子,她現下是頂了和碩公主光環的金枝玉葉。

  難道她的音訊全無不教他著急,不教他在乎?

  她在他的心中僅僅是一個侍寢的妾婢而已?

  這回她哭泣得更厲害,嘩嘩的淚水急湍滑落,惹得一旁的端敏摸不著頭緒。

  "他不願娶你,你哭;他要娶你,你也哭!親愛的和碩公主,你的心情轉折異於常人耶。"

  臨宣王府

  今兒個是臨宣老王爺的獨子海灝貝勒成親的大喜之日。

  皇族親貴、宗廟大臣、各軍主事無不趕著道賀送禮,老王爺更是笑不攏嘴,奴僕們也分沾了這喜氣。

  夜了,新婚媳婦在主房裡等著。

  眾人皆歡,唯獨斯人懷傷悲,這斯人自然是新郎倌海灝。

  他已在書齋待了許久,新婚媳婦恐怕早已心生怨慰,幾經掙扎,他終於踏進新房。

  這一踏進,讓他覺得不可思議、難以置信……

  "夢雲!"

  心之所牽、魂之所繫的小人兒就在他的眼前!半死的心在這一瞬間又重新復活起來。

  "我的夢雲!"衝到床榻邊,他一把將她攬入杯裡,緊緊抱住,深恐再度失去所愛。

  "我不是你的夢雲,我是幻因,是新封的和碩公主。"哼,負心漢!

  "這是怎麼一回事?你是如何奇跡的活過來,又是如何奇跡的搖身一變成了個公主?"這張夢寐以求的臉兒絕對是他的夢雲無異!

  "就知道你巴不得我這人別斯纏你!"夢雲拚命掙出他的懷抱。

  她的臉頰生上兩朵憤恨的暈霞,但是很不爭氣的她隨即淚眼汪汪,好不淒楚的滑下兩行傷心淚。

  "你怎可以沒了我,就接下聖旨和別人做夫妻!我被壞人丟下崖谷,差點兒就見不到你了,可你這般狠心腸,不管我的死活已經可恨了,居然還要當新郎倌!"愈想愈氣、愈惱、愈恨!

  她索性用他的衣裳拭抹淚水,但想想,依然不甘心,又攢緊拳頭往他胸膛猛捶去。

  海灝當作按揉享受,一見她的激狂漸地平穩下,他又回復喜歡逗弄她的大丈夫。

  他勾了絲邪柔的輕笑,"我不是和'別人'做夫妻,也不是當'別人'的新郎倌。你這小人兒口中妒恨的'別人'是你自己啊。"

  "可是今夜之前你並不曉得你娶的人是我呀!也就是說,如果康熙爺賜婚的是別的姑娘,你也是得娶不是嗎?"

  "愛吃醋的小妒婦。"他頂了頂她的俏鼻尖。

  "那你實話實說,如果今夜和你洞房的人是別人,你還會要我嗎?是納我做妾,或是根本忘了我這個受你欺負的可憐蛋。"

  海灝皺眉微笑。他忍不住用力壓住她的頭頂入懷中。

  "既然明白今日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你應該盡本分伺候你的夫君,叨叨唸唸太煩人。"

  "剛娶了我就覺得煩呀。告訴你,我現下可是你的福晉,休要我伺候。"

  "既是我的福晉,伺候我這夫君即是你的職責所在。不願伺候也行,咱們夫妻倆一塊歡愉。"

  "歡愉……羞不道呀你!"夢雲鑽進他懷裡,不肯再瞧他魅感人的深眸。

  "等我盡了為人夫君的權利後,再問明你的奇遇。"

  放下紅蘿絲帳,他將繫住他心魂的小人兒壓下。

  挑開艷紅嫁衣和貼身胸兜,他決計給他的福晉一個欲罷不能的洞房花燭夜…

  她會上癮的!

  海灝不懷好意的笑柔了眉眼。

  何家大宅

  夢雲正在大廳堂上,眉飛色舞兼比手畫腳的向家人說明,自己這幾個月在船上的遭遇,包括後來被千萼推落斷崖,遇上救命恩人————高人和端敏格格,以及跟隨端敏格格回宮,被永妃娘娘收做義女的前因後果,她邊說還邊白了幾眼一旁猛冒冷汗的海灝。

  何家一家人聚精會神的聽著夢雲的描述,隨著她的解說,他們感同身受的跟著她喜怒哀樂。

  何家夫婦對女兒當中遭虐的不堪疼惜不已,而何家三兄弟除了也心疼妹妹之外,更想親自帶人狠揍那些不知好歹的人一頓,可海灝貝勒這鑲金妹婿既然已幫他們解決,他們也就作罷。

  "夢雲,我的女兒,你這幾個月過得好苦啊!"何母哭哭啼啼的擁住夢雲,真想將她的苦難往目個兒身上攬。

  "娘,夢雲死不了啦,你沒看她在你面前活蹦亂跳的。"先從一片愁雲慘霧中回復過來的何疏,忍不住調侃道。

  "死何疏,你這麼沒良心!"怎麼她這個三哥老愛跟她作對!

  "可不是?你這愛玩的小皮蛋,不是叫你乖乖待在家的嗎?這下闖禍到自己身上了吧,要不是你福大命大遼遇著個好人在旁幫你,你這條小命早就嗚呼哀哉了。"聽了她生死一瞬間的慘境,真教他這做三哥的替她捏一把冷汗,可後來卻愈想愈有氣。

  "但這樣,小妹就的到一尾金龜婿啦!"何瑟冷冷的爆出一句,今在場眾人驚愕的向他看去。

  "咳咳……貝勒爺,小犬的意思是,你是聖上座前的'金'玉之身,咱們夢雲這次能安全'歸'來還和你成親。我們很高興貝勒爺能成為何家的女'婿',哈哈哈。"何父趕緊賠笑的說。臭小子,平日不說話,一開口就嚇死人。

  何瑟慷懶的聳聳肩,反正他實話實說。

  "岳父大人,你太客氣了,叫我貝勒爺挺生疏的,以後大伙就喚我海灝吧!"海灝正正臉色道:"說實在的,小婿真是沒完全盡到保護夢雲的責任,才會讓她吃了這麼多苦…"他保證,以後夢雲過的一定是幸福無比的生活。

  何悠連忙打圓場,"不不,海灝妹婿這不能怪你,合該是夢雲愛玩才會惹禍,現在既已沒事,你就不用自責了。"他以大哥的身份又說:"海灝妹婿,既然你和夢雲回來了,就多住些個時日,好讓咱們好好款待一番。"

  何氏雙親聽了也點頭稱是。

  "不了,大哥,我們還要下江南去玩呢,所以不住了。"夢雲高興的說著,想到海灝答應要帶她去江南遊玩,她就興奮不已。

  "小皮蛋,你還玩!海灝妹婿一定有許多事得做,下江南玩是你逼他的吧!"她是沒被訓夠啊!

  "怎樣,我就是喜歡玩嘛,這次去江南、下次去西域,再下一次就出國去高麗,就算海灝不陪我去,我也要自個兒扮男裝玩去!

  "什麼?不准,都已經嫁人了,還扮男裝出外遊玩?"海灝著急的低吼,然愈想愈怕她又重蹈之前的覆轍,"不行,既然你那麼愛玩,就算捨棄大好前途,我也要全程陪著你。"

  說完,他便將愛妻攔腰抱起,還邊向大伙說:"岳父、岳母,三位兄長,我先帶夢雲回房商討以後行程,你們好生安歇,不用款待我們了。"他帶著邪柔笑意,腳步一邊往房內走去,準備和夢雲展開夫妻間的親密'交談'。

  夢雲喜孜孜的朝後頭的家人揮揮手,她哪真那麼愛玩啊!剛剛不過是嚇嚇他而已,其實她現在最想去的地方是海灝的身邊,不過,這件事得等到他倆單獨相處的時候再說!

  康熙三十一年八月北京城

  亮燦燦的陽光照得人發量,夢雲看著事子外刺眼的光線忍不住打了個大哈欠,今天一早,她便讓海灝從被窩內給挖了起來,只因他連同其他三位貝勒被二阿哥胤祁召回宮,開一商討會議。

  可他開會就開會,幹啥也把她吵起來!

  說是帶她四處見識見識,其實一到二阿哥那兒,和幾個男人一談起國家大事,就把兒女私情放兩旁,根本不理她這被強押來的小可憐。

  好在她聰明,懂得溜出來找偉烈貝勒的福晉可男,及棣樊貝勒的福晉蝶希,一塊到鑒鋒貝勒府第找銀舞玩玩、逛逛,順便看看她何時生小寶寶。

  "夢雲,昨晚沒睡好嗎?"蝶希關心的問她。

  "嗯……還好啦!"她怎麼說自己昨晚和海灝翻雲覆雨了一夜?

  "人家小倆口新婚燕爾,想必是夜夜春宵。"可男調侃道。

  "哎呀,怎麼這樣取笑人家啦!"事情被人說中,夢雲也只能紅著臉、絞著手指,又羞又惱。

  她手足無措的模樣,惹得三位女子咯咯的笑個不停。

  "夢雲,聽說你和海灝貝勒過不久會離開北京城?"銀舞同樣也笑得闔不攏嘴,但仍是好心的幫夢雲解圍。

  "是啊,海灝答應我,要帶我四處遊玩,可是他現在和二阿哥商量國事,好像滿重要的,還不知道會不會成行呢……"夢雲嘟嘟嘴,滿臉失望表情。

  "放心,海灝貝勒絕對不會食言的,就算有什麼機要大事得處理,他也一定會把你帶在身邊的。"她的男人就是如此。蝶希安慰她。

  "對嘛,而且你現在可是公主的身份,身為二阿哥的妹妹,二阿哥也會替你著想的……"

  三個女人七嘴八舌的逗夢雲開心。

  此時,料到她們會來找銀舞的一群男人已來至鑒鋒府第。

  而海灝更是趕著第一個進來,他一見小妻子擔憂不得玩而哭喪著臉,不由得心生伶惜,他大腳一邊,想前去安慰一番,不料卻被由後頭趕到的三個好友給架住,暗示他稍安勿躁。

  他本打算和他們幹上一架,甩脫他們,但聽到好友的福晉們爭相安慰夢雲,這才使得他安下心,不情願的任好友們帶著上則去促膝長談屬於他們男人的心事。

  也好!反正眼前先解決和好友們的聚會一事,等到晚上,他再好好的安撫安撫他的小嬌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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