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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東方舲]專屬男公關[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8 04:26:40     標題: [東方舲]專屬男公關[全文完]

專屬男公關》作者:東方舲

BlackJack──知名牛郎店,女人的天堂
尤其這個叫龍薩的男公關,相貌一流,身材啵棒
長這副德行,分明就是“病菌帶原者”嘛!
女人哪~~絕對要有多遠躲多遠
偏偏她程雨漓為了“英倫之夢”攝影大賽
不僅把初吻獻給他,還連本帶利把初夜也雙手奉送
甚至神智不清的向他──告白!!
這下,她真的要逃到天涯海角去了──英國,我來了
等她三年後回來,應該什麼都如煙了吧~~~
這個發育不良、誤闖禁區的小菜鳥攝影師
不僅跑進牛郎店來偷拍他,還揚言要找他當模特兒
有迷有搞錯,他可是店內的超級紅牌公關
這不知死活的小天兵要用什麼價碼來拍他
不過,既然她喜歡“哥哥纏”,那他也不介意耍狠招
女人──喝酒、接吻、上床,你要選哪一樣?
不要!?而且當他的面直接去勾引別的男人
很好,惹怒他只有一個後果,直接跳到最後一個步驟!……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8 04:27:28

第1章(1)

    涼夏和暖的風吹拂過,有點黏膩感,程雨漓扛著一整袋的攝影器材,已經是今晚第五次查看腕表上的時間。

    沒錯啊,明明是說好晚上十點整來采訪,為什麼就她一個人到,難不成全部的人都在整她?

    她悄悄回首偷覷著門外站崗的保全,冷不防地打了個哆嗦,那位保全雙手抱胸,六塊肌塊從襯衫中爆開的魁武身材,明明是黑漆漆的夜晚,還戴副十分性格的墨鏡,像是魔鬼終結者的阿諾一樣,還用鼻孔瞪她。

    終於,在第六次看表後,程雨漓背起背袋蹬上石階,看著一臉凶狠的保全,“先生,這裡是Black Jack酒吧,沒錯吧?”

    保全冷冷地哼了一聲,“小姐,你滿十八了?要不要我幫你招計程車回家?”

    他銳利的視線將程雨漓從頭看到尾,馬尾、T恤外罩格子襯衫,再加腿上那件洗到泛白的牛仔褲,讓她看上去像個高中生。

    “喂!先生,請你看看我的名片。”她從口袋中掏出名片在保全的墨鏡前揮舞,四方格小紙片上題著“夜貓族雜志社”,最邊邊的底下有人工填上的簽字筆痕跡,寫著四字——攝影助理。

    保全又冰冷冷地盯住她,“小姐,Black Jack不接受采訪。”語氣很不屑,而且明顯地是針對她。

    程雨漓深呼了口氣。

    “大哥,我拿出這張名片只是想證明自己已經成年,有說我要采訪了嗎?難不成來酒吧喝酒也要職業調查?”語末,她還不忘將喉音提高八度。

    保全撇撇嘴,臉色難看的道歉:“抱歉,歡迎光臨,小姐。”他僵硬地替她開門。

    程雨漓仰起下巴大搖大擺的走入這間充滿神秘色彩的高級酒吧,能讓這間BlackJack短時間內便聞名遐邇的王國,就是這家店內數不盡的男公關,據說個個優秀俊俏,堪稱是女人天堂。

    現在不過十點半,營業時間剛到,她還沒有見到網路傳言中的排隊人龍,走進店內,裝潢走柔軟風格,偏歐法浪漫風,仔細觀察下來,酒吧裡無論燈光、擺設,甚至地磚材質都是極盡奢華之能事。

    程雨漓挑了個靠吧台角落的位子,意外發現酒保竟然是位俐落中性打扮的女性,“你是……Bartender?”

    “看來,你是第一次來Black Jack。”帥氣的女性對她揚揚眉。

    “是呀,第一次。”她隨口點了杯白色情挑,又忍不住好奇問:“請問你怎麼稱呼?”專營男公關的店裡有如此俊俏的女酒保,這倒是很新鮮。

    “你可以叫我小紫;”說完,一杯迷霧般充滿特殊香氛的調酒滑近程雨漓面前,她嚇了一跳才接起。

    程雨漓喝了幾口才猛然發現,帥氣的小紫正拿有趣的目光瞅她,她忍不住蹙眉,“你在看什麼?”她怕怕的問,該不會是遇上個蕾絲邊吧?

    “你應該不是為了消費而來的,對吧?”

    “咦?你怎麼知道?”程雨漓又嚇了一跳,難不成這裡的酒保兼讀心。

    小紫指指她座位旁那龐然大袋,又估量過她的面容與裝扮,“就我的經驗來看,會來Black Jack的,不外乎失戀、失婚,不然就是沒對像又想嘗試被男人簇擁的寂寞單身女郎,而你,沒半點符合以上所述。”

    程雨漓心虛了下,既然都讓人看破,不如就自己招供,連忙又掏出方才秀給酒保“聞香”的名片。

    “其實,我是雜志社的人,今晚是來——”

    “Black Jack不接受采訪。”小紫雙手環胸,涼涼地說,看得出來對傳媒業十分反感。

    哇,這間酒吧的員工都不普通,連Bartender都能公然趕客人,難怪到目前為止都沒有任何一間雜志能采訪成功。

    她自討沒趣的收妥名片,嘴裡碎碎念:“說來說去就我最白痴,還以為今晚真能成功采訪這間牛郎酒吧,結果被那些沒種的同事放鴿子。”

    小紫將她的自言自語全聽進耳裡,像是覺得眼前這小女生煞是有趣,竟然朝她微笑。

    “剛才忘了問你怎麼稱呼。”

    程雨漓原本想起身付錢走人,愣了下才回答:“我是程雨漓,夜貓族雜志社的攝影助理,大家都叫我小雨。”

    “攝影助理?我以為你是記者。”小紫的態度又趨於柔軟。

    “我對寫作文沒轍,但是攝影就一把罩。”她可是很隨和的,既然對方又釋出善意,她多坐一會兒也沒啥損失。

    “我對攝影也很有興趣,下次要不要帶些作品讓我瞧瞧?”小紫靠在吧台上,單手撐腮,中性美流露無遺。

    程雨漓看得有些陶醉,又聽對方同是攝影同好,對小紫的好感度隨即躍升了好幾度,“好啊!”

    小紫本想與她多交談幾句,卻讓其他熟客喚住,她對小雨熟昵的交代,“等我一下,待會兒請你喝杯酒。”然後才走遠。

    程雨漓以笑容充作答覆,廣交好友向來就是她的人生哲學,百般無聊下她重新執起白色情挑啜飲,烏溜大眼順便環視起這間聞名台灣夜生活的PUB。

    一看不得了,曾幾何時店內湧進滿坑滿谷的寂寞女人,個個打扮嬌艷如花,而幾乎每個女人身邊都有個英俊男人相伴,他們清一色穿黑色西裝,更顯挺拔,一下子,她像是來到花花公子雜志派對現場似的,不過,性別轉換成男人。

    哇,簡直是環肥燕瘦都有!日本美男子型、男子氣概粗獷型、清瘦型、壯碩型……根本像是女皇帝的專屬後宮,棒呆了!難怪這間店會短短時間內便竄出響亮名聲。

    各個包廂是熱鬧喧騰,反觀她坐的吧台周圍,少了男公關加持,竟然只有她,一只小貓像個怨女似的坐在這兒。

    “女人錢果然好賺。”程雨漓嘖了一聲,忽地閃過什麼歪腦筋,臉上揚起笑容,從自己的背包內掏出數位相機,“個人拍攝行為應該沒差吧,反正我又不會公開。”

    難得有這種特殊場合能練習攝影,還是攝影見習生的她怎能好生浪費呢!

    程雨漓調好鏡頭焦距,先對准一對外型頗為登對的男女,她微笑欲按下快門,驀地,因為重心不穩而滑下有些高度的椅子,鏡頭也跟著偏了角度。

    入鏡的是,位於店內最角落的包廂,畫面裡,豪華暗色沙發上一雙包裹在線條剪裁十分修長西裝褲中的長腿,惦懶地交疊著;她怔怔地下意識又把鏡頭往上順挪,白襯衫微微敞開裸露出碩實的胸肌,大小適中,讓人想摸上一把,鏡頭再往上,來到這整尊如雕像般完美的重點部位——臉。

    程雨漓不僅看傻了眼,還差點嘴癢吹聲口哨。

    天啦,這個男人比她見過的任何一位台面上的影星還要俊美,挑染過的半長發,有層次的披散在俊臉旁,飛揚霸氣的雙眉,咖啡色瞳眸相當深邃,使得他鼻梁格外突出剛毅,薄而完美的唇形似笑非笑,手執一杯澄黃色調酒擱在唇邊欲飲未飲。

    程雨漓心跳猛烈加速,難得有如此完美的攝影模特兒,簡直像在作夢一樣,她急忙調整好鏡頭的距離與角度,想拍下這個男人最完美的一刻。

    啊,好深邃的眸子,要不是他五官毫無西方人影子,一定會讓人誤以為他是個混血兒,光從那雙長腿目測,少說身高也有一八0以上,太完美了!

    她完全沉浸在相機鏡頭裡的臉龐上,雙眼發直緊盯著那張臉越來越清晰可見……

    還越來越……靠近?

    “嚇!”拿開相機,程雨漓差點跌下椅子,鏡頭裡那張俊美非凡的臉竟然就跟自己鼻尖對鼻尖的面迎面。

    “誰准你把鏡頭對著我?還想偷拍我!”低沉溫醇的嗓音正面朝程雨漓咆哮,漂亮的雙眸示威性的半眯起怒瞪她。

    “先生,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偷拍你?”她將相機臧到身後,一臉打死不承認。

    “是哪個愚蠢到極點的家伙放你這種——”狹長幽逐的眸子將程雨漓從頭打量到腳,“俗氣沒品味的女人進來,根本是玷污這裡的格調,光和你交談就殺死了我身上一半的氣質。”

    程雨漓倏地瞪圓雙眸,倒抽了口氣,“你這個男人嘴巴真夠賤,虧你還是男公關,這家店有你在想必是賠錢賠到死!”

    “你第一次來?”他雙臂環胸居高臨下睥睨她。

    程雨漓這才發現他實際身高比剛才自己目測還高上許多。

    “是又如何。”她雙手靈巧地縮在背後,悄悄將照相機收進背包,省得待會兒自己站不住腳。

    豈料,他俊美的臉揚開笑,單手跨向她左側,手掌傾倚在吧台邊緣,有些暖昧地湊近她,程雨漓讓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怔,難以置信地猛瞪他。

    英挺的臉龐逐漸靠近她,甚至近到兩人氣息交纏,近到程雨漓都能細數他的睫毛有幾根、上彎的弧度有多麼迷人——

    “龍薩,別亂來,小雨是我的朋友。”驀地,小紫的聲音硬生生插入他們詭譎的氛圍裡,也適時將程雨漓迷失的神智喚回。

    她急忙後退好幾步,抄起自己的背包擋在兩人中間。

    “小紫,難得你會結交如此不識相的朋友,我怎麼會完全不認得?”龍薩拉開兩人距離,冷冷瞥過滿臉布滿遲來戒備的程雨漓。

    “剛認識的新朋友,你當然不認得。”小紫站在吧台內含笑睇視對峙的兩人。

    “你最好叫你的新朋友把她的玩具收好,否則,她很可能被扔出店外。”

    惡狠狠給了程雨漓一記警告,龍薩轉身走回原先角落處的隱密包廂。

    “想把我扔出門外?像他這種爛人也能當男公關?”

    “沒錯,而且恐怕還有更氣人的,龍薩是Black Jack的特級紅牌,不是客人挑他,而是他挑客人。”

    小紫剛介紹完,果然就見幾名裝扮妖嬌的熟女明明身邊已有其他男公關相陪,卻總有意無意拋媚眼給獨自坐在包廂裡的龍薩,偏偏他只顧自己喝酒,根本不領情,伹媚眼此起彼落就是沒人想放棄。

    “天啊,這個世界還有公平正義的存在嗎?個性這麼爛的男人居然是紅牌公關!?打死我也不會點他。”她長這麼大還真沒見過像他這樣的男人,盡管外型陰柔俊美無可挑剔,伹那張嘴卻賤到沒話說。

    小紫笑了笑,“不,你當然不可能點他,因為你不會有機會點他。”她向來是實話實說,得罪人也無可厚非,且對方又是高傲的龍薩,只能說眼前這位瘦小得像個學生似的女孩沒福分領教他高超的“交際手腕”。

    程雨漓背起背包和裝著攝影器材的提袋,翻了個白眼,“拜托,就算有機會,我也寧願讓給別人。”

    小紫微微聳肩,似乎不置可否,“或許,但我想應該沒有一個女人會放過任何接近龍薩的機會。”

    “絕對不包括我,絕對!”她信誓旦旦丟下這句話,瀟灑的轉身走出Black Jack,這種爛店打死她也不會再來!

    可是……隔天晚上,程雨漓又來了,而且還暗自慶幸昨晚不曾胡亂起誓,說什麼如果再來Black Jack就讓火車攔腰截斷之類的蠢話,不然她這輩子鐵定不敢再跨過平交道。

    會願意再踏入這裡的原因是這樣的——今天在雜志社裡,她趁著工作空檔和執行助理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小雨,你可真是天兵級助理,說好是今天要去采訪,你偏要記成昨天,還想把自己私下買醉的帳單報公費,會不會太誇張。”

    “喂!明明主編說是昨天,根本是你們擅改采訪日期——”

    執行助理對程雨漓伸出食指擺了擺,“天真的小菜鳥,在我們‘夜貓族’裡地位最崇高的就是攝影大哥,他愛改幾點就幾點,有你說話的份兒嗎?”

    程雨漓正拿著小毛刷清理相機鏡頭,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所以,意思就是放棄采訪?”

    “對,一直得不到采訪許可,根本沒法子,總不能硬闖吧!”執行助理攤攤手,瞥過程雨漓清理相機的純熟動作,“小雨,英倫之夢攝影大賽已經開始受理報名,你應該會參加吧?”

    “當然,首獎是倫敦藝術大學的獎學金和名人寫的排薦函,我當然非參加不可。”而且她是志在必得,什麼志在參加的那種鬼話她才不信。

    “你應該是參加人物寫真組吧?”

    “是啊,我的專長就是拍人,動物、植物還是死的東西,我一概沒興趣。”

    “你已經找到模特兒?”

    程雨漓愣了下,停住清潔的動作,“還沒,我連對像是男是女都還沒決定。”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8 04:27:59

第1章(2)

    執行助理搭上她肩膀打趣地說:“昨晚,你不是有進入BlackJack,應該有見識過何謂男人中的男人,不如就地取材挑個頂尖公關——”

    “你要我去找牛郎當模特兒?”程雨漓皺起秀氣小巧的鼻頭,神情嗤之以鼻。

    “是男公關,別說得這麼難聽。”執行助理白了她一眼,覺得程雨漓反應太過度了點。

    “還不是一樣,都是小白臉啦,都是成天不務正業靠女人吃飯的男人。”

    “你錯了,聽說Black Jack裡的男公關可都是一時之選,一個比一個俊、優秀,而且也非來者不拒,還會挑客人的,之前某個攝影賽不是有人拍酒店公主嗎?還得了銀獎呢!”

    程雨漓怔了怔,“是沒錯啦,可是……哎呀,再怎麼樣也不會找上那種人當模特兒。”又不是腦子壞了,普通人不找找男公關?太扯了點。

    “傻子,像他們這種不懂怯場為何物的人才是最佳模特兒,況且不論臉蛋還是身材的條件都這麼優,你要上哪兒找啊!”

    執行助理伸手敲敲程雨漓還停留在古早年代的腦袋瓜,只見她一臉迷惑,若有所思地斟酌起這個建議。

    是呀,像那些見過大場面又不怕人家盯著臉猛看的男公關,確實是絕佳的模特兒人選,而且他們應該擺Pose擺得很習慣,在鏡頭前絕對不會顯得動作生硬。

    驀然,程雨漓腦海裡竟閃過昨晚那個說話很毒的男人,她清晰的思緒正巨細靡遺地回想起那張無比俊美的臉龐,特別是那雙幽邃的咖啡色瞳眸,像水晶球一樣剔透干淨。

    執行助理挨近她無端失神傻笑中的小臉,“小雨!你思春啦,笑得這麼曖昧,是不是昨晚……”

    “你別胡說,我只是在想攝影比賽的事情。”程雨漓雙頰緋紅手足無措的解釋,就怕被人誤會昨晚真干了什麼丟臉事,“不過,你剛才的提議確實挺可行的,或許我會考慮。”

    “順便放送個內幕消息給你好了,據說,Black jack裡的超紅牌公關幾乎是從所有女人的夢中情人原形中打造出來的,如果你夠好運能請到他當模特兒,我看首獎絕對非你莫屬。”

    “超紅牌公關……”程雨漓陷入沉思中。

    記得昨晚那位帥氣女酒保小紫提過,那個嘴巴毒得要命的男人是Black Jack最火紅的男公關……這麼說來,最佳取鏡人選就是他?那個叫龍薩的男人!?媽呀,昨晚真不該得罪他!

    所以,為了英倫之夢攝影比賽,也為了她的獎學金,今晚的程雨漓抱著壯士斷腕的氣勢踏入Black Jack。

    坐在跟昨晚相同的吧台位子上,她不時偷覷著最角落包廂,就是見不著她今晚的目標。

    “小雨,你今天來又是為了什麼原因?”小紫將調好的血腥瑪麗遞給程雨漓,狐疑地瞅著她,特別是在她今晚第二十次轉頭偷瞄的舉動後。

    “沒、沒什麼。”程雨漓心虛地低首啜飲手裡的調酒,冷不防眼角余光梭巡到一抹修長身影自暗處出現,她嗆了下口水拼命猛咳,“小紫,你說過,那位龍薩先生是Black Jack的超級紅牌,沒錯吧?”

    她這樣問,小紫更加狐疑,“是啊,他可以算是Black Jack的鎮店之寶,小雨,你該不會是……”

    “你別亂想,我只是隨口問問。”賊溜溜的黑眼珠在眼眶中轉了幾圈,她靠向小紫低聲問:“說真的,要怎麼做才能和那位先生單獨說話?”

    小紫面露詫異,旋即笑出聲,“小雨,你真被他迷住了?”果然沒人逃得過龍薩的特殊魅力,他注定是被女人簇擁愛戴的男人。

    “不是!其實……我是想拜托他擔任我將參加攝影比賽的模特兒。”她才沒那麼衰,會迷上那種沒品的男人。

    “原來是這樣,難怪整晚看你坐立難安。”小紫一臉恍然大悟,“要想和他單獨相處很困難,但也不是不可能,這樣吧,你幫我送一杯酒過去,如何?”她朝程雨漓俏皮地貶眨眼。

    “小紫,謝謝你。”如果小紫是男兒身的話,她一定奮不顧身的愛上她。

    “我個人也很想看看龍薩當模特兒的樣子……如果你能成功說服他的話。”

    程雨漓手中小心翼翼捧著橙紅色的火熱天堂鳥,慢慢走近角落處的包廂。

    龍薩半挑眉楷,好整以暇斜睇站在包廂前方那張怯懦的小臉,“我記得昨晚有警告過門口的保全,別再放沒格調又缺乏品味的客人進來。”

    程雨漓在心底不停做心理建設,深深吐納了幾遍才揚開諂媚的微笑,“龍薩先生,這杯火熱天堂鳥是小紫要我送來的。”

    龍薩俊美的臉龐閃過一絲詫異,但隨即壓下,臉色頓時有些難看,“你,過來。”他朝她勾勾手指。

    程雨漓緊張兮兮地坐在與他相隔一個人空位的沙發上,十分僵硬地將調酒挪向他,“你……的酒。”

    天啊,這情形怎麼反倒她像是坐台小姐,還得百般委屈求全地伺候他。

    龍薩略眯起幽邃雙眸,若有所思地盯著她幾秒,直到程雨漓舉杯在半空的雙手微微發抖抖,才伸手接過那杯火熱天堂鳥。

    程雨漓暗自松了口氣,卻驚覺他一手接酒,另一手卻反掌盈握住她的手腕,猛然一扯,她重心頓時向前,整個人倒向龍薩腿上,“喂!你——”

    杯中酒液濺灑滿地,不但波及他們倆,甚至因為反衝力量而潑了她整臉冰涼液體,這個男人是想整人還是想找人潑酒啊,竟然來這招陰的。

    程雨漓狼狽地欲從他腿上爬起,“先生,你是嫌身體太干燥嗎?”爬到一半卻被他攫住手臂,怔愣地看著他將俊美的臉龐挪近。

    他唇邊噙著邪惡微笑,竟傾近她沾滿甜香酒液的臉蛋,在她來不及阻止下,伸出舌尖舔去她頰上的濕潤。

    驀地,程雨漓捂住被他染指過的右頰,臉蛋像火燒似的窘紅,不可思議地瞪住他,“你……你干嘛?變態!”完了,她覺得全身無力,靈魂快被他的焦距吸走,原來男公關就是這樣騙女人的,實在是……太火辣!

    “笨蛋,我是在取悅你。”他對她揚開燦爛笑容,耀眼得教人覺得自己瞬間變得十分渺小,但笑容底下卻沒有半點笑意,明顯的皮笑肉不笑。

    “我又不是你的客人,你為什麼要取悅我?”她飛快坐正姿態,一臉防備。

    “既然不想要我的服務,就別動用人情壓力。”他撇下笑臉,俊臉頓時冷酷得像冰山。

    “人情壓力?”她又不認識什麼民代議員的,怎麼動用人情壓力?

    龍薩半眯起的魅眼跳向左斜方的吧台處,“你還裝什麼傻,小紫是Black Jack股東之一的這件事,你總不可能不知情吧?”

    小紫要這個女人送酒過來的涵義再簡單不過,無非是要他今晚陪她。

    這下程雨漓果然恍然大悟,莫怪乎方才小紫笑得如此促狹,循著龍薩不悅的目光望去,果然見到倚在吧台上單手托腮的小紫一臉看好戲的盈盈微笑,目光同樣投射向這方。

    黑店!她真該想到的,一家專營男公關服務的酒吧裡會出現女酒保,百分之百會有問題。

    龍薩將視線移回程雨漓臉上,“怎麼,如果你不願意,現在想離開也可以。”

    反正他也不願意服務像她這樣沒半點格調的女人。

    嘖,瞧瞧她身上那件仿某名牌的格子襯衫,和裡頭那身洗到泛黃的T恤,太過素淨的臉蛋上毫無妝飾,勉強能使人注意的,大概是她那雙靈動的眼珠,黑白分明,鑲在圓圓的臉上,顯得很可愛。

    可愛?龍薩讓這個念頭嚇得抽回神猛皺眉,他挑女人從艷麗無雙到清純可人皆有,就是沒有可愛這種,這種詞彙套用在女人身上顯得太幼稚。

    再重新端詳她,意外發覺程雨漓圓圓有神的眼珠正迎上他,似乎下了某種程度的決心,看來又倔又強硬。

    “不,我接受你的服務。”

    讓龍薩意外的,她竟揚開笑容。

    他迷惑地問:“你確定?”

    他被她弄糊塗了,剛剛是誰在鬼叫他變態的?這個女人轉得也未免太快。

    “確定!你是超級紅牌耶,我怎麼可能不願意接受你的服務。”程雨漓搓搓掌心,笑得好生諂媚。

    龍薩魔魅的雙眸緊瞅著她,“……你叫小雨?”

    “是呀是呀,朋友都叫我小雨,全名是程雨漓。”哼哼,正所謂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她離英倫之夢獎金越來越近羅!

    “連名字都這麼小家子氣,真是人如其名。”他淡淡地揶揄她。

    “龍薩先生,你對客人都是這麼刻薄不厚道嗎?”程雨漓忿忿地瞪他一眼。

    龍薩被她煞有介事的瞪法惹出笑意,醇厚的笑聲摻雜低沉性感嗓音,讓人很難不被吸引著迷。

    “那要看對像是誰,言歸正傳,既然你是小紫指定的客人,我是不可能讓你失望而歸。”龍薩交疊起修長雙腿,身上一襲法蘭絨緞黑色襯衫讓他氣質超凡,他定定地深望她,“說吧,看你想要什麼樣的服務。”

    程雨漓被他干脆瀟灑的態度驚愣住,有些退卻地說:“什麼樣的服務……不如,你說說看是提供什麼樣子的服務。”

    龍薩彎開戲謔微笑,“接吻、親密按摩、談心,還是說,散場後我們可以上賓館——”

    “這個就免了!”她漲紅雙頰打斷他的話,不忘申明,前面那幾項我也不需要。”光想像就讓她頭皮發麻。

    “不然,你來Black Jack只是純喝酒、欣賞男人?”

    “當然不是——”見他壞壞地斜挑眉,她清清喉嚨,“其實,我來這裡是為了拜托你一件事情。”

    “拜托我?有什麼事情是非我不可?這裡有這麼多對像可挑選,難不成你想借精生子?”龍薩嘲謔地說。

    他也不是沒碰過這種荒謬的事情,男人一旦擁有過度優秀出眾的外型,就容易使女人做出瘋狂的事。

    程雨漓驚悸地倒抽口氣,“你能不能別提這麼惡心的事情,雖然我清楚這裡不是什麼正經場所,不過我實在受不了如此……如此勁爆的辭彙。”拜托,她連戀愛都沒談過,還借精生子勒!

    龍薩被她誇張的言行逗得失笑,“不然,究竟是什麼事情?”說實話,這個女人懼怕的神態還挺可愛的。

    程雨漓鼓起勇氣說:“是這樣的,我……想拜托你擔任我的攝影模特兒。”

    “模特兒?”龍薩斂起笑意,面露淡淡不悅,“我不喜歡拍照。”

    “不喜歡可以改啊,我真的很需要你——”她瞥過他瞬間釋放邪氣的眉目,連忙加重語氣補充,“當我的模特兒。”

    “告訴你,要喝酒、接吻、上床我都可以奉陪,就是別拿這個無聊的事情來纏我。”他不耐煩地駁斥她的請托。

    “為什麼?”程雨漓不肯死心地再問。

    龍薩忽而一笑,俊美迷人的臉龐傾近她,“這樣吧,當你的模特兒也行,一張照片一百美金,如何?如果你付得出來那我也能欣然答應。”

    “一百美金!?”那她要是拍一卷底片不就得大破產,可能還得兼賣身才付得出來,開什麼玩笑!

    “看來,這個價格你是出不起。”他垂眸凝視著她,咖啡色的眸子裡閃爍著戲謔笑意,“現在,喝酒、接吻、上床,你要選哪一樣?”

    程雨漓臉色半綠半紅,這才察覺到這個男人從頭到尾都是在耍自己,氣得微微發抖,“就算你給我一百美金,我一樣都不會選!”

    龍薩慵懶挑眉,凝睇她漲紅的雙頰,忽然伸出指頭輕輕摩挲,“看來,你還是個處女,這麼容易臉紅。”口吻含著揶揄捉弄。

    她暗地裡倒抽口氣,“你……你少看不起人,我可是身經百戰。”

    “好,既然你都這樣說了,我當然要讓你賓至如歸。”

    說完,英挺魔魅的臉龐湊向她逞強的臉蛋,微溢甜香酒氣的薄唇覆上她小巧半噘起的紅唇。

    一時間,程雨漓忍不住閉上雙眼完全昏眩,昏脹的腦袋瓜想著——

    她程雨漓二十二年來的初吻就這樣被一個可恨的男公關奪走!而且對方還是帶著戲弄的成分而吻,地點居然是在牛郎店!

    天啦,還有沒有天理,她被一個親過成千上萬張女人唇的男人吻了!這一點也不浪漫!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8 04:28:36

第2章(1)

    龍薩,一個近年來瘋狂轟動台灣夜生活的名字,堪稱是男公關界的第一把交椅,他一站出來,再沒人可以相比擬,任何帥哥名模都要相形失色,英俊過人的臉龐加上瘦削頹長的完美體態,無可挑剔的時尚品味,所有關於他的一切盡是代表完美。

    據說,他是一口中文說得很溜的ABC,家族早年因產業轉移全移民至美國,精通四國語言,雖然不是混血兒,五官卻格外深邃,頭腦十分精明干練,但性喜低調不愛曝光,這也是何以Black Jack從不接受采訪的原因之一,另一方面當然也是為了保持酒吧的神秘感。

    總之,以上的情報都是程雨漓透過各方管道收集來的,好吧,一百美金她是拿不出來,眼下,就只能想盡各種辦法來纏住龍薩,讓他答應擔任自己的模特兒。

    淺灰色的蓮花跑車遠揚起漫天風塵,囂張地向夜晚未歸者宣示它的霸氣和優雅。

    遠遠地,龍薩就看見那抹“痴纏”了自己將近半個月的人影,原先上揚的唇角頓時抿成一線冷硬,車速才剛慢下,原先隱躲在暗處的嬌小身影旋即十分狗腿地靠過來替他打開車門。

    車門一開,程雨漓笑臉盈盈對上那張俊美的臭臉。“晚安啊,龍先生。”

    龍薩俐落摘下墨鏡,撫住線條剛毅的下顎,冷睨她,“程雨漓,你天天來Black Jack堵我,不覺得厭煩嗎?”

    “只要你肯答應當我的模特兒,就算覺得厭煩到想吐也沒關系,我能忍。”只要想到英倫之夢的獎學金,她當然非忍不可。

    龍薩怒得差點岔氣,本想再多酸她幾句,但瞄過車內電子鐘上的顯示時間,冷瞪她一眼後隨即下車。

    他長腿直邁酒吧門口,驀地頓了下旋過身,迎視程雨漓不解的目光,“今晚,我有預約的客人,如果你想加入我們也可以。”

    說完不忘揚開他招牌式的邪氣魔魅微笑,差點閃瞎她雙眼。

    “加入他們?真的還假的,每次都想盡方法把我擋在門口,今天居然這麼反常。”程雨漓怕怕地拍著前胸,狐疑地瞅著逕自隱入Black Jack裡的修長身影。

    管他的,跟進去再說,就是要纏到他怕,然後不得不答應!

    同樣幽暗光線下的包廂內,回別於平日純男性氣息,反而讓一種充滿情欲挑逗的女人香霸占住,濃郁香水味肆意蔓延。

    一張美艷的臉蛋加上惹火身材,一件紅色緊身絲質洋裝將該顯現的優點都勾勒出來,女兒吐氣如蘭地倚在龍薩懷中,笑得愛嬌嫵媚。

    程雨漓怔愣住,猛然眨眨眼,這個女人不就是前陣子死了丈夫的知名年輕寡婦林彩彩嗎?據說她接收了上億遺產,身價瞬間暴增好幾倍,上回看新聞采訪還一臉哀凄的模樣,想不到才事隔兩個月就……

    “你喂我喝酒。”林彩彩絲毫不介意程雨漓的愕然瞪視,塗滿鮮紅蔻丹的雙手探入龍薩微敞的襯衫內,在結實的胸膛上不斷挪移。

    龍薩淡瞥過程雨漓瞬間刷紅的雙頰,扯開得意笑容,飲盡手中的威士忌,在程雨漓驚悸的眼神下勾起林彩彩臉蛋以唇喂酒。

    程雨漓呆立在包廂旁,連忙轉身背向火熱場面,腦中不斷翻騰起那日被龍薩偷吻的記憶,他在吻她時只是淺淺地一啄,說真的,其實她心底有些失望,常常聽別人討論接吻是如何使人心跳加速,在那次的經驗中她卻什麼也沒得到,只是心痛自己的初吻沒了。

    不過,眼前這種畫面比起當日自己的經驗實在火辣太多,太嚇人了!程雨漓雙掌捂著暈紅臉蛋准備開溜——

    “小雨,進來。”龍薩話裡含著戲謔笑意地出聲逮人,還刻意喊她小名。

    程雨漓縮起雙肩,不敢回頭望,“龍先生,我看……我先回去好了,以免打擾你‘做生意’。”

    “你不想要我當你的模特兒了?”他的笑意更濃。

    “這件事情就下次再談好了。”可惡的壞蛋,分明是故意想整她。

    “你進來我就願意考慮。”

    “啥?”他願意考慮……

    程雨漓驚訝得下意識轉身,撞入眼底的,卻是一場狂野的法式熱吻,幾乎能看見他們彼此的舌頭,她倒抽口氣,正想拔腿就跑,眼角余光卻捕捉到那雙咖啡色瞳眸中一閃而逝的捉弄之色。

    可惡,這個男人竟想用這個方法來使她知難而退,哼哼,她才沒那麼弱。

    “既然龍先生這麼熱情的邀請,那我就留下來好了。”

    果然,在她笑盈盈說完後,龍薩的眉宇間飛快掠過一絲惱怒,程雨漓故意別開視線,大搖大擺地走入包廂,刻意挑了最邊邊的位子坐下。

    林彩彩這才正眼瞧她,“小妹妹,你也是龍薩的客人?”

    “我——”

    “我的品味沒這麼差。”龍薩搶在程雨漓開口前回答,又是那種隱含揶揄的語氣。

    程雨漓暗地裡瞪他一眼,拼命在心底告訴自己別跟這種爛人計較。

    林彩彩攀住龍薩,兩人姿勢極其噯昧,她睨了程雨漓一眼笑說:“嚇我一跳,我還以為你幾時轉性了,竟然對青澀女孩有興趣。”

    龍薩嘲弄地瞄著臉色難看的程雨漓,故意注視她雙眸說:“青澀女孩也有她的魅力,不過,小雨已經不是女孩了,二十二歲也該是個女人的年紀。”

    程雨漓瞪他一眼,什麼嘛,根本是拐著彎在說她看起來營養不良。

    林彩彩同樣無視於程雨漓的憤怒,狐媚的眼眸估量起她,從臉蛋掃視到她包裹在T恤下的平板前胸,冷不防地還嗤笑一聲。

    程雨漓察覺到,連忙弓起後背,拉拉罩在外頭的楓色格子襯衫,坐立難安地扭動身子,不期然對上龍薩冷冷的雙眸,她固執地回瞪他。

    “龍薩,你不會是要她來看我們親熱吧?”

    “總該讓一些人知道,哪些場所哪些人並不適合她接觸,也不是她能接觸得起的。”龍薩挑眉睨向程雨漓。

    是可忍,孰不可忍!程雨漓氣不過他們爭相取笑自己,怒衝衝地一蹬起身。

    “夠了沒,你們這兩個奸夫淫婦!我長什麼樣子要你們管啊,Black Jack又沒有明文規定非要點男公關坐台不可,你機車什麼!”

    “呦,小妹妹發火了。”林彩彩端起酒杯啜飲,絲毫不受影響。

    龍薩只是微笑,故作溫柔低語:“像你這樣的女人來BlackJack只會降低這裡的格調,還有,進來這裡之前總該掂掂自己的斤兩,下次我應該建議小紫明文規定,不該讓你這種人來消費。”

    “你說這種話似乎太污辱人了。”林彩彩低笑著。

    龍薩不置可否地挑眉,“會嗎?我想應該說得夠委婉了吧!”

    “龍薩,你真是天底下嘴巴最賤的男人!”程雨漓露出受傷的神色,抓起自己的背包轉身就跑。

    龍薩愣了下,方才似乎見到她眼眶中有淚光閃爍,不可能吧!被程雨漓纏了半個多月,多少知道她是個臉皮超厚的女人,打死不退的那種,不可能——

    驀然,他推開林彩彩起身追出BlackJack的後門,在暗巷中追上程雨漓氣憤的身影。

    他皺眉盯住她嬌小的背影,“程雨漓,你哭了?”怪了,他不就希望她從此消失在自己眼前,干嘛在意她哭不哭。

    程雨漓走在前方沒回首,更沒發現龍薩的異狀,“要你管!沒見過比你還差勁的男人,不想當我的模特兒就算了,干嘛三不五時就要來個人身攻擊。”她也是不折不扣的女人啊,誰會喜歡有人老是用詞毒辣的嫌棄自己。

    “所以,我早在第一天就警告過你別來煩我,這是你咎由自取。”龍薩火大地扳住她的肩膀,將她強行轉過身面對自己。

    赫然,朦朧的路燈投射下,一雙噙著淚珠的紅眼眶撞入他訝然的視線裡,龍薩陡然震懾住,沒想到她真的在哭。

    程雨漓甩開他抓在自己右肩上的手,“走開!不要用你那只肮髒的手來碰我,死牛郎!”要嫌大家來嫌啊,他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

    龍薩雙眉緊擰,“你以為我想碰你嗎?我只是怕你哭得看不見路,萬一跌個狗吃屎會很難看,人醜不打緊,要是跌個四腳朝天可是更不堪入目。”

    程雨漓一聽,氣得喘不過氣,生氣加上憤怒的淚水不斷湧出眼眶,她哭吼:“去你的,我要是再來求你的話就不是人!”

    吼完,她猛烈地推了龍薩胸膛一把,本想看他防範不及倒退幾步,想不到他穩穩地不動如山,還十分嘲弄地咧嘴大笑。

    程雨漓氣得將背包朝那張俊美可恨的臉龐丟去,卻又被他伸手攔截住,她氣炸了,轉過身拔腿就跑,連背包也打算割舍丟棄。

    龍薩輕松地拎起她沉甸甸的背包,看著她負氣離開的身影,唇邊竟忍不住上揚,程雨漓,還挺有趣的一個女人!

    ……她真的……不會再來了嗎?

    兩周後——

    天色微亮,偌大的房間內,濃重的情欲色彩退盡,空氣裡曖昧浮動的氣味不再。

    凌亂的發披散著,俊美的臉龐上帶有淡淡疲憊,龍薩半睜眼,看到纏綿過一夜的對像仍在沉睡中,他只瞄了一眼便別開視線,不帶任何眷戀與情感。

    他起身著好發皺的衣物,點了根煙查看手機上的未接來電二十二通末接來電,全來自海外的國際電話號碼,想也知道,准又是那些頑固的家族親戚想來勸說自己收心回美國。

    龍薩從地上散落的女人衣服中找出自己的車鑰匙,逕自離開這處豪華公寓,驅車回到自己的住所,下車前他分神投視像棄兒般丟置在後座的那只背包,尋思片刻後,他伸手扯起背包帶出車。

    一進屋內,龍薩便將背包擱在小茶幾上,修長指尖叼著煙拉開拉鏈,疲色微露的眼眸半垂下,觀察起背包內的物品。

    背包裡的東西寥寥無幾,一台舊型的Nikon數碼相機、一堆紙張和相片,及一疊雜志社名片,連點女性化的物品也沒有。

    龍薩勾起微笑,發現這只背包真是很程雨漓式的單調、沒有品味可言,一點也不像個女人該擁有的,連條口紅和香水也沒有。

    他抽回心神猛皺眉,突然低咒了幾句,真是無聊,他何必在意一個莫名其妙纏住自己的女人,還消失了半個月。

    看來,她那天邊哭邊說以後再也不來求他的那句話是來真的,這半個月來他完全不曾在Black Jack見過她的影子,更別說看見她來討回這只背包。

    這樣是不是代表他可以將這只背包隨意丟棄?龍薩瞪著背包,思索了幾分鐘後將它再度拎起走出門外,腳步停頓在垃圾桶前方。

    他性感的眼眸還在瞪著背包,又瞥過沒加蓋的垃圾桶,愣了許久後又咒了幾聲F開頭的髒話,火大地衝至車旁打開門,一把又將背包丟進後座。

    媽的,程雨漓這個女人到底算什麼東西!竟然讓他如此心神不寧!

    淺柔的月光灑在地面,Black jack門口依舊熱鬧異常、人龍冗長。

    龍薩讓墨鏡罩住半張俊臉,海藍色緞質襯衫將他的魔魅氣質襯托得更加出眾,他繃著臉心情惡劣地踏入酒吧。

    他走進吧台內叫住小紫,語氣異常惡劣地低吼:“那個女人是你朋友吧?她把東西留在我這裡,叫她快滾過來拿,不然我就丟掉。”

    小紫疑惑地指指與吧台迎面相對的包廂。

    “你說小雨?她人不就在第二個包廂裡。”

    龍薩錯愕地摘下墨鏡,順著小紫手指的方向跳去——

    長發披肩的女人側著身子,身著一襲雪紡紗材質小洋裝,身材稍嫌單薄過瘦,但隱約能見微聳起的胸壑,裙長及膝露出一雙筆直小腿,曲線不錯,頗有幾分誘人感,腳蹬一雙性感露趾高跟鞋。

    龍薩幽邃的目光再往上挪,發現她微側的臉上畫有淡妝,卷翹的睫毛眨了眨,一臉全神貫注地注視著坐在身旁的男人……是韓傑,Black Jack第二個鎮店之寶。

    “想不到兩個禮拜不見,小雨變化速度驚人。”小紫托腮凝望。

    龍薩臭著張臉冷笑,“差不多吧,我看不出來有什麼不一樣。”這個女人鐵定是被雷打到,不然怎麼會判若兩人。

    “真的很不一樣啊,她今天一來店裡就指名要韓傑陪,韓傑跟你一樣都喜歡挑客人,竟然也沒有拒絕。”

    這下,某人的臉莫名地更臭了。

    龍薩將墨鏡往吧台一扔,步伐筆直地走近二號包廂,正巧程雨漓開口說話——

    “韓傑,你……等會兒下班後要不要和我單獨出去?”她雙手緊張地交握著,一臉討好地朝身旁的男人微笑。

    “可以呀,看你想去哪裡我都奉陪。”韓傑的性格是出了名的隨和,一旦接受了這位客人便鮮少拒絕對方的要求。

    程雨漓開心地展顏燦笑,那剪明亮瞳眸相當迷人,不知是燈光效果還是她上了妝的緣故,龍薩心頭掠過一絲激蕩,微愣在原地。

    韓傑回笑望著她,湊近上身親熱地摟過她,只見她雙頰泛起紅光,幾乎是手足無措地陶醉在他的懷抱。

    龍薩眉頭一攏,快步走近他們,“程雨漓,你總算出現了,快把你那該死的爛東西拿走,它已經賴在我的車上整整兩個禮拜。”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8 04:28:51

第2章(2)

    程雨漓被這聲低吼嚇得跳起身,當然也就順勢滑開韓傑攬在肩頭上的手,暈黃燈光下,龍薩唇邊掠過一抹極淡笑紋,轉瞬即逝,快得教人無從察覺起。

    程雨漓惱怒地回瞪,清麗的臉蛋正迎上龍薩視線,他朦朧的眸色倒映出她的姣好。

    “龍先生,我透過小紫跟你要過好幾次,是你自己不肯還給我。”她不悅地斜睨他,惡人先告狀就像他這種。

    “廢話!你自己留下的東西當然要自己來拿,憑什麼要我轉交。”龍薩俊美的臉上跳動著炙焰怒意,看著眼前半個月未見的女人,心底忽然升起某種模糊異感,熱燙地燃燒著。

    “你自己說過不想再看到我,干嘛又要我來跟你拿?”她噘起粉色唇辦。

    “你這個女人真是沒品味又不懂禮貌,自己的東西當然是要親自來拿,難不成還要我送去你家?”龍薩冷眸緊盯住她噘起的嘴,她知不知道這種神態像是在向男人索吻?

    程雨漓讓他譏諷又帶刺的話惹惱,“好,等你下班後我去找你拿,這樣總可以了吧?”她別開臉,一副不願再和他多交談的模樣。

    韓傑陡然插話:“龍薩,小雨是你的客人?”

    龍薩愣了下,焦躁地脫口而出,“不是!誰這麼倒霉會有如此差勁的客人。”

    小雨?他們兩個才認識多久?一小時?兩小時?竟然喊得這麼親熱!

    “反之,我也不會那麼倒棚去點你坐台。”程雨漓回他一槍。

    “哼,不知道是誰在半個月前天天纏住我不放?”龍薩冷嗤。

    程雨漓氣呼呼地坐下,看也不看他,“龍先生,等你下班後我會去停車場找你。”她拒絕回應他那一句嘲弄的反問。

    龍薩垂眸瞪視她,執意等到她的回應,現場氣氛頓時發冷。

    韓傑耐不住僵持不下的場面,率先開口:“龍薩,既然小雨都說下班後去跟你拿,就別為難她了,怎麼說她也是我的客人。”

    龍薩改瞪溫文儒雅的韓傑,神色顯得猙獰難看,勉為其難地轉過身,客人?還不是下班後就會成為他床上的N號情人。

    他高大矯健的身子剛邁開步伐,身後便傳來程雨漓細小的請求聲——

    “韓傑,你願不願意當我的模特兒?”

    “模特兒?”從韓傑愉悅的音色聽來應是相當感興趣。

    “是啊,我的專屬攝影模特兒,我會幫你拍很多很多帥到不行的照片。”她笑咪1賬地況。

    “好——”韓傑的尾音明顯拉得過長。

    因為,龍薩毫無預警地回過身,一把拽住程雨漓的手腕,而後者也以相當驚愣的目光瞅他。

    “龍薩!”這個男人今晚真是怪透了!

    龍薩不理會程雨漓的掙扎,逕自看向微愣的韓傑,“你的客人借我一下,有些話我要跟她說清楚。”

    韓傑讓他懾人的視線駭住,只能不解地點頭答應,得到韓傑的同意後,龍薩抓住程雨漓強行拖著走,絲毫不顧忌店內其他人投注好奇視線。

    程雨漓不敢置信地瞪住他霸道的後背,“龍先生!你到底想怎麼樣?”他很怪耶,一下這樣一下那樣,反覆無常又愛隨便吼人,簡直是莫名其妙到極點。

    龍薩走在前頭悶不吭聲,將她拖行至人煙稀少的停車場才松手。

    繃得很緊的俊美臉龐這才轉向面對她,咖啡色的眼瞳在路燈照耀下顯得格外晦澀,程雨漓看得一時微怔。

    “我要你現在就把那個鬼東西拿走!”他煩躁地朝她低吼。

    “用說的就好了,干嘛硬要拉我手,惡不惡心啊!”程雨漓一臉嫌惡的瞪著自己的手腕,還猛往裙擺上擦拭,好像龍薩的手,沾染著上百萬只細菌般。

    她火大的四處張望,“你的車子停在哪裡?”

    “你眼睛瞎了嗎?不會自己找。”龍薩又垂眸瞪住她噘起的粉唇,心火莫名地旺,“人醜就算了,還嘟什麼嘴,難看死了。”

    程雨漓傻眼,他連這個也能攻擊?到底是看她多不爽?抿抿小嘴,她打住想回嘴的渴望,決定速戰速決,越過龍薩開始一部一部車梭巡。

    龍薩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她怎麼樣,只知道心火燒得過旺,雙腿下意識跟在程雨漓在黑夜中摸索的身影後方,亦步亦趨。

    程雨漓停下步伐,狐疑地偏頭斜睇他,“你跟著我做什麼?”

    龍薩神態不自然的睥睨她,清了清喉嚨,“等你找到後,我再替你開車鎖,好讓你快把那包鬼東西拿走。”

    她氣得前胸上下猛烈起伏,他還真是“好心”啦,該死的大變態,不管他,快點找到那部爛車好結束這場莫名其妙的鬧劇。

    十分鐘過後,程雨漓總算在最角落位子找到龍薩那部囂張的蓮花跑車,連忙轉過身兩眼往上瞪,“找到了,快把鎖打開。”

    龍薩陰郁的凝視她,沉默半晌後才開口:“我改變心意了,你明天再來跟我拿。”說完,他轉過身邁開步伐。

    程雨漓傻眼之際旋即扯住他的袖子,一把將他拉住,“龍先生!我沒有那個美國時間跟你耗下去,請你快把車門打開,拿了背包,以後我們大可以裝作不認識。”

    龍薩回過身,竟沒甩開她的手,只是惡狠狠地盯住她又噘起的嘴。

    “你沒有美國時間跟我耗,卻有美國時間去找韓傑,你這個女人是不是腦袋有問題?”為什麼一聽到她說的最後一句話,他心頭就猛地糾結成團。

    怪了,裝作不認識最好,代表這個女人從此以後不會來煩他——他心情在惡劣什麼?應該高興才對。

    程雨漓怔住,好奇怪……為什麼他的口氣似乎帶點微酸,好像在……吃醋!這個念頭一閃過她腦中,她隨即松開手往後退了幾步,與龍薩拉開安全距離。

    神經病!這個惡毒的男人怎麼可能會吃醋,他們又不是什麼曖昧關系。

    龍薩似乎察覺出她的異狀,半眯起魅眼向前踱了幾步逼近她。

    “你……你別再過來了,我明天再來拿。”她面色膽怯地防備起龍薩,縮著身子欲閃身離開。

    他反手攢住她胳臂,粗暴地將她推向車門,雙手分別放在她身後的車身上,將俊挺的臉龐湊近她。

    “程雨漓,你到底算什麼東西?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來擾亂我。”他低沉的嗓音微啞,似乎在宣泄著某種壓抑下的痛苦。

    程雨漓慌了,不敢直視他專注的凝視,“我說了嘛,明天再來跟你拿——”倏地瞪圓雙眸,他居然用膝蓋頂住她虛軟下滑的腿,盡管隔著衣物,但依然能感受到他身體滾燙的熱度。

    龍薩漾開一抹冷笑,俊美迷人,不退反進,“怎麼,說不出話來?”

    “廢話,你、你的膝蓋……”太曖昧了,叫她怎麼說出口!

    “我膝蓋怎麼樣?”他挑起性格好看的濃眉,邪氣地睇著她。

    “你明知故問!”她噘嘴。

    龍薩頓時眸光幽暗,“沒人警告過你嗎?不要在男人面前擺出那種臉。”

    程雨漓不解反問:“什麼臉?讓你倒胃口的臉嗎?那我不介意二十四小時都擺著。”他干嘛莫名其妙的轉換話題,讓人聽得霧煞煞。

    龍薩揚開充滿危險氣息的笑容,程雨漓忽感心神一窒,然後就看見他無限放大的俊臉迎面撲來——

    無法動彈之際,耳邊伴隨風聲蕩入一串戲謔低語,“像在對男人索吻的臉。”

    明眸瞬間睜大,程雨漓幾乎是僵直在原地,他半垂眸專心低吻的俊臉占據了自己所有視線,甚至能窺見他咖啡色眼珠裡隱晦的一抹異常炙熱……

    龍薩終於知道今晚一直盤桓在心頭的異樣感覺是什麼,也終於弄懂何以心火會燒得如此旺盛——從今晚見到程雨漓的那一刻起,他就瘋狂地想這麼做。

    狠狠地吻住她!用自己熱燙的唇舌蹂虐她不馴的小嘴,欣賞她臣服在自己超高吻技下的昏眩神態。

    區區一個程雨漓,竟然將他玩弄得整晚情緒劇烈起伏,他一定要讓她知道自己不是隨便可以招惹的男人!

    大掌托住她後腦勺,將她驚悸想閃躲的臉緊掃,他懲罰性地加深了這記熱吻,以炙燙的舌尖描繪過她的唇,侵略性地探入她僵硬的小嘴內,逼她被動的丁香舌與之交纏……

    半晌,龍薩才移開臉,盯住她紅透的蘋果臉,焦距深邃緊盯不放,反觀程雨漓,幾乎是完全傻住。

    她下意識撫上被他吸吮狂索的紅腫唇辦,失魂落魄地回眸望他。

    “你……為什麼要吻我?”原來,這才是真正的“吻”,感受彼此體內翻攪的悸動,交換彼此紊亂的氣息,仿佛快借由這個吻融為一體。

    “我吻你還需要理由嗎?”龍薩自負地咧開笑容。

    “不需要理由?所以,你只是剛好想發情就吻了我?”她皺起眉頭,開始醞釀著想宰掉這個淫男的念頭。

    “你不是想要我當你的攝影模特兒?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決定答應你的請求。”他逕自宣布,不理會她的質問,口吻是法外開恩似的高傲。

    “嚇!”程雨漓徹底錯愕,“你在耍我嗎?一下恨不得我消失在你眼前,一下又答應我的請求,你是不是想整我?”

    “我龍薩從不說假話,你最好別懷疑我。”他稍微斂起微笑,警示性地睨著她。

    “相對的,我程雨漓也從來不會把說過的話收回去,我說過了,再來求你的話就不是人,所以,很抱歉,你的好心恕我無福消受,我已經決定另尋目標——”

    “你的新目標就是韓傑?”龍薩嗓音乍然沙啞。

    程雨漓抬眸斜睇他,一臉神氣地點頭,“是啊,而且他已經爽快的答應我了,哪像某人拽個二五八萬似的。”

    好馬不吃回頭草啦,雖然他條件是整間Black Jack裡最頂尖的,不過她也是有自尊的,才不會回去對他搖尾乞憐,免得自找罪受。

    龍薩驀地朝她低吼:“程雨漓,你沒得選擇了,我答應就是答應,你還婆婆媽媽什麼!”她竟然敢拿喬!有沒有搞錯,他准備犧牲色相當她的模特兒,她還執意找別人,難道是……

    “難道,你喜歡韓傑?”他噴著怒火的瞳眸掃過她今晚的特殊裝扮,將她迷人曲線盡收眼底。

    程雨漓錯愕,“我喜歡韓傑?我喜不喜歡他又關你什麼事?”他說話越來越荒謬,話題好像越說越偏。

    “媽的,你真的喜歡韓傑?”

    他粗嗄的嗓音提高八度,吼得她震耳欲聾。

    她改捂住雙耳,不甘示弱地回吼:“你在鬼打牆嗎?而且我喜歡誰是我家的事,沒必要跟你報備——”

    “當然有必要,因為我決定接管你的心。”龍薩獰笑一聲扳過她肩頭,再度吻她個措手不及。

    程雨漓完全呆滯,只能任他為所欲為——他說要接管她的心?這句話這麼深奧,到底是什麼意思?他說要管,她就得乖乖讓他管嗎?

    這個男人未免自大過頭了!又親她,還對她上下其手吃盡豆腐,他原先不是很不屑自己的嗎?干嘛現在又一副飢渴的模樣?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8 04:29:33

第3章(1)

    三天後,程雨漓恢復昔日裝扮,一臉素淨的跑來Black Jack,原因無他,想來索回自己的背包啦!

    三天前的晚上無緣無故被那只發情猛獸偷襲,搞到最後幾乎是落荒而逃,該辦的事情也沒辦,搞得現在她心驚膽跳地又得來這裡,她發誓,拿走背包後,這輩子再也不敢涉及此等風月場所,實在太危險!

    “小紫,你陪我去把背包要回來,好不好?”她可憐兮兮地望著正把玩起自己帶來的單眼相機的小紫。

    “我知道龍薩的個性,既然他指名要你自己去拿,就沒其他人插手的余地,你還是親自去找他比較妥當。”

    “可是……”她很害怕那個壞男人又對自己做出什麼不道德的事情。

    小紫見她滿臉霞色,不免好奇,“如何?難道他對你做出了什麼事?”

    她可沒忘記那天晚上,龍薩看見小雨和韓傑在同一個包廂時的難看表情,根本是在吃飛醋。

    “沒有!”某人紅著臉搖頭,印證著此地無銀三百兩的俗諺。

    小紫心底閃過一抹壞念頭,笑著朝她勾勾手指,“我教你,你找韓傑一起去不就得了,有他在場,龍薩是不敢太過為難你的。”

    程雨漓愣了愣,似乎覺得這方法很可行,隨即開心地跑去找韓傑,還不忘大力感謝小紫的“錦囊妙計”。

    之後,同樣的戲碼又出現在Black Jack的專屬停車場,不過這次多了個韓傑。

    程雨漓躲在韓傑身後,只露出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珠瞅著剛下車的龍薩,十分沒種地低聲下氣說:“龍先生,拜托你快把背包還給我。”

    龍薩摘下墨鏡,瞥過笑得儒雅的韓傑,最後停格在受他人庇護、相當沒骨氣的女人臉上,“我說過,想拿就單獨來找我。”

    “龍薩,小雨真的很需要那只背包,你就別為難她。”韓傑風度翩翩地替程雨漓解圍。

    龍薩瞄也不瞄他,“韓傑,這是我跟她之間的事情,你不要插手。”她竟然找別的男人來對他示威,她肯定是不想活了!

    程雨漓畏畏縮縮地低語:“我、我為之前的事情跟你道歉,一直纏著你確實是我的不對,現在你不用擔心,韓傑已經答應——”

    “程小雨,你真把我上次的話當成耳邊風?”龍薩神色冷酷地警告她。

    “你別再刁難我了,我真的想快點把東西拿一拿,然後……撇清關系。”程雨漓越說越氣若游絲,幾乎是自己催眠式的在呢喃。

    驀地,龍薩眼尾兒斜跳過去,揚開異常溫和的微笑,“程小雨,背包在我車子後座,你自己去拿。”

    他往旁邊一跨,看向身後的車身。

    程雨漓微愣,沒想到他會突然軟化態度,覷過龍薩依舊柔和的微笑,她不疑有他,躡手躡腳地自韓傑背後走近蓮花跑車,不忘提醒韓傑不能開溜,卻沒察覺她在對韓傑說“等我”的時候,龍薩幽深的眸光閃過一抹慍怒,但他隱藏得極佳。

    程雨漓在龍薩淺笑盈盈的注視下膽怯地扳開車門,果真沒鎖,她面露欣喜之色,在黑暗中看見自己的背包孤伶伶獨躺在後座內,連忙鑽進車內撈……

    倏地,有人推了她半掛在車門外的身子一把,害她防範不及整個人滾進車後座上,猛然別過臉瞥去,只見龍薩笑得邪惡的俊臉迎上她錯愕目光。

    啪!車門被人踹上,誘惑獵物進洞的惡魔正好整以暇地掏出鑰匙將她反鎖在車內,而一旁的韓傑同樣也看傻了眼,睜大俊目沒有任何反應。

    程雨漓驚恐得直拍僅打開一縫的玻璃窗,奮力大吼:“死龍薩!你這個大變態、愛亂發情的猛獸,快放我出去,不然我就報警抓你!”

    邪魅的俊臉倚近窗前,露出一口整齊潔白的牙齒,簡直是示威性的笑容。

    “程小雨,你放心好了,等我下班的時候自然會放你走。”

    “你這是綁架!違反人身自由!”整塊玻璃都因為她的氣吼而迷蒙一片。

    “想投訴的話就等我下班後再說吧!”龍薩轉身迎向還在錯愕中的韓傑,冷笑,“韓傑,程雨漓是我的,你最好別出手。”

    韓傑聽了顯然更加愕然,“小雨是你的人?可是,你不是說過她不是你的……”

    難不成是他耳背聽錯?

    “我現在說了算。”龍薩眸露冷光進射向他,頓時氣氛轉僵。

    韓傑聳聳肩,給了車內將希望寄予自己身上的程雨漓一臉愛莫能助的表情,繼而朝龍薩解釋:“我只是陪她來壯膽,沒其他意思。”

    “當然,你也不能有其他意思。”一句話,輕松劃開韓傑和程雨漓的模糊界線,也宣示了自己在這場亂局中的主控地位。

    “龍薩!韓傑!”程雨漓難以置信地看著車外的兩個男人就此棄她而去。

    天啦,這裡還有法律的存在嗎?

    撇開龍薩這個爛男人不談,她沒想到韓傑居然也見死不救,Black Jack裡果然沒一個好人!

    “我的天啊,難道真要坐以待斃等他下班來痛宰我一頓?”

    程雨漓雙掌撫按住發出飢餓聲響的肚子,今天是雜志社的截稿日,一整天忙得焦頭爛額根本沒時間吃晚餐,工作一結束便立即飛奔來這裡討回背包,現在她的肚中只裝有中午隨口吞的蘇打餅干,簡直是餓翻了……

    “這個死龍薩,鐵定是想把我活活餓死在他車上,這樣他就可以四處炫耀他成功地解決了一位沒格調又醜的女人,可以讓世界更美好。”

    她癱軟地側身縮起,決定小寐片刻好保存體力應付龍薩,絕對不能讓那頭發情猛曾有機會偷襲自己,絕對!

    深夜寂靜,龍薩帶著微醺酒香,肩上勾著外套,一派不羈地叼著煙走近愛車,結實修長的雙腿停在後座車門前,透過自身後投射來的月光俯視著窗內熟睡的側顏。

    他凝望的幽邃雙眸有些微迷蒙,“程小雨,你竟然在一個男人的車裡放心熟睡?這是不是代表你相當信任我?”

    龍薩手勁輕柔地打開車門,修長指頭夾下唇邊的煙,溫熱掌心探向清秀可人的麗容上,淡淡裊裊的煙味讓程雨漓在熟睡中仍不忘皺眉。

    “走開……”她撥開輕觸自己面頰的手,睡得迷糊,以為自己身在雜志社的老舊沙發上,社內的男生個個都是老煙槍,她早就習慣煙味,但撲面襲來的味道還是讓她忍不住出聲抗議。

    龍薩揚開淺笑,柔化臉部冷硬線條,他傾身向前靠近她耳垂旁輕喃:“可惜,你沒機會再要我走開,從你決定纏上我那天開始,就應該有所覺悟遲早惹禍上身。”

    他知道這一切發生得太過快速、瘋狂,第一天認識程雨漓,他不把她放在心上,只當她是個無聊、企圖偷拍自己的路人甲。

    她平凡無奇,個性灑脫,舉手投足間率性得像個小男生,說話直接不婉轉……

    這點倒是和自己挺相似。

    緊接而來,她鍥而不舍的神出鬼沒出現在自己身邊,天天在自己視線所及內晃啊晃,幾乎可以說是陰魂不散,但奇妙的是,當他真正成功逼退她時,心底卻又有股悵然若失感,不希望她就此在眼前失去蹤影。

    看見她決定放棄自己,轉而找上韓傑時,心底一把無名火便燒得無法無天,他從沒這樣失控過。

    見她為了想盡辦法討好韓傑而刻意改變裝扮,他便無法壓抑住爆發的酸意與憤怒,她甚至不曾以那日的迷人裝扮出現在自己面前過!或許這才是最令他火大的原因。

    “程小雨,你簡直像是低等細菌,在人以為沒有危險性而卸下防備時趁虛而入。”他蹙眉低語。

    程雨漓睡沉了,翻了個側身以雙掌就枕,自動自發調整著最舒服的姿勢蜷縮入眠,絲毫不曾被某人的自言自語驚擾過。

    龍薩被她毫無戒心的睡顏逗出低沉笑聲,“先說好,我不知道你家住址。”他根本是趁人之危,“所以,回我家。”

    “嗯……”她伸手對空隨意揮了揮,像是極力想擺脫掉擾人清夢的溫醇嗓音。

    龍薩尋思片刻,終於垂首低吻她眉宇,“我給過你逃跑機會了,既然你棄權,那我也沒法子。”

    吻後,他俊美臉龐扯開得意燦笑。

    程雨漓累得、餓得睜不開雙眸,只能陷入昏睡,朦朧的睡夢中依稀可見龍薩那張囂張可恨的臉,最可恨的是——他連在自己夢中的模樣都帥得驚人,幾乎像一尊完美雕像,真不公平!這是她的夢呀,應該將他完全醜化才對,不是再錦上添花地美化他……

    一定是因為她太餓了,連腦袋瓜都沒力氣抵抗他的淫威,對,一定是這樣!

    程雨漓是被痛醒的……超過十二個小時未進食而被徹底掏空的胃正發出抗議警訊,不斷槌打胃壁要她蘇醒覓食。

    程雨漓茫然睜開眼睛,毫無焦距地望著天花板出神,對了,今天自己排休不用去雜志社被老鳥壓榨,謝天謝地——等等,她破舊的老公寓裡幾時有懸吊水晶燈?

    “嚇!”她掀開被子挺直腰杆,赫然往身旁瞥望,被她在夢中痛毆百來拳的俊臉就近在咫尺……幾乎是與她比肩而臥的噯昧距離。

    龍薩!?她跟他?難道他們昨晚——程雨漓猛然觀察自己衣著,幸好連半件也沒少,初吻沒了可不能連初夜也丟掉,特別對像是這個發情野獸時。

    對,她憶起昨晚的前因後果,自己體力不支昏睡在他車上,而這個爛男人竟然沒把她丟棄在停車場,還將她帶回家!難不成他突然鬼上身,居然會善心大發。

    “不行、不行,現在不逃更待幾時。”她眼角余光覷過身側的俊臉,那性感的模樣令她忍不住多貪看了幾眼,沒辦法,她眼賤啦,還是抗拒不了他太過完美無瑕的皮相。

    看了好半晌,程雨漓捂著泛酸發疼的胃,連滾帶爬地下了偌大的床鋪,開始摸索起這處陌生場所,在寬敞卻空蕩的房間一隅發現自己的背包,她感動得差點沒痛哭流涕一番。

    快把這該死的背包帶走,往後龍薩就沒法對她為所欲為。程雨漓抄起背包猛然站起身,拔腿就想往外衝,想想不對,又悄悄回過頭偷覷床鋪上的男人——

    一看不得了,咖啡色眸光沾染氤氳之色望著她,緊抿起的唇泄漏了他心情極度惡劣的訊息,龍薩正爬梳著凌亂發絲半撐起身。

    程雨漓驚悸了下,連忙轉身就跑,但很不幸地,她的胃正巧發出最終抗議奮力一搏,她痛得縮起身,蹲在地上蜷成蝦球狀。

    “程小雨?你怎麼了?”龍薩飛快走至她身旁,被她虛弱的神色嚇得繃緊俊臉,平時看慣她活蹦亂跳的模樣,這種掛病號的臉真看不習慣。

    程雨漓有氣無力地橫他一眼,“我……胃痛啦!”真衰,想開溜也會出狀況。

    龍薩雙眉擰得幾乎快打結,“胃痛?”

    她勉為其難翻了個白眼,“大哥,我從昨晚到現在都沒吃東西,連一口水都沒喝過,你是想把我搞死吧,快點放過我好嗎?”

    “超過十二個小時沒吃?你白痴啊,不會先跟我說一聲嗎?”龍薩暴躁低吼,音量卻因她蒼白的臉色而自動降低了幾度。

    媽的,看她胃痛縮成一團,簡直比餓死自己還來得痛苦!

    龍薩氣急敗壞地抓開她手中的背包,在她還來不及驚呼下,一把將她打橫抱起。

    “喂,你——”哎呀,她連跟他吵架的力氣都沒有了啦!程雨漓虛癱在他臂彎間,覺得整個胃已經嚴重痙攣。

    “想胃痛快點好的話就安靜點躺好。”

    他將她平放在床鋪上,她背脊頓時接收了方才他遺留的余溫,霎時漲紅臉。

    程雨漓見他轉身要走,猝然伸手拉住他,龍薩微側身俯視她,緊繃的俊臉卻閃過一絲很淡的溫柔,她慌張地抽回手。

    “你、你要去哪裡?”一聲不響地把她丟在床上想干嘛呀?

    沒察覺她的異狀,龍薩蹙眉說:“別吵,我去弄點吃的。”

    她怔住,“不用麻煩了,我自己去買——”

    “我叫你別吵!”他惡狠狠地瞪住她,嚇得她縮進被子裡不敢再出聲,眼睜睜看著他踱出房間。

    被子裡滿溢著男人氣息,隱約有他的古龍水味,程雨漓很想忍住不嗅聞,卻還是被專屬於龍薩的氣味包圍了整身,她的胸臆間全是這股氣味……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8 04:30:12

第3章(2)

    “程小雨,起來。”龍薩的命令聲驚醒了程雨漓的陶醉。

    她踢開被子,窘紅著臉蛋,就怕被他發現剛才自己的失態,吃力地按住肚子坐起身一看,頓時傻眼。

    一碗熱騰騰冒白煙的稀飯和一盤炒蛋端在他手上,這麼平民化的食物和充滿時尚感的龍薩根本是兩個世界的產物,可是就這樣硬生生地結合在一起,並且就在她眼前呈現。

    她錯愕得差點就忘了胃癇,指著稀飯問:“這……這是什麼?”

    龍薩下意識皺眉,“是稀飯,你不會是痛到神智不清了吧!”

    “我當然知道這是稀飯,我是問你,你從哪裡弄來這碗稀飯和炒蛋?”

    他沉默了下才淡淡開口:“是我煮的。”

    程雨漓張大小嘴,更加愕然,“你煮的!?”他怎麼可能會如此好心,會不會有問題?“龍先生,謝謝你的好意,我看我還是先回去了,稀飯你就自己留著當早點。”

    她手忙腳亂地跳下床,卻重心不穩站下挺身,整個人向前滑了一步,龍薩眼明手快扶住她,但犧牲掉右手上的那盤炒蛋,摔成了一地的碎玻璃炒蛋。

    兩人微怔靠在一塊兒,目光同樣投注在地上的殘局。

    “對不起……”她瞪著那堆無辜受害的炒蛋陡然感到莫大愧疚,這盤炒蛋真的……是惡劣男龍薩煮的?

    龍薩拉起她,嘆了口重氣冷冷地說:“程小雨,如果你不把幸存的稀飯吃完,你今天別想離開這裡半步。”

    程雨漓認命的接過他手中的稀飯,“我吃就是了。”她站著捧過稀飯,稀裡呼滔地吞下肚中暖胃。

    龍薩全程盯著,那雙咖啡色的慵懶眼眸頓時像鷹眼般無比銳利?直勾勾地看得程雨漓心底發毛。

    吞完稀飯,她將空碗遞給他,“喏,全吃完了,現在我可以走了嗎?”

    他接過碗,溫熱的指尖碰觸到她的手背,頓時某人又霞光滿面。

    “把藥吃完再走。”他攤平的掌心上躺著兩顆藥丸。

    程雨漓嚇得往後猛退幾步,“吃什麼藥?迷奸藥?”就知道他沒這麼善良,原來是在打這種歪主意。

    龍薩好氣又好笑,“程小雨,你可不可以清醒點,這兩顆是胃藥。”他抓過她縮放在身後的小手,將藥丸塞給她。

    他是該贊許她很有自我保護的意識,還是該氣她把自己想得如此下流?

    程雨漓懶得再討水,直接就干吞藥丸,卻發現龍薩已經倒了杯白開水遞到她面前,她搖搖頭推拒,“不用了,我直接吞就行——”

    龍薩冷著臉將手中那杯開水飲盡,擱下玻璃杯,赫然湊近她,嚇得程雨漓往後直退,又倒坐在床鋪上。

    “你、你想做什麼?”她害怕得舌頭快打結,連話都說不好。

    龍薩但笑不語,手臂橫過她後頸,一把托起她的後腦勺,俊臉迎面壓下,吻住程雨漓訝然又驚愕半張的唇。

    “唔……”她睜大雙眸瞪視他,卻發現龍薩眸中閃爍著戲謔光彩,顯然是故意的——天啊!他竟然……竟然把嘴裡的水喂入她嘴中!

    程雨漓撐在身後的雙肘一軟,仰躺於床墊上,而龍薩竟順勢以泰山壓頂之姿撲上來,還越吻越飢渴狂野,像是要把她的小嘴吞噬般。

    她慌亂地以手掌擋駕,猛推他不動如山的胸膛,雖然他凌亂的襯衫還穿在身上,但前襟大開,精實的肌肉完全裸露,她覷得頭暈目眩,只覺得鼻血在醞釀狂噴。

    他微喘抽身,性感的唇勾起笑,“小雨,一直忘了問你,這是你的初吻吧?”

    她錯愕,在他“偷襲”了自己三次後才問這種本末倒置的問題?這個男人一定是故意的,擺明了在耍她。

    “你真的很惡劣耶,我惹你了嗎?干嘛三番兩次對我發情,明明說過我是很糟糕的女人,你說過死也不會挑上我,難不成你想反悔收回自己曾經說過的話?”

    龍薩略挑眉,口吻很久扁地反問:“是嗎?我真這樣說過?”

    “龍薩!你現在是跟我裝傻嗎?”她幾乎是難以置信的尖叫。

    “好,為了再吻你一次,我願意死一次來把話收回。”說完,他邪氣的眸子迎上她再度瞪圓的眼珠,然後封緘住她來不及出口的咒罵。

    捧起她訝然的小臉,他吻住她柔軟的唇,熱燙的掌心隔著衣物在她身體曲線上游走,甚至還大膽地探入T恤內……

    當龍薩掌心的熱度熨上她冰冷的小腹時,程雨漓立時驚醒,使出渾身解數推開他,氣喘吁吁地縮到床邊。

    她瞪住他俊美誘人的臉龐,怦然心動,“你……到底想怎麼樣?”

    “不怎麼樣,只是想吻你。”他一臉理所當然。

    “我是問,你到底想要把我怎麼樣?”他本來就這樣嗎?

    “不怎麼樣,我只是突然發現自己喜歡上一個叫程小雨的女人,雖然她穿著品味糟得嚇人,長相平凡,身材也平板,不過,我嘗過後覺得還不賴——”

    “夠了!你到底是想糗我還是想耍我?”他越說越離譜了,居然說喜歡她?他該不會生病了吧?竟然說出這種天方夜譚。

    龍薩精壯的身軀挪近她,一把勾住她快滑落床下的身子。

    “程小雨,你敢看著我眼睛,說你對我一點意思也沒有?”他勾起她尖細的下巴,將炙人氣息吐在她臉上。

    “我、我……”望入他深邃的眼眸裡,她心焦意亂,根本無法思考。

    “你怎麼樣?”他低笑。

    “其實,我覺得韓傑比你帥耶!”她下意識逃避話題,干笑了幾聲。

    龍薩俊容微僵,捏緊她下巴,“有種的話再說一遍,我發誓今天讓你下不了床。”他曖昧的眸子半眯起,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

    “不過綜合條件下來,大哥你還是最優的,絕對能在公關界混個三五十年都沒問題,連變成銀發族的時候也會有人來捧場。”她換上討好諂媚的笑容,免得真的“下不了床”。

    龍薩冷冷凝睇她,“以後,不准你再去Black Jack。”

    “為什麼?我還沒找到模特兒——”

    “模特兒就在你眼前。”邪魅的眸子示威性地冷瞪她。

    她倒抽口氣,“你說過不喜歡拍照的,你千方百計要我知難而退的……”

    他綻放一抹溫柔微笑,“不喜歡可以改啊!”他學著某人曾經說過的話。

    “不喜歡就別勉強,等會兒憋出病來就不好。”她不死心,仍繼續做垂死掙扎。

    “讓自己去做不喜歡的事情,這也算是一種人生挑戰,不是嗎?”龍薩抓過她的手,盈握在掌內曖昧揉搓。

    程雨漓讓他親昵的舉動弄得全身起雞皮疙瘩,想抽回手也不是,任他繼續也不是,心底開始有種自作孽不可活的覺悟。

    神啊,她到底給自己惹了什麼樣的麻煩了,像龍薩這樣完美出色的男人居然會喜歡她!這是什麼變態玩笑?一點也不好玩!

    程雨漓還是常偷溜去Black Jack找小紫,但得在龍薩進店裡前離開,不然她就會“很慘”——徹底被狼吻。

    像今天,她心情莫名惡劣,結束攝影工作後便跑來這裡喝酒,聽說今晚某人剛好輪休不會進店,她不必顧慮這麼多。

    她喝得微醺地撐首看著小紫,指著攤在吧台上的眾多照片問:“吶,你來幫我選一張,看看哪張最優秀,能參加英倫之夢比賽。”

    小紫手中正擦拭著玻璃杯,分神瞥過那一張張性感撩人的相片,有龍薩在車內的模樣,也有在公園的模樣,但總覺得缺少了什麼。

    小紫停下動作,“小雨,很遺憾,我得告訴你,這裡沒有一張照片是可用的。”

    “為什麼?”程雨漓皺起小臉。

    “其實,你自己應該也發現了。”小紫了然的目光掠過她心虛的臉色,一位好的攝影師應該盡其所能的挖掘模特兒的最大潛力,對模特兒必須懷有一份狂熱的情感,這樣才能拍出最完美的作品,這點你應該比我還清楚。”

    “我知道啊,可是——”程雨漓煩躁地扯住放下的發尾,“我對龍薩的感覺很模糊也很復雜,我甚至不知道該不該再繼續讓他當我的模特兒。”

    這幾天來,龍薩幾乎可說是個超敬業的模特兒,她要他擺什麼姿勢他絕不羅唆,拍攝地點愛約在哪裡就約在哪裡,除去他喜歡對自己毛手毛腳這個缺點外,她真不知道自己對他還有什麼好挑剔的,顯然,症結是出在自己身上。

    她,總莫名地對龍薩感到煩躁,見到他的時候會心跳加速,和他分開的時候情緒會莫名低落,看他准備去工作的時候,這種矛盾復雜的心情會更惡劣更嚴重,有時候,她甚至是心不在焉地按著快門,根本沒有對焦,只是瞪著英俊的模特兒發呆。

    “你想知道為什麼嗎?”小紫笑得莫名燦爛。

    程雨漓點點頭,焦慮難安,“當然想知道,再這樣下去我根本連比賽都不用參加,鐵定輸得很難看。”比賽截止日期剩下兩個禮拜,她急得快瘋了。

    “這樣吧,我先別告訴你,今天晚上,你知道龍薩為什麼不來店裡嗎?”小紫賣關子地扯開話題,眼神和刻意壓低音量的語氣顯得別有深意。

    程雨漓恍惚地搖搖頭,“不知道。”她哪會知道啊,她又不是他的誰,龍薩怎麼會告訴自己關於他的行蹤。

    “他去赴一位客人的約會。”小紫揚起眉頭,朝她曖昧地眨眨眼。

    程雨漓當下就知道她話裡的涵意,所謂的“約會”是指床上約會吧,男公關和女客人單獨約會還能有什麼節目?純喝咖啡談心?省省吧,這裡什麼都賣,就是不賣純情。

    小紫可沒錯過從程雨漓臉上一閃而過的怒意和失望,那是情人對情人間的特殊反應,呵,“情人”對“情人”呢!

    “去就去啊,關我什麼事!”程雨漓泄憤似地抓起酒杯一飲而盡。

    “你生氣了?”小紫試探性詢問。

    有人倔強地猛搖頭,“奸端端的,我何必生氣,希望那個男人小心點別得病,要是傳染給我的話——”

    “龍薩要怎麼傳染給你?”小紫壞心地挑她語病。

    程雨漓為之詞窮,讓口水嗆了下,“咳咳……沒有啦,這只是誇張一點的講法。”她總不能跟小紫說,那個壞家伙老是愛偷吻她。

    “我好像醉了,今天就這樣吧,改天再過來。”程雨漓避開小紫猛觀察自己反應的視線,丟下酒錢拎起背包落荒而逃。

    本以為是用來隨口敷衍小紫盤問的一句話,但是……她好像真的喝醉了……醉到連自己家的方向都弄不清楚,竟然跑來……

    程雨漓瞪著矗立於眼前的豪華大廈,而十五樓正是某人的賊窩,她一定是醉到神經錯亂,自己家不回,居然跑來龍薩公寓樓下。

    “算了,管他和誰上床,我管得著嗎?”她心緒紊亂悄聲嘀咕。

    轉過身,將滑下手肘的背包攬好,程雨漓落寞地將手插入口袋裡,踢著柏油路上的小石子踱步。

    街口轉入車輛,刺目的車燈照在程雨漓身上,她下意識抬起手臂遮擋,略眯起眼將視線迎向車身,再熟悉不過的蓮花跑車標志閃身而過。

    她嚇得酒醒了大半,害怕自己的詭異行徑被發現,不假思索便打算開溜,但似乎為時已晚。

    “程小雨,你是剛好散步散到我家,還是專程過來找我?看到我就想跑,又是什麼意思?”

    龍薩姿態慵懶地斜倚在車門旁,扔掉嘴邊的煙,價格不菲的BOSS皮鞋將殘煙踩熄,在詩意盎然的早秋黑夜裡,他俊美的神態、俐落的舉止和瀟灑不羈的氣質,仿佛使人產生走進電影畫面的錯覺,他帥氣得像個文藝愛情片中專門欺騙女主角感情的風流男主角。

    事實上,他就是!程雨漓火大的在心底揣想著。

    “鬼才會專程過來找你,我只是想告訴你,明天的約取消,我不想拍了。”那種焦慮感又漲滿她胸臆,看見他那雙桃花眼就想發飆。

    原以為會見他爽快說好,訛知道龍薩只是略微迷惑地望著她,甚至帶點關懷地問:“小雨,你怎麼了?”

    又來了,他又拿那種溫柔似水的嗓音折磨她,她又不是他的客人,何必給她好臉色看?干嘛老是無端對她笑?為什麼要突然答應當她的模特兒?簡直是莫名其妙……莫名其妙的自己!她何必在乎他這麼多!

    龍薩瞅見她咬唇不語,清秀的臉蛋上布滿憤怒欲言又止,過了半晌,她握了拳又松,竟然選擇轉身,一聲不吭就走。

    他愣了下,連忙快步筆直走向她,自背後扯住她胳臂。

    “程小雨,你到底怎麼了——”

    “我叫程雨漓,不叫程小雨,小雨這個小名是給親近的人喊的,不是給你!”

    她倔強不回首,僵直著身軀背對他,拒絕再受他俊臉影響。

    龍薩飛揚霸氣的眉微皺,察覺出她壓抑嗓音下的異狀,他掌心暗使勁將她強行扳回身。

    側過身,程雨漓臉上有來不及抽回的赤裸裸情愫,還有……噙在眼眶裡的酸楚淚珠,龍薩心頭猛烈一痛,頓時感到一股無可名狀的混沌情感乍湧。

    “你……”他被自己心底隨之而來的想法驚駭住——她泫然欲泣的臉倒映在他燦亮的瞳眸中,是如此動人的楚楚可憐,幾乎擰疼了他的心!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8 04:31:23

本帖最後由 個人言論 於 2016-11-28 04:33 編輯

第4章(1)

    “放開我,你這個病菌帶原體。”程雨漓扭肩甩開他鉗制於上的手,硬是低垂螓首不讓他有機會看見她眼中的淚。

    “病菌帶原體?你指的是哪種病菌?”他壞壞地挑眉,拽住她手臂不讓她有機會逃脫。

    程雨漓逐漸迷蒙的淚眼瞪向他,咬牙切齒的說:“當然是性病、AIDS那一類的風流病!”虧他還有心情問是哪種病,自己應該很清楚才對。

    修長的手指勾起她下顎,俊臉湊近怒氣滿面的小臉蛋,龍薩略眯起的雙眸直凝望進她眼底急欲隱藏起的情緒,“小雨,你是不是——”

    “我沒有!”她只差沒放聲大叫。

    “我還沒把話問完,你怎麼就知道答案。”他挪揄的眯看她。

    她臉上旋即掠過一絲心虛,“我知道你要問什麼。”

    “哦?那我想問什麼?”他勾起惦懶的魅笑,嗅出她很衝的語氣裡的酒味,不必猜測也清楚,她這酒鐵定是在Black Jack喝的,而小紫必定對她“動了點手腳”,否則她不會如此反常。

    “你想問我是不是哭了,所以我回答你沒有,就這樣。”

    “不,我想問的不是這個。”他刻意拉長尾音。

    “不然你到底想問什麼?”她嗓音尖銳地問。

    龍薩露出自傲淺笑,雙手捧住她臉蛋,“你,是不是愛上我了?”

    他話出口的那一瞬間,程雨漓甚至忘了要忍住淚水,就這樣任由透明水珠滑落臉頰,怔怔地看著他邪惡又俊美的笑臉。

    他像個暗夜惡魔般,問自己是不是已經打算出售靈魂對他神魂顛倒。

    她神緒恍惚的輕搖首,“沒有,我沒有……根本是你作夢,我瘋了才會愛上你——”

    “那麼,你敢看著我眼睛,對我說一句“你不愛我”?”他使勁壓住她蠢蠢欲動的肩膀,防止任何一個讓她逃逸的機會。

    “我不愛——”

    “看著我的雙眼說。”他冷硬地下達命令。

    程雨漓猛然對上他陰郁的瞳眸,頓時,自己的防備和對他的厭惡排斥都顯得可笑又無力,她最痛恨的就是這雙眼睛,深邃又充滿神秘感,老是在無聲無息地誘惑她。

    “我不愛你!我根本就不愛你!我討厭死你了!”她終於哽咽出聲,“你是個不講真情的男公關,只喜歡騙女人感情的牛郎,只要付錢就可以隨便和女人上床的爛男人,根本沒有節操——”

    龍薩抓過她,垂首深吻住她喋喋不休的抱怨,或者也可以說,這些話全是程雨漓用來欺騙自己真實情感的借口謊話。

    他百分之百能確定,程小雨這個女人確實愛上自己了。

    他深情地吻住她,用前所未有的柔情蜜意哄騙她就範,薄唇毫不客氣地對她肆意掠奪,濕熱的舌尖不時試探著她膽怯逃避的唇,他甚至將她完全摟進懷裡,她幾乎像棵蘿藤,只能單純地依附著他的身體吸取溫暖。

    龍薩絲毫不讓程雨漓有閃躲的機會,將她抱起身,熱燙的唇舌不曾離開過她的嘴,他們瘋狂激烈的一路吻入大廳,吻進無人電梯,吻進十五樓的豪華公寓。

    一直吻到龍薩偌大的床鋪上,他急躁地扯開自己的襯衫,用高超的吻技將程雨漓吻得天旋地轉,只能猛烈喘息接收他一波又一波的侵襲。

    他因情欲喧騰而氤氳的眸子迎上她迷亂的眼眸,低沉沙啞的嗓音性感地在她小巧的耳邊細語,“這張床,你是第一個躺上來的女人。”

    程雨漓暈眩的腦中不斷地盤旋重復著這句話……按下來的那些甜膩纏綿,她用一顆發暖的心迎接。

    她主動回摟他,有些不服氣的說:“你是個很糟糕的男人,但是我愛你。”

    龍薩吻住她的唇辦赫然失笑,“你是個很糟糕的女人,但是我喜歡。”

    程雨漓生氣的瞪著他,仰起臉咬了他嘴唇一口,見他雙眉擰起後才松口。

    “程小雨你慘了,我會讓你知道這一咬的代價有多大。”

    在謐靜的濃夜、十五樓的空間裡,空氣中充滿著戀人的絮語和怦然戀曲,那是專屬於他們的……午夜之戀。

    銀白的月光自落地窗上的蕾絲布簾斜映入室,程雨漓背對著身後環住自己腰身的男人,疲憊的雙眼瞪住映照在大理石上的淺柔月光。

    她居然……和龍薩上床了!她不僅把初吻送給了他,還連本帶利把初夜也送他,還對他——告白!

    這一切是不是夢?還是說她宿醉未醒?將視線收回,挪移至腰間那只環摟住自己的手臂,結實的肌肉和修長的手指與寬大的手掌,驀地,程雨漓剛消退的爆熱又陡升,渾身緋紅。

    霎時,攬住她纖腰的手臂縮緊將她往後拉去,“你發燒了?”

    龍薩扳過她暈紅的臉蛋,前額熨貼她額心測量體溫。

    “沒、沒有。”她不敢直視他激情過後的臉龐,太迷人了,讓人毫無招架之力,跟這個男人在一起,就像吸食鴉片般墜入永晝永夜的漩渦,想抽身時已病人於心,無法拔除。

    “你的臉為什麼這麼紅?”確定她體溫沒有異常升高,龍薩才挪開前額,但雙眸仍緊盯住她別扭的臉。

    “我缺氧不行嗎?”討厭,他干嘛一直問。

    “缺氧?那我幫你做人工呼吸。”

    他低笑著,旋即把唇湊上,卻被程雨漓驚悸地伸出小手捂住,並一臉無奈地瞅著他。

    “你別開玩笑了!我們這樣……是不對的。”她很想擺出正義凜然的臉來罵他,可是在身無寸縷僅覆著薄被的情形下,實在很困難。

    “哪裡不對?”他挑眉。

    “你和我這樣是不對的,一個藝術家是不能和自己的繆思有曖昧……還有,你和我發生了這種、這種不可告人的事情,你不覺得丟臉嗎?你不是老說我很沒有格調、說我糟糕、說我——”

    “程雨漓,你現在才想撇清關系不嫌太晚?”龍薩斂下笑容,怒意堆聚於眉宇間。

    “好吧,算我吃虧一點,反正失身的也不是你,我絕對不會告訴任何人關於今天的事,往後我們還是井水不犯河水——”有人刻意裝傻,還在滔滔不絕地討論著收拾殘局的作法。

    “程小雨!”惡魔忍不住咆哮。

    “干嘛?難道你不想挽回這個錯誤嗎?”她被他的怒喝嚇得縮起臉。

    “幾個鐘頭前,是誰說她愛我?又是誰沉迷在我的床上?”這個女人真的很懂得怎麼惹他發火。

    程雨漓臉紅得家火燒,“我今晚喝多了,把你當成別人了——”

    “是嗎?那你的別人剛好也叫作龍薩?”

    他瞪著她心虛的雙眸。

    她也火了,氣急敗壞地說:“你一定要說得這麼露骨嗎?我確實是喜歡你,不過我們根本不適合彼此——”

    “適不適合由我決定,不是你。”凶惡地宣示完,龍薩托起她的臉,又以另一波火熱攻勢征服她。

    程雨漓簡直不敢相信,短短一個晚上,她居然和一個以為永不可能有交集的對像在床上滾兩次!?

    瘋了瘋了,這整個世界都瘋了!

    “小雨,我喜歡你……”

    在程雨漓失去意識陷入天旋地轉的纏綿寸,耳邊傳來龍薩親昵的呢喃。

    說真的,她感到有些小傷心,為什麼他就不能說“小雨,我愛你!”呢?

    難道他不知道,喜歡和愛,也是有段差距的呀!

    小紫訝異地看著在自己面前落座的男人,他正掏出煙低首點上,修長白淨的手夾起煙對她揚揚手當作招呼,漫不經心的姿態卻足以迷倒在場所有女性。

    她看著龍薩心不在焉地咧嘴微笑,狐疑地皺眉問道:“都辭職了,來這裡該不會是想跟老客戶道別吧?”

    他吐出煙霧,淡淡地說:“只是習慣性來這裡坐,沒打算跟誰道別。”

    “你連一個辭職的理由也沒給,說走就走,為什麼這麼突然?”

    “我要走還需要理由嗎?親愛的堂姐。”他將空酒杯挪近小紫,示意她添滿。

    小紫略眯眼,“怎麼,你決定要收心回美國了?親愛的堂弟。”語末特意拉長音嘲弄他。

    龍薩彈彈煙灰,慵懶地睨著她,“還沒打算,不過,想在台灣多混一陣子。”

    他下意識的放縱銳利視線梭巡著店內。

    “你辭職的原因該不會是為了小雨吧?”這幾天Black Jack的生意明顯少了許多,主因正是這個說走就走的男人。

    “我只是厭倦了這裡,當初只是你邀我加入,而我剛好閑著發慌便來台灣,現在,這裡已經沒有什麼能吸引我繼續久待。”

    當初加入Black Jack的公關群,他只是想嘗嘗夜夜笙歌的荒唐日子,但現在卻莫名地感覺膩……

    小紫促狹地笑瞅他,“算了吧,說穿了,你就是為了小雨而辭職的,那天,她一聽到你和客人約會,整張臉就像是泡在醋湯裡,當晚你就把她吃干抹淨,你對女人的那一套還真是無往不利。”

    “我們的事,是程小雨跟你說的?”他略繃著俊臉問,這個笨蛋,連這種事情也跟小紫說,到底懂不懂事情的輕重緩急。

    “她昨天來我家裡借暗房衝洗照片,我誘騙她說出來的,雖然只透漏了一點,但看她臉紅成那樣,我想八九不離十吧!”

    龍薩不悅地微瞪她,“聽你的口氣,程小雨老往你家跑?”

    “這幾天吧,畢竟後天就是比賽交件的截十日,她當然會辛苦一點。”

    “比賽?”他捻熄煙,咖啡色的瞳眸掠過一絲晦澀。

    小紫訝異的問:“你不知道嗎?”見他臉色略沉,她接續道:“小雨為了參加英倫之夢的比賽准備了很久,你身為她的模特兒居然什麼也不知道,太誇張了吧!”

    媽的,程小雨這個女人今晚慘了!龍薩突生火氣,滿臉怒容,“英倫之夢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他早就跟她說過,當她模特兒的唯一條件就是不准將照片曝光在大眾傳播媒體之下,這個女人從頭到尾都在耍他!

    小紫見他氣炸的模樣,愣了愣,“英倫之夢是著名的國際攝影比賽,今年在台灣舉辦,首獎是一封名家推薦函,外加倫敦藝術大學的獎學金,小雨已經准備了很久,你不知道?”

    “倫敦?”他現在甚至不知該對哪一件事先抓狂。

    “你這麼生氣做什麼?”小紫被龍薩吼得一頭霧水。

    “媽的!龍紫茵,你為什麼現在才跟我說?”他像個傻子被她們蒙在鼓裡。

    “我以為你知道啊,你跟她關系比我還親密,居然跑來質問我,未免太可笑了點。”好脾氣的小紫也揚高音量與他對吼:“還有,小雨不過是參加個攝影比賽罷了,你氣什麼?”

    龍薩俊美的臉冷酷得像塊冰,“我不准她把我的照片曝光,不想她去參加比賽!更不想她贏!”

    “龍薩,你太惡劣——”

    “對,我就是這麼惡劣,她早該想清楚才來招惹我!”

    凶補惡煞地撂下狠話,龍薩火大地摔開無辜的酒杯起身走人,小紫瞠目瞪著地上的碎玻璃,不知道自己招誰惹誰了,區區一個攝影比賽,有必要氣成這副德性嗎?

    程雨漓走出雜志社,仲了個懶腰又揉揉愛困的雙眼,垂首看了下腕上時間,正要右轉走向公車站牌時——不知幾時,龍薩雙臂抱胸斜倚在車旁睥睨著她。

    倏地,她不爭氣的雙頰拼命冒火,剛剛懶洋洋的模樣都被他撞見了?拼命做好心理建設後,她才佯裝不經意地發現他。

    程雨漓故作驚訝,“龍薩,你怎麼會在這裡?”發生關系的那晚後,他們就不曾見過面,算算也將近一個多禮拜了。

    他俊美的臉龐略微繃緊,雙眸冷睨著她,“程小雨,我問你,還記得你幫我拍照的第一天,我跟你說過什麼?”

    她怔了怔,“你說……不能把你的照片曝光在公眾場合下。”邊說邊心虛地別開眼,就怕被他銳利的目光發現自己要干的壞事。

    “那你是怎麼回答我的?”

    “我、我說好,絕對不會把你的照片曝光。”她就只打算悄悄拿一張去參加比賽嘛,他應該不會發現吧!

    龍薩忽而車起淡笑,朝她勾勾手指,“好,你過來。”

    “叫我過去?”她驚訝地比著自己。

    見他始終微笑,程雨漓連忙紅著臉小碎步跑向他,才剛停在他面前,就被厚實的手掌按住肩頭,他低首在她身側耳旁低語。

    “想不想拍照?我現在心情特別好。”他的唇幾乎觸碰到她白皙小巧的耳垂。

    “現在?”她有些錯愕,現在已經將近九點鐘了,要上哪兒取景?

    “當然,我說的就是現在。”

    “可是……已經這麼晚了,公園的光線也不好,要上哪裡——”

    驀地,龍薩吻住她紅通通的耳垂,又輕聲細語了幾句,只見程雨漓俏臉頓時尷尬得煥熱難耐,咬著唇不敢回答。

    他竟然、竟然這麼不害臊的說要在床上拍!天啊,這種成人式的對話,她實在招架不住。

    才想一口拒絕時,她卻發現自己已經被連哄帶騙拐上車,只能愣愣地盯著龍薩側臉懊悔自己太沒定力。

    不過,她總覺得今天的龍薩和往常不太一樣,到底是哪裡不一樣呢?狐疑地偷覷他,程雨漓不解地想著……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8 04:33:37

第4章(2)

    十五樓的空間內,旖旎色彩不斷。

    “等……一下。”程雨漓被吻得神魂顛倒,差點連自己身在何方都不清楚,猛然抽回神,才發現莫名其妙躺上了龍薩的床。

    龍薩早褪去上衣,僅著一件貼身黑長褲,性感指數幾乎破表。

    他側臥在床上,僅用一雙勾魂攝魄的桃花眼凝視她,唇邊噙著一抹淺笑,似乎相當樂見她被自己吻得團團轉兒的無助模樣。

    程雨漓咽下口水,連忙衝下床打開散落於地的背包,掏出她那台老舊的傳統型單眼相機對准床上的“綺麗風景”,連忙“喀嚓”按下快門。

    她沒察覺,在拍照的同時,龍薩笑容微斂,魔魅雙眸掠過一絲慍怒。

    “程小雨,你是要自己乖乖回到床上來,還是我過去?”他捺著性子又讓她多拍了幾張性感照。

    程雨漓臉乍紅,聽出他低沉嗓音下的威脅,連忙收好相機乖乖滾回床上“待命”,她干笑幾聲,“你不是說要讓我拍照嗎?”

    他略揚眉,傲氣地說:“要拍也得等我拿到報酬再說。”

    “報酬?什麼報——”沒機會問了,她的小嘴又被堵上,感覺到他火熱的身軀挪向自己,下一秒,他們雙雙被熱情吞噬。

    但,直到意識沉淪的最後一刻,程雨漓的腦海裡還肖想著,等會兒激戰過後,趁龍薩淺眠之際,再多拍幾張好照片,這樣能選擇參賽的照片肯定又多上許多。

    幾個鐘頭過去,沉沉睡去的人卻是工作了一整天而累得睜不開眼的程雨漓,龍薩率先起身,撐頰俯視她深睡的側臉,緩慢地整理起自己的思緒。

    盡管他不懂得攝影那一套,但曾瞄過程雨漓拍攝的照片,確實頗有兩下子,萬一,她真拿自己的照片去參賽,說不定還真可能拿個首獎回來。

    首先,她欺騙他,不遵守已允諾他的規則;現在,這個女人極有可能在瞞著自己去參賽的情形下,拿了獎學金溜去英國讀書。

    程雨漓,到底把他當成什麼?一個充當模特兒的男公關?

    龍薩凝聚怒意地半眯起雙眸,伸出修長手指輕刮她細嫩的臉部肌膚,程雨漓絲毫不清楚,自己正熟睡在一團風暴當中。

    “程小雨,是你先不尊重我的,別怪我也對你不尊重。”輕柔地撂下狠話,龍薩套上長褲掏出煙點上,吞雲吐霧間下床拎起程雨漓的單眼相機。

    他略頓了下,側過臉瞥向床上安穩酣夢的人兒,稍猶豫了幾秒才抽起底片,將膠卷慢慢的拉開曝光,而程雨漓渾然不知,還在大做美夢……

    一早,程雨漓下意識地被規矩的生理時鐘瞬間驚醒,倏地從暖暖被窩中爬起,探頭一望,龍薩俊美的臉正放柔地枕在身旁闔眼淺寐中,又看看牆上的水晶吊鐘,她低呼一聲跌下床。

    她躡手躡腳地抓起散落一地的衣物飛快地穿上,連忙抄起背包和相機就往外衝。

    今天下午就是英倫之夢比賽交件的最後期限,她得快點到小紫家借暗房衝洗底片,差點就睡過頭錯失良機。

    程雨漓前腳剛離開公寓,獨留床上的男人雙眸便懶懶睜開,唇邊牽起一抹得意狡詐的微笑,他知道,過沒多久,程雨漓一定會再回公寓。

    程雨漓一古腦兒衝到小紫家,還沒來得及按門鈴,小紫剛好就替她開了門。

    “我還以為你玩到連比賽都不顧,連我們約九點都忘了。”小紫盯著她脖子上的吻痕戲謔地說。

    程雨漓尷尬萬分的拉緊襯衫領子,“你胡說什麼,我是因為昨晚工作太累所以睡過頭了。”

    小紫無所謂地聳聳肩,“如果你要這樣狡賴,我也沒轍,快進來吧,我把工具都准備好了,下午五點是最後交件期限。”

    “小紫,謝謝你;你真是我踏進Black Jack後唯一的幸運——”

    “話別說得太快,等你拿到首獎後,這句話應該會原封不動地轉送給龍薩。”

    “小紫!”程雨漓投降地遮起熱紅的臉。

    “算了,再糗下去,要是害你錯過比賽就造孽了。”小紫取笑了幾聲,抽過她手裡的相機,走進屋內角落的暗房。

    小紫正准備取出底片,卻發現裡頭空無一物,錯愕地轉身句:“小雨,你是不是拿錯相機了?這台相機裡面沒有底片。”

    “怎麼可能!”她嚇得臉色發白,天啊,這麼重要的時刻千萬不能跟她開玩笑,會死人的。

    “對了……”程雨漓倏地憶起昨晚,“會不會是我昨晚拍完照的時候收卷好放在龍薩家……”

    小紫頗感興趣地斜睨她,“嗯哼,不錯嘛,竟然放在龍薩家。”

    “小紫!別鬧了!我得快點去拿回來,不然會來不及交件。”程雨漓扯扯她手臂焦急地走出暗房。

    小紫驅車送她回龍薩公寓,程雨漓憂心忡忡,根本不理會小紫一路上的取笑,只擔心著那卷底片。

    到了公寓門口,小紫才停住笑,識相的往旁一站,“你進去拿,我在門口等你吧!”她可不想一大早就見到裸身的堂弟。

    程雨漓看出她眼神促狹的噯昧,也不吭聲地低下頭按門鈴,過了半晌,龍薩略繃緊的俊臉出現在門的另一邊睨著她們倆。

    “龍薩,你有沒有看到我的一卷底片?”程雨漓急躁地衝他問。

    “底片?”龍薩眼神閃過一絲詭譎,“你是說放在茶幾上的那卷?”成了一堆廢膠卷的東西。

    她興奮地松開皺緊的眉心,開心微笑,“對,就是那卷。”說完,她不等龍薩開口就從他慵懶撐高在門上的手下邊穿身而過,“我自己拿就可以了,不用麻煩你。”

    小紫狐疑地瞅著龍薩,看他唇邊揚起奇異笑容,不禁問道:“你在好笑什麼?”

    龍薩不回答她,逕自關門返回房間內,好整以暇地雙臂環胸,冷眼瞧著程雨漓趴在地板上東搜西索。

    “奇怪,沒在茶幾上,會不會是滾到床底下……”程雨漓疑惑的聲音逐漸隱匿,她上半身幾乎沒人幽暗的床下,伸長手不停打撈。

    驀地,程雨漓傾斜的視線內,忽而撞入一串卷成團的曝光膠卷,她雙眸瞪圓猛然倒抽一口氣,沒來得及回神,劈頭就傳來龍薩冷淡的笑聲——

    “你找的,該不會就是這團垃圾吧?”他惡劣地刻意搖晃手中的膠卷。

    那黑亮的膠卷硬生生的映照出程雨漓緩緩站起身的倒影,和她失神恍惚、一瞬間蒼白的臉。

    她全身輕顫,直瞪住膠卷,就是不曾瞥向龍薩,以著略微發抖的嗓音沙啞地問:“為什麼?為什麼我的底片會被抽出來?”

    她幾乎是以氣音在發問。

    龍薩將膠卷扔到她腳邊,斂起唇邊的淡笑,寒漠地冷睇她,語氣極為冷酷無情,“程雨漓,你以為真可以在我面前任意的作戲蒙騙?當初,我已經說過,不准把我的照片曝光在任何公眾場合,你還信誓旦旦地答應,一轉身,就想拿我的照片去參賽?”

    她蒼白發冷的麗顏湧上一抹愧色,“沒錯……欺騙你確實是我的錯,但你連個解釋的機會也不肯給我,就自己動手毀了我的底片?”

    問完的同時,她鬧哄哄的腦袋飛快晃過昨夜龍薩的不尋常舉動;他特地到雜志社等她,還問她要不要拍照……

    難道,他早就預謀好這一切?

    為了整她,他昨晚騙自己上了他的床?

    凝睇著她恍悟的臉,龍薩干脆直截了當開口證實,“沒錯,我昨晚是故意把你留下,然後趁你睡著後把底片抽出來。”

    “龍薩!你是全天底下最卑鄙的男人!”她忍不住委屈,略微哽咽的嗓音細細地啜泣著,她簡直不敢相信,他居然用這種手段來懲罰她。

    龍薩冰冷的視線刻意忽略掉她臉頰上滑落的淚水,“是你不尊重我在先,又怎麼怨得了我?還有,如果你以為能拿之前的照片去參賽的話,那就大錯特錯,我不會准許的。”

    他煩躁地盯住她臉上瑩亮的整串淚珠,頓覺心煩意亂,不過是個攝影比賽罷了,她有必要這麼難過嗎?

    要怪,就怪她當初不遵守與自己的約定。

    程雨漓盈握起雙拳,牢牢握緊,咬住泛白的唇辦,睜著模糊淚眼瞪住他高傲自大的臉。

    龍薩聽見她用十分決絕的力道低喊:“龍薩,你給我聽好。我,程雨漓,絕對不會拿你的照片去參加任何一場比賽,也絕不會留下任何一張你的照片,你盡可以拿回去。”

    她冷倔地抬起手背抹掉眼眶的淚,逼自己冷靜面無表情的迎視他。

    “你是個自大又目中無人的大爛人!以為全世界都繞著你轉,以為每個女人都該臣服在你腳下,告訴你,我程雨漓再也不會迷戀你,也不會再浪費任何一張底片去拍你——”

    程雨漓咬牙瞪視他,雙拳猛力緊握,起誓般衝他喊道:“就算全世界只剩你一個模特兒,打死我也不會再拍你!”

    龍薩讓她含淚的宣誓怔住,下意識想出手抓住她纖瘦的肩膀,卻被程雨漓早一步躲開,她恨恨地、深深地再瞪了他一眼後轉身就跑,讓他連挽回的話都來不及吐出口。

    “程小雨!”龍薩驚懼地喊著她,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她不回首的背影消失在大門。

    他愣了下拔腿就追,出了門口早不見她蹤影,卻被滿臉錯愕的小紫拉住。

    “龍薩,你對小雨做了什麼?她剛剛竟然對我說,這一輩子都不想再看到你。”

    龍薩聽了又是微愣,“我……毀了她的底片,還告訴她別想拿我的照片去參賽。”

    小紫怔住,下一秒氣急敗壞的大罵:“你太惡劣了!你知不知道?小雨為了這個機會忙了多久?你知不知道,她為了這個夢想,老早就和家人鬧翻,自己一個人大學畢業就跑來都市找機會磨練,整日縮衣節食的過日子在買相機、底片,她等的就是這一天去國外學習攝影一直就是她的夢,你現在等於是毀了她的夢想,毀了她的機會!”

    難怪小雨哭得那麼傷心欲絕,其實,讓她更難過的,應該是龍薩居然一點也不體諒她,只是自私地想到自己。

    小紫氣炸了,抓起怔愣的龍薩拖著他走入電梯,“混帳!你快去把小雨追回來,難道你對她只是玩玩而已?”

    龍薩沉默不語,只是任由她拖著自己,那是她的夢……他竟然毀了程小雨的夢!

    他倏地舉拳擊向電梯內的玻璃鏡面,咬牙切齒的低吼;“這個笨蛋,為什麼從來不跟我提這些事!”

    忽然想起她老犯胃痛的消瘦身形,和她小心翼翼保護心愛相機的模樣,龍薩幾乎快被滿滿湧現的自責淹斃,程小雨對他幾乎可說是了若指掌,而他對她的了解卻是所知有限。

    “龍薩?”小紫從未見過龍薩發如此大的脾氣,看來程雨漓在他心中確實頗有可觀性的地位。

    他僵硬的俊臉轉向小紫,“告訴我,程雨漓住在哪裡?”

    可笑的是,他竟然連她住在哪裡也不清楚,只知道她的工作地點,每次都是程雨漓來找他,而他唯一主動的一次就是昨晚……毀了她夢想的昨晚。

    小紫嘆氣搖搖頭,“天啊,你竟然連她家在哪裡都不知道,看來,是我錯看了你們的關系——”

    “龍紫茵!”龍薩暴虐的低吼,已經沒有耐性再干耗下去。

    小紫又嘆口氣,“我知道了,我帶你過去。”

    海藍色的BMW一路狂覦,盡管從前閑暇無事老愛和堂弟比賽試試愛車性能的最大極限,但,這真是她此生坐過最瘋狂的車速,簡直是在跟F1賽車比試。

    “停車!你開過頭了。”小紫驀地大叫,指著差點錯身而過的房子。

    良好的煞車性能即時發揮作用在柏油路上刮出一排急速煞車下的輪胎痕。

    龍薩暴躁的跳下車,瞪著矗立在前方搖搖欲墜的破爛公寓,心頭莫名的又是一揪,媽的,程雨漓這個女人到底都過什麼樣子的生活?

    小紫繞過瞪看破舊公寓生悶氣的龍薩,逕自上了二樓轉角處,試探性地敲敲門,卻久無回應。

    龍薩尾隨在後,一把推開小紫,竟然抬腳使出蠻勁將老朽的木板門踹開,小紫當場錯愕——這也是她第一次見到龍薩干出如此沒氣質可言的舉止。

    “程小雨!你在哪裡?快出來!”龍薩焦躁地不請自入,一進狹小昏暗的公寓後便微怔。

    陳舊但干淨整齊的家俱完好,一瓶僅剩半杯的礦泉水靜躺在桌上,幾滴水漬凝結在瓶身旁,顯示了不久前應該是有人動過。但,該有的東西都已不見,雖然有幾樣遺落的私人物品,看得出來主人走得匆忙又粗心,不過,該帶走的重要物品一樣也不留。

    “龍薩,你過來看這個。”小紫停頓在冰箱前方,臉色凝重地朝他招手。

    龍薩踩著僵直的腳步往前,循者小紫所指方位一望,整個人驚愣住,密密麻麻的照片被用磁鐵壓在平整的冰箱門上,照片中的模特兒是龍薩再熟悉不過的一張臉——他自己。

    龍薩,你給我聽好,我,程雨漓,絕對不會拿你的照片去參加任何一場比賽,也絕不會留下任何一張你的照片,你盡可以拿回去。不久前,程雨漓信誓旦旦的話此刻在陰暗的空間內回蕩著,龍薩狠狠地呆住,幾乎無法動彈,只能神色陰郁的瞪著那一張張照片。

    程小雨,她不是在說氣話,是來真的……

    良久,龍薩嗓子略微沙啞地道:“告訴我小雨老家的住址。”

    小紫愣了愣,“龍薩……我也不知道小雨的老家住哪裡。”

    原以為龍薩會大發雷霆的咆哮,豈料,他竟然平靜地將冰箱上的照片一張張取下來,冷靜得教小紫心驚膽顫。

    “龍薩?”

    暈黃斜照的殘陽透過窗縫映在龍薩俊美的側臉上,形成一片自然陰影,卻也顯得他神態靜止凝結,眼神深處蟄伏一抹晦澀陰郁。

    “她說,就算世界上只剩下我一個模特兒,她死也不會拍我。”龍薩乖眸凝睇手裡的照片,忽而冷笑,“好,我倒要看看,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她會不會拍我,既然,她敢撂下那種狠話,就該瞧瞧我會怎麼讓她把話收回!”

    小紫根本聽不懂他話中的意思,來不及問個清楚,就看著龍薩挺拔的身影轉身離去,似乎帶著某種異常堅毅的決心。

    龍薩到底會怎麼做?他對小雨究竟是真心還是假情?小紫靜靜地環視著人去樓空的小公寓,忍不住又是嘆氣搖頭,龍薩真的太自私了,一點也不顧及別人的感受與苦衷。

    他們兩人曖昧不清的關系,在此刻正式的畫上句號。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8 04:33:48

第5章(1)

    計程車司機邊駕駛邊瞄了眼照後鏡,鏡裡照映著一張秀麗的臉蛋。

    程雨漓往昔青澀的小圓臉經過三年多的異國磨練,已然略微抽長削尖,清瘦的身材依舊卻多了分女人味,鑲嵌在臉上的那雙眼眸,邃亮有神,幽黑瑩亮,特別惹人忍不住多看幾眼,她略牽起的嘴角邊浮現淺淺的小梨渦,側著臉觀望車窗外的鬧區街景。

    “小姐,你是從國外回來的?”趁著紅燈停下車,司機逮住機會就問。

    “是啊,我去英國留學,上個月才剛畢業。”

    “英國喔,很不便宜喔,英鎊貴得要命。”聽她這樣一說,司機又偷覷了眼她身上人時的穿著。

    一襲窄身及膝的亮紅色安哥拉羊毛大衣,裡頭搭配著悧落的黑色短洋裝,腳裹一雙黑色寬版長靴,這位小姐瞧來既時尚又不失個人穿衣風格,相當亮麗有自信。

    程雨漓發現司機的偷覷,忍不住蹙眉問:“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司機一直盯著她的服裝瞧,難道英國的流行不適用於台灣?

    “沒有、沒有。”司機尷尬的收回目光,“小姐,到台北車站沒錯吧?”

    “嗯,在這邊停車就可以了。”她引頸往窗外一看,發現車站就在對街。

    程雨漓付了錢下車,計程車剛駛遠不久,另一輛黑色寶獅轎車旋即駛近她身旁,駕駛座的車窗緩緩降下。

    一張年輕俊俏且神采飛揚的臉正笑盈盈迎視她,“小漓,千呼萬喚之下,終於把我們的未來之星召喚回國,真是需要很大的面子啦!”

    程雨漓不顧淑女形像的輕翻了個白眼,瞟著一臉笑得諂媚的男人,“學長,你再繼續拍我馬屁的話,待會兒要是我將飛機上吃的東西都吐出來,你可要負責。”

    雷子浚朝她勾勾手指,戲謔一笑,“先上車吧,要是把你凍壞了,我可是會心疼的。”

    程雨漓無可奈何地聳聳肩,隨後坐上寶獅轎車,拉好安全帶後才發現雷子浚正撐著臉笑望她。

    她被看得全身發毛,縮了下身子,“學長,你笑得這麼淫蕩做什麼?”

    “小漓,我發現半年不見,你變得更漂亮了,真可惜當初在英國沒先把你訂下來,太可惜了。”他撫著下巴,將她仔細地從上看到下。

    “學長,別說得那麼誇張,不過才五個月沒見面好嗎?”她扯扯他手臂,示意他快將車開走,因為前方有個交警正朝他們的方向靠近。

    雷子浚被迫中止取鬧,只好乖乖開車,“說真的,區區一個畢業展,就讓你得了不少獎項,還讓業界人士紛紛上前詢問,你回來台灣確實可惜了點。”

    “也不知道是誰,每天隔海打越洋電話來鼓吹我回台灣,而且還有預謀性的要我到他新創立的攝影工作室效力。”她斜睨駕駛座上的男人一眼,懶洋洋地說。

    “當然啦,你是我一手栽培出來的愛將,工作室成立的那天起,我第一個想網羅的就是你。”

    說著說著,雷子浚趁紅燈的空隙,伸出右手掐掐她粉嫩的臉頰,舉止相當親呢,不知情的人恐怕相當容易將他們歸為情侶。

    程雨漓笑笑地拍開他的魔爪,將他不安分的手掌抓回方向抵上,“要是我不回來加入學長的話,恐怕要被當成不懂得知恩圖報的家伙了。”

    當年,她貼上所有,帶著身邊僅有的積蓄和寶貝相機毅然決然飛到英困,講著一口破爛英文,四處找機會參加攝影展,增加曝光率和長久的落腳處。

    在一次的打工機會中,她偶然巧遇雷子浚,他是倫敦藝術大學裡華人圈內的風雲人物,家世背景優渥,又是極有天分的攝影系高材生;重點是,他不僅拉了她一把,更說服指導教授幫她寫推薦函,還借她錢繳學費和宿舍費,介紹時薪好又不歧視華人的工作給她,幾乎可說是她生命中的大貴人。

    “小漓?”見身旁的人陷入沉思滿臉恍惚,雷子浚關心地輕喚她。

    程雨漓猛然回神,朝他盈盈一笑,“說真的,要是學長不介意的話,我倒是很樂意和你湊成一對。”她故作曖昧地眨眨眼。

    雷子浚愣了下才大笑,“小漓,你越來越懂得怎麼反將我一軍了。”

    “都是學長教得好羅!”

    “你真是越來越伶牙俐齒,跟當初認識時那種楚楚可憐的模樣差真多。”

    “就是啊,就知道學長專門殘害無辜善良的小女生,幸好我的爛個性使我得到豁免權。”

    雷子浚斜了她一眼,“你喔,態度再軟一點的話就會更可愛。”

    不過,當初就是程雨漓那股子不肯服輸的倔樣吸引了他,才讓他忍不住想出手拉她一把,看看她能爬到多高的地方。

    現在,證明他果然沒看走眼,青澀的小學妹成了小有名氣的新銳攝影師,三個月前的畢業展風靡了不少專業人士上前探問。

    不僅未來的事業前途看好,連她的人也跟著脫胎換骨換了個模樣,在藝術氣息高漲到過度泛濫的倫敦大學裡,程雨漓不只是學到攝影上的專業知識,還懂得適度的裝扮自己,現在,她連人也是“前途看漲”中。

    “對了,你三年多沒回台灣,要不要先探望舊朋友?”

    程雨漓被問得一怔,愣了許久才淡淡回話,“我在台北沒什麼朋友,朋友都在老家比較多。”

    雷子浚不動聲色地掃過她別開望向窗外的臉,也不往下窮追猛打,只是了然點頭,“那這段期間,你只好先委屈點住在敝人的寒舍羅!”

    “嗯,反正只是過渡時期,等我找到不錯的房子就會搬出去。”

    雷子浚低笑說:“其實,你想永遠住下當我房子的女主人都可以——”

    程雨漓沒好氣地打斷他,“學長,專心開你的車吧!”學長什麼都好,就是愛開玩笑的這個缺點永遠改不掉,像個大男孩似的永遠童心未泯。

    雷子浚自討沒趣地將注意力轉回前方路況,程雨漓終於能喘口氣,好好的欣賞窗外飛快掠過的風景。

    三年多的時間,她討厭想起台灣,討厭這個煩雜的大都市,更討厭——那年迫使自己悲憤的賭上全部離開台灣的原因。

    不長不短的日子,記憶淡了,印像中的那些臉也漸漸不在午夜夢回裡清晰浮現,這是好現像。

    但……現在她回來了,也被迫憶起不想翻開的那些記憶。

    也罷,都過那麼久的時間,應該什麼都如煙了吧?

    輕輕地嘆了口氣,程雨漓撐住纖瘦的小瓜子臉,雙眸抹上些輕愁地跳望窗外。

    驀地,車子在經過某知名百貨的行人道櫥窗前時恰好紅燈停下,也讓她有足夠的時間把某高檔精品特別放大的大幅廣告海報欣賞個徹底仔細。

    海報的色調是高級精品慣用的黑白色系,呈現出冷調奢華,一個男人單手拉住西裝右前襟,另一手後背於身後,上等質料與俐落剪裁的三件式西裝將模特兒俊美無瑕的臉龐襯托得更加英挺,而他面無表情的冷酷更反襯出那套西裝予人的專業精明感。

    只能說,這兩者像是魚幫水、水幫魚般的恰如其分,相當出色搶眼的一張海報——但程雨漓卻無暇欣賞,更無心拿出專業眼光研究照片的焦距拿捏和色彩調配之類的問題。

    她只能怔怔地仰長頸子,透過車窗和擦得透亮的玻璃櫥窗瞪住那張邪魅俊美的臉龐,幾乎是完全喪失思考能力。

    那種殺手般冷酷的氣息、魔魅的眼神和懾人心魂的幽邃雙眸,以及凝睇注視者的慵懶目光,幾乎搶走所有行人的注意力。

    雷子浚沒發現她突如其來的安靜,不耐地按了幾聲喇叭,“回台灣的第一天起,我就被這裡的交通徹底打敗了,瞧,現在可好了,竟然這麼剛好就在十字路口發生車禍,簡直是扼殺大家的時間。”

    等不到程雨漓的回應,他略帶狐疑地別過臉瞥她,才發現她整張臉幾乎是貼在窗前,傻愣愣地盯著斜前方的百貨櫥窗出神。

    她恍惚的神態中似乎藏著一抹耐人尋味的極淡眷戀,卻又摻雜著復雜難測的情緒,專注的眼眸深處蟄伏著很哀沉的憂傷。

    雷子浚詫異的問:“你也認識龍薩?”

    程雨漓狼狽地收回視線,佯裝不經意的別過臉,下意識回答:“不認識,當然不認識。”

    “我還以為你這麼注意台灣的流行圈呢!這家伙可是現今最火紅的亞洲名模,幾乎替所有國內外品牌走過秀,還拍過無數的廣告和平面廣告照,現在,你走到哪裡都可以看見這張臉,簡直跟流行性感冒一樣,無所不在。”

    “是啊,他就是個病菌帶原體。”她忍不住又覷了眼櫥窗。

    “你說什麼?”聽她嘲弄的口吻,好似真認識那位男模。

    “我是說,這個男人看起來就是一副風流相,想來一定也是風流病的高危險群之一。”

    “這我就不清楚了,但根據我讀報的印像,這位大帥哥的花邊新聞確實不曾減少過。”

    程雨漓將臉蛋擺正直視前方,對雷子浚柔柔一笑,“是嗎?我倒覺得像學長這樣的男人才算得上是大帥哥呢,這位模特兒還差你一大截。”

    “小姐,別亂灌我迷湯,等會兒撞車我可不負責。”雷子浚讓她突如其來的話鋒一轉,成功扭轉了注意力,“謝天謝地!這一長串的車陣總算動了,我可不想呆坐在車裡一整個下午。”

    程雨漓但笑不語,只是當車子緩緩前進時,她始終還是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徐徐瞥過逐漸從身旁閃影而過的那張海報……

    模特兒?他竟然在短短三年內躍升為亞洲名模!?看來,三年的時間確實為時不短。

    “龍薩!”一名嬌小不修邊幅、乍看之下像個小男孩似的女生,正聲嘶力竭地對著院子大吼:“都已經三點鐘了,快給我滾出來!”

    偌大的別墅內,花團錦簇的前院一隅,一個僅著薄薄黑色線衫的偉岸身軀正懶洋洋仰躺在游泳池畔的躺椅上。

    他仰枕著雙臂,只輕輕別過俊毅的側臉瞥向來勢洶洶的女孩,正確的來說應該是個女人,只是她太過隨便的打扮讓人很容易自動降低她的年齡。

    “我在這裡。”龍薩連手都懶得招,只是淡淡地出聲,淡得幾乎快被呼嘯的冷風掩蓋過。

    “你忘了今天要去談香水廣告的事情嗎?居然還給我一臉安穩的躺在那裡,你以為躺著就有錢賺嗎?”方小敏氣急敗壞的衝過來,一把拽起他手臂。

    “小敏,我說過不想接這個工作,你是聾了嗎?”龍薩慵懶地半掀眼睨她,更懶得將手臂枕回頸後,只是任方小敏抓住。

    “干嘛不接,對方出那麼好的價錢,有七位數耶!”方小敏一提到酬勞,幾乎快放聲尖叫。

    他涼涼的回答:“好啊,那你去拍。”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8 04:34:06

第5章(2)

    “龍薩!到底我是經紀人還是你,你可不可以就那麼一次就好,乖乖照我的話做。”方小敏抓狂的甩開他的手臂,氣躁地揪住散亂披在肩上的發尾。

    “可以啊,如果你去改名叫方小雨的話,或許我就願意任你擺布。”

    “要我說幾次,我的名字是方小敏,打死也不會改。”她咕噥著,就是弄不懂龍薩老是開這種無聊玩笑做什麼,“告訴你,這個香水廣告你非接不可,我老早就跟對方敲定了,就差帶你去試鏡。”

    “名不見經傳的香水品牌,憑什麼要我去代言。”龍薩干脆閉眼假寐,不理會方小敏的臭臉相對。

    “喂!你狗眼看人低啊,對方雖然還只是個剛起步的小品脾,但根據我的調查,他們內部公司人才輩出,營業規劃和銷售系統相當完善,假以時日絕對是享譽國際、揚名海內外的本土品牌——”

    “好啊,那等到他們享譽國際、揚名海內外的時候再來找我吧!”

    “龍薩,你真不是普通的可惡至極,簡直是個超級大爛人,我真是倒了八輩子霉才會答應當你的經紀人!”

    聽見方小敏出言不遜的咒罵,龍薩一如往常,不怒反笑,而且笑得極為開懷舒暢,俊美的臉龐更顯迷人。

    而跟往常一樣,方小敏又讓他詭異的笑容弄得滿頭霧水,怪了,正常人聽到這種難聽的話應該回個幾句,或是擺起臭臉,怎麼龍薩好像越聽越爽的感覺,真是個大怪胎!

    見龍薩始終不為所動,方小敏挫敗地往另一張躺椅坐下,認命的掏出手機撥電話給香水公司。

    “您好,我是龍薩的經紀人。”方小敏朝手機另一端打起官腔,客氣溫和的口吻惹來一旁龍薩的嘲笑,她默默地瞪了回去,“是的,我們正在路上,因為塞車的緣故……”

    一旁傳來低沉揶揄的朗笑聲,方小敏只能死命的瞪住始作俑者,開始在心底咒罵起龍薩祖上十八代,可能還不夠哩!

    “您還約了這次負責平面廣告的攝影工作室一起來開會?”方小敏不理會惡質的笑聲,壓住耳朵別開臉,“是嗎?剛回國的新銳攝影師,應該很值得期待,可以介紹一下她的背景嗎?”

    “剛從英國倫敦藝術大學拿到碩士……可以說一下攝影師的名字嗎?”方小敏公式化地試探詢問:“什麼?我沒聽清楚,可以請您再說一遍嗎?”

    “程雨漓……我記下了……”

    霎時,方小敏瞄到身旁仰躺的男人猛然起身佇立,渾身肌肉僵硬緊繃,俊美的臉冷酷地俯瞪她。

    方小敏嚇了一跳,連忙安撫虛應了對方幾聲匆忙收線。

    “你想嚇死人啊,干嘛一聲不吭的站起來瞪我?”她受驚的拍拍前胸。

    龍薩略眯起深邃的咖啡色眼眸,神色莫名陰郁暗沉了下來。

    “你剛剛說的那個名字,是不是程雨漓?”他的嗓子略微沙啞。

    方小敏疑惑的瞥向手中的記事簿,“是啊,程咬金的程,下雨的雨,淋漓盡致的漓——你搶我的本子做什麼?”

    龍薩拉開她欲搶回記事簿的手,陰冷的視線緊盯住上頭的三個字,程雨漓,終於讓我等到你了!

    隨性地扔下簿子給她,龍薩揚起笑容,“方小敏,出發。”

    “出發?去哪裡?”方小敏愣愣的瞪著他。

    龍薩傾身拎起躺椅上的皮夾克,唇邊噙上一抹詭譎難測的得意微笑,像是商人精打細算後得到最滿意價格的奸詐笑容。

    “去桑黛香水公司。”他邁開步伐,穩健的走出前院。

    方小敏還呆愣的坐在躺椅上,皺起臉碎碎念:“補經病,一下去一下不去的,真是倒了八輩子霉——”

    “方小敏,一分鐘內再不上車,我直接開走。”門口處傳來引擎發動的怒吼聲,夾雜著龍薩淡淡的警告。

    方小敏倉惶起身奔出院子,慌張大喊:“等等我!我是經紀人啊!”嗚啊,當龍薩的經紀人絕對是她這輩子鑄下的唯一大錯!

    龍薩,今年二十八歲,身高一百八十五公分,生於美國洛杉磯,出身自顯赫的龍氏家族。

    龍氏家族是美國東岸赫赫有名的地產大王,由龍薩的祖父輩一手打下的江山,傳承至今,又由龍薩的父親一手壯大,幾乎可稱是華裔版的“地產大亨川普”。

    靠著如此絢麗的來歷背景,再加上普林斯頓的名校光環,更不用提他出色亮眼到刺目的外型,這個男人自兩年前剛出道,勉力橫掃全亞洲,堪稱台灣第一男模。

    他高傲不是沒有理由,自大也不無道理,所有關於他的一切,幾乎可代表是完美中的完美,想找完美,找龍薩就對了。

    瞪著手邊關於這次Case裡入鏡模特兒的照片和簡介,程雨漓雙手捏緊資料,幾乎快把薄薄的幾張紙捏碎。

    她迅速抬頭看向身旁的雷子浚,礙於場合之下壓低音量說:“學長,你是在鬧我嗎?一回國就丟給我這麼困難的案子,我不能接。”

    “小漓,這是工作室為你接下的第一件案子,你不能臨陣退縮。”雷子浚輕聲安撫她。

    “不然,學長你來掌鏡好了,我當助理。”她繼續找逃脫的機會。

    雷子浚狐疑地挑眉,“你也知道,工作室還有很多事情得忙,短時間內我是不可能接案子。”

    “所以,你就是為了這件香水的Case把我遠從英國召喚回來?”她真是太大意了,居然自己找罪受。

    “當然啦,這麼棒的Case我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你呀,可愛的雨漓。”無視學妹的瞪視,雷子浚俊臉笑眯眯。

    程雨漓正想火大起身走人時,與他們兩人接洽的公司高層正好靠了過來。

    “雷先生,請你們再稍候一下,剛才龍薩的經紀人回過電話,說已經在路上,馬上就進公司。”

    程雨漓搶在雷子浚開口前出聲,“林經理,看模特兒配合度那麼差,我想你們應該考慮撤換一個新的對像。”

    “小漓?”雷子浚頗為訝異,總覺得能嗅出她話中尖銳的反感。

    “還有,雖然我們雷霆工作室算是業界新手,但怎麼說對方也該對我們有最基本的尊重,都已經遲到了將近一個多鐘頭,我們實在沒有任何理由需要再等下去。”

    程雨漓態度堅決專業,一席話說來鏗鏘有力,幾乎讓雷子浚佩服得想為她鼓掌叫好,想不到小學妹經過三年多的薰陶,變得如此獨當一面,不枉費他的一番苦心。

    “程小姐,麻煩你再多等……”

    “不可能,我們也有最基本的原則該遵守。”程雨漓收妥會議桌面零散的資料,逕自起身前不忘拋給雷子浚一記別漏她氣的眼色。

    雷子浚微聳肩,只好選擇跟自家人同進退,“既然攝影師都這樣說了,我想就等你們公司真正敲定模特兒人選後再來談。”

    香水公司的兩位高層面面相覷,照這情勢看鐵定是留他們不住,只能錯愣地眼睜睜看雷子浚偕同程雨漓瀟灑的離開會議室。

    他們走出嶄新的桑黛公司大樓,直出了大門,雷子浚才拉住始終走得又急又快幾乎像在逃難似的程雨漓。

    “雨漓,你今天的火氣似乎特別大,是誰惹你了?”

    她抿緊嘴唇,猶豫了下才說:“我不喜歡那個模特兒,所以不想接這個案子。”

    雷子浚敏銳的目光來回地檢視她的神情,懷疑的問:“你確定只是單純的不喜歡模特兒?在我看來,你好像是恨透他了。”

    “學長,你別瞎猜好嗎?我只是——”程雨漓焦慮的想著脫身的借口,眼角余光卻恰好瞄見在對街停好車,正准備過馬路朝他們所在位置而來的一男一女兩道人影。

    那張囂張跋扈、她連作夢都會被氣醒的臉,正微側著和身旁的女人交談,唇邊一抹似笑非笑的略揚弧度,一身黑色俐落勁裝襯托出他懾人的魅力。

    程雨漓狠狠的倒抽口氣,倉惶收回視線別開臉,正迎上久等不到解釋而滿臉狐疑的雷子浚雙眸。

    隨著身後腳步聲和交談聲越來越靠近,程雨漓一顆揪緊的心幾乎快停止跳動。

    “小漓,你不舒服嗎?”雷子浚關懷的湊近她面前。

    她愣了下,心念一轉,干脆整個人撲進學長胸懷,拉住他的窄身夾克遮住自己的小瓜子臉,就怕與自己擦身而過的人會認出她。

    龍薩淡淡的瞥過看似親密擁抱的兩人一眼,只看清男人英俊的臉,卻看不清女方的相貌,他不感興趣的收回眼,只當是無聊情侶在嬉鬧,步伐筆直朝門口走去,身旁緊隨的方小敏則是兀自的碎碎念。

    正巧,香水公司負責接洽的兩位高層也追出門口,看見龍薩時又驚又喜,又發現雷子浚和程雨漓就在前方,連忙大喊:“雷先生、程小姐,模特兒來了。”

    雷子浚訝異的微摟著程雨漓轉過身,順勢也讓她大字的臉蛋徹底曝光,而龍薩聽高層這麼一喊,倏地側過身子睨向方才錯身而過的兩人。

    剎那,程雨漓半埋在雷子浚胸前的臉猛然迎上一雙瞬間陰暗的眸子,像頭野獸般炯炯有神地緊盯住她怔忡的眼眸。

    這雙魔魅的咖啡色眼瞳,是她再熟悉不過的……

    下一秒,程雨漓腳步踉蹌了幾步,忽感一陣暈眩,神情恍恍惚惚,耳邊隱隱約約傳來雷子浚驚嚇的呼喚,但是她模糊的意識使她聽不真切,在下一秒,她暈厥斜癱入雷子浚懷中。

    “小漓!”

    “程小雨!”

    在程雨漓意識完全陷入無邊無際的幽暗前,耳邊飛快的掠過這兩聲呼喚,而由後者低沉性感嗓音所喊出的稱呼幾乎使她窒息。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8 04:34:24

第6章(1)

    朦朧的視線內,有人拉開白色蕾絲窗巾,讓狐假虎威的冬陽泄進一絲絲極淺的暖意,淡淡的橘黃色光芒輝映在程雨漓的側顏上。

    程雨漓愛困的扯著溫暖的棉被趁勢翻了個身,避開偏射的光線,“學長,你別那麼早拉開窗簾,我時差還沒調過來,還想再多睡一會兒。”

    囑咐完畢,她繼續閉眸沉入睡夢裡,耳邊傳來憲搴的腳步聲,接著感覺到身旁的軟墊沉陷了大塊範圍,有人正坐在床畔,她甚至能感受到一雙灼熱的視線凝聚在自己臉上。

    程雨漓懶洋洋的沒睜眼,只是含糊的出聲:“學長,你別再鬧了,我真的好累。”

    過了好半晌,身旁的人沒吭聲,她以為終於把愛鬧人的雷子浚打發走,正准備安下心再次進入夢鄉。

    忽而,一只熱燙的掌心輕覆上她讓被窩烘得紅通通的臉頰,粗糙的指腹輕輕的摩挲著,似乎眷戀不舍的流連於此,帶點甜膩的纏綿溫柔。

    這下,她真動氣了,卻仍困倦地執意不掀開眼皮,只是蹙起雙眉怒瞠,“學長!我不是要你別鬧——”

    “你的學長,曾經這樣碰過你?”隱含怒意的低沉噪音在她耳畔輕語,聽似漫不經心,但卻壓抑著莫大躁郁。

    赫然睜眼,程雨漓翻坐起身,睡意濃厚的腦袋瓜一時間反應不過宋,只能怔怔地瞅著眼前相距不到三十公分的俊臉。

    “你——”她下意識來回梭巡四周,確認自己是在雷子浚別墅的客房內,稍稍松了口氣後才又瞪向面前的不速之客,“你是怎麼進來的?”

    龍薩略揚眉梢,口吻痞痞地說:“當然是走進來的。”

    “你、你別跟我玩文字游戲,到底是誰讓你進來的?這裡是雷……”

    “雷子浚的家,我當然知道這裡是哪裡,不需要你的提示。”

    “那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她發現這個男人還是跟三年前一樣,自大又欠扁,似乎還有變本加厲的趨勢。

    “我來探望自己的攝影師,不行嗎?”龍薩輕佻的伸手撩起她垂墜在胸前的發尾,甚至還湊近低首輕嗅那清幽的發香。

    程雨漓拉回自己的發,氣急敗壞的往後挪動身子,“大變態!你聞什麼聞啊!我才不是你的攝影師,少作白日夢了!”

    他干嘛用那種極度迷戀的目光盯著自己,明明就和以前一樣是個在心大少,還想在她面前演什麼戲!

    龍薩深邃的雙眸緊緊凝視她滿布戒備的臉蛋,忽地目光迷蒙,略微沙啞的開口:“程小雨,我很想念你,你呢?”

    她怔了怔,“你想唬誰啊,我信你才有鬼呢!我看,你是想念我的愚笨和好捉弄吧,因為這三年來沒人讓你耍得團閉轉兒,所以你才會想念我。”

    原以為龍薩會板起臉孔回堵她的話,誰料,他竟然揚開微笑,俊美的臉龐漾著柔意,直教人怦然心動無法自拔。

    “小雨,你生氣的模樣真令我懷念,特別是你對我不屑一顧的神情,真是讓我記憶猶新。”

    他莫名的喟嘆反讓程雨漓漲紅臉。

    “你無聊!神經失調!”她緊張得只能大罵,根本沒料想過他會如此失常,“你快點離開這裡,不然我就叫學長打電話報警。”

    “雷子浚……和你似乎很親密。”他忽然面無表情的問。

    “對,學長幾乎算得上是我的家人。”她忿忿地斜睨他。

    “是家人還是愛人?”霎時,他上身重心往前,壓迫性地湊近。

    程雨漓又是一怔,直了住他略眯起的專注眼眸,未多加思索便脫口道:“比家人的關系更深、比愛人更多良性牽絆,你自己判斷吧!”

    聽見她模棱兩可的答覆,龍薩的呼吸瞬間變得混濁,眸底躍動著一抹慍怒。

    “三年的時間不見,你似乎變了很多。”

    他忽然轉移了個話題,又是殺得程雨漓措手不及。

    她微愣,“彼此彼此,閣下的變化也挺大的。”好像變得……更難以捉摸,更……帥,呸呸呸,花痴才會覺得他帥。

    “你覺得,我哪裡變了?”龍薩更挪近身子,害得她直往後縮,差點就跌下床,還是他眼明手快拉了她一把。

    “小雨,你還沒回答我,到底覺得我哪裡變了?”危險人物還在持續靠近,不斷釋放超強費洛蒙刺激她,攫住她肩頭的手勁暗暗施壓。

    程雨漓皺起秀致的臉,總覺得這場面很熟悉,怎麼自己三年前老是在退縮,三年後碰到這個壞男人還是照樣被他吃得死死,不行不行,一定要來個下馬威,讓他知道自己已非當年的“俗辣仔”。

    她佯裝冷靜地燦爛一笑,“龍先生,你變得比以前成熟,而且還更人模人樣了,居然還讓你蒙了個超級名模的稱號,真是讓我萬分佩服。”

    聽她不冷不熱的回應,著實讓龍薩碰了個軟釘子,“程小雨,你——”

    他沒來得及說,雷子浚正好拎著一袋香氣四溢的食物進門,“小漓,我買了你在英國朝思暮想的深坑臭豆腐回來……原來龍先生還沒走。”

    雷子浚沒頭沒腦的衝進客房巧妙地化解了原先房內的詭譎氣氛,儒雅的笑臉對上龍薩瞬間垮下的臭臉,成為極大對比。

    雷子浚看在眼底卻不做任何反應,只是笑笑的走近床邊,“小漓,聽說龍先生是你的舊識,你沒事先跟我說一聲,實在很不夠意思,他可是一早就來探望你,誰知道你睡得不省人事,我只好留他下來。”

    程雨漓逮住時機趕緊跳下床,逃脫開龍薩灑下的天羅地網,睡了整天的毛呢短洋裝微微發皺,但掩不住她青春俏麗的洋溢。

    她的人不僅變得更有自信光彩,連穿著打扮都顯得有個人特色且時尚,就像是脫胎換骨過……莫非,這一切都是雷子浚的功勞?龍薩淡掃過眼前正在交談的男女,凝眸深處潛藏一股晦暗。

    待龍薩凝神細聽他們的談話內容時,已經錯過了程雨漓向雷子浚解釋而匆匆帶過他們關系的那一段。

    “學長,你忘了買珍珠奶茶。”程雨漓口吻略帶撒嬌意味,正接手雷子浚買來的臭豆腐垂首聞著。

    “抱歉,我趕著回來就忘了,明早我們去上班的時候再繞過去買吧!”雷子浚親昵地拍拍她發頂,略含歉意的微笑。

    龍薩冷冷的在一旁睨著,忽然站起身,“雷先生,打擾了那麼久,我也該告辭了。”幽暗的眸子輕掃過偷偷顧了自己臉龐一眼的程雨漓。

    “小漓剛醒,龍先生不多聊會兒嗎?”雷子浚將龍薩未曾加以掩飾的敵意盡收眼底,盡管納悶卻也不做回應或挑釁。

    “學長,你別鬧了,龍先生可是大紅人,哪有閑功夫耗在我這個昔日泛泛之交上,快讓人家回去工作吧!”

    程雨漓搶先出聲,怕死了又讓龍薩找到機會留下。

    “也對,我是該回去工作。”龍薩竟沒反駁,只是接著淡笑望向她,“小雨,看在泛泛之交的份上,總該送我到門口。”

    “你——”

    “小漓貧血的症狀有些嚴重,剛起床不能太快爬上爬下,不如就讓我送龍先生。”雷子浚不著痕跡的讓龍薩知道自己和程雨漓的關系匪淺。

    龍薩緩緩別開略僵的臉,一語不發逕自走出房間,而那短短幾秒間,雷子浚卻敏銳的捕捉到他眸中一閃而過的暴怒之氣。

    “小漓,我送龍先生,你自己先吃吧,別餓著。”雷子浚轉頭叮囑著愣愣目送某人背影遠去的程雨漓。

    飛快收回飄遠的視線,程雨漓低首改瞪向熱騰騰的臭豆腐,“喔,好。”

    關她什麼事啊,那個男人走不走、留不留都不干她的事,走了最好,別來打擾她早已經擺脫的思緒和憂慮。

    送走個莫名其妙的煞星,返回客房,卻又出現了個滿臉躁郁的霉星,雷子浚極有耐性的輕嘆氣,“好啦,現在人也讓你趕跑了,你總可以對我說點實話了吧?”

    程雨漓坐在小茶幾前,撐著頰,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拿筷子戳著盤中的臭豆腐,沒好氣的睨他一眼。

    “實話在剛剛就說過,假話也沒得掰,所以你就別為難我了。”

    “憑我們兩個的交情,你實在沒必要瞞我,我剛剛看得很清楚,龍薩對你所表現出來的態度,可不是一般的泛泛之交而已。”

    程雨漓擱下筷子,生悶氣的環起雙臂,“學長,不是我想瞞你,而是我跟他的過去根本不值得一提,不過是場鬧劇罷了。”

    這下,反倒挑起雷子浚聽故事的興趣,好整以暇的坐在她身旁,他揚揚眉頭示意她繼續往下說。

    程雨漓百般不情願的說:“好吧,我就簡潔明了的說。當初,是我為了找龍薩當參加比賽的模特兒而纏上他,然後他突然神經失常的看上我……接下來,你知道的,年幼無知的我當然就被騙失身。”

    她尷尬地干咳了下,“不過,龍薩這個卑劣的爛人不過是在耍我,為了銷毀我拍他的那些底片,還用計騙我上他的床,只為了不讓照片曝光在公眾場合,然後我悲憤之下就拎起行囊走天下。好了,故事結束。”

    雷子浚不解地挑出她溯往回憶的毛病,“你的意思是,他不想讓你拿照片去參賽,所以把你的底片銷毀,換言之,他厭惡自己的照片讓他人欣賞,甚至是曝光在大庭廣眾之下供人景仰?”

    “簡單說來,確實是這樣沒錯。”她點頭。

    “小漓,這樣說不通。”雷子浚陷入沉思。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8 04:34:47

第6章(2)

    這時,換程雨漓一臉狐疑,“哪裡說不通?我這次可是全盤照實托出,可沒隱瞞或是擅改回憶。”

    “如果照你的說法,不喜歡拍照的龍薩又怎麼可能會當上模特兒?”

    她怔忡一愣,半掩下納悶的雙眸,訝異不解的喃喃:“是啊,那個爛人怎麼會去當模特兒,簡直像轉了個性似……”

    到底是為什麼?龍薩這個喜怒無常的家伙到底在盤算什麼?難道會是單純的想再過度膨脹強大他高傲自矜的男性魅力?

    算了,關她什麼事啊,反正,他們已經……不,應該說是從來就沒有過任何關系!不論是三年前或是三年後都一樣!

    大清早,空氣中就彌漫著緊張氣氛,代言費高得教小老百姓咋舌的超級模特兒,還沒入鏡就開始擺起架子,俊美的臉龐直瞪著臨危受命被陣前換將的新攝影師,說不拍就是不拍。

    “方小敏,你去告訴他們,除了程雨漓能拍我,其余的人我都不要。”某位臭屁自大的男人坐在休息室內,高翹起雙腳,一臉沒得商量的酷樣。

    方小敏氣炸的說:“要我說幾次,雷霆工作室的人已經表示過,程小姐早先就接了別的案子,根本排不出時間來……”

    “那好,等她排得出時間來再拍。”龍薩慵懶的抓過墨鏡戴上,旋即罩住半張英挺的臉,卻憑添了幾分迷離冷酷的氣息。

    “你別鬧了!說要拍的人是你,不拍的也是你,到底要我怎麼樣?”

    “不怎麼樣,我只要程雨漓。”

    “龍薩!你現在是叫我去跟香水公司毀約嗎?”方小敏咬牙切齒的說。

    “只要找程雨漓來,要我不收一毛錢就代言也可以。”龍薩一派閑適,好似完全事不關己。

    要不是方小敏早已習慣龍薩的哦脾氣,她鐵定會甩頭走人,不過合約也簽了,總不能要她賠違約金。

    “如何?”龍薩挑眉斜睨她。

    “我知道了,我現在就去聯絡雷霆工作室。”方小敏不客氣地向他翻了個白眼,“要是程小姐能來,你一定要乖乖的拍照。”

    “當然,不用你說我也會這樣做。”某匹邪惡的狼如是說,咖啡色雙眸閃爍著銀亮的陰謀光彩。

    專人設計過的工作室,占地極廣,色調明亮整潔,空氣中甚至還飄散著新油漆的氣味,混雜著淡淡的檜木香,是一股欣欣向榮的新氣像。

    雷霆工作室成立不到一年,主要成員是負責人雷子浚、頭號攝影師程雨漓,再加上兩位台灣極具潛力的新銳攝影師和一位攝影助理,規模雖小,營運剛上路,但憑雷子浚攝影奇才的封號,仍是接了不少舉足輕重的案子。

    攝影助理敲敲程雨漓獨立隔出的小房間,“雨漓,有位方小姐找你。”

    攝影助理兼具打雜接待客戶的工作。

    “方小姐?”

    程雨漓從密密麻麻的攝影雜志堆中抬起頭,清麗的臉蛋繪有雅淡的妝容,將她小巧細致的五官優點完整襯托出來。

    “她說有很重要的急事要找你,請你務必要出來見她。”

    “重要的急事?奇怪,我不記得這兩天接的Case有什麼方小姐。”

    程雨漓隨著助理腳步走出自己的辦公室,走向會客室,一進門的那一瞬間,她幾乎完全傻住。

    眼前的人,幾乎可說是三年前自己的翻版,程雨漓瞠目結舌,久久無法言語的望著方小敏。

    為求方便而束成馬尾的發型,隨性的T恤外罩暗色襯衫,再加一件洗白牛仔褲,說好聽點,就是看起來瀟灑率性;反之,就是有點邐遢不修邊幅,要是讓某個嘴毒的男人見到,鐵定會大大嘲笑一番。

    方小敏不明白程雨漓的錯愕,納悶的站起身,“請問你是程小姐?”

    “是、是,我就是程雨漓,請問你是……”她尷尬的別開視線。

    “你好,我是方小敏,是龍薩的經紀人——”

    “你說什麼?”程雨漓再度瞪大雙眸,陡然升高的音量嚇得方小敏縮起肩膀。

    就連那種畏縮的模樣也和當年的自己如出一轍,龍薩那個臭男人到底打什麼主意?

    方小敏納悶的重復一遍,“我是龍薩的經紀人,有什麼不對勁嗎?”

    “不,沒什麼。”程雨漓面色詭譎的清清喉嚨,“方小姐,請坐。”

    “是這樣的,冒昧的來這裡找程小姐實在很抱歉,但我真的是被逼急了,所以只好……”

    “逼急?”程雨漓頗感興趣的雙臂環胸,似乎在方小敏痛苦的表情上見到從前的自己,“你是說,龍薩這個爛人逼迫你,一定要來找我擔任香水廣告的攝影師,否則他絕對不入鏡。”

    方小敏驚愣的張大眼看她,“程小姐,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猜的。”程雨漓不置可否地微聳肩,“我也想冒昧的問方小姐,你是怎麼和龍薩認識的?”

    “我記得……大概是兩年多前吧,我剛進經紀公司見習當助理,龍薩好像是透過朋友的介紹找上我們經紀公司,接著我就糊裡糊塗的當上他的經紀人。”

    “他主動選你?”程雨漓試探性地詢問。

    “是的。”方小敏點頭,一臉後悔莫及,“大牌囂張的龍薩一看到我,二話不況就點名要我當他經紀人,那時候我還只是個小助理呢!”

    “除此之外,他還有向你說過什麼奇怪的話嗎?”龍薩這個詭計多端的男人一定還有陰謀,絕對不止這樣。

    “奇怪的話?要說奇怪似乎有點牽強,但龍薩每次在我生氣的時候都會叫我去改名叫方小雨——”

    “什麼!?”程雨漓從座位上彈起身,情緒激動,“他叫你方小雨?”

    “不,是他常要我改名成方小雨……”

    程雨漓氣得揪住發尾,焦慮的來回踱步,“可惡的爛男人!到底在想什麼,擺明了是想耍我!”他一定是想找人來當自己的替身,好用來出氣任意使喚,最好是還能……

    倏地,她用一種難言隱晦的眼神看向方小敏,而後者正訝異的回視。

    程雨漓故作鎮定的問;“方小姐,很抱歉這樣問你,但我真的很急切的需要知道,龍薩是否曾對你做出……不合理的舉動?”問到最後,她自己臉色己不爭氣的潮紅一片。

    神經特大條的方小敏聽不出她的弦外之音,偏頭想了想劈頭就答,“行啊,他老是對我做出很多不合理的舉動,多到數不清了。”說得臉不紅氣不喘的,和發問者一臉燠熱潮紅的模樣相差甚遠。

    方小敏回憶著當上龍薩經紀人後的日子,舉凡是對她凶巴巴,或是不聽她指令而為所欲為,不然就是自己擅作主張的決定拍不拍照,龍薩對她這個經紀人簡直是不合理到一種令人發指的極限。

    “果然是這樣……”原本心浮氣躁的程雨漓頓時像顆泄了氣的皮球,頹然地坐回沙發椅上。

    她唇角牽起淡淡的微笑,帶著自嘲意味,原來,龍薩身邊早就有了替代品,另一個供他欺負、隨便使壞的“程小雨”,方才自己的臆測和懷疑都只是多此一舉,根本是自作多情得極度可笑。

    他要的,不過是個能隨時被取代、微不足道的“程小雨”,而不是“程雨漓”。

    啊,都到這種地步了,她到底還在期待那個男人什麼?一開始就是自己胡思亂想,龍薩只是基於不甘心三年前她不告而別,所以現在才三番兩次的來找碴,只是這樣而已……

    “程小姐?”望著程雨漓瞬間黯淡下來的神色,方小敏嚇了一跳,慌張地想著是不是自己說錯了什麼。

    “抱歉,我失態了。”迅速整頓好混亂思緒,程雨漓端正臉色勉強微笑,“看來,因為我的任性妄為將案子排掉,而害方小姐吃了不少苦頭。”

    方小敏困窘的垂首,“啊,都怪我這個經紀人沒魄力。”說穿了,她根本像是龍薩身旁的小跟班,專門被他整慘的那種。

    程雨漓將她羞澀的微笑自動解讀為另外一種,掩下有些酸澀的眼皮,極力保持正常,“既然當初已拍板決定攝影師是我,那麼我就應該完美的結束這件案子才對,說到底,該給一聲道歉的人應該是我。”

    “不,程小姐千萬別這樣說,任誰都會被龍薩氣到發瘋……聽說程小姐似乎和他是舊識?”

    “泛泛之交,談不上很熟。”她以淺笑迎向方小敏好奇的目光,很自然地,又將她探索的目光歸類為“情敵式”的勘察,“你放心,我跟龍薩的交情絕對稱不上好。”

    方小敏聽得一愣,有些摸不著頭緒,總覺得程雨漓的口吻像在極力撇清和龍薩的關系,“程小姐,你是不是誤——”

    “這樣吧,我會告訴頂替的攝影師,桑黛香水這個案子還是由我來接手,這樣你就可以回去向龍先生回覆一聲。”

    她忽然換了個稱呼,讓方小敏更確定她一定是誤會了什麼。

    但是,程雨漓沒讓方小敏有解釋的機會,逕自宣布完便有禮一笑走出會客室。

    “程小姐!”方小敏愣了幾秒才出聲,但已失了解釋的最佳時機,想追上她的腳步,卻先一步讓送客的助理攔截住。

    步出雷霆工作室時,方小敏納悶不解地想著,所謂的泛泛之交又怎麼會說話帶點醋味?

    程雨漓……難不成她的昵稱就是小雨?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8 04:35:08

第7章(1)

    入冬的清晨,冷鋒來襲的寒冽氣候,桑黛公司地下室專辟的攝影棚內卻是人人春心蕩漾。

    女性工作人員是找盡機會進棚一飽眼福,將傳聞中俊美非凡的男模看個仔細徹底;至於男性職員們,更是動作頻頻,只因原本拍定的廣告照臨時變更,中途加入了美艷性感的女名模。

    可以說,這兩者的組合是攪亂了桑黛公司所有員工的一池春水,搞得整間攝影棚一早熱鬧沸騰,冷空氣似乎都逐漸轉暖中。

    但,有人就是心如止水,不受外部影響,從頭到尾臉色冰冷,面無表情的調整著相機光圈與光罩,專心研擬著等會兒的拍攝工作。

    攝影背景是一整片綠野布景,讓人仿佛置身於散發芬多精的森林內,明明是女用香水,但桑黛公司偏找男模來反襯代言,而近來的廣告代言趨勢確實走向如此;性別界定過於分明的產品早不見得非男和女不可,男明星拍衛生棉廣告的大有人在,而且也不見反對排斥聲浪,算是極為成功的例子。

    現在,桑黛公司看准了這點,於是不惜重金請來紅遍全亞洲的龍薩,甚至不畏關於龍薩難搞、愛耍大牌的傳言,就是指名要他。

    “麻煩你先在鏡頭前准備好,等龍薩來我們就開鏡。”程雨漓朝艷麗四射的女名模下達指揮,魄力十足。

    妖媚的拉整身上那襲誘人犯罪的低胸晚禮服,搖曳生姿地晃入布景內,身旁兩位助理亦步亦趨跟著幫她做最後的妝發梳整。

    見廣告其中之一的要角站定位置,程雨漓蹙眉梭巡了攝影棚一圈,沒好氣的大喝:“誰去把我們的大帥哥請出來拍照好嗎?別浪費大家的時間。”特別是她的,她已經不想再浪費任何一滴生命力在這個男人身上。

    方小敏從人群裡鑽出,一溜煙兒蹦到讓低氣壓壟罩住的程雨漓身旁。

    “程小姐,龍薩請你過去休息室一趟。”她壓低音量湊在程雨漓耳邊咬起耳朵。

    “盡管他是大牌名模,不過,實在沒有模特兒吆喝攝影師的份吧?”程雨漓冷冷回應。

    方小敏見狀連忙猛搖頭,“不是這樣的,他說有些關於拍攝工作的細節部分想私下和你討論。”

    “好,我只給他三分鐘,他對拍攝有什麼不滿的話,之後可以向桑黛高層投訴,我沒意見。”

    程雨漓冷淡的扔下“醜話”在先,逕自轉向位於攝影棚一隅的休息室,連門也懶得敲,十分不客氣地登堂入室。

    龍薩以一派悠閑自若的姿態坐在梳妝椅上,俊美無瑕的臉龐甚至不需要太多妝飾就足以令人神魂顛倒,他正微仰剛毅有勁的下巴凝睇驟然進門的程雨漓。

    他微彎唇角,勾起一道極為魅惑的弧度,深邃炯亮的眼眸直勾勾地盯著她瞧,極為曖昧的神態看得程雨漓火氣直衝腦門,幸好她這三年來的耐性多少也磨了點,否則早一記白眼賞過去。

    再三深深吐納幾次,程雨漓勉為其難扯開微笑。

    “龍先生,女主角已經准備好了,大家都在等你一個,能不能請你拿出敬業精神來好好工作,並且尊重大家?”她強迫自己以平靜且公事公辦的態度面對他。

    “小雨,跟我說話用得著如此生疏嗎?”她想公事公辦,那還得看他願不願意給她機會。

    “龍先生,雖然我們是以前認識過的泛泛之交,但現在我們談的是公事,你是模特兒,而我是攝影師,請你放尊重點。”她略眯眼,臉上表情明顯顯示排斥他喊的那聲昵稱。

    “那麼,我想請教偉大的程雨漓攝影師一個問題,雷子浚為什麼會喊你小漓?”

    他笑容乍斂,神態瞬間陰郁。

    她微微錯愕,“這已經觸及我私人事務的範圍,請龍先生別這麼白目問這種我不可能回答的問題好嗎?”

    “如果我堅持要問,你拿我怎麼辦?”

    “沒怎麼辦,我走人就是了。”

    程雨漓學聰明了,不願和他硬碰硬,選擇轉身離去。

    視線一觸及她纖瘦的背影,龍薩臉色又沉了好幾分,一個箭步上前由後方拽住她手腕。

    程雨漓錯愕的別過臉,目光陡然撞入他慍怒陰沉的瞳眸內,交纏不清,“龍先生!我是攝影師,請你放尊重——”

    “如果我沒尊重你,你的嘴巴早就不能發出任何聲音。”他垂眸淡掃過她半啟的唇辦,濃濁的氣息吐在她臉上,像是某種暗示。

    她輕怔,想挪開身子卻讓他掃住,只能怨忿的瞪住他。

    “龍薩,你到底想怎麼樣?我已經如你所願接了這件案子,你究竟還想怎麼整我?”就不能好聚好散,快點將兩人莫名其妙的羈絆剪斷嗎?

    “程小雨,你當真對我一點留戀也沒有?”他忽然口吻急躁起來,焦慮的眸色倒映出她怔忡的神情。

    “留戀?你用的詞彙很奇怪,我們之間有什麼值得我留戀的嗎?”她倔強反問,不希望氣勢又讓他壓過。

    “如果你忘了,那就讓我來提醒你一遍,三年前是誰在床上跟我說愛我,我還記得,我們上的床可不止一次。”他冷冽的眼神使人不寒而栗。

    程雨漓悄悄倒抽口氣,難以置信他會選擇在這種時刻提這種難堪的往事。

    “你這個惡劣的爛人!這種醜事不需要你提醒,我自己每每想起那一段都後悔得想自殺,三年前的事情我早就決定讓它徹底消失在生命裡,你最好也快點忘了!”

    “媽的!”龍薩忽然低咒爆粗口,手暗使力將她扯過,“程雨漓,這是你自找的,別再怪我不對你放尊重。”

    “你這是什麼意——”

    霎時,休息室一片寂靜,仿佛裡頭空無一人似的。

    任憑方小敏怎麼將耳朵覆在門板上也聽不見半點聲響,方才吵得不可開交的兩人像是消聲匿跡了一般。

    “怪了,怎麼會一點聲音也沒有,該不會……”

    方小敏驚慌失措的揣想起各種恐怖的可能性,雖然龍薩沒有動粗的紀錄,但聽他們方才吵得那麼凶,難保他不會一時失手……

    驚慌得瞪大雙眼,方小敏二話不說地就開門闖入,准備展現英勇的一面,救人——她呆愣在門口,幾乎是瞬間石化。

    程雨漓嬌小纖細的身軀被龍薩緊攬在胸前,他像頭失控野獸,瘋狂吮吻著一臉驚悸失措的程雨漓,一副恨不得將她“拆吃入腹”的狠樣,太過香艷激情的親熱畫面震懾了方小敏,那畫面簡直快超越輔導級。

    “你們、你們……”她支吾得吐不出完整字句。

    “出去!”龍薩眼光掃過方小敏,注意力仍膠著在懷中些微癱軟的人兒身上。

    “你這個大爛人!”程雨漓趁亂推開龍薩,氣喘吁吁的倒退好幾步,差點和擋在門前的方小敏撞成一團。

    方小敏見情勢不妙,正想偷偷閃人之際,轉身卻撞入一面溫暖的胸膛,頭昏眼花的抬起頭,迎上一張雅俊的臉孔,不禁傻了。

    雷子浚扶住步伐不穩的方小敏,只是淡然一笑,“沒事吧?”

    方小敏嬌憨的搖搖頭,雙頰莫名漲紅,“沒事、我沒事。”

    “學長!”程雨漓像是見到救星,飛也似的衝向雷子浚,身後的龍薩,俊臉像是被人狠揍了一拳般鐵青難看。

    “聽說這裡好像有點狀況,所以我過來看一下。”雷子浚輕摟住驚魂未定的程雨漓,向著神色寒冽的龍薩說道。

    “狀況?我們好得很,如果你沒突然闖進來,可能會更好。”龍薩揚起陰邪的冷笑,瞳眸深處燃起的幾簇火花顯而易見。

    “你別胡說八道!我們一點也不好!”程雨漓急忙反駁。

    “小漓,你能解釋一下,你們倆所謂的好,到底是指什麼?”雷子浚狐疑地瞅向身側滿臉霞紅的學妹,又瞄了眼瞼色陰騖的龍薩,似乎漸漸理出點頭緒。

    “就、就……”程雨漓被問得支支吾吾,眼神閃爍不定。

    “當然是超越泛泛之交的好。”龍薩態度很干脆俐落的替程雨漓回答,旋即又招來程雨漓的怒瞪。

    “你閉嘴啦,別想隨便污蔑我。”可惡的臭男人,居然敢使這種舊招數來對付她,簡直像是預謀好的一樣。

    “那個……我可以說句話嗎?”細若蚊蚋的聲音自門邊傳來,聽來頗為無辜。

    雷子浚朝發話者方向瞥去,看見一張微紅的蘋果臉正不知所措的盯著自己。

    方小敏一迎上雷子浚的目光,隨即慌亂的別開視線,只敢看著熟識的龍薩說話,“程小姐和龍薩是不是應該先進攝影棚比較好,工作人員都在等你們。”

    “糟了!我怎麼給忘了。”程雨漓低喊一聲,又給了龍薩幾記很徹底的白眼後,才匆忙奔離局勢紊亂的休息室。

    “現在,只剩我們兩個男人。”雷子浚微笑地朝龍薩揚揚眉,卻得不到對方的善意,始終被冷眼以待。

    “那又如何?”龍薩雙臂環胸,占著高出雷子浚幾公分的身高優勢,以居高臨下的姿態睥睨他。

    方小敏縮在門口處,很想出聲提醒他們倆這裡還有她這個可憐沒地位的小小經紀人存在,但看眼下戰火一觸即發的趨勢,她還是認分的繼續當隱形人好了,免得遭受池魚之殃。

    “龍先生,想不想找一天就我們兩個人私底下聊聊,或者,也可以談些關於小漓的事情。”

    “我沒興趣跟外人聊私事,況且還是我和小雨的兩人私事。”龍薩冷淡的別開視線,硬是不對上雷子浚釋出善意的含笑目光。

    喔……原來程雨漓的昵稱真的就叫小雨,這麼說來,龍薩和她……有噯昧羅!

    方小敏當稱職的隱形人之際,不忘拉長耳朵偷聽內幕。

    “但是,你對這三年來小漓獨自在英國生活的事情,應該會有興趣吧?”

    雷子浚一說,果然成功地將龍薩不屑的視線扭回,但他眸光依舊森冷,“沒錯,我是有興趣,但不必透過你這個外人的嘴。”

    “這樣吧,只要你想要知道什麼,我都願意提供。”雷子浚再度向他示好,但看在龍薩眼底,卻像極了挑釁,仿佛在嘲笑著自己對程雨漓一無所知。

    龍薩暴躁的略眯眼,俊臉緊繃,“雷子浚,我不需要別人提供什麼,你省下那多余到可笑的善心和力氣吧!”

    “你——”

    “爛人!就等你一個人鏡。”程雨漓百般不情願的怒顏再度自門外探進,“快點出來!不然我就走人!”她目光凶狠的瞪住那張俊美的臉龐。

    龍薩不但沒發怒,反倒露出極淺柔的微笑,將雷子浚當成不存在於這空間似的完全屏除在視線外,逕自走向程雨漓。

    “小雨,你脾氣倒是沒變多少。”

    “我說過,別叫我小雨,這個昵稱不是你可以叫的!”

    “喔?那程小雨呢?”

    “廢話!你這樣叫還不是一樣!”

    讓人聞之詫異的幼稚對話逐漸遠離休息室,詭異的是,從他們的背影瞧來,像極了一對吵嘴的戀人。

    方小敏滿臉呆滯的偷覷雷子浚,而他只是向她揚開禮貌性的微笑便離開,徒留下她自己一人失神發愣。

    神啊,你一定是聽到我的呼喚,所以讓我“撞見”了這麼一位氣質風度都和惡魔般的龍薩有著天壤之別的白馬王子……

    可是……這位雷子浚先生到底和程雨漓是什麼關系?方小敏側著頭看往攝影棚內的噯昧三角關系人,突然多愁善感起來。

    原本認為可以很穩當順利的拍攝工作,完全被某人有預謀性的延宕下來,舉凡不配合攝影師指定的動作,或者是故意不看向鏡頭之類的事一再發生,一整天的時間和底片幾乎快耗盡,仍是拍不出一張滿意之作。

    “龍先生,已經是收工時間了,你到底想不想拍?”任誰有再好的耐性都會被這個男人整垮,程雨漓幾乎是尖叫失聲的嘶吼。

    龍薩依舊故我,像個帝王般坐在布景內的花園長凳上,高翹著修長交疊的雙腿,和身旁不斷想找機會往他身上倒的美艷名模間隔了半公尺之遙。

    “程攝影師,這句話應該是由我來問才對。”龍薩輕輕一笑,霎時攝影棚內眾女性的目光便開始迷離,桃花頓時片片亂開。

    “不願意配合的是你,你有什麼資格這樣問我?”三年後的龍薩比三年前還難搞,根本是存心和她作對,不想讓攝影工作順利結束。

    他幽邃的眸光一瞥,冷掃向極力想討好自己的女模,冷著寒霜的開口:“我想,大概是這位模特兒實在不夠格坐在我身旁,讓我感到相當不自在,所以很難配合攝影師的種種要求。”

    此言一出,攝影棚內紛亂雜沓的氣氛驟降,空氣像是凝結了一般,所有人雙眼暴凸相瞪。

    號稱近來最火紅的名模Lisa可是超搶手人選,無論廣告、各種代言都搶破頭的對像,竟然被人以嫌棄的口吻說“不夠格”!

    “龍薩,你太過分了!”

    連泫然欲泣的臉也是美得驚人的Lisa,一副身心受創的撫住低到幾乎蹦出來的胸部,微喘息的擺出哀傷神態。

    “我只是實話實說,如果你不滿的話,歡迎向我的經紀人申訴。”龍薩長指一點,神准地指向攝影棚角落的方小敏。

    立時,棚內訕笑聲此起彼落,Lisa羞愧難當兼氣急敗壞的起身甩頭就走,兩位隨身伺候的小助理連忙緊跟在後,一行人浩浩蕩蕩的走出攝影棚。

    桑黛高層和所有人全傻在當場,只有一人意外,理當是對龍薩惡劣性情知之甚詳的程雨漓,而且,就連她自己也弄不懂為什麼會如此了解這個男人,像是中了他的蠱似的邪門。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8 04:35:26

第7章(2)

    “龍先生,你可不可以別這麼愛擺臭架子?”程雨漓不畏旁人猛抽氣的驚愕聲,很有威嚴的走向一派落拓不羈的龍薩。

    “這樣吧,我建議撤換一個新的女士角,好讓這個香水廣告更完美一點。”龍薩笑容過於溫和無害,反而讓人更加起疑害怕。

    程雨漓似乎嗅出他“建議”裡的陰謀意味,十分警戒地望著他,“你、你別亂出什麼餿主意,我是攝影師,有權主控整個廣告的畫面呈現……”

    “放心,我提出的人選很簡單,絕不刻意刁難。”龍薩好整以暇的迎視她的自亂陣腳,笑得像只優雅的惡魔。

    程雨漓想也不必想就能知悉,龍薩一定是在打她的主意,當機立斷要率先出聲拒絕時——

    龍薩笑容更大,視線自程雨漓臉上移開,“我的人選,就是方小敏——也就是我的經紀人。”

    “喝!?”攝影棚內,眾人有志一同的發出詫異之聲以及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語,演藝圈素聞,龍薩和經紀人相當親密,甚至曾繪聲繪影的傳出暖昧緋聞,現在經過龍薩這麼一欽點,豈不是更加印證了流言。

    “我、我當廣告女主角?”就連方小敏本人也呆愣住。

    “沒錯,小敏你來當女主角。”龍薩再次肯定了答案,加重語氣的說法分明是給了旁人更多捕風捉影的想像空間。

    程雨漓怔怔地看著龍薩與自己擦肩而過朝方小敏踱去,悵惘的往身側一瞥,只見龍薩和方小敏舉止熟稔親昵的湊近相與爭論,眾人像看好戲的側目觀望,而她不過是個隨時可被替換、還沒有什麼名氣的攝影師……

    “小漓?”雷子浚走近神情恍惚的程雨漓,“你怎麼無精打采的?”

    “不,沒什麼。”她垂首搖搖頭,眼角余光卻不聽使喚地拼命覷向遠處的那對男女,卻發現他們已經朝自己方向走來。

    “程攝影師,女主角換成小敏,你應該沒意見吧?”龍薩微挑眉看她。

    “我沒意見,只要桑黛的主管同意,要我拍誰都沒意見。”程雨漓佯裝平靜的迎視他,心底卻無端隱隱抽痛。

    果然如此,對這個男人而言,“程小雨”不過是個無關緊要、隨時可被任意替換的位置,誰都可以遞補而上。

    “很好,我會通知桑黛的負責人,明天就讓我們合作無間的把照片拍好。”龍薩輕攬方小敏肩膀,笑得格外燦爛俊美。

    “好,但願如此。”程雨漓牽起不自然的笑容,驟然轉過身扯扯雷子浚手臂,“學長,我累了,能不能送我回工作室?”

    雷子浚若有所思地望了龍薩一眼,“龍先生,希望明天你不要再為難我的攝影師,讓大家好好的專心把工作順利完成。”

    “當然,這也是我所希望的。”

    “我……”方小敏殷切的盯著雷子浚,想插上一句話,卻被某個惡魔的斜睨制止,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白馬王子偕同程雨漓離去。

    “方小敏,你最好給我乖一點。”龍薩沉著臉瞪視身側的人。

    “你到底有什麼陰謀?你和程小姐的關系應該不單純吧?”她可沒笨到連他們之間的微妙氣氛都察覺不出來。

    龍薩睿智一笑緘默不語,撩過額際的發,笑容神秘莫測,看得方小敏心底發毛,從沒見過他笑得如此神機妙算,一副暗樁密布、勝券在握的模樣,看來,她這個倒霉的經紀人也成了他算計下的一顆棋。

    靠著鮮明深烙腦海的記憶,程雨漓又舊地重游,她悶悶不樂的瞪住眼前仍舊光彩熠熠的歐式建築物,門庭若市一同當年,只不過,守門保鏢撤換了,而她也不再是當年的雜志社小菜鳥。

    程雨漓進了門才發現許多擺設已改變,甚至連裝潢都有過大變動,已不復當年的樣子,她還是老樣子,沒打算點人坐台,不過是純粹想找地方喝酒。

    有個俊雅的男人打從程雨漓坐上吧台邊就直盯著她,甚至撇下身旁的女客人走向她。

    “小雨?你是小雨吧?”陌生卻又帶點熟悉的聲音在程雨漓身後低問。

    “韓傑?”程雨漓納悶的別過臉,當下就認出他的身份。

    “真的是你,好久不見,這幾年來你都躲去哪裡了?”韓傑在她身側坐下,招來酒保替他們倆各點了杯血腥瑪麗。

    “我放洋去了,想不到你還在Black Jack混啊,怎麼沒看見小紫?”想想當年小紫也是幫了她不少忙的貴人,自己一聲不吭的就離開,想必很傷小紫的心。

    韓傑皺眉,似乎有些訝異,“你不知道嗎?小紫一年多前就讓家人強行招回自家事業工作,我是Black Jack的代理店長。”

    “自家事業?”程雨漓啜飲了口酒,錯愕的程度不亞於韓傑。

    “是呀,難道她和龍薩是親戚的這件事你也不知道?”

    “親戚!?”程雨漓差點將嘴裡的酒噴到韓傑臉上,忿忿的擱下酒杯,她是又驚又氣,“你開玩笑吧?”

    “當然不是,小紫全名是龍紫茵,她是龍薩的堂姐……”

    “很好,原來他們這兩個人向來就是同一掛。”虧她還心懷愧疚的跑來這裡找小紫賠罪,現在反而認清了自己才是被耍得團團轉的那個傻瓜。

    “龍薩沒去找你?”韓傑醞釀這句話許久,終於找到機會問出口。

    程雨漓微怔,“找我做什麼?我和他什麼關系也沒有。”對,一點關系也沒有!

    韓傑聽了一愣,似乎欲言又止,“可是,你和龍薩不是——”

    “別提他了,我今天是來找你的。”她決定把那個臭男人的臉拋諸腦後,今晚徹底的喝個爛醉,最好來個舊識帥哥相伴。

    “找我?”

    “Black jack裡我只認得你一個,當然是找你。”

    “那龍薩——”

    “去他的龍薩!”程雨漓轉向酒保,豪邁的拍桌叫喝:“給我們六杯威士忌不加冰。”

    韓傑和酒保當場傻眼,“小雨,你確定要喝這麼多?”

    “確定。”說完,程雨漓已經飲光第一杯威士忌,還將酒杯倒蓋於桌面,一副酒國女英雌的氣態。

    兩個鐘頭過後,某位豪爽萬千干完第八杯威士忌後的英雄確定醉倒不起,趴在吧台上爛醉如泥,不時低低呻吟。

    “小雨?小雨?”韓傑輕晃她枕在頰下的手臂,對程雨漓似乎刻意保持著某種安全距離。

    程雨漓嘟嚷了聲,撥開韓傑的手,“別吵,我想睡一下。”頭痛欲裂,不過這樣就能讓煩人的那張臉模糊掉,挺好的。

    韓傑忽然微笑,向酒保使了個眼色,掏出手機撥了個熟悉的號碼。

    “龍薩,該來把你的小獵物帶回去了。”

    話筒的另一端傳來隱揚的笑聲,若有似無的飄進一旁的程雨漓敏銳的耳朵,她皺起眉頭忽然酒醒了大半,起身就瞥見韓傑講著手機笑得詭異的憫臉。

    搞什麼,該不會整間Black Jack都是龍薩布下的天羅地網吧?

    程雨漓撈起皮夾昏頭脹腦的走出夜店,冷風一吹,她瑟縮起雙肩,才發現將羊絨大衣忘在Black Jack。

    算了,改天再來拿,她瀟灑的跨出步伐,卻因醉意而跌跌撞撞,好幾次都差點讓坑窪的道路絆倒。

    “叫學長來接我好了,免得見不到明天的太陽。”愛困的抹抹臉,她翻弄著格紋皮包找手機。

    “雷子浚不會來了。”

    程雨漓愣住,眨動雙睫,“慘了,我已經醉到發生幻聽,等一下一定會被學長臭罵一頓……”

    “我再說一遍,雷子浚不可能來接你。”瓊夜寂靜下的魔魅噪音再度響亮著毫無聲息的街道,像古老而充滿致命誘惑的咒語。

    程雨漓怔怔地回過身,那張俊美而神采飛揚的臉龐就在相隔幾步之遙的距離,深邃而迷蒙的眸光正緊鎖她怔忖的眼眸。

    “你……”她愣了下,旋即傻氣地抿頭,“粬了,連幻影都出現,這下怎麼回家……”

    而且幻影正帶著狂傲的霸氣步步走近,程雨漓皺眉猛瞪,卻等不到幻影自動消失,原來威士忌的後勁這麼強,難怪剛才韓傑一直不肯陪她多喝幾杯。

    “為什麼想喝酒?”“幻影”龍薩伸出拇指撫上她冰涼的粉頰,溫熱的指腹讓程雨漓下意識退縮。

    “你連幻影也怕?”他揶揄低笑。

    “不怕。”她倔強回瞪,很衝的說出口後才驚愣住,幻影也會跟人對話嗎?她應該沒醉到這種程度吧!

    醺人沁脾的古龍水香味隨著他湊近而充塞在她胸臆間,一瞬間,用鋼筋水泥築成的防護牆好像應聲倒塌。

    程雨漓半醉半醒地伸手探向他烏黑的發絲,來回穿梭撩撥,嗓音微微發抖,“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幻想……”

    龍薩倏地攫住她手腕,牽引至唇邊,在無比炙熱的目光下,輕輕在潔白如初霜的手背上落下一記吻。

    “你希望我是幻影還是真人?”

    “你——”這下,她已經能判斷眼前男人是真實還是虛幻,“你怎麼會在這裡?”為何他總能神不知鬼不覺的了現在自己身邊?

    “你不覺得,這句話你時常扯在嘴邊?又或者,該說是你問錯了問題。”龍薩反扣住她掌心,不容許她抽手退縮。

    看見他一貫充滿戲謔的微笑,那種漫不經心的態度,程雨漓火氣上來又准備發飆,“那我請問你,到底該怎麼問才對?”

    “很簡單。”龍薩笑凝結在臉上,幽邃的瞳眸如一泓深潭溫柔似水,一點也不適合浪子型的他。

    程雨漓執拗地拒絕陶醉在這抹笑容裡。

    “你應該問,到底為什麼我會千方百計出現在你生命裡,這樣會來得更恰當。”

    “你說什麼鬼話——”

    “而我也要反問你一句。”

    “憑什麼我要讓你問!你作夢去——”

    “程小雨,你是否還愛我?”終於,他將心底的重負脫口而出。

    程雨漓又是一怔,扯開苦澀而僵硬的微笑,“你、你這算什麼,該不會是准備出唱片了吧,拿這種文謁譾的句子來整我……”

    “我要你看著我。”他嚴厲地扳正她欲別開的臉,“程雨漓,你回答我!看著我的眼睛回答我!”他命令的口吻相當駭人。

    “為什麼要我回答?”程雨漓深埋心底的委曲,在剎那間徹底決堤,猛然抽出被他緊握的手,緊握成拳打向他胸膛。

    “當初是你不分青紅皂白毀了我的夢想,你為了報復而欺騙我上床,毀了我的底片和所有信任,也毀了我對你的所有崇拜和依戀,是你、是你!全是你一手干的!”她凄厲的衝他嘶吼,關於之前的掙扎和痛苦都在這當下向他爆發。

    當年,更令她感到痛苦的是,龍薩的自私和不諒解;也讓她深深體悟到,這個男人根本不愛她,自己不過是他興之所至的“小樂趣”。

    也因為這層覺悟,所以她毅然決然的選擇離開。

    程雨漓以為他會推開自己或是辯解當年的惡劣行徑,誰料,龍薩竟只是淺淡一笑,將哭得渾身發抖的她圈握在懷抱裡,借此溫暖她被冷風摧殘得冰涼的身軀和紅通通的臉蛋。

    “你這個大爛人、大混蛋,干嘛還來糾纏不清,不是已經有另外一個程小雨在你身邊……”

    “對不起。”

    霎時,女人停住哭泣,只是傻愣愣的抬起臉仰望一臉帶著歉意的男人。

    沒看錯,真的是歉意,而且很濃厚,濃得化不開,是滿滿的愧疚。

    “你說什麼?”她貶眨眼睫,想把龍薩難能可貴的低姿態模樣看個真切,汨水卻淅瀝嘩啦滾下臉頰,泛濫成災。

    龍薩輕嘆口氣用拇指揩去她的淚珠,為了遲來的道歉機會不得不再度重申,“對不起,我很抱歉。當時,我不該意氣用事讓你的寶貴底片曝光,不過,拐你上床的這件事,我想不出任何道歉的理由——”

    “死龍薩!你果然是個無敵大爛人!”

    “爛歸爛,道歉也給了,你還沒回答我?”他又換上痞痞的邪笑。

    “這個答案等你死了我再告訴你。”

    “……程小雨,到底是誰把你教成這樣子?雷子浚?”

    “是跟某位嘴巴狠毒的龍先生學的,恐怕只學到三成功夫而己。”

    “三成?剩下的那七成就由我來親身示範好了。”

    “啊——”在防備不及下,她微張的唇被襲擊,讓他炙熱滾燙的唇吮吻。

    輕掩下淚眼婆娑的眼,程雨漓依稀還記得,當年他們擁抱的體溫和自己迷戀龍薩的酸甜心情。

    你是個很糟糕的男人,但是我愛你。

    你是個很糟糕的女人,但是我喜歡。

    程雨漓很想問他一句,那句“喜歡”能不能替換成“愛”,可是經過三年後,她終究還是問不出口,害怕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更害怕對龍薩的再次失望,只能選擇逃避。

    看來,三年的光陰還是沒讓她學乖……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8 04:35:46

第8章(1)

    頭痛欲裂……只能靠手肘撐起虛軟的身體,程雨漓撫額低聲呻吟,懶散地自溫暖的被窩中翻身而起。

    米色調的裝潢,純潔無瑕的蕾絲窗簾,是讓她夜夜好眠的舒適房間,學長高級別墅內的客房。

    怪了,昨晚她好像去過哪裡,又好像碰上了熟人,又然後……

    “痛死我了!”

    程雨漓吃疼的咬緊牙根,抱著頭鑽入被中,拒絕再做惱人的腦袋資料庫搜索行動,免得頭殼炸開。

    突地,門被敲了兩下,簡潔的力道不用猜也知道是誰。

    “小漓,要不要來杯蜂蜜水解酒?”雷子浚逕自開門而人,晃晃手上那杯散發香甜的澄黃色液體。

    “唔,我要。”程雨漓伸長手接過,咕嚕幾聲一飲而盡,“學長,昨晚……我到底干了什麼?”

    “你考倒我了,我只知道接了一通龍薩的來電,他說要去接你回家,其余的我一概不知情。”雷子浚微訝,旋即玩笑似的又補充:“誤失身了可別賴我,我昨晚可是在工作室忙得昏天暗地,大半夜才回家,不像某人還有空閑去買醉。”

    “你別鬧了,我現在完全記不得昨晚發生過什麼事。”她咬住玻璃杯的邊緣,困擾的皺起瓜子臉。

    “那還不簡單,問問龍薩就知道。”

    “關他什麼事?”程雨漓差點滑下床沿,每次一聽到這名字就讓她驚慌失措,真是沒用到極點。

    “小漓,你宿醉真的很嚴重喔!我剛剛不是說了嗎?龍薩昨晚告訴我,他會去接你回家——”

    “天啊!”程雨漓驚呼著跳下床,“已經九點鐘了,九點半要進棚拍照!”

    “小漓,你沒認真聽我說。”雷子浚好意提醒她。

    “隨便,反正跟龍薩有關的事情我都沒興趣聽,等收工後再說吧!”說完,程雨漓隨手抓起干淨衣物頭也不回地衝進浴室。

    半響,程雨漓已整裝梳理完畢,匆忙扯住雷子浚的胳臂轉身往外走,“走吧,再不走就要遲到了。”

    她扯了半天卻推不動某位仁兄的腳步,狐疑睇向雷子浚,才發現他也正用狐疑的目光看著自己。

    “你確定不先回想一下昨晚發生的事情後再走?”老實說,他個人也是挺好奇的。

    程雨漓沒好氣的給他一記白眼,“學長,你再不收斂一下過度泛濫的好奇心,難保有一天你會被這個缺點害死。”

    “小漓,我現在才發現,你說話的模樣還真神似某人。”

    “誰呀?”她斜了一眼過去。

    “說了你也不會承認。”所以他還是別說的好。

    “走吧!”程雨漓對空翻了個白眼,一點心思都不想浪費在這種無聊話題上,事業重要、專業第一。

    “大哥,你能不能放過我,我是你的經紀人,不是模特兒。”方小敏苦苦哀求著,拼命拉著身上的低胸禮服,渾身不自在的縮成一團。

    龍薩慵懶地睨她一眼,“小敏,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什麼?”方小敏呆住,好消息跟她的哀求有什麼關聯?

    “你不用改名叫方小雨了。”某人以著法外開恩的口吻宣布。

    “我知道,因為你的小雨已經回來了。”方小敏刻意用嘲謔的口吻酸他,老早就清楚自己被龍薩算進追女友計謀裡,而且,她極度懷疑,他的陰謀布局了兩年之久。

    龍薩看似浪蕩不羈、率性隨便,其實,他動起腦子來也是心思縝密得驚人。

    “你知道就好,我可不想讓你誤會什麼。”他踐踐地瞥她一眼。

    方小敏嘴一撇,輕哼了聲,“拜托,當上你的經紀人已經是我這輩子最慘痛的人生教訓,我才不會對你有什麼奇怪的誤會。”光想到就令她發抖,真不知道程雨漓怎麼有辦法忍受這個惡魔,真是讓她佩服得五體投地。

    “很好,可見讓你這個三流的經紀人跟了兩年也不是毫無用處。”

    “龍薩!”方小敏發出怒吼,被吼的對像卻笑容滿面,她氣急敗壞的想上前開罵,一個不留神卻踩住曳地的絲質裙擺。

    龍薩眼明手快展臂扶住重心往前倒的方小敏,讓她免去跌個鼻青臉腫的下場,兩人因此暖昧的抱在一塊兒。

    程雨漓剛進休息室,驟見這場面,禁不住微怔。

    “龍先生和方小姐應該准備好了,麻煩請進棚吧!”她面無表情地平靜直述。

    方小敏手忙腳亂站穩身子,驚悸地看向程雨漓,“程小姐,你別誤會,我剛剛是因為——”

    “沒什麼好誤會的,我都了解。”程雨漓強迫自己面帶微笑。

    “不是的,我們——”

    “我真的都了解。”她看著急欲解釋的方小敏,就是刻意不看向後方的男人。

    還有什麼好看的,她只想快點了結這一切。

    “你了解什麼?”驀地,龍薩冷冽的嗓音傳來,不大的休息室溫度似乎瞬間低了幾度。

    程雨漓不動聲色地將目光挪向龍薩,依舊面帶純公式化微笑,“大家心知肚明,我也就不方便說出口,免得破壞大家的默契。”

    沒什麼好痛的,反正,心痛的滋味早在三年前就嘗盡了,現在添點小傷也無妨,她已經完全免疫了。

    龍薩走近她,立體深邃的五官密布一層灰霜,“程雨漓,昨天晚上的事情,你不記得了?”語氣森冷得直教人打顫。

    “昨天晚上有發生什麼事嗎?”她宿醉痛到現在都還沒解除,他還一副質問的模樣,真是懂得怎麼整死她。

    “程雨漓!”龍薩發怒地略眯雙眸,“你別跟我玩游戲,三年前我欠你的,昨晚已經還清,你別存心裝傻。”

    “你才別故意找碴!我頭很痛,酒也還沒醒,昨晚發生什麼事都忘得差不多,也不記得你三年前欠過我什麼、昨晚又給過我什麼,現在我心情很惡劣,你最好別來惹我!”

    她為什麼要在這裡被這個男人折磨?三年前被他蹂躪一顆心還不夠,現在不但得讓他無理取鬧,還被迫要幫他和他新的“程小雨”拍親密照!真是夠了!

    “程雨漓,你真的要這樣玩?”這下連龍薩也動了真怒,俊美的臉猙獰扭曲。

    “不是我要這樣玩,而是你要這樣玩。”程雨漓氣炸的指住他鼻尖,“告訴你,我不拍了,你和你的噯昧經紀人可以找個聽話又能接受你帝王式指揮的新攝影師,我退出!”

    撂下狠話,程雨漓紅著眼眶忿恨瞠他一眼轉身拔腿就跑,快得讓龍薩抓不住。

    “媽的!三年前你這樣跑走,三年後你還敢這樣從我面前跑走,世界上沒這麼便宜的事。”

    龍薩愣了幾秒才隨後邁開步伐,在眾目睽睽之下緊跟著程雨漓遠去的身影,兩人像在玩你追我跑的游戲,一前一後消失在地下室攝影棚。

    “程小雨,你以為你可以逃到哪裡去?”

    “我沒逃,是要遠離你這個大爛人。”程雨漓喘不過氣的別過臉瞪住後方緊隨不放的男人,好幾次還差點撞上電線杆,“你回去!干嘛一直跟著我?你的方小雨還在攝影棚等你。”

    “我只認識一個程小雨,其余的閑雜人等一概不認得。”隨著獵物因為疲累而緩下腳步,龍薩也順勢與她展開短距離的步伐拉鋸戰。

    “臭家伙,你玩弄我一個就夠了,別再讓別的女人為你傷心難過。”她越說越氣憤,眼淚都湧到眼眶凝聚成水漁,輕眨眼就會潰堤。

    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的在大街上走著,想不引起路人的注目都很困難,更何況龍薩又沒以墨鏡遮掩,醒目的俊臉就這樣攤在陽光底下任人欣賞。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玩弄你了?除了你以外,還有哪個女人為我傷心難過?”

    “對,就我最笨、最傻,三年前被一個沒心沒肺的牛郎玩弄,三年後又讓紅遞亞洲的花心名模耍得團團轉,就你龍薩最棒、最好!”

    “你別強詞奪理。”他暴躁的低吼:“你最好快點停下來,別逼我過去抓你。”

    “你才最好快點停止這種莫名其妙的追逐,我跟你一點關系也沒有,干嘛這樣跟著我。”

    “有種你再說一次。”

    “我說,我們一點關系也沒有——”

    “很好,程小雨,你真的很帶種。”

    龍薩勾起笑,輕松地跨大步伐跟上她松散的腳步,在程雨漓錯愕的目光下扣住她後腦勺,湊身上前給了她一記扎實濃密的深吻,帶點火辣辣的色情意味,與她改以唇舌交戰。

    “你混蛋!”她猛地推開他,麗顏芳唇全染上淡淡的粉色,“滾回去找你的女人親個夠,別來我這裡亂發情。”

    “我的女人就你一個,你在胡扯什麼!”媽的,從剛才就一直雞同鴨講,這個女人擺明了是要氣死他就對了。

    怨慰的眼神刺向他,要掀就來掀啊,她沒在怕的,“你才沒種!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找來一個和當年的我差不多的人當經紀人,這什麼意思已經很清楚,我還沒笨到看不出來。”當她是傻子啊!

    這下,他多少明白了程雨漓的百般針鋒相對從何而來,原來是這樣……

    “你笑什麼笑?想秀自己牙齒白呀!”一見龍薩咧嘴大笑,程雨漓就滿肚子火氣,總覺得自己又位居下風。

    “你以為,我找方小敏當經紀人是出於不尋常的曖昧因素?”所以她才會翻臉不認昨晚的事?他還以為經過昨晚,誤會冰釋後可以重新來過。

    “你現在是怎樣,想找人剖析你的變態擇偶心理嗎?很抱歉,我沒學過心理學,猜不透你這尊變態狂魔的想法,也不想猜。”她嗤之以鼻。

    “好,那就由我來親自說明。”

    “你無聊!”程雨漓咬牙瞪他,自己才沒發神經到要聽他的戀愛史,“閣下的戀愛故事就留給下一個可憐受騙的女人聽,我這個早被替換掉該歸類成資源回收一類的家伙就可以省了。”

    “程小雨,你一定要這麼固執嗎?”龍薩沉下笑臉陰郁地凝睇她。

    “你一定要整死我才甘願嗎?”她執拗地回吼。

    “你真的不記得昨晚的事?”

    “不記得!不記得!”程雨漓雙掌掩住雙耳,拒絕再聽任何關於“昨晚”之類的字眼,她要把所有關於這個男人的記憶都拋棄,“你離我越遠越好,最好永遠別再來煩我!”

    “你是認真的?”沉厚低嗄的嗓音微啞地問。

    “對,再認真不過,就像你當年不問一聲就堅決地將底片毀掉一樣,我現在就和當時的你一樣。”

    言下之意,是毫不遲疑的做出決定和他劃出最明確的界線,是義無反顧的決裂。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8 04:36:09

第8章(2)

    龍薩靜靜地盯著她,神態是前所未有的平靜和安詳,一雙充滿憂郁的咖啡色眼眸像是要將她的面貌深烙眼底般專注。

    “我後悔過了,真的。”他淡淡地說,不再多加抗辯。

    程雨漓怔忡,“後悔……什麼?”昨晚到底發生過什麼了?

    多說無益,既然對方抗拒之意如此堅定,他又有什麼立場和理由能使她改變態度和想法?昨晚的歉意都能被她拋諸腦後一概不認,那麼,現在再重述一百遍歉意又能證明什麼?

    或許,錯誤在三年前就撕裂了一切,而道歉已不足以彌補。

    “龍薩——”

    他受傷的眼神映在她的眼裡,無端擰疼了她的心。

    “程小雨,你自由了,我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盡管放心去追尋你的夢想吧!”

    他衝她綻放淺柔微笑,像是莫名的解脫,更像是將原有的堅持完全放手,他決定放棄……放棄她?

    挺拔頎長的身影朝後退了幾步,龍薩俊美依然的臉龐始終帶笑,就像是想將自己完美的影像鏤刻在她心版上。

    程雨漓感到莫名心慌,焦慮地瞅住他一步步退離自己的安全距離。

    “你說這種話是什麼意思?”她害怕得明知故問。

    “你心裡懂就好。”他笑容依舊。

    然後,龍薩衝她最後一笑,轉身離開她的視線範圍,也走出這段關系。

    而程雨漓的眼淚也終於在這一刻潰堤泛濫,源源不絕的自眼眶滾落,她成功戰勝龍薩了,終於逼得他放棄不再向前進攻自己,這次她穩占上風,換他升白旗宣布退戰投降。

    但是,為什麼贏家反而比輸家更難過?

    翌日,桑黛公司收到一張由龍薩專屬律師所遞交已簽好龍飛風舞字跡的空白支票,以支付模特兒臨時決定反悔退出拍攝廣告的巨額違約金。

    眾人愕然瞠目,沒人知曉龍薩的行蹤下落,就連經紀人方小敏也是後知後覺、什麼消息都沒辦法提供的受害者之一。

    這些消息,是經由雷子浚之口輾轉透露,程雨漓這才知情。

    “所以,桑黛公司的意思是這個Case決定取消?”她怔怔地問。

    “小漓,你問錯重點了。”雷子浚為她事到如今仍如此倔強而嘆息,“你該問的是,龍薩人究竟去了哪裡,他為什麼突然像斷了線的風箏毫無音信?”

    “我有資格問嗎?”程雨漓自嘲苦笑,“我和他什麼都不是,他去哪裡又干我什麼事?”

    “你別逞強,我看得很清楚,你和龍薩之間的羈絆很深。”

    “羈絆?我們能有什麼羈絆?不過是由一連串的錯誤而湊在一起,又因錯誤而選擇正確的道路分開。”

    “小漓,你確定這就是你要的?”雷子浚說不過她,憂慮她過於勉強自我心志的行為不過是在作繭自縛、自殘罷了。

    程雨漓被問得一愣,垂眸良久不語。

    龍薩是個自私、以自我為中心的混帳,對自己從沒有心去了解,這種各走陽關道、各過獨木橋的結局不正是她要的嗎?

    那麼,她的心是在痛個什麼勁?沒用,她真沒用!

    “小漓?”

    “學長,抱歉,我今天請一天假。”趕在眼淚不聽使喚湧現之前,程雨漓狼狽地推開雷子浚,抄起背包就衝出工作室。

    她需要單獨冷靜下來,好好思考究竟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不知不覺,程雨漓又循著三年前的記憶回到夜貓族雜志社,明知道此刻不是沉緬在過往的好時機,但她就是忍不住。

    因為那次陰錯陽差的采訪機緣,所以她才結識了狂妄又自命不凡的龍薩,又因為執行助理鼓吹的一席話而不怕死的纏上他,想想真是孽緣也說不定。

    “小雨?”

    方憶起舊人,舊人就出現,巧得不能再巧。

    程雨漓循著聲音方向望去,執行助理熟悉的臉就在左側方,“芳芳,你好像沒什麼變。”大概,就她改變最多吧!

    芳芳雙眼發亮,將程雨漓從頭到腳仔細打量一遍。

    高雅的灰色短版大衣,黑色煙管褲塞在棗紅色長靴內,打著層次分明的中長發和纖瘦的瓜子臉,散發出一股灑脫率性的美感。

    “我的天,你是去了什麼美女訓練班還是脫胎換骨醫療班?簡直像換了個人似的。”芳芳嘖嘖稱奇。

    “不過是換了個打扮,有必要這麼驚訝嗎?”程雨漓勉為其難的擠出微笑。

    芳芳贊嘆了幾聲連忙回神,“當年一聲不響的就辭職,是不是跟男人有關啊?”

    “你胡說什麼,我是去國外學攝影,跟男人一點關系也沒有。”拜托,她現在可沒有開玩笑的好心情。

    芳芳頗不苟同地斜她一眼,“那不然,從你消失的那天起,怎麼會有一輛蓮花跑車天天在雜志社前面站崗,比狗仔隊還忠心。”

    一聽蓮花跑車,程雨漓霎時怔忡住,“芳芳,你別開我玩笑。”

    “啊,我可不是在胡編故事,那輛蓮花跑車天天出現,我有一天忍不住挨過去問車主到底找誰,那位帥到讓人窒息的男人酷著張臉說找程小雨。”芳芳說得滔滔不絕,簡直像在撰稿似的起勁,“我告訴他,你已經辭職不干,他居然說他知道,只是想試試看能不能在雜志社堵到你的人。”

    “堵我?為什麼要堵我?”程雨漓愕愣地傻了眼。

    她從沒想過龍薩會有這種出人意表的舉動,原來,當年他也曾經試著找自己,這能否說明,當時她的感情也不算是一廂情願?

    “他說,他欠你一句話。”芳芳熱烈地回憶著當時情景。

    “什麼話?”

    “我問了,但他說是一句只能對你說的話。”芳芳大嘆可惜,“小雨,你還好吧?”

    驟見程雨漓一臉泫然欲泣,芳芳大驚。

    程雨漓搖頭,“沒事,我沒事。”才怪,已經十分紊亂的心緒又被這番陳年舊事整盤打亂,讓她心底好慌、好茫然。

    她好想,再見到那張囂張跋扈的臉,問問他,當年到底是欠了她哪句話。

    思及此,程雨漓猝然抬起臉,朝芳芳感激一笑,“芳芳,謝謝你。”

    “謝我什麼?”芳芳被謝得滿臉納悶,“你要走了?不跟大伙兒敘個舊?”

    程雨漓急躁地招來計程車,倉惶揮手道別,“下次吧,現在,我要去把那句話討回來。”開心地跳上車,模糊的心緒逐漸清明,或許她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了。

    站在曾經讓她傷透心的公寓門前,程雨漓咬緊下唇,鼓起生平最大的勇氣伸指按向門鈴——

    “不用按了,他已經走了。”

    程雨漓驚愕茫然瞥去,赫見龍紫茵站定於電梯口,仍是多年前的中性裝扮,臉上牽起與昔日相同的莞莆淡笑。

    “小紫?你怎麼會……”

    “龍薩托我幫他將公寓處理掉,真巧就碰上你。”小紫一派閑適的踱向她,掏出托管的鑰匙開門,“不忙的話,進來聊聊吧!”

    程雨漓垮著芙顏隨她腳後跟進門,目光梭巡著公寓內不曾變動過的熟悉擺飾,仿佛依稀還能聞見那天早晨被她魯莽行為打翻的那盤炒蛋香味。

    映人眼底的一切,都令她酸楚的眼眶想掉淚。

    一杯溫茶驀地遞到她面前,她怔怔地接下,被動的讓小紫按下肩頭坐在松軟的沙發上,聽她嘆氣話當年。

    “我都聽說你們兩個冤家的事了,幾乎可以寫成劇本拍出電視劇。”

    “小紫……”

    “小雨,你一定沒想過,當年你一走了之後,龍薩有多麼氣憤。”

    “是啊,可想而知,他對於損失了一個能隨便欺負玩弄的對像,一定是很氣。”

    程雨漓忍不住嘲弄地說。

    小紫灑脫失笑,“搞了半天,那小子什麼都沒對你說?”想不到一碰上所謂的真愛,連龍薩這麼自我的男人也會退縮變孬。

    程雨漓不解反問:“說什麼?”昨晚發生的事?芳芳說龍薩欠她的那句話?現在小紫又問,那麼到底龍薩想跟她說什麼,又欠她什麼話?

    “他說,當年你對他撂下狠話,說就算全世界只剩他一個模特兒寧死也不拍他。”小紫忍俊不住輕笑,“你知道嗎?龍薩就發誓要讓自己成為最耀眼的模特兒,他說要讓你非他不拍才甘願,所以,他強迫自己習慣鏡頭,習慣自己照片被曝光在大眾目光下,拼了命要成為最頂尖的模特兒。”

    “不,這不可能……”

    那不過是句隨口凶人的氣話,他竟然當真?

    “是真的,當了他那麼久的心情垃圾桶,我再清楚不過,我對龍薩這個堂弟向來最了解,他不是沒有緣由的這樣做,你應該也了解。”

    “但是,他身邊已經有了別人。”程雨漓始終無法敞開胸懷,拒絕相信龍薩的改變是為了自己。

    “你是指方小敏?”小紫疑惑地瞅著她,在程雨漓萬般掙扎的表情裡得到答案,“小雨,你真笨。”

    小紫莫名地感慨起來,怎麼全天下身陷愛情的傻子都一個樣。

    “我記得,龍薩告訴過我,當他第一眼見到方小敏,就無可自拔的把她當成是你;明知道這樣很卑劣,但他還是聘用方小敏當經紀人,因為這樣做讓他覺得你還在身邊,覺得你沒離開他,也因為愧疚,他時常把方小敏當成是你,忍不住想對她好,當成是種贖罪。對他而言,方小敏不過是你的復制品,他只在她身上看見你的影子。”

    “方小敏不是我!”程雨漓哭了,不是因為難過或感動,而是被氣哭,拜托,她才是應該被好好補償的對像,他隨便找個人對她好有什麼用?受害者依然還是沒被彌補。

    “所以?”小紫笑笑反問。

    “所以他應該來對我好,找機會補償我,跟我說一百次對不起——”倏地,那夜爛醉如泥的記憶回溯得又急又凶。

    對不起……對不起,我很抱歉。

    原來,他已經道過歉了……只是她惡意遺忘。

    “小雨,龍薩的心情,你了解了嗎?”

    “那個爛人什麼都沒對我說,我怎麼可能會清楚。”她已經是泣不成聲的啜泣。

    “他說過,要成為最頂尖的唯一,讓你往後只能追逐他的蹤影、非他不拍,要彌補那卷毀了你夢想的底片,他要當你的專屬模特兒。”

    “別說了……都來不及了,我已經把龍薩逼走了。”他說過往後不再出現在她面前,龍薩是個說到做到的人,絕對不可能回頭。小紫沒好氣地說:“他走你可以追呀,傻瓜。”這年頭死腦筋的人還真不是普通的多,她專程回來一趟果然是正確的選擇。

    “我去追?”程雨漓怔愣地抬起淚水模糊的瓜子臉,“去哪裡追?”

    小紫揚開狡詐的笑容,帶點算計成分,朝她勾勾手指。

    “只要有決心、有毅力就不怕追不到,重點是,你肯不肯做、給不給彼此一個全新的機會。”

    “肯不肯做?全新的機會?”程雨漓胡亂抹去淚水,湊近小紫,“要怎麼做?”

    “很簡單羅,只要……”

    “只要……”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8 04:36:44

第9章(1)

    鵝絨般的羽被讓煙屁股熏了幾處焦黑,素雅別致的房間裡彌漫著強烈的煙酒味,偉岸雄健的體魄趴壓著柔軟床墊,僅著件單薄長褲,窗戶泄了個細縫灌入冷風也毫無所謂。

    近日來,這種沒日沒夜的糜爛生活不斷持續著,龍薩也懶得去分辨今夕是何夕,像只狂性大發的野獸蟄伏著,只要有人未經過他允許擅自進房就轟出去。

    “不管你是誰,我給你三秒鐘滾出去。”即使聽見憲奉的腳步聲也沒打算睜眼,龍薩下意識伸展長臂在床鋪間搜尋著煙盒,緊繃的俊容上有著深濃的疲憊和困意。

    煙盒是掏進手裡了,但空空如也,他暗咒一聲將空盒捏扁擲出成直線,垂墜在幾公尺外的窗台邊,滾近某雙All Star經典款帆布鞋旁輕撞然後靜止。

    龍薩爬梳著一頭亂發,透過刺目的逆光微眯眼跳向正背向名己將窗簾全數掀開的那道人影,恍恍惚惚間,似乎看見一抹露齒燦笑。

    “媽的,你沒聽見嗎?我叫你滾出去!”太久沒回家就是這點壞處,連僕佣都不識得他,還膽大到將他的命令當放屁。

    “你確定要我滾?”這聲音有點可憐兮兮的求饒意味,依舊佇立在充斥明亮光線的窗戶前。

    原本又趴回床鋪的龍薩一聽旋即愣住,皺眉瞥去,發現娉婷的身影緩慢走向自己。

    淡藍色格子襯衫內搭純白棉T恤,再加上那條洗白牛仔褲,和那雙熟悉到不行的白色帆布鞋,這分明是方小敏的標准配備——不!她不是方小敏……

    馥郁馨香湊近他錯愕的俊臉前,整齊扎起的馬尾甩在她身後顯得輕盈無邪,始終讓她帶有少女青澀天真的氣質。

    “你——”

    “叫我滾是沒得談。”程雨漓笑眯眯的搶他話尾,“這裡是洛杉磯不是台灣,我沒地方可以去。”

    龍薩緊鎖她盈滿笑意的眸子,愣了許久才回過神,“程雨漓,你怎麼會在這裡?”印像中自己沒抽大麻,應該不會是幻覺。

    “你搶我台詞做什麼,這句話是我的口頭禪才對。”她煞有其事地橫他一眼。

    龍薩直覺胸窩一熱,立時半坐起身,雙肘撐於身後,她卻趁機往前挪近,到最後干脆坐上床沿,與他視線相接。

    “程雨漓!”他被她詭異的行徑弄得心浮氣躁。

    “錯。”程雨漓伸出食指在他面前左右晃了下,“你應該叫我程小雨才對。”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某位仁兄已經暴躁的呈現獅吼狀態。

    程雨漓微噘嘴,“知道啊,我在尋求自己該有的補償。”

    “我說過,別在男人面前擺出這種臉!”她的回答被徹底忽略,氣炸的龍薩全副注意力都讓她慣有的小動作吸引住。

    她賊溜溜的圓眼珠進著亮光,故意將嘴噘得更翹,“如何?你想咬我不成?”

    順便來個刻意挑釁。

    龍薩俊美的臉緊繃得像石雕,悶聲不吭的抓過未開封的煙盒准備用尼古丁來平緩怒氣。

    不過,某人可不打算讓他這麼好過,程雨漓搶過煙盒,逕自替他拆了封膜抽出根香煙夾在纖白長指間逗弄。

    龍薩微愣,伸手欲奪回煙卻被她閃身躲開,“媽的!程雨漓,你最好給我說清楚到底出現在這裡是為了什麼,我沒心情再陪你玩。”

    “很簡單。”她親自將煙送進他性感的嘴唇內,再拾掇起遺落在地毯上的打火機,服務到底的替他點上火,“我來討回你欠我的那句話。”

    叼著煙的俊臉一傾,躁郁得柏當鐵青。

    “我說過,當年欠你的,我已經還你——”

    “是啊,道歉我已經收到,但是,你還欠我一句話。”

    “見鬼——”

    “錯!不是這句。”

    “程雨漓,你別跟我打啞謎。”

    龍薩火大的將煙直接壓在鵝絨被上捻熄。

    “你連自己欠我哪句話也不清楚?”驀地,程雨漓露出憂傷的神態,像是要把堅硬如石的心給徹底擰碎。

    龍薩心頭一縮,眉宇間的折痕凝得更深,忍不住探出手撫上她纖柔的瓜子臉,嗓音低沉不自在地問:“你為了我的道歉不惜追來這裡?”看來,當年的傷害對她影響很大。

    “道歉你已繹說過了,如果我嫌不夠的話,將來會請你補足。不過,我可不是想聽對不起或抱歉之類的話才來這裡。”程雨漓充滿怨慰的兩眼上翻怒瞠他。

    龍薩被她充沛活力的一瞪而瞪出淺柔笑意,冷冽的俊臉一旦放柔便是充滿無止盡的魅惑,英挺得使入神智飄飄然。

    程雨漓忍不住怦然心動,雙眸焦距逐漸迷失在那對咖啡色的幽邃瞳眸內。

    未察覺她失神的異狀,龍薩只是不解地望她。

    “如果不是,那你為何而來?”除了要自己的道歉外,他想不出她為什麼會千裡迢迢飛來洛杉磯。

    “知道嗎?”程雨漓突地抓下他的大掌,反手握在自己小手內,“當年的我真的很生氣,氣你不體諒我的心情且摧毀了我的夢想。”

    此刻,她總算能看清蟄伏在他眼底裡的濃濃內疚,為什麼之前的她都沒注意到?

    “程小雨——”

    “可是,我聽到你的道歉了,也確實感受到你的愧疚,所以我決定原諒你。”

    頓時,原木漾滿郁色的眼珠,光彩乍現,“你說什麼?”

    “我說,我決定原諒當年那個自私的臭男人一次,下不為例。”程雨漓朝他露齒燦笑,白皙的臉頰上浮現兩朵紅暈,看迷了龍薩。

    “不過呢……”她語帶保留地拉長語音,“我還是得討回你欠我的那句話。”

    原本想狠狠摟她入懷的龍薩一愣,“我究竟欠了你什麼話?”被她搞得內疚了三年多,道歉也給了,到底還有什麼話沒說?

    “你真是混蛋!”程雨漓忽然火大的推他肩膀一把,“已經暗示你這麼久了,居然還不肯說,還有,方小敏又不是我,你對她好有什麼用?受害者還是沒得到任何補償啊!”

    這下,龍薩被她吼得恍然大悟,弄了半天,原米是某人的醋壇子打翻了。

    “你還笑?這一點也不好笑!要是我也去找個和你相似的人一起睡覺,看你還笑不笑得出來!”

    “你錯了,我從來沒對方小敏好。”龍薩笑得像只狐狸,緊抓獵物心喜不已,“我對她只是“睹物思人”的那種想法,從來沒有替代你的打算。”

    “我又還沒死!”程雨漓火爆的撲向他,趁機賴進他溫暖充滿誘惑的胸膛裡。

    說真的,要她把這個爛人讓給別人還真困難。

    龍薩不掙扎地任她壓在自己身上,親昵地撩起她散落的發絲,笑得開懷。

    “我現在終於知道,自己欠你哪句話了。”他略帶補秘的口吻和逐漸欺近的熱唇讓程雨漓又招架不住暈了心神。

    “真的?”她心跳失速加快,期待著他說出口。

    龍薩促狹微笑,“程小雨,你——”他刻意停頓,見程雨漓屏息以待,“你變漂亮了,漂亮得讓我心慌意亂,很想二十四小時都把你關在自己房間——”

    “龍薩!你真是個大爛人!”總算發現他調皮的捉弄意味,程雨漓氣得想翻身走人,卻又被他的大掌鉗制住腰身。

    “程雨漓,你是個很棒的女人,而且我愛你。”

    一瞬間的告白,令她怔忡趴在他胸膛上,傻傻地仰望他俊美無瑕的臉龐。

    龍薩被她的反應嚇了一眺,緊張地坐起身摟住她,生怕自己又惹程雨漓不開心,轉頭就走人,“不是這句?那我再想想,你等我——”

    “混蛋,我也愛你!”程雨漓放聲尖叫,激動的再度撲倒他,索性附送香吻無數枚,瘋狂親吻那張跋扈的俊臉。

    “程小雨!你把口水滴到我臉上了!”玩鬧間有人疾聲抗議。

    “那是我愛的證明啊!”

    “你……”龍薩竟然無言,因她這句戲語而被狂喜的感受脹破心窩。

    程雨漓主控全場,捧起他的臉亂吻一通,一臉垂涎已久的模樣。

    “你為了我當上全亞洲最棒的模特兒,我也要給點回報羅!”她完全無法掩飾自己得知這項情報後的欣喜。

    龍薩驀地頓住,臉色顯得相當別扭不自在,惡聲惡氣地問:“是誰告訴你的?龍紫茵?”

    “重要嗎?”程雨漓笑眯眯地迎蔔他閃過一絲赧色的俊臉,冷不防又親了一記,喔耶,亞洲名模耶,這樣也算她賺到了,“重要的是,我以後就不愁沒模特兒拍啦!”

    龍薩臉上青筋暴凸,沒好氣地低吼:“程小雨,原來你在算計這個!”差點把這女人的老本忘了,早該想到她多少會為這誘因而回歸自己懷抱。

    “對了,差點忘了。”程雨漓閃開他欲覆上自己唇辦的舉動,讓龍薩臉僵在現場。

    她興衝衝跳下床,拍拍身上微皺的衣物,笑得意點狡詐。

    龍薩見狀旋即疑心大起,鐵定有什麼陰謀——

    “請多多指教,今天開始,我和方小敏交換三個月的身份,也就是說,我是你的經紀人。”程雨漓搶在他發問前鞠躬敬禮。

    龍薩雙眼暴凸,“你和方小敏到底在玩什麼游戲?”

    “我和她談過了,她對於你這個惡魔很頭痛,也很羨慕我有個溫柔似水的上司,所以我建議她交換彼此的生活體驗一下。”程雨漓一臉無辜地微聳肩。

    “媽的!溫柔似水!?”一聽她嘴裡稱贊別的男人,他就一整個火大,“你過來!我現在就讓你體驗看看什麼才是真正的溫柔似水。”一想到雷子浚總擺出與她熟稔到猶如親人的嘴臉,他就氣得想殺人!

    龍薩朝她勾勾手指,一臉壞痞子模樣,笑得又陰又邪門,包准是要把她吃進肚裡,她才沒那麼笨呢!

    “學長本來就是很溫柔又體貼的男人,你才比不過他。”程雨漓淘氣的朝他扮鬼臉吐舌尖。

    她這席話分明是在挑釁某人的妒火,怕是嫌他滿腔火氣燒得不夠旺似的。

    龍薩俊臉猙獰,“我都還沒拷問你跟雷子浚的關系,現在你又不怕死的挑起我的火氣。好,很好。溫柔似水是吧?不巧的是火克水,我今天就讓你看看什麼叫熱情如火!”

    “你……別過來!”

    “不過去怎麼讓你感受?”惡魔准備出籠捕捉犧牲者。

    “我現在是你的經紀人……”獵物嚇得在房裡四處逃竄。

    “方小敏沒提醒過你嗎?”龍薩揪住鑽往床底下卻不中被活逮的程雨漓襯衫衣角,不客氣的把她拖出來。

    “提醒什麼?”程雨漓愣愣的迎上他的邪笑。

    “合約內注明了,經紀人必須無條件服從我的命令。”

    “啊!我後悔了……”

    “容我再提醒你,違約金更重喔!”

    “你果然是天底下最可惡的男人……”嗚,三年前跟三年後都一樣,她永遠被這個男人吃得死死的。

    “但是,你愛這個最可惡的男人。”龍薩拖她上床,格子襯衫已經被褪一半。

    “你——”程雨漓羞紅雙頰,“算了,我認了。”千裡迢迢追來這裡,她實在沒立場再反駁了。

    “我也愛你,程小雨。”龍薩完美微笑大放送地挪至她漲紅的臉龐前,索性一口覆住她欲言又止的小嘴。

    “說歸說,不用動手動腳……”有人無奈三聲嘆,但一顆心著實融化發燙。

    先是愛上風流男公關的龍薩,又再愛上今夕貴為亞洲名模的他,這麼炫的愛情故事,大概只有她才碰得到吧!

    更重要的是,往後她就有專屬的性感模特兒可拍羅!

    呵呵呵!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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