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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雲一一】重生我是你正妻 (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8 18:36:27     標題: 【雲一一】重生我是你正妻 (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個人言論 於 2016-11-30 09:37 編輯

【書名】:重生我是你正妻

【作者】:雲一一

【內容簡介】:

  重生前:

  他對她說:“幽染,太子哥哥必須要得到那個位子!為了太子哥哥,你一定要下嫁楚家!”

  他對她說:“娘子既已嫁入楚家,為夫必定以心相待,絕不失言!”

  重生后:

  他對她說:“幽染,太子哥哥必須要得到那個位子!但是太子哥哥絕不同意你下嫁楚家!”

  他對她說:“公主既已嫁入楚家,就請坐穩當家主母這個位子!”

  重新來過的人生,她該如何應對?當皇后之位唾手可得,當所嫁良人早已心有所屬。她又該如何排除萬難,得償所願?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8 18:36:43

第一章

  薛幽染再次醒來的時候,意外的發現她竟然躺在一張很大的雕花床上。猛然坐起身,薛幽染急切的環顧著四周的一切。沒錯,這是她的閨房,是她在薛王府的郡主閣。可是她為何會在此地?她不是應該被困住楚家嗎?還記得那一日,她溺死在了楚家的荷花池中。之後,她的魂魄就一直在楚家四處遊蕩。
  
  「郡主,您起了嗎?可需要思月進來服侍您梳洗?」門外一個畢恭畢敬的聲音傳來,打斷了薛幽染的思緒。
  
  思月?思月不是應該在楚家嗎?為何會呆在薛王府?眼下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定了定心神,薛幽染不知何時早已變得十分清冷的聲音在房間裡響起:「進來吧!」
  
  「是!」郡主今日的聲音帶著一絲少有的威嚴,似乎與以往不同。站在門外的思月有些感歎,卻也沒有多想。身為郡主的貼身婢女,有些事聽得說不得。這樣想著的思月輕輕推開門,走了進來。
  
  再次見到思月,薛幽染的心中甚是複雜。思月比她大上兩歲,自她七歲便一直隨侍在她身邊。她十七歲那年嫁到楚家,思月作為陪嫁丫鬟隨她一起進了楚家。可是她這個做主子的太過任性,從未想過她的種種行為給思月在楚家的處境帶來了多大的麻煩。那五年,思月應該過得很苦吧!處處被楚家人打壓,處處被楚家人刁難...
  
  更讓薛幽染沒有想到的卻是她死後這三年思月的一切舉動。過去的三年,薛幽染的魂魄一直飄蕩在楚家的各個角落。她親眼看到思月為了她的死傷心不已,為了她的死因四處查探。
  
  思月是這個世上唯一一個堅持她不是意外溺死的人,卻也是最沒有能力幫她查明死因的人。思月潛伏楚家三年,小心翼翼的觀察著楚家所有的人,卻一直一無所獲。對於這個對她忠心耿耿的貼身婢女,薛幽染心中充滿了感激和心疼。感激思月這三年對她這個主子的思念,心疼思月這三年為她這個主子所受的苦...
  
  「郡主,您今日想穿哪身衣服?紫色的這件還是藍色的這件?郡主不是今日要去見太子殿下嗎?思月覺得藍色的這件不錯,定會給太子殿下留下一個完美的印象。」思月拿著兩件衣服站在薛幽染的面前,笑著建議道。
  
  「嗯,藍色不錯。」不再想那些不開心的事,薛幽染順著思月的話說道。她自小就要求她薛幽染的貼身婢女絕不能只會唯唯諾諾,一定要有自己的主意。這樣才能配得上她薛幽染的身份。而這點,思月一直做的很好。
  
  「郡主也這樣覺得?那就穿藍色這件了?」聽到薛幽染的肯定,思月的眼中閃過一絲驚喜。郡主一向要求甚高,沒想到今日居然贊同了她的建議,真是難得呢!
  
  「不,穿紫色的那件!」薛幽染搖搖頭,一臉的堅定。太子?那個人早已不值得她為他精心打扮了...
  
  「紫色的這件?可是郡主不也說藍色這件不錯嗎?」本來正因今日得到郡主肯定而竊竊開心的思月驚訝的喊出聲。隨即意識到自己此刻的行為越距了,思月的神色有些驚慌,連忙準備跪下認錯。
  
  「站好!拿好衣服!」薛幽染輕聲呵斥道。
  
  「是!」被薛幽染的命令嚇得不敢亂動,思月立刻站直準備跪下的身子。
  
  「藍色這件確實不錯,但是我今日想穿紫色這件。」薛幽染自行下了床,走過來取走思月手上的紫色衣服。
  
  「郡主,思月來服侍您更衣。」沒料到薛幽染居然親自過來取衣,思月連忙放下手中的藍色衣服,急急的說道。
  
  薛幽染沒有拒絕,將手中紫色的那件遞給思月,任其為她更起衣來。她記起來了:這一年是宣元十年,她剛滿十六,尚未定親。
  
  前幾日,她便得知太子殿下今日會親臨薛王府。想著終於可以見到那個她自小就十分愛慕的太子哥哥,對於今日的裝扮,她自是十分慎重。那時,思月也是拿了紫色和藍色兩個顏色讓她挑選,不過她兩件都沒有選。
  
  她還記得當她穿著母妃特地為她定制的粉色宮衣出現在太子哥哥面前時,太子哥哥的表情很是平淡。她的滿腔歡喜在太子哥哥的若無其事下化為泡影。即使盛裝打扮,她終究還是沒有換得那時的太子哥哥哪怕一刻的視線。
  
  既然君心絕不可能為我停留,我又何必為你多花心思?早已對當今太子殿下秦澤逸死心的薛幽染絕不會再留念那份從不曾屬於過她的感情。這一次,她的目標很明確,只為那一個人而已!
  
  「郡主,您真的打算穿這件去見太子殿下?雖然您穿這件也很好看,不過...」思月斟酌著措詞,小心翼翼的開口勸道。自家郡主自小便立志誓嫁太子殿下,此刻為何會這般決定?
  
  「思月,穿的醜,說不定還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呢!」知道思月是真心為她好,薛幽染跟思月開起了玩笑。
  
  「原來郡主是想反其道行之啊?高,真是高!」恍然大悟的思月對自家郡主佩服的五體投地,高興的喊道。這下子,自家郡主一定會讓太子殿下刮目相看的。
  
  沒想到一個無意的玩笑竟然讓思月這般高興,薛幽染淡笑不語。有多久沒有看到思月這麼燦爛的笑容了?似乎是從她答應那個人嫁到楚家那日開始的吧?薛幽染的心中絲絲的疼。這一次,她薛幽染絕不會再重蹈覆轍!
  
  只是稍微點了一個淡妝的薛幽染帶著思月穿梭在薛王府那熟悉又陌生的走廊上,不一會就到了後花園。薛幽染到的時候,亭子裡已經坐著一對濃情蜜意的神仙眷侶了。薛幽染很疑惑為何之前的她那麼傻,眼前兩人的情意呼之欲出。她這個旁觀人為何從未看明白過?那時的她也許真的是鬼迷了心竅,才會視而不見的吧!
  
  「幽染來了?過來坐。」當今宣國的太子殿下秦澤逸笑著對薛幽染招招手。
  
  這個人還是如過去那般虛偽啊!明明心中十分厭惡她,表面上卻一直以禮相待。正是這個人臉上那虛假的熱情笑容迷惑了前世的她,讓她入魔似的為他傾盡了她的一切。即使知道那只是飛蛾撲火,那時的她也在所不惜。漠視心中再次生起的怨恨,薛幽染不動聲色的對秦澤逸行了一個禮,一臉平靜的走了過去。三年了,該忘的就忘了吧!
  
  「姐姐,你今日怎麼這麼晚啊?不好意思,這個位置妹妹已經坐在了,煩請姐姐坐在太子哥哥的右側吧!」看著緩緩而來的薛幽染,薛心藍一臉嬌笑的說道。薛王府的王妃只有一個女兒,薛王府自然也就只有一個郡主。她這個庶出的只能退位讓賢。但是,無法選擇出身,不代表她無法選擇人生。太子妃這個位置,只能是她薛心藍的!誰也搶不得!尤其是眼前這位薛王府的小郡主,她同父異母的姐姐,薛幽染!
  
  薛幽染什麼話也沒說,只是走到薛心藍的左側坐了下來。宣國以左為尊,她堂堂薛王府小郡主,怎會任由一個庶出的妹妹爬到她的頭上?秦澤逸這個男人早已被她逐出心門,此刻她又怎會因他而委屈自己?
  
  見薛幽染不但對她視若無睹,更是裝作沒有聽見她的話,薛心藍心中長久以來的憎恨喧囂欲出。勉強壓下即將爆發的不滿,薛心藍一臉委屈的開口道:「姐姐,你為何不理心藍?是心藍哪做的不好,惹姐姐生氣了嗎?姐姐儘管教訓心藍便是,千萬別不理心藍啊!」
  
  聽著薛心藍帶著哽咽的話語,再看看另一側秦澤逸臉上的心疼和不愉。薛幽染面上一笑,淡淡的說道:「妹妹多心了。姐姐只是覺得咱們姐妹倆好不容易有機會坐在一起,做姐姐的自然應該坐在妹妹的身側才是。這樣才方便咱們姐妹倆敘敘家常,說說心事不是?莫非妹妹不願意坐在姐姐的身側?那姐姐這就離開。」
  
  薛幽染一邊說著一邊起身離開。薛幽染,前世的你怎麼會那麼天真的認為這個男人喜歡的是你?他臉上那滿滿的心疼是因為他的心上人受了委屈,那深深的不愉則是因為你這個壞女人欺負了他的心上人啊!
  
  「別!姐姐,是妹妹不對,誤會姐姐了。姐姐一向大度,可千萬別跟妹妹計較才是。」薛心藍伸出手,拉住已起身的薛幽染。沒想到今日的薛幽染不但沒有發怒,反而說出這些冠冕堂皇的話。要是此刻真的讓薛幽染離開,那太子哥哥還不認為是她不識大體,趕走了顧及姐妹情誼的薛幽染?
  
  是,她薛心藍不過是薛王府一個小小的庶女。毫不起眼的她平日裡自是沒資格與薛王府高高在上的小郡主坐在一起。不過那只是以前,以後絕不會永遠是這樣。薛心藍默默回想著這十五年來她在薛王府所受的不公待遇,心中暗暗發誓她一定要坐上太子妃的位置。薛幽染,你給我等著瞧!到時候我一定會讓你後悔你今日對我的蔑視!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8 18:36:57

第二章

  「既然妹妹這麼說,做姐姐的自然不能與妹妹計較,否則薛王府的小郡主不就被旁人認定是不大度之人呢?」薛幽染的臉上維持著淡淡的笑,似乎什麼事情也沒發生一樣。她以前怎麼會認為薛心藍是只柔弱的小白兔,不值一提?眼前的薛心藍明明是一條心懷詭計的小蛇嘛!至於是不是一條毒蛇,薛幽染心中有數。
  
  「既然是誤會,看在本太子的面上,就算了吧!心藍是幽染的妹妹,幽染要多讓著心藍才是。」一旁看著兩姐妹過招的秦澤逸終於開了口。心中暗歎:心藍太柔弱,根本比不上幽染的強勢。
  
  不過,今日的薛幽染似乎與往日有所不同。她沒有如之前那般花枝招展,濃脂艷抹。一襲紫衣,倒也別有韻味。更難得的是,她居然沒有咄咄逼人?以往的薛幽染動則一臉怒色,欲趕心藍離開,今日卻甚是客氣。看來,他要重新認識一下這位薛王府的小郡主了。
  
  「太子殿下,郡主,二小姐,王爺請三位移步宴廳用膳。」三人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薛王府的管家王天忽然出現在亭子裡。
  
  薛幽染默然不語,只做沒聽見。前世,她傻傻的直接應好,起身走人。完全忘了秦澤逸不只是她的心上人,更是宣國的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未開口,她一個小小的王府郡主怎可越距?
  
  薛心藍自小就知道自己與薛幽染的不同,在王府一直是謹言慎行,生怕行錯一步。這麼多年,尊卑之分一直銘記在心,自是不敢應答。此刻聽到王管家這麼一說,下意識的望向身旁的秦澤逸。
  
  「嗯,那就過去吧!」有些意外薛幽染居然沒有搶著說話,秦澤逸點了點頭。
  
  薛王府的宴廳向來是招待貴客的。太子殿下親臨,薛王爺和王妃自是必須親自招待。若是換作旁人,薛幽染和薛心藍是不得入席的。薛幽染身為郡主,尚未出閣,不應該出席。而薛心藍,則是完全沒有資格出現在宴廳的飯桌上。不過今日來的是太子殿下,自然也就有所不同了。
  
  秦澤逸乃當今皇后娘娘所生。皇后娘娘和薛王妃未出嫁之前是情同親姐妹的手帕之交。後來,一人嫁到了太子府,另一人則成了薛王府的王妃。不過兩人的關係一直保持甚密,時有走動。
  
  薛幽染自幼就是一個小美人坯子。秦澤逸第一次見到薛幽染,就很喜歡這個小他五歲的女孩。幽染很可愛,很活波,是一個很好的玩伴。後來,秦澤逸常拉著當時的太子妃也就是現在的皇后娘娘來王府找薛幽染玩。兩位娘親甚至還曾戲言,不如為兩個孩子定下娃娃親。
  
  再後來,因為一次巧合,秦澤逸認識了薛心藍。自打認識薛心藍以後,秦澤逸慢慢的對薛心藍越來越好。他極為心疼這個庶出的小女孩。那般柔弱的性子在這偌大的王府裡該如何生存?相較之下,天之嬌女的薛幽染在秦澤逸心中的地位急劇下降,再也不復之前。
  
  幾人落座。秦澤逸坐在主位。飯桌不同於一般的坐席,主位最為尊貴,其次是主位左邊的那一個位置。秦澤逸左右兩邊的位置,薛王爺自是坐在秦澤逸的左側,緊接著是薛王妃。
  
  薛幽染自動走到薛王妃的左側坐下,心中想著挨著母妃總比挨著別人坐好。
  
  薛心藍倒是有些猶豫了。她想坐在太子哥哥的右側,這樣她就可以服侍太子哥哥用膳,還能讓太子哥哥看看她是多麼的賢惠。可是眼下王妃也在,她不敢做的太過。若是她搶了薛幽染的風頭,王妃以後肯定不會讓她有好日子過的。
  
  「心藍,你站著幹嘛?坐下啊!」似乎感應到薛心藍的心中所想,薛王妃笑著說道。那一臉的和善,盡顯王府女主人的禮儀。
  
  「我...」薛心藍期盼的眼神看向坐在主位的秦澤逸,希望她的太子哥哥能開口救救她。
  
  不是沒有看到薛心藍的求助,但是此刻的秦澤逸絕不會開口。將薛王府的小郡主放置一邊,反而讓一個庶女坐在他的身側,這不是給薛王府難看嗎?所以,秦澤逸視而不見滿臉期盼的薛心藍,自顧自的與薛王爺一問一答的閒聊著。
  
  「心藍,怎麼這般不看場合?這樣站著像什麼樣子?」有了正當理由可以喝斥薛心藍,薛王妃又怎會放過?這麼多年來,這個薛心藍故作柔弱,一直有意跟幽染搶太子殿下。幽染性子直,看不出來。她這個當家主母可是一直看在眼裡,怒在心裡的。
  
  「是!」見太子哥哥一直不開口,薛心藍狠狠心,直接向主位走去。她絕不能失掉這個可以表現的機會!她一定要讓太子哥哥看到她比薛幽染更適合母儀天下!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澤逸,你可別見怪啊!」一聲寒暄自宴廳外響起,薛王府的小王爺薛奇文一邊喊一邊走了進來。接著,薛奇文目不斜視的直接走到秦澤逸的右側坐下,完全忽視了同樣走過去的薛心藍。
  
  薛心藍沒想到薛奇文會突然冒出來,還搶了她正準備坐的位置。愣了一下,薛心藍無奈的轉身走到薛幽染的身旁坐下。若是可以,她真的很想讓薛奇文讓出那個位置。可是她知道,薛奇文比薛幽染更不好惹。她再厲害,也絕對鬥不過這位宣城小霸王。
  
  「奇文,你又跑哪作威作福去了?明知我今日來,還跑出去?」面對這個自幼一塊長大的兄弟,秦澤逸從不會擺太子架子。
  
  「瞧你說的?兄弟我出去就只會作威作福?兄弟只是出去體驗一下民間生活。」薛奇文一邊反駁,一邊給寶貝妹妹一個得意的眼神。幽染這個小笨蛋,居然還搞不定薛心藍那只黑兔子。找時間,他這個做哥哥的一定要好好教導教導幽染才行。
  
  收到哥哥的眼神,薛幽染的鼻頭一酸,眼淚幾乎奪眶而出。她有這麼好一個哥哥,可是她卻從不曾好好珍惜。前世的她做了太多的錯事,傷透了哥哥的心。最後她甚至親手將這個疼她愛她的兄長推到了陌生人的位置上,直到死也再不互相往來。
  
  可是三年前,她的死訊傳遍了宣城都沒有等到父王和母妃的前來。遠在邊關的哥哥卻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出現在了她的靈堂上。
  
  她還記得在她的靈堂裡,這個揚言再也不會管她的哥哥將楚凌旭狠狠的揍了一頓。她還記得,這個鐵錚錚的漢子撫摸著她的靈柩,痛哭失聲。她還記得,這個狡詐如狐狸的宣國大將軍怒罵前來弔喪的宣國皇帝秦澤逸,更是辭官以示恩斷義絕...
  
  這就是她的哥哥啊!在外人面前作威作福、狡詐萬分,在她面前卻一直可愛的、率真的、魯莽的宣城小霸王。這一世,她一定會好好感恩上天再次送她一個這麼好的哥哥。她,絕不會再讓他失望!
  
  薛心藍心中憤憤不平,面上卻不敢有任何顯示。也不顧及桌上還有其他人,不時給她的太子哥哥送去情意綿綿的秋波。
  
  看著身旁薛心藍的舉動,薛幽染心中暗笑。前世的她一進宴廳就搶在所有人之前坐在了秦澤逸的右側,完全沒有注意到薛心藍的表現。原來,那時候他們就已經勾搭上了啊!
  
  只是現今沒有了她這個刁蠻郡主在前面做擋箭牌,薛心藍這個柔弱形象也就沒了比較。此時此刻,薛心藍的行為簡直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難道她就沒注意到父王和母妃臉上越來越難看的神情?難道她就沒注意到她的太子哥哥眼中閃過的不悅?
  
  薛幽染埋下頭,小小的偷笑薛心藍的失禮。再抬起頭的時候,一臉的若無其事。無意間瞥到薛奇文看過來的疑惑眼神,薛幽染悄悄的對其調皮一笑。再次埋下頭,繼續喝著碗裡的湯。
  
  薛奇文本來還有些擔心幽染會發怒,屆時只會引得澤逸更大的不滿。沒料到幽染不但沒發火,還趁其他人不注意,給了他一個笑臉。這下,薛奇文心中的疑惑更增。怎麼回事?幽染看不上澤逸了?
  
  這樣想著的薛奇文轉頭看向一旁的秦澤逸,卻發現秦澤逸正若有所思的盯著對面。對面?對面坐的是幽染和薛心藍。薛奇文敢肯定秦澤逸看的絕不是薛心藍。那就是說秦澤逸看的是幽染?薛奇文心中警鐘直響,這其中必有蹊蹺。
  
  這頓飯秦澤逸吃的很是惱火。心藍是怎麼回事?他能理解心藍想要與他坐在一起的小心思。可是心藍怎能這般不看場合?一開始的自作主張被奇文打斷後不收斂也就罷了,居然敢大庭廣眾之下不時的看他。
  
  自幼最厭惡女子不矜持的秦澤逸正準備警告一下心藍,卻意外的看到了薛幽染的調皮笑臉。他知道那個笑臉不是給他的,是給他身旁的奇文的。這幾年,薛幽染越來越刁蠻。也不知哪來的自信,自認為她一定會當上他的太子妃。秦澤逸厭惡別人算計他,更厭惡別人安排他的人生。於是薛幽染直接被他踢出太子妃的人選之外。
  
  可是今日的薛幽染卻與以往反差太大。他本以為這只是薛幽染的有意為之,想要借此引起他的注意。可是現在看來,似乎不是。薛幽染裝了半日的大家閨秀後終於不再裝了,露出了一個真實的笑容。可是這個真實的笑容居然不是給他秦澤逸的?秦澤逸若有所思的盯著埋下頭的薛幽染,臉上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
  
  看到這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薛奇文更加的感覺事情不對勁。不行,他待會就去問問幽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8 18:37:09

第三章

  見太子哥哥終於正眼看她,薛心藍的心中滿是歡喜。連忙投去更加熱烈的眼神,誰知卻換來了太子哥哥冷冷的眼神。怎麼回事?她做錯什麼了嗎?以往太子哥哥都喜歡偷偷跟她交換眼神的啊?那些不為人知的小秘密,只有太子哥哥和她才知道呢!
  
  感受到身旁散發出來的怨念,薛幽染低著頭的臉上笑的好不開心。薛心藍,秦澤逸喜歡你是因為你帶給了他新奇的刺激。所有人都將視線放在薛王府小郡主的身上時,只有你和秦澤逸知道他的那點小心思。不過倘若自己這個小郡主不打頭陣了,大家的視線自然也就能夠很輕易的發現你和秦澤逸的那點事。這樣的你,又怎能成為秦澤逸心中那特別的存在?
  
  「薛叔叔,薛嬸嬸,小侄下午想帶幽染和心藍兩位妹妹出去走走,不知兩位意下如何?」此刻的秦澤逸態度十分謙遜,微笑著提議道。
  
  「這…」薛王妃有些遲疑。薛心藍她是不會理會的,不過自家幽染可就…
  
  「去吧去吧!兩個孩子在家裡肯定也悶的慌。特別是幽染,她可是閒不住的性子,就喜歡熱鬧。」薛王爺笑呵呵的應道。他是極為看好眼前的太子殿下的。雖然太子殿下已有側妃,但是正妃位置尚且空缺。對於自家幽染當上太子妃,薛王爺樂見其成。
  
  「爹,娘,女兒有些不舒服,想回房休息一下。不如就讓心藍妹妹隨太子殿下一起出去走走吧!」不想再介入這兩人之間,薛幽染開口推遲道。
  
  「幽染不舒服?怎麼回事?太子哥哥馬上為你宣太醫!」秦澤逸一臉擔憂的急道。太子殿下?以前的你可都是喊太子哥哥的。薛幽染,這就是你的新把戲嗎?那本太子就姑且陪你玩玩。
  
  聽到薛幽染的話,薛心藍心頭狂喜。可是秦澤逸接下來的話猶如一盆冷水澆到她的心裡。太子哥哥,你為何會這般關心薛幽染?你不是最討厭她的恃寵而驕嗎?你不是最厭惡她的自以為是嗎?
  
  看著秦澤逸臉上的焦急和關懷,薛心藍心中對薛幽染的恨意更深。薛幽染,沒想到今日的你竟然玩起欲擒故縱的把戲來了。你真以為這樣就能挽回太子哥哥的心?做夢!
  
  「姐姐不舒服,妹妹哪還有心思出去?還是快點請太醫來府上為姐姐看看吧!」一把抓住薛幽染的手臂,薛心藍擔憂的說道。你會演戲,我就陪你演。看看到底誰能笑到最後!
  
  薛幽染感覺被薛心藍抓住的手臂鑽心的疼。這個薛心藍,使那麼大勁幹嘛?以為所有人都跟她一樣皮糙肉厚啊!薛幽染悄悄用力,想要掙脫薛心藍的手。
  
  薛心藍鐵了心一定要抓著薛幽染不放,又豈會任薛幽染輕易掙脫?於是,薛心藍加大手勁,勢必要將薛幽染的詭計揭穿。現在知道怕了?待御醫前來,看你如何解釋?
  
  感覺到手臂上的手越來越用力,薛幽染不得不輕聲道:「幽染只是稍感不適,不必勞煩御醫前來為幽染診治。」盯著薛心藍的手,薛幽染忍不住感歎:薛心藍,你到底是有多恨我才能下的了這般重手?前世的你已經是最大的贏家,榮華富貴皆歸於你。這一次,我本不欲招惹你,可是你又為何一定要這般苦苦相逼?
  
  「幽染應該是在府裡悶久了的緣故。不妨出去走走,換個心情?」秦澤逸臉上的表情頗為玩味。薛幽染,給你一個台階你就順著下吧!女人,若是太不識抬舉,可就不可愛了。
  
  「嗯,那幽染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哥哥,你也要一起去!」話已至此,薛幽染不得不應下此事。不過,她不會忘了拉上薛奇文這個護身符。
  
  「你們去逛街,我去幹嘛?不去,不去!我剛從外面回來...」薛奇文沒料到幽染會忽然扯上他,猛的搖頭。幽染不會又想出什麼壞點子了吧?太子殿下可不是傻子,幽染那些小招數完全不夠用的。這麼多次了,幽染怎麼還沒看穿?
  
  「哥哥不去,我也不去!」薛幽染繃著臉瞪著薛奇文。哥哥,不是妹妹不厚道。只是這一世,她真的不想再牽扯這些是是非非了。
  
  「好,我去!」被自家妹妹這樣看著,薛奇文的心只發毛。今日的幽染眼神似乎特別的犀利,還是不要惹她生氣為妙。
  
  「妹妹,現在你可以放開姐姐的手臂了嗎?姐姐的手臂怕是已經被妹妹捏青了呢!」薛幽染挑挑眉,提醒一旁呆坐著的薛心藍。心下不禁好笑:你的心裡十分清楚,父王和母妃定是不會同意你和你的太子哥哥單獨出去的。你這般與我過不去,除了猜穿我的謊話,還不就是想讓我陪著一起去嗎?現在我答應了,為何你又一幅大受打擊的模樣?不過這我見我憐的模樣,應該會引得你的太子哥哥對我更大的不滿吧!還真是心機重呢!
  
  「什麼?青了?快給母妃看看!」薛王妃一聽幽染的手臂被薛心藍捏青了,驚呼著站了過來。扯開薛心藍還未來得及拿開的手,薛王妃小心翼翼的掀起幽染的衣袖。定睛一看,自家幽染纖細白皙的手臂上已經是一大片的青紫,分外的刺眼。
  
  「薛心藍,幽染是你的姐姐,你怎麼可以下此毒手?」薛王妃看向薛心藍的眼神帶著一絲殺氣。這個薛心藍,為了和幽染爭太子,竟有如此毒辣的心腸。看來,不得不防。
  
  「王妃,心藍沒有,心藍不是故意的。太子殿下,心藍真的沒有...」被薛王妃的殺氣嚇住,薛心藍知道不管怎樣對薛王妃解釋也挽回不了她大意之下所犯的錯誤。抬起頭,楚楚可憐的看著對面的秦澤逸。此時此刻,只有她的太子哥哥才能救她。
  
  「嬸嬸,心藍性子柔弱。定是太過擔心幽染,才會失了力道,傷了幽染。小侄相信她絕不是故意為之,還請嬸嬸不要怪罪才是。幽染這般大度之人,也一定不會介懷,對吧?」秦澤逸說的頭頭是道,一下子就堵住了薛王妃和薛幽染的繼續發難。
  
  「太子殿下說的是。母妃,妹妹應該不是有意的。」感覺到秦澤逸眼中的疑惑變為恍然大悟,已經達到目的的薛幽染開口說道。終於消除了秦澤逸的疑慮,看來她終於過關了。不過,又是一個「大度」?這兩人還真是天生絕配。她若是再計較,定會被說成心胸狹隘之人吧!
  
  太子殿下維護薛心藍,幽染又偏著太子殿下,薛王妃自是不能再發作。冷哼一聲,接過思月遞過來的藥膏輕輕的為幽染抹了起來。今日為了宴請太子殿下,下人們都退了下去。此刻宴廳並無旁人,心疼不已的薛王妃也不避諱,當場給幽染塗起藥膏來。
  
  許久不曾體會母妃疼愛的薛幽染靜靜的坐著,乖乖的任由母妃在她的手臂上塗塗抹抹。手臂上清涼的感覺慢慢的滲透皮膚,薛幽染的臉上顯出滿足的笑意。
  
  看著薛幽染臉上的滿足笑容,秦澤逸心中剛剛升起的一絲興趣立刻消失無蹤。看來薛幽染今日的種種異常,只是為了此刻對心藍的發難。這下,終於稱心如意的露出狐狸尾巴了吧?果然,他還是高看了薛幽染。
  
  小半個時辰後,秦澤逸一行四人來到了宣城大街上。作為宣國的都城,宣城的繁華自是別的城鎮不可比的。高聲吆喝的攤販,熙熙攘攘的人群。薛幽染死後的這三年,魂魄一直被困在楚府不得離開。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場景,久違的自由讓她原本有些壓抑的心情豁然開朗。
  
  不知不覺,薛幽染的臉上蕩起真心的笑容。不再顧慮其他,薛幽染帶著些許興奮跑向了前面的小攤。
  
  「幽染,你慢點。」被幽染拋在身後的薛奇文不放心的追了上去。既然幽染不在意薛心藍和太子殿下單獨相處,他也沒有必要留在此地惹人嫌棄。
  
  「這位小姐,老婦人這的東西可都是上品。小姐買一樣吧!」隨意逛著的薛幽染剛走到一個小攤前,攤主就開始熱情的招呼道。
  
  反正閒來無事,看看也無妨。這樣想著的薛幽染開始打量起攤上的各式小東西。銀釵、耳環、手鐲...這些東西並不金貴,不過倒也有些特色。向來眼光挑剔的薛幽染開始細細的挑選起來。
  
  「幽染,看什麼呢?」跟上來的薛奇文好奇的湊過來問道。咦?他家幽染居然看得上這些小攤上的便宜貨?
  
  薛幽染出身高貴,向來穿金戴銀,絕不會多看一眼這些次品的。今日一瞧,小攤上確實有不少有趣的東西。剛看中一個玉鐲的薛幽染也不理會身旁薛奇文的詫異,伸出手準備拿起玉鐲。
  
  「旭哥哥,雨瑟喜歡這個玉鐲!」隨著一聲嬌喊,一隻玉手伸了過來,先一步拿走了薛幽染看中的玉鐲。
  
  「雨瑟喜歡?那就買吧!」聽到雨瑟的話,楚凌旭毫不猶豫的掏出銀子準備買下玉鐲。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8 18:37:21

第四章

  「這位姑娘,您手上的玉鐲已經被這位小姐先一步看中了。不知您可否挑別的?」老實巴交的攤主有些為難的說道。凡事都有個先來後到。先來的這位小姐先看中的玉鐲,怎能賣給後來的這位姑娘?
  
  「不要!我就看中了這個玉鐲,別的我都看不上。旭哥哥,買嘛買嘛!」蕭雨瑟一隻手緊緊的抓著玉鐲,另一隻手扯著楚凌旭的袖子撒著嬌。那個女人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小姐,她才不要拱手相讓!
  
  「這位小姐,不知可否將這個玉鐲讓與在下?」見雨瑟真的很喜愛這個玉鐲,楚凌旭歎了一口氣。不得不走上前,對一直未曾開口的薛幽染問道。
  
  在蕭雨瑟聲音響起的那一刻,薛幽染的心猛然頓住:蕭雨瑟?還不待薛幽染緩過神過來,楚凌旭的聲音居然也跟著響起。身子如定住了一般,薛幽染一動也不動的站在那,不曾轉頭看向二人。為何他倆會認識?為何他倆的關係似乎還很親密?
  
  見薛幽染不搭話,楚凌旭只當這位看似富貴的小姐不同意將玉鐲讓給雨瑟。轉過身,輕聲安撫道:「雨瑟,君子不奪人所好。這玉鐲是這位小姐的心頭好,你挑別的好不好?」
  
  「我又不是君子!我就喜歡這個玉鐲。」蕭雨瑟嘟著嘴不樂意的說道。
  
  「既然這位姑娘喜歡,那就讓給這位姑娘吧!」不願聽到楚凌旭這般溫柔的哄著別的女人,薛幽染努力壓抑住心中激動的情緒,對著攤主開口說道。夫君,你的幽幽終於回來了。可是你的溫柔為何卻給了別的女人?
  
  「幽染,你?」一直默不出聲的薛奇文詫異的喊道。幽染看上的東西,絕不會輕易放手。今日居然會讓步?他一直不說話就是因為他相信以自家幽染的本事絕對不會吃虧,可是現在是個什麼情況?幽染居然將玉鐲讓給了這個刁蠻丫頭?
  
  「那就多謝這位小姐割愛了!」跟薛幽染道完謝,楚凌旭拉著開心不已的蕭雨瑟離開。
  
  待楚凌旭二人走遠,薛幽染僵直的身子終於動了。緩緩的轉過身來,薛幽染的心中冰冷至極:蕭雨瑟,玉鐲可以讓給你。但是,我薛幽染的夫君,任何人都碰不得!
  
  「幽染,你認識那兩個人!」薛奇文的話中沒有任何疑問,肯定的語氣敲打著薛幽染毫無防備的心。
  
  「不認識。」注視著那對相攜離去的身影,薛幽染一臉堅決的說道。是,不認識。她認識的是前世的楚凌旭和蕭雨瑟,與今世無關。
  
  「幽染,告訴哥哥,你到底怎麼了?」薛奇文總覺得哪不對勁。今日的幽染絕不是以往的幽染,是不是受到什麼委屈了?
  
  「哥,我就是忽然不喜歡那個玉鐲了。咱家鐲子還少啦?幹嘛跟一個平民起爭執?這不是有損咱家的名聲嘛!」感受到薛奇文的關心,薛幽染轉過頭笑著說道。
  
  「真的只是突然不喜歡了?」看著幽染臉上的笑容,薛奇文將信將疑的問道。
  
  「那當然!我薛幽染什麼時候委屈過自己?」薛幽染驕傲的一昂頭,向著與楚凌旭離開的相反方向走去。哥,有些事我暫時還不能告訴你。倘若真有可以說的那一日,我一定會原原本本的告訴你。所以,現在的你就安心過你的快活日子吧!
  
  定定的看著離去的薛幽染,薛奇文將心中殘留的疑惑暫且放下。反正不管發生任何事,他都一定會護著他的妹妹—薛王府小郡主薛幽染。
  
  「姐姐,你看,太子哥哥給我買了風箏耶!」一見到薛幽染的身影,薛心藍急忙跑過來炫耀道。薛幽染,是你自己跑開的。可怨不得我這個做妹妹的故意拖慢太子哥哥的腳步。
  
  「不錯,很漂亮!」腦中仍想著剛剛和楚凌旭的偶遇,薛幽染態度敷衍的稱讚道。
  
  咦?薛幽染被氣傻了嗎?怎麼這般反應?薛王府的小郡主不是應該暴跳如雷、大發脾氣嗎?薛心藍疑惑的看著一臉平靜的薛幽染,希望從她的臉上找出哪怕一絲一毫的怒意。可是卻毫無所獲。
  
  薛幽染知道薛心藍想要趁此機會在秦澤逸面前好好表現一回溫柔體貼、善解人意。可是現在的她沒有心思配合薛心藍演戲,隨薛心藍一個人鬧騰去吧!
  
  原本想著薛幽染一定會大發脾氣,沒想到薛幽染竟然無動於衷。薛心藍不死心的故意將手中的風箏在薛幽染的眼前晃了又晃,卻只換來薛幽染的置之不理。見此情況,薛心藍不得不放棄心頭的盤算,靜待下一個良機的到來。只要有薛幽染在,還怕襯托不出她薛心藍的好?
  
  「幽染,送給你。」過猶不及說的就是薛心藍這種人。還不待她所謂的良機再現,秦澤逸已遞上手中剛買下的風車。
  
  被薛心藍殺人般的眼神惡狠狠的瞪著,薛幽染忽然覺得耍耍這個往日的仇敵也很好玩的。故作一臉開心的接過風車,還不忘特地轉上幾轉。風車上帶著幾個小鈴鐺,清脆的聲音十分悅耳。薛幽染不得不承認,宣國的太子殿下還是很會討女人歡心的。也正是因為這樣,上一世的她才會傻傻的被他虛偽的表面蒙蔽。
  
  「姐姐,妹妹很喜歡姐姐手中的風車。姐姐和妹妹換一換好不好?」現今又不是在薛王府,薛心藍才不怕薛幽染的郡主頭銜。仗著有太子哥哥撐腰,薛心藍毫不客氣的開口說道。
  
  「這樣啊,沒問題。」薛幽染毫不遲疑的點點頭。在薛心藍臉上露出顯而易見的得意之後,薛幽染繼續說道,「兩個都給妹妹吧!雖說是太子殿下的心意,不得隨便轉送他人。可是妹妹竟然開口要了,姐姐就當著太子殿下的面讓與妹妹了。只希望太子殿下不要怪罪才是。」
  
  哼!真以為只有你們兩個會下套嗎?她薛幽染也不是吃素的!這三年的鬼魂生活,她看的大戲絕對比眼前薛心藍上演的戲碼精彩的多。秦澤逸,剛剛你在薛王府逼得我母妃不得不妥協。這下,你也嘗嘗有火不能發的滋味吧!
  
  薛心藍本來正得意薛幽染的識時務,卻被薛幽染接下來的話嚇的驚慌失措。她怎麼給忘了,太子哥哥不是一般人。太子哥哥送出去的東西又怎可轉與他人?她居然當著太子哥哥的面向薛幽染要,這不是拂了太子哥哥的面子嗎?此刻的薛心藍根本不敢看秦澤逸的臉色。今日太子哥哥在王府對她的袒護,讓她高興的忘了分寸。她失了警惕,居然犯下這等大錯。
  
  在薛心藍開口找薛幽染要風車的那一刻,秦澤逸的臉色就已經黑了下來。薛幽染的話還未說完,秦澤逸的臉色已經是極其的難看。今日的心藍,太過放肆了。是時候該冷冷她了。這樣想著的秦澤逸緩和了臉色,柔聲對薛幽染道:「幽染,你想把風車給心藍就給吧!太子哥哥再送你別的就是。你可看上什麼喜歡的,太子哥哥買給你。」
  
  不愧是未來的君主,變臉變得還真快。薛幽染心中暗歎,面上卻不能得罪秦澤逸。思忖了一下,薛幽染道:「太子殿下若真有誠意,就許幽染一個要求吧!」
  
  「哦?什麼要求?」秦澤逸的好奇一下子被勾了起來。送禮變成了許要求?還真是頭一回呢!
  
  「現在還沒想到,太子殿下就先欠著吧!哥哥,你過來作證。妹妹,你也是見證人哦!」薛幽染拉著晃悠悠走過來的薛奇文說道,順便還拉上了薛心藍。她不貪心,只有一個要求。薛幽染心中明白,多的要求秦澤逸也不可能許她。
  
  「好!那就一個要求,太子哥哥許你一個要求。奇文、心藍,你倆作證!」不以為然的秦澤逸笑著應道。不就是做上太子妃的寶座嗎?就是他應下,父皇也不會輕易答應的。許下這個要求,無所謂。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擊掌為誓!」得到秦澤逸的回答,薛幽染打鐵趁熱,舉起了右手。要下秦澤逸的承諾可不容易,她一定要為之後的打算做好萬全的準備。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秦澤逸沒有遲疑,直接舉起左手與薛幽染擊了掌。任憑你薛幽染耍再多的花樣,太子妃的寶座也絕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坐上的。就算你真的有本事坐上,本太子也能把你拉下來!
  
  沒有放過秦澤逸眼中閃過的一絲陰狠,薛幽染卻毫不在意。秦澤逸定是以為她想要的是太子妃的位置吧?恐怕她會讓他失望了。秦澤逸,你就慢慢等著那一日的到來吧!到時候,你可千萬別太驚訝才是。
  
  看著薛幽染這麼輕易就要到了太子哥哥的承諾,薛心藍瞪著薛幽染的眼神簡直想殺人。隨即感覺到薛王府小王爺的視線,薛心藍連忙調整心緒,恢復柔弱的面貌。
  
  薛奇文撇過頭,不再看薛心藍的矯揉造作。哼!這個薛心藍真是越來越沉不住氣了啊!黑兔子準備變成毒蛇?還是說黑兔子本身就是一條毒蛇?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8 18:37:43

第五章

  那一日,回到薛王府的薛幽染對思月悄聲吩咐道:「思月,你去幫我做件事。」
  
  「郡主,您真是抬舉思月了。有什麼事,您只管吩咐就是。」思月笑著說道。今日的郡主似乎真的變了,但是思月很開心能夠看到這樣的郡主。只有這般會做人的郡主,才能坐上那高高在上的位置。
  
  現在的薛幽染絕對相信思月對她的忠心,點點頭。然後在思月的耳邊輕聲說出眼下她必須要馬上去做的事情。
  
  「郡主,您?」思月驚訝的看著薛幽染。在看到薛幽染眼中的堅定之後,思月不再開口,領命而去。不管郡主意欲如何,她只需要聽從郡主的吩咐就是。
  
  看著思月離去的身影,薛幽染的臉上閃過一絲感動。思月,不管何時,你總是毫無怨言的做著我吩咐的任何事。即使明知道不對,你仍會堅決的站在我這邊。這樣的你如何不讓我心疼?不過你放心,這一世,你家郡主絕對不會再讓你失望。屬於我們的,終歸只會屬於我們。
  
  當晚,思月興沖沖的走進薛幽染的房間,匯報起她這半日的收穫。
  
  楚凌旭,時年二十歲,現任楚家當家。而楚家,則是宣國第一首富。楚凌旭年紀輕輕便可坐上家主的位置,足以看出此人的非同小可。但是薛幽染關心的卻並不是這些。對於她家夫君的經商手段,她是耳熟能詳的。現在的她只想知道一點:蕭雨瑟到底是怎樣認識楚凌旭的?與楚凌旭又是何等關係?
  
  雖然薛幽染萬分不情願事情如她想像中的那般糟糕。可是她卻不得不面對楚凌旭和蕭雨瑟不但相識兩年,甚至已經情投意合的事實。郎有情,妾有意嗎?還真是可笑。既然上天讓她薛幽染重生,又為何讓蕭雨瑟先她兩年出現在楚凌旭的生命中?
  
  思月還準備繼續講蕭雨瑟的事情,卻被薛幽染出聲制止了。薛幽染擺擺手,示意思月先下去休息。她不想再聽下去了。更何況蕭雨瑟的事情根本不需要思月去打探,薛幽染早就對她的一切瞭如指掌。
  
  蕭雨瑟,十七歲,不過是宣城一位極其普通的小戶千金而已。蕭雨瑟的爹爹蕭天是宣城一個小糧店的老闆。蕭雨瑟本人長相秀麗,性子活潑,不失為一個逗樂子的開心果。唯一的缺點就是心性太高,總是妄圖嫁進富貴人家。
  
  前世的蕭雨瑟正是因為看不上那些上蕭家提親的小戶人家,所以才會時至十八歲仍待字閨中。就在蕭天為寶貝女兒的親事愁白了頭髮的時候,薛幽染派去的媒婆適時的上了門。有了媒婆的三寸不爛之舌,加之楚家的巨大財富,蕭雨瑟最終選擇了降低要求嫁到楚家為妾。
  
  對,前世的蕭雨瑟是楚凌旭的妾。這個妾還是薛幽染親自派媒婆上門為楚凌旭納回來的。而最終的結果卻讓薛幽染後悔萬分。若不是當年的養狼入室,又怎會發生後來的種種?
  
  不管怎樣,妾就是妾。楚凌旭的正妻只能有一個,那就是她薛幽染!對於這點,薛幽染有著絕對的自信。所以這一世的她絕不會坐以待斃,等待命運的安排。她要靠自己的努力拿回那些本應屬於她的幸福。楚凌旭,必須只屬於她一人。
  
  「幽染,睡了嗎?」薛奇文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今日的幽染有些不對勁。父王朝中事務繁忙,母妃則必須操持著家中的大小事務。幽染自小就是跟著他這個哥哥長大的,所以他對幽染一向疼寵。他必須弄清楚在楚幽染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何事,否則他難以安心。
  
  「哥哥,進來吧!」就知道自家哥哥不好糊弄,薛幽染提高聲音,對著門外喊道。
  
  「妹妹,哥哥這幾日忙,忽略了你。有沒有怪哥哥?」薛奇文慢悠悠的走了進來,逕直坐在了薛幽染的對面。
  
  「哥哥忙著在宣城稱霸,自是不理妹妹了。妹妹哪敢怪哥哥啊?」薛幽染冷哼哼的說道。自家這個聰明哥哥,就是喜歡繞圈子。有什麼事,直接問不行啊?
  
  「怎麼可能?誰不知道薛王府小郡主是薛王府所有人的心頭寶。」薛奇文連忙否認。要是被幽染這丫頭記恨上了,他今後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行了行了,哥哥有什麼話就直說吧!別拐彎抹角的說這些場面話。真當妹妹不知道府中那些人的心思?」意有所指的話不言而喻,薛幽染知道薛奇文定會明瞭。府中的閒言碎語,她不是沒有聽到。不過是不想與那些人計較罷了。她是高高在上的薛王府郡主,可不是市井無賴的潑皮丫頭。
  
  「無關之人,何必在意?不過是幾個跳樑小丑罷了!」一提到那些人,薛奇文滿臉的不屑。他從未將那些人放在心上,他堅信那些人翻不起多大的浪。
  
  「哥,她們不僅是跳樑小丑。要知道小丑若是演的好,也可上得檯面,得以見人。」薛幽染隱晦的提醒薛奇文不可大意。正是因為他們都小看了薛心藍,所以前世的他們才會輸得那麼慘。僅是一個薛心藍,就差點毀了整個薛王府...
  
  「嗯,哥心裡有數。不提他們了,掃興。來,幽染乖,跟哥哥說說你今日到底怎麼回事?」幽染說的沒錯,蚍蜉撼樹,該防的還是要防。薛奇文心中默默記下薛幽染的提醒,隨後問出了他此次前來的真正目的。
  
  「哥哥是想問今日的我為何對太子殿下不再那般上心了?很簡單,忽然發現無趣了而已。」薛幽染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任何情緒。前世的她太過執著,心中的怨恨不僅傷了她自己,更傷了無辜的夫君。對於秦澤逸這個罪魁禍首,整整三年的鬼魂生活,薛幽染早已決定不再浪費心力去追究過去的那些是是非非。
  
  「你是說你不喜歡太子了?」此刻薛奇文看薛幽染的眼神怪異到極致。薛奇文什麼都相信,唯一不相信的就是薛幽染會放棄秦澤逸。自家妹妹自小便立志嫁給秦澤逸。無關他的太子之位,無關他未來的帝位。那份執著是兩人這麼多年青梅竹馬的感情沉澱,是自幼順風順水的幽染一直以來的堅持。
  
  「喜歡?哥,我承認我曾經是真的喜歡他。不知是喜歡,是很喜歡。喜歡到我願意為他做一切我不願意做的事情。可是,他的心始終不在我身上。我累了,真的累了...」薛幽染的眼睛看著薛奇文,眼神卻空洞而飄遠。
  
  前世的她一直努力的堅持著這份喜歡,最終換來的是唯有她一人承受的遍體鱗傷。死後的這三年,她是真的想開了,決定放棄了。棄我者我棄之,薛幽染有她的自尊和驕傲。傻一次,不但傷了她自己,更傷了所有愛她的人。夠了...
  
  看著幽染臉上的哀戚,薛奇文心中泛起心疼的同時,卻又甚感奇怪。此刻的幽染似乎經受了悲傷的洗禮,看破一切後的有感而發。僅僅一夜,幽染到底為何變化這般大?
  
  薛奇文不知其中內由,但是他還是決定暫且放下急欲探究一切的打算。拉過幽染的手,定定的對上她的眼睛:「幽染,哥哥不知你為何突然這般想。但是你一定要相信哥哥,不管你做出什麼決定,哥哥永遠站在你這邊。若是秦澤逸真的敢傷你,哥哥絕不會放過他。」
  
  看著眼前的薛奇文,薛幽染心中的悲傷一點點被溫情吞噬。哥哥,前世的你就是因為想要保護我不受傷,才一直將自己困住。這一世,輪到妹妹來守護你了。放心,妹妹一定會為你護航,保你得展宏願。
  
  「幽染,想什麼呢?哥哥在跟你說話呢!」薛奇文放開抓著薛幽染的手,站起身來走到她的面前。伸出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試圖換回幽染的注意力。
  
  「我就知道哥哥最疼我了!」薛幽染忽然站起身來,直直的撲到薛奇文的懷裡。緊緊的抱著薛奇文,薛幽染的臉上是滿滿的幸福。
  
  幽染這丫頭,好久都不曾跟他這個哥哥撒嬌了呢!薛奇文先是一愣,隨即笑笑。溫柔的抱住懷中的薛幽染,調笑道:「你都多大了,還跟哥哥撒嬌?也不怕別人笑話!」
  
  「你是我哥哥,我跟你撒嬌怎麼就不行了?就是將來我嫁了人,我照樣找哥哥你撒嬌。」薛幽染抬起頭,不滿的嚷道。
  
  「是,是,是!只要你將來的夫家不來找哥哥打架,哥哥隨你撒嬌,好不好?」見幽染終於恢復她特有的刁蠻,薛奇文連忙軟言安撫道。
  
  「他才不會打架!他只會傻傻的偷偷躲到一邊生悶氣。」想起以前她不理楚凌旭時他的反應,薛幽染微嗔的說道。
  
  「哦?幽染這是看上哪家的小夫郎了?」聽到幽染的話,薛奇文好笑的隨口問道。太子殿下絕不會偷偷躲到一邊生悶氣,幽染確定她說的是她未來的夫君?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8 18:37:59

第六章

  「我...」意識到自己不小心說溜了嘴,薛幽染有些語塞。現在的她根本不認識楚凌旭,她總不能跟自家哥哥說楚凌旭是她前世的夫君吧?
  
  「幽染想找個這樣的夫君,哥哥幫你留意就是。」見自家妹妹說不出來,薛奇文更加肯定幽染只是隨口一說。
  
  「那哥哥可要睜大眼睛好好幫我找。那個人一定要長相俊逸,性子溫和,會偷偷耍小脾氣,會不著痕跡的關懷人...最重要的是他的心中只能有薛幽染一個人。無論薛幽染做了什麼,哪怕是犯了天大的錯誤,他終究還是會原諒薛幽染!」薛幽染淡笑著說出她的要求。這樣的人,終其一生,只會有楚凌旭一人而已。
  
  薛奇文睜大眼睛,驚愕的看著薛幽染。幽染,你確定你是讓哥哥給你找夫君,而不是讓哥哥給你找隨從?還必須是個忠心耿耿、惟命是從的隨從?說到隨從,薛奇文忽然想起自家妹妹身邊居然一個侍衛也沒有。看來他需要回去好好考慮考慮才行。這樣想著的薛奇文點點頭,煞有其事的說道:「這樣的人還真難選。沒事,為了幽染,哥哥明日就去給你找個這樣的人來。」
  
  「啊?哥哥已經有人選了?」聽到薛奇文的話,薛幽染傻住了。她敢保證現在的薛奇文並不認識楚凌旭,她不會弄巧成拙了吧?不要啊,她只要她的夫君…
  
  「你放寬心,好好等著便是。哥哥明日就把人給你送來。」薛奇文胸有成竹的說完便轉身走人,完全不給薛幽染拒絕的機會。
  
  「哥哥,你等等。我...」薛幽染試圖開口解釋她只是開玩笑。可是已轉身離去的薛奇文只是背對著薛幽染擺擺手,瀟灑離去。
  
  還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薛幽染悶悶的坐回椅子上,苦思明日該如何應對自家哥哥帶來的人。也不知道會是家中這位宣城小霸王的哪一個狐朋狗友,唉!明日又該不平靜了...
  
  第二日一大早,薛奇文便興沖沖的帶著人來到了薛幽染的郡主閣。剛進門,薛奇文便大聲喊道:「幽染,哥哥給你送符合要求的人來了。快出來看看!」
  
  這個薛奇文,怎麼辦事效率這麼高?還未想出應對政策的薛幽染不滿的嘟嘟嘴,慢吞吞的走了出去。
  
  「來,幽染,這就是哥哥按照你的要求給你找來的人。」一見到薛幽染出現,薛奇文頗為興奮的喊道。他苦思了整整一個晚上,還是覺得這個人最適合幽染。
  
  薛幽染無甚興趣的順著薛奇文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咦?怎麼可能?哥哥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她昨晚的表述有問題?
  
  看著幽染震驚的模樣,薛奇文一本正經的繼續道:「齊風可是哥哥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寶貝。今日哥哥就忍痛割愛,將齊風送予妹妹了。妹妹以後可要善待齊風才是。」
  
  「齊風?哥,你耍什麼花樣?」薛幽染瞪著此刻滿臉不捨的薛奇文。他給她送這麼大一座冰山是想幹嘛?這個人,溫柔體貼?她可一點也看不出來。
  
  見幽染貌似有發怒的徵兆,薛奇文連忙辯解道:「沒有,絕對沒有!幽染啊,哥哥昨晚回去想了好久好久。真的是煞費苦思,思來想去...」
  
  「說重點!」薛幽染才懶得聽這些有的沒的,冷聲說道。哥哥明顯是在拖延時間,故作玄虛糊弄她。
  
  被幽染忽然散發的冷氣嚇著,薛奇文不再廢話,討好的說道:「是,重點。重點是齊風真的很厲害,很好用!妹妹以後就會知道了。」
  
  看著哥哥一臉「你一定要相信我」的表情,薛幽染暗歎一口氣,輕聲問道:「我要他來幹嗎?」
  
  「齊風自然是來給妹妹做侍衛的,跟思月一樣的自己人嘛!」薛奇文一邊說一邊點頭。其實他更想說的是:妹妹,哥哥真的覺得溫柔體貼的人不適合你啊!幽染性子刁蠻,再找個溫柔體貼的軟性子順著她。她以後還不鬧翻了天?齊風向來軟硬不吃,希望能稍微約束一下幽染的肆意妄為。
  
  「我不要!」這個齊風一看就不是善茬,肯定不好使喚。哪比得上思月的乖巧聽話?哥哥肯定是故意派個人來管著她,她才不會傻的自找麻煩。
  
  「不要?那哥哥把青落給你送過來?」薛奇文似笑非笑的建議道。
  
  「要,要!齊風很好,妹妹就要他了。青落,哥哥您還是自己留著吧!」聽到薛奇文要將他的貼身侍衛送過來,薛幽染一改之前的不情願,拉著薛奇文說道。青落,她還真是敬謝不敏。青落的辦事效率確實很高,可是那喳喳呼呼的性子她實在受不了。
  
  「哦?妹妹準備要齊風?其實青落也很好的。事事都做得滴水不漏,萬無一失...」薛奇文故意在幽染面前誇起青落的好。幽染最怕麻煩,青落的性子確是只要看不慣,什麼事情都要管。最終導致幽染一見到青落就頭疼,一提到青落就色變。
  
  「嗯!齊風最好,妹妹就要他了!別的人,誰來妹妹也不要!」薛幽染一臉堅定的說道。她絕不要青落,青落跟母妃身邊的嬤嬤沒啥區別。她真的不想吃個飯還被提醒不合禮儀...
  
  「既然妹妹這麼堅持,那好吧!哥哥就把齊風留給你了。你和齊風好好培養培養感情,哥哥就先走了。不然青落該找過來了。」見幽染已經應下,薛奇文不再逗留,準備離去。
  
  「好,哥哥慢走,慢走!」口中說著慢走,薛幽染的表情卻跟趕瘟神似的,巴不得薛奇文馬上離開。青落要來?多麼恐怖的事啊!
  
  好笑的拍拍幽染的頭,薛奇文搖搖頭。看了齊風一眼,起身出門。
  
  「你叫齊風?」送走了薛奇文,薛幽染對著打進門就沒有開過口的齊風問道。
  
  齊風冷冷的站在那,微微點了點頭。
  
  「我哥的寶貝?」見齊風一臉的目無表情,薛幽染笑的好不得意。哼!就不相信你沒反應!
  
  聽到薛幽染的問題,齊風身上的冷氣更重,仍是不發一語。
  
  「該幹嘛幹嘛去吧!」見齊風這種反應,薛幽染放棄繼續刁難齊風的念頭。她承認她是故意針對齊風的。誰讓自家哥哥忽然給她送來一座冰山,她以後的日子肯定不會如之前那般愜意了。唉!
  
  本準備繼續承受刁難的齊風心中一愣,沒料到這麼容易就過關了。今早小王爺找到他,對他說小郡主至今仍沒有隨身侍衛,問他是否願意過來郡主閣。其實他不願意的,但是他最終還是答應了。都說薛王府的小郡主最難伺候,剛剛他也確實見識到了。小王爺離去前甚至對他施以「自求多福」的眼神...
  
  「你不知道幹什麼?思月,你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見齊風仍是站著不動,薛幽染開口問外面忙碌著的思月。所以說,多一個侍衛也是個麻煩事吧?還要費心給他找事做。
  
  「郡主,思月一個人可以的。」思月自外面探進頭來,一臉的受寵若驚。
  
  「不行!你分點事情給齊風做。隨便什麼都可以!」薛幽染強硬的要求道。齊風突然到來,她一時還真想不到讓齊風做什麼。
  
  「這樣啊,那你能幫我打桶水不?」思月想了又想,試探著對一臉冰冷的齊風問道。小王爺送過來的人,看上去好難相處…
  
  打水?小王爺是故意把他送過來接受考驗的吧?齊風心中默然無語,自顧自的走向水井。
  
  「他...郡主,他怎麼可以不理人?」思月一臉委屈的對薛幽染喊道。這個齊風,她好聲好氣的問他,他居然視而不見?
  
  「嗯,不理人確實不對。思月,以後他就交給你了啊!」薛幽染的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笑呵呵的說道。思月和齊風,看上去也不錯哦!
  
  「交給我?好,思月保證完成任務!」完全沒有注意到被自家郡主設計了的思月一臉的信誓旦旦。她一定要好好教教這個人如何跟別人相處。冷著個臉,還不理人,簡直太過分了。
  
  「思月,郡主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見思月鬥志高昂,薛幽染很給面子的點點頭。
  
  在外面聽到這一主一僕對話的齊風破天荒的翻了一個白眼。他很想知道到底是誰謠傳小郡主是個刁難的主子的。若不是不想他的兄弟們被送過來受到虐待,他又何必以身犯險?可是現在看來,他似乎錯信了謠言...
  
  「那個…思月啊,你家郡主我想出去...」午飯後,薛幽染巴巴的看著身旁的思月。這丫頭這幾日得到了母妃的指令,要好好看著她。思月這丫頭還真的照做了,弄得她不得不跟這丫頭說好話。
  
  「不行!王妃說了,郡主要好好呆在府裡。」思月立刻搖頭。郡主身份高貴,不可以讓郡主隨意出府。
  
  薛幽染也不說話,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著思月。對付思月,心理戰術最為有效。
  
  「郡主,真的不行。王妃也是為您好。您想啊,您要是在外面遇到歹人那可如何是好?」思月心中萬分糾結。她不想她家郡主不開心,可是她也不能違抗王妃的命令。
  
  「不怕,不是還有齊風在嘛!帶上齊風,保準沒問題!」薛幽染指著一旁的齊風,笑著說道。看來收下齊風也不是沒有好處,第一日就派上用場了。
  
  「郡主,您將來可是要做太子妃的。若是被外人看到您出現在市井之所,對您的名聲不好。您也該想想太子殿下不是?」思月繼續勸解道。郡主的心中一向以太子殿下為重。為了太子殿下,郡主多大的苦都能受。思月雖然心疼,卻也一直默默支持著自家郡主的一切決定。
  
  「齊風,你先閉上耳朵。接下來的話,不適合你聽。」知道自家哥哥送來的人絕不會一點本事也沒有,薛幽染示意齊風先行迴避一下。
  
  冷冷的看了薛幽染一眼,齊風走至門外站著。閉上耳朵?小郡主的要求開真奇怪…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8 18:38:10

第七章

  「思月,接下來的話我只跟你說一次。你給我用心聽著,不得有異議。」薛幽染一臉嚴肅的看著思月。作為她的貼身丫頭,思月必須知道她的真實心意才行。否則,之後會很麻煩。
  
  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思月狠狠的點點頭,保證道:「郡主,您說!思月一定好好聽著。」
  
  「思月,以前的事我不想再提。至於太子殿下,那是二小姐的心上人。自此以後,他與你家郡主我一點關係也沒有。以後在我這郡主閣,不許你再提及他。當然,我也絕對不會提及他。」薛幽染的神色很堅定,堅定到思月欲說些什麼最終還是閉上了嘴。
  
  「思月,我知道你心中萬分不解。以前,我確實希望能和太子殿下共結連理。這曾經是我想要為之奮鬥一生的心願。」見思月臉上滿是不解,薛幽染繼續說道。
  
  「那您為何?因為二小姐嗎?郡主,二小姐比不上您,真的...」沒想到郡主居然會跟她解釋,思月也不再顧及主僕之分,開口安慰起郡主來。自家郡主的美貌是二小姐無法相比的,身份也是二小姐望成莫及的…
  
  「不是,跟二小姐無關。思月,你當真沒發現,太子殿下對你家郡主我的態度和對二小姐的態度?」薛幽染淡笑著看向思月。今日,她決定把她的決定跟思月這丫頭說清楚。不僅是因為思月日後可以幫助她,更是因為思月是真心在為她著想。
  
  「太子殿下與您自小一塊長大,對您甚是和氣。二小姐性子柔弱,太子殿下對她比較...」認真回想了太子殿下對自家郡主和二小姐的態度,思月開口說出她的感覺。可是說到最後,她發現她居然說不出那兩個字。
  
  「溫柔。太子殿下對咱們家二小姐比較溫柔,對不對?你應該知道,太子殿下對她溫柔絕不是因為二小姐性子柔弱。對我和氣,也絕不是因為跟郡主我比較相熟。究其原因,不過是太子殿下的心到底在何人身上而已。以前的我一直不肯面對這個現實。可是現在,我不想再自欺欺人了。思月,你懂我的意思嗎?」看著思月臉上越來越瞭然的神色,薛幽染知道思月一定會選擇站在她這一邊。
  
  「郡主,您受委屈了!」想明白一切的思月一邊說一邊哭了起來。
  
  「你這丫頭,哭什麼?這是你家郡主的福氣。你想啊,若是將來真的嫁到宮裡去了,等著咱們的還不定是什麼日子呢!現在多好啊!郡主我可以嫁給一個普通人,還可以給你這丫頭尋個可靠的人家。何樂而不為?」薛幽染將手帕遞給思月,笑著罵道。前世的她早已哭夠了。這一世,她絕不會再為那個人掉一點眼淚!
  
  「郡主...」思月怎麼忍也忍不住,哭的稀里嘩啦。
  
  沒料到她的安慰不但沒換來思月的笑顏,反而惹她哭的更傷心。薛幽染無奈的站起身來,走到思月的身邊。輕輕抱住她,不停的安撫道:「好了,好了。不哭了啊!你再哭下去,變醜了可就嫁不出去了。」
  
  「思月不嫁,思月跟著郡主一輩子!」抬起一張哭花的小臉,思月堅定的說道。
  
  「那你家郡主我可就罪過了。咱家思月多好一姑娘啊,將來定是要尋個好人家的。然後再生幾個小娃娃,安安穩穩的過日子才是。」薛幽染玩笑似的吐露出她心裡的打算。這一世,她一定會給思月安排一個美好的人生。
  
  「郡主,思月不跟您說了!」聽到自家郡主連娃娃都說出來了,思月羞憤的忘卻了自己的身份,不滿的嚷道。
  
  「好,不說。那你也別哭了。若是讓別人看見了,你家郡主我的刁蠻任性又該成咱府裡的話題了。連貼身丫頭都被弄哭了…」拿過思月手中的手帕,薛幽染幫思月擦乾眼淚。
  
  「您才不刁蠻,是她們胡說!」一說到這事,思月就憤憤不平。她家郡主就是小孩子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郡主從未有過害人的心思,也從沒有打罵過她。郡主真的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主子,只是府裡的那些人就愛亂嚼舌根。
  
  「別人怎麼說是別人的事,咱們沒必要跟他們一般見識。以後若是聽到他們說,你就走遠點。要是不小心被欺負了,就回來跟你家郡主說。咱們郡主閣的人到了哪都不能任人欺負,知道嗎?」想起思月在楚家忍氣吞聲的日子,薛幽染不放心的叮囑道。雖然這薛王府還沒人敢欺負她的人,但是也要以防萬一。
  
  「嗯,思月知道了。思月不會給郡主惹麻煩的。」知道自家郡主怕麻煩,思月點點頭。
  
  「不是麻煩,是你要保護好你自己。」薛幽染一臉正色的糾正道。
  
  「嗯,郡主對思月真好!」思月感動的不知說什麼好。
  
  「真是傻丫頭!你是郡主我的丫頭,我不對你好對誰好?」薛幽染點點思月的額頭,笑著罵道。
  
  「反正郡主最好!」思月才不管那麼多,堅持她心裡的感受。
  
  「既然郡主我這麼好,思月是不是該陪著郡主我出去走走?」薛幽染趁機說道。
  
  「這...」提及出去,思月還是有些猶豫。郡主身份高貴,怎能隨意出去?
  
  「好啦!思月,我的好思月,不是還有齊風在嘛!咱們帶上齊風偷偷溜出去,不被人發現不就行了?」薛幽染開心的出著壞點子。
  
  見自家郡主真的很想出去,思月不再猶豫,點點頭。只要郡主開心,出去就出去。大不了回來後,她再去找王妃領罪。
  
  「好!既然這樣,換衣服去咯!」終於說服了思月,薛幽染興奮的轉身去換便衣。
  
  聽著屋內的一主一僕一會哭一會笑,站在門口的齊風靜默不語。冷冷的神色不知不覺稍稍柔和了一些,時刻保持緊繃的身子也隨之放鬆了一些。薛幽染,其實是一個很好的主子吧?跟在她身邊,似乎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齊風,你家郡主我和思月要出門。你要不要一起去?不想去也沒關係,你自行安排接下來的事。」薛幽染帶著思月走出來,好商量的和齊風說道。
  
  「屬下要保護郡主。」齊風的臉色恢復冰冷,堅定的說道。他答應了小王爺過來郡主府,自是要護郡主周全的。
  
  「哦,好吧!那就一起出去。正好,你還可以幫思月拿東西。」既然齊風願意跟,那就讓他跟著吧!反正她今日只是想去一個地方看看而已,沒什麼好遮掩的。
  
  聽到薛幽染的最後一句話,齊風努力壓下心頭的不滿,好不容易才穩住些微激動的心神。若是他的那群兄弟知道他居然陪著郡主逛街,甚至被郡主當做拿東西的小廝。他簡直無顏見人了!
  
  「思月,你知道客悅樓嗎?」在街上隨意買了一些東西,薛幽染狀似無意的開口問道。
  
  「郡...小姐說的可是楚家的客悅樓?思月知道。客悅樓乃宣城第一酒樓,生意可好了。聽說那的菜色甚是精緻,引得不少皇親貴族前去一品美味。小姐想去看看?」提起這些小道消息,思月說的津津有味。
  
  「嗯。知道在哪不?帶路!」薛幽染點點頭,吩咐道。
  
  「知道,知道。這邊走!」思月抱著手中的東西,開心的在前面帶路。宣城第一樓,她可是迫不及待的想去見識一下。
  
  薛幽染淡淡的看了一眼身後提滿東西的齊風,示意其跟上。不再多說什麼,一行三人很快便來到了客悅樓。
  
  客悅樓,名副其實的宣城第一樓,從外到內都給人一個感覺:氣派。進出的客人身著華麗,非富即貴。望著絡繹不絕的客人,薛幽染感概萬分:這就是夫君的客悅樓嗎?
  
  夫君曾經說過客悅樓是他最為驕傲的產業。這兒是整個宣國富貴人家的聚集之地。客悅樓是客人身份的象徵,也是楚家地位的象徵。他一直很想帶薛幽染來看看。可是那時的薛幽染始終對楚凌旭冷臉相對,從未將其放在心上。對於他的話,更是充耳不聞,又怎會隨他一起來這客悅樓?
  
  嫁到楚家五年從未見過客悅樓的薛幽染重生後第一次來到客悅樓,心下千轉百回,面上卻是不顯半分。隨著客悅樓的夥計來到二樓,薛幽染隨意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臨窗而坐,薛幽染沒有細細打量客悅樓的模樣,只是靜靜的感受著客悅樓的氛圍。客悅樓位於宣城最繁華的大街上,窗外即是喧鬧的人群。薛幽染漫無目的的看著街上行來往去的路人,只為親眼看看這個前世她從未用心關注過的陌生世界。
  
  「咦?那不是青落嗎?青落怎會在此?」一旁四處張望的思月忽然驚叫出聲。
  
  青落?青落出現在這,那哥哥定是也在此地。薛幽染轉過頭,順著思月的視線忘了過去。
  
  「小姐,還有,還有...」思月指著青落身邊的黑衣男子,想喊卻又不敢喊出聲。郡主說過,以後不可以提那個人的。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8 18:38:25

第八章

  「墨北。」薛幽染好心的接過思月的話,說出那個人的名字。這個思月,用得著這麼大的反應嗎?
  
  「小姐,他...那...」思月神色緊張,不知該如何是好。墨北站在那個包廂外,那不就是說包廂內坐的是太子殿下?想到剛剛郡主跟她分析的情勢,現在的思月對太子殿下可無一絲好感。
  
  「嗯。思月,別緊張。沒什麼的,順其自然就好。」拍拍思月的手,薛幽染溫言安撫道。
  
  「少爺,貴客就在這間包廂等您。」一個帶著些微諂媚的聲音自樓梯傳來,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
  
  「知道了。張掌櫃,你先去備些招牌菜送過來。」溫和的聲音傳來,驚住薛幽染的心。
  
  夫君?他今日怎會來客悅樓?每月的月底不都應該忙著四處查賬嗎?看著楚凌旭走進青落和墨北守著的那間包廂,薛幽染頓時明白了一切。看來,定是與秦澤逸脫不了關係了。
  
  定定的看著已經關上門的包廂,薛幽染的心中苦笑不已。宣元十年啊!前世的宣元十年她是如何度過的呢?對了,那年五月太子哥哥忽然對她甚是呵護。每日下朝後,必到薛王府坐坐。而坐的地方自然是她的郡主閣。那三個月是她曾經最為幸福的日子。
  
  後來,八月的某一日,太子哥哥一臉憂愁的出現在了他的郡主閣。當時的她滿心只有秦澤逸一人,自是對他的情緒變化甚是在意。那日的場景至今仍是歷歷在目。嫁到楚家的那五年,每每想起那一日,她都會痛徹心扉。
  
  「太子哥哥,你有什麼煩心事嗎?」那時的她傻傻的急秦澤逸所急、想秦澤逸所想,甚至妄圖為其排憂解難。
  
  「幽染,你知道太子哥哥此生最大的心願是什麼嗎?」沉默良久,秦澤逸一臉期待的問道。
  
  「太子哥哥最大的心願自是有朝一日登上大寶,為我宣國百姓創下和平盛世。」自幼一起長大的薛幽染豈會不知秦澤逸心中所想,嬌笑著回答道。
  
  「幽染,你真是太子哥哥的知心人。只是,如今...唉!」秦澤逸垂頭喪氣,欲言又止。
  
  「太子哥哥有話直說,何必吞吞吐吐?難道還有什麼話是不能跟幽染說的?」見秦澤逸這幅樣子,薛幽染有些心急的催促道。
  
  秦澤逸的表情甚是為難,終是開口說道:「幽染可知宣國第一商家的楚家?」
  
  「楚家?知道啊!據說這楚家富可敵國,乃咱們宣國第一首富。」薛幽染沒有多想,說著她所知道的楚家。
  
  「那你可知楚家的現任當家楚凌旭?」秦澤逸的表情甚是複雜,帶著一絲愧疚,帶著一絲不捨,帶著一絲決然。
  
  「楚家當家?這個倒沒怎麼聽說。」薛幽染搖搖頭。不是楚凌旭不夠出名,只是她的整顆心都撲在了太子哥哥一個人的身上,根本無暇顧及他人。
  
  聽到薛幽染的回答,秦澤逸的心頭湧起一份怪異。幽染,雖然刁蠻任性,卻天真的只想著他一人。這樣的幽染,其實也不是那麼討人厭。不過,大事當前,即使明知對幽染不公,他也必須這樣做。再次堅定了決心的秦澤逸終於說出了他一直謀劃著的打算:「幽染,若是太子哥哥想讓你嫁給楚凌旭。你會答應嗎?」
  
  「什麼?太子哥哥,你...」秦澤逸的話猶如天雷,重重的擊在了薛幽染的心頭。薛幽染當場呆住,不敢置信的看著秦澤逸。
  
  「幽染,楚家會是一個很好的夫家。太子哥哥見過楚凌旭,他真的是一個可遇不可求的好歸宿。」無視薛幽染的震驚,秦澤逸繼續說道。
  
  「太子哥哥,你明知道幽染的心中只有你一人。為何你還要幽染另嫁他人?」薛幽染是一個沒有任何心機的女孩子,此刻自是毫不保留的袒露心跡。
  
  「幽染,你是一個很好的女子,太子哥哥也很喜歡你。如非迫不得已,太子哥哥絕對不想你嫁給他人。正是因為你是太子哥哥絕對相信的人,太子哥哥才會選擇讓你嫁到楚家去。太子哥哥必須要得到楚家的助力!」溫柔的安撫著薛幽染,秦澤逸的口中卻說著絕情的話。他相信若是幽染知道他的為難之處,以幽染的性子絕對會選擇幫他的。
  
  「是因為太子哥哥需要楚家,才讓幽染嫁過去拉攏楚家嗎?不是因為太子哥哥討厭幽染,才想把幽染嫁出去的?」聽到秦澤逸的話,薛幽染似乎找到了可以挽回的希望。
  
  「對。太子哥哥這麼喜歡幽染,怎會討厭幽染?真是個喜歡胡思亂想的丫頭。」撫著薛幽染的頭,秦澤逸帶著寵溺的說道。
  
  「那幽染不想嫁,可以嗎?太子哥哥要拉攏楚家,不是非幽染不可啊!」薛幽染單純,但並不是傻子。雖然不知太子哥哥為何定要她嫁,她還是說出了她的不願。
  
  「不,幽染錯了。能嫁到楚家的人只有你。你的郡主身份對於楚家來說是天大的恩賜,他們自會對太子哥哥感激不盡。幽染也知道太子哥哥的處境,其他皇子對皇位都是虎視眈眈。若不是幽染,太子哥哥絕對不敢信任。幽染,你願意幫太子哥哥嗎?」秦澤逸面露淒色,語氣中透著悲涼。
  
  太子哥哥這麼需要她的幫助,她還有退路嗎?薛幽染的思緒混沌一片,她到底該如何做才是對的?
  
  再後來呢?對了,再後來,他對她說:「幽染,太子哥哥必須要得到那個位子!為了太子哥哥,你一定要下嫁楚家!」
  
  「小姐,您說太子殿下和小王爺看到咱們偷溜出來,會不會生氣?」思月的忽然出聲打斷了薛幽染的回憶。
  
  「你說呢?」收起那些不該有的悲傷情緒,薛幽染淡笑著回問道。
  
  「那個...會吧?太子殿下和小王爺肯定會怪思月把小姐帶出來了,怎麼辦怎麼辦?」思月有些心虛的驚叫道。她就說不該任由郡主胡鬧嘛!這下可好,直接被太子殿下和小王爺給抓了個正著。她今後的日子,堪憂…
  
  「思月,有你家郡主在,怕什麼?就是他們生氣了,又能拿咱們怎樣?」好笑的看著思月一幅受到很大驚嚇的模樣,薛幽染不甚在意的說道。
  
  「您是郡主,自是不會拿您怎樣。思月不過是個丫頭,怎麼一樣?」見自家郡主不把此事放在心上,思月小小聲的嘀咕道。
  
  「就是丫頭,也是我薛幽染的丫頭。我都不說什麼了,他們又能奈何?」聽到思月的嘀咕,薛幽染挑起眉,氣勢囂張的說道。
  
  「郡主,您真是思月的好郡主。」感受到自家郡主的維護,思月連忙恭維道。這幾日,郡主收斂了很多。雖說這樣的郡主平和了許多、好相處了許多,可是思月就是感覺自家郡主不應該是這樣的。自家郡主應該是囂張卻不跋扈,強勢卻不欺人,睿智卻不天真...再次看到恢復氣勢的郡主,思月的心裡熱乎乎的。
  
  「恭維對你家郡主我沒用!有這點心思,不如想想給你家郡主我找點好吃的來。」明白思月是被她這幾日的低調給嚇著了,薛幽染板起臉,故作生氣的吩咐道。
  
  「嗯嗯,思月這就點菜。郡主,您稍候,稍候...」跟了薛幽染這麼多年,思月自是看出自家郡主沒有生氣。點點頭,陪著笑說道。
  
  「這還差不多!」不再理會思月,薛幽染的視線再次移向窗外。原來,秦澤逸早就認識夫君了,那三個月的呵護不過是讓她心甘情願嫁到楚家的鋪墊。呵...她居然還傻傻的以為秦澤逸會去楚家接她...她等了她四年才徹底死心,可是四年的等待卻讓她錯失了一直真心待她的夫君…最終,心灰意冷的她被逼上了死路…
  
  看著身旁的薛幽染,齊風甚感奇怪。為什麼他能感受到小郡主身上散發著悲傷的死亡氣息?小郡主出身高貴,薛王府上下更是對她言聽計從。養尊處優的她怎會讓身為殺手的他感覺到同類的氣息?
  
  半個時辰後,青落和墨北守著的包廂門被打開,秦澤逸和薛奇文一前一後走了出來。跟著出來的還有楚家現任當家,楚凌旭。
  
  「楚當家,今日就此別過。他日咱們再找機會聚聚。」此刻的秦澤逸沒有任何架子,和氣的寒暄道。
  
  「楚某隨時恭候秦公子和薛公子的大駕。」楚凌旭仍是一副人畜無害的溫和笑容,抱拳說道。
  
  「告辭!」秦澤逸和薛奇文說完後便轉身離開。誰也沒有注意到大堂裡的薛幽染三人。
  
  看著秦澤逸和自家哥哥離開,薛幽染站起身來徑直走到了楚凌旭的面前。面對面站著,恰好攔住楚凌旭的去路。
  
  正準備離開的楚凌旭忽然被擋住去路,並沒有多想。直覺的以為是他擋住了別人的去路,於是左移兩步讓開了身後的道。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8 18:38:38

第九章

  夫君還是這般謙和呢!薛幽染不說話,跟著右移兩步,繼續站在楚凌旭的面前。
  
  自己讓路,孰料這位小姐也跟著讓路。楚凌旭心下笑笑,隨即又右移了兩步。
  
  好吧,夫君傻傻的模樣讓她很想逗他。於是薛幽染淡定的跟著左移兩步。就不信你不開口跟我說話,哼!
  
  「這位小姐,不知有何事嗎?」接連被擋住去路,楚凌旭自然明瞭絕不是偶然。這位小姐有些面熟,但是他敢肯定他並不認識她。
  
  「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楚公子上次拿走了小女子的玉鐲,所以...」 薛幽染意有所指的說道。既然夫君記不起來,那本郡主只好提醒一下你咯!
  
  「玉鐲?你是上次那位小姐?」被薛幽染一說,楚凌旭頓時想起為何眼前的女子這麼面熟。原來是那位被雨瑟搶了玉鐲的小姐。
  
  薛幽染笑著點點頭,看來自家夫君也不是只呆頭鵝嘛!
  
  「上次多有得罪。在下在此向小姐道歉,多謝小姐願意割愛。」對於雨瑟拿到那個玉鐲,楚凌旭一直覺得不甚妥當。對於這位讓玉鐲的小姐,他總是覺得有些虧欠。
  
  「楚公子若是覺得對小女子有所虧欠,不妨趁今日偶遇補償一下小女子。如何?」選擇今日來客悅樓,薛幽染本沒想到會遇到楚凌旭。不過,既然意外遇上了,她自是不會放過這個可以跟夫君單獨相處的機會。
  
  「不知小姐想要在下如何補償,但說無妨。」可以拿銀子解決的事情,楚凌旭樂見其成。
  
  嫁到楚家的頭四年,薛幽染對楚凌旭這個夫君並沒有過多的關注。嫁到楚家的第五年,她終於想要去關注自家夫君的時候,卻發現夫君與她早已形同陌路。即便是這樣,死後這三年,薛幽染對於楚凌旭的一切卻也瞭如指掌。
  
  看到楚凌旭眼中的恍然,薛幽染笑的更開心了。夫君,你的幽幽是拿銀子就能打發掉的嗎?定定的盯著自家夫君那張俊逸的臉,薛幽染柔聲說道:「小女子本想去郊外的碧波亭走走,不知楚公子可否作陪?」
  
  「這...」沒想到面前的女子居然會提出這等要求,楚凌旭猶豫了。碧波亭不過是郊外一處幽靜的小亭子,陪這位小姐去不是不可。只是孤男寡女會落人口舌不說,若是被雨瑟知曉,雨瑟定會生氣。一旦雨瑟鬧到楚家,後續麻煩恐怕會很多。
  
  「楚公子不願作陪?無甚關係,小女子自行前去便是。玉鐲之事,只當小女子從未提過。」見夫君猶豫,薛幽染臉上的笑意散去。一臉冷淡的說完便轉過身,準備離開。
  
  「小姐若不介意,在下願意陪同。」見薛幽染轉身就走,楚凌旭下意識的伸出手拉住了薛幽染的胳膊。這位小姐顯然是生氣了,楚凌旭覺得更加虧欠對方。搶了人家的玉鐲在前,拒絕人家的邀約在後,良好的教養讓楚凌旭無法當作什麼事情也沒發生。
  
  這招果然有用。不過,她似乎真的把夫君惹急了。一向十分君子的夫君竟然連男女之別都忘了,直接拉住了她。薛幽染在心中暗笑不已,臉上卻帶上了慍怒之色:「楚公子不必這般勉強。小女子並非不識時務之人,也絕不會強人所難。」
  
  「小姐多心了。在下心甘情願陪小姐前去,並無半分勉強,也無一絲為難。」抓著薛幽染的手下意識的緊了緊,楚凌旭溫和的說道。
  
  夫君啊夫君,那般精明的你為何每次對上我都會這麼不小心的入套呢?如此溫和的你,太過包容的你,總是讓步的你…我怎捨得讓與他人?奪回夫君的心意更加的堅定,薛幽染的面上卻仍是冷淡模樣:「既如此,那就多謝楚公子了。」
  
  「應該的,應該的。」如臨大赦的楚凌旭此刻才發現自己情急之中竟然抓著人家姑娘的胳膊,連忙放開手。
  
  「抓都抓了,楚公子不必介懷。」做了楚家五年媳婦的薛幽染對於自家夫君的主動自是不會在意,淡笑著說道。
  
  楚凌旭本就覺得失禮,此刻對上薛幽染的似笑非笑。俊臉微微發熱,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楚公子不走嗎?」看著自家夫君緋紅的臉色,薛幽染不準備再為難他。過猶不及,來日方長。
  
  「嗯。」楚凌旭點點頭,先一步走在了前面。
  
  「小姐...」悄悄跟過來的思月小小聲的喊道。郡主先是讓她打聽楚家當家的事情,現在又約楚家當家一起去碧波亭。這是為何?思月糊塗了。
  
  「不許多嘴!你跟齊風老老實實跟著就好。」也不待思月應答,薛幽染隨即跟了上去。
  
  「齊風,怎麼辦?」自家郡主就這樣走了,思月只好問默不出聲的齊風。
  
  「跟上。」齊風的話一向簡潔,能不說就不說。這次能回答思月,對思月來說實乃一大幸事啊!
  
  既然齊風也這麼說,思月不再胡思亂想,默默的跟在自家郡主的身後。
  
  「不知小女子可有耽誤楚公子的正事?」一路上,楚凌旭秉持著沉默是金,薛幽染不得不先開口打破沉默。
  
  「沒有,小姐不必多想。」楚凌旭溫和的說道。本來他確實有要事要做的,不過欠這位小姐的人情也不得不還。
  
  「楚公子應該還不知道小女子的名字吧?小女子薛幽染,楚公子可要記好咯!」知道夫君不是沾花惹草之人,不會輕易問女子的閨名。薛幽染微笑著報上自己的名字。
  
  「薛小姐?在下記住了。」怪不得今日與秦公子一起來的薛公子有些眼熟,原來是上次與薛小姐站在一起的那位公子。
  
  「楚公子不奇怪小女子為何會知道公子的名字?」夫君還真是無趣,薛幽染繼續找話題。
  
  「知道了便是知道了,如何知道的重要嗎?」楚家不是小戶人家,楚凌旭這三個字也不是什麼秘密。
  
  「也是。楚公子乃楚家當家,知道楚公子的大名不足為奇。」點點頭,薛幽染狀似無意的說道。
  
  「薛小姐前去碧波亭可有什麼說法嗎?」妄圖攀上楚家的女子多了,楚凌旭不著痕跡的轉移話題。
  
  哼!果然把本郡主當成一般的女子了。不過這樣也好,以普通人的身份認識夫君才能更多的瞭解平時的夫君。這樣想著的薛幽染輕易的原諒了楚凌旭的不敬,給出她的理由:「曾經有一個人跟小女子說,城外的碧波亭甚是清幽。坐在碧波亭裡欣賞一旁的風景,可以讓人忘卻身份的懸殊,忘卻生活的煩惱,忘卻感情的傷痛。小女子一直不以為然,如今倒也想去看看。」
  
  「碧波亭確實是一個可以讓人放飛思緒的地方。這樣跟小姐說的人可是位公子?不知在下是否有幸與其結識一下?」聽到薛幽染的回答,楚凌旭有些驚訝。這個世上居然還有人與他一般感受?或許可以與此人成為知己。楚凌旭對薛幽染口中的這個人產生了興趣。
  
  「那人確實是位公子。若是有機會,小女子一定會將那人引見給楚公子。」忽視心裡的疼痛,薛幽染的表情甚是輕鬆。夫君,若是可以,幽幽一定會告訴你那個人正是夫君的前世。
  
  「那就多謝薛小姐了。」楚凌旭不再多言,彬彬有禮的說道。
  
  薛幽染點點頭,深深的看了一眼楚凌旭,思緒萬般複雜。前世的她對夫君做了那麼多可惡的事情,最終讓夫君對她徹底失望。她真的能開口告知夫君那些過去嗎?夫君知道後又會如何看她?會厭惡她嗎?會避如蛇蠍嗎?會...恨她嗎?
  
  「小心!」眼看身旁的薛小姐忽然腳下一絆,身子向前倒去,楚凌旭想也沒想的伸出手摟住了她。
  
  想的太過入神,薛幽染完全沒看腳下的路。身子不受控制向前倒去的那一霎那,她的心忽然有種解脫的感覺。若是摔傷了、摔疼了,那些惱人的過去是不是就可以暫時忘卻?閉上眼睛,薛幽染靜待著疼痛的到來。
  
  「你沒事吧?」細看之下才發現懷中的佳人竟然有著絕世的驚人美貌。白玉無瑕的臉上微微帶著淡淡的緋色,彎月細眉下緊緊閉著的雙眼,小巧玉鼻下水潤誘人的粉唇,一幅任君採擷的模樣看的楚凌旭不禁有些愣神。
  
  夫君,謙謙君子是不可以盯著女子的臉不放的哦!被擁入懷中的薛幽染不由自主的勾起一抹微笑,水汪汪的明眸眨也不眨的看著自家夫君。夫君,蕭雨瑟可是絕對比不上本郡主的美貌的。本郡主允許你棄暗投明,見異思遷。
  
  「抱歉,在下多有得罪。」美人不但睜開了眼,還直直的看著自己?楚凌旭猛然回過神來。輕輕鬆開懷中柔若無骨的身子,楚凌旭的心中忽然生起一絲莫名的失落。第一次抱女子,楚凌旭只當是錯覺,沒有多想。
  
  「承蒙楚公子出手相救,小女子感激不盡。萬一摔破相了,小女子可就嫁不出去了。」鎮定的道完謝,薛幽染嬌嗔的對楚凌旭說道。夫君,其實本郡主想以身相許的。可是說出來的話,你一定會被嚇跑。算了,本郡主慢慢跟你磨。
  
  聽到薛幽染的後一句話,楚凌旭的臉微微發熱,有些不自在起來。手中殘留著剛剛的柔軟觸感,空氣中瀰漫著似有若無的芬芳香氣,楚凌旭將摟過薛幽染的右手放至背後,悄悄的握緊。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8 18:38:47

第十章

  「楚公子不必緊張,小女子沒有要楚公子負責的意思啦!」見楚凌旭不說話,薛幽染擺擺手,狀若毫不在乎的說道。
  
  「在下不是這個意思,在下...」雖然事出有因,但他確實唐突了薛小姐。楚凌旭想要說些什麼,可是卻什麼也說不出來。雨瑟,他必須對雨瑟負責。
  
  笨蛋夫君肯定又想起蕭雨瑟了,真是不好玩。看著楚凌旭一臉尷尬的神色再次變回之前那拒人千里之外的疏離,薛幽染無可奈何的歎了一口氣。不過是一次意外,根本無法擾亂楚家當家的心,唉!
  
  「凡事都要當心,薛小姐要多多注意才是。」想起雨瑟,楚凌旭自是不準備與薛幽染多做牽扯。可是看著眼前微微低頭,不再說話的薛幽染,楚凌旭一句叮囑脫口而出。
  
  「嗯,多謝楚公子關心。」狠狠的點點頭,薛幽染開心的笑了。楚凌旭,本郡主對你來說還是有點特別的,是嗎?看似溫和,實則疏離的你可從不來不會關心陌生人的哦!
  
  薛幽染臉上的燦爛笑容就這樣毫不猝防的入了楚凌旭的眼,進了楚凌旭的心。背後的右手握的更緊,楚凌旭什麼話也沒說,什麼話也不能說。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楚凌旭的性子薛幽染再清楚不過,所以她不急。轉過身,繼續走向碧波亭。
  
  「齊風,我沒看錯吧?郡主她,她...」著急的拉住身旁的齊風,思月有些錯亂了。她家郡主和楚公子剛剛居然抱在一起了?思月一直想不明白郡主為何讓她打聽楚公子,此刻的她似乎有那麼一點明白了。
  
  「意外。」看著思月抓著自己手臂的小手,齊風冷冷的吐出兩個字。
  
  「對,意外,只是意外而已。我不能小題大作,什麼事情也沒有。楚公子不過是救下咱家郡主而已。」思月拚命的說服自己不要想太多。楚公子已經有心上人了,她家郡主也知道的。不會有事,絕對不會有事。
  
  「跟上。」齊風發現這個思月有的時候真的很傻。主子的事,主子自會處理。她一個丫頭操這麼多心幹嗎?
  
  半刻鐘後,碧波亭終於出現在薛幽染的眼前。不出所料,這兒確實是個草長鶯飛的好地方,滿眼的綠色讓人心曠神怡。坐在亭子裡,薛幽染一邊欣賞身旁的美景,一邊打量著站在不遠處的楚凌旭。
  
  楚凌旭說,男女有別,不宜同坐一個亭子裡。於是,她坐在了亭子裡。而他,則站在了亭子外面。好吧,現在的楚凌旭心中有了一個蕭雨瑟,想要跟她劃分界限也是正常。薛幽染自認自己十分識大體,所以她暫且不跟他計較。
  
  不過,有件事還是必須要做的。薛幽染不發一語的站起身來,走至一旁的草叢邊。蹲下身子,開始細細尋找起來。
  
  「薛小姐,你在找什麼?」疑惑的看著蹲在草叢邊的薛幽染,楚凌旭開口問道。
  
  「楚公子可會編草蚱蜢?小女子曾經有過一隻草蚱蜢,可是現在找不到了。」抬起頭,薛幽染楚楚可憐的說道。前世,楚凌旭曾經送過她一隻他親手編的草蚱蜢。可是她嫌礙眼,隨手丟到一旁便再也沒有理會。直到她死後,再次看到楚凌旭手中那只似曾相識的草蚱蜢,她才知道那只被她隨手丟棄的蚱蜢被楚凌旭悄悄的撿了回去...
  
  「草蚱蜢?在下以為小孩子才會喜歡這種東西。」楚凌旭一愣,喃喃說道。
  
  「怎麼會?小女子很喜歡的哦!所以楚公子要是會的話,可否送小女子一隻?」草蚱蜢,確實是小孩子才會喜歡的東西。不過,只要是他送的,她都喜歡。
  
  聽到薛幽染的要求,楚凌旭有些猶豫。他很少送家人以外的女子禮物。即使是雨瑟,他也甚少送其禮物。很多次都是奶奶備好禮物後,直接派人以他的名義送去給雨瑟。
  
  上次的玉鐲也不過是他親自送給雨瑟為數不多的禮物之一。因為心中對雨瑟愧疚,所以他才會出面請薛小姐將玉鐲讓與雨瑟。而眼下,送予薛小姐似乎不妥。
  
  「不過是一隻蚱蜢而已,楚公子不會這麼小氣的不願送吧?」知道楚凌旭從不輕易送女子東西,薛幽染揚起笑臉,討好的說道。要怪就只能怪前世的自己不懂得珍惜,這一世,她只能慢慢爭取。
  
  看著薛幽染期盼的眼神,楚凌旭妥協了。是啊,不過是一隻蚱蜢而已。送就送吧!這樣想著的楚凌旭走至一棵椰樹旁,摘下一條椰葉,開始編了起來。
  
  原來是在樹上,不是在草叢裡啊!她就說怎麼沒找到記憶中的那種草呢!薛幽染蹲在草叢旁,一動也不動的看著楚凌旭的舉動。
  
  不一會兒,一隻成型的草蚱蜢出現在薛幽染的眼前。也不多話,楚凌旭直接將草蚱蜢遞給了蹲在地上的薛幽染。
  
  「楚公子可否送過草蚱蜢給那位買玉鐲的姑娘?」開心的接過草蚱蜢,薛幽染隨口問道。不得不承認,她還是很介意自家夫君和蕭雨瑟的關係的。
  
  搖搖頭,楚凌旭輕輕說道:「雨瑟不喜歡這些小東西。」
  
  「那位姑娘看上去應該更喜歡女兒家的東西,比如玉鐲什麼的。」聽到滿意的答案,薛幽染不露聲色的跟著點頭。蕭雨瑟和她自是不一樣。前世的她不在意那只草蚱蜢是因為她的心不在楚凌旭的身上,無關東西輕重。而蕭雨瑟那個妄圖攀附權貴的女人則是完全看不上任何不值錢的東西,無關東西大小。當然,與人爭搶的東西例外。比如上次的那個玉鐲…
  
  「薛小姐,雨瑟上次不是故意和你爭的。她是真的很喜歡那隻玉鐲,才會失禮。在下再次為她道歉。」提到玉鐲,楚凌旭為蕭雨瑟辯解道。
  
  「玉鐲之事,不必再提。楚公子今日陪小女子來碧波亭,已是補償了。更何況楚公子不但之前救了小女子,剛剛還送了小女子這麼可愛的草蚱蜢。」晃晃手中的草蚱蜢,薛幽染力求留下大度的好印象。自家夫君可是最討厭小肚量的女子的。
  
  「舉手之勞,救字不敢當。」對於薛幽染的感激,楚凌旭謙遜的回道。隨即轉過身,不再看薛幽染。
  
  夫君這是害羞了嗎?看著背對自己站著的楚凌旭,蹲在地上的薛幽染恍然大悟。也是,他剛剛可是抱了她的。若不是有蕭雨瑟在前,她一定要借此賴上他。就不信他敢不負責!
  
  「小姐,時辰不早了,咱們該回去啦!」思月不想過來打擾她家郡主的。可是天色漸暗,再不回去就會被王妃發現了。
  
  昂頭看天,薛幽染暗歎一口氣。好不容易才和自家夫君見上一面,這麼快就必須回去了。她真的不想走啊!
  
  「小姐...」郡主不應聲,思月只好再次開口喊道。
  
  「思月,我的耳朵很好,不用這麼大聲的啦!」不滿的抱怨了一句,薛幽染猛的站起身來。可是薛幽染卻忘了,蹲的太久,猛然起身會頭暈的。於是,薛幽染眼前一黑,身子晃晃,搖搖欲墜。
  
  「小心。」奇怪薛幽染為何不搭話的楚凌旭一轉身便看到薛幽染欲倒下,連忙上前一步,雙手摟住薛幽染的身子。
  
  居然又被自家夫君抱了?薛幽染暈暈的腦子裡只剩下這麼一個念頭。竟然被抱了,那她就不客氣了。依偎在楚凌旭的懷抱裡,薛幽染將整個身子的重心全部交給了楚凌旭。
  
  「怎麼樣?有沒有不舒服?蹲了這麼久,怎麼可以猛然起身?下次可不許再這樣了。」感覺到薛幽染的靠近,楚凌旭又是關心又是斥責。這個女子怎麼這般不會照顧自己呢?不過短短時間,她就老是出狀況,惹得他也跟著心驚膽戰的。
  
  「人家沒注意嘛!下次不敢了。」被自家夫君斥責,腦子昏昏的薛幽染下意識的撒起嬌來。她自幼便養尊處優,身子嬌弱。兄長大人經常叮囑她不可率性而為,只是她今日一不小心給忘了。
  
  薛幽染嬌嗔的聲音一起,楚凌旭才發現自己的舉動和語氣不當。懷中的女子與他沒有任何關係,他怎麼可以斥責她?就是雨瑟有時候不對,他雖不滿,卻也從不曾斥責過。
  
  「好暈...」窩在楚凌旭的懷裡,薛幽染繼續嬌嗔的喊道。反正都已經撒嬌了,那就一次撒個夠吧!不對自家夫君撒嬌,對誰撒嬌?
  
  原本準備推開薛幽染的楚凌旭聞言頓住。她似乎真的不舒服。若是推開,太不近人情。可是不推開,又於情不合。忽然想起薛幽染的丫頭一直跟在身後,楚凌旭連忙看向思月站著的地方,準備叫思月過來扶住她家小姐。
  
  可惜,楚凌旭此刻才想起思月已經太晚了。思月早已萬般不情願的被齊風拉至遠處避了起來。所以,楚凌旭看到的是空無一人的草叢。
  
  找不到思月,楚凌旭也無可奈何,溫和的對著懷中的佳人問道:「還暈不暈?我扶你去亭子裡坐一下好不好?」
  
  「不要。」輕輕蹭蹭自家夫君溫暖的懷抱,薛幽染想也不想的拒絕道。其實她現在已經不暈了,可是她不想放過這個與楚凌旭親近的大好機會。
  
  「還是暈?」懷中的佳人仿若小孩子一般不好說話,楚凌旭好脾氣的問道。
  
  「嗯。」悶悶的回了一個字,薛幽染抬起雙手,環抱住楚凌旭。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8 18:38:59

第十一章

  突然被抱住,楚凌旭的身子霎時僵住。他不喜與人肢體接觸,亦從不曾輕易讓人近身。即使是對雨瑟,他也一直十分注意保持距離。唯一的一次逾矩,就是上次在街上拉著雨瑟離開。即使是那次意外,他也只是輕輕拉著雨瑟的胳膊而已,片刻功夫就已放手。自始至終,他都未曾碰到雨瑟的手。
  
  可是今日,對於懷中這個女子,他已經破了太多的例。先是單獨陪這個女子來這碧波亭,接著因這個女子差點摔跤而摟住這個女子,後來送這個女子草蚱蜢,現在竟然任由這個女子靠在自己的懷裡...
  
  靜默了好一會,楚凌旭再次出聲問道:「現在有沒有好點?」
  
  唉!夫君的便宜也不是這麼好占的。薛幽染撇撇嘴,不得不開口回道:「好點了。」
  
  「那...」懷中的佳人口上說好點了,可是卻絲毫沒有退出他懷抱的打算。楚凌旭不知該如何開口。
  
  「謝謝。」放開抱住楚凌旭的手,自楚凌旭的懷中退出來,薛幽染故作羞澀的說道。他都已經暗示這麼明顯了,她再不放手肯定會被討厭的。不過,該羞澀的時候還是要羞澀的。不然自家夫君肯定會以為她是隨隨便便的女子。
  
  「不客氣。」眼前的絕世美人羞紅著臉跟他道謝,楚凌旭也稍稍不自在起來。雖然他不曾有過任何越距的想法,可是他的舉動確實唐突了佳人。
  
  「楚公子,我是不是很討厭?老是出狀況...」咬咬嘴唇,薛幽染的臉更紅了。一直掛在嘴上的「小女子」三字也直接變成了「我」。
  
  「沒有。你這樣...很好。」眼神飄忽的看著被佳人咬過的粉唇,楚凌旭有些心疼。也不知道有沒有痛不痛...
  
  「楚公子,你真好。」薛幽染忽然上前一步,踮起腳在楚凌旭的臉上印下了一吻。也不待楚凌旭反應,便轉身跑開。夫君啊,妾身真的不是故意非禮你的。只是你的反應太過可愛,妾身逗著逗著就逗上癮了。
  
  薛幽染這突來的一吻,徹底驚呆了楚凌旭。他...她...
  
  干了壞事的薛幽染頭也不回的往前衝。直到齊風和思月的身影出現在她的視線裡,她才停下來。
  
  「郡主,思月對不起你。思月不是故意離開的,都是齊風這個壞蛋拉著思月離開。思月居然任由郡主被那登徒子給非禮了,思月...」一見到狂奔過來的薛幽染,思月立即哭著撲了過來。自家郡主肯定是受了委屈,所以才跑的這麼快。都是齊風的錯...
  
  「停...思月,你家郡主我沒有被非禮,也沒有受任何委屈。剛剛是因為郡主我起身猛了,有些暈。楚公子只是好心的扶了一下郡主我而已。」打斷思月的哭訴,薛幽染簡明扼要的解釋道。
  
  「思月也看到郡主暈了。思月本來想上前扶住郡主的,可是齊風不讓。嗚...」自家郡主不舒服的時候,她竟然棄郡主而去。思月感覺自己簡直是罪大惡極。
  
  「好了好了,你家郡主我現在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嗎?現在我們馬上回府,不然等著你的可是父王和母妃的責罰哦!」怕思月又開始哭,薛幽染連忙轉移思月的注意力。
  
  「對了,回府。郡主,我們馬上回府。不然就真的晚了。」果然,思月聞言立即停下哭聲,什麼也不顧的拉著薛幽染就往城裡走去。
  
  任由思月拉著她往前走,薛幽染向一旁的齊風投去讚賞的眼神。不愧是哥哥的寶貝,審時度勢做的非常的好呢!
  
  接到小郡主的讚賞眼神,齊風不動聲色的別過頭去。在薛幽染看不到的地方,無奈的翻了一個白眼。有誰能告訴他,他為何要助紂為虐,幫助小郡主欺負那位楚公子?宣國第一殺手居然淪為幫小郡主非禮人時清除障礙的小跟班?時運已經不濟到這種地步了嗎?
  
  「姐姐,你終於回來了?身為高貴的郡主,你怎麼可以偷溜出府?難道你忘了你的身份?」眼尖的看到薛幽染進了府,守株待兔的薛心藍立刻含槍帶棒的說道。
  
  「本郡主去哪,似乎還輪不到妹妹你來管。妹妹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所有的好心情在見到薛心藍的那一刻消失殆盡。薛幽染高傲的說完便不再搭理薛心藍,回自己的郡主閣去了。
  
  哼!有什麼了不起的?太子哥哥下午來的時候可是跟我說了的,要把你這個高貴的郡主下嫁到楚家去。到時候看你還怎麼囂張?惡狠狠的瞪著薛幽染的背影,薛心藍在心裡默默的說道。
  
  「此人不善。」回到郡主閣的齊風丟下四個字,轉身離開。
  
  「嗯?思月,齊風說的是薛心藍?」尚未反應過來的薛幽染問道。
  
  「應該是。二小姐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思月點點頭,理所當然的說道。
  
  「咦?沒想到思月居然還能有此見地,不錯不錯。看來齊風對你的影響蠻大的。」沒有了薛心藍來找茬,薛幽染心情甚好的跟思月開起玩笑來。
  
  「郡主,您瞎說什麼呢?思月哪有...」跺跺腳,思月紅著臉抗議道。
  
  「嗯嗯,沒有沒有。郡主我看錯了,看錯了。」雖然是順著思月的話,可是薛幽染那揶揄的眼神可一點也沒有改變。
  
  「不跟郡主說了,思月下去備膳。」說不過自家郡主的思月奪門而出。姑娘家,臉面薄,哪經得起這種取笑?更何況,齊風就在這郡主閣內...
  
  「郡主,那個...」沒過多久,思月又回來了。只不過臉上的表情甚是怪異,似乎想說些什麼。
  
  「思月,你應該知道你家郡主我的脾氣。有什麼事就直接說,別吞吞吐吐的。」最討厭別人說話說一半,薛幽染板著臉訓斥思月。
  
  「郡主,是您讓思月說的啊!那思月可就直接說了。」小心翼翼的看著自家郡主越來越不耐煩的臉色,思月豁出去了,「剛剛思月去廚房的路上被王妃身邊的王嬤嬤叫住了。王嬤嬤說今日下午時分,太子殿下來過了。」
  
  「來就來唄!有什麼不能說的?」薛幽染不甚在意的看了思月一眼,真是大驚小怪。
  
  「不是不是。王嬤嬤說今日太子殿下是特地來王府找郡主的。知道郡主偷溜出去後,太子殿下在咱們郡主閣等了郡主好久才離開。王嬤嬤還說太子殿下臨走前在王妃面前為郡主說了很多好話,讓王妃不要責罰您。所以王妃說咱們這次偷溜出府的事就這樣算了。王嬤嬤最後還說太子殿下說明日再來找郡主。」說完一長串話後的思月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的看著自家郡主。她剛剛說了好多次太子殿下,不知道郡主會不會生氣。
  
  三個月的溫柔又要重來一次嗎?薛幽染諷刺的笑笑。可是秦澤逸,這一世別說三個月,就是三年、三十年,我薛幽染也不會有一丁點兒的感動的!
  
  「郡主,您是不是生氣了?」見郡主不說話,思月開始胡思亂想。
  
  「沒有。思月,明日太子殿下來了,不用區別待遇。該如何就如何,知道嗎?」薛幽染不稀罕秦澤逸這三個月的溫柔,但是她很稀罕秦澤逸這三個月溫柔的目的。她一定要再次嫁到楚家,再做一回楚凌旭的正妻!
  
  「可是郡主,您不是?」思月有些疑惑自家郡主的決定。郡主不是不喜歡太子殿下了嗎?為何還讓太子殿下來郡主閣?
  
  「思月,按我的吩咐去做便是。你只需記住我早上跟你說的話絕不會變就行了。」知道思月心中的疑問,但是這件事她無法跟思月解釋。
  
  「嗯,思月明白了。太子殿下畢竟是太子殿下,身份高貴。他要來咱們郡主閣,咱們擋也擋不了。郡主,您受委屈了。」思月一臉心疼的看著薛幽染說道。郡主說早上的那些話不會變,也就是說郡主是真的放棄太子殿下了。可是太子殿下卻偏偏要來郡主閣...
  
  「好了,別亂想了。咱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便是。」薛幽染好笑的看著思月臉上一會心疼,一會憤慨的表情。若是她真心不想見,即使是太子殿下又如何?她薛幽染還怕了不成?大不了鬧到皇上那去,看看到時候誰理虧?
  
  將秦澤逸放置一邊,薛幽染默默的盤算著接下來的三個月如何才能再找機會和自家夫君見面。那個蕭雨瑟在夫君心中到底是個什麼位置?這個問題也必須先弄清楚。只有知道了蕭雨瑟在夫君心中的位置,她才能想出法子來應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變故。
  
  是夜,楚家書房內,完全不知自己已成為薛幽染獵物的楚凌旭對著一大疊的賬簿卻毫無查看的心思。薛幽染,她到底是個怎樣的女子?說她單純,可是她卻能不著痕跡的讓他照著她的想法走。說她聰明,可是她卻莽莽撞撞的又是跌倒又是頭暈。還有…她最後的那個…吻,僅僅是為了感激他的出手相助嗎?伸出手摸著今日被薛幽染親過的臉,楚凌旭的心緒萬般複雜。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8 18:39:11

第十二章

  「主子,您還在看賬簿?都這麼晚了,您早點歇了吧!」楚白忽然推門進來,打斷了楚凌旭的思緒。
  
  楚白,現年十九歲,楚凌旭的貼身隨從。楚白一家祖孫三代都是楚家的下人。因為與楚家少爺年齡相仿,自幼便跟在了楚凌旭身邊。這麼多年下來,忠心耿耿的楚白早已成為楚凌旭的左右手之一。
  
  「待會就睡。你先下去休息吧!」拿起桌上的賬簿,楚凌旭頭也不抬的回答道。
  
  「主子,您這樣勞累怎麼行?賬簿放在那又不會跑。您明日再看不是也一樣?主子,您不能把精力全部放在楚家的生意上。有空也該去看看蕭小姐,沒事多陪蕭小姐出去走走...」見自家主子完全沒有休息的打算,楚白又開始重複老一套的嘮叨。他家主子什麼都好,就是對自己的終身大事一點也不上心。一年到頭,陪蕭小姐的次數十個指頭都能數過來。也不怕蕭小姐哪日跟別人跑了,唉!
  
  「楚石,將楚白扔出去。」見楚白又開始嘮叨起來,楚凌旭揚聲喊道。
  
  「是!」一直站在門外的貼身侍衛楚石應聲出現。
  
  「楚石,君子動口不動手。你別亂來。」主子每次都來這一招,自認打不過楚石的楚白連忙擺擺手。下意識的後退幾步,試圖跟楚石打商量。
  
  性格木訥的楚石可不管什麼君子不君子的。在他的心中,主子出了命令,他就必須服從。一把抓住楚白面前的衣襟,輕而易舉的將個頭較小的楚白給提了出去。
  
  「哇...楚石,你都沒有新的招式嗎?每次都用提的,太難看啦!你就不能換一個招式嗎?」乖乖的被楚石提著,楚白的口中不滿的嚷道。反正反抗也沒用,楚白才不會做無用功。
  
  對於楚白的叫嚷,楚石置若罔聞。徑直走到門外,將手中的楚白放在地上。默默的關上門,繼續守在門口。
  
  看著楚白被楚石提出去,楚凌旭收回視線。放下手中的賬簿,楚凌旭放鬆有些僵硬的身子,隨意的靠在椅背上。他和雨瑟相識兩年,真正相處的機會卻並不多。楚家生意太大,他需要處理的事務太多。根本沒有時間,也沒有機會和雨瑟相處。好在雨瑟能夠體諒他肩上的重擔,從不曾抱怨過他。正是因為雨瑟的忍讓,他才會更加的愧疚。所以對於雨瑟的刁蠻和無理,他都會盡量的包容。
  
  有的時候,他也會捫心自問:雨瑟之於他,到底算什麼?以後的娘子嗎?他很明白,他對雨瑟並沒有男女之情。可是,他卻不能置身事外。他和雨瑟的開始太過荒謬。直到現在,楚凌旭都不確定他那時的決定到底是對是錯。
  
  兩年前,宣國大旱,百姓顆粒無收。一時間,米埔的生意大好,米價也隨之狂漲。不是不愛銀子,可是楚凌旭不願趁人之危。如此賺來的銀子,他無法心安理得。所以,楚家米埔的大米並沒有升價,而是一直以原價出售。
  
  楚家米埔乃宣國第一大米埔。對於楚家米埔的特立獨行,其他商家自然很是不滿。小動作頻頻發生,甚至聯合起來公開和楚家叫板。大點的米埔和小點的糧店一致決定維持高價不降。楚家米埔再大,大米總有賣完的一日。屆時,百姓要過日子,還不是得出大價錢來買他們的大米?抱著這樣的想法,其他米埔和糧店開始靜觀其變。而蕭家糧店,自然也是堅持不降價的眾多小糧店中的一家。
  
  當時的楚凌旭剛剛坐上楚家當家的位置。年僅十八歲的他尚不夠圓滑,也不懂變通。秉持著心裡最真實的想法,不管不顧的楚凌旭憋著一口氣強硬的要求楚家米埔不准提價,務必保證百姓得以過活。
  
  可能是老天突然睜開了眼,終於想起來他虧待了萬千黎明百姓。就在楚家和眾商家僵持不下的時候,宣國開始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大雨。一個月的大雨下來,眾商家米倉裡的大米因為堆積過多開始紛紛長潮。沒幾日,原本珍貴異常的大米因為生蟲而變得一文不值。而楚家米埔的大米早已賣的所剩無幾,損失甚小。這場商家之間的暗湧,楚家可謂大獲全勝。
  
  因為米倉的大米堆積過多,眾商家皆損失慘重。大一點的米埔還勉強可以支撐下去,小一點的糧店就沒有這麼好運了。而蕭家糧店很不幸就是面臨關門的小糧店中的一個。看著皺著眉,毫無一點辦法的爹爹,時年十五歲的蕭雨瑟獨自一人跑到了楚家米埔。
  
  那一日,楚凌旭照例去米埔視察。恰好遇上了正與米埔掌櫃爭執不下的蕭雨瑟。
  
  那時的蕭雨瑟堅稱自家大米賣不出去,歸其原因就是因為楚家米埔之前的不升價。而現在蕭家糧店面臨關門,自然也是楚家米埔害的。蕭雨瑟強硬的要求楚家米埔給予蕭家賠償。
  
  聽到蕭雨瑟的要求,楚凌旭第一感覺就是荒謬。這個女子真是不可理喻!不打算理會這個女子,楚凌旭轉身準備離去。
  
  而楚家掌櫃眼尖的看到主子來了,連忙掙脫蕭雨瑟的糾纏,走上前來行禮。
  
  聽掌櫃喊這個年輕男子為主子,蕭雨瑟的心思千轉百回。之後,令所有人驚愕不已的事情發生了:蕭雨瑟直接撲了過來。一把拉住楚凌旭的袖子,哭著喊著要楚凌旭負責。
  
  蕭雨瑟的話太過含糊,著實嚇住了在場的眾人。楚凌旭的名氣太大,很多人都認識他。被蕭雨瑟這一鬧,來來往往的行人皆眼神怪異的看著楚家當家楚凌旭。雖然在楚家掌櫃的極力解釋下,大家都明白了蕭雨瑟口中的負責是指楚凌旭應該對蕭家糧店負責。但是,眾人心中的疑惑卻仍是不少。這個蕭家姑娘一見到楚家當家就撲了過來,兩人真的素不相識嗎?
  
  楚凌旭對蕭雨瑟則是十分的不滿。她的舉動給他帶來了困擾,當時的楚凌旭當場就拂袖走人了。誰料,蕭雨瑟卻一直不死心,開始日復一日的到楚家米埔的門口等待楚凌旭的到來。
  
  楚凌旭可以不去楚家米埔,可是楚家米埔卻不能不開張。蕭雨瑟一個俏生生的黃花大閨女整日站在楚家米埔的門口,過來過去的行人議論紛紛。流言蜚語,慢慢的越來越多,直至一發不可收拾。
  
  對於這些流言蜚語,楚凌旭自是完全不知情。半月後再次去楚家米埔視察的楚凌旭終於被蕭雨瑟堵住。很意外這個女子這般有毅力,想著她是為了自家的糧店,楚凌旭覺得這個女子似乎也不是他想像中的那麼可惡,至少她是一個極其孝順的女兒。這樣想著的楚凌旭終是高抬貴手,幫了蕭家糧店。
  
  後來,蕭雨瑟因為感激楚凌旭的幫忙,開始提著謝禮往楚家跑。一來二去,原本的流言蜚語更是傳的神乎其神。蕭雨瑟對此卻毫不在乎,一如既往的繼續往楚家跑。
  
  其實,蕭雨瑟十次去楚家,也就只有那麼一兩次能夠碰到楚凌旭。不過她的意圖似乎並不在楚凌旭的身上。每次前來,她總是耐著性子陪楚家老太太話著家常。
  
  楚老太太年紀大了,好不容易有個小姑娘這般貼心的陪她說話,自是對蕭雨瑟這個開心果的印象極好。加上家中下人聽回來的流言蜚語,楚老太太頓時覺得將這個小姑娘許給自家孫子也挺不錯的。一旦動了這個心思,楚老太太立刻開始極力宣揚蕭雨瑟的好來。
  
  起初,楚凌旭只是無奈的聽著自家奶奶不停的誇獎蕭雨瑟的好。左耳進右耳出,從未放在心上。對於奶奶的有意撮合,楚凌旭是能躲就躲,能避就避。
  
  老太太畢竟活了大半輩子,豈是楚凌旭可以輕易躲過的。趁著一次身子不適,老太太逼著楚凌旭一定要好好跟蕭雨瑟相處相處。
  
  楚凌旭很想抗拒奶奶的要求。雖說很欣賞蕭雨瑟的孝順,但是他對蕭雨瑟並無一絲男女之間的情意。可是看著躺在病榻上一臉期盼的奶奶,楚凌旭在自家爹娘的眼神威脅下終是點點頭,應下了。
  
  後來呢?後來,一切似乎變得理所當然起來。雨瑟仍是不時的往蕭家跑,而他則繼續忙著楚家的生意。有時候,他也弄不清楚他和雨瑟之間到底是何關係。他從沒和雨瑟說過任何喜歡之類的字眼,也不曾對雨瑟表達過任何曖昧的情意。可是雨瑟似乎並不這樣想。
  
  半推半就的過了兩年,楚凌旭沒有愛上蕭雨瑟,卻也不得不對蕭雨瑟負責。雨瑟等了他兩年,他耽誤了雨瑟兩年。奶奶的意思是擇日就上蕭家提親,爹爹和娘也毫無疑義。楚凌旭卻選擇了沉默。他不想娶雨瑟,可是他找不到借口拒絕。
  
  奶奶說,她老人家就喜歡雨瑟這丫頭陪她聊天。所以,他一定要將雨瑟娶回楚家!
  
  爹爹說,大丈夫有多為,有所不為。不過是一個女子,若是奶奶喜歡,為何不能順了老人家的意?大不了以後再納妾便是。
  
  娘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雨瑟是個很好的女子。反正他沒有心上人,為何不能娶雨瑟?
  
  楚凌旭心中的不情願在家中三座大山的壓力下,深深的埋藏了起來。若是將雨瑟當作妹妹般的相處,日子也不是過不下去,不是嗎?
  
  一想到雨瑟,楚凌旭忽然想起近一個月雨瑟似乎不怎麼來楚家了。前幾日,奶奶說雨瑟定是埋怨他沒有時間陪她,硬是要求他放下手頭的事情陪雨瑟出去逛逛。自覺理虧的楚凌旭第一次主動上了蕭家找雨瑟,後來就遇上了薛幽染...
  
  一想到薛幽染,楚凌旭的心中閃過一絲異樣。忽視那些莫須有的情緒,楚凌旭不再多想,起身回房休息。至於桌上那不曾翻開的賬簿,留作明日再看吧!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8 18:39:22

第十三章

  第二日,秦澤逸果然如王嬤嬤所說一下朝便直接來了薛王府。
  
  看著身著朝服出現在郡主閣的秦澤逸,薛幽染的心中沒有任何的起伏波動。她早已不是前世那個傻傻的薛幽染,自然也不會因為他穿著一身朝服就自認為她對他來說是多麼的重要。不過是戲而已,誰入了戲誰就輸了。該來的總歸要來,她需要做的不過是默默祈求三個月後的賜婚聖旨可以盡早的到來。
  
  「幽染,可否為太子哥哥彈奏一曲?」溫柔的看著薛幽染,秦澤逸的眼中滿是情意。對於這個自小一起長大的女子,其實他不願傷害她的。但是他卻不得不利用她。相對皇位,區區一個薛幽染著實算不了什麼。
  
  「幽染最近不喜彈琴了。若是太子殿下喜歡,倒是可以去找心藍妹妹。相必妹妹定會十分樂意為太子殿下彈奏一曲的。」看著秦澤逸眼中那虛假的情意,薛幽染在心中冷笑不已。淡淡的拒絕後不忘稍稍提及一下薛心藍以示心中的不滿。拂了太子的面子,卻不能真正惹怒太子。利用與反利用,各取所需而已。
  
  「幽染果真還是生太子哥哥的氣了啊!心藍與幽染是不一樣的。心藍是妹妹,幽染可不要亂想。」原本聽到薛幽染的拒絕,秦澤逸有些惱怒。不過幽染提到心藍?原來是吃醋了。不再生氣的秦澤逸耐著性子哄道。
  
  「幽染不敢。」薛幽染沒什麼誠意的說道。過猶不及,就讓秦澤逸以為她在耍小性子吧!妹妹?前世的你可是納了你口中的妹妹為妾,甚至在登上皇位以後封她為妃。若不是你對她那般縱容,她又豈敢傷害我父王和母妃?秦澤逸,我可以忘記你對我的傷害,卻無法忘記你們兩人對我薛王府的傷害。所以,我們注定是連朋友也做不成的陌生人。
  
  「還說不敢?這幾日,幽染可是連太子哥哥都不再喊了的。」口中輕聲斥責,秦澤逸的臉上卻是止不住的笑意。只要幽染對他有情,那麼欲讓幽染嫁到楚家的計劃就已成功了一大半。他知道薛王爺和薛王妃必然不會應允此事。但是只要幽染堅持下嫁,母后再幫他求來父皇的聖旨。這樁婚事就絕對不成問題。
  
  「思月,把棋盤拿過來。」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薛幽染吩咐思月道。多說多錯,不能讓秦澤逸看出她的不耐。所以還是下棋吧!雖然真的很不想面對秦澤逸,不過忍一時海闊天空。她不能突然反差太大,進而引起秦澤逸的好奇。招惹秦澤逸,會是無窮無盡的麻煩。
  
  看著屋內兩人極具默契的下著棋,躲在窗外的薛心藍死命的咬著唇。手中緊緊攥著的帕子早已絞的不成形了。薛幽染,你別給我得意。三個月,這是你可以囂張的最後三個月。總有一日,我會讓你知道,坐在你面前輕聲細語哄著你的這個男人是我薛心藍的!
  
  隨意的瞄了一眼臉上滿是惡毒的薛心藍,齊風視若無睹的靠在暗處的柱子上閉目養神起來。小郡主說過,但凡太子殿下來郡主閣的時候,不要理睬薛心藍的一切舉動。若是薛心藍真的偷偷跟著過來,他只作不知就行了。雖然不知小郡主為何這般放心大膽的為自己招來仇人,不過齊風敢肯定小郡主的心思絕對不在這位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身上。倒是客悅樓的那位楚公子,小郡主似乎更加在意。
  
  「郡主,太子殿下已經走了。」秦澤逸一走,思月便湊了上來。其實她覺得剛剛自家郡主和太子殿下相處的畫面真的很美好呢!只是自家郡主不喜歡太子殿下了,可惜…
  
  「二小姐也走了?」有齊風看著,薛幽染倒不怕薛心藍使什麼詭計。
  
  「走了。太子殿下一出郡主閣,二小姐就跟了出去。郡主,以後咱們真的任二小姐來咱們郡主閣嗎?」一想到剛剛薛心藍的樣子,思月就覺得心驚。以前她一直以為二小姐很柔弱,今日一看才發現二小姐的臉扭曲的好恐怖。
  
  「不用管她,隨她去吧!」薛幽染點點頭,不甚在意的說道。她就是想給薛心藍的心裡添添堵。至於薛心藍上不上鉤,那就是薛心藍自己的事了。眼下的當務之急是該好好想想如何才能找機會再次出府。
  
  每月初十,楚凌旭都會去客悅樓視察生意。這個月自然也不例外。誰知楚凌旭剛踏進客悅樓,就被張掌櫃告知包廂內有嬌客正在等他。
  
  嬌客?楚凌旭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腦中立刻浮現出薛幽染的身影。他記在心上的嬌客,唯有她一人而已。
  
  走上樓梯,一眼就看到了守在門外的齊風。楚凌旭笑了笑。果然是她呢!
  
  「楚公子,你終於來了。小女子可等候多時了。」這小半月,秦澤逸日日都會去她的郡主閣。她特意讓齊風不要阻止薛心藍的潛入,也是為了逼薛心藍發難。當然,薛心藍沒有膽子來跟她發難,只會對著秦澤逸梨花帶雨而已。
  
  事實證明,薛幽染的謀算很成功。昨日秦澤逸離去前跟她說今日無法前去郡主閣看她。對於這個消息,薛幽染自是喜出望外。好不容易找到機會甩開秦澤逸,當然該溜出來找她家夫君咯!於是一大清早,她便帶著思月和齊風出了門。
  
  「薛小姐找在下有事?」薛幽染竟然公開在客悅樓等他,秦澤逸有些費解。第一次見面時,楚凌旭還會覺得這位薛小姐可能是意圖攀附楚家的女子。可是經過那日的相處,他相信她不是這種人。單看這位薛小姐兩次的衣著就知道她絕對出身富貴。而客悅樓的包廂也不是普通人出的起銀子的。張掌櫃剛剛跟他說,包廂內的嬌客可是叫了不少名貴小吃。再想想上次見過的秦公子和薛公子,楚凌旭敢保證這位薛小姐絕不是需要貪圖富貴的女子。
  
  「思月,你家小姐我想吃桂花糕。」沒有回答楚凌旭,薛幽染對著一旁的思月說道。
  
  「啊?小姐想吃桂花糕?那思月馬上去給小姐買。」正忙著奮鬥桌上小吃的思月茫然的抬起頭,站起身就向門外跑去。
  
  「齊風,陪思月一起去。」思月的容貌不錯,可別被哪個不長眼的給衝撞了。薛幽染揚聲對門外的齊風喊道。
  
  「不用啦!小姐,思月一個人可以的。」聽到要與齊風單獨相處,思月紅著臉擺手道。都是郡主,沒事愛打趣她和齊風。弄得她現在都不好意思跟齊風說話了。
  
  「齊風,街上人多,護住思月。」不理會思月的拒絕,薛幽染繼續對齊風吩咐道。她本就是有意支開思月和齊風,也是希望他們二人能私下多多相處。感情嘛,都是慢慢培養出來的。
  
  「是。」齊風冷冷的應聲,先行下了樓。
  
  「小姐,思月...」見自家郡主不理她,思月準備繼續推辭。
  
  「思月,齊風已經走遠了哦!你再不跟上,就找不到人了。」似笑非笑的看著思月,薛幽染好心的提醒道。
  
  「啊?齊風?他...他怎麼走這麼快?小姐,思月去去就回。」思月一轉頭就看到齊風已經走至樓下的身影,連忙拔腿追了下去。
  
  好笑的看著薛幽染主僕二人的互動,楚凌旭對薛幽染的好感倍增。這個女子,對待身邊婢女的態度與一般主子不同呢!
  
  「楚公子見笑了,思月那丫頭就是莽莽撞撞的。今日小女子來此地等候楚公子,是為了感激碧波亭外楚公子的相助。小小薄禮,還請楚公子笑納。」思月和齊風已經離開,包廂內只剩下楚凌旭和薛幽染兩個人。纖纖玉手遞上早已備好的禮盒,薛幽染笑意吟吟的說道。
  
  「薛小姐不必介懷。上次之事,在下並未做什麼。」一提到上次,楚凌旭的俊臉不禁有些發熱。沒想到薛小姐在此地等他,竟是為了謝禮。楚凌旭頓感失措。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的。」繼續將禮盒往楚凌旭面前推了推,薛幽染繼續說道。她可是想了好久才想到這份禮物的,一定要送出去才行。特地支走思月,就是為了不讓思月大驚小怪。這樣的絕佳機會,下次還不知要等到何時。
  
  「可是,這…」見薛幽染甚是堅持,楚凌旭的拒絕怎麼也說不出口。對上眼前的女子,他總是不知該如何應對。
  
  「楚公子,真的只是一份小禮啦!收下吧,收下吧…」見楚凌旭有些鬆動,薛幽染開始撒起嬌來。真的是好東西啦,他幹嘛老是拒絕她?
  
  被薛幽染期盼的眼神直直的盯著,楚凌旭頓了一會。終是歎了一口氣,道:「那在下就不客氣了。」
  
  「嗯嗯。」見楚凌旭的手拿過禮盒,薛幽染拚命的點頭。
  
  拿過禮盒,楚凌旭準備起身告辭。包廂內只有他和薛小姐兩人,萬一落人口實,會有損薛小姐的名聲。
  
  「楚公子不打開看看是什麼東西嗎?」在楚凌旭開口告辭之前,薛幽染輕聲提議道。她還沒找到下次見面的理由呢!千萬不能就這樣讓他走了。
  
  「不用。在下回去再看便是。」下意識的拒絕,楚凌旭溫和的說道。
  
  「萬一楚公子不喜歡小女子的謝禮怎麼辦?楚公子還是先看看吧!若是不喜歡,小女子可以再備其他謝禮的。」雖然知道楚凌旭定然會喜歡她準備的禮物,但是薛幽染還是希望楚凌旭能說不喜歡。只有他不喜歡了,她才可以有借口再來找他啊!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8 18:39:32

第十四章

  想了想,楚凌旭還是打開了盒子。不是為了喜歡不喜歡,而是怕太過名貴不宜收下。誰知剛一打開盒子,楚凌旭的眼光頓時被吸引住。
  
  盒子裡靜靜的躺著一個極為罕見的祖母綠翡翠。細細端詳,那個翡翠竟然被精心雕琢成一個胖娃娃形狀。乍看上去,倒有點觀音座前的小童子模樣。
  
  看著楚凌旭眼中閃過的驚喜,薛幽染心中泛起滿滿的得意。前世的楚凌旭唯一的嗜好便是極愛收藏玉。而薛幽染今日準備的祖母綠翡翠乃玉中的極品。這是當年薛幽染的外公薛老爺子特地命人按照薛幽染週歲時的模樣雕刻的,意義非凡。薛幽染一直貼身掛著這個玉娃娃,此刻為了討楚凌旭歡心,自是毫不吝惜的拿了出來。
  
  愛不釋手的摸著手中的玉娃娃好一會兒,楚凌旭還是狠下心來將娃娃放回了盒中。
  
  「楚公子不喜歡?」看著楚凌旭的舉動,薛幽染疑惑的問道。不應該啊,自家夫君不可能不喜歡玉的。
  
  「喜歡。不過此物極為貴重,在下不能收。」誠實的表明自己的喜歡後,楚凌旭將盒子遞回給薛幽染。翡翠本就是玉中的極品,而祖母綠翡翠更是極品中的極品。如此稀有珍貴之物,楚凌旭怎會輕易收下?
  
  「喜歡就好。若楚公子真的覺得太過貴重,不如回贈小女子一塊玉如何?」腦中靈光一閃,薛幽染總算是找到下次見面的理由了。
  
  「這...」薛幽染送過來的玉乃玉中極品,楚凌旭自認拿不出價值相當的回贈品來。
  
  「不瞞楚公子說,這玉娃娃跟著小女子已經很多年了。再好的玉總是會看得厭煩不是?若是楚公子能為小女子尋來新鮮玩意,小女子倒是感激不盡了。」看出楚凌旭的為難,薛幽染換了一種說法。她可沒有說謊哦!這個玉娃娃一直都戴在她的頸上,從不曾離身。此次為了送給楚凌旭,她還特意換了條新的細繩以防楚凌旭看出來。
  
  若是往常,楚凌旭是不會答應此等要求的。可是他確實很喜歡這個玉娃娃,一種莫名的吸引力讓他不想放棄這個玉娃娃。於是,思慮再三,他終是點點頭,答應了。
  
  「那就多謝楚公子咯!不過,小女子事先聲明,玉珮、玉鐲之類的小女子可是看不上眼的。無關東西貴重與否,但求新意。」見楚凌旭答應了,薛幽染不忘提出刁難的要求。好不容易找夫君要一次東西,她自是要求最特別的。
  
  楚凌旭默然不語。玉品本來就以玉珮及玉鐲等飾物居多。薛小姐明言不要玉珮和玉鐲,倒是讓他感到些許為難。又看了看手中的玉娃娃,楚凌旭輕輕的點了點頭。
  
  「那五日後,還是這個包廂。楚公子回贈小女子,可好?」算了算日子,薛幽染淡笑著說道。
  
  「好。五日後,在下在此地恭候薛小姐大駕光臨。」心中默默盤算著回贈之物,楚凌旭順著薛幽染的話回答道。
  
  意外的得到下次見面的機會,薛幽染自是開心不已。心中大石得以落下,薛幽染隨意的向窗外看了一眼。不看沒覺得,一看才發現天色竟然已經不早了。她必須要盡快回府才是,否則被母妃知道了她就要挨訓了。
  
  站起身正準備告辭,薛幽染忽然想起思月和齊風還未回來。原本他二人未回也不是什麼大事,她認識回府的路。可是,眼前卻出現了一個極其重要的問題。銀子都在思月的身上,她從不帶錢的。那麼現在,該誰結賬啊?
  
  看了看坐在對面靜靜欣賞玉娃娃的楚凌旭,猶豫再三的薛幽染有些不好意思的小聲說道:「楚公子,小女子的婢女還未回來。可是天色已晚,小女子必須要先回府…」
  
  「薛小姐儘管先行離去即可。在下會吩咐掌櫃轉告薛小姐的婢女你已回府。」以為薛幽染是擔心思月不知她的去向,楚凌旭開口說道。
  
  「不是...是那個...銀子都在思月那丫頭的身上,我...」第一次吃霸王餐,薛幽染的臉有些澀然。她真的不是故意不給銀子的...
  
  看著眼前絕色女子一臉的羞窘,楚凌旭的心中忽然覺得這個女子甚是可愛。努力忍下臉上的笑意,楚凌旭一本正經的給出建議:「薛小姐不必介懷,記在在下的賬上即可。」
  
  「我不是故意不想付銀子的…我真的是身上沒帶銀子…我下次還你好不好?」怕楚凌旭認為她是一個貪圖小便宜的女子,薛幽染著急的解釋道。
  
  「薛小姐似乎忘了這悅客樓是在下的產業。薛小姐真的不用這般介意,在下以為我們已經算是朋友了。」沒想到薛幽染真的急了。看著極力辯解的女子,楚凌旭給了薛幽染一個不再客套的真誠笑容。
  
  突然看到那久違的真心笑容,薛幽染卻有種想哭的衝動。曾經,她將眼前這個男子的深深情意踩在腳下任意的踐踏。一次又一次的傷害了他,直至他對她徹底死心。待她回過頭想要重新來過的時候,才驚覺他的心中早已沒有了她…
  
  然後,她怒了。他說過會以心相待的。就算她錯了,他也不能不要她。他是她的夫君啊!於是,她在楚府囂張跋扈,她在楚府肆意妄為,她在楚府為所欲為...她不過是想再次引起他的注意力,沒想到卻將他越推越遠。直至死後,在楚府的那三年的鬼魂生活中,她親眼目睹他的悲痛欲絕,他的頹廢失落,他的滿心悔恨…她才知道她的自以為是到底傷他有多深…
  
  「薛小姐,你沒事吧?」敏感的發現薛幽染似乎不對勁,楚凌旭站起身,關心的問道。
  
  看著楚凌旭臉上的關懷,薛幽染的眼淚差點就猝不及防的流下。不想在楚凌旭面前失態,薛幽染隨手脫下手腕上的玉鐲塞到楚凌旭的手中:「這個先放在楚公子這。待下次再見面時,小女子拿銀子來換。」
  
  「薛小姐,真的不用...」楚凌旭的話還未說完,薛幽染便已轉身離去。望著薛幽染的身影,楚凌旭的心中閃過一絲怪異。這位薛小姐好像是落荒而逃了...
  
  轉過身,薛幽染的眼淚再也止不住流下。任淚水肆意氾濫,薛幽染的心懊悔中帶著絲絲揪心的疼。明明知道那個溫潤如玉的男子就是她的夫君,可是她卻不得不為她曾經的過錯付出代價。這一世,她絕不會再錯了…
  
  拿著手中一看便知價值不菲的玉鐲,楚凌旭忍不住笑出聲來。薛幽染,真的是個很好玩的女子。連那麼貴重的祖母綠翡翠都送給他了,怎會害怕他誤會她是意圖貪小便宜的女子呢?
  
  緊緊的握著手中的玉娃娃和玉鐲,楚凌旭打定主意回去好好找找可以回贈的禮物。
  
  「旭哥哥,你回來啦?」楚凌旭一進家門,便撞上了好久不曾出現在楚家的蕭雨瑟。
  
  「雨瑟,你來了。」點點頭,楚凌旭溫和的說道。
  
  「嗯。前些日子糧店有些忙,所以雨瑟今日才找到機會過來。旭哥哥不會生雨瑟的氣吧?」蕭雨瑟的眼神有些躲閃,口中卻是一如既往的撒嬌。
  
  「不會。那我就先回書房看賬簿了。」混跡商場已久的楚凌旭不會看不出蕭雨瑟在說謊,不過他並不在意。淡笑著搖搖頭,楚凌旭自顧自的回書房去了。
  
  看著楚凌旭俊逸臉上那一貫溫和的笑容,蕭雨瑟的心中有些愧疚。旭哥哥,你很好,真的!是雨瑟不好...
  
  「雨瑟丫頭,我家旭小子不是回府了嗎?怎麼沒看到人?」見雨瑟一個人站在大廳裡,楚家老太太奇怪的問道。
  
  「旭哥哥剛剛回來,回書房看賬簿去了。」轉過頭,蕭雨瑟仍是一臉的笑容。
  
  「什麼?又是賬簿?天天都是賬簿,都看不膩的?雨瑟,你也別老是這麼識大體。不高興了就跟旭小子鬧去!」一聽楚凌旭又回房看賬簿去了,楚老太太頓時火冒三丈。這樣下去,她何時才能抱到重孫?
  
  「奶奶,您不要生氣。旭哥哥這樣辛苦,全是為了楚家好。」在楚老太太面前,蕭雨瑟一向是個溫柔的女子,正如此刻這般柔聲的安撫著楚老太太。
  
  「哼!楚家的銀子還不夠花?雨瑟,聽奶奶的,你現在就去書房找旭小子。就是說說話也行啊!」很是心疼雨瑟的處境,楚老太太壞心的建議道。其實楚老太太心中比誰都明白:自家孫子之所以老是躲著雨瑟,不過是因為心中沒有雨瑟罷了。可是楚老太太真心覺得雨瑟是個好孩子,嫁到楚家來一定會成為旭小子的賢內助。旭小子從來都不是個主動的性子,她這個做奶奶的自然要推上一把。她相信,只要成親了,旭小子一定會喜歡上雨瑟的。就是現在,旭小子也沒有厭煩雨瑟不是?
  
  「好。雨瑟聽奶奶的。那雨瑟先去找旭哥哥了。」順從的回答完,蕭雨瑟徑直走向楚凌旭的書房。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8 18:39:51

第十五章

  楚凌旭的書房向來是閒雜人等不可隨意進入的地方。蕭雨瑟剛走到書房外,便被楚石給攔了下來。
  
  知道楚石不善變通的性子,蕭雨瑟試著和楚石溝通:「楚石,旭哥哥在裡面嗎?我想見他!」
  
  「主子在裡面,可是蕭小姐不能進去。」主子從未說過可以讓蕭小姐進出書房,楚石盡忠職守的說道。
  
  「楚石,你給我讓開。蕭小姐,您來啦?快請進!」楚白剛打開書房的門就看到站著外面的蕭雨瑟,連忙讓過身子讓蕭雨瑟得以進去,順便狠狠的瞪了楚石一眼。自家主子找個媳婦容易嗎?楚石還在這搗什麼亂?
  
  「嗯。」不再理會一旁黑著臉的楚石,蕭雨瑟昂頭挺胸的踏進了楚凌旭的書房。這是她第一次踏進楚凌旭的私人境地,心中不免有些自得。不過是個小小的侍衛,也敢攔著她嗎?
  
  「旭哥哥,你在忙嗎?奶奶讓雨瑟過來陪旭哥哥說說話。雨瑟會不會打擾到旭哥哥?」口中說著打擾,蕭雨瑟卻絲毫沒有離去的打算。有些事情,她還在猶豫當中,一直無法狠下心來做決定。
  
  「不會。雨瑟想說什麼?」放下手中的賬簿,楚凌旭抬起頭問道。心中無奈至極,奶奶還真是愛瞎操心。
  
  「咦?旭哥哥,這是什麼?」眼尖的看到放置在桌上的玉鐲,來不及回答楚凌旭的蕭雨瑟驚歎出聲。那隻玉鐲她從未見過,一看就是上品。
  
  沒料到雨瑟竟然一眼就看到了薛幽染留給他的玉鐲,楚凌旭的臉色有些尷尬,解釋道:「這是一位朋友暫時放在我這的。過幾日便來取回。」
  
  「朋友?旭哥哥的哪位朋友竟然這般大手筆,買下如此珍貴的玉鐲?」書桌上的玉鐲絕不是凡品,蕭雨瑟的心中滿是渴望。這隻玉鐲該不會是旭哥哥準備送給她的驚喜吧?這樣想著的蕭雨瑟毫不猶豫的伸出手,準備拿起玉鐲細細打量。
  
  明瞭雨瑟拿到手的東西就難以要回,楚凌旭搶先一步拿過桌上的玉鐲握在手裡。隨後,一臉嚴肅的看著蕭雨瑟道:「雨瑟,這個玉鐲不能給你。若你想要玉鐲,明日去玉軒閣挑幾樣喜歡的便是。」
  
  玉軒閣是楚凌旭接手楚家後才開張的,生意很是興隆。玉軒閣內的玉飾都是玉中上品,宣城很多富貴人家的夫人小姐們都喜歡去玉軒閣購買玉飾。
  
  「不要。我就喜歡這個玉鐲。」玉軒閣她不是沒去過。那裡的東西雖然極好,但卻比不上楚凌旭手中的這個玉鐲。光看那晶瑩通透的光澤,絕對是玉軒閣的那些玉品遠遠比不上的。
  
  「雨瑟,這個玉鐲另有主人。本就不屬於我的東西自然不能給你。」楚凌旭知道蕭雨瑟喜愛珍品,卻從未想過她會貪圖不屬於她的東西。
  
  「旭哥哥,以前只要雨瑟看上的東西,你都會送給雨瑟的。」見楚凌旭態度堅決,蕭雨瑟有些委屈的說道。楚家不缺銀子,但凡她在楚家看上的東西,楚凌旭都會毫不在意的送給她。
  
  因為你每次看上的東西都是奶奶事先準備好讓你挑的。雖然你每次都挑最貴重的,但是楚家不會在意這點小東西,自然也就任你拿走。楚凌旭不想與蕭雨瑟辯解太多,只是固執的繼續說道:「雨瑟,別的都可以給你,這個不能給你。」
  
  「為什麼?不過是一個玉鐲而已!旭哥哥的朋友問旭哥哥取回時,旭哥哥給他銀子不就行了?」蕭雨瑟很是理所當然的說道。在她看來,只要楚家願意出銀子,拿到這個玉鐲絕對不是問題。
  
  「不是銀子的問題。這個玉鐲的主人不缺銀子,也看不上銀子。」頸上掛著薛幽染送給他的玉娃娃,楚凌旭試圖和蕭雨瑟講道理。此刻的他忽然萬分慶幸因為甚是喜愛這個玉娃娃,離開悅客樓的包廂之前他就先行戴在了頸上。否則,看目前的架勢,雨瑟怕是絕不會放過比這個玉鐲更為珍貴的玉娃娃的。
  
  「那旭哥哥的意思就是不給咯?」一臉失望的看著楚凌旭,蕭雨瑟的心中開始有了決定。她一直貪戀著這兩年來楚凌旭對她的萬般縱容,所以才遲遲沒有做出抉擇。以往,只要是她看上的東西,楚凌旭都會二話不說的直接送予她。只是沒想到今日碰上這更為珍貴的玉鐲時,他居然捨不得了...
  
  「是,不能給你。」看出雨瑟眼中的絕然,楚凌旭卻並不準備讓步。不過是個比之前所送東西更加貴重的玉鐲而已,便輕而易舉的試探出了她的真正性子嗎?
  
  「既然這樣,雨瑟也無話可說。就此告辭。」說完這句話,蕭雨瑟一臉絕然的轉身而去。
  
  看著蕭雨瑟離去的背影,楚凌旭的心中忽然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同一日,前後見到兩個女子的背影,卻是截然不同的感覺。緊緊的握著手中的玉鐲,此時此刻的楚凌旭忽然有種很想見到薛幽染的衝動。現在的她,在幹什麼呢?
  
  細細想來,薛幽染的出現不但打破了他多年堅持的原則,竟也意外的打破了他心中的困局。五日後再見面的時候,他似乎應該要好好謝謝她才是。
  
  「旭小子,你給我出來。怎麼回事?雨瑟怎麼哭著走了?是不是你惹她生氣了?還不快去把她給我哄回來!」楚老太太一邊嚷一邊走了過來。
  
  唉!又是一場苦仗啊!將手中的玉鐲放在懷中,確保不會再被人看到。楚凌旭起身出了書房,迎接楚家老太君去。
  
  「也就是說,雨瑟看中了你朋友暫放在你這的一樣東西。你不給,所以雨瑟生氣了?」聽完自家孫子的解釋,楚老太太有些不敢置信的問道。雨瑟可不是這麼小氣的人...
  
  「奶奶,不是孫兒不願給雨瑟。只是做人必須講誠信。那位朋友不過是暫時放在孫兒這,說好五日後便來取回。您說,孫兒能不經人家同意就直接送給雨瑟?」雖然不準備拿出玉鐲,但楚凌旭卻仍是如實相告。對於自家人,楚凌旭從不存在任何欺騙。商場上的那套處事法子,他不想也不會帶回楚家來。
  
  「這倒是。咱們商家最重要的就是誠信。若是失信於人,以後可怎麼做生意?你怎麼不跟雨瑟好好解釋解釋?」雖然認同楚凌旭的話,楚老太太還是覺得是自家旭小子欺負了雨瑟。
  
  「奶奶,雨瑟讓孫兒五日後直接給那位朋友銀子...」苦笑著說出蕭雨瑟的打算,楚凌旭的臉上滿是無奈。
  
  「雨瑟她竟然這麼說?」楚老太太有些不能接受一向識大體的雨瑟突然變成了另外一個人。雖然知道雨瑟那孩子喜歡貴重的金銀首飾,不過楚老太太並未放在心上。楚家不缺銀子,絕對養得起一個蕭雨瑟。楚家當家主母身上戴著的東西極其貴重,不也是給楚家長臉麼?倒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奶奶,今日之事就此算了吧!您只當不知情,免得雨瑟日後會尷尬。」頓了頓,楚凌旭輕輕的說道。
  
  「嗯?旭小子不怪雨瑟起了不該有的貪念?」有些意外楚凌旭的決定,楚奶奶疑惑的問道。
  
  「奶奶,這只能代表咱們識人不清不是嗎?堂堂楚家當家,竟然沒有看透一個小女子的心思。」楚凌旭有些自嘲。他從未仔細觀察過蕭雨瑟,每次見面也是人在心不在的想著楚家的生意。
  
  「這怎麼能怪你?但凡你肯花哪怕一分的心思在雨瑟的身上,奶奶我就該燒高香咯!算了算了,總歸是你們自己的事情。你想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吧!以後奶奶也不逼著你了。」站起身,楚奶奶歎著氣離開了。沒想到活了大半輩子,居然在這把年紀看走了眼。先入為主的喜歡,讓她一直為雨瑟的種種行為找著借口。可是如今…沒有誠信的人絕對別想進楚家的大門。蕭雨瑟,看來還是需要再試探試探啊!
  
  目送奶奶離開,楚凌旭心中的大石終於放下。只要奶奶不再攙和他和雨瑟之間的事情,爹娘就不會過問。摸摸放在懷中的玉鐲,楚凌旭的臉上浮現出輕鬆的笑容。
  
  另一邊,離開客悅樓的薛幽染徑直回了薛王府。誰知剛踏進王府大門,就被早已恭候多時的薛心藍撞了個正著。心情不好的薛幽染不想搭理一臉看笑話的薛心藍,視若無睹的準備走開。
  
  「姐姐是打算就這樣回你的郡主閣嗎?哎!真是人情冷暖啊!即使是貼身婢女的死活也不管不顧的嗎?可憐思月那丫頭還等著姐姐你去救呢!早知道姐姐是這樣的主子,思月…」薛心藍最討厭的就是薛幽染的故作清高。看著薛幽染那一副高傲的樣子,薛心藍恨的心裡直發癢。
  
  「你說什麼?思月怎麼呢?」忽然聽薛心藍提到思月,薛幽染停下腳步,有些焦急的問道。莫非,思月出府被母妃發現了?怪不得她在客悅樓沒有等到思月的回來。
  
  「姐姐現在知道緊張了?好像有些遲了呢!思月現在肯定正被王妃教訓著呢!呵呵…」摀住嘴巴,薛心藍笑的很是矜持。薛幽染,你也會急嗎?我倒要看看你敬愛的母妃教訓了你的心腹婢女時,你會如何反應?
  
  不理會薛心藍話中的嘲諷之意,薛幽染快步奔向薛王妃的院子。思月,你可千萬別出什麼事!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8 18:40:03

第十六章

  「反了反了!你一個小小的侍衛居然敢無視王妃的命令,公然與老婆子作對?老婆子今日絕不會放過你!」薛幽染剛走進薛王妃的院子,就聽到一個尖銳的聲音正在叫囂。應該是母妃身邊的於嬤嬤吧?這聲音聽得還真是刺耳!
  
  「都給本郡主住手!」想也沒想,薛幽染直接擺出了郡主架子。
  
  「郡主?思月在這兒。」聽到自家郡主的聲音,思月連忙大聲喊道。郡主終於回來了。她剛買完桂花糕就迎面撞上了於嬤嬤。於嬤嬤是薛王府最凶的嬤嬤,一向和自家郡主不和。思月躲避不了,只能隨於嬤嬤回府受責罰。原本思月還很擔心自家郡主一個人在外面會不會有事。現在聽到薛幽染的聲音,總算是放下心來。
  
  「喊什麼喊什麼?就是郡主來了,你也別想逃過今日的責罰。」愣了一下,於嬤嬤繼續叫囂道。郡主又如何?她不但是王妃身邊的老人,更是看著王妃長大的嬤嬤。諒郡主也要給她三分薄面。
  
  「於嬤嬤的意思是本郡主來了也是白來,應該趁早離開?」薛幽染的音調淡淡的,沒有任何的起伏,卻讓在場眾人的心猛地一驚。郡主,這是生氣了吧?
  
  「郡主這是哪的話?嬤嬤我這是衝著小丫頭說的話,絕無冒犯郡主的意思。」沒料到郡主居然真的為思月這丫頭出頭,於嬤嬤陪著笑臉說道。
  
  「小丫頭?於嬤嬤不會不知道這個小丫頭是我郡主閣的人吧?於嬤嬤這是打算不經本郡主的許可,直接教訓本郡主的丫頭?」瞄了一眼被齊風護在身後的思月,薛幽染高懸的心緩緩的落了下來。看來,思月沒有受到任何責罰。
  
  「郡主不在府上,所以…」於嬤嬤的意思很清楚。身為郡主卻不在王府,沒有請示你不是我的錯。
  
  「本郡主不在府上就可以教訓本郡主的丫頭?本郡主在府上是不是就可以來教訓本郡主了?」故作沒有聽懂於嬤嬤的話,薛幽染的刁蠻此刻盡顯無疑。她今日就是出府了又如何?拐著彎的說她不懂規矩?有能耐讓父王和母妃來跟她說。
  
  「奴才不敢。」聽到薛幽染的話,於嬤嬤嚇得跪倒在地。借她十個膽子,她也不敢當著眾人的面承認她想教訓薛王府的小郡主啊!薛幽染,似乎變聰明了。往日的暗招,今日竟然行不通了。
  
  「不敢最好。那本郡主現在可以帶走本郡主的人了嗎?」畢竟是母妃身邊的老人,薛幽染暫時不想過多的為難她。若是再有下一次,別怪她不客氣。
  
  「這…」於嬤嬤有些遲疑。王妃說了今日一定要好好教訓一下這不守規矩的思月的。更何況,她好不容易才找到這麼冠冕堂皇的理由教訓薛幽染身邊的人。就這樣白白放棄,她真是不甘心。
  
  「嗯?嬤嬤還有什麼問題嗎?」聲調拉長,薛幽染居高臨下的看著於嬤嬤。出府之事是她率先為之,她不能連累思月受罰。於嬤嬤這是想為薛心藍出氣?呵...還真是好笑。太子殿下要來她的郡主閣,也不是她能決定的好嗎?薛心藍竟然這麼快就開始動用母妃身邊的人了嗎?三個月才只過去了半個月,薛心藍就已經忍不住了嗎?
  
  「可是,王妃說…」郡主一向刁蠻,於嬤嬤不敢繼續說下去。她的一輩子都耗在了王妃的身上,至今仍是沒有一兒半女。薛王府的二夫人是她兄長的女兒,心藍私下也要喊她一聲姑奶奶。眼下心藍唯一的念想日日往郡主閣跑,讓她怎能不怨恨?
  
  「母妃那,本郡主自會去說。現在,本郡主可以將人帶走了嗎?」母妃頂多是念叨她幾句,她才不怕呢!更何況,母妃現在肯定不在府上。否則,於嬤嬤豈敢這麼囂張?
  
  「是是。郡主隨意!」話說到這個份上,於嬤嬤就是想阻止也阻止不了。看來以後對付這位小郡主,不能再如之前那般貿然出手了。
  
  「那就有勞於嬤嬤了。」薛幽染點點頭,隨即望向思月和齊風,「走吧!」
  
  「你不能走!」眼見齊風也跟著離開,於嬤嬤不禁大喊出聲。這個侍衛剛剛可是差點就對她拔刀相向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這種威脅可是奇恥大辱。讓她的面子往哪擱?
  
  「嗯?於嬤嬤還有事?」王府的下人已經囂張到這種地步了嗎?在主子面前竟然也敢大喊大叫?看來母妃身邊的這些老人都必須要敲打敲打了。別哪一天連誰是主子,誰是下人都分不清楚了。
  
  「啟稟郡主,思月是您的丫頭,您可以帶走。可是這個侍衛不能走。」一想到剛剛就是因為這個侍衛她才沒有教訓到思月,於嬤嬤的心中滿是怒火。
  
  「難道於嬤嬤不知道齊風是小王爺送給本郡主的隨身侍衛?嬤嬤現在到底是想找本郡主的茬,還是想找小王爺的茬?不如稍後本郡主和小王爺一起來找嬤嬤,嬤嬤儘管教訓?」轉過身,薛幽染狀若好心的建議道。於嬤嬤似乎忘了:倚老賣老,是大忌。
  
  「奴才不敢。」俯□子,於嬤嬤的頭再也不敢抬起來。今日她已經衝撞了郡主,郡主怕是不會就此罷休的。若是再得罪小王爺,她就真的要收拾東西回老家去了。
  
  「既然如此,本郡主可以走了嗎?」薛幽染的態度十分之高傲,傲到於嬤嬤的心也跟著跌到谷底。
  
  「是是。郡主請隨意。」往日的郡主雖然刁蠻,但卻很直白。沒有今日這般難於對付,更沒有今日這般氣勢強大。於嬤嬤不敢再掉以輕心,只能任薛幽染先行離開。
  
  「希望嬤嬤以後好自為之。」薛幽染丟下最後一句話,帶著思月和齊風離開。
  
  薛幽染的身影一消失在視線中,於嬤嬤便憤憤的爬了起來。今日宮中有晚宴,王妃進宮前將此事交給她處理。本以為這次可以為心藍好好出口氣,沒想到郡主居然這麼快就趕了回來。是她失算了。
  
  「妹妹出現在此地,所為何事?」薛幽染一出薛王妃的院子,便撞上了意圖前來看好戲的薛心藍。
  
  「妹妹只是經過而已。不過,思月...」看著薛幽染帶著完好無損的思月出來,薛心藍有些疑惑不解。姑奶奶沒有幫她狠狠教訓一頓思月?
  
  「妹妹,有些話本郡主本來不想說的。不過今日出了這事,本郡主就把話挑明了吧!妹妹在府裡是什麼身份妹妹自己心裡清楚,本郡主是何身份妹妹也不是不知。以卵擊石這種事,奉勸妹妹以後還是少做一些為妙。」對於薛心藍接二連三的挑釁,薛幽染心知肚明。本來不準備和她對上,不過看樣子似乎還是躲不過。有些事情不是她退讓就可以不發生的。就像這段日子,她收斂了之前的刁蠻,卻引發了薛心藍前所未有的明目張膽。
  
  「姐姐的話,妹妹不是很明白。妹妹向來很有自知之明,一直都是安分守己的過著自己的日子。這樣也惹姐姐不高興了嗎?」薛心藍的眼眶頓時紅了,一幅柔弱的樣子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既然妹妹不懂,那就當本郡主什麼也沒說。本郡主現在要回郡主閣好好休息,妹妹自便。明日可是有貴客駕臨郡主閣呢!本郡主很忙的...」既然薛心藍愛裝,就讓她一個人慢慢的裝吧!薛幽染故作苦惱的感歎了一番,飄然離去。
  
  留在原地的薛心藍臉上的柔弱一瞬間轉為憤恨,手中的帕子越絞越緊。她自是明白薛幽染口中的貴客是誰,可是她也知道這三個月她必須忍,只能忍。萬一壞了太子哥哥的大計,她的將來就只能是空想了。
  
  「郡主,桂花糕。剛剛嚇死思月了,沒想到居然在街上撞上了於嬤嬤。還來不及通知郡主就被帶了回來,好在思月將桂花糕藏的緊。」一回到郡主閣,思月便討好的遞上她一直小心翼翼護著的桂花糕。剛剛在於嬤嬤面前,她嚇得大氣都不敢出,偷偷將桂花糕藏在了身後。好在沒有被於嬤嬤發現。
  
  「思月,有沒有被打?」沒有接思月手中的桂花糕,薛幽染不放心的跟思月確認道。這傻丫頭,都什麼時候了,還想著桂花糕。
  
  「沒有。有齊風在,她們沒有打到思月。」她也以為今日肯定會被打的,沒想到齊風竟然真的如郡主所說護住了她。
  
  「哦?看來齊風今日英雄救美了啊!」聽到思月的回答,薛幽染調笑道。
  
  「郡主,你又笑話思月。」跺跺腳,思月將手中的桂花糕放下,轉身出去了。
  
  「齊風,今日沒事吧?」思月離開後,薛幽染的表情變得鄭重起來。
  
  「沒事。意外。」齊風的話一如既往的簡潔明瞭。
  
  「今日於嬤嬤撞上你們應該不是巧合。看來是有人特意告知於嬤嬤我們已經出府。沒事,以後你該如何就如何。本郡主還是那句話,郡主閣的人不能任人欺負。出了事,本郡主給你擔著。」薛幽染不可能因為一個於嬤嬤就不再出府。今日的事難保不會再次發生,她必須先給齊風提個醒才是。
  
  明白小郡主的意思是還會再出府,齊風點點頭。不過幾日功夫,他已見識到小郡主的本事。在薛王府,小郡主根本不需要他的保護。至於思月,他順便護住便是。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8 18:40:14

第十七章

  當日,薛王妃回到王府後,還不待於嬤嬤向王妃稟明薛幽染帶走思月之事。薛幽染已經拉著薛奇文先一步前去請罪了。之所以拉上自家兄長大人,純粹是因為薛幽染不想一個人被母妃訓斥。有了這位時常惹是生非的宣城小霸王在,母妃的重點肯定會轉移到兄長大人的身上。
  
  薛奇文很無奈。他本來不想去的,可是幽染一臉「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表情逼得他不得不去。罷了罷了,誰讓他就這麼一個妹妹呢!去就去吧!倒是那個於嬤嬤,竟然敢公然找幽染的茬。看來,有些人開始忍不住了。
  
  兄妹倆難得一起出現,薛王妃很是高興。隨口說了幾句薛幽染不懂事後,便略過此事不提。一旁的於嬤嬤倒是很想插嘴說些什麼。可是對上小王爺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她張了張口,最終還是把欲出口的話全部給嚥了回去。
  
  對于于嬤嬤的識時務,薛奇文挑挑眉,什麼也沒說。一旁的薛幽染看到這個場景,則是笑而不語,繼續傾聽母妃的教導。心中不禁暗歎還是自家兄長大人管用啊!區區一個嬤嬤而已,完全不是咱們小王爺的對手。那像她這個小郡主,還要浪費那麼多口舌才能鎮住這個於嬤嬤。
  
  第二日,秦澤逸準時前來薛王府。薛幽染有時真的很佩服秦澤逸的意志力和忍耐力。明明是自己不喜歡的女子,還要勉強自己與其相處三個月。更甚者,為了讓這個女子心甘情願的為自己下嫁他人,自己還必須假裝柔情蜜意的對待她。想想就覺得好遭罪。
  
  「幽染,昨日你出府了?」秦澤逸坐下來的第一句話便是詢問薛幽染的去處。
  
  「太子殿下既然已經知道了,又何需多問?」聽著秦澤逸狀若無意的口氣,薛幽染很不給面子的戳穿他的虛偽。
  
  「太子哥哥只是關心幽染,沒有想要刺探幽染行蹤的意思。」半個月的相處下來,秦澤逸已經習慣了薛幽染喊他太子殿下。那種涼涼的口氣明面上滿是尊敬,實際上卻暗含疏離。
  
  如今的秦澤逸來郡主閣的最大興趣,不知何時漸漸的變成想要再聽薛幽染喊他一聲「太子哥哥」。雖然,這個稱呼心藍每日都會叫上無數次。可是,秦澤逸忽然因為薛幽染不這樣喊他而感到很是彆扭。
  
  還記得小時候,那個粉粉的小糰子追在他的身後甜甜的喊他「太子哥哥」。不知為什麼,那些早已遺忘的回憶最近卻時常浮現在秦澤逸的腦海裡。可能是因為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吧!以前都是幽染追著他跑,現在突然不追了,秦澤逸倒是不習慣了。
  
  「太子殿下喜歡就好。」薛幽染可不相信秦澤逸詢問她的去處沒有任何目的。不過是為了更好的把握時機,好利用她罷了。
  
  「幽染最近似乎很喜歡出府?在府裡悶著了?」不打算繼續追究昨日之事,秦澤逸笑著問道。若是他為幽染爭取到可以隨意出府的特權,不知幽染會不會與他親近一些。
  
  「外面很好玩。」不確定秦澤逸打著什麼如意算盤,薛幽染隨口說道。
  
  「若是幽染喜歡,那就儘管去吧!稍後太子哥哥會去幫你跟薛嬸嬸說此事的。」反正幽染以後是要嫁進楚家的,多去外面見識見識也好。免得將來到了楚家,幽染會不適應。難得的,秦澤逸為薛幽染著想了一次。
  
  「那就多謝太子殿下了。」有秦澤逸出面,母妃應該不會反對。那樣,她以後要去找夫君就方便許多了。想到這裡,薛幽染不由自主的給了秦澤逸一個真心的笑容。
  
  「幽染開心就好。」好久不曾看到幽染這樣不帶任何客套的笑容,秦澤逸微微有些愣神。薛王府的小郡主,真的是一個極美的女子。以前天天看,倒是忽略了。
  
  接下來的大半日,薛幽染的心情甚好。連帶的對著秦澤逸的臉色也不再如之前那般冷淡,弄得秦澤逸忽然感覺有些受寵若驚。兩人之間的相處奇跡般的稍微融洽了起來,不再如之前那般貌合神離。
  
  其實,薛幽染只是無暇顧及秦澤逸而已。昨日回來以後,她就一直處於心不在焉的狀態。今日是十一,十五那日就可以再次見到夫君了。就是不知夫君會為她準備什麼回禮。薛幽染真心期盼楚凌旭能給她一個驚喜。她相信,只要楚凌旭上了心,驚喜絕對不會沒有。所以,薛幽染但求她在楚凌旭的心中有那麼一丁點的不同。
  
  對於要回贈給薛幽染的禮物,楚凌旭確實被難住了。他翻遍了所有的珍藏,竟然發現沒有一個適合送給薛小姐的禮物。想想也是,他的珍藏哪有女子的玉品?萬般無奈之下,楚凌旭只好去玉軒閣試著碰碰運氣。
  
  「主子,您來了。昨日新進了一批珍品。小的特地全部給您留了下來。您要不要去跳上幾件?」一見到楚凌旭的身影,玉軒閣的李掌櫃立刻迎了上來。主子喜愛玉品,眾所周知。所以每次來了新貨,他都會為主子留下來。待主子挑選之後,再將剩下的玉品擺出來賣。
  
  玉軒閣經常會有新貨到,楚凌旭倒是沒有感到意外。點點頭,楚凌旭抱著一絲希望跟著李掌櫃去了裡間。
  
  李掌櫃這次拿出來的東西不少,楚凌旭一一打開盒子。如往常一樣,都是些玉珮和玉鐲,楚凌旭有些失望。正準備放棄的時候,最後一個盒子裡的東西引起了楚凌旭的注意力。
  
  咦?這是白玉?白玉乃和田玉的上品,而楚凌旭眼前的正是一塊水滴形狀的玉石和一對水滴形狀的白玉耳環。玉石用一條紅繩串著,顏色潔白,質地純淨且細膩,光澤滋潤,一看即是十分難得的佳品。白玉耳環顯然和玉石是同一質地,搭配的很是協調。看著盒子裡的東西,楚凌旭鬆了一口氣:他終於找到回禮了。
  
  「主子,這套玉品可是咱們玉軒閣從未有過的好貨色。這水滴形狀的玉石本就實屬罕見。更難能可貴的是,還有對配套的水滴耳環。若是想要送給心上人,這套玉品絕對是上上之選!」見自家主子一直盯著盒子裡的玉品,李掌櫃湊上前來說道。莫非主子是想拿這套玉品送給蕭小姐?蕭小姐可真是有福氣。這麼稀罕的寶貝都被她給碰上了。
  
  楚凌旭剛剛拿起盒子裡的水滴玉石,就聽到李掌櫃說什麼要送給心上人。心下一動,面上卻依舊溫和如初。不是送給心上人,只是送給一位絕色女子而已。楚凌旭靜靜的琢磨了手中的玉石良久後,將玉石放回盒中。連耳環帶盒子一起拿了起來。
  
  「主子是準備只要這套白玉?其他的小的可就全部擺出去咯?」見楚凌旭準備離開,李掌櫃不確定的問道。
  
  「嗯。」楚凌旭沒有多說什麼,應了一聲後快步離去。這是他生平第一次為女子挑選禮物,但願薛小姐會喜歡。
  
  五月十五,楚凌旭一早便帶著回禮出了門。來到上次那個包廂,楚凌旭的心有些忐忑。薛小姐會不會如約前來?又會不會喜歡他的回禮?
  
  雖說那一日秦澤逸當真去和母妃說了希望允許她出府之事,不過母妃還是以她待字閨中不宜獨自出府的理由回復了秦澤逸。不過,礙於秦澤逸的面子,母妃還是鬆了口。至少允許她偶爾出府透透氣,當然這個透氣的次數絕對不能多。
  
  知道母妃已經對她很寬容了,薛幽染沒有任何不滿。在府裡乖乖的呆了幾日後,她順著母妃的話出府透氣來了。昨日她有提前告知兄長大人她今日要出府,請兄長大人為她拖住秦澤逸。不要讓秦澤逸去郡主閣找她。
  
  本來薛奇文是不放心幽染一個人出門的,但是幽染保證會帶上齊風。對於齊風,薛奇文還是很信任的。於是,在幽染的威逼利誘之下,薛奇文答應了她的要求。既然幽染說了不喜歡太子,那麼幫她擋擋太子也未嘗不可。本不想插手自家妹妹和自己兄弟兩人感情的楚凌旭終是偏向了自家妹妹。
  
  「楚公子,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一踏進客悅樓就被掌櫃的告知他家主子已恭候多時,薛幽染連忙急步跑了上來。
  
  「在下不過是坐在這等等,並不礙事。薛小姐不必這麼匆忙。」看著薛幽染有些著急的神色,楚凌旭的話語中流露出一絲關懷。萬一不小心磕著碰著了怎麼辦?又不是沒有先例!
  
  「嗯嗯。下次我會注意的。」聽出楚凌旭的關心,薛幽染點頭充蒜道。每次夫君對她稍微親近一些,她就忍不住去掉那討人厭的「小女子」三個字。明明都見過三次面了,還必須小女子小女子的自稱。這樣下去,何時才能和夫君套上近乎?她決定了,以後就直接以「我」自稱。看夫君做何反應再說。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8 18:43:15

第十八章

  「薛小姐今日一人來的?」有些意外薛幽染的身後沒有跟著下人,楚凌旭的臉色沉了下來。一個女子獨自出門太過危險,萬一遇上歹人怎麼辦?她到底有沒有意識到以她的容貌,很輕易就會招來惡人的覬覦?
  
  「不是啦!思月和齊風先去買東西,晚點就過來。他們把我送到樓下才走的。」見楚凌旭的臉色不是很好,薛幽染笑著解釋道。她不常出門不代表她什麼都不知道。像自家兄長大人那樣有修養的紈褲子弟可沒幾個。更別說還有些地痞無賴了。
  
  「那就好。薛小姐一個女子,不宜獨自出門。萬一要出門,一定要有人跟著才行。」聽到薛幽染的解釋,楚凌旭的臉色有些緩和。隨後又不放心的叮囑道。
  
  「嗯,我知道了。多謝楚公子關心。」夫君這是擔心她了吧?呵呵,好兆頭!
  
  「薛小姐上次放在在下這的玉鐲,完璧歸趙。」見薛幽染這般配合,楚凌旭自然也不再多說什麼。說著就將懷中的玉鐲拿了出來,遞還給薛幽染。
  
  「對哦,銀子。我這次出門有帶銀子哦!」看到玉鐲,寧鳳凰連忙將特地放在荷包裡的銀票全部給拿了出來。上次她點了不少客悅樓的名貴小吃,這些銀票應該夠了。
  
  「這樣吧,上次算在下做東。今日就麻煩薛小姐結帳,如何?」楚凌旭從未想過收下薛幽染的銀票。可是薛幽染一直對此事念念不忘,不得已才建議道。
  
  「這樣啊...也行。那今日楚公子隨便點,全部算在我頭上。」想了想,薛幽染不再矯情,豪氣的說道。
  
  「那在下就不客氣了。」看著薛幽染一幅「你一定要隨便點」的表情,楚凌旭點點頭,笑著說道。這位薛小姐,別人可以佔她的便宜,她卻不想佔別人一丁點便宜呢!
  
  見楚凌旭總算是應了下來,薛幽染鬆了一口氣。她可不願剛見幾次面就給夫君留下不好的印象。待以後相熟些了,她可是會理所當然的吃楚家的、喝楚家的。反正她也吃不垮楚家!
  
  「薛小姐,這個...希望你會喜歡。」猶豫再三,楚凌旭還是拿出了早已準備好的回贈禮。白玉石,但願能如薛小姐的眼。
  
  毫不客氣的接過禮盒,薛幽染心裡不免有些緊張。抬起頭望向楚凌旭,問道:「我可以現在就打開嗎?」
  
  「薛小姐隨意。」手心微微冒汗,楚凌旭的面上仍是十分鎮定。
  
  不再說話,薛幽染輕輕的打開了手中的盒子。咦?水滴?好好看!薛幽染的臉上浮現出燦爛的笑容,忙不迭的拿出白玉石細細的打量。
  
  看到薛幽染臉上的笑容,楚凌旭悄悄的鬆了一口氣。她是喜歡的吧!
  
  薛幽染拿著手中的白玉石,越看越喜歡。饒是尊貴如她,也從未見過這般形狀的白玉石。看來,夫君真的用心了。這樣想著的薛幽染顧不上其他,直接準備將白玉石戴在頸上。誰料試了好幾次,就是系不住。無奈之下,薛幽染哭喪著臉委屈的對楚凌旭說道:「系不上...」
  
  被薛幽染楚楚可憐的眼神盯著,聽到那軟軟的求助聲音,楚凌旭腦子一熱,脫口道:「我幫你。」
  
  話一出口,楚凌旭頓時發覺不合禮儀。面上微熱,不好意思的說道:「在下唐突...」
  
  「那就有勞楚公子了。」遞上白玉石,薛幽染只當沒聽見楚凌旭的後一句話。
  
  「這...」對於剛剛的失態,楚凌旭有些尷尬。此刻見薛幽染遞過來白玉石,更是不好再多說什麼。
  
  「你剛剛明明說要幫我的!」鼓起臉,薛幽染不滿的控訴道。說出來的話,潑出來的水。哪能說完就不作數的?
  
  他方纔還真說過要幫她。唉!心中暗歎一口氣,楚凌旭接過薛幽染遞過來的白玉石。站起身來,走至薛幽染的身邊。穩住心神,伸出手,幫薛幽染戴上。
  
  自始至終,薛幽染一直乖乖的坐在凳子上。微微低頭,將細長的後頸露出來。任由楚凌旭小心翼翼的為她繫上繩結。
  
  儘管很是小心,手指仍是無法避免的觸碰到薛幽染的嫩滑肌膚。手下一頓,楚凌旭的眼中頓時幽深一片。他...她...這算非禮嗎?
  
  「多謝楚公子,我很喜歡。凌水,以後它就叫凌水了。」見楚凌旭神色自若的退開,薛幽染摸著頸上的白玉石說道。
  
  凌水?楚凌旭不想想太多。可是,似乎由不得他不多想。若有所思的看了看盒子中靜靜躺著的那對白玉石耳環,楚凌旭沉默不語。
  
  「這對耳環叫水滴。」順著楚凌旭的眼光看過去,薛幽染一臉的理所當然。
  
  水滴?薛小姐還真會起名。完全不用傷腦筋的簡單易懂!不過,倒是很貼切。
  
  「楚公子覺得不好聽?凌水,水滴,很好聽啊!」絕不允許楚凌旭侮辱她的品味,薛幽染不依不饒的問道。其實她本想叫這對耳環為旭水的。可是這個名字叫出來,怕是會嚇住某人。勉強叫水滴吧!也挺好聽的。
  
  「不會。很有趣的名字。」雖然不雅,但是也不俗。楚凌旭在心中默默說道。
  
  「這還差不多。」聽到楚凌旭如是說,薛幽染一臉的得意。
  
  「小姐小姐,思月買到山楂了。」薛幽染的話音剛落,思月便急匆匆的衝了進來。
  
  「我說思月,你就不能慢點?又沒人催著你將山楂給送過來。」思月來的還真是時候,薛幽染心中暗笑,口中卻埋怨道。再這樣兩個人單獨待下去,夫君肯定又會藉故告辭的。
  
  「小姐,思月跟你說哦,這山楂很新鮮的。回去一定能討夫人歡心。」自家郡主強調過不能在外面暴露身份,否則下次出來就不帶上她了。思月現在是時刻小心,生怕說錯話。叫夫人絕對沒錯!
  
  「嗯。包好帶回去。」瞥了一眼思月手中的山楂,薛幽染吩咐道。
  
  「薛小姐買給令堂的?」夫人,應該是薛小姐的娘親吧?楚凌旭看著山楂問道。
  
  「嗯。我娘這幾日胃口不太好。聽說山楂可以勾起食慾,所以我就讓思月買些回去試試。」沒什麼好隱瞞的,薛幽染如實相告。這一世,她一定會善待身邊的人。
  
  「山楂確實不錯。薛小姐也可以試著改變一下令堂的膳食。換些新的佳餚,也許會讓令堂吃的多一些。」想起自家奶奶前段時間老是喊吃膩了,楚凌旭輕聲建議道。
  
  「多想楚公子關心。對了,楚公子可否推薦一下客悅樓的特色點心?家中兄長十分惦念客悅樓的美味。」昨日哥哥答應幫她拖住秦澤逸的條件只有一個:客悅樓的美食。美食什麼的可不好打包,點心倒差不多。
  
  想必是那位薛公子吧!楚凌旭心下瞭然,耐心的為薛幽染介紹起來。
  
  薛王府,在見到薛奇文的那一霎那,秦澤逸頓時明白薛幽染又出府了。任薛奇文東拉西扯的打發時間,秦澤逸的心中卻生出陣陣疑惑。外面到底有什麼東西這麼有吸引力,幽染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出府?
  
  「澤逸,我跟你說話你到底聽到沒有?」見秦澤逸靜坐一旁不知在想些什麼,薛奇文忍不住問道。
  
  「嗯?什麼?」被打斷思緒,秦澤逸面不改色的看向薛奇文。
  
  「我是說,咱們兄弟幾個好久沒在一起聚聚了。自上次在客悅樓見過那個楚凌旭以後,你便時常往幽染那跑。都騰不出時間了,還真是莫名其妙。」有些事情他不管不代表他什麼也不知道,薛奇文總覺得秦澤逸最近的舉動別有深意。
  
  「想聚還不簡單?哪日你叫上周征、趙瑞他們幾個,咱們去客悅樓好好聚上一聚。」聞言,秦澤逸不甚在意的說道。周征是兵部尚書之子,趙瑞是吏部尚書之子。他們幾個都是打小就認識,關係還算不錯。
  
  「周征是沒問題,隨叫隨到。趙瑞估計不行,他最近看上了一個小家碧玉。」提到趙瑞,薛奇文一臉的壞笑。但凡稍微有點姿色的女子,趙瑞那小子都是來者不拒。偏偏還真有不少女子吃他那一套。不過想想也是,趙瑞的長相勉強也算不錯,加上出手闊綽的富貴模樣,怕是那些意圖攀附權貴的女子都會趨之若鶩吧!
  
  「嗯?他又換人了?前段時間不是說看上季大人家的小姐了嗎?」聽到趙瑞又看上什麼小家碧玉,秦澤逸有些詫異。季茹雅乃一品大臣之女,可不是普通的小家碧玉能夠比得上的。
  
  「季家小姐不搭理他。這小子一生氣就跑到街上隨便勾搭了一個看得順眼的姑娘。」想到趙瑞在季茹雅面前屢屢吃癟的樣子,薛奇文樂不可支的笑道。
  
  「這小子!也不怕哪天陰溝裡翻船了。那季家小姐倒是不錯。趙瑞這小子整日胡混,還不如定下心來想想怎樣討得季家小姐的歡心。」秦澤逸見過季茹雅,對這個女子的印象還不錯。
  
  「翻船倒是不怕。也就是一個小糧店的女兒。聽說還是那女子自己貼上來的,趙瑞倒也沒把她怎麼樣。至於季家小姐,還是留給你這位太子殿下吧!」薛奇文可不認為小小一個趙瑞能夠討得季茹雅的芳心。誰不知道那季茹雅的心氣極高,眼中只有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一人而已。哪還看得上趙瑞這個紈褲子弟?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8 18:43:27

第十九章

  「別胡說。都這麼晚了,幽染怎麼還沒回來?」雖然覺得季茹雅這個女子確實不錯,但是如今的秦澤逸莫名的不想跟她扯上太多關係。此刻被薛奇文打趣,秦澤逸的心中頗為不舒服。
  
  「你不愛聽,我不說了便是。就是,幽染這丫頭怎麼還沒回來?」不是沒有開過秦澤逸和別的女子的玩笑,他以前都不會介意的。今日怎麼會突然不讓說了?還忽然提起幽染?薛奇文感覺事情似乎有些不對勁。眼前的秦澤逸似乎對幽染特別關注了一些。
  
  「哥,我回來了。」因為承諾過自家兄長大人會帶客悅樓的點心回來,薛幽染一回王府便直奔薛奇文的院子。
  
  「總算是回來了。你這丫頭跑哪去了?這麼晚才回來。」嘴裡嘀咕,薛奇文的眼睛卻緊緊的盯著薛幽染手裡的紙包。
  
  「給咱們家小王爺買點心去了啊!這可是客悅樓剛出的新品種,嘗嘗怎麼樣?」晃晃手中的紙包,薛幽染得意的說道。這可是自家夫君特地讓掌櫃幫她打包的,便宜兄長大人了。
  
  「新品種?幽染,你面子還真大。客悅樓的新品種你也能弄到。」迫不及待的打開紙包,薛奇文驚歎道。
  
  「那是。本郡主是普通人嗎?」有楚家當家在,還怕吃不到客悅樓的新品種?就是嘗遍客悅樓所有的點心,也不是不可。
  
  「幽染去客悅樓了?為何不等太子哥哥陪你一起去?」顯然是被兩兄妹忽視了的秦澤逸開口問道。從何時起,幽染的眼中看到的第一個人不再是他了?進來這麼久,她竟然只跟奇文說話,完全漠視他的存在?
  
  「太子殿下若是想去,下次大家可以一起去。哥,聽說客悅樓最近會有不少新品種出來。你記著去定包廂。」收到楚凌旭如此用心的回禮,薛幽染今日的心情極好。聽秦澤逸這麼一說,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客悅樓。反正都是要花銀子,還不如把銀子送進她家夫君的荷包。
  
  「好。澤逸剛剛還在說,要叫上周征、趙瑞他們幾個聚聚。到時候幽染也一起去。反正那幾個小子你都認識。」幽染帶回來的點心真的很不錯,客悅樓果然是名不虛傳。聽到還會有新品種的薛奇文忙不迭的說道。
  
  「那哥哥到時候記著通知我一聲。」自家兄長大人的那些狐朋狗友本性都不壞,薛幽染想也沒想就應下了。可以去客悅樓,她求之不得。更何況這樣一來,她就不用單獨和秦澤逸相處了。一箭雙鵰的好事,她自然是不會放過。
  
  「沒問題。我明日就去找那幾個小子。」薛奇文說完就繼續埋下頭忙吃的去了。
  
  事情說完,薛幽染藉故要給母妃請安,告辭離去。
  
  望著薛幽染的背影,秦澤逸的臉上漆黑一片。這樣的幽染沒有以前的刁蠻任性,卻較之以往更加的目中無人。還真是可氣!偏偏為了楚家,他暫時不能發作。冷哼一聲,秦澤逸拂袖而去。
  
  薛奇文的辦事效率向來很高。五月十八,薛幽染再次來到客悅樓。剛一進門,薛幽染便看到一向笑臉迎人的張掌櫃此刻正臉色十分難看的瞪著一個包廂門。咦?出了什麼事嗎?
  
  「掌櫃的,『天』字號包廂。」見到張掌櫃,薛奇文直接喊道。
  
  聽聞『天』字號包廂,張掌櫃的臉色更為難看。轉頭叫來跑堂的小二,僵硬的交待道:「帶幾位貴客去『天』字號包廂。」
  
  小二聞言一愣,隨即對著前面的秦澤逸和薛奇文點頭哈腰道:「幾位貴客,請隨小的來。」
  
  見秦澤逸和薛奇文跟著前面帶路的小二向樓上走去,薛幽染沒有說話,隨後跟上。
  
  「爺,奇文,你們來晚了。該罰!」一見秦澤逸和薛奇文走進包廂,趙瑞立刻大叫出聲。
  
  「罰什麼罰?沒看到我家寶貝妹妹在啊?還胡鬧!」伸手拉過身後的薛幽染,薛奇文笑罵道。
  
  「咦?幽染妹妹也來了?來來來,這邊坐。想吃什麼,趙大哥幫你叫。」起先沒注意到跟在薛奇文身後的薛幽染,趙瑞連忙熱情的招呼道。
  
  「還用你來叫?把我這個親哥哥置於何地?」待幽染坐下後,順勢坐在幽染右側的薛奇文繼續跟趙瑞鬥嘴。
  
  「我好不容易才見到美麗優雅的幽染妹妹,你還不給我個機會好好表現一下?爺,您說是不是?」不滿的瞪了一眼薛奇文,趙瑞向一直沒有開口的秦澤逸求助。
  
  走至幽染的左側坐下,秦澤逸淡淡的說道:「爺我來幫幽染點,用不著你們兩個。」
  
  「爺...您怎麼也跟我搶?太過分了!幽染妹妹,你說,要不要趙大哥幫你點?」幽染妹妹肯定不會如爺和奇文兩人這麼壞,趙瑞直接看向當事人。
  
  「嗯...幽染覺得周大哥幫幽染點就挺好的。趙大哥嘛,還是顧好你身邊的嬌客吧!」似笑非笑的看著趙瑞身旁的女子,薛幽染終於知道為何張掌櫃的臉色會這麼的難看。蕭雨瑟,你爬牆也爬的這麼明目張膽嗎?都爬到楚家的地盤上來了。
  
  「周征,原來你才是我的對手。你給我出來,我要跟你單挑。誰贏了誰幫幽染妹妹點菜。」恨恨的瞪著沉默不語的周征,趙瑞不滿的叫囂道。至於嬌客什麼的,他從來沒放在心上。不過是個貪圖富貴的女子而已。若不是今日出門不幸被她撞上,還倒霉的被纏住,他才不會帶這個蕭雨瑟過來。還真是麻煩,是時候該甩開了。
  
  沒想到會突然被扯進衝突,周征無所謂的點點頭,道:「好。怎麼單挑?刀還是劍?」
  
  「誰要跟你個莽夫動刀動劍啦?文鬥,我要跟你文鬥。」兵部尚書家的人都是莽夫,他才不會傻傻的跟他武鬥。
  
  「文鬥?文鬥你找鄭凱。他跟你鬥。」反正已經被拖下水了,再多拖一個下水也不為過。周征指了指身邊的刑部尚書之子鄭凱。
  
  「話題似乎被你們扯遠了。幽染妹妹到現在還沒吃上東西呢!」被點到名的鄭凱輕輕的一句話,便將眾人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到薛幽染的身上。
  
  薛幽染笑笑,隨意報上幾個名字。這些都是上次楚凌旭介紹過的。
  
  之前帶路的小二自進門就一直站在旁邊候著,此刻連忙應聲下去。
  
  「小二,你們當家今日來了嗎?若是來了,請他過來一敘。就說熟人相邀。」秦澤逸忽然叫住了準備離去的小二,吩咐道。
  
  「是,小的會轉告主子的。」不僅說話的這位公子認識自家主子,剛剛點菜的那位小姐也是主子的熟人。小二自然很是鄭重。至於蕭雨瑟,水性楊花!不要臉的女人!
  
  什麼?旭哥哥今日也來客悅樓了?今日不是初十啊!蕭雨瑟的臉上閃過一絲恐慌。清早出門,她沒料到會恰巧碰上趙公子。後來聽趙公子說他與一幫兄弟有約。趙公子是官宦之子,被他稱為兄弟的又豈會是普通人?蕭雨瑟當即就想,她一定要抓住機會更加接近趙公子一步。於是,她堅持要跟過來認識一下趙公子的所謂兄弟。只是萬萬沒有想到,他們約的地方居然是在客悅樓。
  
  懷著一顆忐忑的心,蕭雨瑟終究還是跟著趙瑞踏進了客悅樓。早晚都要說清楚的。既然楚家連一個玉鐲都捨不得,她又何必吊死在楚家這棵樹上?旭哥哥人很好,但卻總是讓她感覺好疏遠。兩年了,蕭雨瑟不得不承認其實她從未靠近過楚凌旭。那個男子溫潤如玉,溫和包容,但卻始終與她相隔甚遠。所以,她放棄了…
  
  努力忽視張掌櫃那憤怒鄙視的眼神,蕭雨瑟高昂著頭,不顧一切的走進了「天」字包廂。然後,她見到了同樣出身不凡的周公子和鄭公子。雖然二人對她都不甚熱絡,但也沒有多過為難她。四人坐在一張桌上,各顧各的,倒也相安無事。
  
  包廂內只有她一個女子,蕭雨瑟無法克制的有些飄飄然起來。能夠一下子結交這麼多官宦子弟,可不是普通人能夠得遇的良機。然而,所有的美好都隨著那位「幽染妹妹」的到來而煙消雲散。見識到幾人對「幽染妹妹」的熱絡以後,蕭雨瑟這才明白不是那兩位公子為人冷淡,不過是她根本沒有入他們的眼罷了。即使被那位「幽染妹妹」提及,趙公子也毫無任何反應。
  
  看著明顯被眾人忽視的蕭雨瑟,薛幽染笑而不語。隨即移開視線,靜觀自家兄長大人和趙瑞繼續鬥嘴。
  
  楚凌旭原本今日不準備來客悅樓的,只是忽然想到薛幽染說想吃客悅樓的新點心。而客悅樓這兩日又有新的品種出來,所以他過來把把關。誰知剛進門就被張掌櫃拉至一旁。不待他開口詢問張掌櫃為何一幅神神秘秘的樣子,張掌櫃就連說帶罵的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講了個一清二楚。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8 18:43:38

第二十章

  乍聽雨瑟跟一位陌生的富家公子一起來客悅樓,楚凌旭有些不敢相信。上次在楚家不歡而散以後,雨瑟便再也沒有去過楚家。想著雨瑟正在氣頭上,待氣消了自然會再次出現。楚凌旭沒有採取任何舉動,繼續忙著楚家的生意。不過現在看來,事情似乎不像他想像的那般簡單。雨瑟結識了他人?楚凌旭終於知道上次雨瑟的眼神為何會躲躲閃閃了。
  
  「主子,『天』字號包廂內的貴客說是您的熟人,請您上去一敘。」一下樓就看到自家主子正和掌櫃的說著話,小二連忙跑了過來。主子,您快上去看看吧!那位蕭小姐公然爬牆了。
  
  熟人?眼中鋒芒閃過,楚凌旭什麼話也沒說,逕直上了二樓。
  
  來到「天」字號包廂的門外,楚凌旭舉起手,輕輕的敲門。待裡面的人出聲應答後,楚凌旭掛著溫和的笑容推開門走了進去。
  
  「楚當家,又見面了。」見到楚凌旭,秦澤逸笑著站起身來打招呼。
  
  「秦公子和薛公子大駕光臨,楚某有失遠迎。還望兩位海涵。」見到秦澤逸和薛奇文,楚凌旭客套的寒暄道。
  
  「楚當家今日可有空閒?在座的幾位都是在下的友人,不妨讓在下為楚當家引見引見?」既然起了拉攏楚家的心,秦澤逸自是不遺餘力的對楚凌旭示好。
  
  「那就有勞秦公子了。能夠結識幾位,乃楚某之榮幸。」眼前這位秦公子不似普通人,楚凌旭謙遜的說道。
  
  「楚當家過謙了。來,這幾位依次是趙瑞、周征和鄭凱。至於他們三人的身份,楚當家日後便知。在下在此就不多說了。我身旁這位是奇文的妹妹幽染,被家裡寵壞的小丫頭一個。若是日後有何得罪之處,還請楚當家見諒。」不是不想告訴楚凌旭趙瑞三人的身份,只是秦澤逸暫時還不想讓楚凌旭得知他即是當今太子。
  
  過早的暴露他的真實身份,楚凌旭定會覺得他的紆尊降貴必有所圖。這於他拉攏楚凌旭的意圖有害而無一利。至於幽染,秦澤逸怕她自恃郡主身份看不上不過是個商人的楚凌旭。若是慢怠了楚凌旭,他的計劃就只能功虧一簣了。此刻這般說,也是為了避免以後的尷尬。
  
  順著秦澤逸的介紹,楚凌旭一一和其他三人問好。只是在對上薛幽染眼中的調笑時,楚凌旭臉上的溫和笑容微微加深,對薛幽染點了點頭。
  
  「還有一位沒有介紹呢!趙大哥,你身旁這位姑娘是?」薛幽染絕不承認她是故意想讓蕭雨瑟難堪。重來一次,薛幽染的心中時刻銘記一句話:善待敵人,最後死的那個人…會是自己。既然蕭雨瑟敢背叛楚凌旭,那就怪不得她不給蕭雨瑟退路了。
  
  「對了,幽染妹妹來了這麼長時間,趙大哥都忘了介紹了。幽染妹妹,這是蕭雨瑟。雨瑟,對面那位美麗高貴的小姐姓薛名幽染,是咱們幾兄弟的寶貝妹妹。」趙瑞終於想起來為二人介紹了。要不是幽染妹妹提起,他都忘了蕭雨瑟的存在。
  
  「薛小姐!」趙公子的態度已經表明一切。這位薛小姐是她萬萬得罪不起的人。
  
  「蕭姑娘,又見面了。」相對蕭雨瑟的恭敬有禮,薛幽染的態度隨意了許多。
  
  「咦?幽染妹妹見過雨瑟?」趙瑞有些詫異。幽染妹妹是薛王府的小郡主,怎麼會認識蕭雨瑟一個平民女子?
  
  「嗯,有過一面之緣。」眼角的餘光看向一臉鎮定的楚凌旭,薛幽染點點頭。
  
  「薛小姐怕是認錯人了吧?雨瑟不記得何時有幸見過薛小姐。」想了又想,蕭雨瑟確定自己不認識這位貌似極為尊貴的薛小姐。
  
  「哥哥,還記得不?上次在街上...」沒有接蕭雨瑟的話,薛幽染轉過頭對薛奇文說道。
  
  「街上?那位跟你搶玉鐲的姑娘?我就說這位蕭姑娘看著怎麼這麼面熟呢?原來之前見過。」早就認出蕭雨瑟的薛奇文一臉恍然大悟的說道。還從沒有人敢和他的寶貝妹妹搶東西,這個蕭雨瑟還真以為他們都不記得她了?
  
  「搶玉鐲?」趙瑞幾個人頓時傻住。蕭雨瑟竟然跟薛王府的小郡主搶玉鐲?
  
  「街上…幽染和奇文說的是上次咱們一起上街那回?」在秦澤逸的印象中,最近一次幽染和奇文一起上街正是上回他們四人一起出府那次。看來,他似乎錯過了什麼好戲...
  
  「是。上次你和心藍走在後面,我和幽染買玉鐲的時候碰上了蕭姑娘。對了,當時楚當家也在。若不是楚當家開口,幽染才不會將玉鐲讓與蕭姑娘呢!」提到上次的玉鐲之事,薛奇文對楚凌旭很有些不滿。自家幽染難得看上一個玉鐲,他卻偏偏要拿去送給什麼雨瑟...
  
  「楚當家也在?事情似乎很有趣呢!若我沒猜錯的話,就是說你和幽染在買玉鐲的時候恰巧碰上了楚當家和蕭姑娘一起逛街?」秦澤逸想拉攏楚家,薛幽染是他心中最好的籌碼。突然冒出個蕭雨瑟,實屬意外。
  
  秦澤逸派人打聽過楚凌旭,自然知道他有一位紅顏知己。不過秦澤逸從未將那個女子當回事。幽染可是堂堂的郡主,區區一個平民女子算得了什麼?只是秦澤逸萬萬沒有想到,那個紅顏知己正是眼前和趙瑞廝混在一起的蕭雨瑟。這蕭雨瑟怕是看上趙瑞的身份,才離開了楚凌旭吧!饒是再富有,商人畢竟比不得官家。
  
  秦澤逸對蕭雨瑟的水性楊花並不感興趣。他感興趣的是這個水性楊花的女子居然早已出現在了幽染的面前,甚至還讓楚凌旭出面為她搶走了幽染看上的玉鐲。以幽染的性子,怕是極其厭惡楚凌旭了。這樣一來,事情可就麻煩了。看著趙瑞身邊一臉慘白的蕭雨瑟,秦澤逸的眼中閃過一絲厲色:這個女子還真是個大麻煩。
  
  「然後楚當家幫雨瑟自幽染妹妹的手中搶下了玉鐲?奇文,你當時不是就在身邊嗎?怎麼任由幽染妹妹受委屈?」趙瑞不滿的瞪著薛奇文。要是當時他在,直接跟楚凌旭幹上一架再說。
  
  「我也想為幽染出頭啊!可是幽染說讓給蕭姑娘,我能怎麼辦?」薛奇文可不接受這莫須有的指責。當時他確實沒出面是因為他知道幽染一定能拿到玉鐲。後來幽染開口說讓,他準備出面的。可是看出幽染的堅持,他也就任楚凌旭和蕭雨瑟離去了。
  
  「不管怎麼說,幽染妹妹受了委屈是事實。你這個哥哥保護不力,也是事實。」難得贏上薛奇文一回,趙瑞口上不饒人的說道。
  
  「幽染,你可要為哥哥說句話啊!不然,今日以後,這幾個小子還不知道會怎麼排擠哥哥我呢!」別說太子殿下那已經沉下來的臉色,連周征和鄭凱也是一臉的不贊同,薛奇文大呼冤枉。
  
  「各位大哥的愛護之心,幽染心領了。上次那件事確實不是家兄的錯。是因為蕭姑娘貌似很喜歡那個玉鐲,幽染才會主動讓與蕭姑娘的。」不準備把話題岔開,薛幽染淡笑著說道。
  
  「就是就是。當時楚當家還說君子不奪人所好。可是蕭姑娘堅稱她並非君子,一定要買下那個玉鐲。幽染這才讓與她的。」薛奇文的話頗有深意。明面上是為自己開脫,可是看看在場其他幾人的臉色就知道薛奇文這只狡詐狐狸絕非名不虛傳了。
  
  「哼!幽染下次再逛街一定要叫上趙大哥。這不是君子的人多了去了,可別再被哪個不長眼的給衝撞了。」蔑視的看了蕭雨瑟一眼,趙瑞開口說道。
  
  「周大哥近幾月都會在家裡,幽染妹妹派人通知一下就行。周大哥一定隨傳隨到。」周征十五歲就上了戰場,時常不在宣城。
  
  「鄭大哥一直在家,就等著幽染妹妹的口信過府。」鄭凱也跟著說道。兄弟們都表態了,他這個常駐宣城的人又豈會落後。
  
  「我在想,以後幽染出門要不要派一隊侍衛隨身候著。雖說宣城是天子腳下,國泰民安。可也保不準哪天再遇到些不三不四的人不是?」秦澤逸最後一個開口,放出來的話卻是最狠。
  
  薛幽染提及搶玉鐲之時,蕭雨瑟的臉色霎時變得蒼白一片。原來薛幽染就是上次那位買玉鐲的小姐。當時她只顧著為旭哥哥幫她搶得玉鐲而開心,完全沒有注意那位小姐的長相。卻不知今日再度遇上,薛幽染竟然一下子就認出她來。
  
  聽著其他幾人後面的話,蕭雨瑟的臉色越來越白,身子也開始搖搖欲墜。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不是應該今日她有幸結識幾位官家公子,自此以後榮華富貴盡在她手嗎?這個薛幽染到底有何好,竟然讓在場眾人都為其出頭?甚至還這般羞辱她?蕭雨瑟狠狠的咬住下唇,眼中滿是慌亂和無助。她的榮華富貴,是不是會就此一去不復返?
  
  「玉鐲之事乃楚某的錯。楚某在此向薛小姐道歉。為了賠罪,今日這頓算在楚某的賬上,各位任意點。楚某還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辭。」楚凌旭心中明白薛幽染如此做是為了幫他出氣。可是他不想看到雨瑟在他的面前被人這般羞辱,也不想看到薛幽染這般咄咄逼人。薛幽染什麼話也沒有說,卻成功的將局勢掌握在她的手中。他知道其他幾位的維護之心固然是個原因,可是薛幽染的引導卻是關鍵所在。他不想見到這樣的薛幽染,所以他離開。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9 17:45:25

第二十一章

  「眾位哥哥,幽染先出去一下。」見楚凌旭一臉寒霜的離開包廂,薛幽染連忙跟了出去。她有一種不詳的預感:若是她今日不追出去,自此以後他們二人一定會咫尺天涯。
  
  出了「天」字號包廂,楚凌旭沒有馬上離開客悅樓。轉身走至另一邊的「月」字號包廂,楚凌旭推開門走了進去。
  
  薛幽染一出來就看到楚凌旭走進了他們之前相約的包廂。包廂外的牌子上掛著「無客」。薛幽染走過去,將牌子翻過來變為「有客」,以防其他人再次闖進。深吸一口氣,薛幽染淡笑著跟了進去。
  
  「薛小姐?」沒料到薛幽染會跟著出來,楚凌旭有些意外。
  
  「你生氣了?」薛幽染的聲音小心翼翼的,生怕說了不該說的話。
  
  「沒有。」背過身子看向窗外,楚凌旭的心中百感交集。剛剛他確實很生薛幽染的氣。可是,此刻看到她一幅討好的模樣出現在他的面前,他突然就氣不起來了。薛幽染的身份,他不用猜也知道必是管家小姐。剛剛那幾位官家公子雖然沒有言明身份,卻無不彰顯著他們的權勢。
  
  經過今日之事,雨瑟怕是再也別想攀上那位趙公子了。而薛幽染,其實不需要為他出頭的。對於蕭瑟的行為,他有些意外,卻沒有惱怒。心裡的感覺騙得了別人,但騙不了自己。楚凌旭知道不過是因為他的心裡一直將雨瑟當做妹妹而已。
  
  「還說沒有?你都不願意見到我了。是不是因為我剛剛讓蕭雨瑟難堪了?那也不能怪我啊!是她活該!明明是你的心上人,還和趙瑞糾纏不清...」薛幽染本來是想道歉的,可是卻越說越氣憤。蕭雨瑟做出這麼對不起楚凌旭的事,楚凌旭不會將蕭雨瑟怎樣,但她做不到什麼事也沒發生般的淡定。她就是不高興蕭雨瑟這般糟蹋楚凌旭的心意。所以,她一定要為他出口惡氣。
  
  「薛小姐!好人家的小姐不應該背後道人是非。」轉過身,楚凌旭厲聲呵斥道。不是因為薛幽染口中說的是雨瑟,而是因為薛幽染的教養不應該做出這種不合禮儀的舉動來。
  
  「我就要說,你又如何?」見楚凌旭這般維護蕭雨瑟,薛幽染頓時火了。她又沒做錯,憑什麼吼她?他以為他是誰啊?仗著她喜歡他就可以這般吼她嗎?這樣一想,薛幽染的鼻頭開始發酸,心裡倍感委屈。
  
  看著眼前的女子眼眶慢慢泛紅,一雙盈盈美目委屈的瞪著他,楚凌旭歎了一口氣,緩和了聲音解釋道:「道人是非本就不對,無關乎所說對象是誰。我沒有凶你的意思,只是提醒你而已。」
  
  「你剛剛那麼大聲的凶我,現在還說沒凶?如果不是蕭雨瑟對不起的人是你,我會說她嗎?你以為我薛幽染沒事喜歡在人背後亂嚼舌根?楚凌旭,我討厭你!」越說越委屈,薛幽染的眼淚再也止不住溢出了眼眶。
  
  「我不是...你別哭啊...」被薛幽染的眼淚弄得心煩意亂,楚凌旭手足無措的看著眼前的女子。想安慰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楚凌旭發現他一向引以為傲的口才只要遇上薛幽染,潰不成軍是常有的事。
  
  「你欺負我...我幫你出氣...你不感謝我,還凶我...」哽咽著控訴楚凌旭的罪行,薛幽染是真的感覺委屈了。這段日子,她煞費苦心避開秦澤逸,費盡心機接近楚凌旭。午夜夢迴,只有她一人忍受著前世那些不為人知的傷心往事的煎熬。沒有人知道她其實早已不是以前的薛幽染;沒有人理解她為何突然不再喜歡秦澤逸了;沒有人明白她為何一定要往客悅樓跑;沒有人能夠幫她分擔心裡的傷痛;沒有人知道其實她很怕,她很怕眼前的一切不過是夢一場,她很怕不知哪一日她會忽然再次回到楚家繼續那漫漫無期的鬼魂生活...
  
  「我真的不是...算了,你想打還是想罵?隨便你好不好?不要哭了...」楚凌旭拿梨花帶雨的薛幽染一點法子也沒有。他認識的薛幽染從來不是柔弱的女子,她總是淡淡的笑著便輕易的掌控了全局。此時此刻,這般堅強的女子居然被他惹哭了。楚凌旭的心狠狠的揪在了一起,他不想看到她的眼淚...
  
  楚凌旭從來不會甜言蜜語,但薛幽染能感覺到他的真誠。心頭一熱,直接撲了過去。緊緊的抱住楚凌旭,將頭埋進他的懷裡,薛幽染失聲痛哭起來。似乎要將這段日子以來她所有的擔驚受怕全部釋放出來一樣。夫君,幽幽真的很怕...
  
  感覺到面前的衣襟被淚水浸濕,楚凌旭緩緩的伸出手,緊緊的回摟住懷中的女子。若是她可以不再哭了,讓他做什麼都可以。
  
  在楚凌旭的懷中大哭過後,薛幽染的心慢慢的平靜了下來。她願意把她的軟弱展現在他的面前,因為這個男人是她終其一生都要誓死追隨的良人。但是,眼下該解決的還是要解決。
  
  自楚凌旭的懷中退出來,薛幽染抬起頭瞪著楚凌旭怒道:「是不是每一個投懷送抱的女子,楚公子都來者不拒?」
  
  「怎麼可能?在下絕不是留戀花叢之人。」聽到薛幽染的指責,楚凌旭連忙辯解道。他沒有推開薛幽染,僅僅是因為那個女子是薛幽染而已。
  
  「那你還生我的氣嗎?」楚凌旭的潔身自好,薛幽染還是相信的。回到之前的話題,薛幽染繼續瞪著楚凌旭。
  
  「不生氣了。以後你想如何就如何,只要你高興就好。不過,道人是非終歸不好。」怕薛幽染再哭,楚凌旭選擇了妥協。他不是早就知道薛幽染並非一般的柔弱女子嗎?罷了,他認輸。
  
  「我都說了,我不喜道人是非。你怎麼就是不信呢?」聽到楚凌旭最後一句話,薛幽染不厭其煩的說道。
  
  「道雨瑟的是非也不好。」想了想,楚凌旭輕聲說道。自此以後,他和雨瑟將再無牽扯。所以,他不想薛幽染繼續針對雨瑟。
  
  「你還這麼維護她?她都已經...我不說了,反正你自己也親眼看到了。」薛幽染拔高的聲音在看到楚凌旭眼中的不贊同以後降了下來,悶聲悶氣的說道。
  
  「雨瑟本性不壞。她只是另覓良人而已。」對薛幽染的改口很滿意,楚凌旭心平氣和的解釋道。
  
  「良人?哼!若是趙瑞不是比你更高的枝頭,蕭雨瑟絕對不會放棄你這棵搖錢樹。你相不相信?」不屑的冷哼一聲,薛幽染真的很想找塊石頭砸醒楚凌旭。
  
  「你也說了是比我更高的枝頭。既然比我高,那說是雨瑟心中的良人並不為過。」好笑的看著薛幽染臉上的憤憤不平,楚凌旭的心情忽然之間莫名的好了起來。看到她為他的事生氣,他的心裡暖暖的。
  
  「原來你早知道蕭雨瑟是那樣的人,那你還…」聽到楚凌旭如是說,薛幽染驚覺她似乎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楚凌旭可是宣國第一商人,整日和奸商勾心鬥角的他怎會看不出蕭雨瑟是何種女子?
  
  「之前並不知道。其實我和雨瑟並不是…只是父母之命難違,所以…」楚凌旭也不知道他為何要和薛幽染解釋這些。這些從不為外人道的心情就這樣自然而然的說了出來。
  
  「你還真是個呆子,大呆子!」父母之命?薛幽染不禁嬌嗔道。之前不知道,是因為從不曾上心吧!原來楚凌旭的心中一直不曾有任何其他女子進駐過,薛幽染不禁笑了。
  
  總算是又笑了。楚凌旭的心中長舒一口氣,原本有些複雜的情緒也隨著薛幽染明媚的笑容消失殆盡。她還是笑著的時候最好看!
  
  「楚呆子,我現在要回包廂了。不然我家兄長大人會出來找的。至於你的那位父母之命,我可不保證不再欺負她。」事情已經說清楚了,楚凌旭也不生氣了,薛幽染有些不捨的說道。至於最後那句話,她只是事先告知楚凌旭一聲而已。
  
  楚公子直接變成了楚呆子?楚凌旭哭笑不得。聽到薛幽染的最後一句話,楚凌旭靜默了一會,輕聲道:「你不要玩的太過了。其實雨瑟並不是壞…」
  
  「知道了知道了,我會手下留情的。又不是你的心上人,心疼個什麼勁?」薛幽染揮揮手,不滿的嘀咕完便準備離開。
  
  聽到薛幽染的抱怨,楚凌旭無言以對。雨瑟確實不是他的心上人,可是他不想薛幽染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楚呆子,若是你以後不叫我薛小姐,我就放蕭雨瑟一馬。如何?」薛幽染忽然停下腳步,轉身說道。
  
  「什麼?」沒想到薛幽染會提出這樣的要求,楚凌旭愣住。
  
  「叫什麼你自己想,但是絕不能再叫薛小姐。否則,『天』字號包廂內的蕭雨瑟會如何,我可不敢保證。」一想到楚凌旭處處維護蕭雨瑟,薛幽染就氣不打一處來。既然楚凌旭的心中她就是個背後道人是非的壞人,那麼她還就不客氣的趁機要挾他了。反正她原本就不是什麼溫柔善良的賢淑女子,他早晚會知道的。
  
  「薛小...幽幽,你等等...」楚凌旭的稱呼在薛幽染再度轉身那一霎那改口,「幽幽」二字脫口而出。情急之下,他也顧不得什麼禮節,直接伸手拉住了臉色微沉的薛幽染。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9 17:45:37

第二十二章

  「楚呆子,為了蕭雨瑟,你連男女有別都忘了?」似笑非笑的看著楚凌旭拉住她的手,薛幽染的自尊有些受傷。她的確很想楚凌旭不再那般疏遠的叫她「薛小姐」。可是「幽幽」二字在此種情況下從楚凌旭的口中叫出,薛幽染就是不樂意。
  
  「幽幽,你別鬧了。我這樣叫你不是因為雨瑟,是因為你不喜歡聽到『薛小姐』三個字。若你不喜歡,我不叫便是。」楚凌旭也不知為何他會下意識的叫出「幽幽」二字,明明秦公子和薛公子他們都叫「幽染」的。見薛幽染似乎不喜歡,他輕聲說道。
  
  「楚呆子,你記住你今日所說的話。你叫我『幽幽』不是因為蕭雨瑟,而是因為我薛幽染想要你叫。」薛幽染說完便掙脫楚凌旭的手,舉步離開了包廂。她真的該回去了。自家兄長和秦澤逸都不是好糊弄的人,再拖下去怕是會生變故。
  
  薛幽染一臉高傲的表情讓楚凌旭暗暗失笑:我叫你幽幽自然是因為你想讓我叫,怎會是因為雨瑟?看來,幽幽對雨瑟真的很有成見。罷了,只要幽幽喜歡,他願意博卿一笑。看著那抹倩影消失在包廂門外,楚凌旭的心中默默歎道:薛幽染,楚凌旭認栽了!
  
  一直守在樓下的張掌櫃很是意外的發現自家主子竟然一臉愉悅的離開了客悅樓。怎麼回事?主子不是應該很生氣嗎?為何他感覺主子的心情甚好?
  
  「掌櫃的,小的跟您說,剛剛…」趁著沒人,樓上跑堂的小二附在張掌櫃的耳邊嘀嘀咕咕的報告著他所看到的一切。
  
  「也就是說,那位薛小姐跟在面帶慍色的主子身後進了『月』字號包廂。然後,再出來的時候,兩人的臉上都帶著笑容?」聽完小二的話,張掌櫃總結道。
  
  「沒錯。主子本來很不高興的。小的從沒看過主子的臉色那般難看。不過薛小姐跟著進去以後,主子的臉色馬上就好了。」奉掌櫃之命守在樓上的小二十分肯定他沒有看錯。掌櫃的說了,一定要密切關注主子的一舉一動。他可是睜大了眼睛,一點也不敢鬆懈的。
  
  「以後那位薛小姐來,小心伺候。至於蕭雨瑟,該怎麼做你明白。」向樓上望了一眼,張掌櫃低聲吩咐道。
  
  「小的明白。」順著掌櫃的目光看向「天」字號包廂,小二會意的應道。
  
  回到「天」字號包廂,薛幽染很意外的發現蕭雨瑟竟然還坐在包廂裡沒有離開。看來是抱著最後一絲希望,捨不得放棄她自認為的即將到手的榮華富貴吧!眼中閃過一絲嘲諷,薛幽染若無其事的坐回之前的位置上。
  
  「幽染去哪了?怎麼去這麼久?」薛幽染一坐下,秦澤逸就疑惑的問道。
  
  「有些事。」薛幽染淡淡的給出三個字,不準備再開口。她總不能告訴秦澤逸她出去追楚凌旭了吧?秦澤逸最討厭事情不在他的掌控之中。她可不想節外生枝,另起事端。
  
  「幽染認識楚當家?」口中如是問著,秦澤逸卻是一臉的肯定。
  
  「嗯。上次街上見過。」隨意的點點頭,薛幽染拿起桌上的點心開始吃了起來。楚呆子介紹的點心還不錯,值得一嘗。
  
  「僅此而已?」秦澤逸感覺事情似乎哪兒有些不對勁。
  
  「楚當家不是蕭姑娘的心上人嗎?」沒有回答秦澤逸的質疑,薛幽染看著蕭雨瑟問道。秦澤逸,你查過楚凌旭,不可能不知道蕭雨瑟的存在吧?
  
  「不...不是。旭哥哥只是兄長而已。」一臉著急的擺擺手,蕭雨瑟臉色微紅,小小聲的解釋道。剛剛薛幽染出包廂後,她本也準備立刻離去的。可是她又實在不想放過這個絕佳的機遇。更何況,薛幽染一走,其他人也沒有再為難她。所以她才心懷忐忑的繼續留在這裡。旭哥哥,對不起!你對雨瑟那麼好,即使雨瑟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你還是站出來為雨瑟出頭。只是...怪只怪你我有緣無份。雨瑟沒福氣嫁進楚家...
  
  「哥哥?趙大哥也是你的兄長嗎?」薛幽染疑惑的問道。蕭雨瑟睜眼說瞎話的本事還真厲害。若趙瑞也是你的兄長,那事情可就好玩了。
  
  蕭雨瑟傻住。這個問題要她怎麼回答?說是,她和趙公子必是再無可能。說不是,她姑娘家的顏面又置於何地?
  
  「蕭姑娘不說話,那必是當兄長沒錯了。趙大哥人很好的,蕭姑娘有這種想法不足為奇。」仿若深有感觸,薛幽染肯定的說道。
  
  「幽染妹妹真是慧眼,早就看出趙大哥是好人。」聽到薛幽染的誇獎,趙瑞得意萬分。不愧是薛王府的小郡主,一句話就將蕭雨瑟和他的關係撇的一乾二淨。倒是幫他省下了不少的麻煩。找個機會,他一定要好好宴請幽染妹妹以示感謝。
  
  「我家幽染性子單純,她的眼裡就沒有壞人。」鄙視的看了一眼趙瑞,薛奇文毫不留情的打壓道。
  
  「奇文,你嫉妒幽染妹妹和我這個哥哥親,不和你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將自己面前的點心端到薛幽染的面前,趙瑞一點也沒有被打擊到。
  
  趙瑞這小子今的還聰明了一回?看著趙瑞對幽染大獻慇勤,薛奇文不置一詞。幽染的心中誰才是她的哥哥,他比誰都清楚。
  
  「哥,這個點心不錯。嘗嘗。」從趙瑞送過來的盤裡拿起一塊點心遞給薛奇文,薛幽染嬌憨的說道。
  
  「嗯。幽染真乖。」一隻手接過點心,薛奇文很是受用的用另一隻手揉揉幽染的頭。趙瑞,我家幽染可甚少親手給人拿點心的,還是你剛剛端過來的點心。親疏之分,早已明瞭。
  
  「幽染妹妹,趙大哥受傷了。」摀住胸口,趙瑞一臉誇張的叫道。奇文臉上那炫耀的表情真是刺眼,看的他好想揍奇文一頓。
  
  「趙大哥,若是覺得不夠吃,可以再叫的。味道真的很不錯。」故作沒聽懂趙瑞的言外之意,薛幽染狀若天真的建議道。
  
  「呃...」趙瑞臉上的表情有些僵。他不是捨不得那塊點心好吧?
  
  周征和鄭凱好笑的看著三人鬥智鬥勇,壁上旁觀。他們兄弟之間從不需要插嘴以彰顯自己的存在,因為他們一直都融入其中。至於某個外人,他們早已視而不見。
  
  秦澤逸沒有再說話。此刻的他正猜測著薛幽染剛剛那句話的用意。楚凌旭是蕭雨瑟的心上人?是說幽染不屑和蕭雨瑟搶?還是說楚凌旭也就只有蕭雨瑟這樣的平民女子才看得上?不管幽染是哪種想法,都與他的計劃背道而馳。
  
  又是這樣!只要薛幽染一出現,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她的身上。蕭雨瑟心中憤恨之極,卻毫無應對之策。她討厭這個女人。就因為這個女人的一句話,趙公子肯定認為她只是將他當做哥哥了。這於她而言,絕非好事。怎樣才能讓趙公子知道其實她對他是有兒女私情的呢?含情脈脈的看向身旁的趙公子,蕭雨瑟欲言又止。
  
  抬起頭看看對面的蕭雨瑟,薛幽染髮現她居然正好坐在了看戲的最佳位置。蕭雨瑟這是打算表露心意了嗎?
  
  「趙公子…」蕭雨瑟思忖著如何才能將之前已經揭過的話題再次提起。若是她今日不說明白,趙公子今後怕是不會再對她另眼相待了。
  
  「蕭姑娘有話要說?」本不欲理會蕭雨瑟,無奈蕭雨瑟開口叫了他,趙瑞不得不應答。一聲「蕭姑娘」,直接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趙公子,雨瑟家中並無兄長。旭哥哥對雨瑟疼愛有加,所以雨瑟才會將旭哥哥視為兄長的。」聽到趙瑞忽然改口喊她「蕭姑娘」,蕭雨瑟頓感大事不妙。以楚凌旭為擋箭牌,隱晦的表露著趙瑞在她心中的不同。
  
  「蕭姑娘和楚當家的關係不必向本公子解釋。蕭姑娘自己心裡清楚就好。」假裝沒聽明白蕭雨瑟的言外之意,趙瑞說完便轉頭看向別處,不再搭理蕭雨瑟。兄長?當他趙瑞是傻子啊?
  
  「幽染,吃好了嗎?吃完了咱們就回去了。」不再思慮幽染話裡的意思,秦澤逸開口說道。他並不關心蕭雨瑟究竟想要做什麼。但若是因為她而使他拉攏楚凌旭的事情起了變故,他絕不會放過她。
  
  「趙公子,雨瑟…」蕭雨瑟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秦澤逸的開口打斷了。趙公子稱呼這位秦公子為「爺」,那麼這位秦公子的來頭必然不小。蕭雨瑟不敢放肆,只好閉上嘴。
  
  「嗯,吃好了。」放下手中的茶杯,薛幽染點點頭。既然楚呆子不想她太過欺負蕭雨瑟,那她就暫且放蕭雨瑟一馬。看趙瑞的反應,肯定是不會再搭理蕭雨瑟了。蕭雨瑟若是夠聰明,就只能另尋良人了。
  
  「既然如此,大家就散了吧!以後再聚。」秦澤逸站起身來說道。時辰不早了,他該回宮了。再過幾日便是母后的生辰,他要去督促一下才行。
  
  眾人聞言,皆沒有異議。薛奇文和薛幽染兩兄妹跟著秦澤逸離開。周征和鄭凱也隨後告辭。眼看大家都走了,趙瑞連忙追了出去。至於蕭雨瑟如何,與他何干?
  
  眼見趙瑞居然什麼話也沒說就走了,被留下的蕭雨瑟絞著手帕,默默的流淚。完了,什麼都完了。趙公子的態度已經說明了一切:他不會再理她了。她不知道趙公子究竟為何人,自然也不知道到哪去找趙公子。蕭雨瑟感覺此刻的她簡直是竹籃打水一場空。趙公子沒有攀附上,旭哥哥也被她弄丟了。
  
  不對,旭哥哥沒有丟。剛剛旭哥哥還為她出頭來著。想到這裡,蕭雨瑟萎靡的鬥志再次振奮起來。旭哥哥一向對她寬容,只要她去跟旭哥哥認個錯,旭哥哥一定會原諒她的。實在不行,她就去找奶奶。旭哥哥最為尊敬的就是奶奶,他一定會聽奶奶的話的。所以,她還沒有輸。她也絕對不會輸!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9 17:45:53

第二十三章

  「蕭姑娘,麻煩您結賬。」見其他人都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小二敲門進來,恭恭敬敬的說道。
  
  「啊?」蕭雨瑟頓時呆了。她來客悅樓從沒有給過銀子的。此時此刻,她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與蕭姑娘一起來的幾位公子都已經先行離開了。蕭姑娘留下來不是結賬的嗎?」小二的態度依舊十分之恭敬,恭敬到蕭雨瑟一點茬也找不到。
  
  「旭哥哥在嗎?」看著眼前卑躬屈膝的小二,薛幽染倨傲的問道。旭哥哥方才說了今日算在他的賬上,小二竟然還敢來要銀子?真是沒有眼色。不管怎麼說,有旭哥哥在,還怕小二找她要銀子?
  
  「我家主子已經離開了。蕭姑娘,麻煩您快點結賬。小的還有別的事要忙呢!」心中鄙視蕭雨瑟真是不要臉,小二開始不耐煩的催促道。
  
  「你這是什麼話?難道你不知道本姑娘和你家主子的關係?」聽到楚凌旭已經離開,蕭雨瑟只得自己解決小二。
  
  「素小的愚昧,主子並未說過蕭姑娘與主子有何關係。」小二低著頭,無視蕭雨瑟的怒氣。都跟著別的男人來我們客悅樓示威了,還在這叫囂和我家主子有關係?
  
  「叫你們掌櫃的過來。本姑娘親自跟他說!」蕭雨瑟何時受過這種氣,惡狠狠的命令道。
  
  「蕭姑娘這是何必?吃飯給銀子,天經地義。您就是把我們掌櫃的叫來了,該給的銀子還是要給啊!」見蕭雨瑟這般不識趣,小二也不客氣了。上回那位薛小姐的婢女和侍衛沒有回來,薛小姐的表現可不是這樣。不但告知他們主子會幫其結賬,還言明五日後會再補上。薛小姐當時那幅實在不好意思的模樣讓掌櫃的直呼有教養。可是眼前這蕭雨瑟,哼!還真是不能比!
  
  「你竟敢這般對我說話?我一定要告訴你家主子,決不輕饒。馬上叫掌櫃的過來!」蕭雨瑟氣得渾身發抖,指著小二呵斥道。
  
  「蕭姑娘息怒,息怒。小孩子不懂事,蕭姑娘可別跟他一般見識。」聽到包廂內的怒喝,張掌櫃笑容可掬的走了進來。
  
  「掌櫃的,你來的正好。這個小二居然敢找本姑娘要銀子。」來過客悅樓這麼多次,蕭雨瑟自然認識張掌櫃。見到他出現,立刻氣焰囂張起來。
  
  「那個…蕭姑娘,不是應該您結賬嗎?那幾位公子都沒有給銀子,所以…」張掌櫃是什麼人?每日面對宣城的大小權貴,早已是人精中的人精!一臉為難的表情,欲言又止的樣子,無不表達著一個意思:小二沒錯,就是應該你給銀子!
  
  「先記在旭哥哥的賬上。旭哥哥來了,你一問便知。」掌櫃這麼一說,蕭雨瑟的火再也發不起來。一臉理所當然的說完便打算離開。
  
  「蕭姑娘,這可萬萬不可。若是每個來客悅樓的客人都像您這般做法,那客悅樓可就要面臨關門了。小的可做不了這個主,還請蕭姑娘擔待。」張掌櫃誠惶誠恐的攔住蕭雨瑟。記在我家主子的賬上?不好意思,本掌櫃此後只認那位薛小姐記我家主子的賬。至於你,免談!
  
  「本姑娘是旁的客人嗎?」瞪著攔住她的掌櫃,蕭雨瑟拚命的抑制住心中的怒火。
  
  「蕭姑娘,這可是『天』字號包廂,客悅樓最好的包廂。您這般賴賬,不太好吧?若是傳到老太太的耳朵裡,大家都不好交待不是?」張掌櫃可不管蕭雨瑟生不生氣。自她跟著別的男人踏進客悅樓的那一刻起,整個楚家都不會再對她客氣。主子年紀輕輕便當上楚家當家,他們這些老人不是沒有想法的。但是主子為人謙和,待下人極好。不管是誰,只要家裡有了困難,主子定會出面解決。這兩年下來,他們這群老人早已對主子忠心耿耿。現在蕭雨瑟公然和別的男人出雙入對,還進出客悅樓,張掌櫃自然不會再對她客氣。哪怕是搬出老太太,他今日也一定要給蕭雨瑟難堪。
  
  「那我稍後給你送過來。」提及楚奶奶,蕭雨瑟不敢放肆。楚奶奶可是她唯一的靠山。若是這座靠山也靠不住了,那她就徹底沒指望了。
  
  「這樣吧,小的派人去蕭家傳個口信,讓蕭家派人過來接您如何?」張掌櫃好聲好氣的給出可行建議。總之一句話:沒見到銀子,你別想離開!
  
  「掌櫃的是怕我走了就不再回來?」掌櫃這是想扣下她了?蕭雨瑟的臉色沉了下來。
  
  「哪能啊!實在是今日的賬非同小可,小的必須要慎重。否則,老太太那…」張掌櫃一臉小心翼翼的說道。
  
  「行了行了。你找個人去蕭家拿吧!」蕭雨瑟不耐煩的擺擺手,不在意的說道。不就是一點銀子嘛!還怕她蕭家給不起?
  
  「沒聽到蕭姑娘的話嗎?還不快去!」要的就是這句話,張掌櫃輕斥一旁的小二。
  
  憋笑不已的小二今日可算是大開眼界了。掌櫃的真厲害!蕭雨瑟這般不在意,定是以為沒多少銀子。她似乎不知道今日那幾位公子點的可都是最貴的點心,就怕蕭家老爺會被嚇住。不再多想,小二飛奔出門,拿銀子去咯!
  
  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的蕭老爺一臉肉痛的將銀票遞到小二的手上,心中暗罵蕭雨瑟的敗家。這客悅樓的東西是可以隨便吃的嗎?這客悅樓的包廂是可以隨便進的嗎?這客悅樓的賬是可以隨便結的嗎?
  
  當日,回到家中的蕭雨瑟迎來的是蕭老爺怒不可遏的責罵和漫無休止的嘮叨。她真的沒有想到客悅樓的東西這麼貴,否則她怎麼也不會同意小二來蕭家拿銀子的。望著梳妝台上自楚家得到的首飾,蕭雨瑟打定主意明日就去楚家將今日給出去的銀子全部成倍的換回來。
  
  只是蕭雨瑟萬般想不到的是楚家大門再也不會向她敞開。自小二手中拿過銀票,張掌櫃轉身就去了楚府。張掌櫃來的時候楚凌旭已經回到楚家,但是他並未多說什麼。而張掌櫃則是直接去拜見了楚奶奶,將今日的事情交待的一清二楚。
  
  看著張掌櫃送過來的銀票,楚奶奶的眼中精光畢露。蕭雨瑟,憑你一個小小糧店的女兒能入得我楚家大門已經是天大的造化了,你還敢另覓高枝?很好!我倒要看看你能爬到多高去!
  
  「老太太,您看這?」老太太一句話也不說,張掌櫃不得不開口問道。
  
  「張掌櫃,你今日做的很好。楚行,交待下去,以後但凡蕭雨瑟踏進我楚家範圍之內,一律趕出去。還有,通知米鋪掌櫃,給我全力打壓蕭家糧店。我倒要看看,離了我楚家,他蕭家一個小小的糧店如何在如今的宣城立足!」楚奶奶的面上很平靜,似乎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一樣。可是,她的語氣可不如她面上那般慈愛。楚家曾經的當家主母又豈是懦弱無能之輩?所謂的菩薩心腸,不過是因人而異罷了。
  
  「是。」楚家管家楚行應聲離去。老太太好久沒有發這麼大的火了。蕭雨瑟,惹怒了老太太,那就要承擔的起這個後果!
  
  「老太太,那位薛小姐?」在張掌櫃的眼中,薛幽染無疑就是一位美麗溫柔的大家閨秀,乃自家主子的正妻人選。解決了蕭雨瑟,張掌櫃當然不忘跟楚奶奶提及薛小姐的存在。
  
  「咱們只作不知便是。就是那蕭雨瑟,不該說的也別告訴旭小子。」沉思了一會,楚奶奶做出了決定。蕭雨瑟是她強塞給旭小子的,事實證明她看錯了人。旭小子很孝順,一直沒有違背她的意思。今日回來,更是閉口不談蕭雨瑟的事。她知道蕭雨瑟之於旭小子算不得心上人,不過以後她也不會再插手旭小子的親事。張掌櫃說那薛小姐能左右旭小子的情緒,這已經夠了。這一次,她只需靜觀其變就好。
  
  「是。那蕭雨瑟的事,只要主子不提,咱們都不會說的。」明白老太太是不想主子因為蕭雨瑟的事煩心,張掌櫃連忙應道。
  
  「不過,那位薛小姐你們還是要敬著點。」對於自家孫子的眼光,楚奶奶從不懷疑。這兩年旭小子的表現已經說明了一切,她很放心。她有一種強烈的預感:若是不出意外,那位薛小姐即將成為她的孫媳婦,楚家未來的當家主母。
  
  「老太太放心。老奴明白。」楚奶奶的一句話直接定下了薛幽染此後在客悅樓即將受到的特別待遇。即使是蕭雨瑟,也從不曾享受過的待遇。
  
  一夜之間,蕭雨瑟三個字在楚家銷聲匿跡。楚府上下所有人皆絕口不提這個人的存在。而蕭雨瑟在第二日上門的時候,更是直接吃了閉門羹。楚家門外的家僕還是之前的那幾個家僕,可是蕭雨瑟卻再也不能踏進楚家大門。
  
  「放肆!你們敢攔著本姑娘?」見怎麼也進不了楚家大門,蕭雨瑟怒道。她一貫在楚家人前的溫柔模樣,此刻再也不復存在。
  
  楚家家僕面無表情的看向別處,充耳不聞蕭雨瑟的叫囂。管家說了,蕭雨瑟已另攀高枝,楚家廟小,供不起這尊大佛。既然說了是大佛,那自是快點趕走才是。
  
  「你家主子不在?那我找老太太。」以為家僕攔住她是因為楚凌旭不在,蕭雨瑟緩和了臉色。
  
  家僕無動於衷,繼續四下張望。心下不禁嘀咕道:怎麼還不走?就是老太太下的命令不讓你進去。主子還什麼都不知道呢!
  
  「是不是你們主子下令不准我進府?我要見老太太!」見家僕一臉正色,蕭雨瑟忽然感覺不妙。莫非,旭哥哥昨日回府後下了命令?不行,她一定要見到楚奶奶。想到這裡,蕭雨瑟開始大聲喊叫起來。
  
  「蕭姑娘?是您啊!小的還在想究竟是什麼人敢這麼放肆,在楚家門口大呼小叫。沒想到居然是您。」楚白的手裡端著一個碗,驚訝萬分的自楚府裡面走了出來。
  
  「楚白,這些人不讓我進去,你還不把他們弄走?我要見老太太!」兩年下來,蕭雨瑟跟楚白也算相熟。此刻見到他,猶如抓到一根救命稻草。
  
  看著一臉激動的蕭雨瑟,楚白大感疑惑:「蕭姑娘要見老太太?可是老太太說了以後再也不想見您。所以,您還是請回吧!」
  
  「怎麼可能?奶奶怎麼會不想見我?楚白,你不要胡說!」蕭雨瑟根本無法想像極為疼愛她的楚奶奶會不見她。
  
  「老太太說了,楚家的枝頭太低。蕭姑娘既已覓得更高的枝頭,還是不要再出現在楚家為好。對了,老太太還說,客悅樓,玉軒閣,楚家米埔...所有楚家的產業,也請蕭姑娘不要踏足。否則,別怪楚家不客氣。」楚白一口氣將所有譏諷的話全部吐出,積鬱心中的悶氣終於舒緩了一些。
  
  「不可能!奶奶不會這樣對我的。這都是誤會,誤會!」蕭雨瑟瘋了一般向楚府內衝去。
  
  「給我攔住她!蕭雨瑟,你還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誤會?虧你說得出口。張掌櫃昨日已經來過了,還送來了派人去你們蕭家取得的銀子。霸王餐,蕭雨瑟,你到底要不要臉?這兩年,你在我們楚家拿了多少金銀首飾?老太太我說過你一句不是沒有?你愛財,我楚家有的是銀子,不缺你貪圖的那些。沒想到你不知足也就罷了,還敢帶著別的男人去我客悅樓耀武揚威?你想耀武揚威,我們攔不住也不想攔。但是你怎麼能吃霸王餐?整個宣城誰不知道楚家的客悅樓是從不賒賬的?你竟然還揚言記在我孫兒的賬上?人可以無恥,但無恥到你這種地步,還真是可憐又可悲!咱們楚家確實是大戶人家,施捨你一頓兩頓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是咱們楚家絕對不允許你這種不知廉恥還倒貼上門的女人進我楚家大門!老太太今日把話撂在這了:你儘管去攀更高的枝頭,咱們楚家不稀罕你!」楚家位於宣城一條繁華的大街上,楚老太太這些話一出,頓時引得不少路人側目。
  
  一時間,不屑、嘲諷、辱罵...各種指指點點蜂擁般的向蕭雨瑟席捲而來。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9 17:46:06

第二十四章

  「奶奶,雨瑟沒有,雨瑟是被冤枉的。奶奶,您相信雨瑟好不好?您一直都很疼雨瑟的,雨瑟真的沒有。」蕭雨瑟哭喊著撲倒在楚奶奶的腳下。不可以,奶奶絕對不可以不理她。趙公子已經不理她了,再失去楚家的話,她會一無所有的。
  
  「沒有?那你能解釋一下為何你會和別的男人一起出現在客悅樓嗎?那個男人是誰?」居高臨下的看著蕭雨瑟,楚奶奶懊悔不已。差一點,就差一點,這種貨色就進了楚家的大門...
  
  「我...奶奶,您可以去問旭哥哥。那位公子是旭哥哥的友人,與雨瑟無關的。」蕭雨瑟什麼也顧不上了,扯出楚凌旭做擋箭牌。那麼多人都在對她指指點點,她絕不能承認。
  
  「趙大哥,這不是昨日跟在你身邊的薛姑娘嗎?她這是在幹什麼?」薛幽染忍俊不禁的看著哭得一臉淒慘的蕭雨瑟。楚呆子,你的父母之命可是把所有的髒水都潑在你身上了。
  
  「幽染妹妹,別看。咱們馬上走。這種女人,可別污了你的眼。」趙瑞發現他跟這蕭雨瑟還真是有緣。他不過是想感激一下幽染妹妹昨日的相助,才特地邀幽染妹妹出門走走的。這樣也能碰上蕭雨瑟?還真是避無可避的孽緣!
  
  「趙公子?趙公子,雨瑟...」轉頭一看,蕭雨瑟驚叫出聲。沒想到會讓趙瑞看到她此刻的狼狽模樣,她徹底慌亂了。奶奶把話說得這麼狠,楚家她是別想了。老天有眼,竟然又讓她碰上了趙公子。
  
  「那個...蕭姑娘,你昨日不是說楚當家是你的兄長嗎?今日為何?」蕭雨瑟支支吾吾的樣子倒是蠻有趣的。趁著楚呆子不在,薛幽染不客氣的欺負起蕭雨瑟來。
  
  「薛小姐,我...」當著趙公子的面,蕭雨瑟不能自打嘴巴。可是身後站著楚奶奶,她該怎麼辦?如何抉擇才對她最為有利?
  
  「薛小姐是吧?既然這麼巧到了楚家門口,哪有過門不入的道理?快請進。」這就是張掌櫃口中的薛小姐?果真不愧是大家閨秀!一言一行,那獨有的高貴和氣勢是蕭雨瑟這種小家碧玉無法與之相比的。
  
  「幽染見過薛老太太。不請自來,是幽染不知禮數了。」選擇走這條路,只是忽然很想看看楚府而已。遇見楚奶奶辱罵蕭雨瑟純屬意外。被楚奶奶邀請,更是意外中的意外。即使這樣,薛幽染還是淡笑著走上前來,有禮的回道。
  
  記憶中,楚奶奶起初的時候還是對她很慈愛的。只是後來,她執意要幫楚凌旭納蕭雨瑟為妾的舉動傷了楚奶奶的心。楚奶奶希望楚家有嫡子,可是她卻堅持不與楚凌旭圓房。皇上賜婚的郡主楚家不敢開罪,楚奶奶的希望只能落空。再後來,有了錢圓圓和白雪蘭的存在,楚奶奶徹底對她失望,再也不曾與她說過一句話。
  
  「幽染?好名字!那老婆子就倚老賣老,叫你一聲幽染了。不必這麼拘束,偶遇即是緣分。楚家大門,你可是一定要進的。」楚奶奶的話頗具深意。這位薛小姐的禮數十分之周全,她喜歡。
  
  「那幽染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早晚都要踏進楚家大門的,此時進進也無妨。薛幽染說著便準備跟在楚奶奶的身後往裡走。
  
  「幽染妹妹,趙大哥跟你一起進去。」楚家老太太幹嘛突然邀請幽染進府?趙瑞不放心的說道。
  
  「趙大哥,幽染和楚老太太不過聊聊家常而已。你一個男子,進去作甚?不如趁此機會和蕭姑娘好好談談。有些事情還是說清楚的好。」薛幽染說完便轉身進了楚家大門。思月和齊風隨後跟上。今日出府前,王妃有交待他們二人必須寸步不離小郡主的身旁。
  
  再次踏進生活了八年的楚府,薛幽染的心中五味摻雜。她做了五年的當家主母卻甚少踏出她的小院。三年的鬼魂生活卻使她對楚家的每一個角落都瞭如指掌。一幅幅熟悉的畫面再度出現在眼前,薛幽染心中溫馨之感油然而生。她永遠不會告訴楚呆子,她在楚府足足等了他三年!只要他在府上,她絕不會離他超過三步。多少次,她悄悄的牽著他;多少次,她輕輕的擁住他;多少次,她默默的吻過他...而他卻從不曾感覺到她的存在...
  
  「幽染與我家旭小子相識,可千萬不要見外。就當自己家就好。」走在前面的楚奶奶開始套起近乎。
  
  思緒被打斷,薛幽染淡淡的笑道:「多謝老太太抬愛,幽染會的。」
  
  「還叫什麼老太太。若是不介意,就叫楚奶奶吧!」拉過薛幽染的手,楚奶奶和藹的說道。
  
  「楚奶奶。」任由楚奶奶拉著自己,薛幽染點點頭,輕輕出聲。
  
  「乖!」楚奶奶越看薛幽染越滿意。旭小子哪來的福氣,竟能遇到這麼好的女子。
  
  感受到楚奶奶的喜歡,薛幽染忽然有種想哭的衝動。前世的她不在乎楚家任何人對她的看法。身為高高在上的郡主,薛幽染怎能受得了不得不下嫁楚家這般的屈辱?孝敬公婆、服侍夫君、禮待叔姑、生養孩子?於她而言,絕不可能!所以,她幫楚凌旭納了妾。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著楚家所有人的底限,讓整個楚家都徹底的恨上了她。
  
  直至自家哥哥一臉寒霜的站在她的面前,告訴她他要上戰場了,再也不會理會她。那一刻,看著哥哥眼中的疏離和冷淡,薛幽染終於明白她早已耗盡了所有人的耐心。沒有誰的包容是永無止境的。那一日,她請哥哥幫她做了最後一件事:將她給秦澤逸的信帶至皇宮,親手交給秦澤逸。
  
  哥哥說秦澤逸不會回信的,讓她死心。可是她堅持不肯。她等了秦澤逸一個月,卻什麼也沒有等到。哥哥離開宣城的半月後,薛王府迎來了秦澤逸的聖旨:身為王妃,薛王妃非但沒有容人之量,反而處處打壓府中下人。特賜二夫人升為薛王府側王妃,以儆傚尤!
  
  聖旨傳到薛幽染耳朵的那一刻,她哭了。這麼多年的堅持,終於到了終點。沒有容人之量,處處打壓下人?秦澤逸聖旨中說的哪是她的母妃?分明就是她這個郡主。薛心藍進宮為妃那一日,她尚且抱著一絲希望以為那不過是秦澤逸的權宜之策。新皇登基,為了籠絡她薛王府而已。這道聖旨卻毫不留情的粉碎了她所有的希望。
  
  那時,哥哥已遠赴邊關。因為有新皇和藍妃做靠山,新上任的薛王府側王妃不過半月就搶走了薛王府女主人所有的權力。還記得她再次回府的時候,母妃那憂愁失落的臉色襯得二夫人那囂張的面容分外的可憎。
  
  那是前世的她最後一次回薛王府,也是最後一次聽到母妃的告誡:「幽染,夠了。定下心來,好好呆在楚家吧!把那些不該有的念頭都斷了。新皇,不是你該肖想的。那些本應屬於你的,不應屬於你的,統統都給母妃放下。薛王府能為你做的,只能到今日了。以後,你不要再回來了。變了天的王府,母妃一個人守著就好…」
  
  她的母妃何時那般心灰意冷過?那時的她私認為母妃肯定是在責怪她的任性。若不是她,楚家和秦澤逸的關係不會如履薄冰,岌岌可危。就連楚家二少爺楚葉展,明明有能力走上仕途,卻中途放棄。所有的所有,都是她嫁進楚家以後的肆意傷害造成的。所以,母妃不願原諒她。即使在她死後,也不曾前來看她一眼。後來,楚凌旭對著她的牌位告訴她:得知她的死訊,薛王妃病倒了,薛王爺告老了,薛大將軍辭官了…
  
  原來,她總是愛胡亂猜測,不斷的冤枉身旁的人。不管是楚凌旭還是母妃,她都想當然的認為他們生她的氣了,不要她了…那一刻的她終於明白,其實一直都只是她自己放棄自己了…
  
  「幽染,不是奶奶自誇,咱家旭小子真的是一個很不錯的孩子。身為長孫,對我這個奶奶和他爹娘都極為孝順。就是家中那三個弟弟妹妹,都不時嚷著他是好兄長…」坐在楚家大廳裡,楚奶奶開始滔滔不絕,細數楚凌旭的好。
  
  楚呆子的好,她心裡比誰都明白。聽楚奶奶講,卻也分外的開心。於是,薛幽染並不插嘴,認真的聽著楚奶奶的話,不時的點點頭。
  
  見薛幽染似乎沒有覺得不耐煩,楚奶奶更是高興,講的也更加起勁了。
  
  「奶奶,您又開始誇大哥啦?也不嫌膩的哦!」楚夢雯隨著娘親一走進大廳,就聽到自家奶奶又在如數家珍。奶奶特意讓人找她和娘親過來就是為了誇大哥?
  
  「你們可算是過來了。這位薛小姐是旭小子的朋友,還不快來見見?」看到自家媳婦和孫女,楚奶奶笑著說道。
  
  「薛小姐?大哥什麼時候認識了這麼一位標緻的美人啊?居然藏著不給人看,大哥太壞了!」楚夢雯自認絕不是醜女。可是,見到這位薛小姐,她只能甘拜下風。
  
  「瞎說什麼呢?薛小姐是吧?歡迎來家裡做客。」輕斥一聲楚夢雯,楚夫人轉過頭溫柔的對薛幽染說道。不是不知道旭兒不喜歡那蕭雨瑟,無奈老太太喜歡。她這個做媳婦的只能勸兒子不要忤逆老太太的意。現在突然出現一位如花似玉的美人,楚夫人對楚奶奶的用意自是心知肚明。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9 17:46:19

第二十五章

  「楚夫人叫我幽染就好。」薛幽染站起身,淡笑著說道。
  
  「好。幽染,那你也別叫什麼楚夫人了。多見外!直接叫楚伯母吧!」楚夫人對薛幽染的第一印象很是不錯。這個女子一看就是位大家小姐,知禮而又隨和。
  
  「那我是不是要叫幽染姐姐?楚姐姐會不會太隨意了?還是叫幽染姐姐吧!」楚夢雯在一旁自問自答。瞅著薛幽染的眼睛裡充滿了好奇和善意。
  
  「丫頭,你都不告訴你幽染姐姐你的名字。你幽染姐姐怎麼回答你?」楚奶奶忍不住提醒自家的小迷糊起來。
  
  楚夢雯聞言恍然大悟。上前兩步,拉住薛幽染的手說道:「哦哦。幽染姐姐,我叫楚夢雯,是楚家最小的女兒。今年十三歲,上面有三個哥哥。大哥楚凌旭,二哥楚葉展,三哥楚驚哲。大哥當家,二哥在宣落書院讀書,三哥離家出走至今未歸。還有…」
  
  「我說丫頭,你這一股腦的說下來,讓你幽染姐姐說什麼啊?」楚奶奶寵溺的看著楚夢雯。這個孫女天真活波,一點心機也沒有。那份單純真的不像是他們楚家的孩子,卻也分外的珍貴。
  
  「好嘛好嘛!那我不說了。幽染姐姐,你說。」搖搖薛幽染的手,楚夢雯甜甜的說道。
  
  「夢雯想讓姐姐說什麼?」任由楚夢雯拉著她撒嬌,薛幽染溫和的問道。這個小姑子前世最怕的就是她這個冷冰冰的大嫂,向來是能躲就躲,能避就避。這樣友好的相處還是頭一回。
  
  「就說說你和大哥是怎麼相識的。大哥從不近女色的哦!怎麼會突然認識你這樣一個大美人?」楚夢雯的心中滿滿的疑惑,直言問道。
  
  「這個啊,還是多虧了外面那位蕭姑娘呢!那一日…」她和楚呆子的相識沒有什麼好隱瞞的。薛幽染娓娓道來。
  
  「搶玉鐲啊!蕭雨瑟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我就說她不是什麼好人嘛!奶奶還不信,非說我是小孩子不懂事。哼!」聽完薛幽染的講述,楚夢雯終於可以證明自己沒有看錯人,分外的得意。她就是不喜歡那個蕭雨瑟。沒事就往楚家跑,還老是一臉溫柔的試圖討好她。當她不知道這個蕭雨瑟欺負她的楚石哥哥啊!每次都是一副高傲的模樣不將楚石哥哥放在眼裡,真是討厭!
  
  「就你這丫頭聰明,奶奶是老糊塗行了吧?還真是愛計較。奶奶不就嘮叨了你兩句嘛!放心,蕭雨瑟再也不會出現在楚家了。」自家孫女的抱怨楚奶奶聽得多了,只是一直沒有放在心上而已。不過今時不同往日。不論蕭雨瑟再使什麼手段,都甭想再踏進楚家一步。
  
  「真的?太好了!奶奶,您真是太英明了。整個楚家,就您火眼金睛,一下子就看出了那蕭雨瑟的本質。」歡呼一聲,楚夢雯開始吹捧自家奶奶。
  
  「這個馬屁拍的還真不高明。別鬧了,讓你幽染姐姐笑話了。」將話題扯回一旁靜靜坐著的薛幽染身上,楚奶奶很是樂見楚夢雯能和薛幽染相處的這麼融洽。
  
  「幽染姐姐才不會笑話我呢!對不對?」轉頭看向薛幽染,楚夢雯繼續撒嬌。儘管才第一次見面,她卻直覺的感覺這個姐姐一定會包容她的小性子。可能是幽染姐姐身上那大家閨秀的溫和氣質讓她有種面對自家大哥的錯覺吧!
  
  「夢雯很可愛。幽染姐姐不會笑話你的。」楚夢雯臉上的嬌憨笑臉讓薛幽染的心中生起一絲似曾相識的熟悉感。曾經的曾經,她也是這般無憂無慮的笑著的。
  
  「奶奶,你看!幽染姐姐人這麼好,才不會笑話我。對了,娘,我們留幽染姐姐在家裡吃午飯好不好?」楚夢雯的性子很單純,愛憎分明。因為喜歡薛幽染,所以想和她多相處一會。
  
  另一邊,得到楚白派人傳來的消息,楚凌旭立刻趕回楚府。心中不免疑惑重重:幽幽怎麼會來楚家?楚白說是奶奶親自邀幽幽進府的,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楚白,你在門口乾嘛呢?」遠遠地就看見楚白在門口撒東西,楚凌旭疑惑的問道。
  
  「主子,您可算回來了。薛小姐正在裡面和老太太話家常呢!」迅速的將手中的碗藏至背後,楚白指了指屋內,神秘的說道。
  
  楚凌旭聞言,也顧不上追究楚白在幹什麼,快步踏進了府門。
  
  望著自家主子的背影,楚白轉過身繼續將碗裡的鹽往蕭雨瑟剛剛站過的位置撒去。晦氣,一定要除掉!
  
  「夢雯,不許胡鬧!」楚凌旭剛進大廳就聽到自家妹妹要留幽幽在家裡吃飯,頓時開口呵斥道。
  
  「咦?大哥,你回來了?幹嘛不讓幽染姐姐在家裡吃飯?」除夢雯不滿的瞪著一向極為敬重的大哥。蕭雨瑟都可以留在家裡吃飯,幽染姐姐怎麼就不能了?
  
  「奶奶,娘。」很是意外娘也在,楚凌旭沒有回答除夢雯,眼神瞟向一旁坐著的薛幽染。
  
  「旭小子,你怎麼回來了?誰給你傳的消息?」心中有數的楚奶奶板著臉說道。肯定是楚白,真是多事。
  
  「奶奶,您又不認識薛小姐,幹嘛請她進府?」有些著急的看著自家奶奶,楚凌旭生怕幽幽會生自家奶奶的氣。
  
  「為什麼不能請幽染進來坐坐?幽染都到家門口了,奶奶還不能找幽染話話家常?」瞪著男生外向的旭小子,楚奶奶高深莫測的說道。就許你在外面認識姑娘,就不許我這個奶奶見見未來的孫媳婦呢?
  
  「奶奶,薛小姐出府自然是有事。您怎能耽誤薛小姐?以後若是有機會,再話家常便是。」楚凌旭試著和自家奶奶講好話。任哪家姑娘也不願莫名其妙的被請到別人家裡和人家的長輩寒暄吧?更何況這個別人還是僅僅只見過幾面的男子。
  
  「人家幽染都沒說話,你急個什麼急?」楚奶奶瞪著自家孫子說道。這個旭小子,明顯的就是看上人家小姐了。她這個做奶奶的可從未見過自家孫子這般大的反應。面對蕭雨瑟的時候,他哪次不是神色鎮定的一回府就往書房裡鑽?
  
  「楚奶奶,幽染還是先離開吧!楚公子似乎不是很想幽染留在楚府。是幽染叨擾了。」站起身,微微低下頭,薛幽染的語氣帶著些許委屈。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楚凌旭哪會想到薛幽染竟然會這麼想,臉上閃過一絲慌亂。幽幽不會真的以為他不想她來楚家吧?他只是怕幽幽不喜歡來楚家,怕幽幽覺得煩而已。
  
  「沒關係的。沒有經過楚公子許可就貿然登門造訪,是小女子的不是。小女子這就離開。」抬起頭,薛幽染楚楚可憐的模樣看得在場其他三人皆對楚凌旭怒目相視。
  
  「大哥,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幽染姐姐?」除夢雯第一個站出來譴責楚凌旭。
  
  「旭兒,你的風度呢?怎麼可以對這樣對人家姑娘?」楚夫人不贊同的看向楚凌旭。
  
  「旭小子,今日奶奶偏要將幽染留在家中吃飯。」楚奶奶一聲令下,決定了薛幽染的去留。
  
  看著薛幽染的眼中閃過惡作劇的笑意,楚凌旭啞口無言。幽幽,我今日又哪得罪你了?
  
  一戰告捷的薛幽染趁著其他三人不注意的時候,偷偷給了楚凌旭一個得意的笑容。居然讓蕭雨瑟鬧上門來。楚呆子,本郡主生氣了。後果很嚴重!
  
  思月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家郡主這段日子不是已經成為一位知書達理的千金小姐了嗎?怎麼突然之間又回到以前的模樣了?可是想想又不對。今日的郡主有以往的刁蠻,卻也帶著這段日子的機智。郡主,真的成長了!
  
  齊風依舊一幅冰冷冷的模樣,只是偶爾瞥向楚凌旭的眼神帶著若有似無的同情。這個楚公子,怕是難逃小郡主的魔掌了。
  
  那一日,薛幽染終究還是留在了楚家吃飯。除了在書院讀書的楚家二少爺楚葉展和離家出走的楚家三少爺不在,楚家所有人都到齊了。兩世以來第一次和楚家人坐在一個桌上吃飯,倒也其樂融融。
  
  「旭小子,別只顧著自己吃啊!給幽染夾菜。」對於自家孫子的榆木,楚奶奶倍感無奈。
  
  楚凌旭手下一頓。楚家的飯桌上一貫是想要吃就自己動手,他從沒給別人夾過菜。若是夾了幽幽不喜歡的,怎麼辦?
  
  「楚公子,小女子想吃你左手邊的水晶豆腐,麻煩你了。」笑語嫣然的看著楚凌旭,薛幽染毫不客氣的說道。她坐在楚凌旭的右手邊,自是夾不到那盤豆腐。至於為何一定要吃豆腐,倒不是她有多喜歡吃豆腐,只是想逗一下楚呆子而已。
  
  楚凌旭默然不語,拿過盤中的湯匙為薛幽染舀了一塊豆腐放至她的碗裡。然後,楚凌旭聽到了那僅他一人可以聽見的低語:「楚呆子的豆腐!」
  
  手中的勺子差點沒拿住,楚凌旭愕然的看著薛幽染。幽幽...幽幽這是在調戲他嗎?
  
  「謝謝楚公子的豆腐。」見楚凌旭定住不動,薛幽染提高聲音,大聲說道。
  
  「噗...」楚夢雯第一個笑出聲來,「幽染姐姐吃了大哥的豆腐,是不是要負責?」
  
  夢雯性子單純,不過是個無傷大雅的玩笑而已。楚家三座大山皆是忍不住一臉的笑意,倍感有趣的等著薛幽染的回答。
  
  「楚公子的豆腐,小女子還沒吃呢!」無視眾人的調笑,薛幽染看了楚凌旭一眼,淡定的回答道。楚呆子,你的豆腐若是只給我吃,我會負責的哦!
  
  看出薛幽染眼中的深意,楚凌旭大窘,臉面微熱。壓下心頭的不自在,板著臉說道:「好好吃飯!」
  
  就知道會是這種結果。薛幽染低下頭,若無其事的開始吃楚呆子的豆腐。哦,不對,是楚呆子夾過來的豆腐。
  
  當事人一個板著臉,另一個開始吃豆腐,看熱鬧的四人也不再說話,靜靜的吃起飯來。楚家這頓飯就這樣靜默的持續到最後,風平浪靜的結束了。只是那微微蕩起的曖昧,似乎在每個人的心中都慢慢的發了芽...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9 17:46:30

第二十六章

  薛幽染走出楚府的時候,趙瑞和蕭雨瑟早已不在。知道趙瑞定是解決麻煩去了,薛幽染沒有太過在意。拒絕了楚凌旭的相送,薛幽染帶著思月和齊風先行回了薛王府。
  
  六月初三,當今皇后的生辰。薛王府一家進宮祝壽。因為太子殿下的一句話,薛心藍也在隨行之列。對於薛心藍的進宮,薛幽染沒有任何的不滿。早晚的事而已,何需在乎?
  
  皇宮,依舊是記憶中的那個皇宮。跟在薛王妃身後,薛幽染目不斜視的步入了皇后娘娘的寢宮。薛心藍隨行其後,柔弱的模樣我見我憐。薛王爺和薛奇文則是直接去了設宴的紫陽宮。
  
  「見過皇后娘娘,見過五公主。」皇后娘娘的寢宮意外的只有皇后娘娘和五公主在,薛王妃帶著薛幽染和薛心藍行禮道。
  
  「芸姐姐可算來了,還行什麼禮啊?過來坐。」薛王妃和皇后娘娘的親密眾所周知。見到薛王妃,皇后娘娘很是熱絡。今日是她的生辰,故她特地免了其他嬪妃的請安。這般高興的日子,她可不想煩心那些整日爭風吃醋的女人。
  
  「皇后娘娘的生辰,臣妾豈敢不來?皇后娘娘還不一道懿旨,命臣妾速來覲見。」私底下,薛王妃和皇后娘娘倒是沒有太多的顧忌。聽到皇后娘娘的話,玩笑著說道。
  
  「芸姐姐這倒是個好主意。下次本宮想找人聊天了,就直接一道懿旨下到薛王府。」皇后娘娘也跟著笑道。看到薛王妃身後的薛幽染,隨即親切的說道,「芸姐姐上次進宮,本宮就在念叨幽染這丫頭怎麼沒來,今日總算是見到了。幽染,見到皇后嬸嬸怎麼這麼生疏啊?」幽染這丫頭,也算是她打小看著長大的。雖說有些刁蠻任性,卻也是個討人喜歡的丫頭。
  
  「皇后嬸嬸,幽染這不是想乖巧一回嘛!」被點到名,薛幽染不得不開口。想到前世,薛幽染的心中對皇后娘娘難免有些芥蒂。薛王府立側王妃後,那時的太后娘娘明明有能力拉自家母妃一把的,可是她卻選擇了袖手旁觀。皇室的感情不可信。一旦涉及到權位之爭,所有的情誼都只能化為泡影。薛心藍這個藍妃乃太后娘娘的心腹,太后娘娘又怎會出手幫藍妃的仇人?
  
  「我們的小郡主什麼時候不乖巧啦?在皇后嬸嬸的眼中,薛王府的小郡主可是十分乖巧的。」很是意外聽到薛幽染這麼回答,皇后娘娘誇獎起薛幽染來。
  
  「母后,那位姐姐是?」被忽視的五公主秦詩依忽然開口,打斷了關於薛幽染的話題。秦詩依並非皇后娘娘親生。她的生母只是一個小小的宮女。因為沒有任何份位,無法撫養皇室公主。秦詩依這個公主便被養在了皇后娘娘的名下。
  
  皇宮裡,身份決定了一切。秦詩依這個原本出身卑微的公主因為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立刻成為了皇室身份最為尊貴的公主。秦詩依和前世的薛幽染在某些方面極為相像。比如那得天獨厚的驕傲和自尊,比如那令人頭疼的刁蠻和任性,比如那絕不放手的堅持和霸道...
  
  當然,秦詩依和薛幽染畢竟不是一個人,也有著不可忽視的不同。薛幽染是囂張,秦詩依則是跋扈;薛幽染是坦率,秦詩依則是虛偽;薛幽染是天真,秦詩依則是心機;薛幽染是光明正大的索取,秦詩依則是居心叵測的冷箭...
  
  這樣的兩個人注定做不了朋友。於是,正如薛幽染不待見秦詩依,秦詩依也很是討厭薛幽染。此時此刻,秦詩依口中的姐姐絕不可能指的是薛幽染。
  
  「芸姐姐,幽染後面這位是?」順著秦詩依指的方向望過去,是一位面生的姑娘。皇后娘娘不可能不知道薛心藍的存在。只是一個庶出的女兒,皇后娘娘從未放在心上。
  
  「啟稟皇后娘娘,這是心藍,乃府上二夫人所生。」薛心藍是沾了太子殿下的光才進的宮,薛王妃雖不滿卻也不得不帶上。
  
  「心藍姐姐是吧?我們去御花園賞花,好不好?」秦詩依走過去拉起薛心藍的手,笑瞇瞇的說道。她就是討厭薛幽染,就是要排擠她!
  
  「公主抬愛,心藍遵命。」對於公主的另眼相待,薛心藍受寵若驚,誠惶誠恐的說道。終於有人不再只看見薛幽染了嗎?
  
  「那你們三個丫頭就一起出去走走吧!幽染,你也跟著去。」皇后娘娘一向極為縱容秦詩依這位公主,當下順著她的話說道。
  
  「是。」雖然討厭秦詩依,不過能出去走走也不錯。
  
  「哼!」瞪了薛幽染一眼,秦詩依拉著薛心藍就往外走。全然不顧薛幽染是否跟上。
  
  薛幽染的臉上倒是沒有顯出任何不開心,跟在後面走了出去。
  
  「薛幽染,本公主命令你,不許跟著本公主。」一出皇后娘娘的寢宮,秦詩依高傲的抬起頭,不屑的看著薛幽染。就憑她也想做太子哥哥的太子妃?做夢!
  
  「公主這話應該去和皇后嬸嬸說。」不冷不熱的回了秦詩依一句,薛幽染舉步離開。
  
  「薛幽染,你去哪?皇宮是你可以隨便放肆的地方嗎?」被薛幽染的態度惹怒,秦詩依衝著薛幽染的背影嚷道。
  
  「公主這話從何說起?身為薛王府的小郡主,幽染自認沒有任何失禮的地方。還是公主想和幽染去皇后嬸嬸面前對峙一番?」停下腳步,薛幽染似笑非笑的回頭看向秦詩依。
  
  「薛幽染,你敢威脅本公主?」秦詩依深深的感到自己的公主之尊被薛幽染觸犯了,惡狠狠的瞪著薛幽染。
  
  「公主,咱們兩人能不能不要一見面就吵?這樣吧,御花園有兩個。公主和心藍妹妹去東邊那個,幽染去西邊那個。互不干擾,如何?」還記得前一世的這一日,她和秦詩依吵得不可開交。最後皇后娘娘惱怒不已,直接禁了她倆的足。秦詩依被送回公主閣,她則被送回了薛王府的郡主閣。好好一個生辰宴,她和秦詩依兩敗俱傷。最後參加的竟然只有薛心藍一人。
  
  「憑什麼本宮要去東邊那個?本宮偏要去西邊那個。」薛幽染忽然提出這樣的建議,秦詩依怎麼想怎麼覺得有詐。
  
  「那就這樣決定。公主去西邊的御花園,請!」讓開兩步,薛幽染示意秦詩依先走。只要不和秦詩依呆在一個地方,她去哪都無所謂。
  
  「走就走!」見薛幽染今日似乎沒有了之前的劍拔弩張,秦詩依拉著薛心藍離開。
  
  搖搖頭,薛幽染歎了一口氣,轉身向東邊的御花園走去。秦詩依,你是宣國最為尊貴的公主,我是宣國最為尊貴的郡主。這般尊貴的身份卻沒有為前世的你我帶來各自最為想要的東西。這一世,我絕不重蹈覆轍。你呢?還是會堅持你的那個唯一嗎?即便明知那個人是你可望而不可及,永遠也得不到的人。你仍會再次在所不惜嗎?
  
  秦詩依和薛幽染的身影消失在皇后娘娘寢宮的那一霎那,一道白色身影自一旁的柱子背後走了出來。盯著薛幽染的背影,玉樹臨風的諦仙男子臉上露出玩味的笑容。薛王府的小郡主嗎?似乎與傳言並不相符呢!薛幽染,我們又見面了!
  
  「辰遠?你怎麼會來?澤逸在紫陽宮等著你呢!」見到莫辰遠的出現,皇后娘娘有些詫異。
  
  「姑母,辰遠見到太子表哥了。太子表哥讓辰遠來給姑母傳個話:晚宴一切準備妥當,姑母屆時盛裝出席即可。」莫辰遠直接表明來意。
  
  「這點小事還要你來傳?隨便打發個宮女太監不就行了?省得你還要跑一趟。」嗔怪的看著莫辰遠,皇后娘娘的眼中卻是滿滿的笑意。莫辰遠,她家兄長莫侯爺家的獨子。她對這個侄子是打心眼裡疼之愛之。
  
  「通知姑母哪是小事?辰遠可是心甘情願任太子表哥差遣的。」莫辰遠那張宛如諦仙的臉上一本正經,看不出一絲玩笑。
  
  「就你嘴甜。」皇后娘娘顯然很吃莫辰遠這一套,看向莫辰遠的眼神更顯慈愛。隨即想起一旁的薛王妃,開口道:「芸姐姐,還記得辰遠不?他小時候還跟著本宮一起去薛王府玩過呢!辰遠,這是薛王妃。還不過來行禮?」
  
  「見過薛王妃。」莫辰遠依言走上前,對薛王妃行了一禮。
  
  「小侯爺多禮了。小侯爺小時候還與我家奇文和幽染一起玩過呢!後來小侯爺隨莫侯爺離開宣城,這都好些年沒見了。一晃眼,都長這麼大了。」莫侯爺家的獨子,薛王妃哪可能不記得。當時的幽染對這個玩伴可是分外的不滿呢!平白多出一個可愛的男娃娃跟她搶太子哥哥,她自是不樂意。
  
  「是啊!辰遠離開宣城的時候還是個小娃娃。這十年,哪次回宣城不是來去匆匆?好在皇上體恤,我家兄長這回總算是可以長駐宣城了。」提到這十年的聚少離多,皇后娘娘感觸頗深。
  
  好不容易勸慰好姑母,莫辰遠先行告退。出了皇后娘娘的寢宮,莫辰遠沒有直接返回紫陽宮,而是轉身走向了東邊的御花園。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9 17:46:44

第二十七章

  蓮花池?正在御花園閒逛的薛幽染下意識的後退幾步。原本恣意淡定的神色染上絲絲恐慌,身子也開始微微顫抖。無法自抑的恐懼撲面而來,拚命掙扎卻怎麼也逃不出水中漩渦的無力,岸上那充滿仇恨的猙獰面容,耳邊傳來那惡意而張狂的尖銳笑聲...

  不對,這不是楚府,面前的蓮花池也不是楚府的碧水湖...混亂的思緒猛然清明,無力的靠在身後的樹上,薛幽染大大的吐了一口氣。這不是三年前的楚府,那個女人也還沒出現,她怎能被那些往事困住?即便是那個女人再次出現,她也絕對有能力將前世那些威脅扼殺在搖籃中。這一世,她一定要緊緊的抓住楚凌旭,死也不放手!

  微風徐徐,湖面蕩起陣陣清波。薛幽染一個人靜靜的站著,眼神悠遠而空洞。那些憶往時時刻刻提醒著她曾經犯下的錯誤,她無法捨棄也無法忘懷。好想馬上就回到夫君的身邊。只有在夫君的身邊,她才能感覺到這一世的真實。還有兩個月,只剩兩個月...她一定會堅持到聖旨的到來...

  莫辰遠走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即是這麼一副美人眺望圖。刁蠻任性的薛王府小郡主竟然也會如大家閨秀般沉靜而端莊?十年不見,莫辰遠對眼前的薛幽染疑惑重重。太子表哥說,薛幽染只是一個如秦詩依一般刁蠻任性的女子,看到秦詩依就如看到另一個薛幽染。因為最後這句話,莫辰遠對薛幽染的感觀極為不好。不過今日一見,薛幽染似乎並非太子表哥口中的那種女子。因為疑惑,所以想來一探究竟。

  「你是?」感覺到有人靠近,薛幽染尋著聲音望過去,確定不認識此人。幾位皇子她都認識,而眼前這個男子的穿著一看即是今日前來祝壽的官宦子弟。

  「小郡主還真是貴人多忘事。」莫辰遠回了一句飽含深意卻讓薛幽染莫名其妙的話。

  「既然這位公子認識本郡主,那就請報上大名。」最討厭猜來猜去,薛幽染的語氣變得不甚好。

  「莫辰遠。」見薛幽染似乎生氣了,莫辰遠依言報上大名。

  「不認識。」面無表情的說完,薛幽染舉步離開。居然遇上了這麼一個麻煩人物,還是盡早離開為妙。

  「薛幽染,你敢說你不認識我?」剛剛薛幽染的眼中閃過了一絲瞭然,心細如莫辰遠不可能沒看見。薛幽染,你這是什麼意思?

  莫辰遠高深莫測的語氣使得薛幽染腳下一頓,隨即若無其事的繼續走遠。莫辰遠,如今的莫小侯爺,以後的莫大宰相,她怎麼可能不認識?此人就是她小時候最大的仇敵!長得粉嘟嘟的可愛模樣,卻老是黏在秦澤逸的身邊。讓她近不得,遠不得。不管怎麼說,她還是不想與他有任何的牽扯。後續麻煩會很多。

  看著薛幽染越走越遠,莫辰遠輕輕的笑了。太子表哥,你也有看錯人的時候?薛幽染,絕不是另一個秦詩依。

  宴會上,也不知誰的刻意為之,薛幽染竟然和秦詩依坐在了一桌。看著秦詩依一臉的厭惡和不情願,薛幽染淡笑不語。還真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母后,我要和心藍姐姐坐。」瞪著一臉鎮定的薛幽染,秦詩依極其惱怒。明明就很討厭與她坐在一起,還裝什麼若無其事?

  「詩依,不准胡鬧!」秦詩依這話一出,眾人的眼光都集中在了這邊。原本熱熱鬧鬧的氣氛一瞬間就沉寂了下來。看到這個局面,皇后娘娘冷下臉,呵斥道。

  「母后!」秦詩依可不管別人怎麼想,她就是不要和薛幽染坐在一起。

  「皇后嬸嬸,既然五公主喜歡和心藍妹妹坐,那幽染就過去和鄭姐姐坐吧!」不等皇后娘娘反應,薛幽染站起身直接走至身旁單獨坐著的鄭倩一桌。

  鄭倩,刑部尚書之女,鄭凱的妹妹。薛幽染和她不算很熟,卻也不算陌生。畢竟兩家的兄長大人自小便混在一起,感情非同一般。

  「那幽染就和鄭家小姐坐一起吧!」皇后娘娘說完這句話便不再多說。薛心藍不過是一個庶出的女兒,豈配和堂堂公主之尊同桌而坐?詩依居然任性的連尊卑都忘了,簡直是胡鬧!

  跟不跟薛心藍坐,之於秦詩依其實算不得什麼。她只是不想和薛幽染坐在一起而已。既然薛幽染已經離開,她也不再叫嚷,老老實實的坐了下來。

  「奇文,幽染妹妹真的長大了。我還以為她又要和五公主吵起來呢!」趙瑞不可思議的看著薛幽染的反應,感歎出聲。

  「趙瑞,我家幽染向來識大體,怎會冒犯公主?」這段日子,幽染確實懂事了不少。薛奇文倒沒有感覺有何奇怪,維護起自家妹妹來。

  「奇文,你忘啦?兩個月前,幽染妹妹還和五公主...」聽到薛奇文的話,趙瑞低聲尖叫道。

  「趙瑞,閉嘴!」這可是皇后娘娘的壽宴,趙瑞話這麼多幹什麼?

  趙瑞的嘴巴張張合合,最終選擇了閉上。好吧,眼下時機不對,以後再跟奇文討論。

  莫辰遠的位置離薛奇文並不遠。趙瑞的話全部落進了他的耳朵,薛奇文的反應自然也全部落在了他的眼裡。看來,太子表哥沒有看錯人,只是忽略了薛幽染也會蛻變。而今日的薛幽染,顯然是已經蛻變了的薛幽染。

  將秦詩依和薛幽染安排在一桌是秦澤逸的意思。他只是覺得這兩人坐在一起才是最好的安排,卻沒想到秦詩依會當著所有人的面叫嚷起來。秦澤逸的臉色隨之沉了下來。若不是幽染今日突然識大體了一回,站起來換了位置。秦詩依是準備在母后的壽宴上繼續大鬧不休嗎?

  薛幽染並不理會眾人的驚奇和側目,兀自坐了下來。她只是不想給秦詩依發難的機會,才會選擇退讓。若是再被禁足一次,她還怎麼去找楚呆子?今日這一表現,母妃的心中肯定會欣慰不已的。這樣,她再出門就簡單多了。

  「幽染,你不高興了?」見薛幽染自坐下來就沒有開口,鄭倩試探性的問道。相對五公主,她更喜歡幽染的直截了當。以前每次見面,幽染雖然高傲,卻沒有任何心機。五公主則不同,皇宮裡浸染出來的性子,總是不夠純粹。自家哥哥說,在太子殿下的眼中,幽染就是另一個五公主。鄭倩一直不敢苟同這個看法,至少她絕不會關心五公主是否不高興。

  「鄭姐姐,幽染只是在考慮桌上這麼多好吃的,該先吃哪一樣才好。」給了鄭倩一個笑容,薛幽染隨意找了一個借口。又不是第一日認識五公主,哪會跟她置氣?

  「這樣啊,幽染可以從離你最近的那一盤開始。姐姐這邊的也會給幽染留著。」沒想到薛幽染會給出這麼一個理由,鄭倩好心的建議道。若身旁坐著的是五公主,怕是眼前的桌子早已被掀了。哪還顧得上桌上的吃食?

  「鄭小姐這是哪的話?小郡主又不是沒吃過這些東西,哪會這般貪吃?」另一桌的季茹雅忽然出聲,插進薛幽染和鄭倩的對話。薛幽染,哼!仗著她是郡主就可以這麼囂張嗎?

  「季小姐想多了。小郡主不過是餓了,哪來的貪吃一說?」鄭倩不輕不重的回道。季茹雅明著是在指責她,實際卻是在諷刺幽染。幽染性子直,哪會懂得這些彎彎道道?

  被鄭倩這一說,季茹雅連忙收斂準備開戰的意圖。她就是看不慣薛幽染那副以太子妃自居的高傲樣子。只是沒想到鄭倩會幫薛幽染出頭。論講道理,刑部尚書家的鄭倩可是她們這一群官家小姐中的佼佼者,沒人敢輕易跟她對上。據說,宣國的每一條刑律她都能夠清清楚楚的背下來。

  「那幽染可就不客氣了。今日吃了鄭姐姐的點心,改日幽染定會備上客悅樓的新品種點心給鄭姐姐送去。」假裝沒有聽懂季茹雅的諷刺,薛幽染天真的說道。刑部尚書家的人就是厲害。鄭姐姐和鄭大哥一樣,說話不露山水,卻總能讓對方知難而退。

  「好啊!那鄭姐姐就先謝過幽染了。」客悅樓的點心沒有哪個女子不喜歡的。各種口味早已囊括了宣城所有女子的喜好。更何況幽染說的還是新品種點心。

  「沒問題。鄭姐姐儘管等著便是。」薛幽染的情緒忽然高漲起來。又找到可以光明正大出門的理由了。楚呆子,恭候本郡主的大駕吧!

  沒一會,薛心藍就發現了一個可怕的事實:她被推上了風頭浪尖。自五公主那句想和她坐在一起的話出口,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變了。不再是之前的視而不見,而是顯而易見的排斥。皇后娘娘的不滿,薛王妃的警告,太子哥哥的不喜,小王爺的厭惡,還有其他眾人的嫉妒...種種的種種,讓她的心裡充滿了不安和忐忑。

  在聽到五公主那句話說出口的時候,她的心中無疑是滿滿的喜悅。不過才第一次見面,她竟能輕易獲得五公主的青睞。五公主可是太子哥哥的同母妹妹。有了五公主的喜歡,她打敗薛幽染指日可待。

  她以為薛幽染會發怒的。若是薛幽染當著所有人的面和五公主槓上,還是在皇后娘娘的壽宴上爭吵。那麼薛幽染在太子哥哥心中的地位必然會低如塵埃。哪想到以薛幽染的性子居然忍住了?薛心藍不得不重新認真看待這個一直以來的仇敵。薛幽染,似乎悄無聲息的偏離了旁人對她的認知...

  皇后娘娘的生辰之後,薛幽染的日子一切如常的過著。除卻每日來王府的秦澤逸身後時而會多跟一個人...

  莫辰遠第一次隨著秦澤逸來薛王府的時候,薛幽染的心中不是不驚訝的。前一世,她和莫辰遠的相交只限於小時候一起玩耍。長大後,她和莫辰遠一直無緣相見。她知道莫辰遠回了宣城,但卻未曾遇上。後來,她下嫁楚府,他高昇宰相,自然更不可能相見。

  不過,莫宰相的大名如雷貫耳,她不是沒聽過。莫宰相的足智多謀眾所周知,她不是不知曉。薛幽染感覺壓力很大。莫小侯爺很難應付,特別是這位莫小侯爺還老是高深莫測的看著她...

  莫小侯爺在薛王府見到她的第一句話就是:「小郡主,咱們又見面了。」

  「幽染,這是莫侯爺家的獨子,莫辰遠。咱們小時候在一起玩過的。你還記得他嗎?」對於莫辰遠這個表弟,秦澤逸如他的母后一般十分重視。這個表弟是他唯一的表弟,和其他皇室兄弟不同的弟弟,可以放心相信的弟弟,能夠委以重任的弟弟...

  「莫小侯爺?記得。」點點頭,薛幽染不得不承認她知道他。這幾日,母妃在她耳邊嘮叨了許多次莫小侯爺的大名。就是他們二人小時候爭搶太子殿下的英勇事跡也被翻來覆去的說了許多遍。她再裝作不知道,未免太說不過去了。

  「小郡主記得在下?」上次不是還一臉冷漠的說不認識嗎?怎麼這麼快就改口了?莫辰遠看向薛幽染的眼神很是詭異。

  「這幾日,母妃有提過莫小侯爺的大名。」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煩,薛幽染解釋道。

  「原來如此。」莫辰遠恍然大悟的看著薛幽染,語調特意拉長。

  「幽染,你和辰遠之間發生了什麼太子哥哥不知道的事情嗎?」感覺辰遠對幽染的態度有些不同,秦澤逸疑惑的問道。至於為何問幽染而不問辰遠,自然是因為想從辰遠的口中套出話簡直是比登天還難。

  「太子殿下多慮了。幽染與小侯爺沒有任何的牽扯,何來太子殿下不知道的事情一說?」淡淡的撇開關係,薛幽染相信莫辰遠也不會希望和她這個刁蠻任性的郡主被人放在一起提及。

  「是這樣嗎?」目不轉睛的盯著薛幽染,秦澤逸有些懷疑。

  「太子表哥,人家小郡主都說和我沒關係了。你還偏要給我倆按個關係出來啊?」玩笑的口氣幫薛幽染解了圍,莫辰遠對眼前的薛幽染更感興趣了。太子殿下?一向追在太子表哥身後跑著的薛王府小郡主何時改口叫太子殿下了?事情似乎越來越好玩了。

  薛幽染很無奈的看著莫辰遠那饒有興趣的眼神。莫小侯爺,您身著一身白衣,又長著一副凡人不敢褻瀆的諦仙模樣。你不是應該高高在上的俯瞰所有人嗎?怎可做出一些不適宜的世俗舉動來糟蹋您那飄逸非凡的俊雅氣質?

  莫辰遠說的話,秦澤逸自然相信。深深的看了一眼薛幽染後,不再多說什麼。

  秦澤逸的這一眼讓薛幽染的心中頓時生起不好的預感。經過此次事件,薛幽染深刻的認識到莫辰遠的確是個麻煩人物。不想與莫辰遠有過多的接觸,薛幽染當夜便找上了自家兄長大人。太子殿下絕不是好糊弄的。現今有了莫辰遠這個變故,薛幽染沒有自信她能安然等到聖旨的到來。

  「幽染不喜歡太子殿下和辰遠來府上?」聽完自家妹妹的煩悶,薛奇文不解的問道。

  「哥,跟你說實話吧!這一個多月,太子殿下幾乎每日都來郡主閣。但是,我卻失去了與他相處的那份心情。我總覺得他在圖謀些什麼。明明之前還對薛心藍溫柔呵護,根本不待見我的。你可別忘了,上次咱們四人一起出府,他可是一直陪在薛心藍身邊的。出府之前,薛心藍傷了我,也是他幫忙求情的。不過短短幾日功夫,他為何突然對我這般慇勤?我覺得不安。」稍微透露了一下心境,薛幽染開始和薛奇文分析形勢。她就不信她家哥哥會看不出秦澤逸另有所圖。

  「幽染,你果真是不喜歡太子殿下了。之前我一直以為你只是在耍小性子。畢竟這麼年的相處,我不相信執著如你會突然放下。今日方明白,我家幽染確確實實的長大了。」默默的聽完薛幽染的話,薛奇文輕笑道。可以如此置身事外的冷靜分析眼下的形勢,幽染的心中怕是徹底沒有了太子殿下存在的位置。既然如此,他自然不會再壁上旁觀。所有的顧忌都可以拋開,他才能盡全力幫助幽染。

  「那兄長大人意下如何?」不是不想拿到賜婚聖旨,可是再這樣下去,她怕夜長夢多。秦澤逸暫時沒有發現她的不耐煩,不代表接下來的兩月內他也不會發現。薛幽染從來不敢小看秦澤逸的洞察力,更何況現在還多了莫辰遠這個智囊。薛幽染沒有把握僅憑她一人之力可以鬥過這個即將被人人稱道的宰相大人。所以,她不得不拉上她的狐狸哥哥做同盟。

  「太子要來,你攔也攔不住。辰遠應該不會經常來,暫時可以不必擔心。這樣吧,以後但凡太子殿下來,我就跟去你的郡主閣,盡量避免你們單獨相處。必要時,拉上薛心藍。」沉思一會,薛奇文下了決定。薛心藍這只黑兔子,是時候該派上用場了。

  「拉上薛心藍?哥哥不怕物極必反?嫉妒的女人可是很可怕的。」不是沒想過利用薛心藍,但是薛幽染擔心一個不小心將薛心藍惹急了。屆時,怕是會一發不可收拾。她還指望薛心藍最終拉住秦澤逸的腳步,任她和楚呆子雙宿雙棲呢!

  「這個簡單。薛心藍唯一的指望便是嫁給太子殿下,適時的給她點希望就行。現在你所需要注意的是,千萬別暴露你的真實想法。一旦被太子殿下看出你見異思遷,他的征服欲一上來,誰也救不了你。」薛奇文倒不擔心薛心藍,反而擔心秦澤逸會發覺幽染的改變。秦澤逸的太子之尊可容不得幽染輕易觸犯。

  「我什麼時候見異思遷了?哥,你冤枉我。」不滿的瞪著薛奇文,薛幽染抗議道。思月是她的人,齊風根本不說話,她就不信她家兄長大人會知道楚呆子的事情。

  「你都下定決心躲著他了,還不算見異思遷?」薛奇文沒好氣的看著一臉無辜的薛幽染。她到底明不明白以秦澤逸的性子,只能他不要別人,絕不允許別人看不上他?

  「我只是良禽擇木而棲。」薛幽染嘟著嘴反駁道。

  「是是。哥哥說錯了。我家幽染沒有見異思遷,只是選擇了別的木頭。」好笑幽染的堅持,薛奇文順著說道。這丫頭,都什麼時候了,還在意這些無謂的事情。

  「什麼木頭?他...哥,我有一種預感。福禍相依,太子殿下這個禍或許真的會給我帶來福。」一不小心差點再次露餡,薛幽染連忙改口。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定定的看著薛奇文。哥,有些事情暫時不能告訴你。但是,我還是想給你一顆定心丸。總有一日,我會大大方方的告訴你:楚呆子才不是木頭。

  「若是能帶來福自是再好不過。即使不能帶來,避開禍即可。」回望著薛幽染,薛奇文鎮定如山。幽染,只要你想要的,哥哥都會為你爭取。避開太子殿下,於你而言或許就已經是最大的福了。

  點點頭,薛幽染強忍心頭那份不可言喻的感動,起身離開。之於兄長大人,她能做的就是努力讓自己幸福,不辜負兄長大人的傾力相助。

  那日之後,秦澤逸再來薛王府的時候,意外的發現薛幽染的郡主閣開始熱鬧了起來。奇文老是跟來不足為奇,心藍為何也開始頻頻出現在郡主閣?秦澤逸想起辰遠之前問過他的那句話:薛幽染真的是另一個秦詩依嗎?

  辰遠避開詩依正如他討厭幽染,可是辰遠卻主動提出跟他一起來薛王府。見到幽染之時,辰遠非但沒有覺得厭煩,反而對其和顏悅色。這其中微妙的不同旁人看不出來,他又豈會不知?要知道辰遠之所以能成功躲開詩依,他這個太子絕對功不可沒。

  能勾起辰遠興趣的女子,少之又少。薛幽染竟然輕而易舉的做到了?看來,他必須要重新審視薛幽染這個人了...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9 17:46:58

第二十八章

  六月初十,薛幽染再次帶著思月和齊風出門。哥哥說,太子殿下今日下朝後被皇上留了下來。薛幽染聞言笑的好不開心,正好省去了她花費心思尋找避開太子的理由。看來,老天還是厚待她的。

  薛幽染一路好心情的直奔客悅樓。初十嘛,楚呆子一定會去客悅樓的。不過,看到客悅樓門前的那一幕後,薛幽染眼中的笑意慢慢凍結。楚呆子,你成心想讓本郡主不痛快是吧?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楚凌旭和蕭雨瑟面對面的站著。一個溫文爾雅,一個嬌俏可愛。一個和煦如風,一個嬌羞帶怯。還真是一幅賞心悅目的美好畫面!路過的行人不時投以注視的目光,連帶的竊竊私語也不在少數。

  「旭哥哥,我...」蕭雨瑟欲說還休的看著眼前清新俊逸的楚凌旭。怎麼辦?她後悔了。趙公子說門不當戶不對,讓她不要存有任何不該有的癡心妄想。趙公子說官宦之家最重視的就是家世清白。她的家世是否清白他不得而知,但是她這個人清不清白,他心知肚明。趙公子說攀附權貴不可恥,可恥的是一山望著一山高。趙公子還說...趙公子說了許多許多,無不表達著一個意思:蕭雨瑟,你的美夢該結束了。

  看著趙公子那毅然決然離去的背影,蕭雨瑟傷心欲絕,痛苦萬分。然而,更讓她難以承受的是幾日後爹爹帶回來的消息:蕭家糧店即將關門大吉了...

  怎麼可能會這樣?如今的宣城米埔確實很多,競爭可謂十分之慘烈。很多米埔都支撐不下去,岌岌可危。可是小小的蕭家糧店卻一直倖免於難。此刻又怎會?

  「爹爹,到底出了什麼事?」拋開趙公子的打擊,蕭雨瑟著急的問道。

  「楚家米埔提價了。」蕭老爺唉聲歎氣的回道。蕭家糧店的大米一直是楚家米埔供給的。進價相對一般的收購價要低上兩成。可是,今日楚家米埔的掌櫃一臉淡漠的報出了現今大米的賣價。賣價?怎麼可能?不是收購價嗎?不是比收購價還要少嗎?他驚呆了,以為是楚家米埔的掌櫃說錯了。可是再三確認之後,楚家米埔的掌櫃直接派人把他轟了出來。

  「提價?那個掌櫃搞什麼鬼?不知道咱們蕭家糧店是特別的嗎?爹爹,你有沒有問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沒料到楚家米埔竟然會提價,蕭雨瑟感覺很是奇怪。

  「問了。掌櫃的說是楚家老太太下的令。掌櫃還讓我回來問問你到底做了什麼好事就知道了。雨瑟,你惹楚當家生氣了?」蕭老爺看著蕭雨瑟的眼神猶如蕭雨瑟可以決定蕭家糧店的命運一樣。

  「我...」蕭雨瑟語塞。她沒有惹旭哥哥生氣,她只是得罪了楚奶奶而已。

  「你什麼你?你真的惹楚當家生氣了?我說雨瑟啊,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們整個蕭家都指望著楚家過日子?若是楚家不再低價供給我們大米,你讓我們一大家子去街上乞討去?你竟然這般不知好歹,你簡直是不孝!」見蕭雨瑟支支吾吾,蕭老爺頓時明瞭一切都是自家女兒的錯。怒其不爭的指責道。

  「我還不是想讓我們蕭家能過上更好的日子?楚家再好,也不過是商家。比得上官家嗎?官家一句話,可以讓風光無限的楚家一夜之間成為過去,爹爹難道不知道?」說到意圖攀附趙公子,蕭雨瑟理直氣壯。

  「你的意思是你攀附上了比楚家更好的官家?不愧是我蕭家的女兒。那你還不快去找他幫忙?我們蕭家要發達了,哈哈哈哈...」聽到蕭雨瑟的話,蕭老爺狂笑不已。官家啊,那可是飛黃騰達了。

  「老爺,我就說咱家雨瑟是個富貴命吧!沒有了那楚家,還有更大的官家給咱們撐腰。以後,咱們還用怕他楚家?」一旁的蕭夫人得意洋洋的說道。不就是不供給咱家大米嗎?有什麼了不起的?

  「爹爹,娘,你們瞎高興個什麼勁?我是因為官家公子得罪了楚家,卻沒有說我已經攀附上官家。」蕭雨瑟從不否認她想攀附權貴,可是她卻功虧一簣了。對於自家爹娘,沒有什麼好隱瞞的。更何況,此刻也經不住她隱瞞。

  「什麼?你...你是說你根本沒攀附上官家?那你還敢得罪楚家?你個殺千刀的,你要亡我蕭家嗎?不行,你立刻去找楚當家道歉。哭訴,求饒…不管使什麼法子,一定要讓楚當家原諒你。」蕭夫人當下大驚,推攘著蕭雨瑟。

  「行了行了,我這就去。」厭煩的推開娘親的手,蕭雨瑟走出了蕭家大門。

  她還記得楚奶奶說過不准她再踏足楚家任何產業,可是她必須要找到旭哥哥。否則,蕭家真的完了。楚家她是不敢再去了。若是再遇上楚奶奶,她怕是根本無法和旭哥哥說上一句話。所以,她只能去楚家米埔、玉軒閣,還有客悅樓。

  或許是時運不濟,蕭雨瑟很無奈的發現她守了好幾日都沒有等到楚凌旭。沒辦法,她只好在初十這一日趕早來到客悅樓外候著。不是沒看見客悅樓掌櫃那不善的眼神,也不是沒看見小二欲攆人的架勢。可是她不能走。蕭家糧店的大米已經所剩無幾了。再沒有大米進倉的話,不出幾日就只能面臨關門了。所以,她今日一地要等到旭哥哥,否則她誓不罷休!

  此時此刻,皇天不負有心人,總算是讓她見到旭哥哥了。蕭雨瑟激動不已,卻一時不知該從何說起。

  「雨瑟?你怎麼會在這?」楚凌旭有些詫異的看著出現在客悅樓外面的蕭雨瑟。若是要找他,為何不進客悅樓等他?

  蕭雨瑟?還真敢出現啊!跟在楚凌旭身後的楚白翻了一個白眼。這幾日老太太嚴令他們阻止蕭雨瑟接近主子,沒想到今日還是疏漏了。瞄了瞄身邊的楚石,楚白忽然很想讓楚石像平時對他那般將眼前的蕭雨瑟給拎走...

  「旭哥哥,雨瑟有些事情想跟你說。」好不容易見到楚凌旭,蕭雨瑟必須要抓住這個難得的機會。忽視楚白那極度蔑視的眼神,蕭雨瑟含羞帶怯的看著楚凌旭。

  「那我們進去說吧!」無視蕭雨瑟的脈脈眼神,楚凌旭看向四周。身處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太過引人注目。

  「我...」有些畏縮的看了一眼客悅樓內虎視眈眈的掌櫃和小二,蕭雨瑟不敢輕易上前。楚白上次的話猶如耳邊。若是她踏進客悅樓的事傳到楚***耳朵裡,她不敢想像蕭家即將遭遇的會是什麼。

  「楚公子,蕭姑娘?你們站在這幹什麼呢?」瞇起眼睛,薛幽染故作疑惑的問道。楚呆子,光天化日之下,你居然傻傻的和蕭雨瑟站在客悅樓外面任人注目?是怕流言蜚語不夠多嗎?還是你想再多點閒言碎語?

  幽幽?楚凌旭心下一驚。轉過頭正對上薛幽染那意欲算賬的眼神,楚凌旭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又被幽幽給撞上了,但願幽幽不要太生氣。

  「薛小姐。」蕭雨瑟發現這位薛小姐真的是她的剋星。上次在楚家門外,薛小姐的開口招來了趙公子的注意。今日她好不容易能和旭哥哥見上一面,卻又被這位薛小姐打斷了。

  「蕭姑娘,好巧。咱們又見面了。可惜趙大哥沒有一同出來,不然大家就可以一起聚聚了!」對上蕭雨瑟眼中的厭惡,薛幽染淡笑著說道。

  聽出薛幽染的言外之意,蕭雨瑟心下惱怒,面上卻是柔弱萬分:「上次雨瑟只是湊巧偶遇趙公子。幸得趙公子相邀,雨瑟才會一同前來客悅樓。雨瑟和趙公子不過是萍水相逢,並無很深的交情。相聚一事,雨瑟就不叨擾了。」

  「那還真是可惜。趙大哥上次還跟小女子說蕭姑娘為人不錯,值得深交呢!既然蕭姑娘無意,小女子會代為轉告的。」看了楚凌旭一眼,薛幽染惋惜的說道。蕭雨瑟,現在才想起來自清?抑或者是想卷頭重來?不管是哪種,你的打算都只會落空。

  「這個...多謝薛小姐好意。」不確定薛幽染說的到底是真是假,可是蕭雨瑟只能如此回答。眼下,她更需要的是楚家的出手相助。

  「蕭姑娘客氣了。楚公子不進去?」看出蕭雨瑟的咬牙切齒,薛幽染心情甚好。楚呆子,你要是還敢繼續跟蕭雨瑟糾纏不清,可別怪本郡主不客氣。

  「薛小姐,請!」不是沒看出幽幽的故意為之,也不是沒看出雨瑟的猶豫再三,楚凌旭卻毫不遲疑的站在了薛幽染這一邊。

  「主子,您來了?薛小姐,『月』字號包廂為您空著在。不知您是否還是老樣子?」張掌櫃適時的跑過來,恭敬的說道。

  「有勞張掌櫃了,『月』字號包廂就好。楚公子和蕭姑娘不妨移步包廂一敘?」無視蕭雨瑟的意願,薛幽染直接看向楚凌旭。

  「主子,其他包廂已經滿客了。」張掌櫃搶在楚凌旭開口之前說道。沒滿客的包廂全是為其他熟客預留的。一句話:絕不能讓蕭雨瑟有可趁之機。

  「既然如此,那就打擾薛小姐的清淨了。」點點頭,楚凌旭溫和的說道。

  「小二,帶路。」聽到自家主子的回答,張掌櫃連忙吩咐身旁的小二。

  「是。薛小姐,這邊請。」小二原本正想著掌櫃的睜眼說瞎話的本事真高,聞言立刻前面帶路。

  「有勞。」淡淡的笑笑,薛幽染帶著思月和齊風先行走了上去。

  「雨瑟,你不是有事要說嗎?包廂裡說吧!」轉過頭交待了一句,楚凌旭帶著楚白和楚石也跟著上了樓。

  完全沒有機會開口的蕭雨瑟跺跺腳,不得不跟在了後面。一邊走一邊詛咒薛幽染的不識時務,大煞風景。

  「蕭姑娘,老太太的命令還請您謹記。」在蕭雨瑟走過身邊的時候,張掌櫃忽然陰深深的開口。蕭雨瑟想從主子身上下手,也要看他們這些人答不答應。客悅樓空著的包廂很多,可他偏偏不為蕭雨瑟提供和他家主子單獨相處的機會。當著薛小姐的面,看你有何臉面提出那些過分的要求。

  「雨瑟,你剛剛有何事要說?」在包廂內坐定,楚凌旭率先開口問道。

  「旭哥哥...」蕭雨瑟的眼中蘊含著淚水,泫然欲泣。她是真的知錯了。事情鬧成這樣,不是她想要的。

  「蕭姑娘有難處不妨直接說出來。小女子或許也可以幫得上忙的。」見蕭雨瑟只顧著扮可憐,薛幽染關懷的問道。這兒又不是只有楚呆子一個人,裝什麼柔弱?

  「旭哥哥,蕭家糧店的大米即將賣完了。」有些難以啟齒,蕭雨瑟終是說了出來。

  楚凌旭愣住。蕭家糧店的大米賣完了,雨瑟為何來找他?讓蕭老爺直接去找楚家米埔的掌櫃不就行了?

  「蕭姑娘家沒有大米了,為何找楚公子啊?思月,咱們家的大米還有嗎?要是也沒有了,趁此機會和楚公子說說。」薛幽染好笑於蕭雨瑟尋找的理由。蕭家糧店沒有大米了,找楚呆子幹嘛?難不成讓楚呆子送她幾包大米?等等…不會真的是?薛幽染看向楚凌旭的眼神開始不善起來。

  「小姐,咱家大米前些日子確實沒有了。不過,廚房的大叔已經派人去楚家米埔買回來了。咱家不缺大米的。」思月和廚房裡的下人關係不錯,這些事她自然知道。

  「哦,這樣啊!蕭姑娘,你也可以去楚家米埔買的。」思月還真是百事通,連這個都知道。薛幽染好心的建議蕭雨瑟。不要銀子的大米?自今日以後,甭想!

  「旭哥哥,我爹爹前些日子去了楚家米埔。只是...只是米價...提了...」被薛幽染這一打岔,蕭雨瑟的聲音越來越小。薛幽染,別仗著你家有銀子,你就這麼囂張。早晚有一日,我要讓你嘗嘗被人羞辱的滋味。

  「提了?」楚凌旭輕皺眉頭,疑惑的問道。蕭家糧店去楚家米埔低價購進大米是***意思,他是事後才得知的。想著奶奶喜歡雨瑟,他並沒有制止。可是如今怎會突然提價了?

  「是。掌櫃的報價是賣價。」確定楚凌旭並不知道這件事,蕭雨瑟的底氣足了起來。只要旭哥哥一句話,他們蕭家糧店就有救了。

  「楚白,怎麼回事?」眼尖的看到楚白臉上的理所當然,楚凌旭質問道。看來,楚家似乎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

  「主子,這是老太太下的命令。我也不知道。」擺擺手,楚白撇清關係。就是知道,他也不說。老太太說了,蕭雨瑟這個女人的事,不准告訴主子。

  「楚公子,賣價有什麼問題嗎?莫非蕭姑娘家的大米都是低價從楚家購進,再高價賣給別人?」薛幽染不是傻子。雖然不曾接觸商場,這種簡單的盈利方法她還是想得到的。

  楚凌旭語塞,為難的看著薛幽染。幽幽,這是奶奶做的決定,與我無關。你不要一臉譴責的看著我好不好?

  視而不見楚凌旭的為難,薛幽染繼續開口道:「雖說商家盈利乃屬正常。可也要取之有道啊!這般做法,對別的商家似乎有欠公平。不知蕭姑娘如何看待此事?」

  公平?這個世上存在公平嗎?若是真的公平,為何你是不愁吃穿的千金大小姐,我卻是必須為家裡謀利的平民女子?蕭雨瑟的心中憤恨不已,臉上卻是楚楚可憐的哀求道:「旭哥哥,蕭家糧店不可以就此關門的。你去幫雨瑟和奶奶求求情,蕭家只要普通的收購價,不再妄想比收購價少上兩成,可以嗎?雨瑟只能靠你了。旭哥哥,你幫幫雨瑟好不好?」

  「雨瑟,我只能幫你一回。以後蕭家糧店的大米只能自行收購,不能再從楚家米埔購進。」看著眼前苦苦哀求的蕭雨瑟,楚凌旭說道。畢竟相處了兩年,雖然不知奶奶有何用意,但是他不想對蕭家趕盡殺絕。

  「旭哥哥,蕭家糧店的大米一直是從楚家米埔購進的。」不敢置信的看著楚凌旭,蕭雨瑟本以為這件事可以順利解決的。

  「楚家米埔的大米也是自佃戶手中收購的。蕭家糧店之前不也是這樣做的嗎?一年半以前,是奶奶下令供給蕭家糧店大米的。現在奶奶收回了命令,我也不能違背。」雨瑟既已另覓良人,怎可奢求楚家繼續白養一個蕭家糧店?

  「可是...」蕭雨瑟還想繼續辯解。旭哥哥怎麼可以這般對她?

  「雨瑟,世上本就沒有不勞而獲的好事。」楚凌旭的語氣很是堅決,完全不給蕭雨瑟繼續說下去的機會。

  看出楚凌旭的堅決,蕭雨瑟最終還是打消了繼續說下去的念頭。失去了楚奶奶這座靠山,她和旭哥哥根本毫無交情可談。旭哥哥的溫和,旭哥哥的包容,不過是應楚奶奶要求而已。蕭雨瑟徹底茫然了,她真的一無所有了嗎?

  「楚白,去跟米埔掌櫃說,繼續供給蕭家糧店一個月的大米。以收購價賣之。」收購價是楚凌旭能給蕭雨瑟最大的讓步。

  「是。」不滿的瞪了蕭雨瑟一眼,楚白不甘願的應道。他要去跟老太太告密,蕭雨瑟又來糾纏他家主子了。

  「旭哥哥高抬貴手,雨瑟感激不盡。」事已至此,蕭雨瑟只能認命。

  「我能做的只能到這一步。雨瑟可回去告知蕭老爺,盡早準備下一季的收購。」水稻七八月就會收割,蕭家完全能夠解決以後的生計。

  「那雨瑟先行告辭了。」站起身,蕭雨瑟絕望的離去。旭哥哥的意思很清楚,楚家和蕭家不再有任何瓜葛。苦心經營了兩年的計劃,在她起異心那一刻,注定只會走向滅亡。

  蕭雨瑟一離開,整個包廂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看著沉默不語的薛幽染,楚凌旭的心有些忐忑:「你生氣了?」

  「思月,叫點心。今日楚公子請客,隨便吃。齊風也叫,必須叫。」薛幽染的聲音冷到極致,瞪著齊風命令道。

   點心?齊風很無語。他從不吃點心的。可是看著小郡主眼中的威脅,他不得不妥協。對著思月說道:「鹹。」

  「鹹的?沒問題。客悅樓有幾樣鹹的點心很不錯。我幫你點。」思月笑瞇瞇的說完,開始研究起菜牌來。

  「主子,我也想吃。」羨慕的看著思考中的思月,楚白巴巴的看向楚凌旭。

  「點吧!隨便吃。」不甚在意的點點頭,楚凌旭兩隻眼睛緊緊的鎖定薛幽染。果然,幽幽還是生氣了。深吸一口氣,楚凌旭好聲好氣的說道:「幽幽,雨瑟罪不至死。」

  「幽幽」二字一出,在場八隻眼睛齊齊望過來。

  「小姐?」思月震驚的看著薛幽染。楚公子叫的是自家郡主吧?什麼時候自家郡主和楚公子這麼熟了?

  怪不得小郡主逼著他吃點心,原來是吃醋了。還真是無聊!齊風偏過頭,看向窗外。

  「主子?」楚白剛剛想好的點心名字全都給忘了。我沒聽錯吧?剛剛不是還叫薛小姐嗎?主子和這位薛小姐真的有著不同尋常的關係?

  憨厚老實的楚石眼中閃過一絲疑惑。看了看自家主子,又看了看對面的薛小姐,得出一個結論:主子和這位薛小姐更般配。

  這下,丟人丟大了。楚凌旭的俊臉微紅,一臉緊張的等待薛幽染的回應。

  「你低價供給她大米,不就是養著整個蕭家?」薛幽染開口了,不過卻是憤怒的質問。

  「這是奶奶的意思。我是事後才得知此事的。」楚凌旭連忙給出解釋。只要幽幽肯開口就好。她說出來,他才能解釋給她聽。

  「現在楚奶奶已經收回命令了。」冷哼一聲,薛幽染鼓起臉。他就是捨不得蕭雨瑟吃苦!就是對蕭雨瑟有舊情!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9 17:47:14

第二十九章

  「幽幽,對事不對人。蕭家不能因為奶奶的一句話就關門。若是傳出去,對整個楚家都不好。」楚家財大氣粗,逼迫蕭家關門。這種流言蜚語一起,楚家的信譽會大受影響。

  「哼!你就是心疼蕭雨瑟。」楚呆子的解釋她接受,可是她就是心頭不快。

  「要不,楚家米埔也供給薛家一個月的大米?一文錢也不收?」聽到薛幽染賭氣的話,楚凌旭放下心來,笑著建議道。

  「嗟來之食!哼!」再次冷哼,薛幽染氣呼呼的別過頭去。

  楚凌旭一臉的忍俊不禁,這樣的幽幽好可愛!強忍下伸手去捏捏那鼓鼓的包子臉的衝動,楚凌旭溫和的繼續問道:「那你想要我如何做?」

  「六月十六的花燈節,你陪我去。」道出她原定的意圖,薛幽染嬌蠻的命令道。

  「那一日你可以出門?」楚凌旭疑惑的問道。雖然幽幽從未說過她的家世,但是單看她的吃穿用度,楚凌旭就知道薛幽染出身大富人家。上次幾位官家公子更是顯示了她的家世絕不簡單。

  「我找我家兄長大人幫忙。」薛幽染理所當然的說道。有狐狸兄長在,還怕出不了門?

  「小姐,思月還可以隨便點嗎?」雖然很不想打斷自家郡主和楚公子的談話,思月還是忍不住小小聲的問道。自家郡主似乎不生氣了,她還能繼續點嗎?

  「點,怎麼不點?想吃什麼就點什麼,楚公子請客。對了,記得多點幾份新出的點心。待會咱們給鄭姐姐送過去。」話是衝著思月說的,薛幽染的眼睛卻是看著楚凌旭的。誰讓楚呆子老是惹她生氣,今日她決定吃白食!

  「主子,我也可以隨便點嗎?」楚白湊過來不忘提醒自己的存在。

  「楚白是吧?你家主子沒有這麼小氣的。想吃什麼隨便點,跟我家思月一樣。不用客氣。」不待楚凌旭回答,薛幽染便開口說道。多點一份,楚呆子就損失一份。雖然她以前和楚白相處的不甚好,不過她在心中早已盡釋前嫌了。這一世,重新來過便是。

  「薛小姐,您真是大好人。」因為幾塊點心,薛幽染在楚白心中的地位直接上升到了一個高度。雖然還抵不上他家主子,卻也是旁人無法相提並論的。

  「這位不愛說話的大哥也一起點吧!不要銀子的哦!」前世,楚石是楚家唯一一個不會冷嘲熱諷給思月眼色看的下人,薛幽染曾經想過將楚石配給思月的。可惜楚石的命中之人早已出現在楚石的身邊很多年了。

  「楚石,有喜歡的就點。」看著耍性子的幽幽,楚凌旭的嘴角含起一抹微笑。若不是有旁人在,他真的很想抱一下這個嘟著嘴瞪著他的女子。心中明瞭幽幽不喜歡雨瑟是因他而起,楚凌旭心甘情願的縱容著她。

  愣了一下,楚石問道:「主子,可以帶走嗎?」

  「帶走?可以。楚石隨意就好。」有些意外楚石的要求,楚凌旭溫和的說道。

  帶走?聽著楚石報上的幾樣甜品點心名字,薛幽染笑的意味深長。她一直想不明白憨厚如楚石,是如何討得楚夢雯的歡心的。原來是這樣。即使沒有花言巧語,卻一直用行動表示著他的疼愛和在意嗎?

  半刻鐘後,小二端著幾盤點心敲門進來,告知剩下的點心都已經備好被送去了隔壁包廂。掌櫃的說隔壁包廂已經空了出來,幾位可以移步過去。這個「幾位」很有寓意,包廂內的幾人識相的走出包廂。

  「幽幽,這個點心不錯。嘗嘗?」拿起一塊點心遞給薛幽染,楚凌旭的語氣前所未有的溫柔。

  「楚呆子,別想拿一塊點心打發本小姐。」口中如是說著,薛幽染仍是伸手接過了點心。

  楚凌旭不說話,只是定定的看著薛幽染。

  「楚呆子,你看什麼看?美男計對本小姐沒用!」薛幽染破天荒的臉紅了,一句話脫口而出。說出來以後才發現自己簡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在下本來以為有用的。沒想到薛小姐看不上在下,唉!」楚凌旭的表情很是失望,眼中卻是止不住的笑意。

  「那是!本小姐告訴你,本小姐的眼光很高的。」高傲的昂起頭,薛幽染得意的嚷道。

  「嗯,看出來了。」言語不明的看著薛幽染,楚凌旭一本正經的說道。

  「你這是什麼表情?本小姐說的那個人可不是你。」被楚凌旭的鎮定刺激到,薛幽染口是心非的辯解道。

  「這個問題在下和薛幽染心知肚明即可。」拿起盤中的點心,楚凌旭慢條斯理的吃了起來。

  「楚呆子,你不要自我感覺太好!」眼中閃過一絲羞怒,薛幽染鐵了心來個打死也不承認。

  對上薛幽染,楚凌旭可從沒有佔過上風。此刻看著惱羞成怒的薛幽染,楚凌旭笑而不語。有些事情不是口上說說就作數的,心裡的感覺是騙不了人的。

  「你...不跟你說了。」發現處於劣勢的薛幽染輕歎一口氣,憤憤的吃起手中的點心來。

  「幽幽,我以後會避免和雨瑟見面。」楚凌旭忽然抬起頭,對薛幽染說道。

  「你和不和你的雨瑟見面,用不著和我說。」頭也不抬,薛幽染沒好氣的回道。雨瑟?到現在了還叫的這麼親熱。

  「只是想和你說一聲而已。雨...蕭姑娘的事只此一回,以後我再也不會理會。」似乎自言自語,眼睛卻緊緊的盯著低著頭的薛幽染。

  客悅樓的點心真的很好吃,薛幽染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心中那些微酸楚皆化為甜甜的暖流,蔓延至心底最深處。

  「幽幽?」不確定幽幽是否還在生氣,楚凌旭的心高高懸起。他不善討姑娘家歡心,也從未哄過姑娘家。幽幽,是第一個他真心想要哄著的女子。

  「楚呆子,別以為今日的事就這樣算了。點心還是要記在你的賬上的。對了,我還要打包,感謝鄭姐姐上次幫我解圍。」心中已不再計較之前的事,薛幽染故作刁蠻的說道。

  「解圍?」楚凌旭驚訝的問道。之前幽幽說送點心,他並未多想。解圍一說從何而來?

  「對啊,解圍。楚呆子,你都不知道那個季茹雅有多過分。每次遇到我都冷嘲熱諷,生怕我搶了她的風頭。雖然本小姐確實比她討人喜歡,可是她也不能這樣針對我啊!她就是嫉妒...」說起季茹雅,薛幽染憤憤不平。不就是想當太子妃嘛!如今的她才不稀罕!

  「咳咳...」楚凌旭一口茶水嗆住。幽幽還真是自信!哪有自己誇自己討人喜歡的?雖然她確實很討人喜歡。

  「楚呆子,你笨死了。連個茶都不會喝。」薛幽染只當楚凌旭不小心。一邊埋怨,一邊站起身為楚凌旭拍背。

  「多謝。」緩過氣來,楚凌旭正色道謝。

  收起放在楚凌旭背上的手,站在楚凌旭身邊的薛幽染忽然驚訝的喊道:「楚呆子,玉娃娃耶!」

  楚凌旭坐著,薛幽染站著。因為咳嗽,楚凌旭的頭低下,脖子上的紅線顯而易見,玉娃娃也隨著抖動露了出來。被薛幽染這一喊,楚凌旭臉一熱,倍感不自在。身子動了動,欲躲過薛幽染的視線。

  看到楚凌旭的反應,薛幽染難得好心的放過他。若是楚呆子惱羞成怒不理她了,她可就得不償失了。不能為了一時的逗弄,失去了以後的樂子。於是,薛幽染走回自己的位置。正襟危坐,一幅什麼也沒發生過的樣子。

  幽幽不再問及玉娃娃的事,楚凌旭心中長舒了一口氣。自拿到玉娃娃那日,楚凌旭就一直貼身戴著,從不曾取下。剛剛他真的很怕幽幽會繼續追問。

  「幽幽,既然那位鄭小姐幫你解了圍,點心自是一定要送上的。至於那位季小姐,幽幽還是避開為妙。」想著薛幽染之前的話,楚凌旭不放心的叮囑道。

  「為何要躲開?我又不怕她。」聽聞楚凌旭這般說,薛幽染昂起臉不服氣的說道。

  「你的性子太傲,容易得罪人。那位季小姐怕是不好相處之人。若是要你和她做朋友,定是不可能。既然這樣,躲開便是。沒有必要惹上不該有的麻煩,於你沒有好處。」不指望幽幽會服軟,楚凌旭耐心的解釋道。

  「知道了啦!以後見到她,我就視而不見,只當她不存在。」知道楚呆子是關心她,薛幽染笑著說道。她本來就沒把季茹雅放在眼裡,不理她不就行了?

  「視而不見?幽幽,你是想氣死那位季小姐?若是那位季小姐主動開口,你也不理?」沒料到薛幽染這般回答,楚凌旭好笑的問道。視而不見可是比直接對上更加傷人自尊的。

  「呃...好像真的會把季茹雅氣死哦!」想想季茹雅對她咆哮卻始終得不到她回應時可能會有的反應,薛幽染撲哧笑出聲來。向來自恃美貌賢淑的季大小姐肯定會氣得跳腳。

  「所以,視而不見並非良策。饒而行之,才是上策。」沒有相見,自然不會產生衝突。沒有衝突,也就不會得罪人。沒有得罪,定然招不來仇人。楚凌旭自知他無法插足薛幽染的生活,卻希望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幫薛幽染避免所有的潛在麻煩。

  「好吧,聽你的。以後見到她,我就繞道。可是有些人日日都要見面,怎麼辦?」細細想來,楚凌旭說的很對。前世的季茹雅雖然最後沒有成為皇后,卻也被封為了貴妃,比薛心藍的藍妃還要尊貴。得罪她,沒什麼好處。

  「日日見面?幽幽的家人?」知道了那人與幽幽的關係,才能想出應對之策。

  「嗯。二娘的女兒,柔弱而惹人憐。」真的很不想誇獎薛心藍,薛幽染卻不得不承認所有人心中都是這般看待薛心藍的。

  敏感的看出幽幽眼中的疲倦,楚凌旭伸出手覆上幽幽的手,輕輕的說道:「既然柔弱,那就任她柔弱到底。至於惹人憐,見仁見智而已。只要不正面對上,出其不意乃奇招。」

  「不正面對上?暗地使壞?」盯著那只覆住自己手的大手,薛幽染焦躁的心瞬間安定了下來。

  「我可什麼也沒說。」將幽幽的手抓起來握住,楚凌旭風淡雲輕的說道。他可是正當商人,從來不使暗招的。

  「哼!明明就是這個意思。」不滿的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薛幽染斜睨一臉正派的楚凌旭。

  「幽幽自己揣摩即可。」不準備就此放過手中的柔荑,楚凌旭淡笑著看著薛幽染。幽幽處在大戶人家,沒有心機將會寸步難行。

  「楚呆子,你不會覺得我很壞嗎?柔弱惹人憐的女子,大家都會更加喜歡她吧!」見掙脫不了,薛幽染不再做無用功。任楚凌旭抓住她的手,有些遲疑的問道。

  「不知道幽幽口中的柔弱惹人憐是何種定義。喜歡?因人而異。」手中柔荑的觸感慢慢的纏繞住他的心,楚凌旭淡淡的說道。既然心中認定了幽幽,別的女子是否柔弱,是否惹人憐,於他何干?

  「楚呆子!」沉默良久,薛幽染忽然開口喊道。

  「嗯?」以為幽幽還有問題要問,楚凌旭疑惑的看向薛幽染。

  「沒事,就是喊喊你而已。」得到楚凌旭的回應,薛幽染笑得好不得意。她一直想不明白明明前世的她那麼對不起夫君,為何夫君還是在她死後的那三年傷心絕望。就在剛剛的某一個霎那,她忽然明白了。因為夫君的心中早已認定了她。因為愛,所以原諒前世的她做出的種種壞事。因為愛,所以縱容她耍性子欺負蕭雨瑟。因為愛,所以違背原則的為她支暗招對付薛心藍...

  「你啊...」捏了捏手中的柔荑,楚凌旭的眼中滿是寵溺。他也不知為何會喜歡上這個女子。明知她不是溫柔單純的女子,心卻不知何時遺落在了她的身上。待他發覺時,早已無法收回,也不願收回。若是她,他甘心沉淪。

  從未見過這般寵溺她的楚凌旭,薛幽染的心在這一刻徹底被眼前這個男子俘獲。再也不受過去的影響,前世的種種似乎離她遠去。佔據她整顆心的只是今世這個拿她無可奈何的楚呆子而已。

  當日,薛幽染離去前不忘提醒楚呆子別忘了六月十六之約。然後便提著打包好的點心,興致高昂的帶著思月和齊風向刑部尚書家走去。

  「小姐,咱們這是要去鄭府?」自家郡主上次回來的時候有提過鄭家小姐幫她解圍,思月心知自家郡主不願欠人人情。

  「嗯。鄭姐姐人不錯。」薛幽染的心情甚好,回應道。

  「是。」自家郡主沒有幾個閨蜜。若是能與鄭家小姐交好,不失為一件好事。

  「小郡主?好巧,咱們又見面了。」莫辰遠意外的看著出現在大街上的薛幽染。薛王府的小郡主是可以隨便出府的嗎?

  莫辰遠?還真是倒霉。怎麼遇上他了?薛幽染的第一反應是躲開,眼下的情形卻容不得她躲開。頓了一下,薛幽染無奈的點點頭:「小侯爺。」

  「小郡主這是意欲前往何處?」不是沒有看出薛幽染的不情願,可是他卻莫名的不想她避他如虎。從沒有哪個女子見到他會這般不耐煩,薛幽染是特例。

  「鄭府。」不想多說,薛幽染敷衍道。這個小侯爺還真是麻煩,幹嘛關心她前往何處?她和秦詩依本來就已經是水火不相容了。再加一個莫辰遠,薛幽染可以想見秦詩依下次見到她時的勃然大怒了。

  「刑部尚書府上嗎?在下正好準備去找尚書家的公鄭子。不如一同前去?」不打算就此放薛幽染離去,莫辰遠彬彬有禮的提出建議。

  薛幽染盯著莫辰遠那張淡淡笑著的諦仙美人臉,心中默念:伸手不打笑臉,而且還是一張美人臉。可是為何她感覺眼前的諦仙其實不是諦仙,反而透著邪魅的感覺呢?

  「小郡主?」見薛幽染不說話,莫辰遠靠近一步喊道。

  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兩步,薛幽染一臉錯愕的看著莫辰遠。這位小侯爺有些失禮了。薛幽染當下立即決定下次見到楚呆子的時候,一定要問問對付不想見到的登徒子,該如何解決。

  對,登徒子。因為莫辰遠的忽然靠近,薛幽染直接給他定了罪。她當然不會真的認為這位小侯爺對她有企圖,但是她能感覺到這位小侯爺對她很感興趣。而這個興趣,很大的可能是因為秦澤逸。

  她從不敢小看秦澤逸,更不敢小瞧莫辰遠。他們都是她不敢輕易招惹的對象。即使多活了一世,她也不認為她的那點小手段能瞞過他們二人的眼睛。眼下,楚呆子不在身邊,兄長大人又遠水救不了近火,薛幽染有種迫切的危機感。

  「郡主。」就在薛幽染思慮該如何應對的時刻,齊風忽然出聲。冷冷的聲音,不容忽視的存在,讓薛幽染冷靜了下來。

  「聽憑小侯爺安排。」大家閨秀的禮儀十分到位,薛幽染鎮定的回道。她怎麼忘了自家兄長大人特地派過來的齊風正跟在身後?身為薛王府的小郡主,前世的薛幽染居然從未見過齊風。那麼只有一個解釋:齊風並非明面上的侍衛。兄長大人的寶貝?呵...暗衛吧!她不說,不代表她想不到。只有暗衛才敢在這個時刻開口提醒著他的存在。更何況齊風非但從不多言,更是能不開口就不開口。

  「小郡主,請!」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齊風,莫辰遠讓開前方的路。

  走就走,不就是一起去個鄭府嘛!大不了跟秦詩依再次槓上。抱著視死如歸的心情,薛幽染抬腳走在了前面。

  思月隨即立刻跟上。太子殿下讓她感覺威嚴,這位小侯爺讓她感覺強勢。這二人的身份、地位、權勢,都是小郡主不能與之抗衡的對象。

  無視莫辰遠的注視,齊風再次恢復沉默。他的使命是守護小郡主。這位小侯爺是個危險人物,小郡主敵不過。看來,是時候該稟告給小王爺了。

  暗衛嗎?薛王府還真是將薛幽染保護的很好,居然將暗衛放在了明面上。莫辰遠眼中精光一閃,追上薛幽染,與其並肩而走。

  「小郡主手中拿的是點心?」莫辰遠純粹是沒話找話說。

  「嗯。」被點名,薛幽染不得不回答。這位小侯爺到底想幹什麼?一起走就一起走,還套近乎?

  「客悅樓的點心嗎?」不是沒有看出薛幽染不想和他說話,莫辰遠卻不甚在意。他只是想弄清楚這個小郡主究竟是何種女子而已。

  「嗯。」少說少錯。薛幽染不準備過多的洩漏自己的不耐煩。一個秦澤逸已經很難應付了。再來一個莫辰遠?薛幽染不喜歡突生的變故。

  「幽染,怎麼說咱們小時候也在一起玩過。雖說那時在下喜歡和你爭搶你的太子哥哥,你也不用記仇到現在吧?」搬出秦澤逸,莫辰遠開始試探薛幽染。

  「小侯爺想多了。小時候的事情,本郡主早已不記得了。」那些往事不過是前世的回憶,與現在的她無關。只是這位小侯爺,怎麼突然改口喊她「幽染」了?薛幽染感覺事情越來越不妙。連忙自稱「本郡主」,彰顯出她以往的刁蠻。

  「既然這樣,那我們重新認識一下如何?拋卻以往的不愉快,好好相處。」莫辰遠的表情忽然變得極為誠懇,目不轉睛的看著薛幽染。

  和你相處?秦詩依會將她大卸八塊的!薛幽染生生打了一個冷顫。這位小侯爺到底意欲何為?

  「難道幽染口是心非?其實幽染心中還是記恨著小時候...」莫辰遠再次提起那些往事。

  「本郡主答應你了。」高傲的說完,薛幽染繼續往前走去。不是說莫小侯爺最討厭五公主的刁蠻任性,才會避而遠之的嗎?她可是和五公主一樣的惡名的。

  故作刁蠻嗎?薛幽染,你以為瞞過了太子表哥,就可以瞞過所有人嗎?若是想裝,就應該時刻不忘刁蠻才是。想起皇后寢宮外,薛幽染對秦詩依的忍讓。莫辰遠的心中清明一片。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9 17:47:27

第三十章

  「鄭姐姐,客悅樓的點心哦!」隨著鄭府的下人來到鄭倩的閨房,薛幽染高聲喊道。

  「幽染?還真是你。我還以為聽錯了呢!」鄭倩驚訝的看著出現在鄭府的薛幽染。她一直以為薛幽染會派下人去客悅樓買好點心送來,卻沒想到薛幽染會親自送來。

  「怎麼可能聽錯?我說過會用客悅樓的點心答謝鄭姐姐的啊!」薛幽染巧笑顏兮道。

  「姐姐以為幽染會派人送過來的。哪想到幽染竟然大駕光臨了。」接過薛幽染手中的點心,鄭倩道出心中的疑惑。

  「派人來多沒誠意啊!點心很好吃,鄭姐姐試試?」隨意的找個位置坐下來,薛幽染建議道。客悅樓的點心,挑剔如她也吃上癮了,更何況旁人?她敢肯定鄭倩會喜歡這些點心。

  拿起一塊點心輕輕的咬了一小口,細細品味以後,鄭倩看向薛幽染:「很好吃,多謝幽染!」

  「鄭姐姐喜歡就好,不必客氣。」聽到鄭倩說點心好吃,薛幽染仿若得到天大的誇獎。這樣一來,上次欠的人情也算還了。

  莫辰遠確實是來找鄭凱的。現今皇位之爭逐漸浮出水面,眾位皇子都開始籠絡人心。姑母選擇在這個時刻將他們一家召回宣城,就是為了想侯府能夠助太子表哥一臂之力。權位之爭,太子表哥必須要有更多的助力。而薛奇文他們這一群自小一塊長大的兄弟自然是最好拉攏的對象。

  「小侯爺放心。爺的意思我們幾個都心中有數。兄弟不是白叫的。」早就知道會有這一日的到來,鄭凱毫不遲疑的明言承諾。

  「太子表哥說鄭公子幾人只需在下來通知一聲即可。在下原本是不相信的。沒想到...看來,是在下小人之心了。」不同於太子表哥,他這個遠離宣城十年的小侯爺與這些官家之子其實並不相熟。

  「小侯爺這般深思熟慮,不過是小心謹慎而已。」場面話誰都會說,鄭凱客套道。這個敏感時刻,誰都不可信。若不是他們幾人與太子自小一塊長大,情誼非同一般。他們幾人也不可能這麼早就表態,趟進渾水中去。

  「太子表哥說了,各位長輩的意願不在他的把握之中。他只是事先和幾位公子通個氣而已。若是一定要站在敵對一方,與幾位公子的兄弟情誼他仍會銘記在心。」莫辰遠的話滴水不漏。不過少少幾句,便將秦澤逸對鄭凱幾人的重視表達的淋漓盡致。

  「爺的情誼我們幾個也銘記在心,從不曾忘記。家父那邊,我會盡力爭取。其他幾人,想必也定會如此。小侯爺可轉告爺,不必太過擔心。」幾家的長輩都是冷眼旁觀他們幾人和太子殿下越走越近,何嘗不是一種表態?

  「那就有勞鄭公子了。不瞞鄭公子,除了薛小王爺,在下也已經前去拜訪過其他幾位公子了。得到的回答與鄭公子此刻的反應一模一樣。說實話,在下有些驚訝,卻也為太子表哥能得到幾位公子的支持而高興。小王爺那,不去也知道答案,不過還是應當前去告知一下的。」經營了這麼多年,莫辰遠自然不會懷疑太子表哥和這幾位的感情。只是,涉及權位之爭,還是必須要確定一下的。

  「小侯爺可否稍等片刻?幽染妹妹正在府上和家妹小聚。天色已晚,待會在下會送幽染妹妹回府。不妨一道走?」爺經常和他們幾人提及這位玲瓏剔透的莫小侯爺,用意顯而易見。現在讓小侯爺前來通知他們幾人,無非是想讓他們多多相處。既然如此,他們自然也不會辜負爺的希望。

  「鄭公子不用多走一趟的。在下護送幽染回去即可。」聽到鄭凱的話,莫辰遠直接回答。

  「幽染?」有些意外這位小侯爺的稱呼,鄭凱疑惑不已。幽染妹妹和這位小侯爺很熟嗎?

  「托太子表哥的福,在下和幽染小時候便相識。」莫辰遠笑著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既然如此,那就有勞...」爺和幽染自小經常在一起玩的事他們幾個都知道,鄭凱並不準備多問。

  「鄭大哥,送我回府。」剛走到門外就聽到莫辰遠的話,薛幽染連忙出聲打斷鄭凱的話。

  「幽染妹妹,小侯爺要去找奇文。正好可以同幽染妹妹一起回府。」見到薛幽染,鄭凱臉上的笑容擴大。

  「鄭大哥,你說話不算話。」瞪著鄭凱,薛幽染譴責道。

  「鄭大哥什麼時候說話不算話了?」鄭凱倍感冤枉。不就是不送她回府嗎?怎麼這麼大的罪壓下來?

  「上次在客悅樓,是誰說只待本郡主的口信就過府的?現在不過是送本郡主回府,鄭大哥竟然推三阻四?思月,馬上傳口信給趙公子和周公子。就說本郡主現在在刑部尚書府上,等著他們二人來送本郡主回府。」堅決不和莫辰遠單獨相處,薛幽染吩咐身後的思月。

  「是...」雖然心下疑惑不解,思月仍是立刻領命。

  「等等。我送幽染妹妹回府就是。」出聲攔住思月,鄭凱急道。要是真的讓趙瑞和周征兩個小子過來了,他以後還怎麼見人?在他家,還讓別的兄弟過來送人?

  「不勞鄭大哥大駕。本郡主等趙大哥和周大哥來便是。」冷哼一聲,薛幽染誓將刁蠻進行到底。小侯爺在旁邊看著,只能委屈鄭大哥了。

  「哎喲,我的郡主殿下啊!小的任憑您差遣還不行嗎?您就不要另找他人護送您回府了。先不說趙瑞和周征兩個小子會怎麼嘲笑小的。若是被奇文和爺知道了,小的以死謝罪都沒用的。您就給小的一個表現的機會吧?」幽染妹妹的性子他們幾個都極為熟悉,現下怕是生氣了。鄭凱連忙拿出他們幾個早就摸索出來的法子:哄!

  「幽染,看在我家哥哥這麼誠懇的份上,你就大發慈悲,讓哥哥護送你一回吧!」跟在後面的鄭倩樂不可支的說道。哥哥幾人每次對上幽染,都會大失形象。不僅是看在太子殿下和薛小王爺的面子上,更是因為他們幾個都是真心將幽染當成了自家妹妹一般疼愛。起初的時候,她不是不嫉妒的。明明是自家哥哥,卻想盡法子的哄著別人家的妹妹。後來她才漸漸發現,只有幽染的性子才能讓自家哥哥這般表現。久而久之,鄭倩也就習慣了。看著自家哥哥出醜,也算是難得的一種樂趣了。

  最終,還是由鄭凱送薛幽染回府的。一路上,莫辰遠一掃來時的熱絡,謹守君子之禮,沉默的聽著鄭凱和薛幽染的鬥嘴。只有被問及時,才會開口說上一兩句話。他們之間的默契早已隔開了旁人,他心生羨慕,卻也無法插足。

  看到莫辰遠的表現,薛幽染心中的大石暫且放下。若是可以,她真的不想和莫辰遠接觸。也不知道自家兄長對上莫辰遠,會有幾分勝算。但願自家兄長能棋高一籌。

  「辰遠?你怎麼來了?」看到莫辰遠和幽染一起出現在薛王府,薛奇文有些詫異。幽染前幾日才和他說要避開辰遠,現今怎麼會跟他一起回來?

  「奇文,幽染妹妹已經送回來了,我就先回家了。小侯爺說找你有事,所以才會一起過來的。」這麼多年的兄弟,鄭凱對薛奇文的忽略並不在意。短短幾句話,先解釋了自己為何會出現在薛王府,順便提及了莫辰遠一起出現的緣由。

  「嗯,找時間再聚。」對於鄭凱,薛奇文沒有過多的客套。不甚在意的點點頭,打發鄭凱。

  「幽染妹妹,我先走咯!下次再去咱家找你鄭姐姐玩。」鄭凱說完便揮揮手,轉身離去。

  「鄭大哥,多謝你送我回府。下次讓我哥請你大吃一頓以表謝意。」薛幽染衝著鄭凱的背影喊道。這幾個哥哥對她的好,她都記在心裡的。

  「奇文,聽到沒?你欠我一頓飯,記得補上。」回過頭看了薛奇文一眼,鄭凱笑的好不得意。

  「補什麼補?送我家幽染回府不是你這個做哥哥的份內之事?我家幽染感謝你是因為我家幽染識大體,你還真的賴上了?趕快走吧!」沒好氣的趕走鄭凱,薛奇文絲毫不感覺愧疚。

  「哥,我先回去休息了。你和小侯爺慢聊。」對莫辰遠行了一個禮,薛幽染帶著思月和齊風回自己的郡主閣。

  「辰遠,你過來所為何事?」放任幽染離去,薛奇文轉頭看向莫辰遠。

  「是太子表哥的事...」收回視線,莫辰遠不再思慮薛幽染的事,開始娓娓道來。

  「澤逸是自家兄弟,該幫的我們自然義不容辭。辰遠大可放心。」聽完莫辰遠的轉告,薛奇文當下表態道。他們幾人和太子早已站在同一條船上,當然沒有中途跳船的打算。太子的雄韜偉略之於整個宣國,實屬難得。他們幾人都會鼎力相助的。

  「有奇文這句話,太子表哥就真的放心了。我會如實回稟太子表哥的。天色已晚,就此告辭。」說完事,莫辰遠準備離開。他和奇文相對其他幾人更為熟悉一些,卻也沒到可以推心置腹、隨意閒聊的地步。他們幾人肝膽相照的那份情誼,莫辰遠自認無法比擬。

  「辰遠...」薛奇文忽然開口叫住莫辰遠,臉上閃過一絲猶豫。

  「奇文有話但說無妨。」雖然不知薛奇文意欲說什麼,莫辰遠還是停了下來。

  「辰遠,我家幽染小孩子脾氣,甚是不懂事。若是有得罪之處,還請你多多包涵。」莫辰遠看著幽染離去背影時的若有所思讓他心驚。薛奇文斟酌再三,還是出聲說道。

  「奇文何出此言?幽染很好,真的。」頓了一下,莫辰遠的臉上浮現往常的笑容。他對薛幽染沒有企圖,也沒有惡意。不過是好奇,僅此而已。

  「雖然這話輪不到我來說,但是幽染和太子殿下的關係,你和五公主的關係…都需要縷清。還是不要再生枝節為好。」為了自家幽染,薛奇文忍不住提醒道。

  聽到莫辰遠的回答,薛奇文感慨不已:幽染好不好,不應該由你來評價。你所需要的是好好輔佐太子殿下,隨便解決五公主的糾纏。幽染和五公主本就不和,經不起你這麼鬧騰的。還有太子殿下,你的另眼相待只會給幽染帶來無盡的麻煩。現在只能祈禱太子殿下還未發覺你對幽染的異常。否則,吃虧的可是他家幽染啊!

  「我明白。」莫辰遠臉上的笑容僵了僵,隨後點頭道。他自然知道幽染和太子表哥的事情,他沒準備牽扯其中。至於那秦詩依,與他無關。

  「那我就放心了。」知道莫辰遠對幽染算不上喜歡,頂多是發現幽染與傳言中的不同,覺得新奇罷了。薛奇文只希望經過此次提醒能讓莫辰遠不要再關注幽染的舉動,回歸各自的位置上。這樣,對他,對幽染,都好。

  當夜,薛奇文的小院閃過一道黑影。看著神出鬼沒的齊風,薛奇文沒有絲毫的驚訝。若是齊風連這點本事都沒有,怎能成為薛王府的暗衛首領?

  「齊風,有何異處?」知道齊風前來定是有要事,薛奇文的神色凝重起來。

  「莫辰遠,威脅。秦澤逸,危險。」齊風的眼中冷冽如冰。這二人對小郡主來說,都是鬥不過的麻煩人物。

  「嗯。還有呢?幽染出門去見了誰?」見齊風沒有再開口的打算,薛奇文不得不自己問。他不信幽染出門只是出去玩。三番兩次的出府玩?似乎有些異常。上次在客悅樓,幽染出去的那一段時間到底是去做了什麼。他不得而知,卻隱約能夠確定與某人有關。

  楚凌旭?那個人他看不透。但是直覺告訴他,楚凌旭之於小郡主沒有任何危險。這是小郡主的秘密,齊風不準備透露。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9 17:49:12

第三十一章

  「齊風,你才跟著幽染多久?這麼快就視她為主了?」似笑非笑的看著齊風,薛奇文大歎一不小心竟然不幸的損失了一員大將。他原本只是想讓齊風跟在幽染身邊一段時日就回暗衛營的,沒想到...但凡被幽染挖走的人,絕不可能再被送回來的。唉,大意了...

  沒有回答小王爺的話,黑影一閃,齊風消失在薛奇文的視線中。小郡主說他是郡主閣的人,那他就是郡主閣的人。有生以來第一次有人跟他說,他容不得別人欺負。自那一日起,他的心中便認定了小郡主這個主子。當之前的不情願變為使命的那一刻,他已不可能再回暗衛營。除非小郡主不要他了,趕他走...

  這個齊風,還真是不討人喜歡。薛奇文無奈的笑笑,心中卻沒有惱怒。齊風本就不是會阿諛奉承,點頭哈腰的勢力之人。若不是齊風的軟硬不吃,他也不可能選擇齊風去到幽染的身邊。既然齊風不說,代表那人對幽染沒有威脅。能得到齊風認可的人不多,那人的本事還真不小。有時間,他一定要去會會那個人!

  六月十六,薛幽染一大清早便直奔薛奇文的小院。

  「哥,我有事要跟你說。」推開門,薛幽染直接闖進薛奇文的書房。

  「有什麼事這麼急沖沖的?說來聽聽。」挑起眉,薛奇文做出一幅洗耳恭聽的模樣。

  「哥,今夜宣城有花燈展。我想出去看花燈。」薛幽染一臉討好的看著薛奇文。

  「想看花燈?簡單啊!待會哥讓青落出去給你買幾個。」從容不迫的看著薛幽染,薛奇文萬事好商量。這幾日,幽染一直安分守己的呆在府上。他還以為她收了心,準備全力應付太子殿下了。原來她打的卻是今夜出門的主意。

  「不要。我要自己出去看。」她不出去怎麼見楚呆子?有本事哥哥讓青落把楚呆子也買回來。就怕他買不起。

  「在家裡看不也一樣?外面人多,擠著你來可怎麼辦?」薛奇文一幅好哥哥的模樣,關懷的看著薛幽染。出府?怕是為了那個人吧!

  「不要。我就要出去。」不答應,我就跟你耍賴。

  「幽染,你多大了還這麼任性。」見幽染不聽勸說,薛奇文輕聲斥責道。

  「你是我哥,還不准我跟你任性?換了旁人,本郡主還不屑搭理他們呢!」薛幽染看著薛奇文的眼神彷彿薛奇文身在福中不知福一般。

  「呵...那我是不是該去廟裡燒柱高香感謝菩薩保佑?」看著自家妹妹高傲的樣子,薛奇文順著她的話好笑的說道。

  「燒香就不必了。本郡主允許你今夜護送本郡主出門。」薛幽染一臉「我給了你天大恩惠」的表情,甚是可愛。

  「承蒙郡主看得起小的。小的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幽染還玩上癮了,薛奇文條件反射的回答道。平日裡只要幽染跟他們幾人擺起郡主架子,他們都會讓著她、順著她...

  「既然如此,晚膳後一同出府,不得失約。」薛幽染說完就跑,不給薛奇文任何反悔的機會。

  待薛奇文想明白自己剛剛應下了什麼的時候,哭笑不得。這個幽染,平時他們在一起鬧習慣了,哪次將話中的深意當真了?沒想到他今日居然大意的被自家那個傻妹妹給套住了。

  薛幽染從沒想過今夜她能單獨出府。拉上薛奇文,卻是最好的擋箭牌和保障。有小王爺開路,她這個小郡主還怕啥?父王和母妃定是不會生氣的。而且,她也希望能夠借此機會讓自家兄長大人和楚呆子好好認識一番。若是他們二人能結為知己,自然是再好不過。

  「楚公子?好巧哦!」東拐西拐的來到相約的地點,薛幽染故作驚訝的喊道。

  「薛公子,薛小姐。」幽幽說找她家兄長大人幫忙的時候,楚凌旭就猜到會有這麼一個結果。沒想到,還真是這樣。

  「楚當家,還真是巧。」怪不得幽染生拉活拽的把他往這條路上拖,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不就是想讓他開口邀楚凌旭一同賞花燈嗎?他還就不開口了。看幽染怎麼辦?

  「哥。」扯扯薛奇文的袖子,薛幽染不滿的喊道。都到這了,還擺什麼譜?

  「薛公子和薛小姐也準備去賞花燈嗎?不妨一起?」看著幽幽臉上的不滿,楚凌旭先開了口。雖然不知薛公子打的是什麼主意,不過楚凌旭能看出他並沒有生幽幽的氣。

  「既然楚當家相邀,那就一起吧!」幽染啊,哥哥這也是為你好。你是姑娘家,哪能讓咱們先開口?

  見自家哥哥沒有為難楚呆子,直接應了下來。薛幽染隨即明白自家哥哥心中的那點小九九,笑而不語的看著楚凌旭。自家哥哥不會知道,對付楚呆子,誰先開口並不重要,關鍵是誰先佔了他的心。一旦得到他的心,那個女子絕對會是這個世上最幸福的女子。

  楚凌旭今夜是一個人出來的,薛幽染和薛奇文也沒有帶下人隨行。一行三人慢慢的走在花市中,倒也頗有一番韻味。原本只是無意的閒聊,卻意外的相談甚歡。不一會兒,薛奇文和楚凌旭之間的陌生感便轉為熟稔。

  看著身旁兩個出色的男子自顧自的說著話,完全不給她插嘴的機會。薛幽染卻沒有任何意見,心裡反而雀躍不已。能與楚呆子單獨相處自是好事,可是她更想看到楚呆子和自家兄長和平共處。

  花燈節,她本就沒有存著和楚呆子單獨相會的心思。這只是她為楚呆子和自家兄長提供的一個結識的良機而已。她一直很懊悔因為她,讓前世的自家兄長和楚凌旭結下了無法解開的怨仇。所以她才想趁此機會將自家兄長拉出來。

  一刻鐘後,薛奇文藉故離開,只留薛幽染和楚凌旭閒逛。幽染今夜的表現不錯,楚凌旭也確實不失為一個人才。薛奇文識相的走開了。既然幽染喜歡,順著她的心意又何妨?

  「薛幽染!你怎麼會在這?」薛幽染和楚凌旭正隨意的走著,前方忽然爆出一道尖銳的女聲。

  秦詩依?薛幽染忽然有種極為不好的預感。順著喊聲望過去,果然,秦澤逸和莫辰遠正一左一右的站在秦詩依的身旁。還真是冤家路窄,這樣也能被他們撞上。

  「薛幽染,你不是喜歡我哥的嗎?怎麼跟別的男人在這幽會?」秦詩依萬般譴責的看著薛幽染。她竟然敢紅杏出牆?還真是反了天了!

  楚凌旭聞言皺起眉頭,瞥了秦詩依一眼。這位小姐態度惡劣,說話也很不看場合。幽幽喜歡她哥?這是什麼意思?跟別的男人幽會?這種話是有教養的大家小姐該說的嗎?

  「五小姐,這事怕是與你沒有關係吧!」秦詩依的話惹的薛幽染極為惱怒,一句話衝口而出。若是楚呆子想多了,她定是饒不過秦詩依。

  「沒有關係?那你敢不敢這樣跟我哥說?」拉過身旁臉色陰沉的秦澤逸,秦詩依得意洋洋的喊道。

  秦澤逸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難看。幽染和楚凌旭單獨出現在大街上?這是怎麼回事?他承認他確實意圖將幽染下嫁到楚家。可是看著眼前這幅刺眼的畫面,他的心中無端端的生起了滔天怒火。這段時日,幽染對他不再是之前的情意綿綿。反而是冷淡而疏遠,恭敬有禮的隔開了他的那些虛情假意。淡淡的相處讓他新奇不已,也意外的漸漸適應了這種仿若相濡以沫的細水流長。父皇和母后也是這般相處的。不會溢出過多的無用情感,而是安然無事的融洽相處。

  後來,辰遠的話提醒了他,讓他重新看清了幽染的真面目。原來不知何時,她對他的情意,早已不復存在。秦澤逸本以為他會高興的。甩掉了薛幽染這個麻煩,他可以肆意妄為的娶任何他喜歡的女子。可是在發覺幽染已經不再愛他的那一刻,他的心狠狠的疼了。那種失落是他始料未及的。而此刻,真正看到幽染巧笑顏兮的跟別的男子站在一起,他無法接受。他不許,絕不允許幽染的笑容給別的男子。明明那是他曾經的專屬所有...

  「澤逸?你們也來看花燈?還真是好巧!大家這樣也能碰上。」薛奇文不知從哪冒了出來,將手中的花燈遞給薛幽染。

  「奇文,你帶幽染出來的?」見到薛奇文,秦澤逸陰沉的臉色有些緩和,卻仍是十分之難看。儘管如此,一想到剛剛薛幽染和楚凌旭站在一起的畫面,他就極為不悅。

  「是啊!你知道幽染的性子。她吵著鬧著要我帶她出來看花燈。沒法子,我就帶她出來了。這不,剛剛又嚷著看上這個花燈了。我不得不去給她買。否則,她還不鬧翻天?」一本正經的扯著謊話,薛奇文定然要護住自家妹妹。澤逸不是不喜歡幽染嗎?此刻的憤怒表現令他費解。不過是看到幽染和別的男子站在一起而已,何必一幅心愛之人紅杏出牆的模樣?莫非、難道?薛奇文的腦中閃過一絲此前絕不可能、此時卻理所當然的念頭。澤逸的心中也是有幽染的嗎?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9 17:49:23

第三十二章

  「那楚當家?」有些懷疑的看著楚凌旭,秦澤逸的話中帶著風雨欲來的危險。其實他的心中也是矛盾不已:不是早就打算將幽染下嫁楚家的嗎?現在事情順著他的預想發展了,他怎麼又不情願了呢?

  「和你們一樣,偶遇而已。」感覺到秦澤逸的質疑,薛奇文尤其鎮定。他只想過澤逸發覺幽染變心之後,會容不得他的太子之尊被觸犯而被激起征服欲。卻從未想過若澤逸真的喜歡幽染,該怎麼辦?眼下,麻煩真的來了。澤逸究竟喜不喜歡幽染暫且不論,面前的澤逸怒火中燒卻是事實。幽染和楚凌旭,幽染和澤逸,真的是難解的難題!

  「是這樣嗎?那還真是巧。」看著不發一語的薛幽染,秦澤逸最後一個「巧」字語氣特別的重。

  「嗯,很巧。既然這麼巧,不如大家一起逛吧!今晚的花燈很漂亮呢!」故作沒有聽出秦澤逸話中的深意,薛奇文笑著建議道。局勢太過緊張,必須緩和才行。事情一旦說開,於誰都沒有好處。他摸不透秦澤逸的心思,這般反反覆覆之於幽染,實在不公平。想到這,薛奇文更加堅定了站在自家妹妹這一邊的決心。

  自始至終,薛幽染都沒有開口。這種情形下她說什麼都不對,還不如讓自家兄長出面解決所有的事。面上若無其事,心下卻是千回百轉:她還是冒進了。這段日子的順風順水,讓她誤以為老天會一直眷顧她。事實證明,這位以後的真龍天子才是上天的寵兒。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自家狐狸兄長及時出現了。

  「一起?我們是何種身份,他又是何種身份?某人願意自降身份和區區平民站在一起,本小姐可不會。」好不容易逮住機會可以打壓薛幽染,秦詩依自是不會放過。不管是不是幽會,薛幽染和別的男子單獨走在一起是事實。這樣的她,憑什麼嫁給太子哥哥做宣國的太子妃?

  楚凌旭的心一滯。身份差別嗎?早就知道幽幽必是官家小姐,心中早已做好準備。不是沒有想過會困難重重,卻沒料到會在大街上這般任人羞辱。

  聽聞秦詩依竟然敢羞辱自家夫君,薛幽染差點就忍不住和秦詩依對上。好在理智在最後一刻戰勝情感,薛幽染欲出口的反擊被強忍了下來。今日已經不巧出了這麼大的紕漏,由不得她再生岔子。一旦回擊,那就坐實了她和楚凌旭的不尋常關係。必須忍,一定要忍!

  秦澤逸明明想要拉攏楚凌旭,之前也一直對楚凌旭以禮相待。此刻竟然任由秦詩依擺出公主之尊卻不阻止。只有一個解釋:他是刻意為之,想借秦詩依之口羞辱楚凌旭。怕是想看看自家兄長的反應,抑或者是想看看她的反應吧!

  「哥,咱們還是走吧!免得折了身份還不自知,憑白惹人笑話。」見薛幽染不答話,秦詩依得意的轉過頭對秦澤逸說道。僅憑薛幽染剛剛的表現,她就不配入主東宮!

  一隻手牢牢的握著兄長大人遞過來的花燈,另一隻手緊緊的攥成拳頭。長長的指甲狠狠的嵌進皮肉裡,絲絲疼痛瀰漫至心底。秦詩依,沒想到你我徹底結下樑子竟然不是為了莫辰遠,而是為了我家夫君。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若是秦澤逸想要給她扣上罪名,就算她不說話也是有罪。更何況秦詩依在羞辱楚凌旭的同時,更是在給她難堪。以她的傲慢性子,以她和秦詩依以往的惡劣關係,她不反擊才反常。以秦澤逸的陰沉不定,生性多疑,她的沉默會讓秦澤逸認為她做了虧心事而心虛,她的反擊會讓秦澤逸認為她是在維護楚凌旭。橫豎都是被秦澤逸懷疑,先吐了心中這口惡氣再說。

  眼中積滿冰霜,薛幽染冷冷的諷刺道:「若是五小姐這麼在意您的尊貴身份,何不老老實實的呆在家裡,永不出門?外面可多的是平民百姓,怕是走在一條街上就已經辱了您那高貴的身份了。就是此時此刻,您的身旁來來往往的也都是平民百姓,您確定沒有折了您的身份?」

  「薛幽染,你竟敢這樣跟我說話?」被薛幽染涼涼的語氣激怒,秦詩依氣得跳腳。上次在皇宮,薛幽染不敢和她起爭執。她還以為薛幽染學會了忍讓,想要討好她。沒想到她還是這麼個討人厭的性子。

  「雖說是偶遇,但是咱們似乎不太適合一道賞花燈。還是各走各的為好。」不理會秦詩依的叫囂,薛幽染目不斜視的走開。她不敢看楚凌旭,怕被秦澤逸看出苗頭。更不想看秦澤逸,她不敢揣測秦澤逸此刻究竟如何看待她和楚凌旭的關係。還是先行躲開吧!她需要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思考一下,接下來該怎麼面對秦澤逸才能不偏離原定的打算?

  眼見薛幽染離開,楚凌旭抬腳跟上。走出幾步後,忽然停下來。轉過頭,溫和的對臉色發青的秦詩依說道:「這位小姐身份尊貴,自當處處尊貴。身著我楚衣坊的衣裳,難免也會辱了小姐的身份。」

  「你…」指著楚凌旭,秦詩依啞口無言。她身上確實穿著楚衣坊的衣裳。楚衣坊的衣裳夠華麗,足以彰顯她的身份。因為甚得她心,所以她分外喜歡。除了宮裝外,她的寢宮裡多得是楚衣坊的衣裳。誰料想她瞧不起的這個平民男子竟然是楚衣坊的當家,簡直氣死她了。

  「表哥,咱們是繼續逛逛,還是打道回府啊?」望著薛幽染和楚凌旭一前一後的背影,莫辰遠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衣衫下那緊緊攥著的玉手流血了嗎?她不疼嗎?

  「莫哥哥,這麼早就回去?詩依還想再看看花燈...」好不容易才求著太子哥哥幫她將莫哥哥約出來,她不想這麼早就回宮。難得和莫哥哥一起賞花燈的。

  「回宮!」粗魯的打斷秦詩依的話,秦澤逸丟下兩個字後便轉身離去。沒有理會薛奇文的欲言又止,也全然不顧秦詩依的不情願和依依不捨。

  「奇文,那我們就先回去了。你還是快點追上幽染吧!她似乎氣得不輕。」指了指已經走遠的薛幽染,莫辰遠淡笑著說道。薛幽染和那個楚當家真的一點關係都沒有?孤男寡女,還是應該多避諱才是。

  「好。那我去找幽染了。你們回去的路上小心。」不能讓莫辰遠多想,薛奇文連忙追了過去。秦澤逸,莫辰遠,擅長權謀的人都不容小視啊!

  「莫哥哥,你幹嘛叫薛幽染叫的那麼親暱?你們很熟嗎?」聽到莫辰遠對薛幽染的稱呼,正沉思不能和莫辰遠繼續相處的秦詩依當下質問道。

  「我和幽染小時候便相識。」簡單的給出一句解釋,莫辰遠轉身走向前面的秦澤逸。故意沒有指明是因為太子哥哥的關係,他才和薛幽染相識。而他們的相識也不過是互相爭搶太子哥哥而已。一抹邪魅的笑容在莫辰遠的臉上一閃而過,快的仿若從不曾出現過。既然幽染和秦詩依不和,多添一把火也無妨吧!

  什麼?小時候就相識?薛幽染,你不要臉!你打我太子哥哥的主意就算了,還敢勾引我莫哥哥?我秦詩依跟你勢不兩立!你給我等著,下次再見面時,我絕不會對你客氣。秦詩依美貌的面容因為仇恨而扭曲,憤憤的走在莫辰遠的身後。

  「幽幽,生氣傷身。」拐至一個無人注意的角落,楚凌旭拉住薛幽染安撫道。

  原本正氣憤難平的走著,被楚凌旭這一拉,薛幽染停下腳步。也不說話,委屈的瞪著楚凌旭。她討厭秦澤逸,她討厭秦詩依…

  「把手給我。」之前就發覺幽幽氣得身子發顫,現在一瞧,果不其然。看著薛幽染滲出血絲的手掌,楚凌旭心疼不已。止不住的斥責脫口而出,「怎麼下手這麼重?」

  「誰讓秦詩依那般侮辱人?我氣不過嘛!」任由楚凌旭對著她的手輕輕呵氣,薛幽染委屈的撒起嬌來。

  「再怎麼生氣也不能傷自己的手。以後不許再幹這種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握著薛幽染的手,楚凌旭嚴肅的命令道。

  「嗯。我和秦詩依不和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大不了下回再氣回來。」乖乖的點點頭,薛幽染神采飛揚的嚷道。

  「不可魯莽行事!那位秦小姐家世比你顯赫,你太過鋒芒畢露反而不是好事。之前怎麼跟你說的?如何對待那位季小姐,就如何對待這位秦小姐。樹敵太多,總歸不是好事。」聽到薛幽染的話,楚凌旭彎起手指,敲了一下薛幽染的頭。幽幽的敵人還真多,唉!

  「也是。秦詩依比季茹雅厲害多了,又喜歡記仇。我以後都不要跟她見面了。」想到秦詩依的公主身份,薛幽染收回剛剛的話。跟誰賭氣也不能跟皇家人賭氣,否則吃虧的肯定是自己。

  「這樣才對。秦小姐也好,季小姐也好,她們如何你不必理會。你只需要避開麻煩,過你自己的日子就好。」溫柔的看著薛幽染,楚凌旭繼續說道。

  「楚呆子,你對那位秦公子有何看法?」問出這句話,薛幽染的心裡有些忐忑不安。秦詩依的話楚呆子肯定聽到了,就是不知他會做何感想。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9 17:49:37

第三十三章

  「是個麻煩人物!不到萬不得已,最好不要與其為敵。」想也沒想,楚凌旭直接給出回答。

  「我知道他很危險,也不準備與他為敵。但是我躲不開,怎麼辦?」昂起頭,薛幽染求助的看向楚凌旭。雖然知道楚凌旭不明事情真相,不可能對症下藥。但她還是想問他。自上次楚凌旭在客悅樓教她如何對待季茹雅和薛心藍以後,再度遇上麻煩時她開始下意識的向他求助。

  被薛幽染飽含希翼的眼神注視著,楚凌旭伸出手輕撫薛幽染的髮絲:「經商秘訣,學會在最不利的情勢下尋找對自己最有利的求生之道。躲不開就只能勇敢面對。正面對上並不意味著你必須要孤身奮戰。一己之力不足以抗衡的時候,要學會借助外力。比如你家兄長大人。還有,那位秦公子容不得別人的反抗。反其道而行之,他最討厭何種人,你就是何種人。懂嗎?」

  「找兄長大人幫忙我懂。可是他最討厭的就是我這種人啊!我還能怎麼辦?他以前正眼都不瞧我一眼的。」薛幽染真的很無奈。她就是秦澤逸最討厭的那種人,可還是不幸的激起了他的怒火。

  那位秦公子正眼也不看幽幽?楚凌旭對於這點十分之懷疑。剛剛那位秦公子的表現明明是怒火中燒的嫉妒模樣,怎會最討厭幽幽?說是喜歡,也不為過的。不準備跟幽幽詳說這其中的誤解,楚凌旭笑著說道:「他討厭你,你就繼續讓他討厭。實在不行,他喜歡誰,就把誰推到他的面前。」

  「薛心藍!他喜歡薛心藍。我回去就跟薛心藍言歸於好。」拉上薛心藍,是兄長大人早就跟她說過的。沒想到楚呆子也是這種看法。看來,一切都要靠薛心藍了。

  呃...還真有喜歡的人啊!楚凌旭有些詫異。幽幽確定她沒感覺錯?隨即好笑的說道:「你那個柔弱惹人憐的妹妹?你不怕她對你使絆子?」

  「對,就是她。柔弱惹人憐是那位秦公子的心頭好。使絆子?應該不至於。我給他們牽線搭橋,幫她得償所願。她感激我還來不及呢!」薛幽染笑的好不得意。不管怎麼說,先把薛心藍推出來當擋箭牌。其他的只能見招拆招,走一步看一步。

  「幽幽,萬事小心為妙。沒有什麼事是絕對的。秦公子沒有你想像中的那般好應付。一個不小心,你就會惹火燒身。就算他喜歡你那個妹妹,你也不能做的太顯而易見。這樣只會更加引人注目,反而把你暴露了出來。不著痕跡的滲透,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怕幽幽的明目張膽引來那位秦公子的疑心,楚凌旭不放心的叮囑道。

  「嗯。我會小心翼翼,絕不讓他發現的。」感受到楚凌旭的擔心,薛幽染信誓旦旦的說道。

  拉過薛幽染摟在懷裡,楚凌旭俯在她的耳邊輕柔的說道:「幽幽,對不起。沒有辦法幫你擋住各種麻煩,只能任你一人獨自面對。」

  突然被楚凌旭抱住,薛幽染一愣。耳邊傳來的低喃讓她的臉上浮現出笑容,嬌聲回道:「才不會!你教了我很多對付他們的法子。剩下的,我自己能處理。實在不行,不是還有我家兄長大人在嘛!不必擔心。」

  聽到薛幽染的話,楚凌旭沒有繼續開口。第一次在客悅樓包廂裡見到那位秦公子和薛公子的時候,他就知道這二人絕非尋常人。即使相談甚歡,他們仍然沒有告知全名。無法坦誠相待,他自是不欲與他們有過多的接觸。

  然而,意料之外的出現了一個薛幽染。不是沒有懷疑過薛幽染的出現是否是刻意為之,可是他卻始終堅信驕傲如她不可能心懷詭計。因為無法自拔的愛上了,所以他心甘情願為她臣服。今夜的一切雖然危機四伏,卻也讓他更加肯定幽幽的出現跟那位秦公子毫無關聯。知道這一點,就已足夠。

  感受到懷中佳人的全心信任,楚凌旭心中一直沉睡的罌粟花忽然之間綻放的萬分絢爛。既然幽幽喚醒了他心中潛伏的陰暗,就必須對他負責。即使幽幽後悔了,他也絕不會放手。

  隱在一旁的薛奇文默默的注視著自家妹妹被別的男子抱住卻沒有上前制止。幽染,這就是你喜歡他的原因吧!明明什麼也不知道,卻能分析的頭頭是道,句句正中要害。他沒有問及你的家世,也沒有質問秦澤逸跟你的關係。毫無理由的相信你的每一句話,毫不保留的為你想著解決的法子。最後更因為無法親身護住你而愧疚致歉...

  能找到這樣的良人,他自然為自家妹妹高興。然而,高興的同時,隨之而來的擔憂反而更甚。若是他們無法打消秦澤逸對幽染的心思,那麼幽染和楚凌旭該怎麼辦?以幽染的性子,絕不會委屈求全,聽從安排。屆時,她一定會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吧?還有楚凌旭,這位看似溫和實則疏離的楚家當家。直覺告訴薛奇文,楚凌旭不會善罷甘休的。楚家一動,會給宣國帶來多大的動盪是無法估量的。國本不可動,楚家更不能動!

  想到這裡,薛奇文的眼中閃過一絲狠絕。幽染,是你該忍讓的時候了!無論如何,哥哥一定會幫你擺脫秦澤逸。那位小侯爺看幽染的眼神也不對。那份隱藏極深的專注,若不細看,根本察覺不出來。剛剛若不是莫辰遠緊盯著幽染的手,那位小侯爺眼中若有似無的關懷也不會大意的被他察覺。不行,這兩人都必須遠離!

  與楚凌旭分開後,薛奇文和薛幽染並肩走回薛王府。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靜靜的沉思著各自的打算。直到薛王府出現在兩人的視線中,薛奇文忽然開口喊住了薛幽染。

  「幽染,你想嫁給楚凌旭嗎?」薛奇文必須先弄清自家妹妹的真實想法。

  「哥。你...」猶如一道驚雷砸在心頭,薛幽染茫然不知所措。她表現的有這麼明顯嗎?自家兄長大人已經什麼都知道了?

  「幽染,告訴哥哥,你想要的到底是誰?是不是楚凌旭?」雙手抓住薛幽染的雙肩,薛奇文的臉色前所未有的凝重。這個問題很重要,必須要幽染親口說出。

  「是!楚凌旭就是我想要共此一生的良人。非君不嫁!」沒有害羞,沒有搪塞,薛幽染冷靜的道明心意。面前的是疼她愛她的兄長,是會為她遮風擋雨的兄長,是可以坦白一切心意的兄長...她不想瞞他,更不想騙他。

  「既然如此,接下來該怎麼做,你應該比誰都清楚。太子殿下的怒火和猜疑,你必須做好萬全的準備去迎接今日以後的所有可能。絕不能讓他發現你對楚凌旭的心意,一丁點也不行!」薛奇文的聲音低沉而緩慢,帶著無奈和決然。他沒有能力護著自家妹妹任意妄為,只能讓幽染暫時委屈求全。

  「以秦澤逸的性子,他一定會懷疑的。我一點把握也沒有。」低下頭,薛幽染的語氣透著無法言喻的悲傷。將薛心藍推出來,就真的能穩住秦澤逸嗎?若是不能,又該怎麼辦?那道夢寐以求的賜婚聖旨,她還能拿到嗎?一個半月,只剩不到一個半月的等待,她卻不小心犯了這麼大的錯。

  薛幽染一直以來的堅信在今夜撞上秦澤逸那一刻開始動搖。之前的她曾經奢望過秦澤逸既然不喜歡她,也許就不會在意她和誰在一起。可是,就在方纔,秦澤逸的表現打碎了她心底那小小的幻想。即使刻意不去看秦澤逸的表情,可是落在她身上的眼神銳利的似乎想將她灼燒一樣,容不得她忽視。

  秦澤逸,那個強勢而霸道的太子殿下。從何時起,他居然對一向厭惡至極的她生起了佔有慾呢?薛幽染不知道答案,也不想知道。現在的她只想脫離秦澤逸的視線,安安穩穩的去過她自己的小日子。雖然波瀾不驚,卻踏實安心。

  「沒有把握也必須全力應對。幽染,你現在要做的是立刻變回從前那個視太子殿下如命的薛幽染。不但要讓太子殿下相信你的心中永遠只有他一人,就是你自己的心中也必須認定你只喜歡秦澤逸。要想騙過秦澤逸,首先必須騙過你自己。否則,一切都是徒勞。」幽染不會趨炎附勢,不會阿諛奉承,不會虛假蒙騙...可是,現在的她必須一夜之間學會如何隱藏自己的心意。

  只要回歸到喜歡秦澤逸的那個心境,幽染定能再次讓秦澤逸避她如蛇蠍。只有秦澤逸對幽染失了注意,幽染才有可能下嫁楚家。屆時,他有把握說服父王和母妃答應這門親事。只要太子殿下迴避,只要太子殿下默許,只要太子殿下放手...

  「不可能,我做不到。這一個多月,我用盡了全身所有的力氣才勉強自己和秦澤逸坐下來,平安無事直到今日。要我再變回那個傻傻的只愛他一人的薛幽染,我根本沒有辦法做到。」她可以忽視他的存在,可以假裝什麼事都不曾發生過的淡定與其相處,卻無法讓自己變回一心一意只想著他的薛幽染。她的驕傲,她的自尊,她的心意,都不允許她這麼做。

  「你必須這麼做!做不到也必須做!只當你的心中從不曾有過楚凌旭的存在。你必須忘了楚凌旭!」不是不知道幽染一旦愛上就絕不放棄的堅持,也不是不知道幽染一旦放棄就絕不回頭的驕傲。但是,為了幽染以後的幸福,她必須做到。

  「忘了楚凌旭?怎麼可能?」薛幽染喃喃自語,不敢置信的看著薛奇文。她可以在秦澤逸的面前假裝自己不喜歡楚凌旭,但卻無法說服自己的心忘了楚凌旭。那是支撐她度過那三年黑暗而恐懼的鬼魂生活的唯一信念,她怎麼可能當他從不曾存在過?

  「可能!必須可能!斷了和楚凌旭在一起的念頭,斷了和楚凌旭有關的聯繫,斷了和楚凌旭共度一生的妄想...你必須徹底忘卻楚凌旭這個人!你的心中只有秦澤逸,獨一無二的秦澤逸!」狠心不去看幽染眼中的脆弱,薛奇文斬釘截鐵的說道。秦澤逸不會愛上一個刁蠻任性的薛幽染,更不會允許一個自恃身份張揚跋扈的太子妃。只要幽染一如以往的糾纏秦澤逸,不出一個月,秦澤逸一定會不再踏足薛王府一步。

  「哥,好難!」心痛的無法呼吸,薛幽染的淚水奪眶而出。她知道自家兄長說的對。只有這樣,她才能讓秦澤逸再度討厭她。可是楚凌旭已經在她的心底生了根,發了芽。她根本無法抹殺掉他的痕跡,更無法斷了所有的念想。

  看著散發著濃濃悲傷的幽染,薛奇文緊緊的將自家妹妹抱住。輕柔的安慰道:「幽染乖,不難,一點也不難的。今日之後,秦澤逸就是楚凌旭。出現在郡主閣的太子殿下就是你心中的楚呆子。好不好?」

  「不好,一點也不好。哥,我想楚呆子了。好想好想!明明剛剛才分開,可就是想他。」躲在自家兄長的懷抱裡,薛幽染的淚水浸濕了薛奇文的衣服。

  「哥哥答應幽染,楚呆子一定會是幽染的。終有一日,哥哥會親自將幽染背上花轎,風風光光的嫁給幽染的楚呆子。幽染會幸福的,一定會幸福的讓所有人艷羨...」強忍心中鋪天蓋地的無力感,薛奇文低聲對薛幽染承諾道。這是他對幽染的承諾,也是對自己的承諾。即便付諸他這條命,他也一定要讓幽染得到她想要的。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9 17:49:50

第三十四章
   
  六月十七,風和日麗。秦澤逸再次大駕薛王府。

  一身冷凝的太子殿下甫一出現,薛奇文便笑著迎了上去:「澤逸,你這每日都來咱們薛王府報道。咱們可都是受寵若驚啊!」

  「是嗎?某人怕是巴不得我不來。」高深莫測的看著薛奇文,秦澤逸淡淡的回道。

  「怎麼可能?誰這麼大的膽子?太子殿下可一定要明言相告。咱們薛王府竟然還有這麼放肆的下人?小王爺我可容不得這種人留在薛王府,趕出去!」四處張望一番,薛奇文怒道。直接推到下人身上,完全不給秦澤逸借題發揮的機會。心下暗罵秦澤逸的不識時務。知道我家幽染不待見你,你還老來?

  頓了一下,秦澤逸轉移話題:「幽染呢?在郡主閣?」

  「不在。」搖搖頭,薛奇文一臉的理所當然。

  「出去了?」聽到薛奇文的話,秦澤逸的臉色沉了下來。又出去了?跟楚凌旭在一起?

  「嗯。清早就出門了。」薛奇文笑瞇瞇的點點頭。

  「幽染是薛王府的小郡主,還是少出門為好。」不再掩飾心中的怒火,秦澤逸直接把話挑明。

  「平日裡幽染出門玩你不反對,還幫她去找我母妃說好話。今日她出去幹正事,你倒是指責起來了?若是你知道她出去幹什麼了,恐怕你會立刻躲的遠遠的,再也不來咱們薛王府了。」完全不顧秦澤逸不再壓抑的不滿,薛奇文神神秘秘的說道。

  「她去幹什麼了?」被薛奇文的話挑起興趣,秦澤逸的臉色稍微緩和一些。躲的遠遠的?現在的幽染可沒有這個本事讓他厭惡的躲開。

  「跟我母妃去廟裡了。」對著秦澤逸擠擠眼,薛奇文笑的一臉的曖昧。

  「廟裡去了?」沒料到會是這麼一個回答,秦澤逸心中泛起疑惑。幽染去廟裡,奇文為何這般表情?

  「是啊,前幾日母妃就嚷著要幽染陪她去廟裡拜拜菩薩。母妃說了,幽染一定要去求求姻緣。」薛奇文不再賣關子,說出薛幽染的去向。

  眼中閃過一絲異色,秦澤逸的思緒有些混亂。幽染去求姻緣?為誰去求?

  「心藍見過太子哥哥,見過小王爺。」就在秦澤逸沉思的時候,薛心藍儀態萬千的走了過來。平日裡,她見著小王爺一定會避而遠之。可是今日不一樣,薛幽染不在府上,太子哥哥沒有必要去郡主閣。怕太子哥哥轉身回宮,她早早就在這守著。太子哥哥好久不曾和她單獨相處了,這個機會一定不能放過。

  「心藍?你在這幹什麼?」淡漠的看著薛心藍,薛奇文的語氣帶著不喜。薛心藍擅長見縫插針,出現的還真是時候。

  「我,我只是恰巧路過。看到太子哥哥,想著一定要過來行禮。這才...」委屈的看著秦澤逸,薛心藍的楚楚可憐的解釋道。

  「奇文,也不是什麼大事,別責怪心藍了。難得碰上,咱們三人不如坐下來聊聊?」這段時日確實忽略了心藍,秦澤逸開口解圍道。

  「澤逸,你覺得可能嗎?我回房去了。你們隨意。」蔑視的看了一眼薛心藍,薛奇文毫不掩飾他的不滿和憤怒。薛心藍意欲和幽染爭搶太子妃的位置,他這個疼愛自家妹妹的兄長完全有理由轉身走人。至於秦澤逸是去是留,那就要看薛心藍的本事了。

  「太子哥哥!」沒有哭訴自己的委屈,薛心藍含情脈脈的看向秦澤逸。若是她向太子哥哥告狀,太子哥哥肯定會厭煩的。所以她忍。終有一日,她會證明給所有人看,她薛心藍不會永遠任人欺凌。

  「心藍,去你的小院吧!」幽染不在,奇文離開,他也沒有必要不理會心藍。更何況心藍總是那般柔弱,那般識大體。即使受了委屈也不會耍性子,大吵大鬧。黯然神傷的背影總是惹的他心疼不已。更何況,昨夜…一想到昨夜的花燈節,秦澤逸的眼神變得陰鷙而詭譎。

  「嗯。」薛心藍喜出望外的拚命點頭。太子哥哥去她的小院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自此以後,她在薛王府的地位再也不會如之前那般卑微低下了。

  聽到青落的稟告,薛奇文臉上的表情狡詐如狐狸。薛心藍,不錯嘛!這可是我這個小王爺第一次感激薛王府有你這只黑兔子的存在。但願你能趁此機會上位,進而吸引住秦澤逸的注意力。

  「主子,太子殿下若是去了二小姐的小院,小郡主那恐怕...」見主子並不打算阻止,青落開口提醒道。一旦太子殿下進了二小姐的小院,怕是再也堵不住下人們的閒言碎語。小郡主的臉面將置於何地?

  「幽染那有我在,沒事。太子殿下想幹的事,咱們攔的住嗎?」秦澤逸這樣做,無非是想給幽染一個警告。也罷,澤逸做的越絕,父王和母妃那就越好說話。比起在薛王府後院肆意妄為的太子殿下,潔身自好的楚家當家絕對會是一個更合適托付終身的佳婿人選。至少,更能讓兩位老人家放心不是?

  「太子哥哥,心藍為你彈琴,好不好?」輕輕扯住秦澤逸的衣袖,薛心藍嬌艷如花的臉上滿滿的全是愛意。

  「心藍的琴藝不錯,太子哥哥洗耳恭聽。」抬起手撫上薛心藍的臉,秦澤逸的眼中幽深一片。這個女子嬌弱的惹人憐愛,輕而易舉的激起了他的保護欲。即使做不了他的太子妃,卻是個侍妾的好人選。

  太子哥哥的手在她的臉上溫柔的摩挲著,薛心藍的臉色騰的一下紅艷如血。身子微微顫抖,輕輕的倚進秦澤逸的懷裡。

  秦澤逸的目光掃過懷中女子的羞澀嬌顏,最終停留在那微微啟開的櫻桃小嘴上。大手一摟,緊緊的扣住薛心藍的細腰。身隨意動,秦澤逸毫不質疑的俯□吻住了薛心藍。

  呻吟一聲,薛心藍的身子酥軟在秦澤逸的強烈攻勢下。雙手搭在秦澤逸的肩上,任秦澤逸為所欲為。腦中混沌一片,最後一絲殘存的意識叫囂道:薛幽染,你輸了!

  琴終是沒有彈成,薛心藍卻沒有感到任何的失望。成為太子哥哥的人比什麼都重要。拖著酸痛的身子自床上爬起來,薛心藍溫柔體貼的服侍秦澤逸穿好衣服。

  「心藍果真是個妙人!」深深的看著承受完激情洗禮後變得更加嬌艷的薛心藍,秦澤逸的語氣溫柔而曖昧。眼前的女子髮絲凌亂,衣衫不整,外露的皮膚佈滿他留下的痕跡,秦澤逸不禁有些自得。

    「太子哥哥真壞!」薛心藍先是嬌羞的低下頭,隨後嗔怪的揮起粉拳。

  抓住薛心藍的拳頭,秦澤逸沒有發怒。小女兒的姿態,總是可愛而迷人。在薛心藍的唇上印下一吻,秦澤逸輕柔的說道:「不早了,我先走了。以後再來看你。」

  「嗯。太子哥哥慢走,心藍就不送了。」以往的薛心藍是一定要送到府外的。今日之後,她的身份自然不一樣了。以後,她再也不需要唯唯諾諾的面對薛王府上下了。

  不甚在意的點點頭,秦澤逸整整衣袖,開門離去。

  看著秦澤逸瀟灑離去的背影,薛心藍笑的極其妖媚。隨手扯過一件外衣披在身上,怨毒的眼神透過敞開的房門望向外面。薛幽染,薛奇文,薛王妃...你們都給我等著!

  「澤逸,你還沒離開?正好,幽染剛剛回府。我正要去問她求的什麼簽,一起去?」薛奇文可是早已恭候多時了。眼看秦澤逸神清氣爽的走過來,薛奇文故作驚訝的打起招呼。

  「好,一起去吧!」不可否認,他也很想知道幽染到底求的是誰的姻緣。

  薛奇文笑笑,不再說話。兩人一起走向薛幽染的郡主閣。

  「幽染,來,跟哥哥匯報一下你求的什麼簽。」一進郡主閣,薛奇文便大聲嚷道。

  「哥,你一個大男人問這些女兒家的事作甚?小心我去找母妃給你挑個小王妃回來。」聽到自家兄長的話,薛幽染板著臉威脅道。

  「不要啊!妹妹,好妹妹!哥哥待你不薄吧?你不能這樣陷害哥哥我啊!我還想再逍遙幾年呢!」誇張的拉過幽染的手,薛奇文可憐兮兮的喊道。

  「哼!那就要看你如何表現了。」別過臉,薛幽染冷哼道。

  上前一步拽開奇文,秦澤逸戲謔的看著薛幽染:「那幽染妹妹就跟太子哥哥匯報一下吧!太子哥哥不需要幽染妹妹幫忙挑太子妃。」

  「對對。幽染,跟你的太子哥哥匯報。若是不匯報,我就幫你的太子哥哥物色太子妃去。」他拉自家妹妹的手,澤逸激動個什麼勁?換了薛心藍,求他他都不拉。薛奇文心下腹誹,口上卻跟著起哄。

  「大師解籤的時候,母妃也在。太子殿下可自行去問母妃。」真的很不想面對秦澤逸,薛幽染推脫道。

  「可是太子哥哥想聽幽染自己說。」定定的看著薛幽染,秦澤逸溫柔的誘哄道。

  秦澤逸的眼神太過露骨,薛幽染有些不知該如何應對。若是楚呆子這麼跟她說,她一定會滿心喜悅的給予反擊吧!可惜,郡主閣的秦澤逸永遠不可能是她的楚呆子。她無法說出那句「你想要我求得何簽我就求的何簽。」

  「哥哥也想聽幽染自己說。」薛奇文不甘落後的補上一句。此話一出,瞬間打破了秦澤逸營造的曖昧氛圍。

  「思月,跟小王爺匯報一下。」被自家兄長的開口打斷思緒,薛幽染轉過頭吩咐思月。

  「是。啟稟小王爺,大師說郡主紅鸞星動,好事將近。榮華富貴,盡在眼前。」聽到自家郡主的吩咐,思月一字不漏的複述廟裡大師的解籤內容。

  「盡在眼前?」秦澤逸意味深長的看向薛幽染。這句話是故意衝他說的?

  「哦…盡在眼前啊!呵呵呵呵...」一個「哦」字被薛奇文怪異的語調平白的拉長。此刻的他笑的分外的曖昧。幽染不可能讓思月說謊,這種籤文內容根本經不起查探。看來,廟裡的大師無形中也幫了他們一把。

  「笑什麼笑?要笑回你自己的院子笑去。我累了,要休息了。」怒瞪著薛奇文,薛幽染一點顏面也不給的開始趕人。

  「惱羞成怒了?澤逸,咱們還是先走吧!免得待會被人記恨上了。要知道,咱們薛王府的小郡主可是出了名的刁蠻任性呢!」意味深長的說完,薛奇文笑著看向秦澤逸。

  「幽染,太子哥哥先回宮了,明日再來看你。乖乖呆在府裡等著太子哥哥,好不好?」惱羞成怒嗎?心情大好的秦澤逸的口吻甚是親暱。

  「嗯。」微微低下頭,薛幽染輕聲應道。這種寵溺的話從秦澤逸的口中說出,還真是彆扭。若是楚呆子…不行,不能再想楚呆子了。再這樣下去,她會露餡的。

  得到滿意的答覆,秦澤逸和薛奇文攜同離去。還未走出郡主閣便迎面碰上了款款而來的薛心藍。

  準備來炫耀的嗎?薛奇文可不打算給這只黑兔子耀武揚威的機會。視而不見走過來的薛心藍,故作無意的對秦澤逸問道:「不知太子殿下如何看待我家幽染的籤文呢?」

  「奇文想要我如何看?」停下腳步,秦澤逸反問道。

  「澤逸,你應該知道幽染這個妹妹在我心中的重要性。咱們這麼多年的兄弟情誼我記在心上。不過,你不能傷害我妹妹。」見秦澤逸如此漫不經心,薛奇文嚴肅的說道。他承認秦澤逸是個好太子,將來定會是個好皇帝。可是,秦澤逸絕不會是一個好夫婿。坐在皇位上的君主不需要多餘的感情困擾他們的決策,也絕不會專情於一個女子。秦澤逸,不適合幽染。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9 17:50:02

第三十五章
   
  「奇文,你是我兄弟。這一點,我會一直記得。」收起臉上的笑意,秦澤逸神色鄭重的看著薛奇文。奇文從未如此嚴肅的跟他說過話,想必是真的生氣了。他不想失去奇文這個兄弟,更不想跟奇文站在敵對的立場上。要他承諾不傷害幽染,他做不到。但是他會看在奇文的面子上,盡量滿足幽染的要求。太子妃之位,若是幽染一定要坐,也不是沒有商量的餘地。

  「澤逸,記住你今日所說的話。否則,別怪做兄弟的不講情誼。」薛奇文沒有在意秦澤逸的避而不答。若是秦澤逸直接應下不會傷害幽染,薛奇文將會對這個太子殿下徹底失望。薛奇文心中清楚,正是因為秦澤逸顧念他們之間的兄弟情誼,才沒有拿話搪塞他。僅憑這一點,他就不會站在秦澤逸的敵對面上去。

  「好啊,找個時間咱倆打一架。這麼多年沒打了,也該較量較量了。」再次掛上之前的笑容,秦澤逸大聲說道。

  「我才不跟你打。打輸了丟人不說,打贏了還要被自家妹妹埋怨。」見秦澤逸轉移話題,薛奇文順著回道。

  「幽染不會這般小氣的。」秦澤逸心情大好,為薛幽染說起話來。

  「她不是小氣,她簡直是無理取鬧。太子殿下您就行行好,早日娶回去吧!她留在王府,受罪的可是我啊!」薛奇文一臉的哀怨的說道。

  「娶回去受罪的不就是本太子了?」挑起眉,秦澤逸跟薛奇文拌起嘴來。

  「那怎麼一樣?那丫頭就只聽你的話,才不會讓你受罪。頂多無聊了去惹個事生個非,給你找點事做而已。」薛奇文毫不退讓的反駁道。

  「行了行了,不跟你瞎扯了。我先回去了。」擺擺手,秦澤逸心情愉悅的轉身離去。經過薛心藍身邊時,秦澤逸的腳步頓了一下,卻是什麼也沒說的擦肩而過。

  「別忘了早日救兄弟脫離苦海啊!」薛奇文對著秦澤逸的背影嚷道。

  「等著吧!」沒有以往的反感,秦澤逸的語氣頗為輕快。

  薛心藍如遭雷擊。什麼叫等著?太子哥哥的意思是他一定會迎娶薛幽染為太子妃?那她又算什麼?太子哥哥剛剛才要了她,怎麼可以轉身就娶薛幽染?她自知以她的出身絕對做不了太子妃,可是為什麼一定要是薛幽染?

  看著薛心藍搖搖欲墜的模樣,薛奇文難得好心的關懷了一下:「心藍的臉色似乎不是很好,不舒服?」

  「心藍沒事。」大受打擊的薛心藍也顧不上和小王爺行禮,倉惶跑開。

  看著薛心藍踉蹌的身影,薛奇文笑的很是狡詐。正準備開口補上一句,忽見秦澤逸去而復返。

  「奇文,五日後,長公主回宮。母后會在宮中設宴,記得告訴幽染一聲。」不待薛奇文反應,秦澤逸頭也不回的走了。

  薛奇文狡詐的笑容僵在臉上,徒留「長公主回宮」五個字在他的耳邊迴響。

  是夜,郡主閣內,薛奇文和薛幽染相對而坐。

  「我今日探了太子的口風。對於迎娶你,他不再排斥。」薛奇文率先出聲。

  「我會努力讓他發現迎娶我絕不是好事。」板著臉,薛幽染的語氣冰冷至極。她絕對不要嫁給秦澤逸!

  「欲速則不達,不可操之過急。」隨意的靠在椅背上,薛奇文胸有成竹的說道。

  「哥,記著幫我去找楚凌旭。」歎了一口氣,薛幽染無奈的說道。接下來的這段時日裡,她不能出去見楚呆子了。

  「急什麼?之前你們不也是十天半個月才能見上一面?這麼大的楚家家業留在宣城,還怕他跑了不成?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就暫時斷了和楚凌旭的所有接觸。不論是你還是我,就是思月和齊風都不能去給楚凌旭傳口信。太子殿下不是好糊弄的。想他懷疑一個人易如反掌,讓他相信一個人卻是難上加難。所以,你老老實實的呆在郡主閣。過幾日,準備去宮中參宴。」薛奇文毫不留情的訓斥道。他不確定秦澤逸在薛王府外布了多少眼線,也不確定秦澤逸是否派人跟在楚凌旭的身邊。但是他相信秦澤逸不可能什麼也不做。為了幽染和楚凌旭,該斷的必須斷。

  「參宴?怎麼又要進宮啊?我不想去。」聽聞又要去皇宮,薛幽染的眼前立刻浮現出秦詩依和季茹雅張牙舞爪的模樣。真的很不想見到這兩個人啊!

  「必須要去!」薛奇文一臉的毋庸置疑,隨即輕聲低喃道,「她回來了。」

  「她?哪個她?」被薛奇文的話弄的雲裡霧裡,薛幽染疑惑的問道。

  沒有立刻回答薛幽染,薛奇文站起身走向門外。邁過門檻的那一剎那,背對著薛幽染吐出三個字:「長公主。」

  長公主?她?愣愣的看著自家兄長異常的舉動,薛幽染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長公主回來,兄長大人似乎有些魂不守舍呢!

  「母妃,幽染來給您請安啦!」第二日清早,薛幽染直奔薛王妃的院子。一進門,便大聲嚷嚷道。

  「幽染今日怎麼如此的乖巧?真是稀奇!」對於薛幽染這個女兒,薛王妃可是疼進骨子裡的。見到她,自是高興不已。

  「母妃,幽染什麼時候不乖巧了?」笑著挽住薛王妃的胳膊,薛幽染不滿的反駁道。

  「是是。我家幽染最乖巧。說吧,這一大清早的,來找母妃所為何事?」自己的女兒自己最清楚。薛王妃可不信幽染是特地來給她請安的。

  「母妃,您好厲害!這樣也能被您猜到。其實我就是聽說長公主要回來了,好奇的過來問問而已。」跟自家母妃說話,薛幽染向來不拐彎抹角。

  「長公主?長公主回來有什麼好奇的?」沒弄明白薛幽染的意思,薛王妃驚訝的問道。

  「我就是想知道長公主和哥哥認識不?」吐吐舌頭,薛幽染不好意思的補上一句。她可是憋了一晚上的好奇心,好不容易忍到現在才來打聽。一激動,沒表達清楚…

  「長公主和奇文?他倆小時候倒是見過一次。」想了想,薛王妃說道。

  「真的?怎麼回事?母妃,你講講嘛!」晃晃薛王妃的胳膊,薛幽染著急的撒嬌道。長公主耶!宣國最有權勢的公主!那可是尊貴如秦詩依也望塵莫及的存在!秦詩依尊貴是因為她好命的被養在當今皇后的名下,更有太子殿下這個名義上的一母兄長。長公主就不一樣了。長公主秦芊玉背後的權勢即使是秦澤逸這個太子殿下也不得不心生忌憚。

  長公主秦芊玉,現年十八歲,乃已過世的貴妃娘娘所出。秦芊玉的生母洛紫妍,當朝洛宰相之女,當年的太子側妃。洛宰相乃三朝元老,更是如今的顧命大臣。據說先皇十分器重洛宰相,故而親賜洛家愛女洛紫妍為當時的太子側妃。那時候,當今皇上還是太子,對洛紫妍甚是寵愛。可謂鶼鰈情深,羨煞旁人。

  可惜紅顏薄命,命運多舛。誰能想到洛紫妍在產下秦芊玉的時候竟然會難產而煙消玉殞?那時的太子殿下年輕氣盛,痛失心愛之人的他將滿腔憤恨全部轉到了剛出生的秦芊玉身上。因此,秦芊玉在太子府極其不受重視,更不受太子的寵愛。一度甚至傳言秦芊玉被丟在太子府的後院任其自生自滅。

  傳言是否屬實,無人知曉。不過有了那個傳言後,洛宰相立刻攜同宰相夫人進宮求見先皇。第二日,秦芊玉便被先皇接進了皇宮,養在了先後身邊。正所謂有失必有得。秦芊玉在太子府不受寵,進了皇宮後卻意外的入了先皇和先後的眼。聖寵之下,秦芊玉在皇宮裡的地位可想而知。

  後來,先皇甍,太子即位。先後被奉為太后,洛紫妍被追封為貴妃。可惜,新帝仍是不待見秦芊玉。聖寵不再,秦芊玉在皇宮的地位漸行漸下。而秦詩依這個養在皇后名下的五公主漸漸成為了皇宮中最為尊貴的公主。

  身為長公主,秦芊玉行事很是低調。她幾乎不曾出現在任何宴席上。每日除了侍奉太后,甚少踏出自己的寢宮。直至三年前,太后因病去世,長公主前往皇陵代聖守孝。

  代聖守孝,顧名思義,代替皇上守孝。前往皇陵守孝,不僅守的是太后,更是宣國歷代皇室祖先。這是太后臨終前的遺命。或許太后是想為長公主爭得最後一份榮耀,用三年的年華換得宣國上下所有人的尊敬。

  明眼人都知道這個遺命所代表的意義。而皇上竟然也默許了長公主這份至高無上的榮耀。沒有人知道皇上究竟是因為太后的遺命還是因為這麼多年以來忽視長公主而愧疚。總之,年方十五的長公主秦芊玉隨著太后的靈柩一起前往了皇陵。

  長公主在冰冷的皇陵獨守了三年。如今,長公主帶著無人可以與其相提並論的榮耀歸來。即使是秦澤逸這個太子殿下,也不得不退讓三分。更何況,除了洛宰相這個外公,秦芊玉還有一個手掌十萬大軍兵權的親舅舅駐守邊關。薛幽染曾經聽前世的秦澤逸親口感歎,若長公主身為男兒身,皇位之爭,鹿死誰手,還不一定。

  薛幽染記得,前世長公主最終遠嫁凌國。自家兄長大人則是迎娶了朝中一位大臣之女。那時的她一心一意只想著她的太子哥哥,哪曾注意到這位長公主和自家哥哥的異常?就是兩人同時站在她的面前,她也不敢往那想的。要知道自皇陵歸來後的長公主簡直就是無人敢褻瀆的存在。那清冷的氣質,那懾人的氣勢,那強大的權勢...蠻橫霸道如秦詩依也從不敢在長公主面前放肆,別人就更不必提了。

  「你別急。母妃其實也不知道具體是怎麼回事。那一年你四歲,奇文九歲。母妃帶你和奇文去太子府串門。太子殿下那時也才九歲。你一去就黏在太子殿□邊,完全不理會自家哥哥。後來,奇文就生氣了。嚷著太子搶了他的妹妹,他也要去搶太子的妹妹。接著,他就跑了。我們只當他玩笑話,也沒當真。誰料,不一會兒,下人前來稟報,難得回太子府小住的長公主咬了奇文。」提及那件往事,薛王妃啼笑皆非。那時的長公主不過六歲的娃娃,一口咬下去卻是毫不含糊。著實讓奇文嚎啕大叫了一個月。

  「啊?長公主咬了哥哥?為什麼咬?哥哥欺負長公主了?」從不記得還有這麼一件事的薛幽染驚奇不已。難不成是一咬定情?也不對啊!長公主從未跟他們薛王府來往過,更不曾和哥哥私下見過面。

  「這就要去問奇文和長公主了。我和太子妃趕過去的時候,長公主已經回宮了。只剩奇文一個人捂著手委屈的站在那,怎麼問也不說到底是怎麼回事。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想起自家兒子可憐兮兮的模樣,薛王妃笑出聲來。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我一點印象也沒有。」薛幽染點點頭。沒鬧大啊!要是那件事鬧大了,長公主和自家哥哥說不定還能成為一對冤家。咦?對哦,長公主和自家哥哥…

  「幽染,你又打什麼壞主意呢?」點點薛幽染的額頭,薛王妃柔聲呵斥道。一看幽染笑的這麼甜,就知道沒想好事。

  「沒有啦!我知道覺得哥哥和長公主好可愛。」想到長公主,薛幽染笑的更甜了。

  「我跟你說,你可千萬別打長公主的主意。長公主不比常人,就是五公主也萬萬比不上的。知道嗎?」長公主處事低調並不代表她可欺。薛王妃心中甚是明瞭皇后為何從不曾過問長公主的事情。長公主是太后一手教出來的,質疑長公主就是質疑太后。宮中的人都不是傻子,自然不會有人敢如此大不敬。相安無事,絕對是皇后和長公主之間最妥善的相處之道。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9 17:50:20

第三十六章
   
  「知道了。母妃,我有事找哥哥,先走了。」薛幽染說完就跑,完全不給薛王妃挽留的機會。

  「你慢點,別老是毛毛躁躁的。」知道幽染肯定是去打聽長公主為何咬奇文,薛王妃倒也沒有阻攔。她這個當娘的自是不相信以自家女兒的性子,會真的不去招惹長公主。但願別生出什麼亂子就好。

  「哥,我有個非常重要的問題要問你。你必須老實交待,否則大刑伺候!」薛幽染一臉嚴肅的站在薛奇文面前,威脅道。

  「什麼問題?」坐在書房內的薛奇文被直接衝進來的薛幽染嚇得一愣,下意識的問道。

  左右張望一下,確定四下無人。薛幽染賊兮兮的湊上前去,隔著書桌小小聲的問道:「聽說長公主小時候咬了你,為什麼啊?」

  手中的毛筆「啪」的一下掉在桌上,薛奇文的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大聲嚷道:「沒有的事!」

  「矢口否認有掩耳盜鈴之嫌疑,嗓門飆高乃色厲內荏之表現。我可是剛從母妃那過來的。聽說皇后娘娘當年也在場,你賴不掉的。反正過幾日就要進宮,大不了我直接去問長公主。」直起身子,薛幽染得意洋洋的說道。

  聽到幽染的最後一句話,薛奇文反而鎮定了下來。站起身自書桌後面走出來,雙手環胸,似笑非笑的說道:「要是你有這個膽去跟長公主打聽這事,儘管去。」

  「我…」薛幽染大窘。好吧,她承認她不敢。她跟長公主又沒交情,萬一惹長公主生氣了怎麼辦?

  「小孩子家家的,管這麼多事作甚?沒事好好想想接下來該怎麼辦。」沒好氣的看著薛幽染,薛奇文絕不承認他是怕幽染繼續追問下去。

  薛幽染又豈是這般好打發之人。掛起燦爛的笑容走到薛奇文身邊,討好的說道:「哥哥,好哥哥,您就滿足一下妹妹的好奇心嘛!兄長大人,您最好了。」

  連敬稱都用上了?薛奇文撇撇嘴,雙手抓住薛幽染的雙肩。將薛幽染的身子轉過去,推至門外。然後,猛然轉身,關上房門。

  背後的門被關上,正疑惑自家哥哥舉動的薛幽染方反應過來她被掃地出門了。薛幽染當場怒了。憤然轉過身,對著書房的門狂拍了起來:「哥,你敢把我趕出來?我跟你沒完!你給我開門!」

  「那個…小郡主,要不您先請回?」站在一旁的青落小心翼翼的建議道。小郡主此刻正怒火中燒,不知道會不會遷怒於他。可是這樣任小郡主拍門,也不是法子。青落心中嘀咕,卻也不得不上前勸道。

  「青落,你給本郡主滾開!什麼時候輪到你這奴才來管本郡主的事了?」眼角忽然掃過一小片明黃,薛幽染那沉寂近兩個月的刁蠻再現薛王府。

  完了完了,還真被遷怒了。青落連忙放低姿態,低聲下氣道:「小郡主,您先消消氣。小王爺眼下正忙著,絕不是不給您開門。晚點小王爺一定會上郡主閣跟您賠不是的。」

  「青落,本郡主發現你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主子的事合適輪到你這個奴才插嘴了?給本郡主滾開!」收回拍門的雙手放至身側,藉著衣袖的遮掩悄悄握緊。薛幽染挺直著背,一幅盛氣凌人的高傲模樣。

  「郡主,太子殿下該來了。咱們還是先回郡主閣吧!免得太子殿下來了見不到您該擔心了。」眼看自家郡主不準備就此擺休,思月遲疑著開口道。雖然知道郡主這樣做是有意為之,可思月就是不想別人將自家郡主視作惡主子。

  郡主說,為了楚公子,她要好好演戲。演給太子殿下看,演給整個薛王府看,更是演給她自己看。郡主說最後一句話時臉上的表情平靜的思月想哭。明明是高高在上的尊貴郡主,為何卻不能開開心心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在那一剎那,思月恨上了秦澤逸。若不是太子殿下,郡主一定不會這般痛苦的!

  「太子哥哥?思月,我們馬上回郡主閣。」彷彿此刻才想起秦澤逸今日會來,薛幽染大驚失色。慌亂之下,更是喊出了久違的稱呼。二話不說,遂帶著思月揚長而去。

  總算是走了?青落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主子讓他機靈點,隨時配合小郡主。可是主子沒說,配合小郡主會被罵的這麼慘。小郡主,您可一定要幸福。不然,青落這頓罵算是白挨了。

  書房內,薛奇文靜靜的坐著,置若罔聞外面的怒罵。直到齊風出現在他的眼前。

  「他來了?」抬起頭,薛奇文肯定的問道。

  心下了然小王爺口中的「他」指的是誰,齊風點點頭。為了對付太子殿下秦澤逸,小郡主不得不出此下策。只要能擺脫秦澤逸,這些手段算不得什麼。

  「他的反應如何?」話一出口,薛奇文想起齊風不多話的性子,又加了一句,「臉色如何?」

  「難看!」毫不猶豫的給出兩個字,齊風的話中帶著不易讓人察覺的幸災樂禍。

  「齊風,跟著幽染,你變壞了。」認識齊風這麼久,薛奇文第一次看到外露情緒的齊風。而且還是幸災樂禍的齊風。不過,這樣的齊風倒也不錯。

  斜了薛奇文一眼,齊風只當沒聽見剛剛那句話。若不是等著小王爺的指示,他早就離開了。

  「齊風,去暗衛營挑幾個人,嚴密監視薛王府的風吹草動。只要太子出現在薛王府,立即通報小郡主。」收起調侃的心思,薛奇文冷聲說道。為了幽染接下來的戲碼,必須出動暗衛營來掌握秦澤逸的行蹤。

  「是。」話音未落,齊風的身影已經在書房消失。

  秦澤逸的心情卻是萬般複雜。原本他確實是來找幽染的。只是沒想到臨時起意拐到奇文的院子,竟然撞見了幽染呵斥青落。因為沒有想到他此時此刻會出現在奇文的院子外面,所以肆無忌憚的暴露了本性嗎?這段日子以來的疏離冷淡,改頭換面的素衣素顏,截然相反的行事作風…在剛剛那句「太子哥哥」 脫口而出之時全部被推翻。

  原來一切都是假的!反其道而行之,薛幽染這一計用的還真是夠好、夠妙。不但成功的騙過了辰遠,連他也差點被她蒙騙過去了。就差那麼一步,她就可以達到她的目的了。若不是今日他突然改變了行蹤,怕是絕不會發現薛幽染背著他的另一面。太子妃之位,薛幽染怎麼可能放棄?他竟然相信了薛幽染會改變?荒謬之極!

  隱在一旁,默默的注視著薛幽染帶著思月快步離去。秦澤逸的眼神危險而詭譎。他從不曾懷疑過她的單純和天真,卻沒想到她竟然藏的這麼深。辰遠說薛幽染絕不是另一個秦詩依。這句話確實沒錯。因為薛幽染比秦詩依更加有心機,更加會耍手段。

  郡主閣內,薛幽染拿起手帕將手心的汗擦淨。若是被秦澤逸看出破綻,她的行徑只會更加引起他的注意。好在,一切順利。她總算是踏出了第一步。

  「郡主,您沒事吧?」思月有些擔憂的看著異常鎮定的薛幽染。

  薛幽染正準備回答沒事,門外的齊風輕輕的敲了一下門。薛幽染的臉色一凝,隨即恢復正常。準備迎戰吧!

  秦澤逸走進來的時候,郡主閣一如往常的寧靜。只是今日,這份寧靜讓秦澤逸倍感不適。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太子殿下。」見到秦澤逸,薛幽染淡淡的打招呼。

  太子殿下?不是太子哥哥嗎?果然是費盡心機的想要引起他的注意呢!心下不耐煩,秦澤逸的面上卻沒有任何顯示。籠絡楚家,少不了薛幽染這個關鍵人物。奇文,兄弟只能跟你說聲對不起了。這樣虛偽的太子妃,他不會要,也不能要。日後的一國之母,不只是他的妻子,更要對宣國所有的黎民百姓負責。

  薛幽染能明顯的感覺到秦澤逸的態度回到了一個月前的厭惡。唯一不同的是,現在的秦澤逸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厭惡更甚。薛幽染毫不在意秦澤逸如何看她,反而悄悄的鬆了一口氣。利用與被利用,才應該是她和秦澤逸的關係。

  之後的幾日,秦澤逸仍是照舊前來薛王府。不過他的注意力不再全部放在薛幽染的身上。似乎花燈節那一夜的憤怒及花燈節後第二日的愉悅從不曾發生過。儘管如此,薛幽染和薛奇文卻不敢輕易鬆懈。於是,關於薛王府小郡主和太子殿下好事將近的流言被多事人一個不小心說漏了嘴。雖然未到朝中大臣人盡皆知的地步,卻也傳到了當事人的耳裡。

  秦澤逸差點發狂。什麼叫好事將近?他怎麼可能和薛幽染那種女人好事將近?肯定是薛幽染故意派人傳出來的,絕對是她的陰謀。想要逼他就範?也要看她薛幽染夠不夠格!

  「表哥,這件事你怎麼看?」直覺告訴莫辰遠,這不像是薛幽染能幹出的事。那個女子,高傲的對他視若無睹,冷淡的對他避而遠之。這件事絕對有隱情。

  「怎麼看?薛幽染的彫蟲小技而已。」現在的秦澤逸對於薛幽染除了不屑還是不屑。

  「表哥真的認為薛幽染想要利用流言坐上太子妃的位置?」沒有料到秦澤逸會這般反應,莫辰遠反問道。他相信薛幽染不會這麼傻的。

  「辰遠,你說過薛幽染不是另一個秦詩依,現在我總算是明白你為何這樣說了。薛幽染豈是秦詩依比得上的?那些手段,呵...」沒有理會莫辰遠的質疑,秦澤逸冷笑道。若是辰遠看到薛幽染的另外一面,一定不會懷疑這事不是薛幽染干的。

  莫辰遠沒有繼續開口。薛幽染的手段?若表哥指的是這幾日的流言,他只能說表哥對薛幽染的成見太深。流言蜚語的威力再大,也影響不了太子妃究竟由誰來做。歷代太子妃之爭,流言蜚語哪次少過?不過是有心人的計謀而已,何必如此在意?

  莫辰遠很想為薛幽染辯解。可是看到太子表哥的堅定之後,他沉默了。太子表哥根本沒有真正的瞭解過薛幽染,所以才會這麼輕易的認定薛幽染是滿腹心機之人。世人都說薛王府小郡主傾心太子殿下,可是他卻為薛幽染不值。太子表哥看不見薛幽染的好,更不懂得珍惜薛幽染的珍貴。這樣的太子表哥絕不是薛幽染的良人,而他卻莫名的不想太子表哥明白的太過透徹。

  「辰遠,以後少跟我提她。否則,我就親手將你送到秦詩依的面前。」不想再聽到薛幽染三個字,秦澤逸不惜搬出莫辰遠唯恐躲之而不及的秦詩依來。

  如果說莫辰遠剛剛還只是一時的遲疑,此刻則變為永不更改的決心。太子表哥,是你自己放棄了薛幽染這件瑰寶,那就怨不得他了。

  薛王府小郡主和太子殿下好事將近的流言楚凌旭自然不會知道。此時的他正飽受楚家三座大山的盤問。

  「旭小子,你的幽幽呢?」楚家奶奶早已將薛幽染視作楚家人,理所當然的歸於楚凌旭。

  「奶奶,您不可如此造謠。有損薛小姐的清譽。」楚凌旭無奈的看著自家奶奶。他的幽幽?楚凌旭凌厲的眼神掃向身邊的楚白。肯定是楚白這個大嘴巴告訴奶奶的。

  縮縮脖子,楚白盡量將自己的身子藏至楚石的身後。主子不要這樣看著他啊!他真的不是有意的。只是跟老太太稟告蕭雨瑟的事時,一時口快將薛小姐給供了出來。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9 17:50:29

第三十七章
   
  「什麼造謠?你看不上人家小姐,幹嘛叫的那麼親密?奶奶可是聽說了,你變著法子哄人家小姐高興。」楚奶奶的臉上樂開了花。總算是出現了一位能夠讓旭小子動心的女子,難得啊!她的小曾孫哦!

  「旭兒,你要是真喜歡那位薛小姐,娘這就讓人上門提親去。」面露喜意的楚夫人跟著說道。那位薛小姐一看就是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自家兒子會喜歡,不足為奇。

  「奶奶,娘,你們別聽楚白胡說。」聽到楚夫人的話,楚凌旭皺起眉頭。他和幽幽,恐怕暫時不能再見面了。這幾日,一直有人跟在他的身後。如果沒有猜錯,應該是那位秦公子的人。現在的幽幽,處境怕是很不好。還好有薛公子這個兄長在,幽幽不至於孤軍奮戰。一想到幽幽苦著臉說她躲不開,楚凌旭的心就一陣一陣的疼。若是可以,他真的很想傾盡所有護住幽幽。可是面對官家,他有心無力。

  「我才沒有胡說!主子明明就很喜歡薛小姐,薛小姐也很喜歡主子。」楚白終是忍不住開口辯解道。主子怎麼可以這般冤枉他?他親眼所見,親耳所聽,哪有胡說?

  「楚白!」楚凌旭一聲冷喝,直接將探出半個頭的楚白嚇得縮回楚石的背後。

  「嚷什麼,嚷什麼?還不讓楚白說話了?」楚奶奶不滿的瞪了楚凌旭一眼,隨即好奇的看向楚白,「楚白,你怎麼知道薛小姐也很喜歡你家主子?」

  「我…」瞄瞄自家主子那張分外溫和的臉,楚白怎麼看怎麼覺得危險。主子每次準備斬殺其他商家的時候就是這個表情,好可怕…

  見楚白想說又不敢說的模樣,楚家老爺饒有興趣的發話了:「楚白,儘管說。老爺給你撐腰!」

  「爹爹!」楚凌旭深感無力。奶奶和娘也就罷了,怎麼爹爹也來插上一腳?

  「爹爹怎麼了?爹爹就不能過問一下你的終身大事?你都那般喊人家小姐了,還不許爹爹關心一下?」上次那句「謝謝楚公子的豆腐」已經讓他忍俊不禁了。也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雖然只是少說了一個「夾」字,聽上去卻別有深意。現在又來一個「幽幽」,這兩個孩子還真會藏著掖著。

  「就是。楚白,你大膽的說。老太太也給你撐腰。」楚奶奶拿出楚家我最大的架勢,指著楚白命令道。

  有了老太太和老爺做靠山,楚白心一橫,不吐不快:「那我可就說了。薛小姐的丫頭思月說,她家小姐出門很難的,而且每次出門都只去客悅樓。」

  「哦?這樣啊!雖說咱們客悅樓的點心確實不錯,但是完全可以派下人來買的。為何一定要親自出府呢?」楚奶奶笑的一臉的深意,對著楚凌旭問道。

  「奶奶,謠言止於智者。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楚凌旭溫和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起身離去。

  被留下的幾人面面相覷。他們家現任當家這是生氣了?莫非和那位薛小姐鬧彆扭了?

  楚凌旭當然沒有生氣,只是此刻的他沒有心思任長輩們繼續調侃而已。那位秦公子對他示好不可能沒有所圖,可是至今卻沒有看到任何動靜。原本他並不在意秦公子的舉動,只需見招拆招便是。眼下多了一個幽幽,萬事都必須小心才是。不怕秦公子出手,就怕秦公子什麼也不做。

  楚凌旭一向溫和的臉色漸漸轉為冰冷,隱隱帶著一絲肅殺。他不反抗不代表他沒有能力反抗。若不是擔心打草驚蛇會壞了幽幽的計策,身後跟著的那些人絕不會存活到現在。楚家百年基業,又豈會任人輕易宰割?

  「楚石!」楚白沒有跟上來,楚凌旭的身旁只有楚石一人。

  「在。」終於再次感受到主子那不可觸犯的強大氣勢,楚石立刻應道。主子,您蟄伏的實在是太久了!

  「傳令寒星閣,隨時待命。」久違的冷酷聲音響起,震撼著楚石的心。這樣的楚凌旭,怕是薛幽染也不曾見過。

  雖然主子尚未使出絕殺令,楚石的神色仍是分外的激動。天下第一神秘組織,武林人士皆聞之色變的寒星閣。時隔數年,終於再現江湖…

  另一邊,萬眾矚目之下,長公主秦芊玉終於如期還朝。這一日的薛幽染盛裝出席,力爭給長公主留下一個好印象。

  父王帶著哥哥去前殿和朝臣寒暄,母妃說要去給皇后娘娘請安。因為不想撞上秦詩依,薛幽染跟在宮女的身後直接前往紫陽宮。只是,中途遇上莫辰遠卻是始料未及。

  薛幽染想轉身走人,卻又不能太過失禮。莫辰遠三個字之於她是麻煩中的麻煩,她不想與其有過多的牽扯。可是這樣正面對上,由不得她立刻掉頭。

  「幽染,又見面了。」相對薛幽染的掙扎,莫辰遠則是淡定自若的走了過來。

  薛幽染無奈,只好硬著頭皮點點頭:「小侯爺。」

  「幽染,咱們打小就認識,不必這麼生疏的。直接叫我辰遠吧!」莫辰遠笑的一臉的熟稔。他的感覺沒有錯,幽染果然不想見到他。不是沒有看出薛幽染的不情願,可他實在不想她老是拒他於千里之外。如果她不願意走近,就由他主動靠攏吧!

  薛幽染愣住。她和莫辰遠真的不熟。若是被秦詩依看到,一定又會借題發揮。雖然她和秦詩依本就不對盤,可也不想把關係鬧的更僵。她必須把全部精力放在如何對付秦澤逸身上,而不是浪費注意力在秦詩依的身上,更不想招惹上莫辰遠。

  「叫莫大哥也行。」見薛幽染不說話,隨即想起她叫鄭凱鄭大哥,莫辰遠接著說道。循序漸進或許會是一個好法子,只要不叫他「小侯爺」就行。這三個字從薛幽染的口中喊出,分外的刺耳。

  「薛幽染,你站在這幹嘛?」怕什麼來什麼,薛幽染正在心中犯嘀咕的秦詩依和季茹雅朝著這邊攜手而來。

  薛幽染頓感大事不妙。秦詩依自莫辰遠的身後迎面走來,一眼望見她無可厚非。可是一旦走近,看見她面前站著的是莫辰遠,恐怕又會不安生了。

  「小侯爺。」秦詩依沒有認出背對她站著的莫辰遠,季茹雅倒是認了出來。老遠就看到薛幽染站在這跟一個男人說話。而這個男人不是太子殿下,也不是小王爺薛奇文。季茹雅瞇著眼睛打量了好久,確定此人正是五公主口中的莫哥哥。顧不上其他,當下驚叫出聲。

  「什麼?莫哥哥?薛幽染,你又想耍什麼手段?」被季茹雅一叫,秦詩依也看見了莫辰遠。每次一見到薛幽染這個老對頭,她習慣性的忽視身邊的人。哪想到薛幽染的身邊站著的竟然是她的莫哥哥。薛幽染,你太過分了!

  手段二字一出,薛幽染淡淡的笑了。是啊,她現在還在秦澤逸的視線內呢!也許秦詩依的推波助瀾會讓她的刁蠻無理更加的深入人心。想到這,薛幽染狀若無意的解釋道:「我和莫大哥在這偶遇,就多聊了幾句。」

  莫大哥?看著薛幽染臉上的笑,莫辰遠選擇了沉默。幽染和秦詩依之間的戰爭,他不方便插手。更何況,秦詩依之所以這般找幽染的茬,他好像也功不可沒。

  「莫大哥?偶遇?薛幽染,你給我說清楚,你到底想要幹什麼?」想比薛幽染的淡定,秦詩依可謂怒氣衝天。薛幽染口中嚷著喜歡太子哥哥,背地裡勾搭那個楚當家也就罷了。現在還敢來打她莫哥哥的主意?到底有沒有將她這個五公主放在眼裡?

  「嗯,偶遇。真的好巧呢!」看了一眼不置一詞的莫辰遠,薛幽染輕聲歎道。

  薛幽染竟敢當著她的面對莫哥哥送去秋波?秦詩依的耐心徹底被耗盡。上前一步,擋在莫辰遠的身前,怒聲喝道:「薛幽染,你忘了太子哥哥嗎?這裡可是皇宮!」

  莫辰遠比秦詩依高出一個頭,秦詩依居然妄圖以她那引以為傲的苗條身體擋住莫辰遠?完全沒有被隔開視線的薛幽染好笑的又看了一眼莫辰遠才回道:「太子哥哥應該在前殿,五公主要找他大可自行前去。」

  薛幽染擺明了就是跟她作對。她都宣告莫哥哥是她的了,薛幽染還看莫哥哥。秦詩依也不再顧及她的莫哥哥正站在身後,直接張嘴罵道:「薛幽染,你不要臉!你跟那個楚當家幽會已經被太子哥哥撞上了。你現在還敢肖想我的莫哥哥?你水性…」

  「薛幽染?」秦詩依正罵的興起的時刻,一道清冷的女音自薛幽染的身後傳來。疑惑的語氣帶著瞭然的肯定,輕而易舉的轉移了在場幾人的注意力。

  「皇…皇姐!」見到來人,秦詩依神色大變,弱弱的喊道。

  長公主?秦詩依可從不把別的公主放在眼裡。這聲皇姐定是喊的長公主。終於見到長公主了。薛幽染飛快的轉身,送上一個熱情而真誠的笑容:「幽染見過長公主!」

  皇陵三年的日子使秦芊玉本就沉靜的性子越發的冷清。若不是秦詩依罵的是薛幽染,她不會開口。正是因為被罵的是薛幽染,從不管閒事的她這才出面。對上薛幽染的笑容,秦芊玉淡淡的點點頭:「一起走?」

  「多謝長公主抬愛!幽染求之不得!」得到長公主的相邀,那可是天大的榮幸。薛幽染連忙應了下來。

  秦芊玉臉色未變,逕直走到秦詩依的面前,冷聲說道:「五公主似乎還缺少一個教養嬤嬤。」

  「皇姐,不是我,是…」秦詩依最怕的就是長公主那冷冷的面容,此刻更是嚇得六神無主。皇姐的意思是要給她找教養嬤嬤嗎?她不要!教養嬤嬤很煩人的!她好不容易才將母后派來的教養嬤嬤趕走。

  「於嬤嬤,這事就有勞您了。」不給秦詩依辯解的機會,秦芊玉轉過頭對跟在身旁的老嬤嬤說道。

  「長公主儘管放心。老奴服侍太后這麼多年。若是這點小事都辦不好,老奴日後有何顏去見太后?」長公主是她們看著長大的,情分自是不同於宮中的其他主子。而長公主對她們這些服侍太后的老人向來很是敬重。聽說這個五公主近幾年甚是囂張,甚至還成了宮中最受寵的公主?真是可笑之極。想當年先帝和太后疼寵長公主的時候,那是何其的風光。現在這個五公主居然自鳴得意的自以為最為尊貴?

  什麼?於嬤嬤?秦詩依嚇得面色慘白。於嬤嬤是宮中的老人,又服侍太后多年。太后過世後,於嬤嬤等一眾嬤嬤跟著長公主去了皇陵。宮中剩下的那群嬤嬤沒一個敢對她放肆,她也從不將那些嬤嬤放在眼裡。可是於嬤嬤不同。太后在世的時候,她見到於嬤嬤從不敢擺公主架子。可是現在,長公主竟然讓於嬤嬤給她做教養嬤嬤?

  「那個…皇姐,不必了。於嬤嬤一直跟在您的身邊...」秦詩依猶豫再三,吞吞吐吐的說道。母后那她可以撒嬌推辭掉,可是她不敢跟眼前這個冷冷的長公主撒嬌。太后她老人家最重視的就是規矩,長公主的性子是太后一手帶出來的。她再傻也不會去得罪長公主,只好試圖說好話。

  「那我們走吧!」根本沒有理會秦詩依的拒絕,秦芊玉對著薛幽染說完便舉步走向紫陽宮。至於其他人,她並不在意,也不會去在意。

  看了一眼臉色難看的秦詩依,暗笑不已的薛幽染隨後跟上。長公主這是在幫她出頭麼?聽聞長公主甚少理會宮中雜事的。莫非真的是跟自家哥哥有什麼淵源?薛幽染心中直犯嘀咕,口上卻著實不敢打聽。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9 17:50:51

第三十八章
   
  看著長公主和薛幽染一前一後的離開,莫辰遠明智的選擇了默默走人。他和長公主沒有交情,長公主會忽視他理所當然。他自是不會因為長公主的視而不見而憤怒,反而感激長公主的出現免了幽染繼續被秦詩依羞辱。不是他不願出面幫幽染,而是他的出手只會加深秦詩依對幽染的仇視。雖然他之前的確試圖借秦詩依的找茬讓幽染不能再無視他的存在,然而真的看到秦詩依辱罵幽染這一刻,他才發現這並不是他所想要看到的。秦詩依太過跋扈,他以後必須改變政策才是。

  趁著秦詩依還未從長公主的打擊中走出來,他還是先去找太子表哥為好。教養嬤嬤?不愧是長公主,一眼就看出了秦詩依最欠缺的東西。但願有了教養嬤嬤,秦詩依那刁蠻霸道的性子能有所改變。這樣一來,他也可以逃過一劫了。雖然姑母已經明言告訴他絕不會將秦詩依許配給他,但他還是無法忍受秦詩依的步步緊逼。

  小侯爺可以離去,季茹雅卻無法躲開。原本想著五公主和薛幽染不和乃眾所周知,她可以善加利用。只要討好了五公主,五公主定會站在她這一邊幫她對付薛幽染。薛幽染之前就老是以太子妃自居,這幾日更是謠傳其和太子殿下好事將近。在季茹雅的心中,薛幽染是她第一個要打壓的敵人。所以她才會拐著五公主提前過來,希望能挑起兩人的紛爭。

  沒有想到薛幽染竟然給了她這麼一個千載難逢的報復機會。五公主死纏莫家小侯爺,正如薛幽染肖想太子妃之位。都是癡心妄想,卻從不放棄。老天眷顧,她的驚呼引起了五公主的勃然大怒。皇后娘娘一向縱容五公主,五公主的性子極其霸道,獨佔欲甚強。面對覬覦莫辰遠的薛幽染,五公主怎會不恨之入骨?眼看薛幽染被五公主辱罵,季茹雅竊喜萬分。

  就在一切如她所想順利進行的時刻,長公主出現了。長公主竟然會幫薛幽染?看著五公主被長公主的一句話嚇得神不附體,看著薛幽染洋洋得意的招搖離去。季茹雅憤恨不已,卻無可奈何。

  沒有注意到莫辰遠的離去,秦詩依整個人完全陷入慌亂。她必須去找母后,只有母后能救她。她不要教養嬤嬤,絕對不要。

  「以後再見到五公主,避而遠之吧!」見薛幽染一直未開口,秦芊玉只當她還想著剛剛受秦詩依欺負的事。想了想,秦芊玉開口說道。

  長公主突來的關懷讓薛幽染受寵若驚。這個長公主絕對跟自家哥哥有淵源!既然這樣,她也就不客氣了。大著膽子拉住長公主的手,薛幽染悄悄的問道:「那個…長公主,幽染能問您一件事嗎?我哥都不告訴我!」

  被薛幽染拉住,秦芊玉一怔。她自小跟在太后的身邊,甚少和其他妹妹們接觸。她的性子又靜,不會撒嬌,也未曾有過被人拉著撒嬌的經歷。此刻見薛幽染扯著她的手向她告薛奇文的狀,秦芊玉下意識的回道:「什麼事?」

  「咱們去那邊說啦!」瞅瞅長公主身邊的於嬤嬤和宮女們,薛幽染拉著秦芊玉向一旁的小亭子走去。

  任由薛幽染拉著,秦芊玉沒有反抗。薛幽染是他的妹妹,究竟有什麼事要問她?

  到了小亭子,確定四下無人。薛幽染放開秦芊玉的手,笑嘻嘻的問道:「長公主,事情是這樣的。前幾日,我哥聽說您要回來,反應有些異常。我就跑去問我母妃您是不是和我哥認識。然後我母妃就跟我講了您小時候和我哥的事情。所以…」

  「我和你哥?」秦芊玉喃喃自語。薛奇文,她聽說了很多他的事,卻不曾再見過他。

  「對,就是您和我哥。聽說您小時候咬了我哥,到底是為什麼啊?我好奇的去問我哥。誰知我哥非但不告訴我,他還…」薛幽染一邊說一邊觀察著長公主的表情。若是長公主並不感興趣,那她也就沒有說下去的必要了。

  「他怎樣?」見薛幽染突然停下不說了,秦芊玉接著問道。他是不是很生氣的大罵她?或者他早已忘了當年的事?

  「長公主,您告訴我您為什麼咬我哥,我就告訴您我哥怎麼樣。好不好?」薛幽染開始跟秦芊玉談條件。既然長公主對她家哥哥的態度不一樣,那她小小的放肆一下應該沒問題吧?

  「這是我和你哥的事。」轉過頭,秦芊玉不打算告知任何人那件事。那是她珍藏許久的秘密。雖然不甚美好,卻是她小時候獨一無二值得回憶的往事。

  「啊?您怎麼也不肯說啊!好討厭!」沒想到長公主竟然不上鉤,薛幽染哀歎道。

  「你哥他…還好嗎?」沉默了一會,秦芊玉終是忍不住問道。

  「他很好啦!長公主,我哥現在可是鼎鼎有名的宣城小霸王。威風八面,橫行霸道。」聽到秦芊玉打探她家哥哥,薛幽染故意抹黑薛奇文在秦芊玉心中的形象。說好話別人只會認為她在維護她家哥哥,說壞話卻很容易讓人記住。現在看來,長公主和她家哥哥非但相識,而且對她家哥哥的印象還不錯。被她這麼一抹黑,待會長公主和她家哥哥見面之時,定會好奇的對她家哥哥多瞧上兩眼。一旦長公主發現所言不實,她家哥哥在長公主的心中絕對會留下其他男子無法比之的深刻印象。到時候,她瞅準時機加把火,還怕長公主這個大美人被別人抱走?

  「他自小就霸道。」出乎薛幽染的意外,秦芊玉沒有任何驚詫。只是輕笑一聲,低語道。

  「長公主不是只和我哥見過一面嗎?怎麼知道我哥很霸道?難道我哥小時候就霸道的欺負您,所以您才會一生氣咬了他?」為何她感覺長公主很瞭解她家哥哥?薛幽染小心翼翼的猜測道。你們都不說,那就怨不得我亂猜了。

  秦芊玉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靜靜的看向別處。那次他確實欺負了她,卻不是薛幽染想像中的欺負。

  「怪不得我哥怎麼也不肯告訴我,還把我趕出他的書房。原來他是不好意思承認他小時候干的壞事。長公主,您放心。我回去以後一定好好教訓他。」哥哥啊,你不會真的欺負過長公主吧?你就不怕萬一長公主記恨上了你,你會吃不了兜著走?

  「他沒有。」教訓?秦芊玉輕蹙娥眉。聽到這兩個字,她的心中有些不悅。

  啊?長公主生氣了?感覺到秦芊玉語氣變了,薛幽染連忙改口:「我就說嘛,雖然我家哥哥號稱小霸王,其實是個很不錯的人的。」

  「我們先去紫陽宮吧!」驚覺自己的情緒不小心外露,秦芊玉轉移話題。

  「嗯,好。」點點頭,薛幽染贊同道。皇后娘娘特地設宴迎接長公主回宮,遲到了可不好。反正該知道的她心中早已有數。原本是想借秦詩依的怒火在她的壞名聲上再添一筆,卻被長公主的出面攪亂了。不過現在已經無所謂了。相比其他,自家哥哥的終生大事絕對是重中之重。有此意外收穫,比什麼都值得。

  秦芊玉和薛幽染到達紫陽宮的時候,宴上已經坐了不少人。看到薛幽染和秦芊玉一同出現,眾人皆是大驚。這幾日薛王府小郡主和太子殿下的流言傳的神乎其神,現在小郡主更是得到了長公主的親睞。難道,太子妃之位真的已經是小郡主的囊中之物?

  忽視所有人的詫異眼神,秦芊玉輕移腳步,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薛幽染則是對著一臉驚愕的薛奇文笑的好不得意。雖然沒有問出答案,可她確實有開口詢問長公主。她會幫她家哥哥抱得美人歸,卻也一定會將那個所謂的秘密給詐出來。

  「皇姐。」看到秦芊玉走到她的身旁坐下,秦詩依欲哭無淚。她寧願跟薛幽染坐在一起,也不敢和長公主坐一桌。再看看緊隨長公主身後的於嬤嬤,秦詩依的身子顫慄了一下。

  「奇文,我沒看錯吧?幽染妹妹竟然和長公主一起來的?」瞪大了雙眼,趙瑞驚奇的喊道。聽爺說,長公主孤僻寡言,對他們這些兄弟姐妹並不親近。太后在世的時候,將長公主護的緊,從不勉強長公主做任何她不情願的事情。或許是因為皇上的忽視,長公主向來低調處事。較之五公主的張揚跋扈,長公主可謂是默默無聞。這樣的長公主怎會跟幽染妹妹走在一起?

  薛奇文沒有回答趙瑞。自長公主出現的那一刻開始,他的視線就再也不曾移開。她長大了,氣勢強大的震撼人心,反而更加的引人注目,更加的絢爛耀眼。記憶中的她香香軟軟的身子,精緻絕倫的容貌,倔強明亮的眼神,沉默安靜的性子…

  「奇文,你幹嘛不說話?」順著薛奇文的視線望過去,趙瑞百思不得其解。奇文為何一直盯著長公主不放?

  薛幽染兩隻眼睛緊緊的注視著自家哥哥和長公主,自然也發現了自家哥哥的視線。想起剛剛長公主踏入紫陽宮的那一霎那,眼神四下游移了一圈。薛幽染敢斷定長公主尋找的就是她家哥哥。因此,薛幽染特意瞟了一下薛奇文的方向,輕聲低語道:「我哥不喜白衣,今日身著藍衣。」

  藍衣?聽到薛幽染的話,秦芊玉心中微起波瀾。真的是他!眼神流轉,秦芊玉眼角的餘光停駐在她心中早有定數的那個藍衣男子身上。小霸王?那個緊緊盯著她的男子就是宣城小霸王?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秦芊玉鎮定自若的走向秦詩依那一桌。薛奇文,咱們終於又見面了。當年到底是你欠了我,還是我欠了你?咱們或許應該找個機會來探討一下這個問題。

  「趙瑞,你小聲點。」趙瑞向來喳喳呼呼,鄭凱只得開口提醒道。今日可是迎接長公主,洛宰相可不是好得罪的。

  「知道了。」按奈下心中的疑惑,趙瑞正襟危坐。爹爹說,洛宰相十分之小心眼,還特愛記仇。長公主又是洛宰相的心頭寶,今夜的宴會千萬不得出任何差錯。否則大家都會吃不了兜著走的。

  「她怎麼會跟長公主在一起?」秦澤逸低喃道。薛幽染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僅靠一面就得到長公主的親睞。莫非又是詭計?難不成是特意等著長公主,想借一同露面而造成假象?如果真是這樣,薛幽染的心機也太深了。

  「偶遇而已。長公主撞見五公主辱罵幽染。」坐在秦澤逸身旁的莫辰遠小聲回道。這件事沒什麼好隱瞞的,就算想瞞也瞞不住。宮中人多嘴雜,耳目眾多。不到明日,長公主為薛幽染出頭之事就會傳得沸沸揚揚。

  「辱罵?」秦澤逸的臉色有些怪異。辰遠知道這事,也就是說辰遠當時也在場。詩依性子傲慢,卻十分在意她在辰遠心中的形象。她會不顧辰遠在場做出這般失禮的舉動,只有一個解釋:此事因辰遠而起。薛幽染和辰遠?看來薛幽染開始無所不用其極了,連辰遠也想利用。

  「小小誤會。五公主看到我和幽染站在一起,所以...」莫辰遠的表情坦坦蕩蕩,沒有任何心虛。他說的是事實,就算太子表哥派人查探也不會有任何出入。

  秦澤逸聞言點點頭。詩依不喜辰遠和別的女子有過多的接觸,更何況這個女子還是她最不喜歡的薛幽染。看來薛幽染欲從辰遠身上下手來接近他,只是被詩依給打斷了。不過長公主會出面幫薛幽染卻是他萬萬想不到的。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9 17:51:06

第三十九章
   
  「長公主代聖守孝,前往皇陵三年之久。有此孝女,實乃我宣國一大幸事。」既然是她設的宴,該說的話還是必須說的。皇后娘娘慈祥的看著秦芊玉說道。

  「芊玉只是做了份內之事,不值一提。」邀功這種事秦芊玉做不來,何況還是當著所有文武大臣的面。

  「長公主過謙了。長公主的功勞天下皆知,雪藏不了。您說是不是,皇上?」身為一國之母,首先要有容人之量。雖說她心裡最恨的就是秦芊玉的生母,可是秦芊玉畢竟是太后身邊出來的人。宮中多少嬪妃都看著呢!她這個皇后不能落人話柄,也由不得別人說三道四。

  「芊玉做的好,該賞!」一直沉默的皇上忽然開口。此言一出,頓時一片恭維聲。

  聽到眾人的恭維聲,洛宰相向上位的皇上投去詢問的眼神,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皇上終於想開了,看見他家芊玉的好了?

  皇后愣住。因為洛紫妍的紅顏薄命,皇上把所有的怨恨全部轉加在了秦芊玉的身上。若不是洛宰相和宰相夫人求見先帝,秦芊玉這個長公主注定會被冷落至無人問津的境地。三年前,太后遺詔秦芊玉代聖守孝,正值打完勝仗的洛將軍率兵還朝之際。在她看來,皇上不能在那個節骨眼上將太后的遺旨擱置一旁,所以才會默許秦芊玉前往皇陵。

  皇后一直認為秦芊玉之所以能得此殊榮,全仗著秦芊玉有一個宰相外公和一個將軍舅舅。只要皇上還恨著秦芊玉,即使洛家再厲害,也無法左右秦芊玉接下來的親事。只要將秦芊玉遠嫁,皇上的怨恨,她的怨恨都將隨之遠去。到時候,皇宮就會徹底太平了。籠罩在皇上,還有她心中的陰霾也會永遠的散去。

  心中認定以皇上長久以來的怨恨不可能接下她的話,而秦芊玉的顏面、秦芊玉的高傲、秦芊玉的自尊,都只會受到致命的打擊。卻沒想到皇上竟會面帶微笑,語氣溫和的大加讚賞秦芊玉。這是怎麼回事?這麼多年,但凡她在皇上面前提及長公主三個字,皇上的臉色都會立刻變得陰沉無比。哪怕是宮中的宴會,秦芊玉的缺席也從不曾引來皇上一丁點的注意力。為何今日會一反常態?皇后迷茫了。

  眼觀眾人不同的反應,皇上的注意力則是全部投注在了始終淡定的秦芊玉身上。芊玉是紫妍留給他唯一的念想。曾經,他真的很恨這個女兒的存在。若不是她,紫妍不可能年紀輕輕就香消玉殞。所以他刻意忽視她的存在,只當太子府沒有這麼一個孩子。父皇跟他說要接芊玉進宮撫養的時候,他的心中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只要不見到面,他就不會想起紫妍的死與芊玉相關。這樣於他,於芊玉,都是好事吧?

  後來很長一段時日裡,他真的甚少見到這個女兒。但是每次進宮,父皇都會有意無意的跟他提起芊玉如何貼心,如何乖巧。漸漸的,他開始嘗試著接受這個女兒存在的事實。他曾去母后的寢宮偷看過父皇口中貼心又乖巧的芊玉。那時的她總是靜靜的坐著,認真的聽著太后和教養嬤嬤的諄諄之言。

  看著那個小小的人乖乖的坐在高高的椅子上,他強硬的心越來越軟。這就是他和紫妍的女兒,是他一直刻意忽視的女兒。那麼小,那麼乖,那麼惹人疼愛...後來,他去找了母后。他想要將芊玉接回太子府,卻被母后一口回絕了。母后說,太子府不安全,沒有生母護著的芊玉只會被欺負。母后說,若是他真心為芊玉好,就將芊玉留在宮中。母后說,只要有她在一日,定會護著芊玉萬般尊貴。

  因為母后的堅持,他放心的將芊玉留在了宮中。事後,父皇第一次跟他促膝而談。那一日,父皇語帶深意的跟他說,芊玉只是一個女兒,所以父皇能幫他護住。如若芊玉是個男孩,父皇絕不會插手這事。他知道父皇的言外之意。他對紫妍的感情不容於皇室。有的時候仔細想想,他不得不承認紫妍的早逝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時至今時今日,他和紫妍的感情不可能一如之前的美好純粹。權勢,總是會蒙蔽帝王的心,更會磨光帝王的情。

  三年前,母后的遺詔正中他的下懷。他毫不遲疑的應許了芊玉前往皇陵。不是不擔心一個年僅十五歲的女孩獨自守在冰冷的皇陵會是多麼的無助和寂寞。但是為了芊玉之後的幸福,他不得不狠下心來漠視心中的不捨和心疼。他將母后身邊所有的嬤嬤都派去跟著芊玉,就是希望這些一直陪伴她長大的嬤嬤能稍微安慰一下她的脆弱和悲傷。

  如今,芊玉終於歸來。自此以後,他不會再隱藏他對芊玉的好。他要補償這麼多年以來他這個爹爹的不盡職,他要緩和他和芊玉之間淡漠如冰的父女情,他要給芊玉她所想要的任何東西。

  感覺到父皇的灼灼眼神,秦芊玉疑惑的看了過去。皇奶奶說她不可以恨父皇。父皇以前犯了傻,但是他知錯了。皇奶奶說父皇其實很在意她的。只是為了保護她,又不知道如何和她相處,才會一直不來看她。皇奶奶還說了很多很多,她全部聽進去了,也全部放在了心上。不管皇奶奶是不是安慰她,她都會感激皇奶奶的良苦用心。

  皇上看著長公主的眼神滿滿的都是疼愛和愧疚,皇后的心慌了。她似乎忽略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情。她理所當然的認為皇上失去了洛紫妍,自然會恨秦芊玉入骨。可是她卻忘了愛之深恨之切,越是恨越是在意。秦芊玉的身上流著皇上和洛紫妍的血,這是無法更改的事實。血濃於水,皇上怎可能永遠怨恨洛紫妍的女兒?

  上位者的心思,無人敢去猜測。其他人恭維完長公主,便一如既往的低下頭。時不時的竊竊私語,倒也熱鬧。

  「小郡主竟然能和長公主一同前來,還真是令人羨慕。」憋了一肚子的郁氣,五公主已經不敢指望,季茹雅只得自己上陣。她不會像五公主那般傻傻的暴露自己的厭惡,說話也是需要技巧的。

  薛幽染豈會聽出去季茹雅的發難?不就是說她不配和長公主站在一起嘛!揚起笑臉,語有榮焉的回道:「長公主抬愛是幽染的福氣,別人可是求都求不來的。」

  什麼意思?說她根本入不了長公主的眼?季茹雅極力壓下心中的怒火和惱恨,柔聲說道:「小郡主身份高貴,自是別人比不得的。不過,身份不代表一切。該是自己的不用求也會是自己的。」

  說的真對!秦澤逸不是她的,所以她不用求。薛幽染微微點頭,感歎道:「季小姐真有見地。」

  明明是誇獎,為何她聽著卻感覺薛幽染是在諷刺她?當著眾人的面,季茹雅只得回答:「小郡主謬讚了。茹雅慚愧。」

  慚愧?薛幽染真的很佩服季茹雅的忍耐力。怪不得她最後能成為貴妃,這種容忍之量常人完全不能比。薛心藍那點手段,對上季茹雅,注定只能落敗。不再理會季茹雅的發難,薛幽染轉移注意力。哥哥和長公主,真的是越看越合適。前世的她怎麼一點苗頭都沒看出來呢?真是對不起自家兄長大人!

  自皇宮出來,薛奇文沒有騎馬,一溜煙的鑽進了薛幽染的馬車。

  一點也不意外自家哥哥的出現,薛幽染斜靠著等待薛奇文的開口。

  「你和她說了什麼?」見幽染不說話,薛奇文懊惱的問道。完全沒有想到幽染竟然會和她走在一起,薛奇文忍了好久終是忍不住一探究竟。

  「她是誰?你這一上來就質問我,我哪知道你說的是誰?」把玩著手帕,薛幽染一幅老神在在的模樣。何時看過自家哥哥這般著急的模樣?長公主在他的心中絕不僅僅是小時候見過一次這麼的簡單。

  「幽染,別跟我裝傻。你到底跟長公主說了什麼?」怕幽染說些不該說的話,薛奇文急問道。

  「說你是宣城小霸王。」逗的差不多了,薛幽染瞥了一眼薛奇文說道。

  「什...什麼?小霸王?你怎麼能跟她說這個?」看著眼前的薛幽染,薛奇文無語望天。小霸王,她肯定會當真的。

  見自家哥哥有些沮喪,薛幽染坦白道:「為什麼不能說這個?不用擔心。長公主根本沒把我的話放在心上。她似乎早就知道你是個霸道的主。」

  「她怎麼可能知道?肯定是你的話讓她這樣誤認為的。」沒好氣的瞪著薛幽染,薛奇文怒道。他和長公主就小時候見過一次,她估計早就忘了他這個人。怎麼會知道他的事?

  「誰讓你不告訴我長公主為何咬你的?我就只好去問長公主咯!人家長公主可沒你這麼小氣,她直接跟我說了原因。你要不要也供認不諱?」抬起頭,薛幽染亮晶晶的眼神直直的盯著薛奇文。

  看到薛幽染期待的眼神,薛奇文笑了:「她沒有跟你說,所以你才想套我的話沒錯吧?」

  「你怎麼知道她沒跟我說?她不說,我怎麼會要你供認不諱?」穩住心神,薛幽染沒有任何閃躲。還真是不好詐,這樣也能看出破綻?

  幽染嘴硬的模樣讓薛奇文的心慢慢的放了下來。他怎麼忘了長公主的性子。連太子也不會接觸的她又怎會跟幽染說過多?

  見自家哥哥臉上的表情恢復以往的不以為然,薛幽染知道她是套不出話了。收起好奇心,繼續把玩手帕。哥哥和長公主都緘默不語,那段回憶對他們二人都是極其珍貴,不容他人插足的吧?

  回到薛王府,薛幽染意外的發現齊風正一臉警戒的看著她的房間。怎麼回事?她不喜太多人進出她的房間。除了思月,郡主閣的下人早已被她撤走。齊風為何會這般戒備?

  「齊風?」疑惑的看著齊風,薛幽染出聲徵詢。

  齊風沒有說話,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薛幽染。轉過頭,走開。

  啊?這是什麼意思?心中捉摸不定,薛幽染推開自己的房門。然後,薛幽染整個人如雷擊般震住。他?怎麼可能?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9 17:51:19

第四十章

  「幽幽。」黑衣男子溫和如風,暖陽般的笑容映入薛幽染的眼,灼在薛幽染的心上。

  「楚呆子,你怎麼會在這?」自驚訝中緩過神來,薛幽染第一反應是將背後的房門關上。薛王府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可以進入的。楚呆子是齊風帶進來的?

  溫柔的注視著薛幽染的舉動,楚凌旭輕輕低喃道:「因為想你了。」

  楚呆子什麼時候也會花言巧語了?薛幽染耳朵一熱,臉色緋紅。楚呆子一本正經的說出這般情話,打得她措手不及。

  走近薛幽染,伸手攬過盛裝的嬌俏佳人摟在懷裡。楚凌旭的心終於安定了下來。寒星閣的消息傳來之時,不可否認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慌了。秦公子是太子殿下,他並不意外。那般強大氣勢的人,即使不是上位者,也絕不是普通的公子哥。可是幽幽,幽幽非但是薛王府的小郡主,更與太子殿下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過去的一切他可以不管不顧,可是最近風傳薛王府小郡主和太子殿下好事將近。心中明瞭這必是幽幽的計謀,可是他仍是放不下心來。於是他衝動的直奔薛王府,來到了郡主閣。

  齊風的功夫確實不錯,但要攔住他卻是不可能。他長驅直入,憑著直覺來到了幽幽的閨房。看到齊風突變的神色,他能確定這必是幽幽的房間沒錯。齊風沒有告訴他幽幽去了哪,但他也能猜到一二。長公主回來的消息早已傳遍大街小巷。代聖守孝,何其榮耀?皇上不可能沒有任何表示。幽幽定是進宮去了。

  幽幽的閨房如他所想,華麗而清雅。並沒有細細打量房間的裝飾,楚凌旭靜靜的等著薛幽染的歸來。

  聽到門外的動靜,知道齊風已經離開。見到一身盛裝出現在他眼前的薛幽染的那一刻,楚凌旭整顆浮躁不安的心化為一池春水。這是他的幽幽,是他放置心尖的人。無關身份高貴,無關衣著華麗,他只認定她這個人。

  任楚凌旭抱住,薛幽染這幾日的偽裝終於可以卸下。雖然不知楚凌旭為何會出現在她的郡主閣,但是她很高興楚凌旭能找到她,更在她最需要支持的時候出現在她的面前。只要見到他,為了對付秦澤逸而裝模作樣演戲的煩悶頃刻間煙消雲散。在他的面前,她可以肆無忌憚的做最真實的薛幽染。即使是撒嬌抑或無理取鬧的小女兒姿態,她也可以毫不避諱的展現在他的面前。

  窩在楚凌旭懷裡,薛幽染什麼也不想說,什麼也不想做。就這樣緊緊的靠著,對她而說就已足夠。

  「幽幽不怕,有我在。」想著幽幽這幾日定是受了不少委屈,楚凌旭安撫道。

  楚凌旭此言一出,薛幽染頓時驚醒。哥哥說秦澤逸不可能不採取舉動,也就是說薛王府週遭極有可能安插了秦澤逸的眼線。楚呆子這一來,不是什麼都穿幫了?想到這裡,薛幽染猛的從楚凌旭懷中退出來,慌忙說道:「這裡不安全,你必須馬上離開。」

  握住薛幽染的手,楚凌旭的語氣溫和而堅定:「幽幽,相信我,不會有事的。以後你大可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只要不真的嫁給秦澤逸就行了。」

  「啊?你也聽說了。那不是真的,我沒有...」本以為這個傳言不會傳到楚呆子的耳朵裡,誰知還是被他知道了。薛幽染連忙解釋道。

  「我信你。你們之間的事我都知道。秦澤逸不好對付,你須得小心謹慎。薛心藍不足為慮。你只需再點上一把火,既可以燒了她,也可以徹底絕了秦澤逸對你的些微興趣。」寒星閣辦事向來滴水不漏,只要和薛幽染相關的人楚凌旭都已瞭然於心。

  「燒了薛心藍?我本也準備這麼做。」薛幽染一臉的得意。這幾日她可沒有閒著,好幾套計謀等著她去實施。薛心藍則是她第一個準備拿來開刀的人。

  「幽幽真聰明。齊風的本事不錯,加上小王爺調來的其他暗衛,足以助你尋找到最合適的時機解決掉薛心藍。秦澤逸多疑且自負,你這個薛王府小郡主對他來說並不是必須要得到的。眼下眾位皇子的爭鬥即將陷入白熱化,他不會花太多心思在你身上。所以無需太過擔心。倒是那位莫小侯爺,你要多加防範。秦詩依這個五公主能利用就利用,不能利用就直接推給莫辰遠解決。」低著頭,楚凌旭將目前的形勢娓娓道來。

  楚凌旭從來都不是什麼良善之輩。謙謙君子,溫和心軟,不過是用來蒙騙世人的假象而已。他奉行得饒人處且饒人的處事原則,秉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理念直至今日。只要不惹怒他,大可相安無事,井水不犯河水。一旦觸到他的逆鱗,他絕不會手軟。只要他想,權謀計策絕非他所不能。而眼下,他必須為幽幽掃平一切障礙和威脅。

  秦澤逸,楚凌旭並不擔心。除了太子的權勢和身份,他對幽染並不上心。可能是過去十幾年的相處讓他早已將幽染定位為另一個秦詩依。前段日子幽幽的改變讓他好奇,但也僅是好奇。好奇過了,任意一個刁蠻舉動都可以將他的興趣全盤推翻。

  倒是莫辰遠,這位才回宣城不久的小侯爺。照理說,有了秦詩依這個麻煩,莫辰遠應該會對幽幽避而遠之。可是事實卻不是如此。花燈節那夜,莫辰遠看幽幽的眼神不對。除非莫辰遠已經知道幽幽和秦詩依乃天壤之別,否則這位小侯爺不可能對幽幽刮目相看。比起秦澤逸,這位玲瓏剔透且善於謀劃的小侯爺,才是真正的威脅。

  「莫辰遠?放心啦!莫辰遠是秦詩依的心上人,他又極為討厭秦詩依。我和秦詩依可是不相上下的刁蠻任性,蠻不講理。」雖然不想與莫辰遠扯上關係,但是薛幽染卻從未想過莫辰遠會威脅到她的謀算。八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怎麼可能會有牽扯?只要盡量避著他便是。

  「不能掉以輕心!你的伎倆看似不錯,卻也並非天衣無縫。秦澤逸看不出來是因為你在他的心中原本就是這樣的人,所以他不會懷疑這並非出於你的本性。莫辰遠不一樣。他離開宣城多年,與你的相處並不多,對你的瞭解也僅限於別人口中的薛王府小郡主。也許之前的他確實不會對你有任何想法,但以他的洞察力不可能一點蛛絲馬跡也看不來。據我得到的消息,莫小侯爺對你的態度是宣城所有官家小姐中最為特別的一個。這其中,也包括秦詩依這個對其死纏亂打的五公主。所以,你必須提防他。」寒星閣傳來消息,莫辰遠此人心思剔透,足智多謀,乃將相之才。這樣的人,不可能僅憑秦澤逸所言就相信幽幽是另一個秦詩依。

  「哦,知道了。以後見著他,我小心點就是。不過,楚呆子...」薛幽染自然不會懷疑楚凌旭的話。他說需要提防那麼莫辰遠定然是有問題。只是,楚呆子似乎知道的太多了點。就算齊風告訴他,也不可能知道的這麼詳細。

  「什麼?」即使幽幽盯著他的眼神有些危險,楚凌旭依舊溫和如初。

  「說,你怎麼會知道這麼多?」靠近楚凌旭,抓住他的衣領,薛幽染惡狠狠的質問道。

  低下頭,對上幽幽鼓起來的緋色俏臉,楚凌旭輕笑出聲:「因為我派人查了所有關於幽幽的事,包括出現在幽幽身邊的人。無一遺漏,全部記在腦子裡了。」

  這個人明明做了查探她的壞事,卻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薛幽染氣的牙癢癢的,忽然有種咬上去的衝動。等等,咬…長公主咬自家哥哥,會不會也是自家哥哥把長公主氣得不咬不痛快呢?

  「幽幽,想什麼呢?出神了!」見幽幽忽然放鬆手,不知在琢磨什麼。楚凌旭在薛幽染的眼前揮揮手,開口問道。

  「楚呆子,我跟你說,長公主和我哥有問題。我母妃說長公主小時候咬了我哥,我就去問我哥和長公主。可是他們兩個都不肯告訴我。」提起這事,薛幽染一臉的憤憤不平。好奇啊,她好奇的要命,偏偏那兩人她都得罪不起。

  「這樣…簡單。你找個機會將他們兩人都約出來。然後偷偷躲在一邊聽他們敘舊,不就什麼都知道了。」臉上笑意閃過,楚凌旭開始為薛幽染出壞點子。偷聽不是好事,不過為了幽幽的好奇心,就只能委屈他人了。

  「對!好主意。長公主和我哥這麼多年都沒見過面,碰到一起肯定會提及當年的事。然後我就什麼都知道了。楚呆子,你好厲害。」薛幽染笑的好不開心。本以為這個小秘密她不會知道了,現在看來或許還有希望。不過約長公主出來,好像有些麻煩。她必須要好好想想才行。

  聽到幽幽的誇獎,楚凌旭不以為意,不過他很高興能看到幽幽的笑臉。頓了一下,有一點還是必須要提醒一下:「幽幽,長公主不同於常人。若是你打算讓長公主成為薛王府的人,必須先得到小王爺的認可。只有小王爺這邊也存著一樣的心思,你才能打長公主的主意。明白嗎?」

  「嗯,知道。我會探過哥哥的口風以後再行動。」點點頭,薛幽染聽話的說道。隨即發現自己把話題轉走了,連忙繼續之前的問題,「楚呆子,你找人調查我,又突襲我的閨房。有何用意?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是怎麼找到我房間的?齊風帶你來的?」

  搖搖頭,楚凌旭不打算回答這個問題。幽幽心中的他溫文爾雅,謙遜有禮。若是她知道他並非她所看到的那般良善,又會作何想法?他猶豫了,遲疑了…

  「不說?不說我不會去問齊風?」插著腰瞪著楚凌旭,薛幽染倒不認為這是一個秘密。

  「幽幽,我先走了。」楚凌旭向門口走去。已經深夜了,幽幽該休息了。

  「慢著!你不說清楚就不准走!」攔住楚凌旭,薛幽染的刁蠻盡顯無疑。楚呆子避而不談,必有蹊蹺。楚呆子不是秦澤逸,她要知道他所有的一切,不允許他有任何隱瞞。

  「我自己來的。」看到薛幽染眼中的堅持,楚凌旭再一次妥協。早晚都要面對,早說晚說不過是時間問題。既然幽幽想知道,告訴她又何妨。總之,他不會放手的。幽幽只能屬於他!

  「自己來?」薛幽染眨巴眨巴眼睛,瞅瞅再瞅瞅。楚呆子會武功她前世時就知道。不過楚呆子能躲過薛王府的眾多暗衛,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她的房間?她有些懷疑。

  「想看嗎?」幽幽的眼神是瞧不起他的本事?心下一動,楚凌旭誘惑道。或許眼下是讓幽幽進一步瞭解他的好時機。

  「想!」拚命點頭,楚呆子不會撒謊,可是她還是心存疑慮。難不成楚呆子就是那傳說中的武林高手?

  牽起薛幽染的手走至窗前,長臂攬住纖纖細腰,楚凌旭腳下一點,帶著薛幽染飛至窗外的半空中。

  忽然離開地面,薛幽染差點驚呼出聲。好在她還記得楚呆子不能被人發現,生生將喊聲吞了回去。迎面而來的徐徐涼風,半懸空中的不踏實感,提醒著她不是在做夢。不敢置信的看向摟著她的楚凌旭,薛幽染髮覺她竟什麼話也說出來。

  「暈嗎?」相對薛幽染的震驚,楚凌旭淡笑著輕聲問道。幽染的眼中除了不敢置信就是意外的驚喜,楚凌旭摟著薛幽染的手臂不自覺的緊了緊。這樣深得他心的女子,叫他怎捨得放手?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9 17:51:31

第四十一章

  「不暈,好玩。」有楚凌旭在身邊,薛幽染完全不擔心自身的安危。飛在空中的感覺新奇而又刺激,滿心歡喜的她根本無暇顧及其他。

  挑起眉,楚凌旭的眼中染上點點笑意。只要幽幽喜歡,他隨時都可以帶著她飛。不過眼下卻不是好時機,王府外的眼線太多。眼看即將飛出內院,楚凌旭身子一轉,帶著薛幽染飛回郡主閣。

  望著突然飛至半空的兩人,齊風向暗處打了一個手勢,示意潛藏四周的兄弟們稍安勿躁。楚公子此人極不簡單,自然知道輕重緩急。薛王府外布有太子殿下的眼線,楚公子不可能不知道。而楚公子能不驚動那些人,順利來到郡主閣已甚是厲害。只是他沒有想到,楚公子的功力竟然如此高深。他一直很疑惑為何他會看不透一個普通的商人。此刻方恍然,原來楚凌旭從不是普通人...

  再次回到地面,薛幽染有些飄飄然。今夜給了她太多的驚喜,太多的驚奇。長公主的另眼相待,楚呆子的深藏不露,都來的太過突然。她本以為她對楚凌旭已經瞭如指掌,如今才明瞭總有那麼一些事是她所不曾知道的。沒有兩情相悅的兩人,又怎會將彼此的一切徹底坦露在對方的面前?

  即使是在陪伴楚凌旭的那三年,頹廢和悲傷時刻籠罩在楚凌旭的眼底。從不曾散去,也從不曾掙脫掉。那樣的楚凌旭是無法如今夜這般自信而恣意的。是她折斷了他本可高飛的翅膀,是她抹殺了他本可施展的抱負,是她毀滅了他本可手握的幸福。她的幸福曾經是那麼的觸手可及,最終卻成了霧裡看花,水中望月。灼傷了她,也燒燬了他...

  「幽幽,心之所向,情歸伊處。以後,由我守著你,好不好?」沒有放開懷中的薛幽染,楚凌旭低下頭。漆黑如墨的眼對上明亮水靈的眼,低沉的聲音蠱惑道。

  唯恐嚇到佳人一般,楚凌旭的語氣輕輕的,柔柔的。繞過薛幽染的耳,拂過薛幽染的心。平靜的湖面蕩起陣陣旖旎,留在永不褪去的痕跡。頃刻間,因陷入往事而冷硬的心變得軟軟的,甜甜的。

  緊緊的盯著楚凌旭眼中毫不掩飾的真誠情意,薛幽染笑的如狡詐的玉狐般:「楚呆子,你的美男計成功了。不過,本郡主不好伺候,你以後不許後悔。不然,哼哼...」

  「以心相待,絕不失言!」楚凌旭堅定如磐石,一字一字吐出承諾。

  聽到這八字承諾,薛幽染僵住。前世,洞房花燭之夜,他對她說:「娘子既已嫁入楚家,為夫必定以心相待,絕不失言!」可是她沒有珍惜那句話中深藏的堅定不移和赤忱情意。她冷冰冰的將他請出了新房,自此不許他再踏進獨屬於她一人的新房半步。那時的他是抱著何種心情一直堅持到最後,始終不曾放棄?

  幽幽的明眸黯淡無神,臉色恍惚空洞,隔開了週遭的一切,包括他。楚凌旭非常不喜歡見到這樣毫無生氣的薛幽染。他的幽幽應該是刁蠻調皮,任性無理,高高在上的薛王府小郡主。撒嬌而難纏的她會耍脾氣,會鬧性子,會尋彆扭,會使心機...不管是哪種她,帶給他的總是愉悅的甜蜜。

  眼前的她卻讓他感覺沉重的透不過氣來。幽幽的心中到底有著多麼無法言喻的傷心往事?是因為秦澤逸,還是因為他所不知道的其他人?楚凌旭不願多想,也不準備多想。在他而言,抓住懷中的薛幽染,擁有以後的薛幽染,比計較之前的薛幽染更加重要。

  墨色雙眼閃過深沉,楚凌旭滿腹委屈的哀歎道:「不是說美男計成功了嗎?為何小郡主連一眼也不肯施捨給小的?小的等您垂青等了好久了...」

  「撲哧...」薛幽染忍不住笑出聲來,楚呆子何時變得這麼會耍寶了?佯怒的瞇起眼睛,伸手捏住楚凌旭的臉,陰森森的恐嚇道:「本郡主在此,何方妖孽竟敢搶奪本郡主的人?還本郡主的謙謙君子楚呆子來!」

  鎮定的拉下薛幽染的手,彈彈微皺的衣袍,溫和的笑容回到楚凌旭的臉上:「在下方才失禮了,還望薛小姐海涵。今日之事,在下銘記在心,自當負責。夜深露重,薛小姐需謹記顧好身子。來日方長,定有相聚之日。在下就此告辭。」

  薛幽染愕然的看著楚凌旭謙遜有禮的說完之後,「嗖」的一聲,身影消失在窗外的漆黑夜色中。若不是楚凌旭的話中盡顯關懷和惜別,她真要懷疑她是不是身處夢中了。楚呆子,敢跟我玩「以退為進」這招?好,本郡主陪你玩!下次別想輕易踏進本郡主的閨房!

 這一夜,薛幽染前所未有的好眠至天亮。那些痛苦悲傷的噩夢破天荒的沒有來侵擾她。第二日,精神飽滿的薛幽染收拾好心情準備迎戰。

  「思月,王府的後花園近日花開的可好?咱們過去走走。」看著迎面走過來的思月,薛幽染忽然提議道。

  「後花園?可是二小姐...」二小姐乃愛花之人,每日清早一定會去後花園小逛一會。郡主不喜和二小姐正面對上,從未在這個時辰去後花園。今日卻是為何?

  「她去得,本郡主就去不得?」薛心藍確實愛花。以花自喻的嬌弱小姐,若是失去了賞花的雅興,怎配得上辛苦換得的人比花嬌的美名?王府上下會覺得奇怪的,會不習慣的...

  「去得去得。郡主想去賞花,咱們這就去。」不管何時,自家郡主絕對是思月心中的第一位。不就是個二小姐嘛,頂多算是一朵嬌弱的小白花。自家郡主如此艷壓群芳,還怕了她去?

  後花園中,美人顧盼,婀娜多姿,倒是頗有一番孤芳自賞的感覺。薛幽染看著這樣矯揉造作的薛心藍,忽然覺得薛王府能養出這般美人實乃秦澤逸之福。

  「姐姐怎會在此?」薛幽染和太子哥哥好事將近的謠傳太子哥哥已經親自和她澄清。即便如此,薛心藍心中仍然存有芥蒂。

  「本郡主為何不能在此?」聽到薛心藍的話,薛幽染差點失笑。這兒可是薛王府,她是薛王府的小郡主,為何她不能出現在薛王府的後花園?

  知道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薛心藍連忙收斂起心中的不快,低下頭回道:「姐姐不要生氣,妹妹只是太過驚訝,一時亂了方寸而已。」

  低下頭掩蓋臉上的不滿嗎?望了一眼忽然出現在不遠處的齊風,薛幽染不屑的冷哼道:「太過驚訝就可以不分尊卑?薛心藍,你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庶女,如此張狂未免忘記了你的身份。」

  「姐姐,我…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感受到薛幽染的怒氣,薛心藍嚇得猛搖頭。她已經是太子哥哥的人沒錯,但是薛幽染是小郡主這一事實恆古不變。如今的她不能跟薛幽染頂嘴,更沒有能力與其抗衡。眼中滿是怨毒,薛心藍繼續低著頭。

  不理會薛心藍的示弱,薛幽染輕笑著問道:「你口中的沒有,是沒有什麼?沒有觸犯本郡主?還是沒有把本郡主放在眼裡?一直低著頭,是不敢見本郡主,還是在本郡主看不到的地方詛咒本郡主呢?」

  身子微彎,薛心藍的頭低的更狠。她就是在詛咒又如何?薛幽染囂張的日子就要到盡頭了,她只需再忍忍。太子哥哥會來救她的,一定會的。有著這樣的堅信,薛心藍顫抖著嗓音說道:「心藍從不敢忘卻自己的身份。姐姐是高貴的小郡主,心藍一直打心裡敬著姐姐。」

  「是嗎?可是為何本郡主就從沒感覺到你的這份敬意呢?反而是你在本郡主背後耍的那些不入流的小手段,倒是讓本郡主心寒。若是本郡主將你的所作所為稟告給母妃,不知道你這個薛王府二小姐會不會受到家法處置呢?二夫人教女無方,逐出薛王府似乎也並不為過…」高傲的抬起頭,靠近兩步,居高臨下的俯瞰著薛心藍。薛幽染語氣冰冷,滿臉的蔑視。遲到三年的怒罵,刻骨的恨意一瞬間傾瀉而出。分不清是演戲還是心底最深的陰影,薛幽染話裡的寒意卻是真真切切的。

  知道薛幽染說到做到,薛心藍嚇得渾身瑟瑟發抖。雙腿一軟,直接跪在了薛幽染的面前。兩隻手緊緊抱住薛幽染的腿,薛心藍苦苦哀求道:「姐姐,心藍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求求姐姐饒過心藍一次,就這一次。心藍以後一定事事都順著姐姐的意,絕不敢二心!求求姐姐不要告訴王妃,不要趕我娘出府。姐姐,心藍錯了,心藍真的知錯了…」

  「薛幽染,你在幹什麼?」一踏進後花園就看到心藍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薛幽染,秦澤逸擺出太子之尊,揚聲大喝道。
不在乎山有多高 只要有仙人就有靈氣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9 17:51:42

第四十二章

  「太子哥哥…」聽到秦澤逸的聲音,薛心藍立即放開抱住薛幽染的腿,揚起一張滿是淚痕的臉,戰戰兢兢的望著秦澤逸。她就知道太子哥哥一定會來救她的。

  心疼的看著心藍受盡委屈的模樣,秦澤逸對薛幽染的不滿瞬間爆發:「薛幽染,心藍是你妹妹。你怎麼可以這般欺侮她?還讓她給你下跪?」

  「太子殿下,幽染必須要為自己辯解一下。下跪不是幽染的意思,哀求也不是幽染的意圖。幽染不過是來賞花,妹妹愛怎樣是妹妹的舉動。與幽染無關。」想為薛心藍出頭也請找個好一點的借口,欺侮?這個理由她可不接受。

  「幽染,我一直以為你雖然任性,但貴在單純。沒想到你竟然是如此的不可理喻。我都已經親眼所見了,你還想不承認?」壓抑著心中的失望和怒火,秦澤逸質問道。事已至此,幽染還想抵賴?幽染難得的那份單純也隨著時間消逝了嗎?

  「反正我不認為我有錯。太子殿下若是想為薛心藍出頭,儘管去找我母妃。今日之事,我不會再插手。否則,薛心藍知道我會怎麼做。」瞥了一眼仍然跪在地上的薛心藍,薛幽染冷冷的警告道。

  「太子哥哥,姐姐沒有欺負心藍,真的沒有…」咬著牙將仇恨放置一旁,薛心藍不得不開口接話道。她不能讓王妃知道她和太子哥哥的事。王妃是她的嫡母,是薛王府的女主人。一旦王妃把她娘趕出王府,再隨便找個小戶人家把她嫁過去,就是太子哥哥也沒法救她。

  「心藍,你…」秦澤逸長歎一口氣,不再跟薛幽染計較。心藍心善,記著幽染是她的姐姐。幽染又何曾將心藍當做她的妹妹?都說皇家無親情,官宦人家又何嘗不是一樣涼薄?

  「太子殿下若沒有其他教誨,幽染就先行離開了。妹妹還是先起來吧!這樣跪著,讓別人看見了,怕是以為太子殿下在欺負你呢!」諷刺的說完,薛幽染帶著思月揚長而去。她就不信秦澤逸對最後一句話會沒有任何想法。總要給薛心藍製造點麻煩不是?以秦澤逸的多疑,就算此刻不發作,也會在心中留下些微想法。想順風順水的直接上位?也要看薛心藍有沒有這個本事!

  薛幽染此話一出,秦澤逸心下一突。幽染說的沒錯。心藍這幅樣子,若是旁人看見定會以為心藍正在受他的責罰。想起剛剛心藍跪在幽染面前的模樣,莫非也有隱情?不對,心藍跪著或許會讓人誤會,但是心藍臉上的淚水和眼中的委屈卻是瞞不了人的。只能說,心藍的舉動不合時宜。這樣一想,秦澤逸心中的疑慮暫且放下,走過去伸手把薛心藍扶了起來。

  將手遞到太子哥哥的手中,薛心藍委屈萬分的依偎過去。清早的後花園本就很少人問津。何況太子殿下在此,閒雜人等不敢進來的。這樣想著,薛心藍也就放心大膽的靠了過去。

  嬌滴滴的美人在懷,秦澤逸自是不會抗拒。心中只有一個念頭:薛幽染不能再留了。

  莫辰遠隨著薛奇文走進後花園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男女相擁圖。下意識的看向身旁的薛奇文,莫辰遠真的有些搞不懂太子表哥的打算了。這可是薛王府,多少雙眼睛看著?太子表哥是想將幽染置於何地?雖說他沒有資格質疑太子表哥的事情,卻也忍不住為幽染鳴冤。

  「辰遠,幽染似乎不在此地。咱們直接去郡主閣找她。」彷彿沒有看見那個礙眼的畫面,薛奇文率先走向郡主閣。幽染還真是厲害。這種場面也能被她折騰出來,看來齊風的信傳的十分之準時。

  莫辰遠本想為太子表哥解釋一下的,但是奇文這種態度倒讓他無法開口了。饒是他滿腹計謀,遇到此種情況也不得保持沉默。太子表哥的舉動毫不遮掩,他說什麼也是枉然。

  莫辰遠出現在郡主閣的那一刻,薛幽染的耳邊當即響起楚凌旭昨夜的告誡。不想惹楚呆子生氣,還是離莫小侯爺遠點吧!秦澤逸還沒搞定,再多出一個莫辰遠,簡直是防不勝防。雖然她無愧於心,可萬一楚呆子再從哪打探出她和莫辰遠的淵源,以後她想要飛怕是難了。

  「幽染這是不想看到我?」看的薛幽染的臉色,莫辰遠直接問道。面對幽染,他只能主動出招。否則幽染定會將他忽視個徹底。

  「不知小侯爺前來,有失遠迎。還望小侯爺見諒。」面帶微笑,薛幽染的態度直接將莫辰遠劃在了心門之外。心下腹誹道:如此直接的單刀直入,讓她如何回答?總不能坦言相告吧?

  薛幽染的疏離讓無往不利的莫辰遠頓生挫敗感。他明明對幽染一而再,再而三的釋放著善意,可是幽染卻一次又一次的拒絕了他的示好。因為太子表哥,因為秦詩依,還是因為他本人?

  「幽染,澤逸來府上了。你遇到他了嗎?」莫辰遠不提,不代表薛奇文不會提。有些事情,越多人知道才越真。

  「嗯,他在後花園。」收到自家哥哥的眼神暗示,薛幽染自是不會迴避。看了一眼莫辰遠,隨即加了一句,「妹妹也在。」

  「哼!妹妹…」薛奇文冷哼一聲,不再多說下去。他只有一個妹妹,就是幽染。至於薛心藍?不提也罷。只要幽染沒親眼看到那個畫面就行。雖說幽染不在意秦澤逸,但是太子殿下和薛王府二小姐摟摟抱抱?薛王府小郡主的顏面又被置於何地?至少現在,幽染的面上會無光。

  「她怎麼了?」難不成她做了什麼不雅的舉動被自家哥哥撞了個正著?小侯爺跟自家哥哥在一起,也就是說小侯爺也看到了?想到這,薛幽染疑惑的看向莫辰遠。倒不知道他會作何反應。

  本以為奇文不會提及此事,沒想到幽染竟然看了過來。莫辰遠輕咳一聲,轉移話題道:「幽染近日似乎沒怎麼出府了。」

  「玩膩了。」聽到莫辰遠的話,薛幽染故作無聊的回應道。你不說本郡主還不想知道呢!就算薛幽染上位又如何?只要有她在,任何人都別想再次欺負她的母妃。更何況,薛心藍能否能上位還是個未知數。有些事必須狠下心,杜絕後患。薛心藍的如意算盤打的再響,也要看她這個做姐姐的給不給薛心藍這個機會。一切都言之尚早!

  「那還真是可惜。太子哥哥先前還在說今日大家一起去外面走走。」玩膩了?這個回答在莫辰遠的心裡轉了一個圈,然後消失無影。他不信幽染會真的玩膩。花燈節那日,幽染的笑容是從未有過的輕鬆。那樣無拘無束的薛幽染是薛王府困不住的。

  「走走?幽染,你也別呆在府裡了,一起出去。」時至今日,秦澤逸不可能只是單純的邀幽染出去走走。怕是別有目的吧!若真是這樣,還不如順著秦澤逸的打算出門一趟。看清了太子殿下到底打得什麼主意,他們才好見機行事。想比秦澤逸的謀算,未知才是最危險的。

  最後,一行五人出了薛王府。看了看太子表哥堅持帶出來的薛心藍,莫辰遠皺皺眉,急步追上了前面的薛奇文和薛幽染兩兄妹。

  「哥,有沒有一種似曾經歷過的熟悉感?」重生以後的第一次出門也是這樣,她和自家哥哥遠遠的將秦澤逸和薛心藍拋至身後。然後,她遇到了楚呆子,開始了這一世的糾葛。

  「怎麼?還記著被人搶了手鐲的事?那可是你自己讓出去的,不能怪哥哥沒幫你。」想起上次被幽染強逼著一起出來的情形,薛奇文笑著回答道。以前的幽染,他是不願插足她和澤逸的事情的。那種恨鐵不成鋼的無力感總是讓他看不下去的甩手走人。可是眼前的幽染,雖然帶來的麻煩更多,卻讓他倍感欣慰。這樣的幽染,他樂於承擔隨之而來的麻煩事。

  「幽染被搶了玉鐲?事情似乎挺有趣的。」不甘被忽視,莫辰遠插嘴說道。

  「不但有趣,還很嚇人。當時,我差點以為自己看錯人了。」當時的他真的被幽染的舉動嚇了一跳。何時看過拱手相讓的薛幽染?那可是頭一回。

  「幽染本就不是霸道之人,倒也符合幽染的心性。」別有深意的看著薛幽染,莫辰遠感歎道。若是秦詩依,鬧翻了天也不可能將她看上的東西讓出去。

  感受到莫辰遠的異樣,薛幽染別過頭,裝作什麼也沒聽見。楚呆子說的沒錯,莫辰遠確實麻煩。

  見幽染不接話,莫辰遠聳聳肩,無所謂的繼續向前走去。太子表哥提議一起出門自然有他的用意,就看幽染如何表現了。

  「太子哥哥說的是真的嗎?客悅樓的點心真的有那麼好吃?」期待的看著身旁的秦澤逸,薛心藍笑的嬌羞不已。薛幽染很識趣,只是她卻不知道欲擒故縱的戲碼已沒用了。

  「確實如此。心藍想不想去嘗試一下?」看了一眼不遠處薛幽染的倩影,秦澤逸轉過頭笑道。薛幽染和楚凌旭,兩人的關係是否真的清如水,今日就可以見分曉了。

  「真的可以嗎?心藍以為那是姐姐才能去的地方。心藍身份低微,不敢造次。」先是驚喜的看著秦澤逸,隨即慢慢黯淡下來。薛心藍此刻的柔弱自慚模樣煞是惹人心疼。

  「心藍是太子哥哥的人,身份怎算低微?不要胡思亂想,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便是。」沒用辜負薛心藍的心意,秦澤逸輕聲勸慰道。薛幽染的身份再怎麼高貴也比不上心藍的善解人意。

  「太子哥哥...」雙眼盈滿淚水,薛心藍的心情激動的無以言狀。太子哥哥是她唯一的依靠了。

  感受到心藍濃濃的愛意,秦澤逸滿意的牽住她,跟上前面的三人。今日之所以讓辰遠跟著,就是想讓他幫忙看看薛幽染和楚凌旭的關係。有辰遠在,薛幽染的偽裝只會無所遁形。

  「客悅樓?好啊!客悅樓的點心可是一絕。咱們這就去吧!」完全不給幽染開口的機會,薛奇文聽完秦澤逸的建議立刻回道。澤逸還是在懷疑幽染和楚凌旭的關係?這一招還真是絕。莫辰遠的出現怕也是特意安排的吧!

  客悅樓?今日不是初十,楚呆子應該不會在客悅樓。去就去,怕什麼?秦澤逸想抓她的把柄,可沒有那麼簡單。

  只是,事與願違,天不從人願。看著出現在客悅樓的墨青色俊挺身影,薛幽染心中悄然歎氣。楚呆子怎麼就這麼巧的也在客悅樓?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9 17:51:56

第四十三章
   
  「秦公子,薛公子,薛小姐。」看到著自客悅樓門口走進來的五人,楚凌旭從容淡定的走上前去打招呼道。寒星閣的探子傳來小郡主已出府的消息時,楚凌旭直覺今日一定會見到幽幽。果然,秦澤逸還是心有疑慮的。沒等很久,該來的不該來的都大駕光臨了。

  「楚當家,咱們也算熟人了。一起坐坐?」不管怎樣,楚家是他急欲拉攏的對象這個初衷一直沒有改變。即使不是幽染,總會找到合適的人下嫁楚家。只是目前看來,幽染是最合適的對象而已。既可以拉攏楚家,又可以甩開這個麻煩過上清淨日子。何樂而不為?

  「楚某還有一些帳目要看,怕是不能作陪了。幾位隨意。張掌櫃,好好招呼貴客。」楚凌旭吩咐身旁的張掌櫃道。秦澤逸的意圖十分明顯,他願不願意配合則是他的事。

  「是,主子。」薛小姐好幾日沒有出現在客悅樓了,老太太可是念叨了好幾次。總算是又看到人了,晚點就去跟老太太匯報。他剛剛還在想主子似乎有意在等著誰,原來是薛小姐。對了,還有薛公子。這位也要好好伺候著。薛小姐的兄長,提前打好關係,於自家主子有益無害。

  「楚當家貴人事多,可以理解。不過帳目放在那又跑不了,何必急在一時?難得大家有緣碰到一起,聚聚又何妨?」瞇起眼睛,秦澤逸不打算這麼輕易放楚凌旭離開。雖然楚凌旭和幽染的表現看不出任何異常,他卻總覺得那一晚的偶遇並非那般簡單。驚鴻一瞥,幽染週身的喜悅是無法騙人的。

  「楚當家身為客悅樓的主子,怎可就此離去?招待客人不是楚當家的份內之事嗎?」薛幽染大大方方的說道,命令之意盡在言中。秦澤逸這一招真的很不高明。不就是想看她和楚呆子的表現嗎?單靠坐在一起就可以看出問題?那他和薛心藍之間的那點事不早就人盡皆知,沸沸揚揚了?

  「既然如此,楚某遵命便是。」客套的笑容浮在臉上,楚凌旭沒有任何躲閃的看向薛幽染。

  兩人的表情極為正常,看不出一點貓膩。觸過即離開,既不唐突也不生分。秦澤逸和莫辰遠對視一眼,均沒有看出異常。

  仍然是天字號包廂,六人相顧無言,靜靜的坐著。

  「秦哥哥,心藍餓了。」首先打破沉默的是薛心藍。太子哥哥說不能洩露他的身份,叫秦大哥就好。可是薛心藍覺得這樣不夠突顯她和太子哥哥與眾不同的關係,至少要跟薛幽染叫的不一樣。只是她不知道,薛幽染在外甚少叫秦澤逸的。不管是秦大哥還是秦哥哥,薛心藍都是第一人。

  「心藍想吃什麼自己叫。」認識心藍這麼多年,秦澤逸對其一向寬容。心藍和幽染不同,心藍有的幽染絕對不缺,幽染有的心藍卻不一定有。心藍甚少跟他提要求,一旦提出,他都會盡量滿足。

  「幽染想吃什麼?哥哥幫你叫。」薛奇文笑著問身旁的薛幽染。幽染在此,薛心藍還敢開口。人啊,就是不能太得意,容易忘本。這不,薛心藍已經完全忘了她的身份了。

  聽到薛奇文的話,薛心藍臉上剛剛綻放的笑容僵住。小王爺和小郡主坐在身旁,她這個庶女竟然不知天高地厚的先開了口。若是在王府,怕是逃不了責罰的。遇到太子哥哥,她總是很容易得意忘形。心思一轉,薛心藍連忙放低姿態,討好的對薛幽染說道:「姐姐喜歡吃什麼點心,可以介紹給心藍嗎?心藍第一次來…」

  薛心藍的示弱薛幽染自然不會放在心上,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輕聲問道:「何不請爺幫你點?」

  爺?薛心藍一驚。原來在外面,薛幽染都是這樣叫太子哥哥的嗎?那她剛剛是不是逾矩了?怪不得小王爺看她的眼神這麼的不善。可是現在已經叫出口了,忽然改口未免有些自打臉面之嫌。不得已,薛心藍硬著頭皮繼續說道:「姐姐的口味和心藍更為相似,所以…」

  「我的口味何時與你的口味相似了?我怎麼從來不知道?哥,你知道嗎?」這種話薛心藍也敢說?真以為她會受用那套虛假的阿諛奉承?

  「幽染的口味我知道,心藍的口味我倒是沒注意過。」無視秦澤逸的黑臉,薛奇文跟著說道。他本以為薛心藍只是一隻暗地使壞的黑兔子,今日才發現薛心藍其實就是一條包藏禍心的小蛇。沒有毒牙,卻不時的向幽染吐出蛇信子。

  薛奇文一句話打擊的薛心藍什麼也說不出來。心知自己不受重視,卻沒想過會受到如此羞辱。眾目睽睽之下,她僵著臉,努力維持一貫的柔弱形象。

  「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你的口味。所以…」學著薛心藍的模樣,薛幽染也來了一個欲言又止。

  見薛幽染這般不給她台階下,薛心藍實在不知該如何對付。轉過臉,楚楚可憐的求助秦澤逸。

  「楚當家是客悅樓的主人,倒不如讓楚當家介紹幾樣特色點心?」幽染和奇文說的沒錯,他們確實不知道心藍的口味。對於這點,秦澤逸也無法幫心藍出頭。看了看一直沒有說話的楚凌旭,秦澤逸開口說道。

  「這…楚某也不知道這位小姐的口味,所以…」為難的看著秦澤逸,楚凌旭臉上的表情要多無辜有多無辜,完全看不出絲毫故意之意。柔弱惹人憐?幽幽還真是高看了這位薛二小姐。楚凌旭不屑的想完,順便在心中暗歎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竟然這麼識人不清。莫非真的是之前的幽幽太過刁蠻,襯托出了薛心藍的好?不管事情為何會發展到今日這個地步,楚凌旭對這位薛二小姐一點好感也沒有。之前的幽幽太過單純才會著了薛心藍的道,以後絕對不會了。至少有他在旁邊看著...

  薛幽染低下頭,憋笑不已。未防笑出聲來,桌子下面的手伸到一旁狠狠的掐住薛奇文的手。楚呆子,高,真高!你才是最厲害的人!

  差點破功的薛奇文被薛幽染這一掐,倒是鎮定了下來。就沖楚凌旭這不分青紅皂白一致對外的表現,這個妹夫他薛奇文承認了。

  秦澤逸被將了一軍,卻無從發怒。楚凌旭這句話完全找不到任何差錯。他確實不知道心藍的口味。可是放在這種情況下說,卻是怎麼聽怎麼彆扭。

  「表哥,薛二小姐想吃什麼自己點便是。」眼看氣氛有些冷,莫辰遠出聲緩解氣氛。不以為然的看了故作嬌弱的薛心藍一眼,心想該是時候提點一下太子表哥了。不過點個點心而已,還介紹?真以為她是正主?這種女子不適合現在的太子表哥。等太子表哥登基以後,倒是可以閒著無聊嬌養一朵花出來打發時間。

  「秦哥哥,心藍自己隨便點就好。」知道她似乎不小心惹了麻煩,薛心藍識時務的嬌聲說道。

  不知為何,秦澤逸忽然感覺很不耐煩。辰遠說的沒錯。心藍完全可以自己點,為何一定要去問幽染?幽染何時給過心藍好臉色看了?自討沒趣不說,連台階都沒得下。鬧成現在這樣,心藍也應該檢討一下自己的行為。

  恰在這時,小二敲門走了進來。一時間,眾人都看了過去,倒是把小二給嚇著了。主子沒說不讓進來啊!

  接下來的氣氛較之前好上許多。薛心藍秉持著大家閨秀之禮,能不開口就不開口。點心則有秦澤逸做主。薛幽染理所當然的報上自己喜歡的點心名。順便照著薛奇文的口味,幫薛奇文叫了幾份。楚呆子不需要她幫忙。至於莫辰遠,還是免了吧!

  「幽染似乎對客悅樓的點心很熟悉?」見幽染對客悅樓的點心名信手拈來,秦澤逸的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

  「是啊,來過幾次。上次要買點心答謝鄭姐姐,特地好好研究了一番。」早就備好了答案,薛幽染一點也不慌亂的答道。就是熟又怎樣?她家的點心她能不熟?

  「就是上次咱們在街上碰到的那次?幽染提著客悅樓的點心去鄭家找鄭小姐,原來是為了這個。」莫辰遠悠悠的開口道。幽染沒有說謊,這一點他可以證實。

  聽到辰遠的話,秦澤逸心裡的懷疑散去。辰遠碰上了?那自是不假。

  秦澤逸的臉色好起來了,楚凌旭的表情則深沉了下來。莫辰遠這是在幫幽幽說話?明明是太子的人,為何站在幽幽這一邊?只有一個解釋,莫辰遠對幽幽有企圖。他果然沒有猜錯,莫辰遠是個勁敵。

  強忍著不去看楚呆子的表情,薛幽染收回掐著自家哥哥的手,端起桌上的茶喝了起來。莫辰遠和她碰上的確是巧合,沒什麼好遮掩的。一邊這樣想著一邊思慮著找機會和楚呆子好好解釋一下,她真的是無辜的。

  「這位是?」既然都不開口介紹,楚凌旭自己問道。雖然上次在花燈節見過,但是沒人提過莫辰遠的名字。他也就不應該認識莫辰遠。

  「真是抱歉,我把這事給忘了。這位是我的表弟,姓莫。楚當家以後可能會經常和他接觸。」早就打算將楚家的事交給辰遠來處理,秦澤逸趁機提到。

  接觸?拉攏楚家嗎?明瞭秦澤逸的心思,楚凌旭淡笑著對莫辰遠點點頭。皇權之爭,楚家不會插手。弱肉強食。若是秦澤逸真的有能力坐上那個位置,楚家不介意扶他一把。當然,前提條件是秦澤逸不會再找幽幽的麻煩。

  「楚當家,以後還請多多提攜。」露出應付朝中大臣的笑容,莫辰遠和善的說道。

  「莫公子言重,還望莫公子多多關照才是。」提攜?不愧是左右逢源的小侯爺,這八面玲瓏的功夫不得不讓人折服。

  點心上來以後,薛幽染自顧自的埋頭苦吃,絲毫不顧忌其他人的眼光。好不容易出來一趟,不能因為不相干的人影響心情。既然話不能多說,不如拿吃的打發時間。至於秦澤逸想看的,以後她一定會讓他好好看個夠。

  這一日,秦澤逸終究是一無所獲。心中長長歎了一口氣的同時,也不禁帶著一絲竊喜。這樣的幽染,嫁到楚家,定會是他的一大助力。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9 17:52:07

第四十四章

  薛幽染沒想到能這麼快再次見到長公主。七月初一,鄭倩的生辰。宣城幾乎所有有身份的官家小姐都有出席,薛幽染自然也在被邀之列。這一世她和鄭倩的關係趨近融洽,薛幽染就備好禮帶著思月前去了鄭府。

  不得不說鄭倩的人緣要比薛幽染好上很多。連一向看薛幽染不順眼的季茹雅也有前來。眾所周知,五公主秦詩依愛湊熱鬧。不過據說秦詩依這段日子被宮中的教養嬤嬤管的甚嚴,今日沒有出宮不足為奇。而忽然出現的長公主秦芊玉則是大出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秦芊玉此次前來其實當屬一個意外。因宰相夫人想念外孫女,洛宰相特去求見皇上。皇上愛女心切,特准秦芊玉出宮探親。洛家對秦芊玉極其重視,對於秦芊玉的到來可謂分外的熱情。

  身為洛家獨女,洛沁兒感覺責任重大。爺爺奶奶說必須要好好陪著這位公主表妹,她真心很樂意作陪。可是鄭倩是她最好的手帕交,兩人自小關係就親近,鄭倩的生辰她自是不能缺席。於是,她壯著膽子跟芊玉表妹提了一下。

  沒想到表妹人雖然冷冷的,卻十分好說話。表妹讓她儘管去鄭府,無甚關係。不過她可不敢當著爺爺奶奶的面將表妹丟在家裡,不被罵死也被兩位老人的黑臉嚇死。考慮再三,她決定拉著表妹一起前往鄭府。

  秦芊玉並不打算來鄭府,只是架不住表姐的懇求。外祖父和外祖母也希望她多出來走動走動。想了想,她也就遂了大家的意。聽說薛幽染和鄭倩的關係不錯,她應該會見到薛幽染的吧?除了洛家人以外,她願意親近的人並不多。薛幽染,則恰好是其中的一個。

  「長公主?又見面了哦!」剛和鄭倩說完話就看到秦芊玉走進來,薛幽染頓時情緒高漲。楚呆子說她可以找個機會將長公主和自家哥哥約出來。本來她還在苦思如何進宮面見長公主,現在倒省事了。

  秦芊玉點點頭,疑惑的看向薛幽染。她的笑容似乎別有深意,因為他嗎?

  「小郡主,我和表妹先去跟小倩打個招呼。晚點再聊?」因為鄭倩的關係,洛沁兒對薛幽染沒有太大的牴觸。雖說薛幽染惡名在外,但她從來都是避著薛幽染走。從未被禍及,也不像季茹雅那般討厭薛幽染。前兩次在宮中的時候,薛幽染似乎不再如之前那般囂張。眼見為實,她也就更不反感這位能讓小倩幫其說好話的小郡主了。

  「鄭姐姐在那邊,我帶你們去。」不管怎樣,一定要找機會跟長公主單獨談談。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若是不為自家哥哥把握住,那就太不應該了。

  秦芊玉沒有開口,洛沁兒也沒有拒絕。兩人跟在薛幽染的身後走近一群大家閨秀所坐的地方。長公主太過顯眼,甫一出現便引來了所有人的注視。眼下見長公主朝著這邊走過來,眾人紛紛站起來行禮。一掃之前的輕鬆,氣氛變得緊張起來。

  就知道她的出現會引來大家的不自在,秦芊玉對鄭倩微微點了一下頭,轉身走至一個無人的小角落坐下。融入其中,似乎很難。

  季茹雅張張嘴想要叫住長公主,可是攝於長公主那「生人勿近」的氣勢終是沒有說出來。眼睜睜的看著長公主走到一旁坐下,緩過神想要跟過去時才發現薛幽染已經隨後走了過去,正坐在長公主的身邊。猶豫了一下,季茹雅也走了過去。不能讓薛幽染攀上長公主,否則她只能退避三尺了。

  「長公主,幽染有一個不情之請。」雖然長公主對她還算溫和,薛幽染仍是有些敬畏長公主。

  「說。」不情之請?她和薛幽染並無交情,何來請求一說?

  「是這樣的…」已經將自家哥哥的態度摸清楚,薛幽染準備將心中的盤算付諸行動。

  「茹雅見過長公主。」聽到薛幽染說什麼不情之請,季茹雅直覺沒好事,連忙出聲打斷薛幽染的請求。

  「打斷別人說話非淑女所為,更不應該出現在一位大家閨秀的身上。」季茹雅?還真會挑時機。薛幽染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毫不留情的呵斥道。

  「你…」季茹雅本欲回擊,卻在最後一刻停下。薛幽染是郡主,她惹不起。反正長公主就在旁邊看著,只要讓長公主看到薛幽染自恃身份欺侮人的模樣。薛幽染想再討好長公主,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季小姐似乎忘了尊卑。本郡主是可以直呼『你』的嗎?還是季小姐從未將本郡主放在眼裡?」宣城但凡有身份的官家小姐幾乎都在此,豈能錯過?過了今夜,薛王府小郡主仗勢欺壓季家小姐的事情一定會被傳開。後續究竟會怎樣就要看季茹雅接下來的表現了。

  「小郡主恕罪。」忍著怒氣,季茹雅福了一□子行禮道。薛幽染,你越是囂張,以後就會摔的越慘。

  「恕罪?區區兩個字就能冒犯本郡主?那別人是不是都該有樣學樣?」薛幽染可不打算就此罷休,站起身逼近季茹雅質問道。她和季茹雅,雖然從未正面對上。但是季茹雅暗地裡針對她不是一次兩次了。前段時間不想惹事,她可以隱忍。現今既想生非,當然少不了季茹雅這個重要人物。

  「幽染,季小姐不是故意的。算了吧!」眼看情勢不對,身為主人的鄭倩走過來勸道。怎麼又是季茹雅?上次還只是言語不敬,這次竟敢直接對上了。真以為幽染是吃素的?

  「好。今日看在鄭姐姐的面子上,本郡主就不追究了。不過,以後…」沒有將話說完,薛幽染轉身走回秦芊玉的身旁坐下。

  「薛幽染,你不要太過分了。你是郡主,就可以這麼欺負人嗎?」徹底被薛幽染的意猶未盡刺激到,季茹雅再也不願容忍,拿起手帕掩面哭泣道。不就是一個郡主嗎?長公主在此,還如此放肆。她就不信薛王府的小郡主能大過長公主去。

  「你的意思是因為本郡主是郡主,就只能任人冒犯?」斜瞅著季茹雅,薛幽染的刁蠻此刻尤其深入人心。

  「我…長公主…」薛幽染,你竟敢故意曲解我的話?季茹雅紅著雙眼,期待的看向一旁的長公主,希望長公主能為她主持公道。

  看看哭紅雙眼的季茹雅,再看看一臉囂張刁蠻的薛幽染,眾人一致保持緘默。引火燒身這種事,誰也不會傻的站出來。以往薛幽染只是和五公主叫板,她們也樂得看笑話。沒想到今日竟然落在了季茹雅的身上。那麼,以後她們是不是也隨時隨地會一不小心得罪薛幽染?想到這裡,所有人的視線都移向長公主。長公主真的毫不介意薛幽染當著她的面這般肆意妄為?

  眾多視線皆投注在她的身上,秦芊玉不可能察覺不到。看了一眼身旁的薛幽染,又抬頭望了望滿臉期盼的季茹雅,冷冷的問道:「尊卑不分,理所當然?」

  「茹雅知錯。」秦芊玉此話一出,季茹雅急忙道歉。長公主跟在太后身邊長大,最重視的就是規矩。五公主已經因此被強塞了教養嬤嬤,就連皇后娘娘出面也改變不了長公主的決定。她怎麼把這茬給忘了?都是被薛幽染給氣的!就算認錯,也只能對長公主認錯。薛幽染不配!

  不再理會季茹雅,秦芊玉低下頭,默然不語。人心都是偏著長的。不論薛幽染的舉動多麼囂張跋扈。因為薛幽染是他的妹妹,她就不能當眾給薛幽染難堪。更何況,她不認為薛幽染做的有何不對。那位季小姐擺明了是想來套近乎,才出聲打斷薛幽染的話。她不喜歡心懷不良企圖的人,所以她更喜歡直言不諱的薛幽染。

  見長公主不再理會她,季茹雅萬般委屈化為低聲控訴:「可是,她…」

  「茹雅,夠了。小郡主和長公主說話,你本就不該上前打擾。冒犯了小郡主,本就是你的不對。你不思自咎也就罷了,反而怪罪小郡主仗勢欺人。錯上加錯,你還委屈個什麼勁?哭就表示你對了?這麼多雙眼睛看著,你抵賴也沒用。還不快向小郡主認錯?長公主最不喜歡別人打攪她的清淨,你這又哭又鬧意欲何為?」見表妹明顯是不高興了,洛沁兒板著臉站了出來。季茹雅平日裡到處抹黑薛幽染她管不著,不過她決不允許季茹雅打她家表妹的主意。想拖她家表妹下水,惹上麻煩?也要看季茹雅夠不夠這個份量。看來薛幽染和太子殿下的風言風語激的季茹雅再也無法靜觀其變,開始出手了。只是這不知進退的一戰打得確實不夠漂亮,簡直是可笑之極。

  洛家的權勢,季家不可比之。季茹雅和洛沁兒的關係雖算不上頂好,卻也不會差到水火不容的地步。此刻被洛沁兒這般訓斥,季茹雅心下憤恨,卻絲毫不敢顯示出來。只得弱弱的辯解道:「我只是想過來給長公主行禮而已。」

  「行禮?想要行禮就去跟皇后娘娘求個恩典,進宮去跟長公主行禮。這是鄭家,不是你彰顯禮儀的地方。」洛沁兒冷哼道。表妹的臉已經很冷了,這個季茹雅還不識相的沒完沒了。姑姑早逝,奶奶和娘總是告誡她要好好疼愛表妹。小時候每次進宮,表妹都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那種沒人陪的寥寂,洛沁兒至今仍然記在心中。最見不得誰惹她家表妹不開心,連帶的她也心情極差。季茹雅今日是徹底得罪她了,別想以後有好日子過。

  看到從不顯山露水的洛沁兒開口,薛幽染沒有再繼續說話。對於洛沁兒,重生以後她一直小心翼翼的避著,能不接觸就不接觸。眼下洛沁兒會幫她,倒是令她有些意外。轉眼看到身旁的長公主,薛幽染隨即瞭然於心。洛家對秦芊玉的親情,是皇家無法相比的。皇家的水很深,洛家的勢很大,皇家和洛家的事不要插足是最明智的選擇。而洛沁兒,還是盡量避開吧!

  季茹雅被洛沁兒說的啞口無言,顏面無光。強撐著對長公主行完禮,轉身離開。今日到底是薛幽染勝,還是她勝,都已無關緊要。重要的是,長公主的表姐洛沁兒大出風頭,盡顯其和皇家千絲萬縷的關係。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9 17:52:35

第四十五章

  季茹雅的離去讓在場的氣氛有些低迷,好在鄭倩和洛沁兒都不是省油的燈。不一會兒,眾人便不再兀自想著季茹雅的事,開始暢所欲言的熱鬧起來。

  「長公主,剛剛還沒說完。咱們繼續說?」怕剛剛的騷亂影響了長公主的心情,薛幽染不確定的問道。

  「嗯。」能讓薛幽染這般上心,真的是他?

  只要長公主願意聽就好,薛幽染不再顧慮,試探著說道:「其實幽染就是想請長公主過府一敘,不知長公主可願賞光?」

  「去薛王府?」沒料到薛幽染會提出這麼一個要求,秦芊玉輕聲問道。

  「嗯。就是想請長公主去薛王府坐坐。」點點頭,薛幽染一本正經的說道。第一次干誘拐的事,但願不會搞砸。

  「原因。」皺了一下眉頭,秦芊玉完全不知薛幽染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果真是長公主,不說清楚就不應。薛幽染靠近秦芊玉,神神秘秘的小聲說道:「因為想知道我們家的小霸王和長公主小時候究竟發生了何事。」

  「你…」秦芊玉愣住。薛幽染還沒放棄?只是這個理由似乎有些說不過去。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嘛!」她和長公主沒有交情,唐突的請求完全不可能請動長公主。更不能直接說她想為長公主和自家哥哥牽線,最好的借口就是她的好奇心。

  「我去了薛王府,你就能知道?」對薛幽染的想法極不贊同,秦芊玉淡淡的反問道。她不想說的事,沒有人可以逼她說。

  「不能知道也沒關係。能沾上長公主的光,於幽染而言,有利無害。」薛幽染笑的一臉的深意。一計不成,再來一計。總有一計會成功。

  「你這樣做只會將太子推得越來越遠。」聽到薛幽染的回答,秦芊玉終是忍不住勸道。薛幽染如此行徑,只會讓旁人認為她無所不用其極。太子那種霸道唯我的性子,絕對容不得別人的算計。

  「這個嘛,我家哥哥教的。要不長公主去跟我家哥哥探討一下?」狀若無意的拋出誘餌,就看魚兒上不上鉤了。

  「他怎麼這般教你?完全是搗亂!」聽到是薛奇文的主意,秦芊玉的臉上閃過一絲怒氣。太子妃的人選其實早已內定,薛幽染能否嫁給太子她本不願置評。可他若是想把妹妹嫁給太子,這樣只會適得其反。

  「搗亂?我哥竟敢這樣對我?長公主,您確定?」果然,只有自家哥哥才能引起長公主的異樣情緒。

  看著薛幽染一臉的不敢置信和惱怒不已,秦芊玉默然。她摸不清他到底是作何想法。若是想把妹妹嫁到皇家,就不應當這般教薛幽染。莫非,他並不想薛幽染嫁給太子?

  「長公主為何不說話?難道我哥真的是故意搗亂?太過分了!長公主,您一定要去一趟薛王府。跟我哥面對面的對質,一定要幫我問個清楚。」抓住秦芊玉的手,薛幽染鄭重其事的說道。老是「幽染」自稱,太見外了。此刻她一怒之下忽略了禮儀情有可原,何不趁此將關係再拉近一點?這樣想著的薛幽染擅自在秦芊玉的面前自稱起「我」來,理所當然的模樣完全看不出她的心虛。

  「既是你哥哥,自是不會害你。」並沒有在意薛幽染如何自稱,秦芊玉的思緒開始飄遠。她是不是不小心攪了他的局?薛幽染似乎真的很生氣。他的顧慮沒有錯。薛幽染這個性子,確實不適合太子。

  「不行!我一定要搞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長公主,您就幫幫我嘛!求求您了。」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她只能順著演下去了。一開始沒想到長公主會這麼維護她家哥哥的。實在不行,只能來軟的了。

  「我會再尋機會去薛王府。」被薛幽染纏的沒有辦法,秦芊玉只好應道。

  「不用再尋機會啦!就約在明日!幽染定會在薛王府恭迎長公主的大駕。」打鐵趁熱,薛幽染立刻敲定時間。就不知得知消息後,某人今夜是否可以安眠了。

  不得不說,薛幽染不容拒絕的語氣恍惚了秦芊玉的心神。秦芊玉下意識的點頭答應以後,才想起來似乎有些不妥。見他?她一直以為兩人的緣分早已止於小時候的那次意外。沒想到…

  「那就這樣說定了,不能反悔。時辰不早了,一起過去用膳吧!」搶在長公主開口以前站起身,將長公主欲出口的拒絕全給堵了回去。薛幽染甚是高興的拉著長公主走向一眾大家閨秀。終於搞定了!

  是夜,薛幽染一回王府便直奔薛奇文的院子。

  「哥,我跟你說一件好事。」見到薛奇文,薛幽染忙不迭的嚷道。

  「好事?你和哪家小姐化干戈為玉帛了?」想著幽染是去鄭府,薛奇文調侃道。

  「怎麼可能?你以為我是去籠絡人心?還自找麻煩。」不屑的別過頭,薛幽染冷嘲道。真心對她的人不多,她也只需要那麼幾人就夠了。

  「那就是你結交了新的姐妹?」那麼多家小姐在,幽染就真的沒遇到一個合眼的朋友?

  「這個嘛,可以搭上邊。我確實是結交了一個新姐妹。這個姐妹來頭很大,哥哥你也認識她。姓秦,宮裡頭的。」不直接報上長公主的名諱,薛幽染開始賣起關子。姓秦的公主不少,哥哥能猜到的會是哪一位就只有他自己心中清楚了。

   「秦?」薛奇文的腦中浮現出那抹高貴清冷的身影。會是她嗎?

  「沒錯,就是兄長大人你心心念著的那個人。明日她就會來咱們府上,準備恭迎大駕吧!」心中暗笑,薛幽染說完就準備轉身離去。能讓自家哥哥放在心上的公主,也就只有那麼一位而已。

  「等等,把話說清楚再走。她為何會來咱們府上?你又搞什麼鬼?」拉住薛幽染,薛奇文不解的問道。長公主不可能無緣無故來薛王府,肯定是幽染惹出來的。

  「我什麼也沒幹,絕對的冤枉。只是覺得那位真的很不錯,母妃肯定會喜歡。」薛幽染一臉的無辜。這樣尊貴的兒媳婦,她可以預料母妃將會多麼的喜不自禁。二夫人?側王妃?有了長公主這個兒媳婦,她就不信薛王府有誰敢對她母妃不敬。總有一日,她會讓那些曾經傷害她母妃的人付出代價。

  「母妃?薛幽染,不許胡鬧!」聽出幽染的言外之意,薛奇文再也無法保持平靜。他和她只是小時候見過一次,幽染這一鬧像什麼話?她會不會為難?

  「哥,我已經和長公主約好明日見面。你現在吼我也沒用,不如好好想想明日見到心上人時該如何應對。」笑嘻嘻的看著薛奇文,薛幽染毫不在意薛奇文的激動。

  「胡說什麼?她不是…」瞪著薛幽染,薛奇文懊悔不已。前幾日幽染突然跑來跟他謊報母妃準備在宣城眾家小姐中給他挑一位小王妃,他當下拒絕。然後幽染追問他有沒有看上哪家小姐,他當然是矢口否認。

  最後幽染質問他對長公主有何看法,他吶吶無語。被逼無奈,只得說不可妄言長公主的是非。就是因為這脫口而出的最後一句話,幽染纏了他好幾日。幽染堅持他對長公主肯定有意,否則長公主的是非關他何事。他無從辯駁,也就默認了幽染的猜測。但是,他真的從未想過幽染還敢鬧這麼一出。那可是長公主,幽染竟然打起她的主意來了。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唉!

  「哥,其實你心裡是很高興的吧?雖然不知道你和長公主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直覺告訴我,你對她,她對你,都不同尋常。有些事情,即使你們不說,也不可能完全瞞住所有人。不要因為她的身份就放棄自己心中渴求的幸福,不爭取怎麼知道不能得到?放手一搏也好,讓自己死心也罷,總比什麼也不做要來的好。長公主比你勇敢,至少她願意主動來咱們薛王府。身為男人,若你連第一步都不敢踏出,那你還不如順了母妃的意,隨便娶一位大家閨秀回來。你堅持到現在,難道不是因為你心中有著那麼一個捨不了、放不下的人?明日該怎麼做你自己心裡最清楚,不要讓我看不起你...」薛幽染不再逗留,說完便離開。留下薛奇文一人靜靜的坐著,不知在沉思什麼。

  哥,把握住吧!前世的你為何一直不肯娶親,卻又沒有向長公主表明心意?是因為我嗎?因為秦澤逸利用我對他的情意,在你不知情的情況下將你唯一的妹妹當成籠絡楚家的籌碼嫁了出去。所以你開始遠離宣城,遠離皇家人。可是,你怎能眼睜睜的看著長公主遠嫁凌國?你主動放開了長公主的手,對長公主何其公平?又讓長公主情何以堪?長公主定是對你心灰意冷了吧?才會那般決絕的自動請纓,前去和親。

  薛幽染之前一直想不明白為何和親的事情會落在長公主的頭上,明明有那麼多公主可以遠嫁,不管挑誰也不可能輪到洛家極力維護的長公主。可是隨著這段日子的經歷,她慢慢的懂了。感情不是一個人的事,也不是僅憑一個人可以挽留住的。若是沒有楚呆子的默默守候,現在的她根本不可能有勇氣做出這麼多她曾經完全不敢想像的舉動來。

  為了那道夢寐以求的賜婚聖旨,她學會了虛假,學會了狡詐,學會了謀算。秦詩依、薛心藍、季茹雅,這三個不論是前世還是現世都與她不和的三人。她利用她們坐實了刁蠻任性的郡主名聲,讓秦澤逸暫時對她失去了僅存的一絲好感。

  她不後悔,因為她有更想要爭取的。為了楚呆子,她願意蛻變。不論好壞,她堅信楚呆子都會等著她。

  而前世的長公主,始終得不到自家哥哥的回應,只能無奈的放棄所有的念想。長公主有著無人可比的自尊和驕傲。她不會怨天尤人,所以她選擇了以一己之力承擔起身為宣國公主本應承擔的責任。她的犧牲解救了其他的姐妹,儘管那些姐妹或許從不曾感激過她的恩德。她的犧牲換來了宣國和凌國幾十年的交好,使兩國黎民百姓免遭戰火之苦。

  長公主堅強的讓人心疼,卻讓薛幽染更加的愧疚。若不是她和秦澤逸,自家哥哥不可能那般輕易的任長公主離去。所以這一世,她無論如何都要補救。就算自家哥哥和長公主最終無法走在一起,至少他們沒有因為其他人而錯失彼此。

  「幽幽,你回來了。」溫潤熟悉的聲音傳來,陷入思緒的薛幽染猛然抬起頭。再次看到站在她房間裡的楚凌旭,薛幽染沉重的心情奇跡般的緩和了下來。楚呆子,在她陷入無法自拔的自怨自艾時,他如天神般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幽幽,你是不是又在想些亂七八糟的事了?有什麼不能解決的直接告訴我就好,我幫你出主意。」揉揉薛幽染的頭,楚凌旭溫柔的誘哄道。

  「沒有啦!我只是在生我哥的氣。我都幫他把長公主約出來了,他還扭扭捏捏的...」楚凌旭的聲音帶著安定人心的力量,不再多想的薛幽染忍不住撒嬌道。

  「長公主畢竟不是一般的官家小姐,薛公子或許是怕唐突了佳人。你不用太過擔心,薛公子比你可靠。」失笑的看著幽幽,楚凌旭實事求是道。

  「什麼比我可靠?你是說我不可靠了?」不滿的揮開楚凌旭的手,薛幽染鼓著臉不滿道。

  心下一動,楚凌旭的手再次伸了過去,精準無誤的捏住那鼓鼓的臉。在客悅樓的那次,幽幽鼓著臉的模樣可愛的讓他差點沒忍住。眼下房中沒人,楚凌旭也就不再顧慮,將之前就蠢蠢欲動的渴望付諸行動。

  楚凌旭的手伸過來的那一刻,薛幽染還未明白他準備做什麼。待臉被捏住的那一霎那,薛幽染雙眼瞪大,義憤填膺的看著楚凌旭。他這是明目張膽的欺負人!

  幽幽的臉嫩滑細膩,致使原本只是心癢想捏一下的楚凌旭怎麼也捨不得就此收手。另一隻手伸過去捏住幽幽的另一邊臉,楚凌旭墨黑的眼色深邃而浩渺。

  楚呆子,你還捏上癮了?我也要欺負回來!抱著這樣的想法,薛幽染兩隻手齊上,伸向了楚凌旭淡淡笑著的俊臉。不像楚凌旭那般輕柔揉捏,薛幽染直接將手中的俊臉扯向兩邊。

  房中沒有他人,難得不用顧及旁人的眼光,兩人玩的不亦樂乎。別樣的溫馨蔓延至整個房間,淡而香甜,沁人心脾。

  第二日,薛奇文一早就站在王府門外候著。秦澤逸這幾日已經甚少來薛王府,站在滿臉嚴肅的薛奇文身旁,薛幽染笑的分外開懷。

  「哥,緊張是應該的。但是,千萬別鬧笑話哦!」抓住時機取笑自家哥哥,薛幽染壞壞的笑道。

  「幽染,我忽然很想去客悅樓找些樂子。你覺得如何?」薛奇文目不轉睛的看著薛幽染,語氣認真而危險。

  「薛王府小王爺是何人?怎會鬧笑話,我說笑的啦!你只當沒聽見,沒聽見就好。」識時務者為俊傑,薛幽染立刻改口恭維道。哥哥這是□裸的威脅。若是別人去客悅樓搗亂,她絕對相信楚呆子可以應付。可自家兄長去找麻煩,楚呆子肯定不會反抗,只會任自家兄長欺負。

  此刻的薛奇文沒有心思和幽染繼續鬥嘴,嚴陣以待的等著長公主的到來。

  七月初二,長公主造訪薛王府。秦芊玉,如約前來。

  「見過長公主!」薛王府外一眾下人隨即跪下,場面莊嚴隆重。

  「免禮。」清冷的聲音響起,秦芊玉不容忽視的公主氣勢震撼住在場所有人的心。

  「長公主,您可算是來了。家兄和幽染已經恭候多時了,裡面請。」薛幽染嬌笑著走上前挽住秦芊玉的胳膊,一點也不生分。一邊走一邊偷偷沖薛奇文擠眉弄眼,示意他開口。

  聽到薛幽染的話,秦芊玉看向一直未曾開口的薛奇文。終於再次見面了。不再是深宮中僅僅一瞬間的遙遙一望,也不再是眼角餘光的悄悄注視。此時此刻,他們二人面對面的站在了彼此的眼前...

  「長公主大駕薛王府,實乃薛王府之幸。」她真的來了!薛奇文心緒萬千,開口寒暄道。

  「小王爺言重。冒昧前來,叨擾了。」秦芊玉的宮廷禮儀永遠是完美的不可挑剔。

   「長公主蒞臨,怎可算叨擾?薛王府上下盼望不及的。」薛奇文翩翩有禮的態度,拿捏的恰當而不失恭敬。

  「所以說,你們兩位準備站在府外繼續寒暄?」仔細的觀察著兩人的互動,找不到任何端倪的薛幽染不得不開口提醒道。

  「長公主,請!」退開一步,薛奇文恭請秦芊玉進府。

  深深的看了恭敬有禮的薛奇文一眼,秦芊玉沒有再說話。挪動玉步,踏進了薛王府的大門。

  薛幽染暗暗撇撇嘴。哥哥真沒用。這般態度拒人千里之外,讓長公主的心裡怎麼想?就連鄭姐姐,都比長公主受到的待遇好。

  倩影走過身旁時,芳香絮縈,清幽裊裊。片刻的失神之後,薛奇文深吸一口氣,隨後跟上。

  來到薛幽染的郡主閣,讓思月招呼長公主帶來的下人。薛幽染三人在郡主閣的客廳坐定。

  「長公主,我沒有告知父王和母妃您今日要來的。那些繁文縟節肯定會攪了咱們的興致,所以就只跟我哥說了。」若是父王和母妃知道長公主要來,肯定又是很大的陣仗。這樣長公主根本沒有機會和自家哥哥好好相處。

  「嗯。」點點頭,秦芊玉給了薛幽染一個淡淡的笑容。起先是因為他,她才會對薛幽染多加關照。現在的她則是真的很喜歡和薛幽染相處。

  「長公主,您要記著幫我問哦!」既然你們都不說話,那我幫你們找話題。

  長公主聞言下意識的看向對面的薛奇文。真的要問?

  「嗯?長公主有何事要問在下?儘管問便是。」薛奇文面上鎮定,心中卻連連叫苦。幽染到底和她說了什麼?

  「長公主,您答應我了的。不能說話不算話。」見長公主似乎不準備開口,薛幽染厚著臉皮說道。只要你開口,問什麼都沒關係的。

  看了看薛幽染,秦芊玉終是開口:「小王爺可準備將令妹嫁到皇家?」

  問這個?薛奇文疑惑的看向薛幽染,這是怎麼回事?

  薛幽染聳聳肩,示意她真的很無辜。當時只是想著把長公主請到王府來,哪還顧得上想別的借口。她完全沒預料到會在鄭家遇見長公主的,實在是計劃之外的意外。

  「得之她幸,失之她命。在下只是希望那是她想要的。」瞪了薛幽染一眼,薛奇文轉過頭來回答道。沒有正面回答,只是因為不想騙她。

  看到兄妹倆的眼神交流,秦芊玉頓悟。薛幽染和他的感情深厚,有什麼問題大可自己問,何必找她幫忙?誆她來薛王府,是為了他?

  「哎呀,我忽然想起來母妃讓我今日去找她。長公主,您先坐一下,我去去就回。哥,幫我招待一下長公主。」薛幽染猛然起身,迅速撤離,完全不給秦芊玉和薛奇文說話的機會。

  「幽染,你...」看著幽染的背影,薛奇文無言以對。幽染處心積慮就是想要他和她單獨相處吧?說不出該感動幽染的用心,還是該責備幽染的胡鬧,薛奇文無奈的搖搖頭。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9 17:52:47

第四十六章

  「小王爺這是不想招待我?」既然薛幽染這般努力的為他們創造機會,她應該努力把握住才是。明知他搖頭不是這個意思,秦芊玉仍是故意說道。

  「怎麼可能?」聽到秦芊玉的話,薛奇文立刻出聲辯駁。一抬眼就發現秦芊玉眼中的了然和故意,薛奇文只能認栽,「你明知道我不會這樣。」

  「不會怎樣?小王爺可是謹守禮儀,對本宮甚是謙卑尊敬呢!」一想到他剛剛的疏離,秦芊玉忍不住諷刺道。

  「因為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所以不敢造次。」摸摸鼻子,薛奇文有些不好意思。那時的她只有六歲,不記得他也是正常。

  「哼!霸道!」想起當年,秦芊玉毫不客氣的罵道。自小到大,只有他一人敢那般對她,她怎麼可能忘記他?

  「那時候年紀小,不懂事。而且你也咬回來了啊!要是不解氣,再讓你咬一下?」聽到久違的稱呼,薛奇文並不辯解,臉上儘是輕鬆的笑。自那次被她咬過以後,他再也不敢隨便與其他女子有肌膚之親。對女子退避三舍,可以說是他這麼多年以來最值得驕傲的事。他一直期待有朝一日能坦坦蕩蕩的站在她的面前跟她說:他的霸道只是針對她一人而已。

  「我道過謙了。」秦芊玉微微低頭,輕聲說道。誰讓他親她的?自幼皇奶奶就教導她,姑娘家不可以隨便讓男子親的。就算那時的他不過是個小男孩,也不能親。

  「我疼了一個月。」薛奇文平靜的說出事實,帶點興師問罪的意味。不就是親了她一口嘛!才六歲大的娃娃,哪來那麼大的脾氣,張口就咬。

  「我沒有跟皇奶奶說那件事已經是對你的恩賜了。」他居然還想找她算賬?秦芊玉抬起頭,憤怒的眼神看向薛奇文。若是她和皇奶奶說了,他定是逃不過責罰的。

  「那真的只是一個意外,我不是成心的。」見秦芊玉發怒,薛奇文的眼中浮現一絲羞窘。當時的他只是想宣告所有權,就衝著懷中香香軟軟的小人親了下去。

  「我知道,你只是不甘心被太子搶了妹妹。」自始至終,她從不曾真正怪過他。她一直記得那個霸道的小男孩忍著痛站在她面前堅稱她是他的時,她心中的震撼和疼痛。那時的她還小,不明白他帶給她的異樣感覺,只是一味的想著掙脫他。後來,她長大了,漸漸的懂了那些莫名其妙的感覺究竟為何。

  那一刻,終於有人肯要她了。不再是太子爹爹的漠視,不再是太子妃的敷衍,不再是皇爺爺的嚴厲,不再是皇奶奶的責任。儘管只是一個陌生的小男孩,儘管只是一時的意氣之爭,可是他看著她的眼神沒有任何虛假。他是真的想要她做他的妹妹,所以才會霸道的宣稱她是他的。

  那一日,秦芊玉一如既往的坐在娘親生前住過的小院中靜靜的等著宮裡的人來接她。其實呆在太子府抑或是呆在皇宮,對她來說都無關緊要。太子府本應是她的家,卻沒有她的容身之地。皇宮是外祖父和外祖母為她求得的恩典。皇爺爺和皇奶奶對她好,總是夾帶著疼惜和愧疚。雖然她還小,但是她能感覺到他們的小心翼翼。正當她胡思亂想的時候,一身華衣的他氣勢洶洶的衝了過來。

  那一日,薛奇文照常隨母妃來太子府做客。見到秦澤逸,幽染鍥而不捨的粘了上去。任憑他怎麼叫,幽染也不理會他。於是他生氣了,嚷著要把秦澤逸的妹妹搶過來。在太子府橫衝直撞的亂跑了一氣之後,他在一個小院見到了默默坐著的她。沒有想太多,他直接衝了過去,站在了她的面前。

  板著小臉,薛奇文皺著眉頭看著面前長相精緻的女娃娃問道:「你是不是秦澤逸的妹妹?」

  秦澤逸?好像是太子妃的孩子。想了想,秦芊玉點點頭。不管秦澤逸承不承認,她確實是他的妹妹沒錯。

  「以後你不再是秦澤逸的妹妹,是我薛奇文的妹妹。」得到滿意的答覆,薛奇文霸道的命令道。

  「為什麼?」小小的秦芊玉疑惑的問道。薛奇文?不認識!

  被那雙明亮的眼睛看著,薛奇文的腦子一熱。上前一步抱住女娃娃,理所當然的說道:「秦澤逸搶了我妹妹,我也要搶他的妹妹。以後你就是我的妹妹,不是他的妹妹了。」

  「我不是你妹妹。」聽到薛奇文的話,秦芊玉下意識的反駁道。什麼妹妹不妹妹的,她不要參與他和秦澤逸的紛爭。想到這裡,她開始拚命掙脫薛奇文的懷抱。

  「你是我的,就是我的,我一個人的!」感覺到女娃娃的不情願,薛奇文收攏手臂,緊緊的將女娃娃抱在懷裡。她的身子香香的,軟軟的。他既然抱住了,就不準備撒手了。

  秦芊玉人小力氣也小,根本敵不過薛奇文的蠻力。心中的感覺年紀尚小的她形容不上來,只是抬起頭倔強的瞪著薛奇文,怒道:「你自己有妹妹,幹嘛還找我?放開!」

  「不要。我抱住了就是我的。你別想跑!」雖然這個女娃娃挺凶的,可是他一眼就喜歡上了她。以後他一定要日日來找她玩,讓她也喜歡他。

  「你惡霸!」從沒受過這種待遇的秦芊玉想也沒想,脫口而出。

  「我就是惡霸!」完全不覺得女娃娃是在罵他,薛奇文得意洋洋的宣告道。隨即低下頭,對著女娃娃紅艷艷的小嘴親了下去。「吧唧」一聲,大大的親了一口的薛奇文滿意的看著女娃娃的臉色猛然變成漂亮的緋紅。

  秦芊玉徹底怒了,前從未有的羞怒使她用盡全力掙脫了薛奇文。抓過薛奇文的手,狠狠的咬了下去。大壞蛋,咬你!

  「啊...」女娃娃咬的好痛,薛奇文當下驚呼出聲。

  聽到他的痛呼,血腥味在口中蔓延開來,她連忙放開嘴。她不是故意咬傷他的,只是太過生氣才會失了力道。

  「我...」看著薛奇文痛苦的神色,秦芊玉有些愧疚。再怎麼生氣,她也不該咬那麼狠的。

  「記住,你是我的!」未受傷的手抓住女娃娃,薛奇文忍著痛喊道。她是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娃娃,一定要是他的。

  聽著薛奇文的宣告,看著薛奇文眼中的堅持,秦芊玉整個人怔住。她咬了他,他非但不怪她,仍然堅稱她是他的?

  「不許跑,你是我的!」不厭其煩的宣告所有權,薛奇文一定要得到她的答覆。

  一而再再而三的聽到她是他的,秦芊玉的心無法抑制的有些疼。掙脫掉薛奇文拉著她的手,雙手捧住薛奇文被咬傷的另一隻手,秦芊玉小小聲的道歉:「對不起。」

  「你是我的,所以不需要道歉。咬就咬了,沒事。」未受傷的手碰了碰女娃娃精緻的小臉,薛奇文大無畏的說道。其實真的很疼的,可是不能惹女娃娃哭。咬一下而已,沒事的。

  「我要走了。」眼尖的看到宮裡來人了,秦芊玉放開薛奇文的手。

  「什麼?你要去哪?這兒不是你家嗎?那我該去哪找你?不行,你不能走!你是我的,哪也不能去!」先是急急的詢問女娃娃的去向,隨即發現不對勁。她是他的,就應該乖乖呆在這等著他來找她才行。

  「我要回宮了。我不是你的。」先回答去向,然後表明自己的態度。她才不要是他的,他好霸道。

  「不管,你就是我的,必須是我的。」薛王府小王爺,看上就不放手。更何況這個女娃娃,他十分喜歡。

  「薛奇文,我叫秦芊玉。要是我們還能再見面,我就告訴你我是不是你的。」有些不捨的看了一眼剛剛認識的薛奇文,秦芊玉扭過頭走出小院。這是娘親住過的地方,外人是不能隨便進入的。宮裡來的人也不行,所以他們只能在院外候著。而薛奇文,是唯一一個進入小院的外人。他和別人不一樣...

  秦芊玉?看著秦芊玉離開他的視線,薛奇文一個人委屈的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回宮?她住在皇宮嗎?可是秦澤逸的妹妹為何不住在太子府?薛奇文怎麼想也想不出所以然來...

  自回憶中緩過神來,薛奇文和秦芊玉相視一笑。那是只屬於他們二人的秘密,從不為外人道,也絕不會告知第三人。

  「對了,該給我答案了吧?」似笑非笑的看著秦芊玉,薛奇文追問道。

  「什麼?」被薛奇文這一問,秦芊玉有些沒有反應過來。什麼答案?

  「不許耍賴!說好若是再見面,你就給我答案的。上次在宮中已經見過面了,可是沒有機會問你。今日你一定要給我答案。」這麼多年,他一直記著她。她剛剛的話也表示她沒有忘了他。既然如此,他不會再顧慮其他。幽染說的對,不爭取又怎麼知道不能得到?

  「你...那只是小時候的玩笑話。」明白過來薛奇文要的是什麼答案,秦芊玉有些慌亂的說道。那時的她不過六歲,不懂事的她可以說她是他的。現在的她已經十八歲,再不懂事也不能隨便說她是他的。

  「都說君無戲言,可是公主就可以說話不算話的嗎?而且還是長公主...」薛奇文拉長語調,欲言又止的看著她。如今的他早已不是那個只會叫囂她是他的的小男孩,就是不知道迂迴戰術對她有沒有用。

  聽出薛奇文話中的譴責之意,秦芊玉愕然。他追著要她的答案也就罷了,竟然還拿話激她?就算表面上沒有了小時候的霸道,他的本性還是一如從前。這樣的他雖然討厭,卻讓她莫名的感到親切。即使面貌變了,氣質變了,但是他仍然是她記憶中的那個霸道小男孩。

  見秦芊玉不說話,薛奇文也不急。直直的看著她,靜待她的回答。只要確定了她還記得他,其他的慢慢來就好。

  聽到屋內兩人的對話,躲在門外的薛幽染只得暗暗歎氣。這兩人說的話外人完全聽不懂...剛剛她去跟母妃說長公主正在她的郡主閣,母妃震驚的差點馬上趕過來。她好不容易才說服母妃親自去準備午膳,而不是過來見長公主。只是她在外面偷聽了好一會,除了確定長公主和自家哥哥的關係確實不同尋常以外,小時候的事還是完全不知。唉,算了,反正他倆知道就行。長公主這個嫂嫂怕是跑不掉了...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9 17:53:01

第四十七章

  這幾日,季家小姐去刑部尚書家參加鄭家小姐的生辰宴卻提前掩面離開的事慢慢傳了開來。據說是受了薛王府小郡主的欺壓,季家小姐不堪其辱才不得不離去。聽到這個傳言,薛幽染萬般委屈。明明長公主和洛沁兒也參與了。為何偏偏只道她一人的是非?

  薛奇文在聽完薛幽染的憤憤不平之後,笑著回了一句:「薛王府小郡主惡名在外,豈是旁人可以比的?」

  「哥,你怎麼可以幸災樂禍?」薛幽染在心中直罵自家哥哥有了心上人就忘了妹妹。

  「這不就是你想要看到的?說不定長公主和洛家小姐正在心裡感激你為她倆擔了惡名。然後你還能多兩個權大勢大的手帕交,天大的好事不是?」有失必有得,薛奇文試著安慰薛幽染。

  「手帕交?長公主就不說了,早晚是自家人。洛沁兒?算了,敬謝不敏。總覺得我和她不是一路人,也不可能成為知己。」提到洛沁兒,薛幽染心思一陣恍惚。有著那般顯赫的家世,洛沁兒會得到令人艷羨卻無法企及的富貴,卻也會失去很多珍貴的東西。她和洛沁兒,注定了只會形同陌路。就算上次在鄭家洛沁兒間接的幫了她,她仍是對洛沁兒躲避不及。一想到洛沁兒的心計和手段,即使不能為敵也萬萬做不了知心好友。

  「洛小姐人不錯,只是你的性子…」薛奇文搖搖頭,轉身離開。

  什麼不錯?等你以後見識到她的手段,你再來跟我說她不錯,哼!衝著薛奇文的背影努努嘴,薛幽染暗中腹誹道。

  不知是否有意為之,秦澤逸已經有一段時日沒有在薛王府出現了。薛心藍這段日子也開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做起了深閨怨婦。少了這兩人在眼前晃悠,薛幽染自是樂得清淨。不過,看著眼前打一進門就沒說過一句話的莫小侯爺,薛幽染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莫辰遠一直以為他對薛幽染只是好奇而已。沒回宣城之前,太子表哥沒少跟他提起刁蠻跋扈的薛幽染。無法避免的先入為主使他一直對薛幽染無甚好感。然而,姑母寢宮外的那次偶遇,卻讓他對薛幽染感了觀。原本是為了躲秦詩依才沒有露面,卻意外的看到了那麼一齣好戲。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他相信他無意中看到的薛幽染才是最真實的。因為好奇想要探究薛幽染為何會與傳言這般不同,他開始對薛幽染上心。一旦薛幽染出現,他的視線總是馬上鎖定在她的身上。為了不讓她無視他,他甚至利用秦詩依找薛幽染麻煩來彰顯他的存在。

  他並不覺得這般心境有何不對勁,不過是一時好奇而已。可是今日,太子表哥跟他說意欲將薛幽染下嫁楚凌旭來拉攏楚家。聽到這個消息時,他的心有那麼一刻幾乎停止跳動,向來引以為傲的鎮定頃刻間崩塌。

  奇文曾經警告過他不要節外生枝,他一直不以為意。他心中比誰都清楚,他和幽染中間始終隔著一個太子表哥。太子表哥對幽染的感情怕是太子表哥自己也弄不清楚吧!明明口上不停的說著討厭薛幽染,這麼多年來跟他提及最多的女子卻也是薛幽染。幽染在太子表哥的心中真的一點位置也沒有?他不信。但是有一點卻是他堅信不疑的:對太子表哥而言,比起那個位置,區區一個薛幽染算不得什麼。

  他承認他對薛幽染很好奇,但也僅是好奇而已。可是他忘了,好奇也是會上癮的。待他發現不小心涉足太深之時,他早已無法抽身而去。聽到薛幽染要另嫁他人,為何他的心會那麼的疼,那麼的不甘?

  心知他不該來薛王府,卻怎麼也忍不住想要立刻見到幽染的迫切念頭。無關對錯,只為隨心。此刻站在幽染的面前,看著幽染疑惑的表情,他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太多複雜的情緒讓他無從說起,也無法說出口。他不想她嫁給別人,心裡卻清楚的明白他沒有任何立場來說這句話。他的好奇終究套住了他的心...

  「小侯爺有何事嗎?」薛幽染從未想過莫辰遠會獨自一人來薛王府。看著莫辰遠一言不發的站在她的面前,確定莫辰遠身後並沒有跟著秦澤逸,薛幽染不得不先開口。莫辰遠是不是找錯人了?她家哥哥不在這啊!若是要商討皇位之爭的事,不是應該去找薛奇文嗎?站在郡主閣看著她有何用意?

  莫辰遠沒有回話,只是靜靜的看著薛幽染,不知在想些什麼。

  見莫辰遠不說話,薛幽染也不好開口趕人。不再理會莫辰遠,自顧自的該做什麼繼續做什麼。

  莫辰遠始終什麼話也沒說出口。半個時辰後,轉身走人。

  看著莫辰遠的背影,薛幽染一頭霧水,完全不知發生了何事。

  第二日,七月初四。莫辰遠再次拜訪薛王府。仍舊是一言不發,只不過站著變成了坐著。

  薛幽染再三詢問仍未得到答案,也就任莫辰遠去了。反正思月和齊風都在身旁,算不上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一個時辰後,莫辰遠站起身。拂拂衣袖,飄然離去。

  薛幽染和思月四目相對,相顧無言。齊風眼中的深思一閃而過,快的似乎從未出現過。

  第三日,第四日,莫辰遠都會在同一時辰出現在薛幽染的郡主閣。每次來都只是靜靜的坐著,默默的看著。薛幽染只當莫辰遠是過來幫秦澤逸監視她的,依舊故我。

  當然,得到齊風透風報信的薛奇文在第三日和第四日都有跟著前來。只是莫辰遠並無任何舉動,薛奇文也不好說什麼,只得陪莫辰遠坐著。

  楚凌旭是在七月初六這一日的夜裡出現的。莫辰遠是勁敵,他早有預料。聽到寒星閣的稟報後,他本想第一日就前來的。不過剛邁出楚家大門,他又折了回去。他相信幽染,所以他不需要如此大驚小怪。可是,但是,莫辰遠竟然連續四日都去找幽染?楚凌旭自認不是小氣之人,卻也無法大度如斯。於是,再也忍不下去的楚凌旭出現在了薛幽染的面前。

  「楚呆子?你怎麼來了?」看著站著窗外的楚凌旭,薛幽染的心中免不得帶著些許驚喜。

  幽幽眼中的驚喜落進楚凌旭的眼裡,瞬間安撫了他的心。他相信不管莫辰遠做什麼幽幽都不會為所動,可他還是忍不住想來確定一下。曾幾何時,冷酷冰冷的寒星閣閣主也變得這麼患得患失了?要是被他的屬下看到,定會大受驚嚇的吧!

  「不許不說話。這幾日我被莫辰遠給嚇著了。整日沒事過來盯著我,還真是秦澤逸的好兄弟。」沒好氣的看著楚凌旭,薛幽染小聲抱怨道。

  「幫太子盯著你?」幽幽就是這樣看待莫辰遠這幾日的異常的?楚凌旭忽然發現他的擔心完全是多此一事。

  「是啊,秦澤逸好些日子沒有出現了。這不,換成莫辰遠了。指不定哪一日秦澤逸又忽然來了,然後莫辰遠就會該幹嘛幹嘛去了。」薛幽染老老實實的說出心中的看法。如今的秦澤逸必是對她厭惡至極,所以才會躲著不露面。

  「幽幽沒發現莫小侯爺有些異常?」雖然不想提醒幽幽莫辰遠別有企圖,但是不事先做好提防,難保幽幽不會吃虧。

  「異常?莫小侯爺的心思豈是我一個小女子可以揣測的?我可不想多花心思在他的身上,會好累的。」薛幽染從未想過和莫辰遠有過多的接觸。莫辰遠是以後的宰相,惹上他等於惹來麻煩。更重要的是,她知道莫辰遠以後的夫人是何許人也。她不想和莫辰遠撕破臉,免得以後見面會尷尬。

  「好。幽幽不想去揣測就不揣測。莫小侯爺來找你不管是為了太子還是為了其他,順其自然便是。你躲不了也不需躲,該來的總會來,該走的自會走。」隔著窗子摸摸薛幽染的發頂,楚凌旭溫柔的交待道。幽幽不願花心思就不花了,萬事有他在。

  「楚呆子,為何咱們一定要隔著窗交談?不怕被別人發現?」四下張望一番,薛幽染警惕的說道。

  「不怕,有齊風在。而且我也不是那麼容易就會被發現的。」楚凌旭的臉上是滿滿的篤定而自信,忽然低下頭問道,「想不想飛?」

  「想!」雙眼期盼的看著楚凌旭,薛幽染毫不遲疑的回答。

  輕笑一聲,拉過幽幽的手。運起內力,楚凌旭帶著薛幽染再次飛至薛王府的半空中。

  暗處的齊風很是無奈。小郡主怎麼這麼喜歡飛?雖說楚公子高深莫測,可老是這麼高調也很容易出事的。這樣想著的齊風不敢有任何鬆懈,向四周的暗衛打了一個加強戒備的手勢。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9 17:53:15

第四十八章

  「幽幽,我先走了。明日再來看你。」將薛幽染送回房中,楚凌旭輕輕說道。

  「嗯?」還未緩過神來的薛幽染詫異的看向楚凌旭。雖然知道楚呆子可以輕易進出薛王府,可連續兩夜都來似乎不是很妥。

  就知道幽幽沒想起來明日是何日,輕輕敲了一下薛幽染的頭,楚凌旭噙著淡笑離開。有些事情還是自己發覺更為有趣。

  楚呆子這是什麼意思?看著消失在夜空中的黑影,想著楚凌旭離去前的話,薛幽染默默無語。明日?七月初七?七夕?居然是七夕!她這段時日全副心思想著如何擺脫秦澤逸,完全忘了今夕是何日。沒想到楚呆子竟然會放在心上。只可惜眼下時機不對,不能出去和楚呆子游宣城...

  抱著淡淡的遺憾,薛幽染迎來了重生後的第一個七夕。只不過,在看到多日不曾出現的秦澤逸後,薛幽染的興致消失殆盡。此刻她方發現,其實莫辰遠來也不是沒有好處的。至少能安安靜靜的呆著,不給她帶來任何影響。

  秦澤逸自然知道今日是七夕。本不準備來的,可是探子回報這幾日辰遠日日前來薛王府,而且每次都是直奔郡主閣。秦澤逸並不知道辰遠存著何種心思,但卻隱隱覺得不對勁。而不對勁的地方,不在辰遠的身上,就在這郡主閣。

  相比薛幽染,莫辰遠之於他更為重要。不想和辰遠之間出現任何隔膜,於是他忍著不耐煩又一次來了薛幽染的郡主閣。

  薛幽染臉上的笑容在看到意外出現的秦澤逸時僵了一下,隨即故作自然的行禮:「見過太子殿下。」

  薛幽染的表現落在秦澤逸的眼中就成了名副其實的心虛,心中泛起絲絲不喜。見到本太子就這般不樂意?莫不是以為來的是辰遠?薛幽染這是真的打起了辰遠的主意?還是玩起另一種手段,想借接近辰遠來得到太子妃之位?

  秦澤逸希望是後一種,否則他絕不會饒過薛幽染。他的兄弟不是薛幽染可以隨便覬覦的。辰遠的夫人,定然要是知書達禮的大家閨秀,而不是刁蠻胡鬧的任性小姐。若是薛幽染也可以打辰遠的主意,他更樂意將秦詩依嫁給辰遠。至少,秦詩依是秦家的女兒,是皇室的公主。

  又來了一個不說話的。薛幽染厭煩至極,卻不得不打起精神來應付。找了個位置自行坐下,示意思月給秦澤逸斟茶。

  走至薛幽染的面前坐下,秦澤逸似笑非笑的問道:「幽染這幾日似乎過得很是愜意。」

  什麼叫愜意?不是找了莫辰遠來監視她嗎?薛幽染心下直罵秦澤逸虛偽,面上卻沒有任何顯示。這句話,她不想回答。

  「幽染和辰遠很熟?」沒有計較薛幽染的目中無人,秦澤逸試探著問道。若是不熟,辰遠怎會接連四日都來薛王府?

  「莫小侯爺不是來找哥哥的嗎?」你不想把話挑明,我順著你的戲往下演便是。

  「奇文?辰遠是來找奇文的?」微微皺了一下眉頭,秦澤逸有些詫異。辰遠找奇文,為何會直奔郡主閣?

  秦澤逸到底是想裝到何種地步?忍著心中的厭惡,薛幽染點點頭。就算秦澤逸要找她麻煩,是不是應該更加高明一些?莫辰遠是不是來找她家哥哥,不是應該去問莫辰遠嗎?她又不是莫辰遠肚子裡的蛔蟲,問她有何用?

  「澤逸來了怎麼也不通知兄弟一聲?」說話間,薛奇文一邊嚷著一邊走了進來。

  「辰遠?」看到薛奇文身後跟著的莫辰遠,秦澤逸臉上儘是詢問之意。辰遠和奇文一起出現,莫非幽染沒有騙他?

  「太子表哥。」自那日得知幽染會被下嫁楚家,莫辰遠的心第一次迷茫了。其實他並不知道他來郡主閣到底要做什麼,又到底能做什麼。只是想來看看而已。希望她出現在他的視線裡...

  秦澤逸點點頭,不再多說什麼。若是辰遠只是來找奇文,那他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了。只是沒想到,不過一個薛幽染而已,竟然讓他如此頭疼。他果真是小瞧了薛幽染的本事。

  這兩兄弟裝的還真像!薛幽染低著頭的臉上顯出嘲諷之意。想了想,收斂好心緒抬起頭。誰知正好對上秦澤逸深沉的眼神,薛幽染心下一驚。難道莫辰遠真的不是秦澤逸派來的?耳邊響起楚呆子之前的告誡,聯想到昨夜楚呆子的突然出現。異常?楚呆子問她有沒有發現莫辰遠有異常,也就是說莫辰遠確實有異常。只是這個異常,從何而來?

  「今日是七夕,咱們三個大男人窩在幽染的郡主閣像什麼話?走,出去找趙瑞和鄭凱喝酒去!」眼看氣氛冷凝下來,薛奇文提議道。他就知道會出事。莫辰遠看幽染的眼神絕對不對勁,這幾日的舉動更是反常。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這不,時隔多日後,澤逸再次登門造訪了。

  知道澤逸去了郡主閣,他立刻讓青落守在大門口。只要莫辰遠出現,馬上通知他。澤逸和莫辰遠到底搞什麼鬼他猜不透,但是他敢確定莫辰遠這幾日的舉動並非澤逸的授意。他知道幽染誤會莫辰遠是澤逸派來的。他不準備解釋,也不想讓幽染陷入太多的糾葛中去。

  澤逸已經慢慢對幽染失去興趣,莫辰遠的橫插一腳只會再度引來澤逸的注意力。澤逸不會允許莫辰遠和幽染有任何牽扯的。莫家小侯爺之於太子殿下,之於皇后娘娘,是自己人,是親人,是別人不可比之的存在。澤逸不會讓秦詩依嫁給莫辰遠,更不會讓幽染嫁過去。

  「我都忘了今日是七夕了。那就一起出去吧!幽染也一同前去,順便叫上心藍。」聽到奇文的話,秦澤逸說道。好一段時日沒有見到心藍了,不知她可還好。

  「哥,讓鄭大哥帶鄭姐姐一起出來。」一想到要和薛心藍一起出去,薛幽染立刻決定拉上同盟。

  「不如把洛家小姐也叫上?」現在的薛奇文只要一提到鄭倩就想到這幾日的流言。其實他覺得洛沁兒真的很不錯,幽染可以試著和她做做朋友。這於幽染而言,絕對是好事。

  「哥...」薛幽染不滿的嘟起嘴。忽然眼神一轉,開口道,「既然要叫,把季茹雅也叫上唄!」

  在場三人驚愕的看向薛幽染。七夕之日叫上死對頭,還是前幾日才欺負過的敵人。幽染還嫌不夠亂嗎?

  「季茹雅得罪了我,還沒跟我道歉。今日倒是個好機會。」亂就亂吧!她倒是真的很想看看對上洛沁兒,季茹雅和薛心藍該怎麼辦。而同時對上洛沁兒和季茹雅,薛心藍又會作何反應。

  「幽染,季家小姐那件事到此為止。你這樣計較,以後見面還怎麼相處?」看出薛幽染的不懷好意,秦澤逸的臉色沉了下來。

  「太子殿下若是覺得幽染不對,大可在旁邊看著。更何況還有鄭姐姐和洛小姐在,季茹雅若是不道歉我的顏面又該往哪放?這樣擱置一邊不理,以後見面才會更加難相處吧?」帶著些許故意,帶著些許真意,薛幽染不甘示弱的頂嘴道。秦澤逸,不再喜歡你的薛幽染怎會將你的情緒放在心上? 你高興也好,生氣也罷,與我何干?

  「幽染說的沒錯。不管當時究竟是誰對誰錯。那麼多位大家小姐在,季家小姐提前離開本就垢人話柄。外面的流言一味的指責幽染仗勢欺人,卻忘了長公主當時也在場。若幽染真有不對,長公主怎麼坐視不理?道不道歉先不論,見面說清楚倒是必要的。」對於流言的真實性,莫辰遠一直心存懷疑,此刻更是理所當然的為薛幽染說起話來。

  莫辰遠一本正經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緒,不偏不倚的正視秦澤逸。

  深深的看了莫辰遠良久,秦澤逸鬆了口,道:「既然辰遠這麼說,那就隨你們的意吧!」

  既然澤逸發了話,薛奇文當即派人去通知眾人在宣城東街頭碰面。

  見事態如她所想的發展,薛幽染暗地裡偷笑不已。今夜,一定會很熱鬧的。

  鄭倩和洛沁兒本就約好今晚一起出門。因為洛家幾位公子都隨洛將軍去了邊關,所以鄭倩意欲拉上自家哥哥鄭凱陪同。只是鄭倩還未來得及跟鄭凱說此事,便等來了太子的邀請。

  「哥,怎麼回事?太子為何會突然約我和沁兒一同出門?」鄭倩疑惑的看著鄭凱。她和太子並無任何交情,何來相邀一事?

  「是幽染妹妹提議的。奇文打發青落來把話說得很清楚。幽染妹妹不但約了你和洛家小姐,連季家小姐也約了。」今晚肯定有好戲看,鄭凱興致勃勃的說道。

  「季茹雅?幽染這又是搞的哪一出啊!」聽到季茹雅也去,鄭倩啞然失笑。上次季茹雅被沁兒一大通話罵下來,哭著離開倒也省事。沒了攪局的人,後面的宴會倒也平靜。

  只是沒想到事後流言會傳的這麼離譜。矛頭全部指向了幽染,完全沒有提及沁兒。多半又是季茹雅的詭計。惹不起沁兒,就拿單純的幽染出氣。真是太不應該了!待會她得先跟沁兒通通氣,多幫幫幽染才是。反正季茹雅因為上次的事已經徹底得罪了沁兒,沁兒不會輕易放過她的。

  「去了不就知道了?你先收拾收拾,待會出府。」鄭凱說完便打算離開。

  「哥,咱們要先去洛家接沁兒,然後再一起去東街頭。」鄭倩提醒道。

  「行,沒問題。」自家妹妹和洛家小姐關係好又不是一日兩日來,鄭凱點點頭應道。

  洛沁兒接到消息時,沉思了片刻。去跟奶奶和娘稟告之後,優雅自然的坐在家中靜待小倩過來。太子相約?還有季茹雅?薛幽染又玩什麼招術呢?

  周征已經離開宣城,趙瑞這幾日正閒著無聊。聽到可以出去玩,忙不迭的打發走傳話的人。口中高呼太子有約,頂著爹娘的念叨出了門。

  也不知薛奇文是否故意,前來季家傳話的人只是說太子邀季家小姐前去東街頭共度七夕,並未提及其他。傳話的人是薛奇文隨手點的,這個人正好是秦澤逸的近身侍衛之一。雖然抵不上墨北,卻也時常跟在秦澤逸的身邊。

  更湊巧的是,季茹雅又正好見過這個侍衛。聽到侍衛的傳話,季茹雅毫不懷疑,重重有賞。太子相約?天大的驚喜在七夕這個特殊的日子傳來,直接擊中了季茹雅的芳心。連忙回房讓丫鬟為她盛裝打扮,精心雕琢起妝顏來。

  東街是宣城最繁華的一條街。秦澤逸一行五人抵達的時候,趙瑞早已等候多時,此刻正東張西望。見到他們五人,連忙跑了過來。

  「爺,您總算是來了。」趙瑞顛顛的跑到秦澤逸面前,送上一個大笑臉。

  「趙瑞,你的眼中就只看得到爺?」薛奇文翻了一個白眼,不客氣的說道。

  「怎麼可能?我還看到幽染妹妹了。幽染妹妹,你今日還是那麼的高貴美麗,清新脫俗…」趙瑞說著便湊到薛幽染面前,大誇特誇起來。趙家沒有女兒,趙瑞對薛幽染這個妹妹很是疼愛。每次見面,都會毫不吝惜的誇上一番。

  「趙大哥也依舊英俊瀟灑…」毫不謙虛的接受趙瑞的讚美,薛幽染回道。

  「停!你倆都給我打住。每次見面都來這招,也不嫌膩。」薛奇文上前一步,站在趙瑞和薛幽染的中間大喊道。趙瑞這小子,都快樂上天了。不知道他家幽染只是禮尚往來嗎?

  「奇文,你這是嫉妒!嫉妒幽染妹妹誇我不誇你!」恨恨的瞪著薛奇文,趙瑞對於他的搗亂很是生氣。奇文每次都仗著他是幽染妹妹的親哥哥故意打斷幽染妹妹的讚美,真是太可惡了。

  「得了得了,你自己一邊臭美去。別拉上我家幽染。」不耐煩的對趙瑞揮揮手,薛奇文拉著薛幽染走遠幾步站著。

  趙瑞本準備繼續反駁,眼尖的看到鄭凱三人向這邊走了過來。忙不迭的大喊:「鄭凱,這邊!」

  東街頭熙熙攘攘,要找人確實不容易。不過秦澤逸一行人極其顯眼,根本不需要趙瑞呼喊。反倒是趙瑞這一喊,街上行人的視線全移了過來。鄭凱無奈的發現自己三人瞬間成為眾人矚目的對象,很想衝過去揍趙瑞一頓。

  鄭倩和洛沁兒也是分外尷尬,在眾人的注視中走到秦澤逸面前低聲說道:「讓爺久等了。」

  「沒事,我們也是剛到。現在人到齊了,咱們走吧!」秦澤逸自然也不想站在這被人矚目,當即準備走開。

  「可是季茹雅還沒來…」被薛奇文拉至一旁的薛幽染開口提醒道。季茹雅可是重頭戲,少了她就不好玩了。

  「她怎麼還沒來?」秦澤逸的聲音透著不悅。鄭凱也就罷了,都是自家兄弟,再說也就晚了幾步的事。可是這季茹雅,擺什麼大小姐的架子?不想來直接拒絕不就行了?

  薛幽染縮縮脖子,偏過頭不看秦澤逸。她怎麼知道季茹雅為何還沒來,應該是忙著盛裝打扮來見心上人吧!

  「不等了。走吧!」環顧四周,行人越來越多。秦澤逸心下不耐,冷著臉說道。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對幽染使了一個「見好就收」的眼色,薛奇文回道。幽染想看戲,也要看別人配不配合不是?這季茹雅,拿喬拿過了。

  其他幾人皆沒有意見,跟在已經轉身的秦澤逸身後離開。

  秦澤逸一轉身,一直默默跟在他身旁的薛心藍自是緊隨其後,寸步不離。雖然不知為何會多出幾位大家小姐,但是她絕不會將太子哥哥拱手相讓的。

  薛幽染本就打算置身事外,有意落後了幾步,呆在薛奇文的身旁。

  始終沉默不語的莫辰遠一直密切注視著薛幽染的舉動,此刻自然而然的走到薛幽染的另一側。

  趙瑞本來也想湊過去和他的幽染妹妹一起走的。誰知被莫辰遠給搶了先,再看看一旁的鄭凱。算了,跟自家兄弟一起走也行。

  鄭倩和薛幽染交情不錯,可是洛沁兒是她的手帕交。權衡之下,她拉著洛沁兒走在了自家兄長的另一側。

  就這樣,最前面走著秦澤逸和薛心藍。中間走著薛奇文、薛幽染和莫辰遠。最後跟著洛沁兒、鄭倩、鄭凱和趙瑞。前後幾人離得並不遠,心思各一的向前走去。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9 17:53:27

第四十九章

  「鄭姐姐,七夕夜很多人都會去放河燈。待會咱們也去吧!」薛幽染忽然扭過頭,對走在她身後的鄭倩說道。

  「好啊!還有沁兒,咱們三人一起去。」原本就打算和洛沁兒出來放河燈的鄭倩立刻笑著應道。

  「那我們先去買河燈?」洛沁兒出聲問道。她們都沒準備河燈,自是需要去買。

  「買河燈?我知道哪家賣的河燈最好看,我帶你們去。」不甘寂寞的趙瑞連忙插嘴。

  「那跟爺說一聲,咱們一起過去。」薛奇文說完便快走幾步,請示秦澤逸去了。

  薛奇文一離開,鄭倩立刻拉著洛沁兒走到薛幽染的身旁站定。另一隻手拉住薛幽染,說道:「咱們一起走。」

  薛幽染點點頭,任鄭倩拉著自己走向秦澤逸。

  「放河燈?」聽到薛奇文的話,秦澤逸停下腳步,看向身後走過來的幾人。

  「是啊,放河燈。幽染想去,鄭家小姐和洛家小姐也有此意。」放河燈是七夕節年輕男女必做的一件事。薛奇文也曾無聊的去湊過熱鬧,覺得也不過爾爾。不過幽染想去,那就去吧!姑娘家總是有很多藏在心中不足為外人道的小心思。讓心願寄隨著河燈漂流而去,只盼有朝一日能夠得償所願。

  「那就去吧!」索性大家只是一起出來走走,放個河燈也無甚關係。秦澤逸的話音剛落,自他的身後傳來了一個嬌滴滴的聲音。

  「爺…」姍姍來遲的季茹雅緊趕慢趕總算是趕來了。臨出門時她忽然覺得身上的衣裳不夠艷麗,又折回去換了一身。折騰來折騰去,這才耽誤了時間。

  瞥了季茹雅一眼,秦澤逸沒有應答。季茹雅端莊秀麗,他對她的印象其實很不錯。薛幽染欺壓她的流言傳出之後,他立刻偏向了她這一邊。今晚將她叫出來,怕是會受些委屈。

  「爺,茹雅來晚了。街上人太多,茹雅一時沒找到爺。」委屈中帶點撒嬌,季茹雅一對盈盈美目含情脈脈的看著秦澤逸。

  「來了就好。」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已經走到近前的薛幽染,秦澤逸的語氣很是溫和。對季茹雅說完,便繼續向前走去。

  季茹雅聞言喜不自禁,連忙霸佔了秦澤逸的另一側。這樣一來,秦澤逸一左一右皆是美人,倒也自在。

  薛幽染面帶微笑的迎接秦澤逸的那一眼注視,只當什麼事也沒發生般的淡定。她和季茹雅,其實並沒有很大的仇怨。說來說去,也不過是之前的她不懂得收斂,將所有的情緒全都擺在了臉上。不知不覺得罪了許多人,其中也包括一心想著秦澤逸的季茹雅。倒是薛心藍,怕是再也鎮定不住了。在秦澤逸轉過頭後,薛幽染不動聲色的看向默不作聲的薛心藍。

  正如薛幽染所想,此刻的薛心藍早已妒火中燒。鄭倩和洛沁兒雖然隨行,卻始終走在後面。這個後來的季茹雅卻是毫不隱藏她對太子哥哥的愛意,直接撲了上來。薛心藍嬌柔的臉上笑意僵住,眼中閃過無以言狀的憤恨。為何她不能和太子哥哥單獨過七夕?為何還出現這麼多攪局的人?

  季茹雅臉上滿是喜意,心中卻同樣帶著不滿。本以為能和太子殿下單獨過七夕的,誰知竟然還有這麼多人在。薛幽染倒是很識相的與鄭倩和洛沁兒走在一起。不過,薛心藍竟敢站在太子殿下的身邊?那個矯揉造作的女人還真是有手段。若是她沒有看錯,剛剛這個女人眼中轉瞬即逝的是嫉恨…

  「爺,您身旁的那位小姐是?」擺出大家閨秀的態度,季茹雅柔聲問道。上次在宮中見過薛心藍,不過季茹雅只當忘了。

  「這位是薛家二小姐薛心藍。心藍,這位是季家小姐季茹雅。」想著心藍的身份不同於薛幽染,很多場合都不適宜出現。季茹雅不認識心藍不足為奇,秦澤逸介紹道。

  「季小姐,咱們上次見過的。」看著季茹雅,薛心藍放低了姿態。她不相信季茹雅會真的不認識她。上次五公主當著所有人的面點名要和她坐在一起,季茹雅不可能不知道她是誰。這是故意想要給她一個下馬威?心中憤恨,卻不得顯露半分。

  「見過?薛家小姐我只認識一位,所以…」迷茫的轉過頭看了看薛幽染,季茹雅的表情甚是無辜。就憑你這種出身,也敢站在太子殿下身側?還真是沒有自知之明。

  「姐姐的身份高貴,心藍是萬萬比不上的。季小姐只記得姐姐也是理所當然。」臉上浮現哀戚,薛心藍自怨自艾的說道。

  「心藍別多想。不記得沒關係,這不就認識了?」知道心藍的身份是她心中的痛。看著心藍楚楚可憐的模樣,秦澤逸勸慰道。

  「嗯,謝謝秦哥哥。」抬起臉,薛心藍臉上的戚色一瞬間轉為喜色。季茹雅是名正言順的嫡出小姐又怎樣?太子哥哥心中在意的那個人是她,而不是季茹雅。

  「秦哥哥?薛二小姐倒是別出心裁。」太子殿下居然放下架子去哄一個庶出?心下嫉妒,季茹雅的面上卻仍是淡淡的笑。

  「啊…不好意思,心藍喊習慣了。」滿是歉意的看向秦澤逸,薛心藍仿若收到驚嚇般,連忙道歉。

  「心藍喜歡就好,不用改口。」心藍膽子小,沒有過多的心眼。認識這麼多年,秦澤逸自認極為瞭解薛心藍。心藍容易受驚,需要他的精心呵護才是。

  薛心藍臉上的笑容分外的刺眼,季茹雅豈會任她得意?當即轉過身,看向薛幽染:「薛大小姐為何走在後面?雖說這是在街上,不需講究太多禮儀。只是,這尊卑之分還是不能忘的吧?」

  「季小姐說的沒錯。尊卑之分自是必須遵守的。」相比季茹雅,薛幽染更討厭薛心藍。更何況上次她正是用這句話壓的季茹雅一句話也說出來,此刻自是點頭贊同。

  薛心藍臉上的得色褪去,臉色微微發白。季茹雅的言外之意甚是明顯。薛王府小郡主和小王爺都走在後面,她一個庶出竟敢走在前面。不分尊卑四個字狠狠的砸在薛心藍的心上,定死了她的罪。若是薛幽染回去跟王妃多說上幾句,她會如何不想也知道。若是有心人故意將此時的情景告知王妃,那她又該是何下場?

  「我就說嘛,薛家的小姐怎會連尊卑也不分。看來是我多想了。」季茹雅斜著眼睛撇了薛心藍一眼,冷哼道。有太子給你撐腰就自以為高貴了?簡直是癡心妄想!

  「季小姐上次也是如此尊卑不分的。」一直不說話的洛沁兒一開口不但辱了薛心藍,更是直接打掉了季茹雅臉上所有的驕傲。既然季茹雅送上門來讓她侮辱,她自是不會客氣。

  季茹雅愣愣的看著洛沁兒。她怎麼可以在太子殿下的面前這般說她?

  薛心藍聞言則是滿懷感激的看向洛沁兒。這位洛家小姐雖然帶了一個「也」字,卻實實在在的是在幫她解圍。

  洛沁兒這句話說完便沒有再開口。對上薛心藍感激的眼神,洛沁兒沒有任何回應。她只是不想季茹雅太過囂張而已,與薛心藍無關。

  「上次?在鄭家的時候?」莫辰遠敏感的發現不對勁之處。洛家小姐此話一出,季家小姐明顯的敗下陣來。尊卑不分?看看幽染,又看看洛沁兒,莫辰遠覺得他似乎抓住了一些頭緒。

  「鄭家的事已經告一段落,就不要再提了。」眼看季茹雅的面子有些掛不住,秦澤逸開口說道。

  「爺這句話不對。說到鄭家的事,我倒是想起了這幾日的謠傳。也不知哪個不長眼的竟敢胡說八道,說幽染妹妹欺負季家小姐。反正現在兩人都在,不如來個對峙。鄭家小姐和洛家小姐正好可以做個見證。」趙瑞站出來為薛幽染叫屈。他家幽染妹妹仗勢欺壓季茹雅?他怎麼聽怎麼覺得奇怪。

  「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先去放河燈,晚點再說這事。」拉住趙瑞,薛奇文轉移話題。事情若是說明白,澤逸那指不定又有什麼想法。

  「那放完河燈,大家一起去客悅樓坐下來好好說說這事。」莫辰遠的表情十分堅定,直直的看著秦澤逸。若是證實幽染並非謠言中的那般刁蠻,太子表哥是不是就能改變主意,不打算讓幽染下嫁楚家?

  辰遠是認真的。秦澤逸的腦中閃過這麼一個念頭。看了一眼站在辰遠身旁的薛幽染,秦澤逸的心思複雜萬分。他是打定主意要將薛幽染下嫁楚家的,可是辰遠似乎不贊同他這麼做。既然這樣,坐下來說清楚也無妨。辰遠終會明白,薛幽染並不是他想像中的那般單純。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9 17:53:42

第五十章

  「不必…」薛奇文出聲制止。幽染的名聲越壞,於幽染而言越安全。現在只需靜待時機。一旦時機成熟,立刻將幽染嫁給楚凌旭便是。

  「那就這樣決定。」在薛奇文開口的同時,秦澤逸出聲說道。只有讓辰遠認清楚薛幽染是何種人,薛幽染下嫁楚家這件事才能順利解決。

  眼見事情沒有回轉的餘地,薛奇文不再說話。一群人繼續往前走去。接近賣河燈的地方,人越來越多。眾人無法避免的被人流衝散了。

  遠遠的看見秦澤逸帶著薛心藍和季茹雅越走越遠,薛幽染沒有再試著尋找其他人。看了看四周,薛幽染走向一條人煙稀少的路。大家都在這附近,總會相遇的。再不濟,去客悅樓碰面便是。

  沿著小路走,薛幽染來到了小河邊。那些一起放河燈的年輕男女臉上的燦爛笑容甚是甜蜜,薛幽染的心也隨之飛揚起來。無關身份,無關地位,人世間總是有那麼多令人艷羨的美好感情。感動天地自是不可能,卻足夠溫暖人心。

  「幽染,你怎麼一個人在這?」一直跟在薛幽染身後的莫辰遠終是忍不住走上前來。

  「小侯爺不也是一個人?」薛幽染此刻的心情不錯,和莫辰遠說話的語氣也輕快了不少,不再如之前那般疏遠。

  「是啊,一個人。」看著淡淡笑著的薛幽染,莫辰遠喃喃說道。

  「小侯爺有話要說?」如果莫辰遠真的不是秦澤逸的眼線,那他前幾日的舉動又該作何解釋?恰好此地只有他們二人,問清楚比較好。

  「你...幽染這段日子的舉動似乎別有深意。」眼下或許真的是個合適的時機。莫辰遠知道他不能表明心意,但他想弄清楚她的想法。若是可以,在他力所能及的範圍內,他願意幫她得到她想要的。下嫁楚家,對她不公平。太子表哥,不應這般糟蹋她的心意。

  「嗯?不知小侯爺所指何事?」聽到莫辰遠的話,薛幽染立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莫辰遠看出什麼了嗎?

  「你故作刁蠻,借惹怒五公主和季家小姐來敗壞自己的名聲,是為了引起太子表哥的注意力?」莫辰遠一直摸不透薛幽染的想法。太子表哥跟他說過薛幽染背地裡責罵奇文身邊的青落和欺壓薛家二小姐的事。他沒有親眼看到,卻始終覺得其中必有隱情。秦詩依的事,他當時也在場。幽染確實有意惹怒秦詩依。前幾日季茹雅在鄭家得罪薛王府小郡主的事宣城各家小姐都心知肚明。剛剛看洛家小姐和季茹雅的反應,怕是與尊卑不分有所牽扯。

  「小侯爺為何會這麼想?幽染做事向來率性而為,不會考慮其他。」她確實是想吸引秦澤逸的注意力。不過不是為了讓他喜歡她,而是為了讓他厭惡她。

  「幽染這樣的性子很好,卻不適合皇家。」看著薛幽染臉上的坦然,莫辰遠試探著說道。知道幽染不是為了引起太子表哥的注意,他稍微放下心來。至少幽染不會因為太子表哥欲將她下嫁楚家而寒心。

  薛幽染愣住。今日的莫辰遠有些反常。他是在告誡她遠離皇家?她和他似乎還沒有熟到傾心相談的地步...

  「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覺得有些事不必太過執著。否則,受傷的會是自己。」見幽染有些震驚,莫辰遠解釋道。

  「謝謝小侯爺的告誡,幽染明白。」不管莫辰遠是出於何種目的跟她說這些話,薛幽染都很感激他的關心。轉過頭,看向漂著各種式樣河燈的湖面。

  「幽染想放河燈?稍等一下。」莫辰遠說完便轉身離開。

  薛幽染本想叫住莫辰遠的,最終還是忍住。

  「姐姐,這個給你。」一個小女孩拉拉薛幽染的衣服,遞上一個精緻漂亮的河燈。

  薛幽染低下頭認真的打量小女孩,柔聲說道:「小妹妹,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沒有認錯。大哥哥說要送給美麗姐姐的。」小女孩固執的繼續遞上河燈。

  「大哥哥?哪位大哥哥?」聽到小女孩的話,薛幽染疑惑的問道。

  「那邊的大哥哥。」小女孩轉過身,指著不遠處的男子說道。

  順著小女孩的手望過去,楚凌旭俊逸的身影出現在薛幽染的視線裡。

  似乎早就料到薛幽染會望過來,楚凌旭給了薛幽染一個溫煦的笑容。

  那個男子一身墨青色長袍,隔著來來往往的行人遠遠的對著她笑。薛幽染的心滯住。他一直默默的跟在她身後嗎?若她沒有和其他人走散,若她沒有獨自走開,若莫辰遠沒有離開,他是不是就不準備現身?

  楚凌旭溫和的笑著。沒有那麼多假如,撞上了便是撞上了,看到彼此了就是看到彼此了。偶遇也好,刻意也罷。結果只有一個,他出現在了她的視線裡。即使不能靠近,這樣遙遙相望便已足夠。

  「姐姐,河燈。」見薛幽染仍是不接過河燈,小女孩有些急了。

  薛幽染連忙接過河燈,拿出一錠銀子遞給小女孩,說道:「多謝小妹妹。這個是給你的。」

  小女孩搖搖頭,認真的說道:「大哥哥已經給過銀子了。哥哥去買糖葫蘆了。」

  哥哥?應該是小女孩的哥哥吧!薛幽染看著小女孩一蹦一跳的跑遠,然後在楚凌旭的注視下將河燈放至河中,任其飄遠。她的心願不需要祈求上天,她會自己爭取。

  「幽染,總算是找到你了。」薛幽染剛站起身,便聽到鄭倩的聲音。

  轉過身看過去,鄭倩和洛沁兒各提著一隻河燈走了過來。後面跟著鄭凱,趙瑞,薛奇文和莫辰遠。看樣子,他們遇上了莫辰遠,然後就一起過來了 。

  「幽染妹妹,看趙大哥給你買的河燈。漂亮吧?」見到薛幽染,趙瑞連忙獻寶。

  「趙瑞,別胡鬧。七夕節的河燈哪是隨便可以送的?」鄭凱沒好氣的說道。七夕節,相戀的男女才會互贈河燈。

  「我是幽染妹妹的哥哥,怎麼就不能送了?」趙瑞頓時不滿。

  「行了行了,當我不存在啊?」薛奇文打斷趙瑞的話,將手中的河燈遞給薛幽染。

  接過自家哥哥手中的河燈,薛幽染下意識的看向楚凌旭所在的位置。只是此時望過去,過來過往的全是路人,那道俊挺的身影早已不在。收回視線,若無其事的將河燈放至河中。

  莫辰遠手中的河燈捏了松,鬆了再握緊。剛剛買河燈的時候撞見同樣買河燈的趙瑞等人,然後大家一起過來。原本可以和幽染單獨相處的機會就這樣沒了。他的河燈終歸是沒有送出去。

  眾人放好河燈,一起前往客悅樓。一路上沒有看見秦澤逸三人,知道他們定是先去客悅樓了。眾人也不急,一邊晃一邊走了過去。

  客悅樓內,季茹雅和薛心藍正暗自用眼神廝殺對方。秦澤逸悠悠的喝著茶水,欣賞著外面的景色。今日已經七月七,是時候該去跟母后說幽染的事了。母后需要好好部署,才能找到合適的時機和父皇說這事。早說早好,八月一定要將楚家拉攏。

  辰遠對此有意見,奇文那怕也麻煩。趙瑞和鄭凱幾人也是真心疼幽染的,必須好好安撫。最重要的是,必須讓幽染願意。只要幽染自願下嫁,其他人都不是問題。對幽染的愧疚,他會加倍補償在奇文的身上。只希望不要因此影響他們幾人的兄弟情誼。這麼多年,他是真心將奇文當兄弟的。若不是楚家太過重要,他也不會一定要利用幽染的身份。

  薛幽染一行人進來,恰逢小二上點心。逛了這麼久,大家都有點餓了。二話不說,自找座位坐下,開始吃了起來。

  說也湊巧,盤子裡正剩下最後一塊點心的時候,薛心藍和季茹雅同時伸出手去。兩人正互相瞪眼的時刻,一隻纖纖玉手拿起那塊點心放進了自己的嘴裡。

  本以為這樣的事只有薛幽染才幹的出來,季茹雅和薛心藍同時看過去才發現這隻手的主人是一臉笑意的洛沁兒。兩人同時別過頭去,眼中儘是寒意。洛沁兒,洛家,長公主...

  吃著手中的點心,洛沁兒只做沒看見兩人的表現。其他人則一致保持了沉默。

  經過剛剛在河邊的對話,莫辰遠對季茹雅在鄭家被薛幽染欺壓的流言已不再那般介意。他心中明白,就算是說清楚也沒用。太子表哥做的決定,從來不會改變。

  薛幽染和薛奇文自然不會主動提及此事,那個流言最終還是不了了之了。

  皇后在聽完秦澤逸的打算之後,沉默了良久後問道:「一定要是幽染嗎?」

  「母后,孩兒知道您和薛王妃關係親密。但是,幽染是最好的選擇。」秦澤逸堅定的說道。

  「幽染也答應?」幽染的性子怕是不會輕易罷休,皇后有些疑慮。

  「她會答應的。」秦澤逸的臉上滿是自信。

  「好吧,母后會盡力而為。」歎了一口氣,皇后說道。涉及皇位,涉及皇兒,其他一切都必須舍下。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9 17:53:54

第五十一章

  「太子殿下前來所為何事?」看著秦澤逸坐立難安的樣子,薛幽染開口問道。七夕已經過去好幾日,秦澤逸怕是忍不住要出手了。

  「幽染,你知道太子哥哥此生最大的心願是什麼嗎?」沉默良久,秦澤逸一臉期待的問道。

  「太子殿下最大的心願?有朝一日登上大寶,為我宣國百姓創下和平盛世?」果然如此,這一日終於來了。再次聽到耳熟的原話,薛幽染的心微微顫動。定下心神,順著秦澤逸的意思回答道。

  「幽染,你真是太子哥哥的知心人。只是,如今...唉!」秦澤逸垂頭喪氣,欲言又止。

  「太子殿下有話但說無妨。」無視秦澤逸的神情,薛幽染輕聲說道。

  秦澤逸的表情甚是為難,忍了許久終是開口說道:「幽染知道客悅樓,又可知客悅樓的東家楚家乃宣國第一商家?」

  「楚家?知道啊!據說這楚家富可敵國,乃咱們宣國第一首富。」薛幽染努力回想著曾經的回答,但求做到萬無一失。

  「幽染見過楚家的現任當家楚凌旭,對他有何想法?」秦澤逸的表情極其複雜,帶著一絲愧疚,帶著一絲不捨,帶著一絲決然。

  「楚當家?挺好的。」別過頭不去看秦澤逸,薛幽染回答的中規中矩,不露任何情緒。

  聽到薛幽染的回答,秦澤逸的心頭湧起一陣怪異。挺好的?幽染似乎並不排斥楚凌旭。是因為客悅樓的點心不錯,還是因為楚凌旭本人挺好?秦澤逸試探著說出謀劃已久的打算:「幽染,若是太子哥哥想讓你嫁給楚凌旭。你會答應嗎?」

  「太子殿下這是什麼意思?」期待已久的幸福眼看就要到手,秦澤逸的話再一次猶如天雷一般重重的擊在了薛幽染的心頭。薛幽染當場呆住,不敢置信的看著秦澤逸。

  「幽染,楚家會是一個很好的夫家。楚凌旭你也見過了,他真的是一個可遇不可求的好歸宿。」見幽染被驚住,秦澤逸的聲音有些降低,卻仍是堅持說完。

  「這件事已成定局?」心中深深贊同秦澤逸的話,薛幽染鎮定的反問道。

  「幽染,你是一個很好的女子,太子哥哥也很喜歡你。如非迫不得已,太子哥哥絕對不想你嫁給他人。正是因為你是太子哥哥絕對相信的人,太子哥哥才會選擇讓你嫁到楚家去。太子哥哥必須要得到楚家的助力!」以為薛幽染不願下嫁,秦澤逸溫柔的安撫道。嫁到楚家,絕對能保證幽染衣食無憂,富貴一世。

  「既然太子殿下已有決定,幽染聽命便是。」薛幽染無法做到像前世那般哀求秦澤逸,只希望這般認命的態度不會引起秦澤逸的懷疑。

  「幽染,你…」見薛幽染乖乖的聽話,秦澤逸有些不適應。他以為她會大吵大鬧的,沒想到卻是這般平靜。

  「如若幽染說不想嫁,可以嗎?太子殿下要拉攏楚家,也不是非幽染不可不是嗎?」感覺到秦澤逸的疑惑眼神,薛幽染突然開口問道。沒有怒罵,沒有哭泣,只是實實在在的稱述事實。對付秦澤逸,萬事不可急。

  「幽染,能嫁到楚家的人只有你。你的郡主身份對於楚家會是天大的恩賜。幽染應該知道太子哥哥如今的處境,其他皇子對皇位都是虎視眈眈。若不是幽染,太子哥哥絕不敢信任。幽染,你願意幫太子哥哥嗎?」秦澤逸面露淒色,話語中透著悲涼。幽染能這般問,他就放心了。至少幽染不會因愛深恨,嫁到楚家以後從中使壞。

  即使再來一世,秦澤逸還是老一套的說辭。薛幽染暗暗腹誹,卻並不打算馬上表態。她倒想看看秦澤逸究竟能耐她何。

  「幽染,窩在房裡幹嘛呢?母妃叫你過去陪她說說話。」就在秦澤逸準備再接再厲說下去的時候,薛奇文走了進來。剛從母妃院子裡出來便聽青落說太子去了郡主閣,他立刻趕了過來。這段日子,他總是有一種預感,澤逸正籌劃著一件大事。而這件大事不能告訴他的原因,或許真的如他所想 是與幽染有關。所以莫辰遠前段日子才會行為異常,背著澤逸來找幽染。

  「太子殿下可與家兄商討一下剛剛所說之事,幽染先去找母妃了。」薛幽染說完便起身離開。兄長大人來的還真是時候,正好可以為難一下秦澤逸。

  「澤逸在跟幽染說什麼呢?」好笑的看著幽染起身就走,薛奇文頗感興趣的問道。幽染敢這般明顯的表現出不耐煩,看來澤逸說的事必是大事。

  「沒什麼。」自幽染的身上收回視線,秦澤逸敷衍的搖搖頭。幽染明擺著是不願下嫁,此刻的他告知奇文只會將事情弄得更糟。

  「太子殿下,我說過,幽染是我妹妹。」薛奇文的臉色沉了下來,直接叫起了太子殿下。

  看著一臉堅決的薛奇文,秦澤逸歎了口氣,終是和盤托出。

  秦澤逸的話音剛落,薛奇文的拳頭便打了上去。他把秦澤逸當兄弟,秦澤逸竟然將他唯一的親妹妹做棋子?不可原諒!

  薛幽染回到郡主閣的時候,秦澤逸已經離開。薛奇文默默的坐在郡主閣,臉色甚是凝重。

  「哥,秦澤逸跟你說了?」見到自家兄長的表情,薛幽染湊上前問道。

  「你不生氣?」薛奇文以為幽染會大發雷霆的。雖說即將下嫁的是楚凌旭,但是幽染被當成棋子卻是事實。他無法接受自己的妹妹被當作棋子拉攏楚家,更無法理解幽染為何一臉的輕鬆。

  「為何要生氣?這不是正合了咱們的意?還為咱們省下了不少麻煩。」薛幽染倒是無所謂,這是她早就期盼的局面。能順利走到今日這一步,已經很不容易。

  「說什麼傻話?就是要嫁,也應該是兩情相悅,毫無任何利益關係。你這是什麼?說好聽點是聯姻,說不好聽就是棋子。我薛奇文的妹妹絕不是任人擺佈的棋子。」薛奇文越說越惱火,甚至後悔剛剛那一拳打得不夠重。即使澤逸沒有還手,他也不後悔對其動手。

  「又不是第一次,幹嘛這麼大的反應?」看著憤然為她抱不平的薛奇文,薛幽染窩心不已。

  「不是第一次?」薛奇文疑惑的看著薛幽染。

  「那個...我是說秦澤逸這種人利用咱們的次數多了,也不是第一次。不必這麼生氣。」薛幽染連忙解釋道。

  「不對,你剛剛不是這個意思。你是不是有什麼瞞著我?」幽染的眼神根本不敢直視他,薛奇文肯定其中必有蹊蹺。

  「怎麼可能?哥,你別多想。」端起桌上的茶杯,薛幽染飛快的低下頭。

  搶過幽染手中的茶杯,薛奇文冷聲說道:「我沒有多想,是你有事瞞著我。」

  薛幽染放棄辯解,沉默不語。

  「幽染,我是你哥哥。不管有什麼事,你都可以告訴我。一個人扛著會很累。有哥哥在,什麼都不怕。」知道幽染的倔強性子,薛奇文放緩了口氣說道。

  「哥,如果我說我不是以前的薛幽染,你會信嗎?」被薛奇文的話觸動心弦,薛幽染抬起頭問道。

  「你本來就不是以前的幽染,哪有什麼信不信的?以前的幽染哪有你這般乖巧可愛?」摸摸薛幽染的頭,薛奇文笑著說道。

  「不是。我是說我不是這一世的薛幽染,我是前世的薛幽染。你信嗎?」緊張的抓住薛奇文的手,薛幽染的眼神帶著些許恐懼,些許期待。知道她是鬼,哥哥會不會嚇到?

  「前世的幽染?」薛奇文臉上的笑意消失,定定的看著薛幽染。

  「嗯。我不是人,我是鬼。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明明上一刻我還被困在楚家飄蕩,下一刻卻躺在了郡主閣的床上。「薛幽染小心翼翼的看著薛奇文的反應,生怕他將她當作胡說八道的瘋子。

  幽染的手冰冷一片,薛奇文直覺幽染說的是真的。回握住幽染抓著他的手,薛奇文安撫道:「幽染不要怕,慢慢說。告訴哥哥到底是怎麼回事?」

  薛幽染點點頭,開始將前世的一切娓娓道來。

  幽染的訴說字字如針,狠狠的扎進薛奇文的心中。他的腦子混沌一片:澤逸竟然這般對待幽染,這般對待他的母妃,這般對待薛王府?

  「哥,你信我說的嗎?」抬起頭,薛幽染亮晶晶的眼神巴巴的望著薛奇文。

  薛奇文沒有馬上應答。他此刻的思緒極其複雜,還未來得及消化剛剛聽到的一切。

  果真還是不能說嗎?薛幽染眼中的神采黯淡下去。

  「傻瓜幽染,你又胡思亂想什麼呢?哥哥只是需要時間消化,沒有不信你。」眼尖的發現幽染的不對勁,薛奇文沒好氣的說道。這麼大一個驚天消息突然砸過來,怎麼也不可能馬上接受不是?若不是說這些事的人是他的親妹妹,他定會認為那人瘋了。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9 17:54:05

第五十二章

  「哥,你信我說的?」猛然抬起頭,薛幽染驚喜的看著薛奇文。

  薛幽染那毫不掩飾的驚喜和期待讓薛奇文心中僅存的一絲懷疑散去,輕聲調笑道:「不信你還信誰?要是我真的不信你,估計你就再也不認我這個哥哥了。」

  「才不會。你永遠都是我的哥哥,以前是我對不起...」聽到薛奇文的話,薛幽染立刻反駁。前世的事已經坦言相告,一直隱藏心中的歉疚也隨之而來。

  「前世的事別找我,你要說對不起找前世的薛奇文說去。」薛幽染的愧疚被打斷,薛奇文挑起眉刁難道。

  「我…」薛幽染愣住,如今的她怎麼可能找得到前世的兄長大人。

  「行了,這件事交給哥哥處理。秦澤逸再來找你說這事,你只管拒絕便是。」薛奇文站起身,直接做出決定。

  「什麼?拒絕?」薛幽染驚呼出聲。那她和楚呆子怎麼辦?

  「對,拒絕。放心,哥哥一定會讓你風風光光的嫁給你的楚呆子的。」薛奇文意味深長的笑道。這麼多年的兄弟確實不是白做的。既然秦澤逸敢這麼對他家幽染,也就怨不得他這個做兄弟的不厚道了。

  心知自家兄長大人不會害她,薛幽染只得聽命行事,準備等秦澤逸來時再見招拆招。反正有一點她敢肯定:只要她一日不同意下嫁楚家,秦澤逸的態度就會越來越堅決。

  薛奇文其實並沒打算做什麼,他只是命人給秦芊玉傳了口信。因為秦芊玉的特殊身份,他和秦芊玉見面的次數雖不多,卻也不至於完全見不到面。

  第二日清早,薛奇文早早便出了門。洛府內,洛沁兒詫異的看著登門造訪的薛奇文。待表妹秦芊玉出現時,洛沁兒一貫的理智瞬間崩塌。薛奇文和表妹?這是怎麼回事?為何之前完全沒有任何徵兆?

  秦芊玉將薛奇文帶至她在洛府的小院。尾隨其後的洛沁兒被秦芊玉的冷臉嚇住,只得不死心的守在院外。

  薛奇文和秦芊玉獨處一室,說了許久才出來。洛沁兒看著面前兩人臉上那極其相似的笑容,心底不禁發毛。

  薛奇文走後,洛沁兒纏著秦芊玉打探了良久,終是什麼也沒問出來。越是神秘越是好奇,洛沁兒在心中默默同情那位即將倒霉的人。

  薛幽染拒絕下嫁楚家的消息傳來時,莫辰遠悄悄鬆了一口氣。隨之而來的擔憂亦更甚:太子表哥不會善罷甘休的。

  當夜,薛幽染進房間竟然意外的發現桌上多了一盒點心。四下張望一番,楚凌旭果然正站在房內一隅。

  「楚呆子,你今日怎麼會來?」見到楚凌旭,薛幽染沒有過多的驚訝。

  「給你送點心。」看著幽染聽到這句話後臉上浮現的笑容,楚凌旭猶豫了一下,繼續說道,「還有告別。」

  「告別?」臉上的笑容滯住,薛幽染心一顫,怎麼回事?

  「三弟在凌國出了一些事,我必須馬上趕過去。」楚家三弟楚驚哲日前飛鴿傳書回來,說是在凌國遇到了棘手的事。楚家人從不輕易求助,楚驚哲必是已經走投無路才會傳書回來。事態緊急,楚凌旭必須親自出馬。

  「嗯。薛王府外面的人你也帶走,早日解決早日回來。」知道事態嚴重,薛幽染沒有詳問。待你回來之時,我定給你送上大大的驚喜。

  楚凌旭點點頭,抱了一下薛幽染後轉身離去。楚凌旭連夜離開了宣城,同時帶走了守在薛王府外的人。此次前往凌國,帶齊人手有備無患。盡早解決,才能盡早趕回宣城。

  雖然擔心楚凌旭,但是更加相信楚凌旭的能力。薛幽染吃著楚凌旭送來的點心,心中泛起絲絲甜意。有人記掛的感覺真的很好,特別是這個人還是她在意的人...

  秦澤逸知道楚凌旭離開宣城已是兩日之後。未免夜長夢多,秦澤逸再次登門造訪。郡主閣內,秦澤逸和薛幽染已不知是多少次相對而坐。

  「幽染,上次的事....」那一日奇文給了他一拳,很重的一拳。他沒有還手,那是他欠奇文的。但是他並不會因此放棄讓幽染下嫁的念頭。

  「太子殿下將這事告訴哥哥了嗎?」沒有正面回答,薛幽染輕聲問道。

  聽到薛幽染的問話,秦澤逸短暫的沉默了。事已至此,不得不繼續往前走。這樣想著的秦澤逸下定最後的決心,說道:「幽染不願意幫太子哥哥是嗎?」

  「這種忙,幽染真的很不想幫。」薛幽染的話中滿是厭惡和不情願。她嫁給楚呆子是因為她願意嫁,而不是為了幫秦澤逸。一個「幫」字之於她和楚凌旭的感情,簡直是侮辱。

  「幽染...」秦澤逸愣住。幽染的厭惡這般明顯,他不可能強逼幽染上花轎。事情鬧大,理虧的是他。

  「太子殿下請回吧!」丟下這句話,終於扳回一城的薛幽染起身回房。心中的憋悶在剛剛對秦澤逸下逐客令那一刻煙消雲散,反而泛起一絲解恨的快意。

  被留下的秦澤逸尚未開口挽留,就見幽染大力甩上了她的房門。秦澤逸的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從未有人這般對過他。薛幽染的大不敬,到底想要鬧到何種程度。

  薛奇文自門外走進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秦澤逸漆黑無比的臉色。收起心中的幸災樂禍和快感,毫不客氣的說道:「這件事我已經處理好了。太子殿下不必擔心。」

  「什麼處理?怎麼處理?」上次被奇文打過的臉還有些疼,秦澤逸下意識的遠離兩步。

  「這個答案,太子殿下很快就會知道。事情會按照太子殿下的意願進展下去。只望太子殿下記住我薛王府這次的傾力相助,但願太子殿下將來能善待我薛王府。」薛奇文的語氣恭敬而疏遠,再也沒有了往日的親近。知道了幽染曾經受過的苦,知道了薛王府曾經的下場,他怎能做到萬事皆沒發生?

  「奇文,我們還是兄弟。」知道奇文心中埋怨他,秦澤逸緩和了口氣說道。

  「是不是兄弟不是我說了算,太子殿下心知肚明就行。」薛奇文的話語變得尖銳,定定的看著秦澤逸。

  奇文願意跟他生氣代表奇文心中還是在乎他這個兄弟的,秦澤逸沒有太過計較薛奇文的不敬。這麼多年的相處,他瞭解奇文的性子。倘若不是奇文在乎的人,他會直接漠視。早就做好心裡準備今日會無功而返,秦澤逸不得不告辭:「我先走了。這件事,晚點再說。」

  「澤逸,你不用來找幽染了。這件事,我做主了。」在秦澤逸轉身的那一剎那,薛奇文忽然開口說道。晚點再說,即是尚未放棄。在沒有拿到賜婚聖旨之前,幽染的態度一不小心就會引來事情的變化。一旦木已成舟,屆時幽染想怎麼對秦澤逸都無所謂。

  雖然不甚明瞭奇文的意思,秦澤逸還是選擇了相信薛奇文。微微點頭,大踏步離開郡主閣。

  七月十五,秦澤逸終於明白了奇文的做主是什麼意思。母后說長公主出面為薛家求來了聖旨,薛幽染嫁定楚凌旭了。與此同時,長公主還為薛幽染求得了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恩典:寧安公主。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秦澤逸愣住。公主?不是郡主嗎?這就是奇文說的法子?秦澤逸哭笑不已。長公主出面求得聖旨,不僅是幫薛王府,更是間接幫他。他無形中欠下長公主這個極大的人情,以後怕是不好還。

  賜婚聖旨到來的當日,薛王府內沸騰一片。薛王爺的暴怒,薛王妃的震驚,薛二夫人的嘲笑,薛心藍的得意,還有薛奇文和薛幽染相視一笑的輕鬆 …

  「姐姐以後就是寧安公主了,真是恭喜姐姐。」薛心藍走過來笑著說道,看好戲的口氣昭然若揭。薛幽染,你沒有想到吧?高貴如你,最終只能落得這麼一個下場。楚家?嫁作商人婦的你還有什麼資本跟我鬥?

  拿著手中的聖旨,薛幽染冷哼道:「不過是個庶出,不分尊卑的叫本郡主姐姐也就罷了。今日之後,你認為你還有資格喊本公主一聲姐姐?」

  薛心藍的臉一瞬間有些扭曲。本想嘲笑薛幽染下嫁,卻沒想到反被譏諷。公主,太子哥哥對薛幽染還真是仁至義盡。到了最後,還給她求得了公主的封號來補償她。

  「怎麼?不服氣?不如讓你的太子哥哥也去為你求個恩典?公主是別想了,說不定皇恩浩蕩,你還可以撈個郡主的封號。」聖旨在手,薛幽染再也不需要顧忌其他。不屑的看著薛心藍,當著眾人的面諷刺道。

  薛心藍張張嘴,想要說些什麼。眼角的餘光看到王妃的憎恨眼神,終是沒有再出聲。薛幽染,果然夠毒夠狠!一句她的太子哥哥直接將矛頭全部指向了她。王爺和王妃定會以為是她在暗地裡興風作浪,所以薛心藍才會得到這樣一個聖旨。而公主封號,肯定是太子殿下對薛幽染的補償。雖然她也這樣認為,但是卻不想過早的成為眾矢之的。

  「心藍,閉門思過一個月。」瞪著薛心藍,薛王妃怒道。果然是她使的壞,還是先把她關起來再說。

  「娘…」薛心藍下意識的轉過頭向薛二夫人求助。

  「王爺…」薛二夫人直接看向薛王爺。

  「王妃…」薛王爺低沉著聲音喊道。

  薛王妃冷冷的看著這三人,抬起頭高傲的說道:「王府一切內務由本王妃操持,主母管教庶女似乎並不為過。還是王爺想親自掌管府上大小事務?」

  「這個…」薛王爺的眼神躲躲閃閃。他最討厭繁瑣之事,向來是避而遠之。若不是二夫人跟了他這麼年,向來謹守本分,也算貼心。他不可能為她說話。只是沒想到,還沒開口就被自家王妃給堵了回來。

  「父王,幽染要出嫁之事已成定局。咱們是不是該想想該如何處理這事?」薛奇文適時的開口,轉移薛王爺的注意力。以往的他從不把薛心藍和薛二夫人放在眼裡。本以為她們翻不出多大的浪,沒想到前世竟然會栽在這對母女的手上。

  「對,幽染下嫁楚家這事咱們必須好好斟酌斟酌。」眼神一凝,想起正事的薛王爺提腳走向書房。

  「王…」薛二夫人的嬌呼消失在薛王妃冰冷至極的眼神中。

  對老神在在的薛幽染眨眨眼,薛奇文跟著薛王爺去了書房。路過薛二夫人和薛心藍的時候,不屑的冷哼兩聲。仗著父王那點虛無縹緲的寵愛就妄圖翻天嗎?真當他薛王府小王爺是吃素的?

  「行了,別看了,也別叫了。薛心藍立刻回房禁足,沒有本王妃的命令不得踏出房門半步。至於二夫人嘛,幽染大婚在即,麻煩你幫忙帶著下人去採購一下所需物什。大婚的一切用度都必須照公主之尊來辦。若是失了身份,丟的可不是咱們薛王府的面子。聖上那怕是也不好交待。二夫人還是盡心點為好。」完全不給薛心藍和薛二夫人再次開口的機會,薛王妃直接下了命令。至於她,則要忙著為自家幽染添置嫁妝。其實幽染的嫁妝她早已備好,只待大婚之日的到來。只是公主不比郡主,還需再豐厚一些才是。

  「王妃,臣妾怕是無法…」咬咬牙,二夫人打算推掉這棘手的差事。辦得好,風光出嫁的是薛幽染。辦的不好,人頭落地的是她這個二房。薛王妃這一招還真是毒辣。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9 17:54:16

第五十三章

  「嗯?二夫人是不想為我薛王府出一份力嗎?罷了,只當我薛王府白養一個無用之人。這件事本王妃會去稟告王爺,二夫人以後只管吃喝便是。」身為王妃,要有容人之量。她接受了她的夫君納妾,她認可了薛心藍的存在。可是她無法容忍薛心藍搶走本屬於她女兒的東西。太子哥哥?憑你一個小小的庶女也敢這般稱呼太子殿下?還是盡早隨便找個人嫁出去了事。

  「沒有沒有。能夠擔當如此大任,妾身受寵若驚。王妃這般重要妾身,妾身惶恐,實在是無法用言語表達妾身心中對王妃的感激。」白養?無用之人?只管吃喝?二夫人心下一狠,咬牙拼了。她絕不能給王妃在王爺面前說她壞話的機會。反正薛幽染是別想指望了。只要心藍嫁給太子殿下,進宮封妃。薛王府的女主人究竟花落誰家,大家走著瞧。

  薛心藍哀怨的被禁了足,不能再出門意味著她好長一段時日裡不能再見她的太子哥哥。一想到這點,她就巴不得薛幽染的大婚之日早點到來。她一定會懷著感恩的心,為薛幽染祈禱上天的。

  薛二夫人膽戰心驚,提著腦袋開始了忙裡忙外的日子。大到宴席、小到喜餅,事事躬親。對了,還要找師傅來給薛幽染做嫁衣...

  薛王妃悠哉悠哉,全副心思的為幽染準備著嫁妝。金銀首飾必不可少,再去金庫裡挑些稀奇珍寶讓幽染帶到楚家。皇上、皇后,宮中各位娘娘的賞賜全部為幽染裝好。長公主送過來的厚禮直接給幽染送過去。其他公主的小小表示也得為幽染全部記下。

  薛奇文拉著薛王爺應付著可能到來的賓客名單。

  薛幽染坐在郡主閣,滿心歡喜的只等待嫁。

  「郡主,思月也要去楚家。」站在薛幽染面前,思月一臉的堅定。

  「行啊!只要你能把齊風帶走,我就讓你去楚家。」指了指門外的齊風,薛幽染說道。好一段日子沒有關心這兩人的進展了,也不知怎麼樣了。

  「啊?郡主,您...」偷偷瞄瞄齊風,思月的小臉紅撲撲的。

  「思月,你也老大不小了,還不想著早點嫁人?要是看不上齊風,我再幫你物色其他人選。要不就青落吧!青落雖然有些嘮叨,其實為人還不錯。要不,楚當家身邊的楚石和楚白也不錯。楚石老實可靠,楚白機靈...」薛幽染的話淹沒在齊風冷冷的眼神中。

  「我去。」拉過呆立一旁的思月,齊風扭頭就走。

  拍拍胸口,薛幽染喝口水收收驚。這個齊風突然跑過來瞪著她,著實把她給嚇了一跳。去就去唄!幹嘛搞的跟要殺人似的。等她家楚呆子回來,一定要讓楚呆子好好教訓一下齊風。真是越來越囂張了,連主子都敢瞪了。想著想著,薛幽染哀歎一口氣。楚呆子,你到底什麼時候回來啊?幽幽想 你了...

  莫辰遠剛走進來就看到幽染正獨自唉聲歎氣。眼神暗了暗,走過來道:「知道幽染要嫁人了,前來道賀一聲。」

  「多謝。」綻放出一朵燦爛笑容,薛幽染不再掩飾此刻的好心情。就是秦澤逸出現在面前,她也會笑臉迎人的。

  「幽染似乎很...高興。」雖然很不想用這兩個字,可是幽染臉上的笑容不像虛假敷衍。

  「嗯。還要多謝太子殿下的成全。」大力點點頭,薛幽染揚聲說道。

  「成全?你之前不是極不情願嗎?」落後一步的秦澤逸走進來,陰陽怪氣的問道。

  「怎麼會?幽染很高興能得此良人的。楚當家人不錯,客悅樓的點心也很好吃。」薛幽染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一點也不羞澀的誇獎楚凌旭。

  「不錯?哼!」還真是刺耳!薛幽染臉上的笑容於他而言更像是諷刺。只是這個主意是他出的,不能出爾反爾。更何況,現在聖旨已下,絕不可能更改。

  聽著幽染的話語,看著幽染的笑容,感受到幽染的雀躍,莫辰遠頓悟一切,震驚的看著薛幽染。她...她是故意的。他們都被她算計了。這才是她要的結果。楚凌旭,怪不得她特別愛往客悅樓跑。光憑幾盤點心,怎能引得她再三前去?

  看著莫辰遠臉上的恍然,薛幽染眨眨眼,故作什麼也沒發現。她就是故意的又如何?現在的她可以坦然告訴所有人:嫁給楚凌旭,她心甘情願,更是求之不得。

  「幽染,你...」秦澤逸絕不是傻子。看到幽染的表情,再看看辰遠的反應,原本便不好的臉色更加的陰沉。花燈節,果真不是偶遇。薛幽染,薛奇文,這兄妹倆算計了他。他還不能生氣,不能找他們的茬。這個套是他先下的,他們只是將計就計。若是他不起這樣的心思,幽染和奇文不可能走這一步棋。退而求其次?抑或者...只為另覓良人?良人...這兩個字砸在他的心頭,生疼生疼的。

  「太子殿下,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就好。」微微抬高下巴,薛幽染的臉上是從未有過的高傲。你想借我拉攏楚家,也要看我和楚呆子配不配合。

  秦澤逸的臉色僵住,死死的盯了薛幽染良久後起身離去。聖旨已下,大婚在即。薛幽染,他暫且放她一馬。

  「幽染,你以後...小心為妙。」從沒有人敢這麼算計太子表哥,幽染這一巴掌打的不僅是太子表哥的臉,更是那絕不容侵犯的太子之尊。以後,怕是會再起波瀾。莫辰遠說完即準備追出去。

  「小侯爺...」薛幽染忽然出聲叫住莫辰遠,在他詫異的眼神中真誠的說道,「辰遠,多謝。有些事身不由己,有些人先來後到。你,其實真的很好。」

  「我知道我很好,所以是幽染的損失。」莫辰遠的笑容乾淨而清明,一如初次見面時的驚艷。有些事不需要說的太清楚,你我明白便好。

  「楚凌旭也不錯的。」脫口而出的辯解讓薛幽染和莫辰遠相視一笑,以往的隔閡在此刻消失殆盡。原來,他們也可以做朋友的。

  楚凌旭帶著楚驚哲回到宣城的那一日,楚家已經備好喜堂只等新郎官歸來。

  楚家拿到的聖旨很簡單,賜婚寧安公主和楚家長公子楚凌旭。皇命不可違,楚家三座大山惋惜楚凌旭不能娶到幽幽的同時,心中也暗暗竊喜。皇恩浩蕩,楚家竟能娶回一個公主。數百年來,楚家一直無緣和官家聯姻。今時今日,楚凌旭有幸能高攀上公主實乃楚家之大幸。

  楚凌旭臉色鐵青的自爹爹手中接過聖旨。寧安公主?秦澤逸下的餌夠大,為了拉攏楚家連公主都肯下嫁。可是他想要的不是什麼公主,是郡主,是薛王府的小郡主。轉過身準備奔赴薛王府的那一刻,楚凌旭被楚奶奶叫住。

  「楚凌旭,你想我楚家抗旨不尊,被誅九族?」楚奶奶的聲音沉如大鐘,一字一句重重的敲在楚凌旭的心上。

  「旭兒,薛小姐再好也不能搭上我們整個楚家啊!」拉住楚凌旭,楚夫人的聲音帶著痛惜。

  「旭兒,楚家當家不能只想著兒女情長。公主何其尊貴?聖命不可違,你必須娶!」楚老爺臉色嚴肅,冷聲說道。

  「大哥...」楚夢雯想說些什麼可是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她極其喜歡那位幽染姐姐,可是聖旨已下,根本無法更改。

  「葉展、驚哲,好好守著你們大哥,不要讓他出府。明日,壓著他成親。」楚老爺最後一句話決定了楚凌旭明日的命運。他逃不開,也躲不掉。

  得到消息自宣落書院回家的楚葉展點點頭。夢雯說大哥有心上人了,還是一位教養很好的小姐。這突來的聖旨,拆散了一段好姻緣。

  「哦。」完全不知咋回事的楚驚哲看了看爹爹嚴肅的臉,再看看大哥面無表情的臉,茫然的應道。娶公主?不是那個蕭雨瑟?不管怎樣,娶公主至少比娶蕭雨瑟好。只是,薛小姐又是誰?

  楚凌旭靜靜的站著,良久後轉身回房。楚葉展和楚驚哲在眾人的示意下跟了過去。

  「楚白,薛小姐是誰?」蹲在楚凌旭的門外,楚驚哲問道。

  「三公子,您就別再問了,徒惹咱家主子傷心不是?」楚白耷拉著臉,唉聲歎氣道。薛小姐多好啊,他想吃什麼點心都可以隨便點。最重要的是他家主子喜歡。誰知突然蹦出個公主,簡直是天降橫禍。

  「看來我似乎錯過了很好玩的事。說吧,究竟是哪家的小姐擄獲了咱們整個楚家的心。蕭雨瑟花了三年都沒做到的事,這位薛小姐竟然做到了?」楚驚哲對此甚感興趣。蕭雨瑟也就只能討討老太太的歡心,大哥根本正眼都不看她一眼的。這位薛小姐竟能引得大哥試圖為其違抗聖旨,手段之高明令人乍舌。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9 17:54:28

第五十四章

  「薛小姐就是經常去客悅樓的一位小姐,很美很高貴。來過家裡一次,老太太、老爺還有夫人都很喜歡她。四小姐也和薛小姐相處極好。」薛小姐究竟是哪家小姐他不知道,爺心裡最清楚。

  「只來一次就這般討人喜歡?」靠在一旁的楚葉展驚訝出聲。

  「薛小姐人真的很好。」看了看背後緊閉的房門,楚白肯定的說道。要不是這麼好,自家主子也不會這麼喜歡她。

  「越說我越感興趣了,真的好想見見廬山真面目。」楚驚哲摸著下巴感歎道。

  楚葉展雖然沒有說什麼,臉上卻是如出一轍的表情。雖說只是無緣的大嫂,卻真的很想見上一面。

  是夜,薛幽染正準備就寢,忽見秦澤逸氣急敗壞的衝了進來:「幽染,太子哥哥必須要得到那個位子!但是太子哥哥絕不同意你下嫁楚家!」

  天雷陣陣,薛幽染當場傻住。她...她不過是白日裡故意刺激了一下秦澤逸,不至於惹這麼大的亂子出來吧?

  「幽染,你是故意氣太子哥哥的,是不是?你故意說你想嫁給楚凌旭,其實你不想嫁,對不對?」辰遠說幽染是心甘情願下嫁的。辰遠說既然幽染已經決定下嫁,就不要再去招惹幽染。辰遠說應該放幽染自由,楚家和皇位的事不應該牽扯上幽染。辰遠說...辰遠說了許多許多。可是聽著那麼多的辰遠說,秦澤逸的心越來越憋悶,越來越壓抑。

  「太子殿下,此事已成定局。明日即是幽染出嫁的日子,容不得太子殿下肆意妄為。」冷冷的看著秦澤逸,薛幽染膩是厭煩。秦澤逸這陰晴不定的性子,再來一世仍是這般令她極其厭惡。

  薛幽染有的時候會想,她上上輩子一定欠了秦澤逸許多許多的債。上一世她已經還夠債了,這一世她絕不會再一次任由秦澤逸欺壓。不可否認,秦澤逸是個好太子,是位好皇帝。不管是莫辰遠還是自家兄長大人,不管是趙瑞還是鄭凱,更甚者長年在外的周征,都是太子的好兄弟。太子對他們的容忍和重用,即使是登基之後依然不曾改變。

  就算是薛心藍,一個庶出之女都能贏得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的親睞。為何身為薛王府的正牌郡主,她就只能被秦澤逸棄之如履?前世,嫁進楚家後的她一直捫心自問:秦澤逸究竟是有多恨她,才會如此糟蹋她的心意。即使到現在,她依舊沒有得到答案。只是如今的她也不再執著這個問題,或許真的是天生相剋吧!

  「幽染,我...」秦澤逸也不知道他為何會來此地,只是心底有一個聲音叫囂著他一定要來。否則,他將來一定會後悔。

  「太子殿下,如今的局面乃你一手造成。幽染已經認命,也請太子殿下不要再多生事端。」薛幽染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喜怒。平和的語氣,彷彿只是單純的稱述事實。

  「幽染,我可不可以後悔?」眼前的女子冷淡絕然,她是真的對他不再抱有任何念想了。明白這一點,秦澤逸的心忽然狠狠的揪在了一起。男女之情,於他而言本就只是兒戲。自幼他就知道皇室之人不可付諸真心。誰動了心,誰就只能走向毀滅。他一直緊緊封住這顆心不被外人侵住。他可以寵任何女子,卻不會愛任何女子。薛心藍也好,季茹雅也罷,總歸只會是他偌大的後院中小小的一葉而已。他一直以為能與他並肩而站的人可以是任何人,唯獨不可能會是薛幽染。可是此刻,茫然混沌之中,催促他來找幽染的聲音告訴他:其實,他希望這個人能是薛幽染。

  那般厭惡她,不過是因為她越來越不是他心中的幽染。初見時的粉嫩可愛,他曾由衷的喜歡過那個纏著他不停的叫著「太子哥哥」的奶娃娃。無數次看著無計可施轉身跑開的奇文,他得意洋洋的把幽染抱在懷裡的時候,心中是無法忽視的滿足感。可是後來,幽染變了,再也不是他心中的幽染。刁蠻、任性、囂張、跋扈、仗勢欺人、自命不凡...太多太多的改變讓他和她漸行漸遠,也讓他的心慢慢的蒙上塵埃...

  若是辰遠沒有在他面前為幽染抱不平,若是辰遠不曾要求他放幽染自由,若是辰遠不把他和幽染撇的一乾二淨...心底的聲音不會叫囂,他也會繼續沉浸在混沌之中永遠看不清真實。他寧願自以為是的認為幽染抱著對他的情意被逼下嫁楚家,他寧願自以為是的認為幽染這樣做只是為了他...當背道相馳的現實攤開在他的面前,他不得不面對...

  「不能!除非太子殿下想放棄那個位置。」聖旨已下,絕不可能更改。秦澤逸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此刻的胡言亂語不過是一時之氣而已。

  秦澤逸默然,靜靜的離去。罷了罷了,自食惡果而已。

  楚葉展和楚驚哲在楚凌旭的房外守了一夜,而楚凌旭房間的油燈則徹夜未息。楚白將自家主子和薛小姐的事,自家主子和蕭雨瑟的事,盡數交待。楚葉展和楚驚哲聽後唏噓不已。大哥怕是真的動心了。那公主下嫁又是怎麼回事?

  第二日清早,房門打開,楚凌旭一臉冷然的走了出來。

  「大哥」「主子」門外幾人連忙迎了上去。

  楚凌旭沒有開口,逕直走向正廳。既然成親之事已成定局,如若犧牲他一人可以保全整個楚家,他必須迎娶公主。心知幽幽定會恨他,他卻不會後悔。幽幽不會喜歡一個為了自己的幸福自私的捨棄家人的楚凌旭。他自己也無法接受自己成為那樣不孝的楚凌旭。他和幽幽,只能走到這一步了。

  「旭小子,咱們宣國也不是沒有駙馬納妾的先例。若你真的喜歡薛小姐,待公主過門後,咱們好好和公主說說,奶奶親自去薛家為你提親。」自家孫兒臉上的笑容不再,楚奶奶心疼不已,豁出老臉去為楚凌旭提親也在所不惜。

  「是啊,旭兒。你跟娘說,那薛小姐是哪家的小姐,咱們多備些禮...」楚夫人跟著點頭。逼迫自家兒子成親,她這個做娘的深感慚愧。

  「不用。」別說幽幽是郡主不可能為妾。就是幽幽願意,他也不會娶。要幽幽和別的女子共侍一夫,他做不到。

  「可是,幽染姐姐...」楚夢雯急了。幽染姐姐那般好,為何大哥不要奶奶和娘去提親?

  「公主,我娶。幽...薛小姐,大家忘了吧!」楚凌旭的聲音低沉而嘶啞。他甚至連「幽幽」二字都再也叫不出來。薛小姐,自此以後他只配叫她薛小姐了。

  楚家其他人面露難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是不知所措。本想著娶公主是楚家的福氣,現在看來卻並非如此。若是楚凌旭不願意,娶個公主回來又有何用?抗旨...眾人的腦中竟然同時浮現這麼一個念頭。

  「楚白,喜服送到我房裡。」楚凌旭說完便轉身離開。

  「那個...抗旨是不是真的會誅九族?」小心翼翼的看著眾人的臉色,楚夢雯小聲問道。

  「夢雯,閉嘴。」沒好氣的瞪了楚夢雯一眼,楚驚哲怒道。奶奶、爹爹、娘親都尚在,怎可有這種大逆不道的想法?

  「娶吧!奶奶老了,死不足惜。可是楚家不能絕後。你們幾個都還小,不能白白喪了性命。」楚奶奶心中暗歎:只能委屈旭小子了。

  「娘,您說什麼呢?咱們楚家人,一個都不能少。娶就娶吧!咱們好好侍奉著公主,但願她能對旭兒貼心點。」楚夫人開始盤算如何處理婆媳關係。

  不管楚家人心中有多麼不情願,該娶還是必須娶。收斂起心中的不情願,掛上喜悅的笑容:楚家當家楚凌旭成親咯!

  踏出薛王府門檻的那一刻,一身鳳冠霞帔的薛幽染伏在薛奇文的背上哭了:「有你這樣的哥哥,真好!」

  「有你這樣的妹妹,哥哥還需要再努力點才行。爛攤子一個又一個,哥哥多辛苦?好在以後有人接手了,楚當家慘咯!」背上傳來濕意,薛奇文心中微酸,咧著嘴調笑道。今日以後,妹妹就是別人家的了。再捨不得也必須捨得,這是幽染自己選擇的良人。只要幽染幸福,下嫁他也支持。

  「哥,楚呆子收拾我的爛攤子就不會叫苦。」聽到薛奇文的話,薛幽染不滿的抱怨道。

  「我是你哥哥,他是你夫君,能比嗎?他要是敢叫苦,你就馬上回家。哥哥養你。」先是辯解,後是囑咐。薛奇文背著薛幽染一步一步走向花轎。

  「我才不要你養,我要長公主養。我都已經出嫁了,長公主何時才能成為我的嫂子呢?」知道她能下嫁,秦芊玉功不可沒。薛幽染對秦芊玉的感激從不言語,卻時刻記在心上。

  「她...再說吧!」薛奇文的腳步一頓,隨即繼續走。長公主的身份何其尊貴,皇上現在又將她疼之若寶,出嫁之事怕是會緩上一緩。

  「哥,記得我跟你說過的,和親...」點到為止,薛幽染沒有繼續說下去。

  「嗯。」薛奇文輕應一聲,沒再搭話。

  片刻後,薛幽染被送上了花轎,又一次嫁往楚家。

  楚凌旭一身大紅喜袍,臉上的冷冽表情生人勿近。「禮成」二字想起的那一刻,楚凌旭的眼中濃濃的哀傷讓楚家人差點落淚。他終究還是娶了不想娶的公主。自此之後,他和幽幽咫尺天涯,再無牽扯...

  心中愁苦,酒以解愁。被扶進新房的楚凌旭腳下踉蹌,眼神朦朧。他成親了,他居然成親了,他終於成親了...

  楚葉展和楚驚哲也無甚心思鬧洞房,打發走跟在身後的一干人等後轉身離開。退出門外的那一刻,兩個人四隻眼睛直直的盯著癱坐在椅子上的楚凌旭。大哥,你可千萬別惹出什麼岔子。公主不比尋常女子,萬一得罪,後果不堪想像。

  喜房內的兩位嬤嬤看了看酒醉的新郎官,再看看靜坐床上的新娘子,識趣的出門落鎖,留下一對新人獨處一室。王妃交待,小郡主,不,現在該叫公主了,公主和駙馬之事旁人不得插手。公主的手段她們早已如雷貫耳,不想吃虧就得聽命行事。

  就是公主的貼身丫頭思月,也被公主安插在了喜房之外。據說是要給駙馬一個驚喜。是不是驚喜兩位嬤嬤不知道,新郎官眼中的淒涼哀傷兩人則是看得一清二楚。情傷難治,公主想要輕易掌控駙馬,一個字:難...

  「齊風,怎麼辦?我想去看看。」巴巴的望著齊風,思月擔憂不已。郡主說楚當家這段日子沒去薛王府定是痛下狠心,決意迎娶素未蒙面的寧安公主。郡主說這句話時臉上的笑容看得思月膽戰心驚。今早出府前,郡主還特地交待她穩住心神,不得現身。這...這到底是想怎樣啊?

  「不用。」目不轉睛的看著思月,齊風開口。

  「什麼不用?萬一出事怎麼辦?郡主這般胡鬧,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楚當家平日裡看著溫和,可也不會任人揉捏。謹遵聖旨娶了公主,若是不得已而為之,摔門而去抑或根本不進新房,怎麼辦?若是他存心想要娶公主,郡主的脾氣你也知道,定會鬧得楚家雞犬不寧。」思月可沒齊風那般雲淡風輕,太多事需要擔心的她簡直是坐立難安。洞房花燭夜,郡主絕對不能獨守空房。楚當家,只能靠你了,但願你能扭轉乾坤。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9 17:54:52

第五十五章

  新房內,新娘子一言不發,靜靜的坐著。新郎官倚靠在椅背上,眼神清明。

  「其實公主也不想下嫁吧?楚家不過小小商家,竟能迎來公主殿下,實屬求之不得。」楚凌旭的聲音清冷中帶著刺骨的寒意。

  「駙馬勿需妄自菲薄。本宮既已嫁到楚家,自是不會再有任何輕視之意。」溫婉悅耳的女音自蓋頭下傳來,極是動聽。

  「既如此,在下先行告退。」聽到這番話,楚凌旭的態度緩和些許,卻仍是恭敬有禮。

  「駙馬且慢。本宮與駙馬大喜之日,駙馬怎可告退?聖旨已下,本宮便是駙馬的娘子。嬤嬤說,春宵一刻值千金。」新娘子的聲音帶著嬌羞,軟軟的,綿綿的。

  旁人聽了怕是會酥掉的聲音,在楚凌旭聽來卻是厭惡至極。身為公主,怎能說出如此言語?禮儀何在?矜持何在?想到這裡,楚凌旭的聲音冷了下來:「公主自行安歇便是。」

  「駙馬,本宮是你的正妻,是楚家的當家主母!」楚凌旭這般不識抬舉,新娘子顯然惱怒了。沒有了之前的含羞帶怯,轉為居高臨下的盛氣凌人。

  「公主既已嫁入楚家,就請坐穩當家主母這個位子!」性子再好的人聽到這般語氣也會不耐煩,更何況他早已心有所屬。不再逗留,楚凌旭站起身,準備離去。皇命不可違,他不能葬送楚家所有人的性命,但他也絕不會任其擺佈。不管出於何種目的讓這位公主願意下嫁,他能給予她的只有楚家當家主母的位置。至於其他,早已盡數被另一個女子拿走。楚凌旭的心中暗暗對這位寧安公主深感愧疚,腳下卻是毫不遲疑的走向門口。

  「等等!夫君不先為妾身揭下蓋頭嗎?」聽到楚凌旭從未有過的冰冷語氣,薛幽染的心一滯。鬼魂三年,聽著各種各樣的聲音,無聊的她學會了口技。前世的他在這洞房花燭夜,溫柔的對她說:「娘子既已嫁入楚家,為夫必定以心相待,絕不失言!」那溫和而堅定的語氣,饒是當時一心只念 著秦澤逸的她也不禁動容。娘子,因為是他的娘子,所以他一定會以心相待是嗎?若是他的娘子另有其人,他是不是也會這般對別的女子?抑或者 ,僅是因為她是身份高貴的郡主?

  那麼,如今的她貴為公主,楚凌旭又會做何反應?薛幽染一定要得到這個答案。於是她命令思月不准現身,更是小心翼翼的用別的聲音來試探他。只是,聽著他越來越冰冷的聲音,薛幽染有些心虛。她不敢預料若是楚呆子知道蓋頭下的人是她又會做何反應。

  「公主自行取下便可。還望公主早點安歇。」楚凌旭不想再和這位公主糾纏,走向門口。

  「夫君,若你真的不想面對妾身,妾身也無話可說。可是桌上的合巹酒,夫君必須飲下。這是夫君應該做的。」雖說是她不對,不該妄圖試探他。可是他怎能這般對她?自行取下?他是她的夫君,竟讓她自行取下新娘的紅蓋頭?回想起前世他的溫柔呵護,薛幽染心中惱怒不已。楚呆子,你竟敢這樣對我說話?壓下急欲爆發的怒火,薛幽染委屈讓步的語氣總算是留住了楚凌旭的腳步。

  掃視一眼桌上的酒杯,楚凌旭二話不說,走過去一飲而盡。放下酒杯,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然而,楚凌旭的手還未觸到新房的門,身子便無力的靠在了門上,腦子也開始暈眩。

  「夫君,你還好嗎?」聽到門口傳來的動靜,新娘子的聲音帶上些微擔憂。

  「酒…你在酒裡放了什麼東西?」看著坐在床上的女子,再看看桌上的酒杯。楚凌旭心下瞭然,惡狠狠的瞪著一身嫁衣的新娘子。以他的內力,喝再多酒也不會醉。只有一個可能,那杯合巹酒有問題。

  「春藥啊!」新娘子聲音輕靈,若無其事的說道。

  「你…無恥!」楚凌旭咬牙切齒,憤憤的罵道。對於這個剛娶進門的公主,他的心中再無任何愧疚。能做出這般下三濫之事,怎能妄圖他會對她恭而敬之?

  「楚呆子,你敢罵我無恥?」熟悉的刁蠻聲音響起,床上的新娘子怒聲喊道。她承認她試探他不對,可他怎能罵她無恥?春藥又不是她下的,他罵她幹嘛?

  這個聲音?楚凌旭不敢置信的看向床上的新娘子。怎麼可能?難道?莫非?楚凌旭徹底傻住。這到底是意外的驚喜?還是惱人的驚嚇?還有這春藥,幽幽到底在玩什麼?

  強行穩住激動不已的心神,楚凌旭以最快的速度走向床上的新娘子。伸出微微顫抖的手,輕輕掀開之前誓死也不願揭下的紅色蓋頭。印入眼簾的果真是那張令他朝思暮想的嬌美臉龐。

  「幽幽?怎麼是你?」楚凌旭疑惑的看著薛幽染。若是幽幽,剛剛那一出又是為何?試探?楚凌旭苦笑不已。幽幽就這般不信任他嗎?就算是公主,並非他心中所念之人,他又怎會以心待之?

  「本來就是我。本宮下嫁於你,乃你楚家之福氣。你這個呆子竟然還敢嫌棄本宮,不願揭下蓋頭。」薛幽染繃著一張絕美的臉,怒瞪著楚凌旭。就算她有錯,她也不承認。說不定楚呆子就喜歡做駙馬,不喜歡做郡馬呢?

  「幽幽,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不知道是你。」苦笑著看著薛幽染,還來不及生氣的楚凌旭萬般無奈的解釋道。

  「哼!這個解釋本宮不接受。剛剛是誰對本宮冷言冷語的?剛剛是誰讓本宮自行揭下蓋頭的?既然這般不情願娶本宮,本宮走便是。本宮的兄長說了,只要本宮願意,本宮可以隨時回家。」憤憤的站起身,薛幽染向著緊閉的房門走去。你以為就你會走啊?我也會。

  「幽幽,別鬧了。」伸出手拉住薛幽染的胳膊,楚凌旭柔聲安撫道。明明做錯事的是她,怎麼低頭的人反倒成了他?對上薛幽染,楚凌旭再多的怒火也發不出來,只能心甘情願的認栽。

  「本宮是無恥之人,鬧又如何?」仰起頭,薛幽染一臉的不可理喻。

  「幽幽,我錯了。」抱住薛幽染,楚凌旭誠心認錯。不管如何,他都不該罵她無恥。雖然,他並不知道那個女子是她。

  「才不原諒你!」薛幽染掙扎著想要離開楚凌旭的懷抱。

  楚凌旭的身子原本就發軟。被薛幽染這一掙扎,身子開始漸漸發熱。楚凌旭連忙鬆開懷中的嬌軀,扶著一旁的桌子坐下。

  忽然被楚凌旭放開,薛幽染一愣。楚呆子竟然不哄她了?隨即看到楚凌旭微紅的俊臉,頓時明瞭一切。壞笑著湊上前去:「夫君是不是不舒服?妾身扶你到床上去歇息。」

  「幽幽,你不要過來。」明知道是春藥怎可擅自靠近幽幽?

  「為什麼不可以過去?」薛幽染一臉無辜,繼續朝楚凌旭走過去。

  見幽幽已經走過來,楚凌旭連忙站起身欲躲開。現在的他只想離幽幽遠遠的。

  「楚凌旭,你給我站住!」眼見楚凌旭拔腿就走,薛幽染冷喝出聲。

  「幽幽,我今晚睡書房。」藥力已經開始發作,楚凌旭極力忍住慾望,鎮定的說道。

  「不准!我才不要獨守空閨!」薛幽染快步走到楚凌旭身邊,厚顏無恥的說道。

  「幽幽,我…」先前不知道新娘子是幽幽,楚凌旭可以冷言相對。可是如此說話的人變成幽幽,楚凌旭當下無措。

  「我知道。春藥嘛!嬤嬤下藥的時候,我看到了。」薛幽染滿臉的不以為意。

  「那你怎麼不告訴我?還讓我...」楚凌旭驚呼出聲。明知有問題,為何還要他喝下?

  「我才不要告訴你。你巴不得馬上離開。」薛幽染嘟著嘴,委屈的瞪著楚凌旭。

  「幽幽,這完全不一樣。我不知道是你,所以才會準備離開。」看著幽幽委屈的模樣,楚凌旭耐著性子解釋道。此刻的他早已完全忘了其實他才是受害人,更忘了應該興師問罪的人其實是他才對。

  「不管。楚呆子,我生氣了。」薛幽染一邊說一邊扯開楚凌旭的腰帶,把楚凌旭身上的長袍脫下。

  「幽幽,住手。」楚凌旭大驚,連忙出聲制止幽幽的舉動。他完全不敢碰她,只能左躲右閃。

  「不能脫你的?」停下動作,薛幽染盯著楚凌旭的眼神極其明亮。

  「是。你現在上床安歇,我去書房。有什麼事明日再說。」楚凌旭僵著身子,快速的說道。

  「哦,好。」薛幽染口上應著,雙手開始拿下頭上的鳳冠。然後,自行解開衣裳。當著楚凌旭的面,將身上的嫁衣緩緩褪下。

  「幽幽!」楚凌旭真的怒了,拉住薛幽染低吼道。都到這個時候了,她怎麼還胡鬧?

  「你凶我!」薛幽染眼中淚花閃閃,欲奪眶而出。大喜之日,洞房花燭夜,他不主動,還不許她主動?

  薛幽染,我認栽!楚凌旭暗歎一口氣,軟聲說道:「幽幽乖,我沒有凶你。只是今日咱倆不適合獨處一室。」

  「我不碰你也不行?不管怎樣,你也要在這個屋裡睡覺。不許出去!」眼中閃過狡黠,薛幽染和楚凌旭打起了商量。

  「可是...」身中春藥並不嚴重,問題是房內的女子是他心中疼之愛之的幽幽。他怕他的自制力完全抵不住幽幽有意甚至無意的誘惑。他愛幽幽,但卻不願在這種情況下與幽幽圓房。他不願以後的她想起他們二人的洞房花燭夜,會覺得他與她圓房只是因為春藥。

  「難道你要我被別人說洞房花燭夜被夫君厭棄?難道你不知道為何嬤嬤會給你下藥?」說服楚凌旭的法子有很多,薛幽染則選擇了最直接最有成效的途徑。

  楚凌旭沉默不語。幽幽說的沒錯。若是今夜他離開了這個屋子,幽幽這個當家主母在楚家怎麼做人?家人的大惑不解,下人們的閒言碎語,都會傷害到幽幽。可是真的要跟幽幽獨處一室,他又擔心他會把持不住。

  見楚凌旭不再說話,薛幽染耍賴道:「你要是真敢這樣對我,我真的哭給你看哦!」

  楚凌旭無言,只得順著薛幽染的意走至床邊。他的自制力,只要強行忍下,應該能夠撐過這一夜的。

  見楚凌旭終於妥協,費盡口舌的薛幽染長舒一口氣。順手抓過一旁的酒杯喝下,待楚凌旭想要阻止時已經為時已晚。

  薛幽染不比楚凌旭,沒有內力可以抗衡春藥的藥力。酒剛下肚,薛幽染的身子便開始滾燙起來。

  楚凌旭傻住。看來,這一夜注定是一個不平夜。

  薛幽染面色緋紅,腳步虛浮的走過來。直接撲倒在楚凌旭的身上,將楚凌旭壓在了身下。

  「幽幽,你乖。我幫你把春藥逼出來。」楚凌旭試著和薛幽染商量。若是逼出來,幽幽定會沒事。可是他,內力引發春藥延至全身,怕是再也不可能堅持下去了。悄然離開是必行之法。

  「楚呆子,你是不很討厭我?」趴在楚凌旭的胸口,薛幽染的手伸向楚凌旭的俏臉。

  「胡說什麼呢?怎麼會?」任由幽幽的手在他的臉上劃過,引起陣陣酥軟,楚凌旭試著將身上的嬌軀推開。

  「你就是討厭我。你要是不討厭我,你幹嘛非要把我推開?」薛幽染的眼淚毫無先兆的流了下來。她厚著臉皮跟他耍賴,他竟然一門心思的躲著她。她都把尊嚴放地上踩了,他竟然還多番抗拒。

  「幽幽,你先別哭啊!都是我的錯好不好?我沒有討厭你。之前是確實不知道新娘子是你,所以才態度不好。現在則是因為你我身中春藥,這樣於你不公平。我想要好好珍惜你,你懂嗎?」說完最後一句話,楚凌旭的臉色熱的他自己都不敢想像。好在有春藥這個借口遮著,只當是身體自然反應。有些話,平日裡的楚凌旭是絕對不可能說出口的。可是幽幽哭了,他不得不實話實說。

  「不懂不懂!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少心思才求得聖旨嫁到楚家來?秦澤逸是壞蛋,莫辰遠是麻煩,我又是躲又是避,擔驚受怕嫁給你。你不要我?你居然不要我?」藥力上來,薛幽染的思緒早已不知飄到何處。積壓已久的委屈和怨懟在這一刻全然爆發。

  「要,我要。楚凌旭的心中唯有薛幽染一人,怎捨得不要你?」不是不知道幽幽這段日子的煎熬,楚凌旭全副身心的哄著幽幽。

  「要嗎?要就幫我脫衣服!」直視著楚凌旭的眼睛,薛幽染嬌蠻的命令道。

  楚凌旭差點被口水嗆住。脫...脫衣服...幽幽這是在考驗他的耐性嗎?剛準備推辭,見幽幽又有哭的架勢,楚凌旭連忙一邊應好一邊...脫...幽幽的...衣服。

  似乎很是不滿楚凌旭慢吞吞的動作,薛幽染半支起身子,自己動起手來。

  楚凌旭想移開視線,可是眼睛卻完全不聽他的使喚。目不轉睛的看著幽幽身上的衣服被那雙纖纖玉手挑開,剝離,丟掉...白嫩的肌膚開始漸漸出現在他的眼前,緩過神來的他連忙抓住幽幽的手說道:「乖,已經脫好了。咱們睡覺好不好?」

  「你還沒脫。」薛幽染說著就掙脫楚凌旭的手,開始扒起楚凌旭的衣服來。無奈楚凌旭不配合,衣服根本脫不下來。幾次下來,見衣服仍是穿在楚凌旭的身上,薛幽染又不滿了:「楚呆子,你討厭我...」

  「沒,我喜歡你。我真的沒有討厭你。脫,我自己來,好不好?」知道幽幽體內的春藥已經完全左右幽幽的意識,楚凌旭歎著氣將身上的衣服褪下,直至剩下內衣和長褲。

  薛幽染終於滿意了,湊過去親上楚凌旭的嘴。第一次親人,薛幽染並無經驗。簡單的將唇貼在楚凌旭的唇上良久後忽然想起嬤嬤教的,輕輕的摩擦,慢慢的啃咬。毫無章法,亂咬一氣。

  被薛幽染生澀的吻激起慾望,楚凌旭一隻手攬過幽幽的腰,另一隻手按下幽幽的頭,回應起來。薛幽染的小打小鬧碰上楚凌旭的勢如破竹,很快便敗下陣來。無意識的親啟朱唇,任楚凌旭的舌靈巧的探進,勾住,糾纏。

  楚凌旭潔身自好,並未經歷情事。只是身為楚家當家,該有的應酬不會少。有些事沒碰過,不代表他不知道。僅是聽說,憑他的聰明才智也能通曉一二。懷中抱著心愛的女子,順應本能的佔有完全出於他的本性。

  薛幽染已經徹底失去反抗,渾身酥軟的癱倒在楚凌旭的身上。體內情火燃燒,兩隻小手探進楚凌旭的內衣,肆意在光滑的肌膚上摸索。抓住小豆豆只是出於好玩,未料到會引來楚凌旭的急喘和更加有力的啃噬。這種感覺好舒服,薛幽染無意識的夾住小紅豆,開始玩弄起來。

  幽幽還真是正中要害,楚凌旭苦笑著離開幽幽的唇。幽幽那剛剛被用力啃咬過的唇瓣鮮紅欲滴,泛著水潤的光澤。楚凌旭的眼色暗了下來,目不轉睛的注視著因慾望而雙眼迷濛的幽幽。僅是這樣看著自是遠遠不能滿足。可是幽幽玩的興起,他的身子又極聽幽幽的話。楚凌旭沒有制止幽幽的舉動,兩隻大手也開始在幽幽的身上點火。

  身子被觸碰,薛幽染無法抑制的顫慄起來。口中嬌吟著「夫君」,放過手中的玩物,極力拉扯起楚凌旭身上僅存的內衣來。

  很是享受幽幽的主動,楚凌旭的手旁若無物的探進幽幽的衣衫內。沒有急著解開衣扣,只是肆意的愛撫著細膩如絲綢般的嫩滑肌膚。

  被楚凌旭的大手撫摸,薛幽染頓時渾身無力,兩隻小手緊緊的揪住楚凌旭未被扯下的內衣,嬌喘更烈,甚至乖乖送上粉唇供楚凌旭書嘗。體內越來越空虛,薛幽染的身子開始在楚凌旭的身上下意識的扭動。

  知道幽幽已經受不了這種慢火,楚凌旭加快動作。不再遲疑,將幽幽身上的衣服全數褪盡,翻過身子壓了上去。

  烈火燃燒般的□瞬間席捲兩人的意識,楚凌旭的清明逐漸散開,徒留無休止的情意絮繞心頭。低下頭吻住幽幽,極有耐心的誘導幽幽的小舌探出來與之纏綿。兩隻手隨即攀上玉挺豐滿的柔軟,學著幽幽剛剛的動作全數返還。離開幽幽的唇,舌尖帶出曖昧的銀絲。看著幽幽緋紅的絕色美顏,聽著幽幽忘情的美妙呻吟,感受到幽幽確實已經動情,楚凌旭手下揉捏的動作愈加大力。

  「楚呆子,夫君,要...」薛幽染也不知道她到底要什麼,只是腦中有個聲音讓她求助身上的楚凌旭。

  「幽幽想要?自己來好不好?」被幽幽折騰了一晚上,楚凌旭輕聲誘惑已完全失去思考能力的薛幽染。魅惑的笑容浮現在那張俊逸的臉上,意外的巧奪天工般,動人心魄。

  薛幽染點點頭,天真的眼神迷茫的看著楚凌旭,竟好死不死的激起了楚凌旭隱藏的惡劣性子。停下手中的動作,楚凌旭將身上的內衣和長褲褪下,全身赤裸的躺在幽幽的身旁,等著幽幽的下一步舉動。

  薛幽染完全不知楚呆子為何要離開,只是下意識的追了過去。撲在楚凌旭的身上,肌膚相貼,邊扭動邊舒服的呻吟起來。

  任由幽幽在身上扭動,楚凌旭的雙手肆意的在幽幽的身上遊走。不能太早要她,他希望她身上的春藥消散一些以後再與她圓房。想要她記住他要她時的痛感,想要她真實的感受到他的珍惜和愛憐。

  知道光是這樣的肌膚相親完全不可能幫幽幽減少藥效,楚凌旭猶豫再三,手還是沿著幽幽的臀部移向了中間的幽谷。輕輕的試探,幽幽掙扎了一下。另一隻手繼續點火吸引幽幽的感官,不動聲色的將放置在聖地外的手慢慢的探入。

  薛幽染不舒服的扭動身子想要擺脫那只入侵的手卻被阻止。任由手指進入,攪動...達到頂點的那一刻,萬般歡愉的呻吟盡數被楚凌旭吞下。

  看著幽幽終於得到歡愉,楚凌旭放鬆的笑了。春藥再猛,總是會散去。只要再多來幾次,幽幽的意識會漸漸回籠,屆時就由不得幽幽說不要了。

  真真正正佔有幽幽的那一刻,聽著幽幽的痛呼,楚凌旭溫柔憐惜的吻上幽幽的眼睛。吸允住幽幽臉上那微鹹的淚珠,楚凌旭的心中充滿了滿足感。伴著幽幽痛呼而停下的動作。在幽幽忍不住擺動腰肢時,楚凌旭徹底不再壓抑體內的慾火。既是他的娘子,他理所當然的索要起她的一切。這兩日的無力和悲傷,今晚大起大落的跌宕,在得到幽幽的那一刻全數不見。

  其實,還是很驚喜的,只是希望再也不要有這樣的驚嚇。他的幽幽,他的公主,他的娘子,都只能屬於他一人。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9 17:55:22

第五十六章

  薛幽染醒來的時候,房內只有她一人。昨夜種種漸漸浮現在腦海,她有種找塊豆腐撞死的衝動。

  「郡主,您醒了?來,快點洗漱。楚家長輩都等著呢!」聽到屋內的動靜,早已等候多時的思月連忙推門進來。楚當家說讓郡主繼續睡,他會去跟 長輩們解釋。可是郡主剛過門,這樣總歸說不過去,還是必須盡快過去請安才是。

  「他呢?」沒有看到預料中的熟悉身影,薛幽染開口問道。

  「楚當家先過去請安了。郡主,您還是快起吧!」思月有些急了。雖說不是第一次見面,可好歹是剛過門頭一回請安,不好讓長輩久等。

  「思月,把稱呼都改過來。這是楚家,不是薛王府。以後和楚白他們一樣喊楚當家主子。郡主也別喊了。就像普通人家一樣,喊小姐。現在可沒什麼郡主,喊公主我又彆扭。」薛幽染一邊穿衣服一邊交待道。這一世,她是真心想要做好楚家的媳婦,不希望因為身份隔開她和楚家人的。

  「是,小姐。」思月明了的點點頭。嫁了人自是不比從前,以後她們就要在楚家生活了。

  在楚家下人們或驚訝或疑惑的熱情注視下,薛幽染帶著思月走向楚家正廳。

  「幽染姐姐?」第一個驚呼出聲的是楚夢雯。娘說今早公主會跟大家見個面,必須早點過來。然後,他們一家人等啊等,只等來了面無表情的大哥。擔心大哥和公主鬧得不愉快,楚家眾人一句話也不敢說的靜待公主的出現。繼續等啊等,好不容易等來了人,卻是有過一面之緣的幽染姐姐。

  薛幽染對楚夢雯點點頭,然後快步走至楚家三位長輩的面前。大方得體卻又不失有禮的說道:「幽染給奶奶,爹,娘請安。」

  「幽...幽染丫頭,真是...你?」楚奶奶驚訝的看著薛幽染,話都說的不甚利索。

  「夫君沒和奶奶說嗎?一直是幽染沒錯。」盈盈一笑,薛幽染將話題轉向一旁緊緊注視她的男子。讓你不叫我起床,讓你不等我過來,讓你害我晚到...

  「旭小子,怎麼回事?」瞪著楚凌旭,楚奶奶的臉色沉了下來。大伙擔驚受怕了一大早上,他居然二話不說的杵在旁邊裝木頭?

  「旭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不是公主嗎?怎麼變成了幽染?」楚夫人的臉色也不甚好看。若是幽染,旭兒怎麼一開始不說清楚?

  「草民見過...」唯一反應過來的楚老爺站起身準備薛幽染行禮。

  薛幽染身子一側,輕聲推辭道:「爹爹這禮幽染可不敢受。這兒是楚府。幽染既已嫁到楚家,便是楚家人。長幼有序,幽染給爹爹請安才是應該的。」

  「幽染這話奶奶喜歡聽。快過來,奶奶給你包了大紅包。」本想著既是公主,禮不能費。見到薛幽染,楚奶奶提著的心頓時放了下來,笑呵呵的招呼道。

  「謝謝奶奶。」薛幽染倒是很喜歡這種家人之間的溫馨,被當成小孩子也無甚關係。湊過去接過紅包,笑著道謝。

  「娘也有準備。」楚夫人不甘落後的伸出手遞上早已備好的大紅包。

  楚老爺見狀,本也準備遞上紅包的手頓住:「還沒喝茶。」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奶奶和娘這是高興過頭了嗎?媳婦茶都還沒喝到,就把紅包給了出去。大嫂,快收起來,免得被要回去。」楚驚哲對著薛幽染擠眉弄眼。這個大嫂完全沒有公主架子,身份高貴卻性子平和,他喜歡。

  「三弟休得胡說。奶奶和娘豈是出爾反爾之人?頂多讓大嫂多敬兩杯茶罷了。」楚葉展一本正經,斯斯文文的說道。

  「去去去,你們兩個小子走遠點,別在這搗亂。」楚奶奶揮揮手,不耐煩的趕人。

  「奶奶,您不能這樣。怎麼可以孫媳婦一進門,就不待見我們這些孫子了?」楚驚哲一臉哀怨的控訴道。

  「奶奶本來就不待見你們兩個小子,娘也不待見你們。別在這打擾你們大嫂敬茶。」見自家兒子又耍寶,楚夫人笑罵道。

  「大哥啊,您娶回來的不是大嫂,簡直是我們楚家的寶貝。剛過門就搶走了風頭,讓咱們做弟弟的情何以堪?」楚驚哲大喊著向楚凌旭撲過去。

  楚凌旭身子一閃躲過楚驚哲的飛撲,任楚驚哲苦著一張臉哀嚎「大哥有了媳婦不要兄弟」。目不斜視的走至薛幽染身旁,溫和的看著她道:「給奶奶和爹娘敬茶。」

  「嗯。」薛幽染心情甚好的點點頭。這個溫馨熱鬧的場面會是一個好兆頭吧?

  喝過媳婦茶,楚老爺的大紅包終於送上。手捧三個大紅包,薛幽染笑的雲淡風輕。楚家不缺銀子,給的定不是小數。而她卻是自小就不缺銀子,拿著也無甚太大歡喜。

  反倒是楚夢雯,眼睛亮閃亮閃的盯著薛幽染手中的紅包。也不知奶奶和爹娘給幽染姐姐包了多大的紅包,真的很好奇呢!

  「夢雯,別看了,再看也不會是你的。」楚葉展笑著拍拍楚夢雯的頭。夢雯性子單純,定是想知道大嫂這個公主究竟得到了多大的紅包。

  「我不是想要,我就是想知道有多少。」楚夢雯小小聲的解釋道。

  「想知道?」楚葉展揚起眉問道。

  「嗯。」楚夢雯大力點頭。

  「那你直接去問大嫂唄!」楚葉展笑的一臉的深意。這個大嫂究竟是不是在作樣子,夢雯一試便知。

  「我...」楚夢雯猶豫了一下,終是經不住誘惑在楚葉展的慫恿下走近薛幽染。並不說話只是盯著紅包,這個要怎麼問啊?

  「夢雯想要紅包?這是奶奶和爹娘給的紅包,不能給你。待會另外再給你一個可以嗎?」薛幽染疑惑的看著楚夢雯說道。比起薛心藍,夢雯這個毫無心機的小妹妹才是真的惹人憐愛。

  「幽...大嫂,我不是想要你的紅包啦!我就是想知道公主的紅包應該是多少。」楚夢雯紅著臉不好意思的說道。第一次見到真正的公主,總是會感覺很新奇。

  薛幽染臉上的笑意加深,輕聲回道:「這個問題等大嫂回房數過以後再告訴你,好不好?」當著眾人的面打開,萬一三個紅包有多有少,長輩的臉上不好看。至於究竟有多少,隨便給夢雯一個數目滿足一下她的好奇心便是。

  「嗯嗯。」得到滿意答覆,楚夢雯連連點頭。

  楚葉展的眼中異忙閃過。這個大嫂貌似不是裝的,卻也不能過早下定論。且看她今後的表現是否真是這般表裡如一,才能確定這個公主並無別的心思。

  薛幽染歸寧當日,薛王府外擺放的賀禮讓薛王爺和薛王妃的臉上倍有光彩,連帶的對楚凌旭這個意料之外的女婿也稍微待見了。

  薛幽染一襲粉裝,脈脈淺笑,眉目間儘是歡愉。俏生生的站在身著墨青色衣衫的楚凌旭身旁,如山谷幽蘭般清新怡人,分外耀眼奪目。

  看著滿臉幸福的幽染,薛王妃欣慰不已。幽染說,楚凌旭很好,定會是她的良人。奇文說,楚凌旭為人溫和,謙虛有禮,乃不可多得的翩翩貴公子。不管自家兒女怎麼說,沒有親眼見到,做娘的總是不放心。此刻終於見到薛幽染毫不掩飾的笑容,薛王妃隱藏心底的擔憂也隨之放下。

  一旁的薛二夫人則是眼紅不已。果真是富貴人家。不過一個歸寧,竟是這般大的排場。滿屋子的賀禮已經讓人眼花繚亂,外面更是擺了不少。薛幽染還真好命,明明下嫁竟然還能找到這麼一個富貴人家。罷了,等她家心藍嫁給太子殿下,薛幽染這點賀禮算什麼?

  「心藍給公主和駙馬請安。」薛心藍可不認為薛幽染的心裡如表面那般鎮定,怕是有苦說不出吧?想到這裡,剛剛解禁的薛心藍帶著嘲笑的口吻站在了薛幽染和楚凌旭的面前。明爭暗鬥這麼多年,勝敗總算是浮出水面。

  「母妃,我餓了。」視而不見面露得意的薛心藍,薛幽染看向薛王妃。

  「一回來就喊餓,楚家沒給你吃的?妹夫,你這可不對,看把我們薛王府小郡主給餓的。」薛奇文壞笑著說道。打擊薛心藍最好的法子就是完全忽視她的存在。幽染掌握到了精髓,他這個做哥哥的當然要大力支持。

  「哥,我現在是公主。」薛幽染鄭重申明。

  「是是,公主殿下。煩請公主移步宴廳,午膳早已備好。」薛奇文率先走向宴廳。走了兩步,忽然頓住,轉過頭冷聲說道,「不該去的人還是不要去了。公主歸寧,不喜外人叨擾。」

  先是被薛幽染無視,隨即被薛奇文冷眼,薛心藍猙獰著面容低下了頭。外人?心知這兩個字說的是她和她娘,薛心藍憤恨不已。薛幽染既已出嫁,更是下嫁到商家,有何顏面再回薛王府耀武揚威?

  見薛王爺對小王爺的話並無反對,薛二夫人只得不甘心的離開。不去就不去,不過是個商人,有什麼好巴結的。

  待到眾人離去,薛心藍一抬頭竟發現她的太子哥哥不知何時正站在門外。心下驚喜萬分,當即嬌呼一聲「太子哥哥」奔了過去。

  陰沉著臉,秦澤逸也不知他為何一定要來薛王府。心知他今日不該出現,雙腳卻完全不受控制的走了過來。這是第二次看見她和別的男人站在一起。花燈節那一次,他惱怒薛幽染背著他和楚凌旭私會。這一次,薛幽染名正言順的站在楚凌旭的身旁,他卻根本沒有立場去干涉。這是他一手促成 的局面,他以為他會高興。可當她真的屬於別的男人時,他悔之晚矣。

  「太子哥哥,你怎麼來了?來看心藍嗎?」薛心藍羞澀著臉,滿眼期待的看著秦澤逸。

  「幽染何時回來的?」秦澤逸下意識的問道。

  「清早就回來了。」薛心藍蔑視的看了一眼身旁的賀禮,冷笑道,「還帶回來不少東西,怕是想要顯擺一下宣國第一商家楚家的威風。」

  「有沒有說何時回去?」秦澤逸看著明明嫉妒卻強裝蔑視的薛心藍,心中更是煩躁。一貫柔弱的心藍終究還是被嫉妒蒙蔽了雙眼嗎?公主歸寧是何等大事?賀禮多點又何妨?只有有心人才會覺得這是在顯擺。秦澤逸的心思有些飄忽,不再理會薛心藍的似有若無的嫉妒,繼續問道。

  「這個倒是不知。小王爺不准我們這些『外人』跟過去。」薛心藍咬牙切齒的喊出「外人」二字,告狀之意頗顯。

  「心藍,你是何種身份?奇文是何種身份?不要不知天高地厚,試圖和奇文作對。薛王府的主人是他,而不是你。」薛奇文這個兄弟在秦澤逸心中的地位,絕不是一個薛心藍可以比得上的。見薛心藍竟然打起奇文的主意,秦澤逸頓生厭倦,第一次在薛心藍面前提及了她那不如人的身份。做人 ,貴在要有自知之明。

  「心藍不敢。」從未想過太子哥哥會這般和她說話,薛心藍驚慌失措。太子哥哥是她的浮木,她必須牢牢的抓住。若是丟了這跟浮木,她此生萬萬不可能再有出頭之日。

  秦澤逸點點頭,轉身離去。要他眼睜睜的看著幽染在別的男人身邊巧笑嫣兮,他做不到。既然是他自己種下的苦果,他就必須自己書嘗。若是有朝一日,哪怕只有一線希望可以換她回到他的身邊,他絕不會再將她推開。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9 17:55:39

第五十七章

  楚家的日子平靜而愜意。清晨楚凌旭出門後,薛幽染會自行去給楚奶奶和楚夫人請安,然後陪著兩位長輩話話家常。下午時分,楚夢雯時常跑去她的院子找她說話。楚驚哲有時也會一同前去,楚葉展倒是很少出現。楚夢雯活波可愛,楚驚哲率性灑脫,薛幽染對這兩人都是心生好感。至於那位不常露面的楚葉展,雖然只是點頭之交,卻也並不生分。

  若不是薛心藍有孕的消息傳來,薛幽染的日子會繼續這般悠閒的過下去。那一日,薛幽染正在楚凌旭的收藏閣內淘寶。沒錯,是淘寶。以前不喜歡楚凌旭也就罷了,現在自是想要參與他的一切。薛幽染倒不是想霸佔楚凌旭的收藏,只是比較比較而已。當然,若是有看的上眼的,她也絕不會放過。白拿不是薛幽染的作風。每次她都會拿她的陪嫁和他換,保證楚凌旭只賺不賠。

  「小姐,大事不好了。」思月急匆匆的走過來。

  「什麼事大驚小怪的?齊風不理你了?」薛幽染剛出收藏閣就迎面撞上面色焦急的思月,好笑道。

  「小姐,您還有心思打趣我。是薛王府…」思月跺跺腳,氣喘噓噓的說道。

  「薛王府怎麼了?」薛幽染臉上的笑容一瞬間消散。

  「我剛剛出門遇見了王妃身邊的王嬤嬤。王嬤嬤說二小姐她…她…」思月漲紅著臉,不知該如何說出口。

  「薛心藍?」薛幽染的神色輕緩下來,慢條斯理的開口道,「有什麼事慢慢說,不急。」

  「還不急?二小姐她有身子了,怎能不急?」見薛幽染絲毫不在意,思月直接爆出驚天內幕。

  「有身子了?誰的?」薛幽染下意識的想到秦澤逸。他是唯一可以懷疑的對象。

  「王嬤嬤說二小姐不肯說,可是…」思月欲言又止。早些日子府裡的閒言碎語就已經傳的沸沸揚揚了,幾乎每一個下人都知道二小姐和太…

  「可是什麼?可是大家心知肚明對不對?」看來,薛心藍要提早飛騰了。只是,她怎麼就這麼不想讓薛心藍好過呢?腦子飛速的旋轉,薛幽染轉過身慢慢走向自己的房間。

  「小姐,您怎能完全不當回事?這種事萬一傳出去,咱們薛王府臉上無光不說,二小姐進太子府的事也就沒有絲毫回轉的餘地了。一旦二小姐上位,屆時您肯定會吃虧的。」這才是最讓思月擔心的事。薛心藍懷孕不是問題,可若她肚子裡懷的是龍種的話,一切就不好說了。

  「思月,別忘了咱們現在是在楚家。薛心藍這事,咱們只能遠觀,不能參與。」感覺到思月真摯的擔心,薛幽染輕聲解釋道。

  「那咱們就真的什麼也不做?」思月有些喪氣。郡主嫁進楚家前,王妃特定讓王嬤嬤教了她許多保身之策。為了郡主,她一條不漏的記在了心裡。可是現在,遇到事情,她卻必須坐以待斃。這種感覺,就像一盆冷水澆下來,透心涼透心涼的。

  「那思月你說,咱們應該做些什麼?」薛幽染停下腳步,望著思月。

  「二小姐的身份萬萬做不了太子妃,最多會是侍妾。可是太子的侍妾將來也可能為妃,這才是麻煩所在,咱們不得不防。」王嬤嬤說,宅府之鬥正如後宮爭鬥,必須防患於未然。

  「為何思月就這般肯定薛心藍一定會進太子府呢?」聽到「太子妃」三個字,薛幽染笑的尤其燦爛。事情還未成定局,薛心藍能否上位尚且言之過早。為了母妃,必要時用些手段她也在所不惜

  「小姐的意思是二小姐肚子裡的孩子不是太子的?不應該啊!」思月有些迷惑不解。薛心藍雖說有些心計,但也應該知道潔身自好才是她的萬全之計吧?

  「我什麼也沒說。」薛幽染搖搖頭,繼續向前走去,留下一頭霧水的思月兀自思量。

  是夜,聽完此事的楚凌旭不置一詞,定定的看著薛幽染。

  「楚呆子,幫我個忙。」本想賣賣關子的,被楚呆子這樣看著,薛幽染忍不住開口道。

  「說。」拿起桌上的賬簿,楚凌旭低下頭。

  「楚凌旭,不准在我的房裡看賬簿!要看去你的書房看去!」大力拍上桌子,薛幽染怒喝道。本來就夠忙了,居然還敢幫賬簿帶回房間來。存心讓她不痛快是吧?

  楚凌旭眼神一暗,拉過薛幽染拍紅的手,不動聲色的揉了起來。

  見楚凌旭不說話,薛幽染微微發怔。仔細回想了一下剛剛說的話,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浮現在腦海裡。不會吧?不可能吧?俯下身子,將臉湊到楚凌旭的面前,薛幽染笑的一臉的奸詐:「夫君...」

  被薛幽染的表情嚇到,楚凌旭的身子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少許。如墨黑目對上瑩瑩亮眼,卻是抿住嘴一言不發。

  「真的吃醋了?」薛幽染軟軟的嗓音帶上輕輕試探,絲絲喜意爬上眉眼之間。

  楚凌旭聞言俊臉微紅,不自在的別過頭去。

  真的好可愛!強忍撲上去的衝動,薛幽染收斂笑意,揚高聲音,故作不滿的說道:「當初是誰說要對事不對人的?還記得某位翩翩公子為博美人一笑,搶了人家的玉鐲呢?現在反倒吃些莫須有的醋了?」薛幽染自認不是大度之人,蕭雨瑟那筆賬,她可是一直記在心裡的。並非耿耿於懷,只是有些不爽而已。

  「幽幽,你...」見幽幽提及初遇,楚凌旭有些窘迫。心中明白幽幽和秦澤逸之間算不得什麼,只是幽幽這般在意薛心藍欲嫁到太子府讓他不免有些不愉。不論是秦澤逸,還是莫辰遠,即使一再告知自己不必介意,其實...還是會介意的。

  「雖然很高興夫君為了妾身吃醋,卻還是不得不將事情說清楚。在意薛心藍嫁到太子府不是為了秦澤逸,而是為了我母妃。一旦薛心藍日後進宮為妃,她娘自會母憑女貴。屆時我母妃的地位會很尷尬。就是我父王,也不得插手其中。」到了那時,薛心藍首先是皇上的妃子,然後才是薛王府的庶女。君臣之禮,整個薛王府都必須遵從。所以她不允許薛心藍進太子府,絕對不行。

  聽到薛幽染的解釋,楚凌旭轉過頭,滿臉歉意:「幽幽,對不起。」

  「你我之間還用得著說這個?夫君若是能出手幫忙解決此事,妾身深表感激。」薛幽染趁機要求道。算計人的時候沒有楚呆子助陣,她會心虛。

  「你打算怎麼做?」楚凌旭沒有直接應下,反而問起薛幽染的打算。

  「這事我不宜出面,母妃最好也暫時先別插手。對付薛心藍,有人比咱們更合適。」薛幽染不懷好意的笑了。這種時候,季茹雅是一定要派上用場的。當然,洛沁兒那邊也必須知會。雖說洛沁兒暫時還沒有坐上那個位置,可也是早晚的事。更何況,秦澤逸迄今無子。若薛心藍真的產下龍子來個母憑子貴,最受威脅的絕不是她薛王府。

  「既然娘子已有主意,放手去做便是,出了事有為夫擔著。坐山觀虎鬥,娘子只需時刻謹記坐收漁翁之利。」幽幽的聰明楚凌旭從不懷疑,能想到這一招則正中楚凌旭的下懷。

  得到楚凌旭的肯定,薛幽染更是放寬了心。眼中大放異彩,鬥志頓時前所未有的高昂起來。

  第二日,洛沁兒和季茹雅幾乎在同一時間知道了薛心藍懷孕之事。

  洛沁兒手中的筆一抖,宣紙上出現一大滴墨。好端端的一幅夏日荷花圖就這樣生生的毀了。懷有龍子嗎?望著窗外的藍天白雲,洛沁兒若有所思。

  季茹雅則是大發雷霆,古董花瓶碎落一地。本以為除了薛幽染這個心頭大患就可以高枕無憂了。沒想到懦弱不起眼的薛心藍才是最陰險的女人。七夕那日她就已經見識到薛心藍的心機和無恥,此刻才發現那不過是冰山一角,完全不值得一提。龍子?那也看你有沒有本事保得住。

  此時此刻,最為高興的當屬薛心藍無疑,身子的不適早已被拋向九天雲外。這幾日,她一直感覺噁心,吃不下東西。娘親說怕是有了,她大驚失色。未出閣的女子有孕,何等傷風敗俗?王妃定會將她趕出家門的。好在娘提醒了她,她肚子裡的可是金貴的龍種。就是王爺也不敢碰她一根汗毛,更何況是王妃。

  這樣想著,薛心藍不再猶豫,直接命人給太子哥哥送去了口信。只是沒想到,王府之中最藏不住的就是秘密。她的口信剛一傳出,王府內幾乎人盡皆知。王爺和王妃暫時還未見舉動,似乎一致保持沉默。連小王爺這幾日見到她也開始繞道而行。薛心藍不禁開始飄飄然。只待太子哥哥前來接她入府,她的出頭之日便指日可待。

  接到薛心藍派人傳過來的口信,秦澤逸的心中百味參雜。孩子嗎?他的長子生母即將是一個未出閣的庶女?別說是他,父皇和母后也不會允許的。若是長女,想起長公主的生母是當年的太子側妃,秦澤逸有些煩悶。他原本只想讓心藍做侍妾,現在卻有種被逼迫的無奈感。若是側妃,就必須征 得父皇的同意。事已至此,難道真的要去和母后呈報此事?這樣一來,幽染怕是再也不可能到他身邊了。

  接到宮中傳來的口信時,薛王妃面上鎮定,心中卻倍感好笑。薛心藍這是要翻天了嗎?既然皇后娘娘打算出面,她倒要看看薛心藍日後如何收場。她可是記得,御醫這月還未過王府,卻不知薛心藍哪來的自信她就一定有了。有沒有,也不過是一句話而已。鬧到皇后面前,怕是會難看的吧?

  「芸姐姐,早就想當面跟你說說心裡話。幽染下嫁之事,是我們皇家對不起那孩子了。」薛王妃剛坐下,皇后便滿是愧疚的說道。

  皇家?不是太子嗎?薛王妃冷笑不已。這麼多年的姐妹情,涉及到自家兒女,你我皆露出自私的本性。若不是奇文求得長公主的幫忙,幽染只能委屈下嫁。好在長公主念舊情為幽染求得公主的封號,總算讓幽染有了一個皇家身份。

  「我知道你心裡定是怨我的。只是長公主求下的賜婚,我也無力插手。你也知道,皇上對洛家向來厚待。長公主這次回來後便已躍居所有人之上獲得聖寵,較先皇更甚。」想到這段日子宮中的風雲變色,皇后心中憤憤然。洛紫妍,沒想到你死了這麼多年後還能再度捲土重來,為你的女兒爭得皇上的疼愛。真是可笑之極!宮中那麼多皇子和公主,全都被當成了不存在。你的女兒卻聖寵在手,高高在上?

  「皇后娘娘言重了。承蒙聖恩,幽染才能賜封公主。薛王府上下早已時刻銘記皇恩浩蕩。」提及長公主,已經涉及後宮爭鬥。薛王妃不欲插足其中,恭敬的回道。

  「罷了罷了。咱們姐妹之間也甭提這些不高興的事了。倒是薛心藍之事,怕是要勞煩姐姐給個方便。」不管是長子還是長女,總歸是皇家的後,不能任其飄落在外。

  「方便?皇后娘娘何出此言?」幽染說薛心藍的事暫時不要管,總會有人幫她解決。現在看來,果真如此。皇家子孫,不管是否子虛烏有,誰惹上誰倒霉。還是讓薛心藍和皇家自己解決去吧!

  「這…」沒想到薛王妃會故作無知,皇后只好硬著頭皮明言,「薛心藍肚中懷著的可是龍種,望芸姐姐高抬貴手,將薛心藍送到太子府上去。」

  薛王妃是薛心藍的嫡母,自是有權決定薛心藍的終身大事。不過送到太府?薛王妃看向皇后,問道:「悄悄的送?還是光明正大的送?」

  「未出閣便有孕,自是必須不為人知的送。」皇后的臉上看不出喜怒,淡淡的說道。

  「明白。」薛王妃點點頭。送走薛心藍之於她並非壞事,只要不在薛王府出事就萬事大吉。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9 17:55:50

第五十八章

  聽到薛心藍要被送進太子府,薛幽染先是愣住,隨即想起太子妃冊立大典近在眼前,而季茹雅這個側妃也將一同進府。倒不知這橫空冒出來的薛心藍會被置於何地。窩在楚凌旭的懷裡,薛幽染悶悶的想道。

  「幽幽,看戲也要有戲書。還不到落幕時刻,不可參與其中。」拍拍薛幽染的背,楚凌旭溫和的說道。

  「我沒想參與,只是覺得有些不甘心。」就這樣讓薛心藍進太子府,怎麼想怎麼覺得太便宜她了。

  「如果我告訴你薛心藍根本沒有懷孕,你心裡會不會舒服點?」楚凌旭貼近薛幽染的耳邊,輕聲說道。

  「什麼?」薛幽染目瞪口呆的看著楚凌旭。居然沒有懷孕?那薛心藍還敢將消息傳的人盡皆知?鬧到皇后娘娘那或許還有秦澤逸可以抵擋一下,萬一鬧到皇上那,薛心藍該怎麼辦?

  「若是真討厭那個薛心藍,讓小王爺給長公主傳個口信便是。」很顯然,楚凌旭和薛幽染想到一起去了。

  「不行。長公主和皇后的關係本就微妙,不能將長公主牽扯其中。」其實她現在更關心的是秦澤逸知道真相後的反應。怕是極其憤怒吧?這般大費周章,連皇后都出動了,卻只換得這樣一個結果。想到這,薛幽染幸災樂禍的笑了起來。

  「不管怎麼說,薛心藍這般舉動無疑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自尋死路。」楚凌旭實事求是的說道。

  「算了,不管了。這事還是交給有心人焦慮去。」不再多想,薛幽染翻身睡覺。

  麻煩事一說完就不理人了?望著眼前背對他躺著的薛幽染,楚凌旭毫不客氣的壓了上去。夜,正長…

  薛王妃回到王府後直接去找了薛王爺,兩人進行了一番深入且徹底的交心談話。此後,薛王爺答應不再過問此事,將大權全部交到了薛王妃的手上。

  薛王妃很淡定,命於嬤嬤將這個天大的好消息傳給薛二夫人和薛心藍。為何是於嬤嬤,自是因為幽染出嫁前有提過於嬤嬤不可信。雖說是看著自己長大的嬤嬤,可是幽染絕不是無事生非之人。於是,薛王妃派人去調查了於嬤嬤。然後,於嬤嬤和薛二夫人以及薛心藍的關係水落石出。這麼多年的相處下來,幾位嬤嬤薛王妃都很敬重。只是道不同不相為謀,既然於嬤嬤心不在此,倒也不必挽留。

  薛二夫人和薛心藍在得知此消息屬實之後,可謂欣喜若狂。眼下沒有名分沒關係,等她為太子哥哥誕下龍子,何愁沒有出頭之日?果真是蒼天有眼嗎?總算是看到她們母女二人了。雖說時間久了點,但好在沒有遙遙無期。

  沒幾日,薛心藍便坐著一頂毫不起眼的小轎被抬進太子府的後門。太子府內,太醫早已嚴陣以待,恭候多時。

  一直呆在書房未曾露面的秦澤逸聽到太醫的稟報後,當即掀了桌子。沒有喜脈?薛心藍竟然敢騙他?眼中陰鷙一片,秦澤逸的臉上滿是肅殺之氣。

  「該怎麼做你知道。」看著太醫,秦澤逸的聲音如千年玄冰般寒冷。此事已經傳至母后耳裡,絕不能說沒有就沒有。就算真的沒有。也必須說有。

  「是是,微臣一定守口如瓶。」被太子的怒氣嚇得跪倒在地的太醫戰戰兢兢的回道。心下不禁暗罵薛心藍不甚高明的算計手段。這位薛王府二小姐怎能愚蠢到如此地步?既然要做戲,至少也該周全一些。這般理直氣壯的由著他診脈,就究竟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明明沒有身子卻假傳有了身子,這不是擺明了要他來太子殿下面前送死嗎?

  「太子殿下不在府裡?」另一邊,久等不到秦澤逸的薛心藍冷著臉問一旁隨侍的太子府下人。

  「太子殿下公務繁忙,還請姑娘稍安勿躁。」慧姑是秦澤逸的奶娘,之所以會出現在薛心藍的身旁,自是因為薛心藍肚子裡的龍種。被薛心藍冷臉相對,慧姑不卑不亢的回答。

  「姑娘?你喊我姑娘?」薛心藍的聲音陡然拔高,憤怒的瞪著慧姑。

  「姑娘別動怒,身子要緊。」慧姑淡淡的說道。後門抬進來的女子,太子殿下又無交待,不稱呼姑娘稱呼什麼?小姐?怕是眼前的女子不夠格吧!

  「你…大膽!」薛心藍氣得腦子發昏,身子搖搖欲墜。她好歹也是薛王府二小姐,到了這憑白變成了卑微低賤的姑娘?

  「姑娘,老身並無不敬之意。若是姑娘不喜歡這個稱呼,可以稟明太子殿下。只是眼下太子殿下並無交待,還請姑娘暫且忍耐一下。姑娘若是無事,可早點歇著。」慧姑說完便轉身離去。本想看看能讓太子殿下放在心上的女子是多麼的與眾不同,卻沒想到是如此的大失所望。猶記得那個刁蠻任性的漂亮郡主虎著臉宣告她的所有權,雖然有失體面,卻是可愛的緊。太子殿下總歸是錯過了那個美好而單純的女子。

  莫辰遠進來的時候,秦澤逸正鬱結於心,憤怒不已。

  「表哥,怎麼回事?都要當爹的人了,怎麼這副臉色?」以為秦澤逸在煩惱皇權之爭,莫辰遠打趣道。

  「爹?辰遠,你說我要是把薛心藍送回薛王府,會怎樣?」秦澤逸的臉上帶著笑,卻讓人看得膽戰心驚。

  「送回去?姑母出面要來的人,送回去怕是不妥。」莫辰遠聽得雲裡霧裡。太子表哥不是很喜歡薛心藍的矯揉造作嗎?總算是把人要來了,怎麼又想著送回去?

  「罷了,以後別再提那個女人了。」事已至此,秦澤逸比誰都清楚無法再將薛心藍送回去。只是不甘,不甘心被這樣一個女人欺騙。做爹?還真是諷刺之極。

  見秦澤逸不準備再談及此事,莫辰遠聳聳肩。他對薛心藍無甚好感,也沒有興趣知道她的事。太子表哥自己選擇的路,就算再不願意,也必須走下去。這是他那般對待幽染以後理所應當受到的懲罰。

  太子府內黑雲籠罩,楚家卻是陽光普照,歡鬧一片。

  「大嫂,我想出去玩。」楚夢雯搖著薛幽染的手,肆意撒嬌。

  「夢雯有去跟奶奶和娘說嗎?」被楚夢雯纏了好一陣了,薛幽染不得不搬出楚奶奶和楚夫人。

  「大嫂,陪我一起出去啦!」只作沒有聽見薛幽染剛剛的問話,楚夢雯再接再厲。

  「好好,你別再搖了。想要出去不是問題,先跟我說說你為何一定要出去。」拉過楚夢雯的手,薛幽染放柔了聲音詢問道。

  「大嫂,你保證不和任何人說?大哥也不行。」眼觀四周,確定無人,楚夢雯小小聲的說道。

  「保證不說!」舉起手,薛幽染鄭重其事的保證道。

  「楚石哥哥的生辰要到了,我想親自出去買禮物送給他。」楚夢雯的臉上帶著些微羞澀,明亮的眼睛充滿信任的望著薛幽染。

  果真是如此。薛幽染心下歎了一口氣,卻是打定主意要幫這個忙。前世的楚夢雯和楚石,明明真心相愛,卻因身份懸殊受盡磨難。究竟要多大的勇氣才能讓眼前這個不經世事的閨閣小姐放棄一切,做出私奔那般大膽的舉動?

  回想起一身粗布衫的楚石將蒼白消瘦的楚夢雯送回楚家時的悲傷神色,薛幽染的心酸酸的。楚石的功夫再好,也不能帶著楚夢雯踏足江湖。普通人的小日子,怎能嬌養起楚家的千金小姐?

  楚石定是再也不忍心看到心愛之人受苦,才忍痛將夢雯送回楚家的吧?既然重生一次,她這個做大嫂的自是不能再讓他倆重蹈覆轍。楚呆子,你這個做大哥兼主子的也該適時的表明一下立場了。

  「大嫂,你就幫我這一回吧!」楚夢雯眼巴巴的瞅著薛幽染。也不知道為何,她就是相信薛幽染會站在她這一邊。

  「好。不過要帶上思月和齊風。他們不會亂說,這點你放心。」拉回思緒,薛幽染笑道。

  知道思月和齊風是薛幽染的心腹,楚夢雯大力點頭。能夠獲得大嫂的支持,她已心滿意足。

  「大嫂,夢雯,你們要出門?我也去。」還未走到楚家大門口就撞上興致勃勃的楚驚哲,薛幽染和楚夢雯相視苦笑。

  「那敢情好,我們正準備去找你大哥。三弟,你也不小了,該去看看楚家的生意了。」轉過頭,薛幽染語重心長的說道。

  「大哥?啊,我忽然想起我有事要去找二哥。大嫂,你和夢雯去吧!我就不去了。」楚驚哲拔腿就跑。他才不要理會那些傷腦筋的生意。他的心願是叱詫江湖,快意恩仇。銀子什麼的,還是交給大哥賺吧!

  「大嫂,你好厲害!」崇拜的看著薛幽染,楚夢雯開心的喊道。

  薛幽染笑笑,拉著楚夢雯出了門。楚葉展喜愛讀書,楚驚哲中意江湖。別人眼中富可敵國的楚家產業到了楚家兩兄弟眼中,全部成了麻煩。毫不客氣的推給大哥楚凌旭,完全沒有爭搶的意思。你之蜜糖,我之砒霜。還真是各人有各命,強求不得。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9 17:57:35

第五十九章

  薛幽染和楚夢雯自然不會真的去找楚凌旭。在陪著楚夢雯挑好禮物回到楚家時,薛幽染終於再度見到了錢圓圓。看著坐在楚家大廳裡的標緻美人,薛幽染的臉上浮現出客套卻不失禮儀的笑容。該面對的總是要面對,退縮不是她薛幽染的行事作風。不管是錢圓圓還是白雪蘭,這一世,輸的那個人絕不會是她。

  「幽染回來了?來,這是錢家小姐,閨名圓圓,是旭小子的遠房表妹。」見薛幽染走進來,楚奶奶熱情的介紹道。這個遠房雖然真的很遠,但好歹也算沾親帶故。

  「圓圓見過大表嫂。」黃鶯般的悅耳聲音傳來,錢圓圓站起身對薛幽染行了一個禮,頗有大家閨秀的風範。

  「表妹不必多禮。」面前站著曾經鬥得你死我活的情敵,薛幽染的心中五味參雜。錢圓圓已經出現,白雪蘭還會遠嗎?

  「幽染,圓圓要在府上小住幾日。你倆年齡相仿,不妨多多親近親近。」拉過薛幽染的手,楚夫人笑著說道。

  「是。」薛幽染點點頭。心中再不喜歡這位表妹,面上也不會顯露出來。

  「大表嫂,圓圓叨擾了。」眼觀薛幽染挺好說話,錢圓圓又行了一禮。月前她便出門,到了宣城才知道大表哥已經娶親。聽說大表哥娶的是皇上親封的公主,沒想到居然是個軟柿子。

  薛幽染沒有再推辭,帶著笑受了這個禮。雖說禮多人不怪,不過錢圓圓這表現似乎有意針對她。就算叨擾,也該對著楚奶奶和楚夫人說。對她行禮?似乎有欠妥當。

  說是為錢家表妹接風洗塵,楚家當晚設了一個小宴。眾人對於錢圓圓還算熱情,席間倒也其樂融融。錢圓圓性子婉約,又極其擅長說好話。一頓飯下來,楚家眾人被其哄的服服帖帖。

  「幽幽?」拉住走在前面的薛幽染,楚凌旭面露疑惑。幽幽似乎在生氣…

  任由楚凌旭拉著,薛幽染有些失神。不管怎麼告誡自己那只是過去,卻仍是無法做到心平氣和。終究是忘不了,忘不了那一年的勾心鬥角,忘不了那一年的形同陌路。

  「為何生氣?」定定的看著薛幽染,楚凌旭沉聲問道。他不喜歡這種什麼也不知道的無力感覺。明知幽幽在生氣,卻不知她為何而氣。

  「楚呆子,你給我離那個表妹遠點。若是讓我發現你敢沾花惹草,你知道會是什麼後果。」那些曾經無法對楚呆子說出口,薛幽染只得恨聲威脅道。

  表妹?楚凌旭大感冤枉。自進門見到那位表妹到隨著幽幽離席,他和錢家表妹說過的話不超過三句。哪來的沾花惹草一說?

  看著楚凌旭臉上的茫然,薛幽染低下頭,坦白說道:「我不喜歡她。」

  「好。」薛幽染話音一落,楚凌旭的聲音隨即響起。以後見到那位表妹,避著點便是。

  薛幽染猛的抬起頭,不敢置信的看著楚凌旭:「你不覺得我是在無理取鬧?」

  「只要幽幽喜歡就好。」楚凌旭面容平靜,語氣溫和而又堅定。幽幽之於他是老天的恩賜,他願意順著她、寵著她。

  「楚呆子,你會把我寵壞的。」鼻頭忽然有些酸,薛幽染的嗓子也開始發澀。

  「你是我的娘子,我不寵你寵誰?不過,你以後不許一個人生悶氣。有什麼事直接告訴我,好不好?」只要幽幽願意說出來,他不介意將幽幽寵壞。就算寵壞,仍是他的幽幽。

  「回房。」聽到楚凌旭的話,薛幽染掉頭就走。再呆下去,她會忍不住哭出來的。她才不要丟人,就算感動也要回房再感動。

  眼尖的看到幽幽的眼眶紅了,被留在身後的楚凌旭想也沒想,直接追了上去。

  第二日清早,看著坐在屋裡將楚奶奶和楚夫人逗的開懷的錢家表妹,來請安的薛幽染停下腳步。她不擅長哄人,也不擅長巴結人。無論是楚奶奶抑或是楚夫人,她更多的是靜靜的坐在一旁,傾聽她們說話。眼前的熱鬧和開懷卻是不曾有過的,也是她無法做到的。

  「大嫂,你怎麼不進去?」老遠就看見自家大嫂站在門外,楚夢雯甚是奇怪。再看看屋內的情景,楚夢雯的心中有些不悅。大嫂每日這個時辰都會來給奶奶和娘請安,今日似乎被別人搶了先。而這個別人,還是個剛到楚家不過一日的外人。

  「我也是剛過來,一起進去?」緩過神,薛幽染的臉色恢復正常。

  「嗯。大嫂要幫我。」挽上薛幽染的胳膊,楚夢雯討好的笑道。奶奶和娘每次見著她都有好多的念叨,有大嫂在還可以幫她說說話。

  「奶奶和娘也是為了你好。」長輩的囑咐和念叨總是不厭其煩,薛幽染感同身受。想當初,她也是這樣過來的。比起楚奶奶和楚夫人,自家母妃絕對不妨多讓。

  「我知道,就是聽多了嘛!」楚夢雯皺著小臉,委屈的說道。

  「好,大嫂盡力。」好笑的點點楚夢雯的額頭,薛幽染應了下來。

  「我就知道大嫂最好了。」楚夢雯越來越覺得大哥娶回這個大嫂實在是太對了,誰都比不上。

  「你們兩個丫頭站在門外說些什麼呢?來了怎麼也不進來?」聽到楚夢雯的歡呼聲,楚夫人對著門外叫道。

  「來了來了。這不是看奶奶和娘忙著和錢家表姐說話,大嫂和我不好意思打擾嘛!」楚夢雯一邊說,一邊拉著薛幽染走了進來。

  「就你會找借口。幽染,過來這邊坐。」在楚奶奶的心中,薛幽染當仁不讓排第一位。這位毫無架子的公主乖巧的她簡直不敢相信楚家的好福氣,好好供著絕對是必須的。

  「奶奶,娘。」忽視一旁的錢圓圓,薛幽染開口叫道。

  「表嫂早。」有些人不是你不想見到就不會見到的,比如自動上前打招呼的錢圓圓。

  「表妹也早。」薛幽染點點頭。

  「其實不算早了。圓圓都陪奶奶和姑母說了好一會話了。」錢圓圓拿起手帕捂著嘴,笑的矜持。公主來給婆婆請安?看來,也不過爾爾。

  「確實不算早。幽染服侍夫君吃完早膳又送夫君出門,耽誤了些時辰。還請奶奶和娘不要見怪。」薛幽染不為所動,看著楚奶奶和楚夫人解釋道。

  「一家人,見什麼怪?幽染和旭兒好好過日子才是最要緊的事。娘,您說對不對?」楚夫人笑的合不攏嘴。聽到自家兒子和媳婦感情好,她這個做娘的可是比誰都高興。

  「對對。幽染最好是順便陪著旭小子一起出門,不來請安也沒關係。」楚奶奶跟著點頭。

  「奶奶,您這樣說大嫂會不好意思的。」楚夢雯湊過來插嘴道。

  「你個小丫頭懂什麼?你大哥大嫂剛成親,當然要多多相處。」楚奶奶一臉的理所當然。

  薛幽染大窘。楚奶奶畢竟不是自家母妃,這樣說她還真會不好意思。

  「奶奶,大嫂臉紅了。噢…奶奶欺負大嫂,我要去跟大哥告狀。」看著薛幽染臉上淡淡的緋色,楚夢雯高聲喊道。

  「夢雯,不許胡說。你大哥要是知道奶奶欺負他媳婦,會生氣的。」楚夫人佯怒的幫腔道。

  「你們母女倆合起伙來埋汰老婆子是不是?幽染,你可要給奶奶作證。要是旭小子真的來找奶奶算賬,你一定要跟他說奶奶沒有欺負你。」楚奶奶板著臉,嚴肅的看著薛幽染交待道。

  「奶奶…」緋色加深,薛幽染的臉此刻是真的紅了。

  一時間,歡聲笑語充滿楚奶奶的小院。楚家,似乎又要鬧騰起來了。

  看著眼前的熱鬧,錢圓圓的心中則是翻江倒海。薛幽染一來,所有人的視線立刻轉移到她的身上。單憑她的身份就不容小覷,更何況她還放下架子來博得楚家人的好感。果真是勁敵,不可小視。

  錢圓圓意欲在楚家掀起波浪的同時,太子府的薛心藍卻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太子哥哥為何不來看她?為何不來看她肚子裡的孩子?她等了他兩日了,以往的他不會這樣待她的,不會的…

  慧姑不屑的看著哭鬧無門的薛心藍癱坐在地上。若是薛心藍的肚子裡真的有龍種,這點小性子太子府上下都能容忍。可惜,薛心藍引以為傲的肚子十分不爭氣。太子殿下說隨薛心藍自生自滅,慧姑卻嚥不下這口氣。竟然敢耍手段進太子府?若不是皇后娘娘已經知曉此事,薛心藍豈能仍然好端端的站在她眼前要死要活?現在動不得不代表以後動不得,等著瞧!

  薛心藍憋屈,秦澤逸比她更憋悶。母后隔三差五的派人送來滋養書,說是讓薛心藍好好養身子。頻頻動作之下,連父皇也知道了此事。今日進宮,父皇特地將他留下來詢問此事。不能欺君的他只能絕口不提薛心藍之事。

  父皇和他說立洛沁兒為太子妃的那一刻,秦澤逸的心瞬間漏了一拍。曾經有一個女子老是以他的太子妃自居,可是他將那個女子嫁給了別人。現在他的太子妃之位終於有人要坐上去了,卻不知那個女子是否還會在意。

  因為秦澤逸的默認,立洛沁兒為太子妃的聖旨沒幾日便下達洛家。同一日,季茹雅迎來了太子側妃的賜婚聖旨。撥開雲日見光明,季茹雅心中那積壓的怒氣瞬間轉為欣喜。只要進了太子府,薛心藍肚子裡的龍種就可以見真章了。

  手捧聖旨,洛沁兒一貫的淡定而立。如今的洛家早已功高震主,新皇登基必會削剪洛家的羽翼。為了洛家的安穩,皇上早已暗示洛家女定為太子妃。在太子尚未登基的時候助其一臂之力,但求日後可保洛家所有人的平安。入主中宮是對洛家的承諾,也是對洛家的警告。承諾洛家不會亡,警告洛家不得犯。

  身為洛家女兒,這是她應該承擔的責任。沒有愛情,只有利益。守住後宮,守住洛家,守住秦洛兩家之間的平衡。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命運。既然她的一生早已注定,她自會竭盡全力坐上屬於她的位置。而在那條路上所遇到的任何威脅,她會毫不留情的全部除掉。遇神殺神,遇魔誅魔。這是屬於洛家女兒的命運,也是屬於她洛沁兒的命運。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9 17:57:52

第六十章

  太子大喜那一日,薛幽染和楚凌旭受邀前往。因為季茹雅不過是側妃,所以直接被送至了喜房。拜堂成親的乃秦澤逸和洛沁兒兩人。

  獨自一人坐在後院的房裡,薛心藍泣不成聲。原來這就是他這段日子不來看她和孩子的原因。沒想到最後坐上太子妃之位的竟會是洛沁兒。七夕那夜,她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咄咄逼人的季茹雅身上,卻未料到一直微笑著站在鄭倩身旁的洛沁兒才是最後的贏家。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爭到最後,她和季茹雅都輸了。不對,輸的只有她一個人。季茹雅至少還得到一個側妃的份位。而她,即使懷有龍種又如何?太子哥哥不來看她,整個太子府沒有一人把她當回事,比之薛王府更不如。

  太子妃被送入洞房,新郎官則留在了外面的喜堂。眾家賓客滿座,場面熱鬧異常。薛幽染被吵的有些頭疼,隨即離席出去走走。楚凌旭本想跟去,卻被滿臉含笑的莫辰遠攔了下來。看著笑的分外溫和的莫小侯爺,楚凌旭暗歎一口氣。有些怨氣總歸還是要了結的。尊貴如小侯爺,不耍手段已屬難得。

  如果知道離席會遇到秦澤逸,薛幽染絕對不會離開楚凌旭半步。看著前方一臉悲傷之色默默看著她的秦澤逸,薛幽染真的很想轉身離去。

  「幽染,他對你好嗎?」在薛幽染轉身之前,秦澤逸已經開口。

  被秦澤逸眷念不捨的眼神嚇住,薛幽染後退兩步,輕輕伏了一下身子,恭敬的說道:「見過太子殿下。夫君對幽染很好。」

  「夫君」二字重重的砸在秦澤逸的耳裡,停下他繼續向前的腳步。身子一頓,秦澤逸的眼中儘是掙扎和後悔:「幽染,委屈你了。」

  「太子殿下何出此言?幽染很滿足如今的境地。楚家很好,夫君也很好。說起來,還要感激太子殿下的良苦用心。正是因為太子殿下,幽染才能得此良人。」薛幽染臉上的笑容真實而絢麗,看不出半分勉強。她是真的很感激秦澤逸幫她找到楚呆子這個夫君,成全了她重生的最大心願。

  「是嗎?」薛幽染的笑容落進秦澤逸的眼裡卻是分外的刺眼。背在身後的手狠狠握緊,秦澤逸的心無法抑制的刺痛起來。明明應該屬於他的女子,轉眼之間卻變成了別人的妻子。親眼看到她為了別人笑,他卻只能追悔莫及。

  「太子哥哥。」久等不到秦澤逸出現,薛心藍終是忍不住找了過來。誰知還未走進便看到她的太子哥哥竟然和薛幽染站在一起,薛心藍連忙出聲喚回太子哥哥的注意力。

  「你怎會出現在此地?」曾經的柔弱惹人憐在得知她欺騙他的那一刻早已潰敗,秦澤逸的臉頓時沉了下來。

  乍聽秦澤逸如此冰冷的語氣,薛心藍愣住,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幽染先行告退。」不準備繼續留在此地,薛幽染面不改色的對著秦澤逸說道。不管薛心藍和秦澤逸之間發生何事,都與她無關。她願看戲,卻不願插足,還是早點避開為好。

  「等等。幽染,太子哥哥還有話想和你說。」眼中閃過焦急,秦澤逸的聲音瞬間轉柔。這次放幽染離開,下次見面還不定何時。他的那些心裡話沉澱太久,若是再不向幽染吐露,他怕他會瘋掉。

  「太子哥哥...」自愣神中反應過來,薛心藍急忙上前拉住秦澤逸的袖子,梨花帶雨的望著秦澤逸。不能讓他去找薛幽染,絕對不能!

  「滾開!」無情的甩開薛心藍的手,秦澤逸的厭惡不再掩飾。之所以仍讓薛心藍留在太子府,不過是因為不知該如何和母后解釋。現在看來,薛心藍卻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晴天霹靂,薛心藍的世界剎那間烏雲密佈,再也不見天日。太子哥哥讓她滾開?怎麼可能?一定是薛幽染,一定是薛幽染在太子哥哥面前說了敗壞她名聲的壞話,太子哥哥才會突然這般討厭她。萬般仇恨湧上心頭,薛心藍猙獰著臉朝著薛幽染衝了過去。

  沒想到薛心藍會突然衝著她而來,本著事不關己卻又不得不留下看戲的薛幽染不禁開始盤算該如何躲開這不必要的麻煩。

  「薛心藍,夠了!要瘋回你房裡瘋去!」眼看薛心藍已衝到薛幽染面前,秦澤逸一把抓住薛心藍的手,將其大力甩開,怒聲呵斥道。

  「瘋?太子哥哥,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失神的跌坐在地上,薛心藍的眼淚再也止不住,簌簌落下。她以為進了太子府,她就可以如願以償。她以為薛幽染出嫁以後便不會再成為她的阻礙,她以為太子哥哥對她是有真情的。沒想到一切不過是她的癡心妄想,什麼也沒有,什麼也不是。她,依舊是那個一無所有的卑微庶女。

  「幽染,我送你回去。」看也不看地上的薛心藍,秦澤逸緩和了神色對有些受驚的薛幽染說道。

  薛幽染確實被驚住了。她一直覺得秦澤逸對薛心藍很好,至少比對她好。而以往的事實卻確實是如此。只是沒想到,薛心藍如今的下場會是這般的淒涼。秦澤逸已經知道薛心藍的肚中沒有龍子了吧?可是薛心藍,似乎還未察覺。看著摸著肚子坐在地上傷心不已的薛心藍,薛幽染忽然覺得其實 薛心藍也很可憐。

  「幽染?」見薛幽染不說話只是愣愣的看著薛心藍,秦澤逸再度開口。幽染以前很討厭薛心藍,甚至讓薛心藍在王府後花園下跪。然而此時此刻,幽染莫不是同情可憐起薛心藍了?

  「不勞太子殿下大駕。幽染自行回去便是。」收回視線,薛幽染轉身就走。就算覺得薛心藍可憐,她也不會心軟。前世的薛心藍對她母妃做的事,對薛王府做的事,她絕不原諒。

  「幽...」冷冷的掃了薛心藍一眼,秦澤逸跟了上去。只是,欲出口的叫喊淹沒在薛幽染飛快的奔向那個人的背影中。不知何時起,楚凌旭正傲然挺立於不遠處。

  「夫君出來尋我?」見到楚凌旭,薛幽染頓感如釋重負,毫不猶豫的撲了過去。

  伸手接住幽幽撲過來的身子,楚凌旭些微擔憂的回道:「嗯。這麼久不見你回去,便過來看看。沒什麼事吧?」

  窩在楚凌旭的懷裡搖搖頭,薛幽染的心漸漸平靜下來。只要有楚呆子在,她什麼也不需要擔心。

  「楚當家。」眼前相擁的兩人於他簡直是天大的諷刺,秦澤逸的雙手青筋現出。努力壓下將幽染搶過來的衝動,秦澤逸盡量語氣平和的對楚凌旭打招呼。

  「太子殿下。」冷淡的點點頭,楚凌旭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雖然秦澤逸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在楚凌旭的眼中卻不過只是一個名號而已。楚家堂堂正正做生意,不怕秦澤逸仗勢找茬。更何況,現在是秦澤逸有求於他楚家。

  「本太子和幽染自小一起長大,感情深厚,旁人比不得。方才意外在此偶遇,欣喜之餘便聚在一起敘了敘舊情。正準備將幽染送回去,就碰到楚當家前來尋人。楚當家果真是將幽染看得甚緊。」似笑非笑的看著楚凌旭,秦澤逸的話深意畢現。

  聽到秦澤逸的話,薛幽染皺皺眉頭。感情深厚?敘了敘舊情?大喜之日和別的女子偶遇敘舊,這個解釋怎麼說也說不過去。秦澤逸這擺明就是想挑撥她和楚呆子的感情。心生惱怒,薛幽染不滿的準備出聲辯駁。

  安撫的拍拍薛幽染的背,楚凌旭不動聲色的回道:「太子殿下今日大喜,甚是繁忙。若是想和在下的夫人敘舊,不妨日後再尋機會去楚家坐坐。」

  「一定一定。」見楚凌旭似乎並不在意,秦澤逸感覺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怒氣怨懟及不滿全部被反彈回來,激的他煩躁卻又無奈。

  「這樣自是最好。娘子,咱們先行回席吧!大哥還等著為夫回去和他多飲上幾杯呢!」輕柔的摟著薛幽染,楚凌旭搬出薛奇文做擋箭牌。

  「不光奇文,楚當家也與本太子一起喝上幾杯吧!」聽到楚凌旭輕柔的喊幽染娘子,又見幽染溫順乖巧的靠在楚凌旭懷中。秦澤逸滿臉陰霾,話語裡帶上不易讓人察覺的挑釁。

  「太子殿下大婚,還是不宜喝醉為好。」楚凌旭笑笑,推辭道。

  「正是因為大婚才要多喝幾杯,酒逢知己千杯少不是?」對上始終淡定處之的楚凌旭,秦澤逸不得不沉著應對。

  「在下私以為,太子殿下此刻更應該派人將薛二小姐送回去才是。」看著站起身慢慢走過來的薛心藍,楚凌旭緩緩說道。

  順著楚凌旭的視線轉過頭,秦澤逸的臉上滿是難堪。薛心藍已經進了太子府,他再無立場,更無資格和楚凌旭搶幽染。這場戰還沒打,他就已經輸了。

  不再多說,楚凌旭帶著薛幽染翩然離去。徒留憤恨不已的秦澤逸怒視著瑟瑟發抖,楚楚可憐的薛心藍。

  「楚呆子,我和他不是...」秦澤逸看不到的地方,薛幽染拖住楚凌旭的手意圖解釋。

  「我知道。」安撫的對幽幽笑笑,楚凌旭心中如明鏡。幽幽看到他那一刻的驚喜和放鬆早已說明一切,明顯是秦澤逸纏著幽染。秦澤逸終於還是後悔了。可惜,這個世上沒有後悔藥。就算秦澤逸他朝登基為帝,奪人妻垢人話柄之事他也不敢擅做。

  見楚凌旭是真的相信她,薛幽染滿心歡喜,拉著楚凌旭走回宴席。

  任幽幽拉著,楚凌旭的眼中殺意盡顯。若是幽幽被搶走,他不保證他能忍住血洗宣國皇宮的衝動。身為寒星閣閣主,他有這個能力。更何況凌國一行,他的意外收穫絕對能讓秦澤逸忌憚九分。

  傳聞太子大婚那一夜,太子殿下沒有進太子妃的房,也沒有進太子側妃的房,更沒有進那些侍妾的房,太子殿下獨自一人進了書房,直到第二日清早才出來。

  聽到這個消息,薛幽染莞爾。有人的地方總是不缺是非,連太子殿下的洞房都要風言風語一番。倒不知秦澤逸本人聽到,臉色會是多麼的好看。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9 17:58:03

第六十一章

  不管秦澤逸有沒有進洛沁兒的房,洛沁兒這個太子妃卻是入了皇家玉諜的。身為太子府的女主人,第二日清早洛沁兒雍容華貴的坐在主位靜候眾人前來請安。

  太子側妃季茹雅面露微笑,第一個前來。心中縱有再多不滿,也不能不來請安。相比其他人,她更情願輸在洛沁兒的手上。

  尾隨其他侍妾其後而來的薛心藍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之外。薛心藍進太子府以後,秦澤逸並未有任何指示。也正是因為這樣,薛心藍在太子府的地位十分之尷尬。今日她不請自來,徒增他人眾多聯想。

  「心藍見過太子妃,見過側妃姐姐。」一襲宮衣的薛心藍款款而來,盈盈而立。

  洛沁兒抿嘴一笑,不置一詞。季茹雅冷笑一聲,諷刺道:「薛二小姐若是想認姐姐可直接去那楚家。當然,前提是寧安公主願意見你。」

  薛心藍聞言,頓時臉色發白,身子微顫。眾目睽睽之下,雙手撫上看不出任何動靜的小腹,低頭不語。只要肚中有龍種,再多的侮辱也無法打擊她的自尊。

  薛心藍這受盡委屈的模樣落進在場眾人的眼裡無疑是赤、裸裸的炫耀及宣戰。心下憤然卻不得不退讓,季茹雅咬了咬嘴唇,轉頭看向洛沁兒。身為太子妃,她真的能大度至此?任由薛心藍如此囂張?

  「薛二小姐身子似乎有些不適,還是先回房吧!」洛沁兒的臉上不見一絲不喜,淡淡的說道。

  「心藍這幾日確實有些不適,先行告退。」聽到洛沁兒這般說,薛心藍柔順的退下。她本就只是想走走過場,在洛沁兒的面前露個臉,示個好而已。懷著龍種的她雖抵不上太子妃的尊貴,卻也是不容小視的。若是洛沁兒夠聰明,應該明白她會是一個很好的同盟。

  「姐姐說的是。薛二小姐還是回自己的房裡好好歇著吧!萬一不小心磕著碰著,可就說不清楚了。」死死的瞪著薛心藍的肚子,季茹雅嘲弄道。

  薛心藍沒有再開口,轉身離去的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得意笑容。就算她只是沒名沒份的薛二小姐,她們也無人敢動她。除非,她們想自尋死路。

  薛心藍離開,其他侍妾隨後告退。唯有季茹雅留了下來。

  季茹雅拉下臉,憤憤的說道:「姐姐就任她放肆?不說別的,這長子怎麼說也輪不到她來生啊!」

  「妹妹少安毋躁。能生是她的福氣。」輕輕一笑,洛沁兒不甚在意的說道。

  「姐姐還真是大度,我可嚥不下這口氣。這個薛心藍,哼!」毫不掩飾自己的不滿,季茹雅打定主意暫時和洛沁兒這個太子妃站在同一條線上。至少在對付薛心藍的時候,她倆聯手是必要的。

  一眼就看出季茹雅的意圖,洛沁兒悠然自得的端起桌上的茶,慢慢的喝了起來。身為太子妃,她不需要同盟,只需要棋子。既然季茹雅自動送上門來,她倒也不介意借刀殺人。有些事情只要細微觀察便可有意外的收穫。薛心藍進太子府以後的種種遭遇,讓她不得不懷疑那個所謂的龍種是否屬實。聽說太子殿下的奶娘慧姑正在侍奉薛心藍,可是剛剛卻沒有隨行。或許,這其中真的有著不可告人的辛秘。

  洛沁兒雖然沒有附和,卻也沒有出聲斥責,看來是默許了她的示好。得到一大助力,季茹雅開始琢磨如何將薛心藍永遠的趕出太子府。

  秦澤逸並不打算理會後院的爭鬥。幽染已經另嫁,洛沁兒坐上太子妃之位他沒有理由拒絕。若是洛沁兒沒有能力坐穩這個位置,他不介意太子妃之位換個人來坐。一想到換人就想到幽染。昨夜眼睜睜的看著幽染被楚凌旭帶走,深深的無力使他毫無心情進任何一個女子的屋。大喜之夜獨自呆在冰冷冷的書房度過,還真是可悲。幽染,這是你對我的懲罰嗎?

  因為要帶洛沁兒和季茹雅進宮見母后,秦澤逸強忍不耐,一臉冰冷的走出書房。還有薛心藍,母后特地交待想要見她。昨夜之前,秦澤逸本想找個借口推掉,為薛心藍繼續守下秘密。可是現在他不想了。昨夜若不是薛心藍突然跑來搗亂,他和幽染肯定還能再獨處一會。倘若他把心裡話坦白的告訴幽染,事情也許會不一樣。想到這,秦澤逸對薛心藍的憎惡升至極致。母后身邊有那麼多人精老嬤嬤,薛心藍就自求多福吧!

  先不說皇后身邊的嬤嬤,皇后在見到薛心藍後,心中的欣喜漸漸轉為疑惑。照理說,薛心藍的肚子只有兩個月,看不出來也說的過去。可是同樣生過孩子的皇后卻始終覺得薛心藍的身上有些不對勁。

  「心藍是吧?你的身子這幾日可還好?可有傳太醫過府看看?」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嬤嬤,皇后溫和的問道。

  「啟稟皇后娘娘,心藍身子並未不妥。太醫也曾來看過,一切尚好。」聽到皇后娘娘的問候,薛心藍受寵若驚,連忙回答。

  「是嗎?」收到嬤嬤的眼神,皇后面上依舊帶笑,心中卻惱怒萬分。這是怎麼回事?太子居然傻傻的被一個女人騙了?太子被騙尚且好說,私下處理掉這個女人就行了。可是她前幾日已將此事告知皇上,如同欺君之罪!若不是長公主越來越受寵,她也不會急著借龍孫來引得皇上的注意力 。現在麻煩了…

  見薛心藍一來便搶走風頭,引來皇后娘娘的關懷,季茹雅恨恨的瞥了薛心藍一眼。在看到薛心藍不著痕跡回過來的得意眼神後,更是氣急敗壞。薛心藍,你我的梁子在此刻徹底結下。等著吧,讓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大的本事能護住你的孩子。

  眼觀於心,目不斜視的洛沁兒恭敬的站在一旁,默默聽著皇后和薛心藍的一來一去。眼角的餘光掃視到皇后娘娘和老嬤嬤的眼神交流,回想起太子殿下進宮前分外陰沉的臉色,真相開始浮出水面。聽說此事皇上也已得知,眼下自是不得揭穿。這個啞巴虧,太子殿下吃了,皇后娘娘也必須跟著吞下去。薛心藍,這場戲你又該如何收場呢?

  太子府和皇宮的緊張氣氛絲毫沒有影響到楚家的平靜。看著錢圓圓在楚府肆意奔走,四處聯絡感情,薛幽染沒有採取任何措施。楚呆子說到做到,每日裡見到錢圓圓僅是點點頭,從不多說一句話。心知錢圓圓和蕭雨瑟打著同樣的主意,薛幽染樂得看笑話。有了蕭雨瑟這個前車之鑒,意圖通過討好楚家人來進得楚府早已不可能。更何況,還有她這個皇上親賜的公主在。納妾?楚呆子想都別想!錢圓圓倒不如直接將心思轉到楚葉展抑或楚驚哲身上來的簡單。

  楚凌旭聞言,一本正經的反對。二弟正專心考取功名,三弟志在江湖。這位錢家表妹還是趁早離開為妙。楚家人確實很好相處,楚家的大門卻並非隨便一個人就可以塔進。至少,他這是絕對進不了的。

  前來楚家探望薛幽染的薛奇文,看到人比花嬌的錢圓圓時怔住。楚家小姐楚夢雯他見過,這個陌生的女人擺出女主人的架勢來招待他卻是何意?

  「公子請坐。不知公子前來我們楚家所為何事?」眼前的公子衣裝華麗,氣質非凡,定是富家公子無疑。若是沒有猜錯,應該是大表哥的朋友。

  「姑娘是?」沒有回答錢圓圓的問題,薛奇文反問道。

  「楚家當家是小女子的大表哥。公子可是來找大表哥的?」提到楚家當家四個字,錢圓圓的眼中帶著得意。大表哥三字,則讓其轉為嬌羞。

  聽到錢圓圓的話,薛奇文淡笑道:「楚當家不在家,楚少夫人可在?」

  命下人給薛奇文上茶,錢圓圓擺出大家閨秀的模樣,輕柔的說道:「大表哥確實不在家。公子若是有事告知小女子便可,小女子可代為轉告。」

  「楚少夫人呢?在下說的是楚當家的夫人寧安公主。」以為裝沒聽見就萬事大吉?心中已有定數,薛奇文不再和錢圓圓周旋,淡定的報上薛幽染的名號。

  「公子是來找大表嫂的?」錢圓圓的臉上閃過驚喜。莫非不是大表哥的朋友,而是薛幽染的故人?

  「也可以這樣說。不知寧安公主可在?」薛奇文耐著性子問道。

  錢圓圓沒有再搭話,上下打量薛奇文良久後道:「來人,帶這位公子去見大少夫人。」

  薛奇文站起身,隨著下人離開。心中暗笑不已:這位表妹臉上的躍躍欲試是想捉姦嗎?有趣有趣。

  見薛奇文跟著下人走遠,錢圓圓急沖沖的奔向楚奶奶的小院。恰巧楚夫人和楚夢雯也在此地。錢圓圓心下歡喜雀躍,不由分說,當下一起拉上。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9 17:58:15

第六十二章

  「哥?你怎麼來了?」見到薛奇文,薛幽染心情甚好的迎了上來。

  「路過,順便來看看你。氣色倒是不錯。不過,似乎有些不長眼的人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幽染的臉色不錯,看不出任何受委屈的痕跡。細細的打量完,薛奇文斷定幽染沒有被欺負。

  「你見過錢圓圓了?」聽到薛奇文的話,薛幽染一臉的瞭然。

  錢圓圓?楚凌旭的小妾之一?居然真的再次出現了?有了蕭雨瑟這個意外,他以為另外兩個小妾不會再出現的。沒想到…

  薛幽染對此倒是不以為然,無所謂的攤攤手。

  「思月,齊風,你倆去外面守著。」薛奇文眼神一轉,對一旁的思月和齊風吩咐道。

  見薛幽染沒有提出異議,思月和齊風遵命退下。

  「兄長大人有話要跟我說?」自家哥哥不會無緣無故將思月和齊風支開,想必是有事要告知她。

  「沒事,等著便是。」薛奇文搖搖頭,一臉的神秘。既然被他撞上了,當然要順手幫幽染解決掉不必要的麻煩。

  還未走近薛幽染的院子便看到思月和齊風守在外面,錢圓圓頓時精神抖擻。貼身侍女都被趕出來了,還敢說沒有貓膩?

  莫名其妙的被錢圓圓帶至幽染的院子,楚奶奶三人皆是一頭霧水。幽染會客有何不妥?為何一定要她們跟過來看看?

  錢圓圓精神振奮,笑容滿面的走在最前面,卻在踏進小院的那一刻被攔了下來。伸出去的腳不得不收回,錢圓圓揚起頭,直視著思月的雙眼:「怎麼?不敢讓人進去?」

  「並非不敢,而是不宜打擾。」思月正義凌然的回道。小王爺和小郡主說話向來不喜被外人打擾,何況還是一位不知哪蹦出來的表小姐。

  不宜打擾?難不成裡面真有見不得人的事?錢圓圓的心沸騰了,不再顧及淑女氣質,猛的推開思月準備衝進去。誰料,一腳剛踏進薛幽染的小院,身子便頓住再也不敢動。

  朗朗白日,齊風手中的劍「咻」的一下拔出,明亮亮的劍刃直逼錢圓圓的頸項。

  錢圓圓傻住,無法言語的恐懼在心底滋生,蔓延…

  「住手。」一隻飛鏢射過來,楚驚哲的身影出現在眾人眼前。

  齊風手中劍花一挑,退後一步站定。

  「齊風,你什麼意思?」竟然敢在楚家動手,楚驚哲怒道。

  「三少爺,不是齊風的錯,是錢小姐意欲強闖我家小姐的院子。」思月跑過來站在齊風的身側,解釋道。

  「表妹這是何意?」楚驚哲轉過頭,看向錢圓圓。

  「我…」錢圓圓一時語塞。裡面的情形她沒有親眼所見,不敢隨意置評。

  「行了!簡直是胡鬧!」楚奶奶滿臉怒氣,準備離開。居然在楚家動起手來了,太不像話了。

  「奶奶,錢家表妹應該是想去給大嫂請安。您不妨就遂了錢家表妹的意,陪著一起進去看看?」和楚驚哲一起出現的楚葉展不再旁觀,出聲勸道。

  「請安?」錢圓圓之前的表情似乎更像是去找茬的,楚奶奶停下腳步。

  感激的看了一眼楚葉展,錢圓圓對著楚奶奶直點頭。現在的她早已嚇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老婆子倒要看看這院子裡到底有什麼東西值得錢圓圓驚動整個楚家。如是想著的楚奶奶邁開步子,在楚夫人的攙扶下跨進了小院。齊風和思月沒有再阻攔。錢圓圓見狀,立刻跟上。楚葉展和楚夢雯互看一眼,緊隨其後。留下大眼瞪小眼的楚驚哲和齊風繼續對峙。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錢圓圓終於見到了她想見到的畫面。青衣女子一臉嬌蠻,嘟著嘴訴說著什麼。藍衣男子的臉上的表情儘是溫柔,寵溺的望著女子,靜靜的聽著。兩人毫不避嫌的站在一起,狀似極為親密。

  孤男寡女,舉止親暱,必有私情。錢圓圓得意的笑了,失聲驚呼道:「大表嫂,她怎麼可以…」後面的話沒有說完,卻是引人無限聯想。

  楚奶奶和楚夫人回過頭,看到的便是捂著嘴詫異萬分的錢圓圓。同時暗罵:大驚小怪!

  見楚奶奶和楚夫人面露不滿,錢圓圓心中竊喜,臉上卻是淒苦神色:「大表哥會傷心的。」

  錢圓圓的話沒頭沒腦,認識薛奇文的眾人完全不知所云。一時間,氣氛有些沉寂。

  「大表嫂太過分了。仗著自己是公主就可以不守婦道,為所欲為嗎?怎能背著大表哥和別的男子…」見眾人都不說話,錢圓圓點起了導火線。就不信說到這個地步,他們還能保持鎮定。

  「閉嘴!」不負錢圓圓所望,楚奶奶的怒氣一點就燃。

  達到目的,錢圓圓畏縮了一下,閉上了嘴巴。心中卻是止不住的得意:大表嫂,是你自己送上門讓我們來抓奸的。可千萬別說我這個表妹不厚道。

  「楚老夫人,楚夫人,又見面了。」薛奇文大搖大擺的晃了過來。這位小妾的動作還真慢,現在才來。不等楚奶奶和楚夫人答話,薛奇文的視線轉向錢圓圓,「不守婦道?不知這位姑娘說的是誰?」

  「明知故問。」死死的瞪著站在薛奇文身旁的薛幽染,錢圓圓冷哼道。

  「在下確實不知,還請姑娘明示。」薛奇文的臉上掛上了笑容。

  「這個…」 「就是她!」 楚奶奶的解釋剛開口就被錢圓圓尖銳的聲音給蓋了下去。

  「本宮?」早就等著錢圓圓發難,卻沒想到她竟是如此的愚蠢。看著那指著自己的芊芊玉指,薛幽染不再保持沉默。

  「對,就是你。事實確鑿,你還有什麼好狡辯的?」楚家人怕薛幽染,錢圓圓可不怕。公主就可以和人私會嗎?一旦說出去,就是公主又怎樣?

  「本宮從不狡辯。」薛幽染淡定的彷彿被說不守婦道的人不是她一般。

  「你對得起大表哥嗎?」見薛幽染絲毫沒有愧色,錢圓圓為楚凌旭叫屈。

  「與你何干?」薛幽染輕飄飄的回道。你有什麼資格在楚家指手畫腳?

  「你…」沒想到薛幽染竟是這般的無恥,錢圓圓震驚的不知該說什麼。

  「夠了。夢雯,帶你表姐出去。」楚夫人冷喝道。這個錢圓圓到底想幹什麼?公然和寧安公主還有小王爺叫板?

  「姑母,您怎麼可以這樣?這個女人都把野男人帶回家了,您…」錢圓圓愕然的望著楚夫人。因為是公主,所以整個楚家都必須容忍她的不守婦道嗎?

  「野男人?姑娘說的可是在下?」薛奇文插嘴問道。這個女人挺好玩的,自以為是的將幽染和楚家的關係定位為公主和臣子。真當楚家畏懼公主到如此卑微的地步?難道她就完全看不出事情不對勁嗎?

  「難道不是?」錢圓圓高昂著頭,不屑的反問道。

  「撲哧」薛幽染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拍拍薛奇文的肩膀,壞笑道:「野男人,走,咱倆私奔去。」

  「你簡直是不知羞恥!」還不待薛奇文回話,錢圓圓的手抖啊抖,理直氣壯的罵道。

  薛奇文臉色一變,冷冷的喊道:「齊風,丟出去!」

  一道黑影閃過,錢圓圓的身子如風箏般高高的飄起,消失在了小院外。

  「哲小子,過去看看。」錢圓圓好歹也是楚家的遠房親戚,不能不管其死活。

  楚驚哲應了一聲,跑了出去。

  「思月,跟出去看看。若是表小姐傷著了,馬上去請大夫。」交待完思月,薛幽染看向楚奶奶,「奶奶,錢家表妹她…」

  「沒事沒事。她自找的,幽染不必介懷。」小王爺向來和氣,今日大動肝火著實嚇人。丟出去?不愧是王府未來的掌權人,瞧瞧這氣勢。

  「楚老夫人,我家幽染自小倍受嬌慣,從未受過委屈,更沒被人當面罵過。剛剛那位姑娘之事,還請楚當家給我薛王府一個交待。」一番冷言冷語之後,薛奇文面色陰沉的離開了楚家。就算是不起眼的跳蚤,也要毫不留情的拍死。

  看著小王爺的背影,楚奶奶已有決策。錢圓圓這個禍闖大了,還是盡早把她送走吧!

  錢圓圓抓奸不成反被送走的同時,太子府內硝煙暗起。

  自皇宮回來以後,薛心藍發現侍候她的慧姑帶著其他婢女悄然離開了。面對空無一人的屋子,薛心藍的心中升起不詳的預感。午膳時分,久等不來膳食的薛心藍不得不自行前去廚房。不是不想命令下人前去廚房,實乃太子府的下人高傲無比,總是無視她的存在。眼下沒有任何先兆的改變 讓薛心藍茫然不知所措。

  眼見廚房近在咫尺,薛心藍卻被攔了下來。

  「薛二小姐一個人這是想去哪啊?怎麼不帶丫鬟?薛二小姐的身子可是十分金貴,碰不得的。」季茹雅來此當然不是偶遇。聽說薛心藍身邊的人被調走,起初她還不信。沒想到趕過來一看,果真如此。連膳食都無人侍候,薛心藍的好運到頭了嗎?

  薛心藍沒有說話,第一反應是護住肚子警惕的看著季茹雅。這是她最後的保命符,千萬不能被人害了去。

  「薛二小姐不用緊張。我可沒有別的意思,不過是過來看看薛二小姐過的可好。本來還在想需不需要借一個侍女供薛二小姐差遣。現在看來,似乎不用。」季茹雅嬌笑兩聲,帶著一干侍女揚長而去。

  被留在原地的薛心藍萬般滋味湧上心頭。為何她會落到這個田地?太子哥哥真的不要她了嗎?明明把她接來了太子府,為何卻始終不聞不問?不行,她要去找太子哥哥問個清楚。太子哥哥不會這樣對她的,一定是季茹雅。她不會上當,絕不會!

  看著飛奔而來的薛心藍,秦澤逸眼中冰霜乍起。若薛心藍真的是有身子的人,她敢這般飛快的跑?這樣的她還敢說她沒有蒙騙他?

  「太子哥哥…」見到秦澤逸的那一刻,薛心藍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秦澤逸冷冷的注視著薛心藍,等著她的下一步舉動。

  「太子哥哥,心藍想你了,孩子也想你了。」一步一步的走向秦澤逸,薛心藍臉上的嬌羞和柔弱宛如初見般楚楚可憐卻又動人心弦。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9 17:58:30

第六十三章

  「薛心藍,你裝來裝去,有意思嗎?」反正母后那已經揭穿了,秦澤逸也不想再遮掩下去。

  「太子哥哥,心藍不懂。」薛心藍愣愣的看著秦澤逸。

  「不懂?一定要我說出來才會死心?行,我說。明明沒有身子卻說自己有了,借此進太子府不正是你的計策?」厭惡的看著薛心藍,秦澤逸終於和薛心藍攤牌。

  「什麼?我的肚子裡沒有…」驚慌的摸著自己的肚子,薛心藍甚至不敢說出那兩個字。

  「薛心藍,我不是傻子。還有必要再裝下去嗎?」秦澤逸忽然覺得無力。心藍一定要顛覆她在他心中最後的念想嗎?

  「可是我娘說…」薛心藍下意識的反駁道。

  「你娘是太醫嗎?不過是天氣酷熱,有些中暑罷了。」提及太醫的診斷,秦澤逸的話中不無諷刺。

  「太醫?我進太子府的第一日,你就知道我的肚子裡根本沒有孩子?」不敢置信的看著秦澤逸,薛心藍的心一點點的沉了下去。既然知道,為何不說?既然決定瞞著,為何不瞞到底?

  「是。所以你不必再裝了,也不要再生事端。看在咱們相識這麼多年的情分上,老老實實的呆著是你唯一的出路。」事情攤開之時,他卻失了將她趕出去的急切念頭。無法否認,心藍真的曾經給過他無法忘懷的美好。時至今日,走到這一步,他和她已再無可能。更何況,心藍畢竟是母后親自開口向薛王妃要過來的。趕出去,似乎太不給薛王府面子了。養著就養著吧!太子府又不是養不起一個小小的薛心藍。

  唯一的出路嗎?曾經的滿心懷喜化為漫無邊際的絕望,薛心藍沒有繼續辯解其實她真的沒有騙他。她是真的以為她有了他的孩子,只是沒想到不過是一場笑話。爭了這麼久,努力了這麼久,到頭來卻只是一場空。本以為終於苦盡甘來,原來不過是苦果自己嘗。一個不曾有過的孩子,破了他對她的信任,也斷了她對他的執著。失魂落魄的走回自己的屋子,薛心藍輕輕的關上一室的陽光。緣盡情了,不如沉睡。

  另一邊,得到消息的楚凌旭立刻趕回了楚家。看著奶奶和娘苦兮兮的表情,楚凌旭啼笑皆非。小王爺和幽幽一樣不喜歡擺架子,實在是這錢家表妹太過放肆了。

  看到楚凌旭,楚家人找到了主心骨,楚奶奶第一個開口:「旭小子,這事咋辦?」

  「送走。」楚凌旭的打算和楚奶奶的決定不謀而合。

  「可是,圓圓受了傷,怕是要耽擱一些時日。」楚夫人有些遲疑。雖說圓圓今日口無遮攔得罪了公主和小王爺,可是不知者無罪,圓圓並非成心。

  「不能耽擱,立刻送走。楚白,這事交給你去辦。」楚凌旭語氣堅定,不容反對。

  楚白領命而去。事已至此,楚夫人不再言語,交由楚凌旭處理。

  不一會,外面傳來尖銳的哭喊聲。原本黃鶯般的悅耳聲此刻變得分外的刺耳。望著楚凌旭冰冷嚴肅的神色,楚家人誰也沒有動,靜靜的坐著。

  「楚白,你好大的膽子。我要見大表哥。」錢圓圓不解為何受傷的她,被趕走的仍然是她。僅是為了保全公主的名聲,保全楚家的名聲,就可以這般不分是非黑白將她趕出楚府?她不服!

  「主子說了,不會再見你。」楚白拿出氣死人不償命的語氣,涼涼的說道。

  「不可能!」錢圓圓瞪大了雙眼,一臉的不相信。

  「為何不可能?你以為今日之後,你還能呆在楚府,呆在宣城?」從沒想過這位表小姐竟敢如此放肆,公主和小王爺她一個也沒落下,得罪的徹底。

  「果然是因為那個女人。大表哥被那個女人蒙蔽了,我要去跟大表哥解釋。」錢圓圓始終認定,高貴如公主亦要遵循三從四德。薛幽染犯了錯,自然應該受到懲罰。

  「我說表小姐,您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小王爺已經放話要我們楚家給薛王府一個交待。這全是因為您今日大鬧公主院子惹來的。小王爺難得來咱們楚家一回,您倒好,直接把貴客給氣走了。」望著兀自自信的錢圓圓,楚白放出狠話。

  「小王爺?」她何時得罪了小王爺?難道,那位富家公子是小王爺?心瞬間揪住,錢圓圓的臉色煞白。

  「薛王府小王爺,寧安公主的兄長。您沒聽過?您還是盡早離開宣城吧!」翻了個白眼,楚白派人將錢圓圓送上了馬車。

  楚白說小王爺讓楚家給個交待,是否意味著將她交出去?錢圓圓嚇得冷汗直流,膽戰心驚的坐在馬車裡心急如焚。輕輕掀開窗簾,楚家大門越來越遠,外面的景色迅速變換,快的她完全抓不住頭緒。這到底是往哪去?城外還是薛王府?

  送走錢圓圓,楚凌旭徑直回了小院。

  房內只有幽幽一人。楚凌旭一把摟過軟軟的身子抱在懷裡,輕聲問道:「聽說你要和別的男人私奔?」

  薛幽染一愣,隨即笑開:「是啊,私...」

  薛幽染的話還未說完便被堵住。楚凌旭狠狠的吻上那張小嘴,重重的吮吸。居然敢當著他的面說私奔,吃了再說。

  臉上的笑意還來不及收回,粉唇已到了楚呆子的嘴裡。心下一轉,薛幽染不甘示弱的回應起來。小舌纏住大舌,你來我往的翩然飛舞。唇舌糾纏,互不相讓。

  忘情的啃噬著嘗過無數次的美味,得到回應的楚凌旭打定主意這次絕不輕易饒過懷中的嬌妻。橫抱起柔若無骨的嬌軀,大踏步走向床邊。

  被楚呆子放置床上,薛幽染輕笑不已:「夫君,妾身不過是開個玩笑,不用這麼當真的吧?」

  「玩笑?為夫不喜歡私奔這兩個字。就算娘子想要私奔,也只能跟為夫私奔。」脫下自己的長袍,堅定的覆上薛幽染的身子。埋進她的頸脖,用力的舔食。溫柔的在寸寸白嫩肌膚上留下一個又一個印記。

  「跟你哪算私…啊…」心神蕩漾,薛幽染忍不住輕吟出聲。下意識的抬高下巴,露出細膩光滑的頸項。

  解開幽幽領口的扣子,流連忘返的吻漸漸下移。精緻小巧的鎖骨,香甜美味的柔軟,雁過留痕。一隻手輕輕自幽幽的上衣下擺滑了進去,毫不客氣的撫摸著屬於他的天仙美人。幽幽的身子很香、很軟,怎麼要也要不夠。玲瓏有致的曲線讓他愛不釋手,一遍又一遍仔細的探索。

  髮絲凌亂,衣衫半解,眉目染上淡淡春意,俏臉嫣紅。原本就美的不可方物,此刻更是艷麗群芳,傾城奪目。被楚凌旭噬咬的紅潤水澤的小口,發出無法抑制的呻吟和嬌喘,熟悉的酥麻和顫慄自脊柱生起,很快便蔓延至全身。

  目不轉睛的盯著身下的嬌顏,楚凌旭手中動作加快,甚至帶上些微粗魯的扒下幽幽身上所有的阻礙。待泛著粉色的美麗玉體毫無遮掩的展現在他的眼前,楚凌旭的眼中儘是讚歎。

  「不許看!」伸出手遮住胸前,薛幽染嬌聲呵斥道。

  楚凌旭完全不為所動,順著曲線下移、下移、再下移。灼灼目光肆意掃視,一寸也不放過。

  實在是受不了這樣熱烈的視線,彷彿要將她燃燒掉一般。薛幽染伸出手拉下楚凌旭的頭,送上粉唇轉移其注意力。

  楚凌旭的注意力成功的被轉移,目光不再灼燒,雙手卻是齊上陣。幽幽的敏感點他早已熟悉掌握,精準巧妙的勾起身下嬌體的欲念。

  不過片刻功夫,薛幽染便棄械投降,潰不成軍。早就知道她一定會敗下陣來,薛幽染喪氣的同時心中卻也升起滿滿的驕傲。楚呆子,咱倆到底是誰吃定誰,你我心知肚明。

  似乎感覺到幽幽的想法,楚凌旭身子一沉。進入的那一刻,滿足的歎息悠長而深遠。扶著幽幽的腰肢,猛烈的穿插,放肆的刺入。迅猛有力,震撼著幽幽的心智。

  思緒飄散,身子彷彿置身雲端,又如沉浸在水裡,止不住的快感鋪天蓋地的湧上來。隨著巔峰的到來,薛幽染的指甲在楚凌旭的背上留下長長的抓痕,刺痛卻又刻骨銘心。

  薛王府內,終於打探到薛心藍消息的薛二夫人驚慌失措,連忙跑去找於嬤嬤商量。

  「都是你的錯。」於嬤嬤聽完後,不無埋怨。

  「我哪知道只是中暑啊!您也知道心藍早就是太子殿下的人了。您也知道,心藍的月事從沒準過。她的症狀和懷孕一樣一樣的。我一激動,就弄錯了。」薛二夫人紅著臉為自己辯解。

  「就該找個太醫好好看看。」失望的看著薛二夫人,於嬤嬤歎息道。

  「怎麼可能?心藍未出閣便有了身子,若是被王妃發現,隨便找戶人家將心藍嫁了怎麼辦?當然要先探探太子殿下的口風。若是連太子殿下也不在意這個孩子,打掉是必須的。問題是太子殿下上了心,還去找了皇后娘娘。王妃這才不得不答應將心藍送去太子府。也怪心藍沒本事,進是進去了,卻連個侍妾也沒有當上。現在可怎麼辦是好?」薛二夫人最擔憂的是薛心藍接下來該怎麼辦。回王府是絕對不可能了,留在太子府至少還有一線生機。可是,太子殿下已經知道心藍沒有孩子,肯定會不待見心藍的。

  「都是你闖的禍!現在能怎麼辦?自求多福。但願太子殿下念在這麼多年的情分上,不要虧待心藍。」瞪了薛二夫人一眼,於嬤嬤也毫無法子。

  「不行,不能坐以待斃。心藍必須主動出擊,否則永無出頭之日。」薛二夫人不贊同的說道。

  「出頭之日?龍種之事可大可小。連皇后娘娘都驚動了,若是太子殿下不幫忙收場,心藍可是犯了大罪。砍頭都不為過的。」於嬤嬤可沒薛二夫人那般樂觀。保命要緊。

  「那怎麼辦?心藍不可以死的。」薛二夫人急了。薛心藍是她唯一的女兒,可千萬不能出事。

  「等等吧!看太子殿下如何決策。」走到今日,只能認命了。

  認命嗎?心藍,你不能放棄,一定要撐住。薛二夫人隨之沉默,暗暗祈禱道。

  太子府內,有人歡喜有人愁。薛心藍忽然沉寂了下來,季茹雅則趁機冒出了頭。每日早晚,湯湯水水,不厭其煩的一次又一次親手送到秦澤逸的面前。起初的嚴厲冷拒到後來的默許,季茹雅成功的滲透到秦澤逸的四周。

  洛沁兒是在一個平淡無常的黃昏來找薛心藍的。打發掉身邊的下人,洛沁兒獨自推開門走了進去。屋內寂靜無聲,死氣沉沉。

  洛沁兒皺了皺眉頭,冷聲問道:「你準備繼續這樣下去?等死?」

  抱住雙腿坐在牆角,低著頭的薛心藍毫無任何反應。

  「都一個月了,你還是沒想通?你要是真想死,就不要吃、不要喝。這幅鬼樣子做給誰看?誰願意看?」拉過凳子坐下,洛沁兒直直的看著一言不發的薛心藍。

  誰願意看?是啊,沒人願意看。那個人早已不在意她了,她徹底輸了。本以為早已乾涸的淚水再次落下,淹沒在無盡的悲哀中。

  「自怨自艾夠了就擦乾眼淚站起來。」眼看薛心藍有些鬆動,洛沁兒站起身,準備離開。

  「為什麼?」薛心藍抬起頭,對著洛沁兒的背影喃喃問道。為什麼要幫她?

  「只是看不過眼罷了。」洛沁兒沒有回頭,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房門開啟,落日的光芒射進來,溫和的照在薛心藍帶著淚痕的臉上,久久不曾散去。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9 17:58:41

第六十四章

  洛沁兒和秦澤逸提及薛心藍的時候,秦澤逸的臉色霎時不甚好看起來。

  「太子殿下,薛二小姐畢竟是薛王府的小姐。就算只是庶出,也是母后親自開口要過來的。這樣沒名沒分的住在太子府,似乎有些不妥。」洛沁兒不卑不亢,擺事實講道理。

  「這件事交給你處理。」不想多提薛心藍,秦澤逸隨口說道。

  「既然太子殿下這樣說,那麼納薛二小姐為侍妾的事,臣妾就做主了。」洛沁兒淡淡的說道。

  「侍妾?隨你了。」侍妾是秦澤逸曾經給薛心藍的定位,卻沒想到最後還是給了她。

  達到目的的洛沁兒不再逗留,翩然告退。

  幾日後,薛心藍小產的消息傳至皇宮。看著面色憔悴的秦澤逸和以淚洗面的皇后,皇上長聲歎息。

  聽聞此事的時候,薛幽染正坐在王府內向薛王妃匯報出嫁之後在楚家的這段日子。雖然錢圓圓已經被送走,楚凌旭仍是特地將薛幽染送回薛王府小住幾日。所以,薛幽染此刻正呆在薛王妃的院子閒話家常。

  「小產?這個借口倒是不錯。」薛幽染好笑的說道。沒想到薛心藍終究還是躲過了這一劫。

  「她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無需理會。」不甚在意的揭過這個話題,薛王妃瞄著薛幽染的肚子說道,「今日正趕上太醫過府,順便也給你把把脈。」

  一看母妃的眼神就知道母妃打的是什麼主意,薛幽染臉色澀然,稍有些不自在。

  「雖然你是公主,又是正妻,不過生個孩子才是你最好的保障。」對此,薛王妃深有感觸。不能讓別的女人鳩佔鵲巢,爬到頭上作威作福。

  「母妃…」薛幽染不依的撒嬌道。她想說楚呆子不會納妾,可是想到自家父王和薛二夫人,她忍了忍,沒有說出來。不過,如果真的有一個粉嫩的小娃娃,好像也挺好的。

  「一眨眼,咱家幽染都成親了。倒是你哥哥,連個妾都不給母妃納回來。母妃整日給他送那麼多家小姐的畫像,他一個也沒看上眼,也不知道在挑什麼。」說到薛奇文的終身大事,薛王妃頭疼不已。幽染都已經嫁人了,他還是不急不緩的逍遙樣子。

  「母妃,偷偷告訴您一個秘密。其實哥哥早就有心上人了,所以您完全不必操心的。」想起自家兄長跟她抱怨此事的無奈,薛幽染稍稍透露口風。

  「哦?那家的小姐?母妃這就派人上門提親去。」總算是盼到這一日了,薛王妃喜出望外。

  「母妃,您先稍安勿躁。哥哥的心上人可不是哪家的小姐,不是您提親就娶得回來的。」薛幽染連忙攔住自家母妃,可別弄巧成拙了。

  「什麼意思?」薛王妃不解的看著薛幽染。薛王府小王爺娶個姑娘還娶不回來?

  「反正您先別急,哥哥的心上人是位大人物,咱們薛王府需要高攀的大人物。」畢竟是自家哥哥和長公主兩人的事,當然應該讓自家哥哥親自和母妃說。

  「高攀?」能讓薛王府高攀的大人物只能往皇宮想,難不成是哪位公主?薛王妃驚起一身冷汗:這公主怕是不好娶吧?

  「母妃,您先別亂猜,安心等著。哥哥一定會娶回一個好媳婦的。」要娶長公主,定要皇上先鬆口。這事,有的磨。

  一刻鐘後,太醫說,寧安公主確有喜脈。此話一出,薛幽染傻住,真的有了?

  再次回到楚家的薛幽染立刻成為整個楚家最金貴的人。上至楚奶奶,下至廚娘,皆是喜氣洋洋,嚴陣以待。吃喝用穿,必須嚴格把關之後才能送到薛幽染的面前。楚府內不得太吵鬧,不能影響薛幽染的休息;也不得太安靜,免的讓薛幽染感覺寂寞。

  楚奶奶和楚夫人四處張羅滋養聖書,但求薛幽染多吃多喝,胃口絕佳。楚夢雯不得再隨意進出薛幽染的院子,必須事先經過通報,確定能見才能進去。楚老爺不得再閒賦在家,馬上出山掌管楚家大小事務。楚葉展已回書院,暫且不提。楚驚哲不得再清閒度日,必須隨楚老爺去楚家各分鋪做事。至於楚凌旭,不得離開薛幽染半步,必須小心伺候。

  薛幽染目瞪口呆的聽完所有的安排,望著楚凌旭道:「楚呆子,不用這麼緊張吧?」

  「一定要這樣。為夫早就期盼能和娘子如膠似漆,羨煞旁人。如今終於可以得償所願,何樂而不為之?」摟過薛幽染坐在他的腿上,楚凌旭笑著說道。

  放鬆身子窩在楚凌旭的懷裡,薛幽染不滿的抗議:「都說母憑子貴,今日總算是見到了。」

  「胡說什麼呢?你就是最貴的,誰也比不上。」楚凌旭當下給予反駁。

  「哼!那你之前怎麼不呆在家裡陪我?現在就說好聽話了?」板著臉,薛幽染瞪著楚凌旭。

  幽幽的眼神媚意橫生,瞪得楚凌旭心癢癢的。輕輕吻上幽幽的額頭,低聲警告道:「娘子,不許引誘為夫。」

  薛幽染臉一紅,偏過頭不再說話。誰引誘你了?是你自己胡思亂想,存著不好的心思好吧?

  楚凌旭和薛幽染安安穩穩的過著屬於他們二人的小日子時,薛王府意外的迎來了固倫長公主下嫁薛王府小王爺的聖旨。

  薛王府頓時沸騰了。薛王爺和薛王妃相顧無言,跪在地上不敢置信的聽著公公宣旨,完全陷入僵立的狀態。

  得知薛心藍已是太子侍妾的薛二夫人還沒歡喜幾日,便迎來這麼一個驚悚的消息,差點暈過去。對,驚悚。薛二夫人咬牙切齒的在心中咆哮薛王妃的好命。女兒得了公主的殊榮也就罷了,兒子竟然還能高攀上長公主,簡直是人神共怒。

  薛王府內最淡定的當屬薛奇文,當然也只是表面上的鎮定而已。他沒有告訴父王和母妃,這是他自己求來的聖旨。還記得皇上陰沉的表情,飽含怒氣的眼神,強勢逼人的氣勢。本以為皇上會龍顏大怒,誰知皇上只是憤怒的將他趕出了皇宮。

  步出宮門的那一刻,不是不擔心他的魯莽會讓他和長公主就此緣滅。可是他不後悔。澤逸說長公主的婚事已經被提上了日程,據說皇上要親自為其挑選駙馬。做不做駙馬,薛奇文無所謂。但是秦芊玉這個人,他一定要娶到。只是沒想到皇上居然給了芊玉固倫長公主的封號,宮裡怕是又要有人不舒心了。

  皇后確實不舒心,非常的不舒心。固倫長公主?下嫁薛王府?自打秦芊玉回宣城,皇上就極為看重這個長女,沒想到最後還給了秦芊玉這般榮華尊貴的封號。洛紫妍,你果真有本事。

  「母后,父皇太偏心了。」聖旨一下,秦詩依便憤憤不平的跑來給皇后請安。

  偏心?還不是因為你不爭氣,得不到聖寵。皇后心中怒罵,面上卻是得體的笑:「長公主自幼喪母,受了不少苦。皇上多些憐愛,也屬正常。你啊,自小到大都是倍受寵愛的。其他公主哪比得上?」

  「那是以前。長公主回來以後,我就失寵了。上次長公主給我派教養嬤嬤,父皇也不管,還說我應該多學學規矩。真是氣人。」想到上次告狀反被訓斥的情景,秦詩依惱怒不已。

  「照你這麼說,長公主這一出嫁不是沒事了。」無暇顧及秦詩依的情緒,皇后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洛紫妍,一想到洛紫妍,她就無法心平氣和。

  「母后,長公主出嫁了,我和莫…」嫁給莫辰遠是秦詩依最大的念想,她一定要爭取到。

  「詩依,母后有些累了。你跪安吧!」皇后忽然出聲打斷秦詩依的話,滿臉的淡漠。莫家,秦詩依不能進。

  見皇后不欲再談,秦詩依無奈,只得默默退下。

  得知自家兄長大人終於可以娶得長公主時,薛幽染笑的好不開懷:「楚呆子,你說,父王和母妃此刻會是什麼表情?長公主竟能做薛王府的兒媳婦,他們肯定嚇呆了。」

  「幽幽,不可以背後笑話岳父大人和岳母大人。」坐在一旁的楚凌旭提醒道。

  「楚呆子,你又教訓我!」楚呆子每次都潑她冷水,薛幽染哼道。

  這也算教訓?楚凌旭啞然失笑,寵溺的捏了一下幽幽鼓起的臉:「當面笑話岳父大人和岳母大人,去不去?」

  「去!」眼中綻放出驚喜,薛幽染大力的點頭。奶奶和娘說有了身子要安心呆在府裡,現在可以出門薛幽染自是歡喜雀躍。

  楚凌旭和薛幽染回到薛王府的時候,薛王府內進進出出的全是前來賀喜的官員。薛王爺樂呵呵的全盤接受眾人的羨慕和嫉妒,不時的回應兩句。薛王妃則忙碌著大喜之事。長公主過門,半喜半憂。喜的是奇文自此以後皇恩在身,憂的是薛王府以後的日子是否能夠太平。

  「母妃,你想太多了。長公主人很好的,又是哥哥的心上人…」聽完薛王妃的擔憂,薛幽染安慰道。

  「什麼什麼?你哥的心上人是長公主?」薛王妃愕然。不會吧?奇文這麼大的膽子,竟敢肖想長公主?

  薛幽染點點頭,一臉確實如此的誠懇表情。

  「難怪你說咱們薛王府高攀,怪不得…」總算明白一切的薛王妃當下釋然。既然是奇文的心上人,薛王府將長公主供著便是。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9 17:58:53

第六十五章 番外之小王爺和長公主的前世

  前世的長公主

  秦芊玉一直記得,曾經有一個小男孩站在她的面前,霸道的宣稱她是他的。每當感到孤單無助的時候,她就會暗暗告訴自己:她有人要的,只是那個人還沒長大。等他長大了,他一定會來找她。

  皇宮的生活十年如一日,稀疏而又平常。秦芊玉每日奔走在皇奶奶的寢宮和她自己的寢宮之間,漸漸長大。皇奶奶對她很好,是她在這個世上最親的人。皇奶奶過世的時候,她有偷偷的告訴皇奶奶,不需要擔心她,其實她有人要的。

  皇陵很冷,寂寥漫長。她不害怕,只是會擔心。擔心那個人等不及她,會不要她了。她和從未見過的娘親、皇爺爺、皇奶奶,還有很多很多的長輩說:若是她回去時他還未娶,她一定要告訴他,她是他的。

  三年過去,她終於回到宣城。在皇后娘娘專門為了迎接她歸來而設的宴會上,她看到了一身藍衣的他。知道他尚未成親,心中的竊喜如花朵般一點點綻放,漸行漸深,直至心底最深處。

  父皇開始轉變態度,毫不保留的對她好。她知道父皇是內疚了,其實她不恨父皇。皇奶奶說,父皇是太愛娘親了才會不小心忽視了她。她並不介意,因為她知道有人會要她。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皇后娘娘竟然向父皇求得聖旨,將他的妹妹下嫁給了商家。待她知道此事時,聖旨已下,無法挽回。自那時起,她開始有了不好的預感。

  猶豫了許久,她偷偷以故人的身份去了薛王府。

  「你...還記得我嗎?」問出這句話時,心中的忐忑唯有她一人明瞭。

  「參見長公主殿下。」他的眼中不帶任何疑惑,一瞬間轉為冷然。

  「你...不記得我了?」固執的想要他給出一個明確的答案,她繼續問道。

  「不知長公主有何指教?」臉上掛著客套有禮的笑容,他的態度分外的恭敬

  看著他冰冷的眼神,她的身子開始發涼。無從回答的她狼狽的離開了薛王府。他,不記得她了。原來,一直以來都只是她一個人記得那個曾經。她從不曾是他的,他亦從不曾將她放在心上。

  夢,該醒了…

  主動請纓嫁去凌國的時候,父皇雷霆大怒,堅決不同意。洛家上下苦口婆心的勸她不要遠嫁,她只是不發一語的默默聽著。

  僵持半月後,見她始終不改初衷,父皇和洛家只得萬般無奈的默許了她的和親。

  前往凌國的前一夜,她獨自一人爬上了皇宮內最高的城牆。望著薛王府的方向,在心中默默的和他告了別。

  身為公主,她有她的驕傲,更有她必須承擔的責任。她,再也等不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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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世的小王爺

  薛奇文從不曾忘記那個狠狠咬了他一口的女娃娃。即使後來知道了她是身份尊貴的長公主,他依然喜歡叫她女娃娃。那是他的女娃娃,等她長大後他就會去找她。

  知道她要前往皇陵代聖守孝時,他的心中充滿了擔憂。他的女娃娃那麼小,那麼弱,為何要讓她獨自去皇陵?三年的淒冷孤單換得天大的榮耀,他說不清這到底是值還是不值。可他卻更希望她能如幽染那般呆在爹娘的羽翼下,恣意的生活。

  她離開的那一日,他有去送她。夾在潮流擁擠的人群中,看著她的馬車從他的面前經過。輕風扶起簾子,他看見一身素白的她面無表情的坐在馬車裡。不悲不喜,漠然清冷。那一刻,他第一次切身感受到皇家的無情。很想問問她,一個人去皇陵,她害怕嗎?

  她走後的三年,母妃一再催他娶親。就是不娶王妃,也該納妾。他置若罔聞,執意等她回來。

  再度看到她時,那清冷絕麗的面容有些陌生,更多的卻是記憶中的熟悉感。他的女娃娃,終於回來了。平靜的湖面蕩起陣陣漣漪,心中的歡喜如浪花般拍打著河岸,激烈而迅猛。

  幽染下嫁楚家的聖旨來的太過倉促,打的他措手不及。滿腔怒火的跑去質問澤逸,卻被告知幽染早已答應下嫁。怎麼可能?幽染那麼愛澤逸,絕對不可能。

  他承認幽染確實很刁蠻任性,但幽染是他唯一的妹妹。他想讓她幸福,想讓她得到她想要的一切。他知道澤逸不喜歡幽染,但他沒有阻止幽染爭取太子妃之位。他等著幽染死心後再覓良人,卻沒想到冷眼旁觀換來的卻是一道猶如棒喝的賜婚聖旨。

  楚家當家楚凌旭,澤逸竭力拉攏的對象。他知道此人,也見過此人,楚凌旭溫和淡雅,實乃佳婿良選。可是,被當成籌碼的幽染,真的會甘心嗎 ?

  「哥,為了太子哥哥,我嫁。」幽染面色堅定,神情凜然。帶著魚死網破的決絕,帶著視死如歸的沉重。

  看著眼中深藏淒色的幽染,他有種想殺人的強烈衝動。秦澤逸,我真心把你當兄弟,我以為你也是。可是,你卻這般對待我唯一的妹妹。你將幽染置於何地?將我置於何地?將薛王府置於何地?皇家,果然是冷血絕情的讓人心寒。

  澤逸來找過他,卻被他拒之門外。這樣的兄弟,真的值得交嗎?生平第一次,他開始質疑起這個打小一起長大的兄弟。不對,不是兄弟,是太子殿下。

  將身著大紅嫁衣的幽染送上花轎,背上的大片濕意,耳邊傳來的低聲哽咽,無不傾訴著幽染的委屈和悲傷。聖旨已下,既成定局,心中深深的無力讓他窒息。但願,幽染出嫁以後能過的幸福。

  幽染幫楚凌旭納妾的消息傳來時,震驚有之,惱怒亦有之,可是更多的卻是疼惜和悲哀。不顧一切的衝進楚府,希望幽染能給他一個合理的說法。

  「哥,你知道為什麼的,不是嗎?」幽染的眼中帶著瘋狂,帶著洩憤,帶著...毀滅。

  她是想要毀掉她的一輩子嗎?為何還天真的以為太子殿下會來接她?她知不知道在她下嫁的那一刻,她就已然成為太子殿下的棄棋?他張張嘴,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幽染的率性和天真是她的特質,帶著念想她尚可生存。一旦失去了太子這個念想,她會崩潰的。

  於是,他退縮了。轉身離去的那一霎那,有些根深蒂固的東西再也不復存在。皇家,會把人逼死的吧?而此刻,被一道聖旨逼至絕路的人正是他的親妹妹。

  沒有想到她會在這時前來找他。看著她,他下意識的想到秦澤逸,想到皇家。明知此事與她毫無任何關係,卻無法抑制的遷怒。對於皇家,現在的他只想敬而遠之。

  無法平和的面對這位皇家最尊貴的長公主,他冷淡疏離的將她視為了陌生人。看著她眼中的期盼一點點消散,看著她臉色微白卻挺直著背一步一步踏出薛王府,他意圖挽留的手伸了出去,最終還是無力的垂了下來。如今的情形,之於他,抑或是之於她,都是無解的困局。

  未曾料到她會主動請纓前往凌國和親,心痛的彷彿下一刻就會死掉。他的女娃娃,再也不屬於他了。他沒有抓緊她,一個不小心把她弄丟了。

  悄悄的尾隨在和親隊伍的後面將她安全送至凌國的那一刻,他知道這輩子他只能走到這一步了。心空落落的,缺了一大塊,卻再也無法找回來。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回到宣城後,他順從母妃的心願迎娶了母妃千挑萬選出來的一位大家閨秀。無關情愛,只因他身為人子。

  他以為這就是盡頭,卻沒想到有一就有二。幽染為楚凌旭納第三個妾之後,他終於下定了決心。

  一臉寒霜的站在幽染的面前,告訴幽染他即將前往戰場,再也不會理會她。看著幽染臉上的恐慌和擔憂,不知何時早已冰冷的心絲毫不為所動。他,真的厭了。

  幽染求他幫她做最後一件事,轉交一封信給秦澤逸。明確告知幽染秦澤逸不會回信,讓她死心。幽染卻堅持不信。耗盡最後一分力氣將信帶至皇宮,親手交給秦澤逸。看也不看秦澤逸的臉色,冷聲告退。

  離開宣城的那一日,他承認他就是一個懦夫。他無法面對幽染正親手編織的悲劇。一個又一個的妾,幽染在傷害楚凌旭的同時,何嘗不是在傷害她自己?他厭惡幽染的作為,憎恨秦澤逸的絕情,更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拋棄所有的雜念,麻木的馳騁戰場。無數次的徘徊在生死邊緣,一次又一次的在最後時刻撿回一條命。生死剎那間,腦海中始終難以忘懷的清冷倩影不時的浮現,支撐著他殘存的存活意志。他不想讓她從別人的口中聽到他戰死沙場的消息。她會哭的吧?已經那般對不起她了,又怎能再惹她流淚?

  幽染投湖溺死的消息傳來時,他正在班師還朝的路上。馬不停蹄的趕回宣城,看到的卻是幽染的靈堂。滔天怒恨襲上心頭,活生生的妹妹自此陰陽相隔。明知不能怪楚凌旭,卻只能狠狠的揍著毫不反抗的楚凌旭來洩憤。為何不能保護好他的妹妹?為何要讓幽染絕望至此?

  打完之後徒留不知所措的絕望,再也忍不住的撫著幽染的靈柩痛哭失聲。幽染,哥哥回來了。哥哥不生你的氣了,哥哥說過會好好保護你。哥哥還沒有戰死沙場,你怎能先一步離去?你醒來好不好?哥哥幫你把秦澤逸搶回來,你想怎樣就怎樣。哥哥不再旁觀,哥哥什麼都答應你,你回來好不好?

  幽染,你看,秦澤逸來看你了。你終於等來了你的太子哥哥,可是你為何不睜開眼看看?你終於死心了嗎?死心了也好,這樣你就不會難過,不會怨恨,不會絕望。拋開了所有的一切,到了那邊的你會高興嗎?

  「奇文...」秦澤逸遲疑的看著他,面上帶著悲傷,帶著懊悔,帶著愧疚。

  曾經親如手足的兄弟,葬送了他親生妹妹的性命。在他誓死保衛宣國的時候,放任一個庶出的女兒連同薛王府的二夫人打壓他的母妃,毀掉他的家。這樣的兄弟,這樣的皇上,這樣的皇家,他為何還要堅守忠誠?

  毫不顧忌的怒罵完前來弔喪的宣國皇帝秦澤逸,他當場辭官。

  幾日後,已經辭官的薛大將軍攜夫人帶著病倒的薛王妃和告老的薛王爺離開了宣城。薛王府,就留給側王妃守著吧!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9 17:59:09

第六十六章 番外之小王爺和長公主的今生

  長公主的今生

  在皇宮遇到薛幽染是個意外,身體先於理智走了過去,秦芊玉開口幫了薛幽染。這幾年,秦詩依越來越囂張。小小的教訓了秦詩依一下後,帶著薛幽染離開。

  被薛幽染問及她小時候為何會咬他時,心中淡淡的驚喜了一下。他還記得她的,不是嗎?終是忍不住問道他還好不好時,得到的答案卻是他已是鼎鼎有名的宣城小霸王。威風八面,橫行霸道。

  小霸王嗎?他自小就霸道。沒有任何驚詫,只是輕笑出聲。心底深處的熟悉感帶來的是無法言語的愉悅。

  在鄭家遇到薛幽染依舊是個意外。因為是他的妹妹,所以她順理成章的站在了薛幽染這一邊。卻未料到會被薛幽染邀至薛王府,想過拒絕,終是應下。

  相隔多年,再次和他單獨相處,卻並沒有想像中的那般陌生。僅僅寥寥幾語,她已然可以確定:她終於等來了長大後的他…

  收到他的傳信後,相約在了洛府。知道洛家會詫異,但也明白洛家不會反對她的決定。薛王府小王爺,算不上門當戶對,卻也不容小覷。

  聽聞秦澤逸的打算後,她堅定的站在了薛幽染這一邊。父皇現在極其偏愛她,求得聖旨並非難事。不過,她沒有如實相告,而是反其道行之。

  她和父皇說,太子殿下想借薛王府小郡主拉攏楚家當家。她喜歡薛幽染,不想薛幽染就此嫁做商人婦。

  父皇的臉色她看不透,但她心裡明白父皇一定會站在秦澤逸那一邊。果然,父皇說,下嫁是必須的。不過,皇家會補償薛幽染。於是,便有了寧安公主的封號。

  最後,她皺著眉頭,冷著臉離開了御書房。

  秦澤逸不會知道,這個聖旨其實不是她求得的,是父皇為了助太子登基而下的。

  當然,這是他的計策。他說父皇定會為了太子捨棄薛幽染,卻也會因為長公主親自求情而補償薛幽染。他說的沒錯。父皇想要保住太子,也想要不傷她的心,賜婚的同時就必須給予補償。

  公主的封號或許不能幫助薛幽染太多,卻能在秦澤逸登基之後護薛幽染一世平安。先皇欽賜的公主封號,這份殊榮會為薛幽染帶來諸多方便。

  聽說薛幽染出嫁後過的很幸福,聽說楚家將寧安公主當成寶寵著,聽說太子殿下有些後悔了,聽說小產的薛二小姐當上了秦澤逸的侍妾…

  聽說了許多聽說,卻沒有聽說薛王府小王爺前來求親之事。父皇怒氣沖沖的來找她時,她尚未反應過來。待聽說他竟然真的前來面聖求親,她的心微微發顫。

  點點頭,她告訴父皇,離開皇陵時,她有稟明娘親,有稟明皇爺爺和皇奶奶,有稟明歷代祖先:倘若他未娶,她願嫁。

  或許是薛幽染那件事後她的冷臉,或許是父皇憶起了早逝的娘親,或許是歷代祖先的震懾力,父皇長歎一口氣,立下了聖旨。

  離開皇宮的那一日,她第一次擁抱了滿臉不捨父皇。感覺到父皇的身子瞬間僵硬,她笑了:「父皇,女兒會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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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王爺的今生

  澤逸告知他長公主即將回來時,心中的驚喜和慌亂瞬間交織在了一起。知道幽染很好奇長公主為何咬他,他卻始終沒有回答。那是藏在他內心深處的美好,暫時還不想告訴幽染。

  幽染和她同時出現在宴會的那一刻,不是不驚訝的。好在現在的幽染甚是機靈,定然不會惹她不高興。

  從鄭家會來的幽染賣著關子告訴他,她第二日會來薛王府。想斥責幽染胡鬧,卻無法否認心底急欲見到她的雀躍。深知幽染的良苦用心,他終是迎來了他尊貴無比的女娃娃。

  擔心她不記得他,所以選擇了以禮相待,卻沒想到她會在幽染離開之後開口諷刺他。看著她眼中的了然和故意,他鎮定了:她是真的記得他。既然如此,他會抓著她的手,再也不放開。

  幽染和楚凌旭的事他雙手贊成,但是他無法說服自己同意幽染被當成棋子嫁過去。即使動手揍了秦澤逸一拳,心中的惱怒仍是無法消散。

  一直覺得幽染變了許多,卻從未想過幽染會給他帶來那麼大的一個震撼。重生?前世的幽染?不管怎樣,幽染是他的妹妹沒錯。既然是他的妹妹,他就會好好護著。

  交待幽染只管拒絕之後,他去找了她。秦澤逸可以絕情,他也可以不厚道。若是賜婚聖旨由她求得,那麼秦澤逸無形中不僅欠下了薛王府,更是欠下了她。薛王府的情好還,她的情可就沒那麼容易還了。他定要秦澤逸即使登基為帝,也不得不顧忌長公主的出手相助。

  要見他,自是洛府最合適。幽染說洛沁兒會是秦澤逸的皇后,這點他無法改變。可是他的人生,她的人生,他一定會改寫。和親?誰愛去誰去,反正她不能去。

  他知道她一定會出手相助,卻沒想到她的出面竟然為幽染換得了公主的封號。心中感激的同時更加堅定面聖求親的決心。待幽染之事解決後,他一定會竭盡全力求得皇上的認可。

  被皇上趕出皇宮的那一刻,本以為求親道路漫漫無邊,卻意外的等來了賜婚聖旨。定是她的功勞吧?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成親當日,望著幽染和楚凌旭送來的十大車賀禮,其他賓客幾近汗顏。

  「幽染,當誰不知道你嫁給了宣國第一商家的當家啊?」好笑的看著滿臉驕傲的幽染,他的心暖暖的。幽染,這麼多的祝福哥哥已經收到了。

  「那是!我楚家是何等身份?手筆自是要不同凡響。」拉著楚凌旭的手,薛幽染笑的恣意而張揚。

  「確實是不同凡響,簡直是震撼全席。妹夫,辛苦了。」意語不明的望著楚凌旭,他相信楚凌旭能明白他的意思。他的妹妹就算再好,還是會帶著薛王府的尊貴和光環。楚家,不得不包容。

  「不會。」楚凌旭的笑容沒有一絲勉強,如浴春風,宛如謫仙。

  看著幽染高昂著頭挑釁的看著他,他笑了。楚凌旭真的是個好夫君,幽染會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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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王爺和長公主的洞房花燭夜

  忽視長公主帶來的眾位嬤嬤的面無表情,薛奇文嘴角含笑的關上了新房的門。護崽不可怕,可怕的是護崽的嬤嬤太多。

  穩住心神,壓下心中的激動,緩緩的走到新娘子面前。輕輕掀開喜帕,淡定的面色在看到喜帕下的人兒以後轉為驚艷。

  早就知道他的女娃娃清麗無雙,雅致絕倫,卻沒想到此刻的她如此的驚如天人。粉妝玉琢的面容上淡掃峨眉,顧盼流轉的眼光中盡顯清艷脫俗。

  「傻了?」長公主清冷的聲音響起,淡淡的望著薛王府小王爺。

  「啊?」尚沉浸在驚艷中的宣城小霸王疑惑的回答。

  「醉了?」想著他是不是在外面喝多了,秦芊玉繼續問道。

  「嗯?」他喝的不多啊!薛奇文愈加疑惑。

  放棄和薛奇文說下去的打算,秦芊玉低下頭,靜靜的等著薛奇文恢復正常。

  見秦芊玉不再說話,認真回想了一下剛剛的情景,薛奇文難得的俊臉微紅。成親第一日,他丟人了不說,居然還被新娘子鄙視了。

  為了挽回顏面,薛奇文兀自端來合巹酒,不發一語的遞給秦芊玉。

  抬起頭,望了薛奇文一眼。秦芊玉接過酒,站起身來。嬤嬤教過的,她懂。

  挑起眉,薛奇文舉高手臂,將酒杯甚至秦芊玉面前。

  秦芊玉面不改色的伸出手,自下而上繞過薛奇文的手臂,將酒杯湊到自己的唇前。

  薛奇文默然,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就著交叉的姿勢收回手臂,將手中的酒杯送至自己的面前。

  秦芊玉沒有喝酒,只是盯著薛奇文。

  「喝吧!娘子…」尾音拉長,薛奇文的臉上帶著壞壞的笑。一直這般鎮定的長公主,他該怎麼對付呢?

  秦芊玉依言低下頭,小小的抿了一口。眼角餘光掃視到薛奇文一飲而盡,隨即也跟著飲盡酒杯中的酒。

  將秦芊玉手中的酒杯拿過來,連同自己的酒杯一起放回桌上。薛奇文淡定的走回依然站著的秦芊玉面前,輕聲問道:「娘子,安歇?」

  第二次被叫娘子了,秦芊玉的眼中閃過一抹不自在。點點頭,轉過身。

  「等等。」拉過秦芊玉的手,將她的身子轉向自己,薛奇文開口,「為夫先幫娘子取下鳳冠。」

  這麼近的距離,感受到他的氣息籠罩著她,秦芊玉的臉終是忍不住泛起了緋色。他的動作怎麼可以這般自然?

  薛奇文小心翼翼的為秦芊玉取下鳳冠,順道為她寬衣解帶…

  「住手!」愣愣的任薛奇文解開她的衣扣,在薛奇文的手伸向第三顆衣扣之時,秦芊玉的手覆上薛奇文的手。

  「娘子不喜歡為夫侍候?那娘子侍候為夫可好?」並不抽回手,薛奇文軟著聲音和秦芊玉打起了商量。

  「薛奇文!」身為長公主,一再被薛奇文調戲,秦芊玉火了。

  「為夫在,娘子有何吩咐?」無辜的雙眼對上秦芊玉冰冷的眼神,此刻的薛奇文十分純良。當然,若是他的手能離開長公主的衣扣,肯定會更有說服力。

  「閉嘴!」清冷的聲音帶上些微無奈,秦芊玉發現她竟然拿薛奇文沒轍。什麼時候,小王爺變成小無賴了?

  「閉嘴?好。」薛奇文聽話的點點頭。還不待秦芊玉的心完全放下來,薛奇文忽然抽出手,身子向前一傾,將秦芊玉壓至在背後的床上。

  秦芊玉的驚呼吞沒在薛奇文那強勢而炙熱的吻裡,雙手緊緊的抓住薛奇文的衣衫。

  細細的描繪完秦芊玉的唇線,霸道的撬開秦芊玉的貝齒,肆意的在秦芊玉的嘴裡掃蕩。輕而易舉的勾住意圖閃躲的香舌,極盡纏綿的吞噬著秦芊玉的意志。

  身子開始輕輕顫抖,緊張中帶著不知所措。嬤嬤說這是必經之路,更何況身上的人是他。

  「別怕,我不會傷害你。」含住小巧的耳垂,薛奇文在秦芊玉的耳邊低喃道。

  溫柔的承諾讓秦芊玉放鬆下來,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她相信他不會傷害她。

  感覺到她的默許,薛奇文的面上滿是柔情。一隻手放在她的背上輕輕安撫,另一隻手緩慢卻又堅定的褪下她的嫁衣。

  輕柔的吻過她的額頭,順著雙眼,點過俏鼻,再次落在鮮艷欲滴的唇上。溫柔的輾轉,耐心的挑起她的情欲。

  被動的承受著從未有過的感覺,似享受,又似折磨。漸漸酥軟的身子忽然之間一涼,秦芊玉下意識的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竟然已經幾乎全裸。

  眼明手快的抓過她意欲推開的雙手,拉至她的頭頂。額抵上額,眼對上眼,薛奇文不讓抗拒的說道:「你六歲那年,我就說過,你是我的。」

  「我…」秦芊玉愣住。眼前的薛奇文彷彿變成那個霸道的吻上她的小男孩。

  「所以,現在,我只是拿回屬於我的人而已。」薛奇文說完便低頭吻上那早已覬覦已久的柔軟。

  秦芊玉驚呼一聲,想要避開,身子卻被薛奇文壓住。看著他埋在自己的胸前肆意的啃噬,秦芊玉的臉羞紅一片。

  放在她背上的手移至另一處山丘,薛奇文的五指放肆的揉捏著無人碰過的聖地。

  「啊…」太過刺激的感覺讓秦芊玉嬌吟出聲。雙手被他制住無法掙開,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前,將柔軟送至他的嘴裡。

  抓住她的手放開,在秦芊玉還未來得及推開之前握住嘴裡正在啃噬的豐盈。大力的抓住,狠狠的允吸,瘋狂的愛撫。

  身子一顫,本欲阻止的雙手無力的落下,抓緊身下的床單。秦芊玉的腦中只有一個念頭:隨他吧…

  身下的女子是他放在心中多年的瑰寶,薛奇文的心中升起陣陣滿足感。毫不留情的將身下的女子吞進肚中是他此刻唯一的念頭。

  放下帷帳,肢體交纏,春香四溢,情意難收。

  進入她身體的那一刻,薛奇文在心底笑道:他的女娃娃,終於回來了。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9 17:59:21

第六十七章

  薛奇文大喜那一日,楚凌旭和薛幽染備足了十大車的賀禮送去了薛王府。其實也不全是薛幽染的主意,她是在徵得楚凌旭意見之後才出此下策的。楚凌旭說,他能娶得幽染,小王爺和長公主功不可沒,送禮自然要隆重。挑來撿去,最後就弄出了十大車。

  楚奶奶本來還想再加的,只是被薛幽染推辭了。若是再多,可就太顯眼了。到時候,整個薛王府外全放著楚家的賀禮,其他賓客會倍感面上無光的。當然,其實十大車也夠讓其他人汗顏的了。

  「幽染,你真是胡鬧,怎麼帶回這麼多賀禮?」忙中尋閒,薛王妃將薛幽染拉至一處人較少的走廊訓道。

  「母妃,不是我,是夫君準備的。奶奶本來還要再加,被我攔下了才作罷。」薛幽染苦著臉辯解道。大好機會,自然要將功勞全部推給楚呆子。

  「什麼?凌旭準備的?真是太見外了。都是一家人,還搞得這麼隆重。別人看到了,還不說咱們薛王府太顯擺?楚奶奶也是客氣,你回去可要好好孝敬老人家。對了,上次宮裡賜下來的人參和燕窩都是極書,晚點一起捎回去送給楚奶奶和楚夫人。禮尚往來還是必要的,你...」一聽說是楚凌旭準備的,薛王妃頓時眉笑顏開。楚家雖是商家,卻特別重禮。看看幽染回門帶回來的東西,還有今日送過來的賀禮就知道了。現在的薛王妃對楚凌旭這個女婿極為滿意。

  「母妃,您還是先別念叨我了。外面好多客人,您先忙去。」指指人聲鼎沸的前廳,薛幽染連忙轉移薛王妃的注意力。其實母妃說的這些她都懂,只是楚呆子不在意,楚家也不計較。她是真心把楚家當成自己的家,所以也沒覺得帶太多賀禮回來會怎樣。誰知一到母妃這,就開始禮尚往來了。罷了,畢竟是宮裡的人參和燕窩,尋常鋪子裡可比不上,帶回楚家也不錯。

  薛王妃這才想起外面還有很多事等著她去忙。停下準備繼續說下去的訓導,交待幽染照顧好身子便走向了前廳。

  「心藍見過公主。」薛幽染正想著給楚家帶人參和燕窩的時候,一道熟悉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薛心藍?你怎麼會在這?」看著甚少素顏的薛心藍,薛幽染詫異萬分。

  「小王爺成親,心藍自是應該回來的。」薛心藍的聲音很清婉,語氣很平和,沒有了以往的爭鋒相對。回來二字說的理所當然,聽上去破天荒的沒有之前那般刺耳。

  面前的薛心藍瘦了,氣質也變了。端莊了,穩重了,成熟了,識大體了...突然的巨大改變讓薛幽染有些吃不消。薛心藍,在太子府過得很不好嗎?幾個月不見,薛心藍似乎經歷了很大的變故。

  「心藍正要去前廳幫忙,先行告退。」畢恭畢敬的行完禮,薛心藍面色平靜的離開。

  好像真的變了,薛幽染在心中感歎道。太子府,果然是磨練人的地方。薛心藍貌似已經找到了險中求勝的精髓,不爭不搶,不急不躁。這樣改頭換面的薛心藍想要在日後的後宮中謀得一席之地,怕是不難。青梅竹馬了這麼多年的感情,只要薛心藍懂得善加利用,總有一日能再次博得秦澤逸的親睞。年少的感情總會更為純粹,夜深黑高的時候秦澤逸或許會稍稍回想一下曾經的美好。薛心藍,你究竟能走多遠,我會睜大眼睛好好看著。

  「幽染,你怎麼一個人站在這?」薛心藍剛走,薛幽染再次被人叫住。

  「辰遠,你來了。」薛幽染覺得她還是盡早離開比較好,這走廊實在是太不安全了。時至今日,她和莫辰遠已沒有太大的隔閡。不過,還是能避就避吧!不論是秦澤逸還是莫辰遠,她潛意識的不想過多的接觸。

  「奇文大婚,怎能不來?」莫辰遠臉上的笑意加深,走近後站定。

  「那我就代兄長謝過小侯爺的大駕光臨。」薛幽染的態度不親近,卻也不疏遠。

  「幽染客氣。」知道幽染現在過得很好,而且已經有喜,莫辰遠心中不斷冒出的遺憾無法抑制。他曾對她好奇過,他曾對她動心過,卻都必須成為過去。他和幽染注定是有緣相識,無緣相知。

  薛幽染淡淡的笑笑。有些話不需要說出口彼此都能明白,有些感情不該滋生就應放棄。她的身邊已經有了楚呆子,他的身邊也即將會有真正屬於他的那個人。緣分之於他們二人,只能走到這一步。

  「楚當家過來找人了。」眼尖的看到楚凌旭向這邊走了過來,莫辰遠出聲提醒。

  轉過身,薛幽染的眼燦若星辰,臉上的笑容光耀如日。滿滿的幸福洋溢在四周,感染著身邊所有的人。看著這樣的薛幽染,又有誰能說她不夠幸福?

  「累不累?」對莫辰遠點點頭,楚凌旭關切的看著薛幽染。

  搖搖頭,薛幽染立刻委屈的告狀:「又被母妃訓了。」

  「我已經稟明岳母大人,賀禮之事只是楚家的小小心意。以後不會了。」想起薛王妃含笑的斥責他太見外,楚凌旭知道薛王妃其實並沒有生氣。

  「可是母妃說我不會禮尚往來。」在楚凌旭的面前,薛幽染沒有任何顧慮,嘟起嘴抱怨道。

  「楚家人不需要禮尚往來,娘子這樣已經很好。」絲毫不介意幽染的小性子,楚凌旭輕聲安撫道。奶奶和娘說了,有喜了總是會無理取鬧,他必須多擔待。對此,他倒是不以為然。對於他來說,怎樣的幽幽他都會全盤接受。

  楚凌旭的話聽到耳裡極其受用,薛幽染臉上的委屈散去,笑容再現。

  看著楚凌旭不厭其煩,旁若無人的全心哄著幽染,莫辰遠悄悄離去。這樣全心包容幽染的男子才是最適合幽染的吧?可以放下身段,不管不顧的只為博她一笑。看幽染過得比任何人都幸福,也是他該放下的時候了。

  莫辰遠的離去並未引得楚凌旭的注意,倒是暗處的人...楚凌旭眼光一閃,輕輕的擁住薛幽染。

  被楚凌旭擁住,薛幽染下意識的四處張望一番。發現莫辰遠不是何時已經離開,薛幽染放鬆身子倚在楚凌旭的懷裡。其實,還是有點累的。

  站在拐角處的秦澤逸面容隱在暗處,看的不甚真切,隱隱帶著不滿和憤怨。大庭廣眾之下,肆無忌憚的相擁。楚凌旭,也不過爾爾。全身散發著低氣壓,秦澤逸的心如身處沼澤,沉沉浮浮,越陷越深。

  楚凌旭知道幽幽和秦澤逸的過去,卻沒想到秦澤逸至今仍然打著幽幽的主意。寒星閣的探子說,是秦澤逸先提出將幽染下嫁楚家的,只不過小王爺拜託長公主出面求得的聖旨。他以為幽幽已經是秦澤逸的棄子,卻沒料到秦澤逸突然捲土從來,仍對幽幽餘情未了。秦澤逸想要爭奪皇位,就必須招兵買馬,掌握宣國的商業命脈絕對是重中之重。他本不欲捲入這場紛爭,現在看來則是需要改變想法了。是否捧秦澤逸上位,他會斟酌。

  另一邊,薛心藍剛走至前廳就被薛二夫人和於嬤嬤拉至裡屋。

  「心藍,你一定要沉住氣。你是跟在太子殿下身邊最久的人。安心服侍太子殿下,等日後入了宮,還愁沒有好日子過?」薛二夫人拚命的安慰著心藍,只求心藍不要萎靡。長公主進了薛王府,以後她這個二夫人的日子會更難熬。若是心藍就此敗了,她也就再無任何指望了。

  「我知道。」薛心藍點點頭,沒有激動,沒有怨恨。來日方長,她不會認輸。

  「心藍,這次你為何會栽這麼大一個跟頭你自己心知肚明。就是因為你太過自負。你以為你抓住了太子殿下的心,卻忘了皇室之人皆無情。現在的太子府有太子妃坐鎮,又有太子側妃受寵。你要懂得謀劃,學會蟄伏。適當的退幾步,對你而言絕非壞事。」這麼多年的王府生活,於嬤嬤看的絕對比薛二夫人和薛心藍透徹。薛幽染已經逐出競爭,心藍和太子殿下這麼多年的感情終有一日能派得上用場。

  薛心藍沒有言語,只是受教的點點頭。

  話已至此,無甚其他好說。三人整整衣裝,悄然出門。不能被人抓了把柄,小心謹慎是必須的。

  薛心藍一直覺得老天是不公平的,因為它永遠都站在薛幽染那邊。不過看著醉得一塌糊塗,踉踉蹌蹌走向她的秦澤逸,她忽然覺得老天有時還是稍稍眷顧了她一下的。

  「太子殿下,您沒事吧?」伸出手扶住差點摔倒的秦澤逸,薛心藍柔聲問道。

  「太子殿下?你明明叫我太子哥哥的,為什麼會突然改口?為什麼?」迷離的眼睛瞪著薛心藍,秦澤逸的腦子昏昏沉沉的。

  「太子殿下,您醉了。我扶您去休息。」沒有回答秦澤逸的問題,薛心藍試圖將秦澤逸扶走。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9 17:59:32

第六十八章

  「我沒醉。你說,楚凌旭他到底哪點比我好?」抓著薛心藍的手,秦澤逸眼睛赤紅,怒聲吼道。

  沉默了一下,薛心藍小聲回答:「他沒你好。」

  「那你為什麼還要跟他在一起?」雙手緊緊的抓著薛心藍的肩膀,秦澤逸的臉色甚是陰沉。

  「因為你想我和他在一起。」從未見過這麼恐怖的秦澤逸,薛心藍的心不由自主的有些發寒。忍著肩膀傳來的劇痛,故作鎮定的說道。

  「因為我嗎?對,是因為我,是我讓你嫁給他的。」鉗制薛心藍的手放鬆,秦澤逸喃喃自語道。

  「太子哥哥,我扶你回房休息好不好?」眼中閃過寒光,薛心藍的臉色溫柔似水。

  「以後你不許再去找楚凌旭。」由著薛心藍扶著他向前走,秦澤逸扯著嗓子命令道。

  「好,我不會去找他的。我只呆在太子哥哥的身邊,永遠不離開。」薛心藍的聲音平平的,沒有任何起伏,面無表情的直視著正前方。

  「這是你說的,說到做到,你不准再離開。」聽到滿意的答覆,已經完全分不清東南西北的秦澤逸終於高興了。

  放心,我絕對說到做到。薛心藍沒有繼續回應,扶著秦澤逸在熟悉的薛王府中穿行。薛王府的下人大都在前廳忙碌。間或遇到幾個奴僕,見到薛心藍和秦澤逸時嚇得慌忙躬身行禮。一路上沒有任何阻攔,薛心藍暢通無阻的將秦澤逸帶回了她在薛王府的小院。

  同一間閨房,同一張大床,同一個男人,薛心藍的心卻冷若玄冰。無止境的欲望糾纏,薛心藍扭動著腰肢嬌媚的迎合著。終有一日,她會得到她想要的。

  長公主大喜,洛家自然前來出席。酒過三巡,言語宴宴。

  「沁兒,太子殿下不是和你一起來的嗎?怎麼沒看到人?」久不見秦澤逸的身影,洛夫人奇怪的問道。

  「太子殿下喝多了,我讓心藍妹妹過去服侍了。」早已接到心腹稟報的洛沁兒不動聲色,端莊嫻淑的回道。薛心藍果然沒有讓她失望,任何時機都不會放過。今日是薛王府大喜,薛心藍理所當然的跟過來。被留在太子府的季茹雅若是知道薛心藍趁機得寵,會氣的跳腳的吧?

  「沁兒,你是太子妃。該你做的你自是要做,但也別只顧著識大體。」聽到薛心藍正在服侍太子殿下,洛夫人隱晦的勸誡道。太子妃要有太子妃的度量,卻也不能任由一個侍妾藉著爭寵魅惑太子。

  「女兒明白。」爭抑或不爭,只在她心。不過一個男人而已,沒必要將自己弄得那般淒涼。看著同一桌上備受夫君寵愛的薛幽染,洛沁兒的臉上浮現淡笑。誰說下嫁就一定會委屈?誰說嫁入太子府就一定會幸福?薛幽染比太子府所有的女人都過得恣意,過得開心。誰說...不羨慕呢?

  「夫君,這個不好吃。」指著碗裡的魚,薛幽染一臉的嫌惡。

  「不好吃就不吃。喝湯好不好?」原本就擔心幽幽沾著腥味,無奈幽幽嚷著要吃,這才夾給她的。果然,魚還未進口,就被她嫌棄了。耐著性子將幽幽碗裡的魚夾到自己的碗裡,順便遞上一碗雞湯。

  「不要,好膩。」見到雞湯,薛幽染更不滿了。臉上的嫌惡更顯,就差沒起身走人。

  「少喝一點好不好?」秦澤逸溫和的勸道。娘說雞湯補身,幽染應該多喝。

  「不要。」薛幽染猛搖頭,撇過臉不看楚凌旭的笑臉,拒絕美男計的引誘。

  薛幽染和楚凌旭的聲音皆不大,並未引起很多人的注意。不過洛沁兒這一看,倒是把薛王妃的視線給引了過去。

  「幽染,不許耍性子,雞湯對你的身子好。」見太子妃的注意力轉移到幽染和楚凌旭的身上,薛王妃輕咳一聲說道。幽染真是胡鬧,這麼多人看著,怎能任性?

  「哦。」薛幽染不情不願的端起雞湯,閉著眼睛小抿一口,立刻放下。

  「要實在吃不下就不吃了,回去再吃宵夜。奶奶和娘都給你備好了,想吃什麼再吃。」不想強迫幽幽,楚凌旭接著說道。

  「也不早說。」小小聲的嘀咕了一句,薛幽染抬起頭看向薛王妃,「母妃,我吃好了。」

  「行了行了,時候也不早了。你們先回去吧!路上小心。」好笑的望著幽染臉上的躍躍欲試,知道幽染確實不耐煩了,薛王妃開口放人。楚凌旭真是太貼心了,看的她都不好再說什麼。有此夫君,乃幽染之大幸也。

  楚凌旭聞言站起身,走至不遠處的薛王爺和小王爺面前辭別。然後帶著薛幽染離開薛王府。

  看著兩人相攜離去的背影,洛沁兒收回視線,繼續和洛夫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她的活法早已注定。對薛幽染的羨慕有之,卻也不會後悔自己的決定。

  是夜,待薛幽染熟睡後,楚凌旭悄悄起身離開房間。

  「閣主,事情有變。」勁衣男子蒙著面,已在書房恭候多時。

  「怎麼回事?」楚凌旭的聲音冰冷至寒。寒星閣辦事,居然生了變故?

  「秦澤逸服下逍遙散後已經完全迷亂。可是薛心藍突然出現,我們的人無法近身。」原本想借此機會將寒星閣的人安插進太子府,卻沒料到會被薛心藍打亂計劃。

  「也就是說,秦澤逸現在和薛心藍在一起?」聽到是薛心藍,秦澤逸的語氣中帶上玩味。若是薛心藍,寒星閣的人近不近秦澤逸的身倒是無所謂。

  「是。他們進了薛心藍的房間,逍遙散已然發作。」本以為會受責罰,可是閣主似乎並未生氣。

  「罷了,此事到此為止。繼續監視秦澤逸的一舉一動,暫時不需再動作。」逍遙散無色無味,只會讓秦澤逸的意識如醉酒般迷失四個時辰。待明日醒來不過是一場春夢,秦澤逸不可能會察覺。薛心藍倒是白白撿了一個大便宜,希望她能善加利用。

  「是。」意外逃過一劫的黑衣男子背上冷汗直流,好在沒有誤事。

  屋內短暫的寂靜之後,楚凌旭忽然問道:「寒一,你覺得其他幾位皇子如何?」

  「不怎麼樣。秦澤逸佔了天時地利人和,其他皇子根本比不上。」寒一沒有任何遲疑,實事求是的說道。

  「是嗎?我倒覺得三皇子不錯。」楚凌旭的聲音平淡無奇,卻帶著威懾天下的氣勢。仿若皇位之爭在他而言,不過兒戲。

  「閣主的意思是?」寒一有些不確定的問道。三皇子乃貴妃所生,雖然沒有秦澤逸那般顯眼,在眾位皇子中卻也算出挑。可是三皇子的背後全是文臣,沒有武將的支持,要想戰勝秦澤逸很難。

  「多多留意三皇子的動靜,不要出手,靜觀便是。」扶持三皇子上位未嘗不可,只是會有太多的動亂。秦澤逸娶了洛沁兒,洛家自然會站在秦澤逸那一邊。小王爺本就和秦澤逸交好。現在娶了長公主,以長公主和洛家的關係,即使不站在秦澤逸那一邊,也會傾向秦澤逸。還有秦澤逸的眾多勢力,莫辰遠的侯爺府,趙瑞的吏部尚書府,鄭凱的刑部尚書府,周征的兵部尚書府,都無形中站在了秦澤逸那一邊。最重要的是,小王爺暫且不提,除了洛沁兒,其他人都和幽幽有著很深的交情。牽一髮而動起身,幽幽究竟做何感想至關重要。

  「是。」寒一領命退下。

  未免幽幽半夜醒來,楚凌旭未作停留,立即回房。關上房門的那一霎那,對上齊風冷冷的視線,微微點了一下頭。

  第二日清早,薛王府,薛心藍的小院。

  「心藍?怎麼會是你?」看著躺在身旁的薛心藍,秦澤逸一時沒有緩過神來。

  「太子殿下。」薛心藍僵著身子,小心翼翼的爬下床,跪在地上。

  「你這是幹什麼?昨晚到底是怎麼回事?」拍拍腦子,秦澤逸坐起身子。

  「太子殿下昨夜喝多了。」薛心藍沒有過多的解釋,只是平鋪直敘的一句話。

  喝多了?他昨夜確實喝了許多,依稀記得遇到了幽染。然後...不對,不是幽染,是心藍。秦澤逸的臉色繽紛斑斕,先紅後青,漸漸轉紫,最後定格為漆黑。

  薛心藍沒有再說話,只是全身赤裸,靜靜的跪在地上。

  「起來吧!」看著一動也不動跪在地上的薛心藍,秦澤逸再大的怒火也發不出來。畢竟是他喝多了在先,心藍只是想扶他回屋休息一下而已。

  薛心藍站起身,拿過秦澤逸的衣服,動作輕柔的服侍其穿好。自始至終,一言不發。

  踏出門的前一刻,秦澤逸轉過頭來對薛心藍說道:「心藍,一起回府。」

  猛然抬起頭,驚喜的看著秦澤逸,薛心藍的眼淚潸然落下。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9 17:59:44

第六十九章

  新媳婦過門,向長輩敬茶是必須的。秦芊玉雖說是固倫長公主,卻也免不得行此禮。隨著薛奇文來到正廳,先是接受薛王府的君臣之禮,隨即恭恭敬敬的給薛王爺和薛王妃敬茶。

  薛二夫人自是沒資格喝這杯媳婦茶的,戰戰兢兢的跟在薛王爺和薛王妃身後對長公主行完禮後,立刻退至一旁作沉默狀。生怕稍有差池得罪了這位權大勢大的尊貴公主,會吃不了兜著走。

  因為薛奇文,秦芊玉對薛王爺和薛王妃極為敬重。只是禮不可廢,君臣之禮無可避免。更何況她的身邊還跟著皇奶奶留給她的幾位老嬤嬤。至於薛二夫人,秦芊玉不予置評,視而不見。

  敬完茶,行完禮,本著拉近關係,聯絡感情的想法,秦芊玉隨著薛王妃移步到薛王妃的院子話些家常。幾位嬤嬤自當尾隨其後。

  「你是誰?」孫嬤嬤剛走出來就看到在屋外探頭探腦的於嬤嬤,當下質問道。哪來的奴才,竟敢偷聽主子說話?這要是在宮裡,馬上拖出去杖斃。

  「老奴是王妃身邊的於嬤嬤。」聽說長公主帶來了幾位資歷甚老的嬤嬤,於嬤嬤不敢造次,老老實實的回道。同樣是嬤嬤,宮裡的嬤嬤自是她比不得的,更是她惹不起的。

  「王妃身邊的人不好好在屋面侍候著,鬼鬼祟祟的躲在門外卻是為何?」孫嬤嬤虎著臉問道。做人奴才的,最忌諱的就是不忠。若是這個於嬤嬤心不在薛王妃身上,早些趕出府便是。這薛王府以後是要交給她們長公主當家的,麻煩自然要早日解決,以免後患。

  「老奴...老奴只是想問問長公主和公主需不需要上些點心。可又怕冒然進去會驚擾到長公主和王妃說話,所以才在門外逗留了片刻。」心下飛快的尋思,於嬤嬤總算找到一個可以搪塞過去的理由。

  「是嗎?」孫嬤嬤是人精中的人精,於嬤嬤這種躲閃的說詞顯然有些欲蓋彌彰。

  「正是如此。既然您在這,老奴不敢造次,馬上離開。」不敢硬碰硬,於嬤嬤識相的跑開。

  看著於嬤嬤的背影,孫嬤嬤心如明鏡,眼中精光直閃。老奴?那就看看你這個老奴的心是真的向著薛王府,還是存著其他的心思。

  楚府內,看著薛幽染帶回的人參和燕窩,楚奶奶和楚夫人連連推辭。見薛幽染分外堅持,楚凌旭又在一旁幫忙勸說,兩人這才受寵若驚的收下。

  對於此事,楚白私底下是這樣說的:「十大車的賀禮換來公主娘家的御賜人參和燕窩,值!」

  聽到此話,楚石難得贊同的點了一下頭。

  恰在這時,思月路過,當即將此原話轉告薛幽染。

  薛幽染聞言,悶悶不樂的對楚凌旭說道:「這下整個楚家都知道我們薛王府拿人參和燕窩換了你們楚家的十大車賀禮了。」

  「什麼你們我們?不都是一家人?何來的換?不過是彼此的一點心意罷了。」楚凌旭則是不以為然。楚白就是嘴碎,看樣子該多給他找點事做才行。於是第二日開始,楚白便開始平白無故的忙得不可開交,全然不知他到底做錯了什麼得罪了自家主子。

  「也對。就算是禮尚往來,也都帶上了彼此的心意。不怕別人閒言碎語。」薛幽染聞言立刻轉為淡定。奶奶和娘說,不要想太多,養好身子最重要。雖然是為了她肚子裡的孩子,卻也難掩長輩對她的關心。

  「幽幽,有件事我想知道你的想法。」本不想在此時讓幽幽煩心,可是莫家小侯爺這段日子頻頻前來示好。楚家也是時候該表態了。

  「什麼事?」見楚呆子的臉色甚是嚴肅,薛幽染也跟著嚴肅起來,一本正經的問道。

  「你覺得秦澤逸適合做皇帝嗎?」猶豫了一下,楚凌旭還是開了口。幽幽的想法之於他而言尤為關鍵。

  「秦澤逸是太子,坐上皇位不是理所當然的嗎?」薛幽染有些不明白楚凌旭的意思。前世的秦澤逸順利的做了皇上,安邦治國也確實頗有風範,算得上是一位明君。

  「歷代皇位爭奪都極其殘酷,哪有理所當然坐上皇位的?秦澤逸是太子只不過是他的優勢,並不意味著他就一定會是皇上。其他的皇子,只要有本事,有能力,照樣可以取而代之。」楚凌旭輕笑道。只要他想,秦澤逸做不了皇帝並非不可能。

  「也是。不過秦澤逸很得人心啊!皇上的重視就不說了,有了洛沁兒這個太子妃,洛家的兵權算是落在了他的手上。還有莫辰遠那個智囊,外加哥哥和趙瑞這幾個自小一塊長大,感情深厚的兄弟相助。就算說秦澤逸已經有了屬於他的小朝廷也不為過。一旦他登基為帝,隨時換掉現在的朝廷命宮絲毫沒有問題。」內有莫辰遠這個八面玲瓏的宰相撐場,外有手握重兵的洛將軍征戰沙場。再加上自家哥哥、趙瑞幾個能人兄弟,朝廷命官的空缺完全可以補上。

  「世事難料,不是得人心就一定能稱帝。如若某位皇子得到強大的外援,也不是沒有可能搶下皇位。至於莫辰遠和兄長這幾位左右手,成王敗寇,一旦新皇登基,俯首稱臣不過是時間長短的問題。畢竟他們都不是一個人。每個人的身後還有龐大的家族等著他們撐起,容不得他們只顧兄弟情誼,肆意妄為。」如若事態已成定局,所有的問題都將不是問題。不過是看新皇有沒有能力守的住皇位,鎮的住朝廷命官而已。

  「楚呆子,你老實交待。你是不是正密謀著謀朝篡位?」薛幽染越聽越不對勁,狐疑的望著楚凌旭。楚呆子這自信的態度和不以為然的表情怎麼看怎麼像是皇位已在他手。

  「瞎說什麼呢?楚家不過是商家,哪來的名目謀朝篡位?還不遭天下人唾棄?皇位易搶,民心難得。」沒想到幽幽竟然想歪了,楚凌旭倍感無奈。他對皇位一點興趣也沒有,他只要守著幽幽好好過日子就夠了。

  「既然這樣,皇位誰愛坐誰坐,與咱們無關的事操心什麼?」聽到楚凌旭的回答,薛幽染放下心來。準備結束這個話題之時,忽然心思一轉,想起一個她一直忽略的問題,「楚呆子,是不是秦澤逸找你了?」

  「不是,是莫辰遠,莫小侯爺。」楚凌旭可不認為現在的秦澤逸想看到他,沒找他麻煩就已經算是太子殿下夠冷靜了。

  「莫辰遠?他找你借銀子?跟他說,不借!」楚家的銀子就是她的銀子,她不樂意借給秦澤逸招兵買馬。

  「幽幽,若是秦澤逸真的當上了新皇,由不得咱們不借。」秦澤逸圖的可不止是楚家的銀子,還是楚家各大商舖的無限量供應。若是真的有心支持秦澤逸上位,吃穿用度,但凡楚家有的,都逃不過。

  「打欠條。」薛幽染很有氣勢的揮揮手,吐出三個字。平白拿她的銀子,甭想!

  看幽幽的意思,已然認為秦澤逸做皇帝是既定的。楚凌旭試探的繼續問道:「若楚家不幫秦澤逸,幫其他皇子又如何?」

  「其他皇子?不划算。」薛幽染想也沒想,堅定的搖搖頭。

  「為何不划算?」幽幽似乎早就算過賬,楚凌旭來了興趣。

  「很簡單。若是秦澤逸當了皇帝,咱們還可以拿回屬於咱們的銀子。咱家兄長大人出面,長公主嫂嫂壓陣,秦澤逸不給也不行。而且,別忘了我這個公主能嫁到楚家,秦澤逸功不可沒。不管出於何種目的,至少表示他的心裡是認可楚家的。既然認可,就不會讓楚家倒下。若是其他皇子登基,不但薛王府、莫侯府、幾位尚書家都站錯了隊,楚家的將來也堪憂。誰能保證其他皇子不拿幾家開刀,以儆傚尤?又有誰能保證其他皇子不是貪吃的狼,繼續挖空楚家來充實國庫?未知太多,不划算。」薛幽染分析的頭頭是道。
  剛剛重生時,不是沒有考慮過拉下秦澤逸這個皇帝。可是仔細想想,頓時發覺換個皇帝於楚家、於薛王府並無好處。相對其他幾位不甚相熟的皇子,秦澤逸這個已經相識多年的皇帝更為可靠。至少他們手中的籌碼更多一些,牽制也更多。自家兄長這幾個兄弟,秦澤逸向來重視。現在長公主又嫁進了薛王府,更是強大的保障。更何況,洛沁兒這個皇后可是很重視長公主這個表姐的。就沖這一點,即使將來洛家的威武不再,一國之母也依然站在薛王府這邊。總而言之,言而總之,秦澤逸做皇帝還算合適。

  他的幽幽果然不是平常女子,想的很透徹呢!雖然他有能力保住楚家,可是換別的皇子確實未知太多。利益關係下的結合,誰也不能保證達到目的後會不會立刻翻臉。秦澤逸固然麻煩,卻和薛王府關係密切。還有幾位尚書家公子壓陣,秦澤逸的顧慮會更多。除非薛王爺自行告老,小王爺自行辭官,秦澤逸絕不會動薛王府。這樣一想,其實秦澤逸做皇帝也不是那麼的難以接受。

  「對了,楚呆子,我有沒有告訴過你,秦澤逸還欠我一個要求。空白承諾任我提,這一點咱們可要好好利用。等他做了皇帝...」後面的話沒有說完,薛幽染笑的極其奸詐。

  「還有這等好事?幽幽倒是未雨綢繆。」好笑的看著幽幽一臉得意的模樣,楚凌旭的心情尤其的好。也罷,秦澤逸就秦澤逸吧!觀望觀望再說。

  就在薛幽染和楚凌旭商討誰即將成為新皇之時,被他們討論的太子殿下則有些焦頭爛額。

  薛王府那夜以後,他總覺得有些心虛。特別是看到薛心藍的時候,心虛更甚。本想躲著薛心藍,無奈薛心藍最近異常乖巧,每日都去給太子妃請安。然後太子妃一高興,將薛心藍送至他身邊,美其名曰就近侍候。若是拒絕,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在心虛。於是,他默許了薛心藍出現在他的四周。只是這樣一來,他更加的煩躁了。

  相比之下,薛心藍倒是很鎮定。仿若什麼事也不曾發生過,精心準備著秦澤逸的膳食,不時善解人意的送去親手煲的湯。幾日下來,秦澤逸的心虛漸漸散去,對薛心藍的態度也隨之轉好。

  薛心藍的這般行為,第一個不滿的自是前來送湯卻被擋之門外的太子側妃季茹雅。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9 17:59:59

第七十章

  「薛心藍,你什麼意思?別忘了你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侍妾,由不得你在這跟我耀武揚威。」近幾月的嬌寵讓季茹雅更加的目中無人,見到薛心藍立即毫不客氣的諷刺道。

  「側妃姐姐,太子殿下公務繁忙,下令任何人都不得叨擾。還望側妃姐姐體諒太子殿下的難處,先行離去。若是側妃姐姐一定要送湯,心藍會代為轉交。」薛心藍一臉為難的說完,伸出手準備接過季茹雅手中的湯。

  薛心藍連叫三聲「姐姐」,激的季茹雅怒火直冒卻無法發作。她曾經諷刺過薛心藍要叫姐姐去楚家找薛幽染,那時的薛心藍在太子府沒有任何名分,自然可以隨意諷刺。如今的薛心藍雖說只是一個侍妾,卻也是太子殿下的人。托薛幽染的福,薛心藍好命的和太子殿下青梅竹馬這麼多年,指不定以後進了宮還能封妃,叫她一聲姐姐也不為過。只是她就是看薛心藍不順眼,比看薛幽染更加不順眼。明明不是一個階級的人卻敢跟她叫囂,簡直是放肆。

  「若是側妃姐姐不願意心藍代為轉交,就請下次再來。」見季茹雅不準備將手中的湯遞過來,薛心藍收回手轉身走向秦澤逸的書房。這是她昨日剛剛獲得的特權,如侍茶丫頭般進出書房為其斟茶。雖說不夠體面,卻是最能接近秦澤逸的法子。

  「薛心藍,你就盡情得意吧!我倒要看看翻了身的鹹魚再次摔下去會是何種下場。」季茹雅說完也轉過身,只是前往的方向是太子妃洛沁兒的院子。

  「姐姐,你是沒看到,那個薛心藍簡直把自己當咱們太子府的女主人了,囂張的徹底。她現在敢跟我這個側妃叫囂,指不定哪日就不把你這個堂堂太子妃放在眼裡了。姐姐你絕對不能任由她繼續放肆,必須重重的懲治她。」憤然講述完方纔的遭遇,季茹雅故作擔憂的看著洛沁兒。

  「心藍妹妹近日表現不錯,侍候太子殿下也算上心。心藍妹妹不是故意針對妹妹你的,妹妹怕是有所誤會。」洛沁兒不甚在意的笑笑,替薛心藍解釋道。薛心藍得意,卻不會忘記她的本分,每日都會第一個過來向她請安。季茹雅這段日子則是隔三差五的來一回,每次定是最後一個來,第一個走,敷衍之意溢於言表。相比表面忠誠的薛心藍,連裝模作樣都不樂意做的季茹雅卻是更為囂張。

  「姐姐,你不能被她那副柔弱假惺惺的面孔給蒙蔽了。要知道,她和太子殿下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感情可是咱們都比不上的。」想到近日的表現,季茹雅心知她這段日子有些忘形。因為心虛,連忙將轉移話題至薛心藍和秦澤逸的青梅竹馬上。

  「既是事實,何必過多介意?茹雅妹妹,咱們的夫君不是凡夫俗子,是尊貴的太子殿下,以後少不得還會有更多的妹妹進府。你身為太子側妃,容人之量必須有之。」見季茹雅開始搬弄是非,洛沁兒正色說道。太子府的後宅可以有爭鬥,卻不得永無安寧。事先告誡,事後才好懲治。

  「茹雅受教。」忍住心中的不滿,季茹雅低下頭。洛沁兒說的沒錯。再多的女人進府,她都必須笑臉相迎。即使再多怨恨,也只得獨自一人嘗。

  「妹妹是聰明人,多的我也不說了。有些事,想明白了就好。」洛沁兒說完便閉目養神,不想再和季茹雅說下去。

  見洛沁兒絕口不提教訓薛心藍之事,季茹雅的怒氣只能憋在心中無處發洩。碰了一鼻子灰,反被說教了一頓,季茹雅訕訕的離去。就算以後有更多的女人進府,她現在的敵人是薛心藍。在其他女人進府之前,她一定會得到太子殿下的心。

  薛幽染懷孕六個月時,楚家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有人上楚家提親。楚家只有一個未出閣的女兒,被提親的自是楚夢雯莫屬。

  此事說到底要怪楚驚哲。楚驚哲為人豪爽,喜交朋友。隨著楚老爺打理楚家生意,自然不乏各種應酬。天南海北,胡侃閒聊之下,無意間提及的待字閨中的妹妹則被有心人刻意的記在了心裡。

  楚家原本就是眾商家意欲攀附的高枝,寧安公主的下嫁更是使楚家如日中天。楚驚哲無心的一句話頓時驚醒各路本就心有如此盤算的大小商家。一時間,宣城全體媒婆齊上陣,楚家門檻幾乎被踩爛。
 
  對此情景,楚奶奶和楚夫人樂見其成,立刻著手挑選合適的人選。楚驚哲笑呵呵的到處宣揚此事是他的功勞。當事人楚夢雯躲在房內偷偷大哭了一場後,抹乾眼淚跑去找大嫂薛幽染求助。

  薛幽染之前本準備將楚夢雯和楚石的事情告知楚凌旭,卻因突然到來的錢圓圓而擱置了下來。此刻見楚夢雯可憐兮兮的巴巴望著她,薛幽染小小的內疚了一下。好在今日楚凌旭出門去了,她有的是時間知道楚夢雯如今的想法。

  「大嫂,我不想嫁。」楚夢雯哭紅著雙眼,哽咽道。

  「說什麼傻話?女兒家哪有不嫁人的?」薛幽染聞言輕斥道。

  「可是...我不想嫁給那些莫名其妙的人。」楚夢雯低著頭,萬般委屈。

  「莫名其妙?放心,奶奶和娘一定會精挑細選。那人定然不會很差。若是不滿意,你自己挑也不無不可。」聽到楚夢雯的推辭,薛幽染順著話語誘哄道。這個小丫頭,來求助也不老實交待。

  「我...」楚夢雯猶豫了半天,終是小聲說出心裡話,「我有心上人了。」

  總算是套出來了,薛幽染舒了一口氣。也不接話,只是鼓勵的看著楚夢雯。

  「大嫂,你會不會有門第之見?」楚夢雯忽然抬高聲音,期盼的望著薛幽染。

  忍住想笑的衝動,薛幽染正色道:「夢雯似乎忘了本公主就是下嫁楚家的。」

  「對哦,不小心忘了。」楚夢雯不好意思的笑笑,隨即湊到薛幽染的耳邊輕語,「那要是我喜歡的人不是富家公子也無所謂嗎?」

  「楚家還缺銀子?需要你嫁個富家公子來貼補家用?」薛幽染更想說的是只要真心對你好,不是富家公子你大哥也會同意的。想想還是算了,等著這丫頭自己看清楚會更好。

  被薛幽染強大的氣勢鎮住,楚夢雯心中的擔憂一瞬間消散,羞紅著臉道:「大嫂,其實我喜歡的人是楚石哥哥。」

  「楚石?夢雯竟然喜歡一根木頭?木頭很木訥,很無趣的。」沒有了前世的波折,薛幽染很想知道楚夢雯的決心是否依舊如初。

  「大嫂,不許你這樣說楚石哥哥。楚石哥哥人很好的,會給我帶點心,還會給我買小玩意。雖然不善說話,卻是真心實意的對我好。」聽到薛幽染說楚石是木頭,楚夢雯立刻大聲辯解。

  「可是楚石沒有給大嫂買點心,也沒給大嫂買小玩意。大嫂怎麼就不能說他了?」薛幽染好笑的逗弄楚夢雯。

  「大嫂,你再這樣說,我就生氣了。」楚夢雯說著便準備起身離開。

  「好好,不逗你了。這事我會跟你大哥說。不過楚石那邊,我要看到他的誠意。」薛幽染收起逗弄的心態,嚴肅的說道。夢雯能主動和她坦白是因為信任她這個大嫂,也是夢雯的誠意。既然是兩個人的事,楚石自然也該拿出表示才行。

  「誠意?」楚夢雯有些不明白薛幽染的意思。

  「你不懂沒關係,你把原話帶給楚石就行了。他知道該怎麼做。」若是楚石連這句話都不懂,也就不值得她出手相助了。

  楚夢雯似懂非懂的點點頭,走出薛幽染的院子。

  讓薛幽染意外的是,她居然這麼快就看到了楚石的誠意。當夜,楚凌旭回來時臉色有些凝重。看著楚凌旭的臉色,薛幽染忽然覺得她似乎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點。

  「楚石和我說,他想娶夢雯。」楚凌旭的臉上看不出贊同,也看不出反對。

  「嗯,我知道。夢雯也和我說了,她想嫁給楚石。」薛幽染語氣平靜,似乎只是在說她餓了。

  「我不同意。」心裡明白夢雯定然也對楚石有意,否則楚石不會擅自來找他。可是真正聽到夢雯找幽染說及此事時,楚凌旭還是怒了。

  「為什麼不同意?楚石性子穩重,為人可靠。和夢雯相處了這麼多年,一直都是小心呵護著。最重要的是夢雯也有此意,我覺得他們兩人在一起挺好的。」因為知道他們二人前世受過很多苦,薛幽染想盡可能的幫幫他們。這一世,她已得到幸福,所以她希望其他人也能得到幸福。

  「總之不行。」楚石是何種人楚凌旭比誰都清楚。他不是否認楚石這個人,只是他的妹妹應該嫁給一個不愁吃穿的富家少爺。沒有黑暗,沒有血腥。

  「楚呆子,我覺得你很奇怪。為什麼不行?我就覺得行。」見楚凌旭的態度甚是堅決,薛幽染也火了。明明是一對有情人,怎麼就不能在一起了?若是門第之見,未免太不可理喻了。

  楚凌旭沒有和薛幽染辯解,逕直出了門。他需要好好想想,楚石和夢雯,夢雯和楚石...

  楚呆子竟然忽視她,轉身就走?薛幽染也不高興了。不再理會楚凌旭,上床睡覺。

  第二日開始,楚凌旭和薛幽染之間的氣氛開始有些不對勁。楚凌旭依舊關懷照顧薛幽染,卻不怎麼說話。薛幽染憋著火該吃就吃,該睡就睡,可就是心裡不舒坦。

  五日後,薛幽染收拾東西帶著思月和齊風回了薛王府。臨走前給楚凌旭留下一句話:「想好了再來接我。」

  楚凌旭沉默以對,僵直身子看著薛幽染離開。攸關夢雯一輩子的幸福,他不能聽之任之。

  楚奶奶和楚夫人得知此事時,薛幽染已經出了楚家大門。

  「楚凌旭,你什麼意思?幽染現在可是有身子的人,你竟然把她氣回了娘家?馬上給我追回來。」楚奶奶怒不可遏的吼道。

  「旭兒,你怎麼回事?千叮呤萬囑咐,好好照顧幽染。事事都要忍讓,千萬不能和幽染置氣。你這般懂事的孩子,怎麼還是把幽染給氣走了?」楚夫人也是一臉的焦急。薛幽染肚子裡懷的可是他們楚家的孫子。這萬一有個閃失,她找誰去?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9 18:00:13

第七十一章

  聽著楚奶奶和楚夫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數落,楚凌旭繃著一張俊臉,緊抿著嘴唇,一動也不動的坐著。若是奶奶和娘知道了夢雯和楚石…楚家怕是要鬧翻天了。幽幽暫時離開幾日也好,這樣他就可以全副精神的處理夢雯和楚石的事。

  「你好自為之吧!」見楚凌旭冷著臉不說話,楚奶奶和楚夫人唉聲連連,無奈離去。

  一到薛王府,薛幽染就直接回了她的郡主閣。沒一會兒,薛奇文和秦芊玉便聞訊趕了過來。

  「幽染,你怎麼好端端的突然跑回來了?」幽染似乎在生氣,薛奇文詫異的問道。楚凌旭把幽染寵的跟寶似的,還能惹她生氣?

  「薛王府是我家,我回來探望一下有什麼好奇怪的?」放下手中的茶杯,薛幽染沒好氣的回道。

  「你夫君呢?怎麼沒跟你一起來?」見薛幽染不說,薛奇文立刻換一個問法。

  「別跟我提他!」一聲怒吼後,薛幽染上下打量著薛奇文感歎道,「同樣是哥哥,差別怎麼就那麼大呢?」

  「幽染,你這是在誇哥哥我?」眼睛一亮,薛奇文不確定的問道。

  「哥,我當時說要嫁給楚呆子,你怎麼那麼爽快就答應了?」直接忽略薛奇文的問話,薛幽染突然冒出這麼一句。

  「你嫁也嫁了,孩子都懷上了,現在才來後悔會不會有點晚了?皇上賜的婚好像不能和離,娘子你說對不對?」薛奇文一邊調侃薛幽染,一邊轉過頭問身旁的秦芊玉。

  給了薛奇文一個白眼,秦芊玉看向薛幽染:「因為楚家小姐?」

  「嫂嫂,您真是太英明了。哪像某人,白癡一個。」薛幽染立刻給了秦芊玉一個笑臉,對上薛奇文的時候則轉為鄙視。

  只當沒看見薛幽染的鄙視眼神,薛奇文端正姿勢,認真的問道:「怎麼回事?楚夢雯和你回來有什麼關係?」

  薛幽染不再賣關子,直接將楚夢雯和楚石的事情坦言相告。自家哥哥不是外人,能幫她出主意。長公主這個嫂嫂也不是多話之人,薛幽染對其極為放心。

  「就為了這把你氣回了娘家?」難不成懷孕的女人都是這麼的無理取鬧?薛奇文嚴重懷疑薛幽染就是想耍小性子。有的時候,薛奇文真的很同情楚凌旭。要不是幽染是他的妹子,他肯定會毫不猶豫的站在楚凌旭那邊。

  「你這是什麼態度?不以為然?夢雯一輩子的幸福,楚呆子竟然不當回事。這還不過分?」很是不滿薛奇文的反應,薛幽染惱了。

  「幽染,楚石不過是楚家的下人。楚凌旭反對自己的妹妹嫁給自己家的下人有什麼不對?楚夢雯一個嬌滴滴的千金大小姐,就算不找個家財萬貫的少爺,也該找個功成名就的公子哥吧?像趙瑞就不錯,鄭凱也行。要不,你去問問楚家小姐,哥哥手裡好幾個官家公子都挺好的...」薛奇文說著說著,便開始介紹起自己的兄弟來。

  「閉嘴!我不想和你說話。趙大哥,鄭大哥再好,也不是夢雯的心上人好不好?告訴你這件事簡直是對牛彈琴,白費口舌。」自家兄長大人擺明是在搗亂,薛幽染撇過頭不再理會薛奇文。

  「行,我不說,讓你嫂嫂跟你說。」見幽染氣上心頭,薛奇文識相的閉上嘴巴,給了秦芊玉一個「你來安撫」的眼神。早就聽說女子懷孕後會易怒易躁,今日看來果真如此。

  看了看一臉怒氣的薛幽染,再望望一臉拜託的薛奇文,秦芊玉開口道:「縱有千般富貴,難得有情郎。」

  秦芊玉清冷的聲音沁人心脾,瞬間澆熄薛幽染的怒火。聽到秦芊玉的話,薛幽染更是找到知心姐妹般的開心:「就是就是,嫂嫂說的對。」

  「幽染,你是有身子的人,切忌情緒波動太大。」秦芊玉走到薛幽染身邊坐下,給薛幽染斟了一杯茶。

  「知道了,我會注意。」薛幽染點點頭,乖乖的抿了一小口茶。

  見此情景,薛奇文歎為觀止。沒想到自家娘子一句話就讓幽染平靜了下來,實在是厲害。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楚家小姐爹娘都健在,她的婚事由不得你這個做嫂嫂的干涉。有情郎確實難得,父母之命卻也不得不從。其實楚當家的顧慮你應該心知肚明。楚家小姐自幼嬌貴,身為大哥不想妹妹吃苦理所當然。那位楚石性子再好,卻也無法給楚家小姐富沃安穩的生活。」秦芊玉甚少與人談心,不過幽染不同。幽染是奇文的妹妹,自然也是她的妹妹。

  「嫂嫂說的沒錯。就是因為我知道楚呆子的顧慮,我才沒有和他爭吵,也沒有和他耍賴。但我還是覺得夢雯和楚石挺難得的。楚家又不缺銀子。只要楚石入贅,夢雯仍然可以住在楚家,依舊可以過不愁吃穿的日子啊!」秦芊玉的話薛幽染並不反對,不過她認為仍有回轉的餘地。

  「入贅了以後怎麼辦?楚石如今是楚當家的屬下,入贅之後就是楚家的女婿。繼續做屬下是不行的,插手楚家的產業怕也不可能。至少楚家長輩不會同意,畢竟楚家還有三位公子。也就是說,入贅後的楚石只能閒在楚家被人養著。你覺得這樣可能嗎?」秦芊玉淡淡的語氣,直擊中心。

  「這...」薛幽染愣住。她只想著免去楚夢雯和楚石私奔的苦難,卻忘了入贅也並非那般簡單。楚夢雯並非獨女,上有三位哥哥,而且各個皆非池中之物。楚家三位長輩斷斷不可能任由一個人外人插手楚家產業。更何況楚石的性子根本不適合商場的爾虞我詐,他和夢雯的以後又該怎麼辦?

  「幽染,你到底有沒有問清楚你夫君是怎麼想的?」薛奇文不相信楚凌旭僅是單單的門第之見,其中必有其他緣由。

  「他不說。」提起楚呆子,薛幽染就生氣。楚呆子竟然不告訴她他到底在想什麼,就直接說不行。

  「他不說肯定有他的考量。你啊,就是太任性了。這般跑回來像話嗎?我待會送你回楚家。」薛奇文這回是徹底站在了楚凌旭那一邊。鬧脾氣回娘家,他家娘子可千萬別有樣學樣。皇宮可不是他想接人就能接回來的。

  「不要。他不來接我,我就不回去。」對楚凌旭,薛幽染有任性的資本。

  「行。我這就派人通知楚凌旭親自過來接人。」刻意加重「親自」二字,薛奇文從善如流。

  「哥,你怎麼這樣?」薛幽染不滿的瞪著薛奇文。她竟然被自家哥哥嫌棄了?

  「幽染,別聽你哥的。既然回來了,就安心在家住上幾日。母妃前幾日還在叨念你。楚家小姐的事稍後再說。」秦芊玉也瞪了薛奇文一眼,輕聲安撫薛幽染。只要楚家捨得楚夢雯吃苦,嫁給楚石也不無可能。只是這事,幽染還是不要插手比較好,以免日後遭人埋怨。

  「好,我聽嫂嫂的。」薛幽染知道楚呆子不會害楚夢雯,肯定要更多的考量。之所以回薛王府也只是想讓楚呆子安安靜靜的好好想想這件事該怎麼解決。如若她在身旁,總會或多或少的干擾楚呆子的決定。她不希望因為此事兩人之間產生隔閡,所以她暫時離開。她相信楚呆子也明白她的想法,所以才沒有阻止她回薛王府。

  薛奇文本來也就只是說說,沒真想讓薛幽染走人。見自家娘子和妹妹這麼快便站在一條線上同仇敵愾,薛奇文的眼中儘是得色。雖然被敵愾的人正是他本人,不過他這個黑臉扮的很是成功。幽染和芊玉能友好相處,之於他更為重要。

  薛幽染和秦芊玉一起去給薛王妃請安時,只說她想母妃了,倒也沒提別的。薛王妃斥責了一句胡鬧,默許了薛幽染的舉動。

  因為薛幽染有身子,秦芊玉吩咐孫嬤嬤讓廚房隨時都備著吃的。這一備,反而背出了麻煩。薛幽染回薛王府的第三日,薛二夫人的貼身婢女在廚房內因為一盤點心和孫嬤嬤派去的小丫鬟對上了。

  事情是這樣的。薛二夫人這幾日感覺身子有些不適,午膳只吃了幾口便讓人撤了下去。半下午的時候,薛二夫人毫不意外的餓了。於是,薛二夫人便讓貼身婢女去廚房找些吃的回來。

  事也湊巧。彼時,薛幽染和秦芊玉在薛王府後花園閒坐。孫嬤嬤走出後花園便隨手指了一個薛王府的小丫鬟將廚房早已備好的點心拿過來。小丫鬟剛進王府沒兩日,連連稱是後直接奔去了廚房。

  然後,孫嬤嬤派去的小丫鬟剛把點心端上手就碰上了前來尋食的貼身婢女。身為薛二夫人的心腹,貼身婢女雖不算什麼大人物,可比起剛進府的小丫鬟自是強上許多。在細問小丫鬟點心端給誰卻始終得不到確切答覆之後,貼身婢女極其囂張的搶過了點心。

  小丫鬟是個直性子。見有人強搶,便攔下了貼身婢女,要求其隨同前去和嬤嬤解釋。

  「嬤嬤?哪位嬤嬤?」貼身婢女還算有點心眼,虛心求教。

  小丫鬟語塞了。她剛來王府沒兩日,不認識那位嬤嬤。她只知道點心是要送去後花園,卻不知是送給誰。

  「答不上來?該不會是你個小蹄子想偷嘴吧?」府上的嬤嬤沒幾個,這小丫鬟又支支吾吾,貼身婢女當下生疑。

  聽說大戶人家被人冤枉,亂棒打死的下人很多,小丫鬟一聽這話頓時嚇哭了。

  這一哭還真坐實了罪名,還不待貼身婢女發作,等不及的薛二夫人攜同半路碰上的於嬤嬤一起駕臨廚房。

  聽說是小丫鬟耽誤了功夫,飢腸轆轆的薛二夫人雷霆大怒,直接命人將小丫鬟拖出去杖責。

  板子還未落下,被按在凳子上的小丫鬟便開始哭天喊地。她不過是聽命過來拿點心的,為何憑白要被打?

  「堵上她的嘴,別讓她辱了二夫人的耳。」來廚房的人都是下等人,於嬤嬤在薛王府也算有點顏面,叉著腰命令道。

  「這是怎麼回事?」小丫鬟的哭天喊地,天沒應,地沒應,倒是把孫嬤嬤給喊了過來。

  「這個小丫鬟偷廚房的點心,欠教訓。」見到孫嬤嬤,於嬤嬤心裡有些發怵,連忙找個借口搪塞過去。

  這句話還真妙,偷點心和拿點心豈可混為一談?孫嬤嬤瞇著眼睛細細的瞅著小丫鬟良久後說道:「這個小丫鬟是長公主的人。點心是長公主命廚房給寧安公主準備的。」

  原本站在一旁悠哉吃著點心的薛二夫人頓時噎住,手中的點心嘩然落地。瓷盤砸在地上的聲音清脆悅耳,眾人的視線「刷「的一下,望了過去。

  於嬤嬤當場傻眼。她剛剛似乎說了不該說的話,不知可否重來一次?

  看著摔的四分五裂的盤子,孫嬤嬤心中冷笑不已。打狗還要看主人。不過是一盤點心,竟然引得薛二夫人垂涎三尺,更引得於嬤嬤信口雌黃。早就看薛二夫人和於嬤嬤不順眼的孫嬤嬤自然不會善罷甘休。薛二夫人她動不了,這個於嬤嬤她可是信手拈來的。上次就發現她對王妃不夠忠心,原來是二夫人的人。還真是明目張膽。廚房內確實不會有主子,可沒說不能有主子的心腹。聽王妃身邊的王嬤嬤說這個於嬤嬤早先還跟寧安公主叫過板。若不是寧安公主心善,念著她服侍王妃這麼多年沒有追究,於嬤嬤早就被趕出王府了。

  孫嬤嬤不是寧安公主。她的年紀大了,在入土之前為長公主掃清一切障礙是她唯一的想法。於是,於嬤嬤成了代罪羔羊。小丫鬟被人從板凳上扶了起來,原本發號施令的於嬤嬤被架了上去。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9 18:00:24

第七十二章

  也怪於嬤嬤平日裡特愛仗勢欺人,明裡暗裡早就範了薛王府所有人的怒火。對於如此千載難逢的報仇機會,執杖行的人自是不會放過。重重的板子狠狠的落下,結結實實的落在於嬤嬤的屁股上,直打的於嬤嬤哀嚎著哭爹叫娘。

  薛二夫人面色蒼白,嚇得冷汗直流。膽戰心驚的看著被打的於嬤嬤,生怕下一個會輪到她。她竟然搶了寧安公主的點心,還看好戲的任於嬤嬤意圖杖責長公主的人?這下完了…

  點心被薛二夫人搶去,孫嬤嬤不得不吩咐廚房重做。索性無事,孫嬤嬤慢悠悠的搬來一張凳子坐下。一邊靜候點心做好,一邊監督於嬤嬤挨打。小丫鬟識相的站在孫嬤嬤的身後,眼觀於心,不敢動彈。

  「二夫人,您說這點心該如何跟兩位公主解釋呢?寧安公主好不容易回趟薛王府,在自己家裡居然還被人搶了點心。這…」孫嬤嬤一臉為難的望著薛二夫人,絲毫沒有興師問罪的意味。話並沒有說完,卻更加惹人提心吊膽。

  「我..我馬上去跟公主請罪。」薛二夫人哆嗦著身子,驚慌失措。

  「二夫人稍等。寧安公主暫時驚擾不得,二夫人還是直接去王妃那請罪吧!」孫嬤嬤笑的和氣,輕描淡寫的說道。寧安公主可是有喜的人,怎能被這種不長眼的東西衝撞?一盤點心也搶,還冤枉毫無恩怨的小丫鬟,真是上不了檯面。

  「是是。」薛二夫人應完便帶著貼身婢女倉惶離去。

  「也不過如此嘛!瞧瞧,二夫人走之前可是連看都沒看你一眼的。」看著喊的聲嘶力竭的於嬤嬤,孫嬤嬤幸災樂禍的嘲笑道。

  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抬起頭,望著薛二夫人那頭也不回的纖細背影,於嬤嬤哀上心頭。原來,就算再怎麼用心的為她鋪路,她也不會感恩。若不是想讓她在王府爬上更高的位置,自己又何必背叛王妃?當初就不該一時心軟允了她進府,更不該趁著王爺酒醉把她送過去。不過是一隻養不熟的白眼狼,竟然花費了她這麼多年的心血。何苦哀哉?

  看著於嬤嬤憤怒哀傷的眼神,孫嬤嬤沒有繼續說下去。跟錯主子是各人的命,背叛主子卻是絕對不被允許的。現在她可以吃裡爬外的背叛王妃,保不準將來她不會暗耍心機對付長公主。一次不忠,終生不用。這個於嬤嬤,必須徹底打壓。所以,今日的板子必須實實在在的打下去。

  薛二夫人沒有前往薛王妃的院子,而是直奔自己的小院。她才沒有那麼傻。王妃早就等著抓她的把柄好借題發揮,現在過去豈不是白白送死?不過是一盤點心,於嬤嬤也挨了打,她就不信那個孫嬤嬤會真的會去向王妃告狀。

  「二夫人,咱們不去王妃…」見走的方向不對,貼身婢女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去什麼去?都是你惹的禍!你瞎眼了?長公主的人都不認識,養你有什麼用?」薛二夫人忽然停下腳步,轉過身一巴掌打在貼身婢女的臉上。

  「奴婢知錯。」貼身婢女訓練有素的雙腿一屈,直直的跪在地上。

  「起來,跪在這像什麼樣子?」下意識的四處張望一番,薛二夫人低聲吼道。

  「是。」貼身婢女不敢多話,連忙站起身。膝蓋處沾上些許泥土,卻不敢拍打一下。

  有道是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薛二夫人以為她不去向薛王妃請罪便可天下太平。可當看見王妃身邊的王嬤嬤守在她的小院外時,她才頓覺今日之難她是逃不過的。

  「二夫人,請吧!」見到薛二夫人,王嬤嬤恭敬的說道。孫嬤嬤杖責於嬤嬤之事她已知曉,卻沒想到二夫人居然愚蠢的以為不去見王妃就可粉飾過去。

  如果可以,薛二夫人真的很想無視眼前這個人。可是不管她再怎麼無視王嬤嬤,王妃那她是必須要走一趟的。無計可施,只得聽天由命。

  「見過王妃。」隨著王嬤嬤來到薛王妃的院子,一進門就看見薛王妃高坐主位,彷彿已經等候多時。

  「妹妹來的正好。聽說長公主特地為寧安公主備的點心被妹妹給奪了去,這是為何?」薛王妃語調平緩,面色溫和。

  「妾身不知那是寧安公主的點心,妾身知錯了。」知道在劫難逃,薛二夫人怏怏的說道。

  「原本也不是什麼大事。寧安公主是本妃的女兒,本妃去說一聲也就無事了。可是,這點心是長公主的一片心意。妹妹這般舉動,恐怕欠妥。」薛王妃沒有發怒,也沒有責罵,只是冷淡的望著薛二夫人。

  「妾身這就去向長公主負荊請罪。」薛二夫人實在不想面對薛王妃涼涼的語調,急欲想要離開。

  「負荊請罪?倒也未嘗不可。王嬤嬤,去為二夫人找些荊條來。」聽到薛二夫人的話,薛王妃深表贊同。

  「等等。王妃,您就饒了妾身這一回吧!妾身真的知錯了…」見王嬤嬤應聲下去,薛二夫人連忙出言制止。咬了咬牙,薛二夫人「咚」的一聲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起來。

  「妹妹這是做什麼?讓下人看見了,還不打心底笑話你這個二夫人?快快起身。」薛王妃的身子穩穩的坐在主位上,出聲勸慰道。

  給王妃下跪讓下人笑話,背上荊條去請罪更讓人笑話。權衡再三,薛二夫人打算跪地不起。她就不信王妃能讓她一直跪在這。

  「妹妹這是故意做給本妃看的?真當本妃不敢讓你跪?」見薛二夫人不準備起身,薛王妃語氣加重,面帶慍色。既然二夫人不願下台階,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妾身不敢。」薛二夫人將身子伏在地上,分外虔誠。有本事你就讓我繼續跪在這,看看到時候誰更丟臉?薛王府王妃沒有容人之量,苛責王府二夫人的流言若是傳出去,看你如何收場。

  「既然妹妹深知慚愧,想要以跪贖罪。本妃也就不攔了。長公主那,本妃會親自去為妹妹道歉。」不再理會薛二夫人,薛王妃站起身,雍容華貴的步入裡間。我不和你計較,你還真以為我治不了你?

  薛二夫人抬起頭,愕然的看著薛王妃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怎麼會這樣?為何會這樣?什麼以跪贖罪?這般堂而皇之的罪名扣在她的頭上,她要跪到何時才能作罷?

  薛王妃離開,房裡的下人卻一個也沒有退下。薛二夫人愣愣的看著四周面無表情的下人,不敢有絲毫懈怠,老老實實的繼續跪著。心中叫苦連連: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簡直是自找罪受。

  得知點心被薛二夫人搶去的消息後,秦芊玉和薛幽染面面相覷。

  「嫂嫂,我想吃點心。」敲敲石桌,薛幽染哀怨的看著秦芊玉。

  「我這就派人去催催,很快就好了。」兩日下來,秦芊玉也算瞭解薛幽染說風就是雨的性子。難得薛幽染不會惹她厭煩,秦芊玉倒是真心喜歡上薛幽染了。無關薛奇文,僅是因為薛幽染的不矯揉造作。

  「不用了。廚房的點心不好吃,我想吃客悅樓的點心。」眼珠轉啊轉,薛幽染苦兮兮的說道。

  「那馬上讓人出去給你買。」客悅樓的點心秦芊玉也嘗過幾次,確實不錯。

  「等他們買回來還要好久的。嫂嫂,你陪我一起出去吃。」晃晃秦芊玉的手,薛幽染毫不客氣的撒嬌。她早就摸清楚這位長公主的性子了,典型的外冷內熱。

  「這…」看看薛幽染的肚子,秦芊玉有些遲疑。外面人多,磕著碰著可不好。

  「客悅樓又不遠,不會有事的。呆在王府好悶,我們就當出去散散心。讓思月和齊風跟著,嫂嫂也可以讓幾位嬤嬤跟著。怎麼樣?」薛幽染苦著臉,鍥而不捨的說服道。

  「好吧!幾位嬤嬤都帶上,再帶一隊侍衛。」見幽染甚是渴望,秦芊玉妥協道。多帶些人,到了外面小心點,早去早回便是。

  「行。」想著能去客悅樓,薛幽染開心的點點頭。誘拐長公主出門,帶兩隊侍衛都沒關係。

  長公主本準備派人去通報薛王妃一聲,卻被薛幽染攔了下來。若是被母妃知道她挺著大肚子出門,還試圖拐帶長公主嫂嫂。別說出府,就是郡主閣她都甭想再踏出一步。

  長公主無奈的看著薛幽染,鄭重聲明:「只能胡鬧這一回。」

  薛幽染連連點頭,舉起右手保證道:「只此一次,再無下回。」

  最終,在薛幽染百般討好的笑容下,長公主默許了。

  薛幽染心情甚好的拉著秦芊玉邁出了薛王府的大門,豪氣的大呼今日由她請客。

  秦芊玉嫁進薛王府後,薛奇文有陪她出來過幾次。只是後來薛奇文被皇上賜封官職,步入朝堂後不再有那麼多的閒暇。秦芊玉一個人也沒有出門的興致,今日陪幽染出門倒算難得。

  宣城大街上依舊繁華似錦,人潮湧動。秦芊玉和薛幽染被思月和幾位嬤嬤圍在中間,小心翼翼的護著薛幽染不被路人擠著。

  「嫂嫂,不用這麼緊張。還有思月和幾位嬤嬤在…」薛幽染的安慰在看到不遠處拉拉扯扯的兩人之後頃刻消失。如若她沒有看錯,那個當街被女子糾纏的俊秀男子正是她家楚呆子,沒錯吧?

  「幽染,怎麼了?」順著薛幽染的視線望過去。一位身著月白色長衫的男子正意圖躲開一位粉衣女子的糾纏。為何說糾纏,實在是因為那位男子臉上的不耐煩顯而易見,而秀麗女子撲上去的舉動又太過惹眼。

  「楚凌旭!」薛幽染一聲冷喝,驚住來來往往的路人,也驚住了意欲躲閃的俊雅男子。

  眼看女子即將成功的撲到楚凌旭身上,一旁的楚白動作迅速的擋至自家主子身前,怒視著粉衣女子高聲喊道:「蕭姑娘,請自重。」

  「楚白,你讓開!」呵斥楚白的不是被攔住的蕭雨瑟,而是緩緩走過來的薛幽染。

  「蕭雨瑟,我家主子已經說了,請你不要再過多的糾纏。否則,後果自負。」楚白冷聲警告完僵立的蕭雨瑟,掛上諂媚的笑容看向薛幽染,畢恭畢敬的喊道,「大少夫人。」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9 18:00:35

第七十三章

  蕭雨瑟真的很委屈。自從沒有了楚家的庇護之後,蕭家糧店的生意每況愈下,現今已經舉步維艱。爹爹說,要將她嫁到城西的白家。白家少爺吃喝嫖賭,游手好閒,是宣城有名的敗家子。她不想嫁,她後悔了,她想旭哥哥了。

  她今日本來只是想出來走走,沒料到會意外的在大街上偶遇旭哥哥。見到旭哥哥的那一刻,她彷彿見到了曙光。旭哥哥不會見死不救的,他一定不會讓她嫁到白家去的。聽說旭哥哥已經迎娶皇上親賜的寧安公主,她知道她爭不過,也搶不過。她只是想和旭哥哥敘敘舊,希望旭哥哥能幫幫蕭家糧店,沒想到會被旭哥哥嚴詞拒絕。她不甘心,怎麼會這樣?從何時起,旭哥哥連話都不願和她說了呢?

  蕭雨瑟一直以為不善變通的楚石已經夠討厭了,此刻方發現原來楚白才是真正的絆腳石。她明明都要碰到旭哥哥了,卻被突然竄出來的楚白給攪了局。如果她能如願引得旭哥哥的憐惜之心,蕭家糧店就不會面臨關門的絕境,爹爹也一定不會再逼她嫁去白家。

  一心想要和楚凌旭再度緩和關係的蕭雨瑟自然也聽到了身後的那聲冷喝,只是她沒在意。比起或許能挽救她遠離白家磨難的楚凌旭,其他事不過是過眼雲煙,完全不值一提。可是,當怒瞪她的楚白一臉諂媚的看向另一個女子,口中喊著「大少夫人」時,蕭雨瑟忽然覺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妙。

  沒有理會楚白,薛幽染直接走至自楚白身後移開兩步的楚凌旭面前站定。也不說話,只是不滿的瞪著楚凌旭。她回娘家不到三日,楚凌旭竟公然在大街上和蕭雨瑟糾纏不清,要她不生氣真的很難。

  「不是你想的那樣。」楚凌旭想解釋,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只得乾巴巴的給出這麼一句。大庭廣眾之下因此事起爭執,實在欠妥。

  「楚當家不妨明言一下我想的是哪樣?」薛幽染氣樂了。她的夫君在大街上被其他女子投懷送抱被她撞個正著,然後她的夫君單憑一句「不是你想的那樣」就想矇混過關?蕭雨瑟是何種人她會不知道?楚呆子是何種秉性她的心裡會不清楚?她就是看不慣楚呆子顧及蕭雨瑟顏面的舉動。前世是她自己自作自受,將蕭雨瑟給招進了楚家。這一世,她只是想好好守著楚凌旭過日子卻偏偏不得如願。蕭雨瑟、錢圓圓、還有不知何時會出現的白雪蘭,總是不厭其煩的出現在她和楚呆子的四周。不斷的打擾、打擾、再打擾,著實惱人。

  「幽染,不是說餓了嗎?先去客悅樓吃完點心再說。」聽到「楚凌旭」三個字,秦芊玉已經明瞭面前這位男子的身份。見幽染一幅興師問罪的樣子,秦芊玉站出來說道。畢竟是在大街上,落了楚當家的面子不好。家務事自然要關上門在自己家裡說,哪有讓別人看笑話的道理?

  被秦芊玉一叫,薛幽染的理智回籠,冷著臉轉過身走向秦芊玉。楚呆子,本來想讓你安心處理夢雯和楚石的事,現下看來還是不用了。你的精力倒是蠻旺盛的,那就鬧吧!

  「楚當家也一起移步客悅樓吧!」看著幽染憋著怒火的模樣,秦芊玉看向楚凌旭。沒有徵詢的意味,帶著命令的口吻。不管那位蕭姑娘是何許人,楚當家應該給幽染一個交待。抑或者說,應該給薛王府一個交待。

  秦芊玉一開口,楚凌旭就猜出了她的身份。除了長公主,尋常女子沒有這般攝人的氣勢,更何況幽幽還挺聽她的話。今日之事雖屬意外,卻也需要馬上和幽幽解釋清楚。不然,以幽幽的性子,小事化大,大事化鬧,絕非不可能。想到這裡,楚凌旭點點頭,鎮定有禮的道:「長嫂先請。」

  單憑眼力就可看出她是長公主,稱呼「長嫂」不會唐突卻也不生分,確實不是普通人。秦芊玉暗暗讚許,面上卻是一片冷然。輕輕拍拍幽染的手臂,然後雙手扶住幽染的胳膊,兩人一併走在了前面。

  知道長公主是在安撫她,薛幽染嘴角扯開一個感激的笑。有長公主在,鎮場完全不是問題。心下頓時放鬆不少,隨著長公主走向客悅樓。

  見幽幽看也不看他,楚凌旭知道幽幽定是氣的不輕。不再停留,抬腳跟上。

  「旭...」好不容易抓住的機會,不想白白浪費的蕭雨瑟連忙準備追上去。

  「蕭姑娘,蕭小姐,您就不能消停點嗎?這都什麼時候了,您還想怎麼鬧?真的要將你們蕭家折騰的再也沒法在宣城立足才罷休嗎?」伸出手攔住蕭雨瑟,楚石的語氣無奈中帶著威脅。錢家表小姐前些日子不長眼的衝撞了小王爺,被齊風摔的遍體是傷不說,不經療養就被送出了宣城。蕭雨瑟居然還想追上去衝撞更尊貴的一位?自家主子的長嫂是誰?除了固倫長公主別無他人。除非蕭雨瑟真的不怕死,不然她就該識相的馬上離去。

  「楚白,給本姑娘讓開!」狠狠的推開擋路的楚白,蕭雨瑟提著裙擺追了上去。這是她最後一次機會了,若是沒有旭哥哥的出手相助,她就只能落入白家的魔掌了。她不願就此認命,既然上天讓她再一次遇上旭哥哥,她就一定要把握住。

  望著蕭雨瑟的背影,楚白翻了一個白眼。蕭雨瑟急不可待的前去送死,可怨不得他事先沒有警告她。

  「喲,這不是蕭姑娘嘛!不好意思,老太太的命令尚未收回,您不能進客悅樓。」蕭雨瑟的甫一出現,客悅樓張掌櫃立刻似笑非笑的堵在了門口。剛剛少夫人進門時的臉色不對,他還在想是不是主子做錯了什麼事。現在看到蕭雨瑟,一切頓時明瞭。這蕭雨瑟還真是甩不掉的膏藥,怎麼又粘上來了?

  「張掌櫃,我和旭...我和楚當家有約,能不能破例讓我進去一次?」事到臨頭,蕭雨瑟不得不放低姿態和張掌櫃說好話。

  「想破例?麻煩蕭姑娘先去跟老太太稟報一聲。若是老太太同意讓您踏進這個門,小的絕對命小二排隊相迎。」相約?他家主子不論是眼裡還是心裡都只有寧安公主一人,怎麼可能和蕭雨瑟有約?這個借口未免也太假了,完全經不起推敲。

  「我...」入不得客悅樓的門,蕭雨瑟也毫無法子。她自是不敢去找楚奶奶說情的,只得無奈的守在門外。

  客悅樓「天」子號包廂內,薛幽染一言不發,慢悠悠的吃著手中的點心。秦芊玉也跟著拈起一塊糕點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思月和幾位嬤嬤在一旁小心的侍候著。

  見長公主沒有迴避的意思,楚凌旭不再沉默,出聲解釋道:「幽幽,我和蕭姑娘只是偶遇。」

  「宣城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楚當家和蕭姑娘還真是有緣分。」薛幽染嚥下口中的點心,斜著眼睛望著楚凌旭。

  楚凌旭將手中的茶杯遞給薛幽染,繼續解釋:「實屬巧合。蕭家似乎遇到一些麻煩,想要求助楚家。不過我已斷然拒絕,蕭姑娘有些不甘心。」

  接過茶杯喝口茶潤潤喉,薛幽染冷哼一聲:「蕭家又沒有大米了?還是蕭姑娘想要嫁人了?」

  「不知。」楚凌旭搖搖頭,一臉正色。就是知道也必須說不知,否則幽幽肯定沒完了。

  薛幽染本想警告楚凌旭不許在外面沾花惹草的,想想還是算了。當著眾人的面,也不能太不給楚呆子面子。想了想後吩咐思月道:「思月,出去跟張掌櫃說一聲,給幾位嬤嬤還有外面的侍衛每人準備一份點心,待會一起帶走。」

  「使不得使不得,寧安公主這是折煞老奴們了。」幾位嬤嬤連聲拒絕。

  「幾位嬤嬤不必客氣。以後少不得給幾位嬤嬤添麻煩呢!自家生意,權當孝敬我家嫂嫂了。」薛幽染說完對秦芊玉調皮的笑笑。

  「幾位嬤嬤不必推辭。既是寧安公主的賞賜,收下便是。」秦芊玉慢條斯理的將手中的點心解決完,對著幾位嬤嬤說道。

  「是是。」幾位嬤嬤這才應下。思月隨即出門去找掌櫃準備點心去了。

  「幽染,既然遇到了楚當家,你就直接回楚家吧!」見幽染似乎不生楚凌旭的氣了,秦芊玉放下心來。明眼人都能看出是那位蕭姑娘糾纏楚凌旭,居心可謂叵測。幽染與其坐觀旁人肖想她的夫君,不如守著楚凌旭來的妥當。

  領會到長公主的意思,薛幽染點點頭。她才不會讓蕭雨瑟有可趁之機。

  秦芊玉不再多說,對薛幽染安撫的笑笑。聰明人不該做傻事。身為公主,就算不能阻止自己的駙馬納妾,卻也要懂得防患於未然,將潛在威脅掐死在萌芽之中。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9 18:00:47

第七十四章

  思月辦事還是很細心的。除了一同跟出來的幾位嬤嬤,孫嬤嬤那也準備了一份點心。當然,薛王妃及其身邊的王嬤嬤等人自然也是少不得的。帶著提滿點心的幾位嬤嬤和眾侍衛離開客悅樓時,秦芊玉送給楚凌旭一句話:「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楚凌旭眼光一閃,輕輕點了一下頭。

  思月出去後就沒再進來,顯然是被齊風拉住了。只剩下楚凌旭和薛幽染二人相顧無言的包廂內一片寂靜。

  「楚石還有一個名字叫暗七,是天下第一神秘組織寒星閣的殺手。」沉默的包廂內忽然響起楚凌旭的聲音,有些突兀,有些涼意。

  薛幽染猛然抬起頭,吃驚的望著楚凌旭。寒星閣?殺手?

  看著幽幽的反應,楚凌旭苦笑了一下:「之所以是天下第一,是因為寒星閣的勢力早已滲入宣國、凌國、還有其他各國。寒星閣沒有駐守邊關的將士,只有足以滅掉一國的殺手。而暗七,就是這些殺手中的一位。暗七不可能離開寒星閣…」

  「為什麼不能離開?」薛幽染疑惑的打斷楚凌旭的話。

  「叛閣者,殺無赦!」楚凌旭眼神冰冷,臉上滿是肅殺之氣。

  薛幽染被驚住。楚呆子,似乎變了一個人。楚呆子該不會也是…想到這,薛幽染連忙開口問道:「楚呆子,你是暗幾?」

  沒想到幽幽這般淡定,楚凌旭的心稍稍放鬆了一下:「我不是暗幾,我是寒星閣閣主。」

  原來楚呆子才是最大的殺手。薛幽染覺得她的認知應該徹底顛覆一下,沒有溫和善良的謙謙君子,只有笑裡藏刀的冷血殺手。她的楚呆子竟然還有著這麼厲害的身份,簡直是太…太驚喜了…

  「幽幽,你這是什麼表情?」望著忽然湊過來滿眼崇拜看著他的幽幽,楚凌旭失笑。她不害怕嗎?

  「楚呆子,哦,不對,楚閣主,久仰大名。」薛王府也有暗衛營,聽哥哥說齊風就是宣國第一殺手。沒想到天下第一的殺手竟然就是她的夫君,薛幽染頓時驕傲了。

  無奈的拍了一下幽幽的頭,楚凌旭歎道:「你怎麼會是這種反應?」他下了很大的決心才將此事告知幽幽,沒想到竟然只是換來她的崇拜。若不是楚石和夢雯的事太過棘手,他是不會向幽幽坦露這個身份的。

  「不然還能有什麼反應?」薛幽染莫名其妙的看著楚凌旭。

  「沒事,你這樣就很好。」心下一暖,將幽幽摟過來緊緊抱住。下巴擱置在幽幽的肩上,輕輕的說道:「夢雯怕血,暗七真的不適合她。」

  薛幽染不滿的拍拍楚凌旭的肩膀:「我都嫁給你這個閣主了,夢雯怎麼就不能嫁給楚石了?」

  「不一樣。閣主可以指命下一任閣主,然後隱退。暗七卻不能,生是寒星閣的人,死是寒星閣的鬼。」這才是真正的問題所在。暗七捨不掉寒星閣的殺手身份,夢雯以後的日子堪憂。

  「真不公平。」這就是大殺手和小殺手的區別?薛幽染不厚道的在心中腹誹。

  「是不公平,卻是寒星閣歷代閣主定下的規矩。」摟著薛幽染的手緊了緊,楚凌旭應道。

  「你也是閣主,你都不能改一下規矩的嗎?」薛幽染戳戳楚凌旭的背,小聲問道。

  「如果楚石的心上人不是我的親妹妹,可以。」楚凌旭的聲音低沉而無奈。

  薛幽染默然。身為閣主,定要以身作則。眾怒難犯,怎能因為是自己的妹妹就改規矩?

  「暗七和我說他想娶夢雯的時候還有一句話。」楚凌旭頓了頓,接著說道,「他說他不能娶夢雯。」

  想娶,卻不能娶嗎?薛幽染此刻才知道楚凌旭才是最為難的一個人。他把後一句話瞞住,何嘗不是在給夢雯和楚石機會?忽然想起前世那場無疾而終的私奔,楚石和夢雯終究沒有走到最後。這一世的楚石更加的理智,可是夢雯卻一如既往的癡情。

  「暗七今日會去和夢雯坦白身份。」楚凌旭心中擔憂夢雯的反應,更是毫無心思理會蕭雨瑟的糾纏。

  「那就讓夢雯自己抉擇吧!」難怪今日沒看到楚石跟在楚呆子身後,原來是去找夢雯了。若是夢雯真的對楚石死心塌地,誰也阻止不了。若是夢雯接受不了楚石其實並非她想像中的那般憨厚善良、穩重踏實,那也只能說他們二人無緣了。

  楚凌旭不再說話,只是將頭埋進薛幽染的頸窩。夢雯和楚石,身為大哥他不贊同。但是他比誰都清楚不能與心愛之人白頭到老的痛苦。在不知道寧安公主就是幽幽時,那種滅頂的苦楚幾乎會讓人窒息。所以他不能為夢雯抑或暗七做抉擇,也不希望夢雯和暗七受同樣的苦。

  輕輕拍拍楚凌旭的背,薛幽染無聲的安慰她家難得脆弱一次的夫君。畢竟是夢雯和楚石的人生,必須由他們自己做出選擇,才能繼續走下去。旁人,多說無益。

  守在客悅樓外面的蕭雨瑟眼睜睜的看著那位貌似極其尊貴的女子帶著一眾人離開,卻久等不到楚凌旭的身影。心急之下正準備衝進去時,街角走過來的人嚇得她轉身就跑。

  「蕭雨瑟,站住!」楚白跑回家裡說蕭雨瑟糾纏他家主子被寧安公主撞了個正著,楚奶奶連忙帶著楚夫人趕了過來。幽染回薛王府已有三日,她們有心想上薛王府接人,可旭小子不陪著一起去,她們也只得乾著急。這下好了,上回的氣還沒消,又加上一個蕭雨瑟,簡直是火上澆油。

  不敢違背楚奶奶的命令,蕭雨瑟停下腳步僵硬的轉過身子,擠出勉強的笑容喊道:「奶奶。」

  「誰是你奶奶?別亂攀關係。」楚奶奶一臉的嫌棄,揮揮手道,「我問你,你來客悅樓有何貴幹?」

  「我…我只是路過。」見到楚奶奶就發怵的蕭雨瑟,戰戰兢兢的樣子彷彿受了天大的驚嚇。

  「聽說蕭家糧店的境況最近不是很好?」楚奶奶忽然話鋒一轉,提及蕭家糧店,語氣裡沒有一絲疑問。

  「是。」心高高的懸起,蕭雨瑟慘白著臉,分外難堪的低下頭。

  「聽說蕭家意欲和城西的白家聯姻?」楚奶奶活了大半輩子,最討厭蕭雨瑟這種面上一套背後一套的人。所以就算蕭雨瑟此刻再楚楚可憐,也不會引起她絲毫的同情憐憫之心。

  「是。」沒想到楚奶奶連這都知道,深深的絕望感漸漸淹沒蕭雨瑟的心。她早已後悔,卻再也找不到回頭的路。

  「那還是安心呆著家裡待嫁比較好。女兒家嘛,不就是希望嫁個好夫君?即使不門當戶對也沒關係,最重要的是對方的人書好。以蕭家如今的境況,你嫁去白家也算高攀。以後可要好好侍奉公婆,安分守已的過日子。」楚奶奶說的那叫一個語重心長,聽得蕭雨瑟的臉白了又紅,紅了又白。明明是貼心關懷,卻處處綿裡藏針,狠狠的刺入蕭雨瑟的心窩。待嫁的姑娘貿然出現在大街上,夫君的人書有目共睹的差,明明已經高攀上白家依舊不安分的肖想旭哥哥…

  蕭雨瑟的臉火辣辣的,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覺得難堪。在楚家大門外被楚奶奶當眾辱罵時,她尚可厚著臉皮試圖辯解。今日,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寧願楚奶奶向上次那般罵她,也不願楚奶奶軟言細語的拿刀剜她的心。

  「娘,蕭姑娘怕是出來準備嫁妝的,咱們還是不要耽誤蕭姑娘了。幽染還等著咱們呢!」楚夫人向來不會咄咄逼人,小小的諷刺一句已屬難得。

  「對對。老婆子的寶貝孫媳婦和心肝小曾孫,想死老婆子了。」楚奶奶笑的滿臉皺紋盡顯,拉著楚夫人就往客悅樓走。在她老人家的心裡,誰也比不得薛幽染和那未出生的曾孫來的重要。

  眼見楚奶奶和楚夫人滿心歡喜的踏進客悅樓,蕭雨瑟的心澀澀的。薛幽染,果真就是寧安公主。怪不得自始至終,她從來都比不過薛幽染。曾經,這些真誠的笑臉,這些令人艷羨的富貴榮華,都應屬於她的。為何會走到今日這步田地?魂不守舍的蕭雨瑟轉過身,緩緩離去。茫然的眼神,混沌的神情。待走至街角時,不小心絆了一腳的蕭雨瑟身子無法控制的向前傾,居然爬在了大街上。路人嘩然的大笑聲,嘲弄的眼神,指指點點的言語...從未如此丟人過的蕭雨瑟費力的自地上爬起來,掩面狂奔而去。

  不屑的望著蕭雨瑟的身影,躲在一旁的楚白悄悄的收回不經意間伸出去的腿。拍拍手,冷哼著走向客悅樓。

  回到薛王府,秦芊玉親自將特地為薛王妃和幾位嬤嬤準備的點心送至薛王妃的院子。當然,也順便告知薛王妃幽染已回楚家之事。誰知剛一進門,便看到原本跪在地上的女子瘋狂的撲了過來。

  「長公主,求求您去跟王妃姐姐說一聲,妾身知錯了。妾身已經跪了好幾個時辰了,下回再也不敢了。」薛二夫人抱著一位嬤嬤的小腿放聲哭訴。

  在薛二夫人撲過來的那一刻,秦芊玉立刻後退兩步。身旁的嬤嬤則是上前一步擋在了秦芊玉的面前。於是,薛二夫人抱住的不是她所期望的長公主,而是原本站在一旁的老嬤嬤。老嬤嬤不是善茬,抬腳就踹了過去,怒喝道:「冒犯固倫長公主,拖出去打。」

  另外幾位嬤嬤聞言快步走了過來,拖著薛二夫人直接往外走。這種事在宮裡早已司空見慣,只是沒料到這人竟意圖近長公主的身,簡直是找死。

  「長公主饒命啊!」伴隨著板子落在人身上的拍打聲,淒厲尖銳的哭喊在門外想起。

  秦芊玉皺皺眉頭,逕直走向裡屋。見到面色不愉的薛王妃,嘴角微微勾起:「母妃,這是幽染讓給您帶回來的點心。」

  「就知道那丫頭坐不住,想著法子拐你出門就是為了一盤點心?」提到薛幽染,薛王妃原本些微沉重的臉上浮現真心的笑容。

  「可不就是為了一盤點心?」秦芊玉跟著笑笑,接著說道,「母妃,咱們在街上巧遇楚當家,幽染便隨之回楚家了。」

  「是該回去的。幽染就是愛耍性子。」薛王妃點點頭,口中輕斥,眼中卻並無半分怒氣。

  「幽染這性子好,愛憎分明。」秦芊玉卻是真心喜歡幽染這無所顧忌的性子。利落中帶著灑脫,清爽怡人。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9 18:01:05

第七十五章

  薛王妃沒有再接話。輕歎一聲,聽著外面隱隱傳來的哭喊聲出神。楚家雖說家大業大,到底只是商家。幽染是皇上親賜的公主,楚凌旭的為人暫時看來很讓人放心,幽染應該不致於落到和她一樣的境地。

  「母妃,要解決二夫人,並非難事。」見薛王妃的臉上顯出失落,秦芊玉終是開了口。

  「畢竟還只是個孩子呢!」薛王妃看著秦芊玉的眼神帶著慈愛,對著秦芊玉招招手,「要是不嫌母妃嘮叨,就陪母妃說說話可好?」

  秦芊玉很喜歡薛王妃此刻的語氣,仿若跟自家女兒說話般的溫和。不由自主的走上前,坐在了薛王妃的身側。

  「嫁進薛王府之前,不是沒想過妾攜君手,相伴永遠。起初的日子和樂安美,琴瑟合鳴。直到二夫人的出現,一切都變了。二夫人初入府時,只是一個小丫鬟。嬌艷如花的少女,含羞帶怯的面容。趁著王爺喝醉之際,爬上了王爺的床。算不得王爺的錯,卻一時無法原諒他。更無法容忍他事後不甚在意的態度。」說到這,薛王妃停了下來。

  伸出手覆上薛王妃的手,秦芊玉的眼中沒有同情,只有淡淡的鼓勵。憋了這麼多年,說出來絕非壞事。

  另一隻手輕輕拍拍秦芊玉的手,薛王妃面色平靜的繼續說了下去:「知道老王妃幫王爺收了二夫人時,衝動的去找老王妃理論。彼時王爺也在,老王妃說要為王府添枝散葉時,王爺一臉的贊同。三妻四妾原本算不得什麼,可也不能在正妻剛為王府產下麟兒時偷偷納妾吧?抱著剛滿月的奇文,身子冷的發抖。王爺滿懷愧疚的追過來想要解釋,卻怎麼也聽不進去。總覺得被背叛了,怎麼能前一刻還在自己的房裡溫柔安撫,轉身就和府裡的丫鬟做出那等事?更可笑的是,自己居然還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人。」

  「母妃...」秦芊玉有些心疼的望著薛王妃。

  「傻孩子,都過去那麼久了,該疼的早就疼完了,沒事的。」薛王妃的眼神有些恍惚,「後來就開始倔強的漠視他,將所有的心思放在奇文的身上。時間長了,老王妃自然看不過去,明裡暗裡將他往二夫人的房裡送。王爺硬氣了兩個月,終是不耐煩了,就開始進二夫人的房。也不知為何,二夫人一直都沒懷上。老王妃便開始琢磨再納幾個妾進府。有一就有二,曾經想過視而不見,隨他而去。誰知王爺居然火了,極力反對。兩人僵持不下,最後就鬧到了老王爺面前。」

  「後來呢?」發現薛王妃的語氣輕快了一些,秦芊玉有些好奇的問道。

  「後來,王爺強闖進我的院子,將我拉至老王爺和老王妃面前,把我抱在懷裡的奇文丟給了兩位長輩。然後拉著我揚長而去,留下目瞪口呆的兩位長輩和哇哇大哭的奇文。」薛王妃的臉上泛起一絲微笑,「不是不疑惑的,任由他拉著走了好遠才反應過來。想回去把奇文抱回來卻被他惡言警告,若是再整日抱著奇文,就把奇文送給老王妃養。」

  「王爺他的心裡是有您的。」聽到這,秦芊玉也跟著真心笑了。

  「真是聰明的孩子,可是當時的我沒有想到這一點。那時的我只是冷著臉轉身離去,沒有看到他眼中的失望。再後來,兩人開始互不理睬,互相鬥氣。他繼續進二夫人的院子,我繼續養我的奇文。薛心藍出生的時候,我才恍悟老王妃平日裡那意味深長的眼神所為何故。是不是很傻?」薛王妃轉過頭看向秦芊玉。

  「沒有。」秦芊玉搖搖頭。母妃只是太在乎父王了,所以才會失了理智。

  「傻過了就不能再傻。二夫人確實很容易解決,可是解決了又能怎樣?誰能保證王府內不會有三夫人、四夫人、甚至五夫人?我可以趕走一個二夫人,老王妃也可以再弄一個二夫人進府。更何況,王爺對這位服侍他好幾年的二夫人不可能一點感情也沒有。一個二夫人已經夠了,我容不下更多的二夫人。」說到最後,薛王妃的臉色冷若冰霜,寒意盡顯。

  秦芊玉沉默了。一個二夫人可以順老王妃的意,也可以牽制住王爺的心,算不得失策。可是,對於王妃來說,卻是打從心底的悲哀。這麼多年,她容忍二夫人在王府作威作福,一定很難過。

  「其實這樣也沒什麼不好。二夫人這種人好拿捏,翻不出大浪。這些年的刻意放縱讓她越來越放肆,王爺對她的感情也被磨的所剩無幾。除非薛心藍…」薛王妃沒有繼續說下去。薛心藍現在是太子侍妾,以後會怎樣誰也無法預料。

  「母妃,我懂了。」秦芊玉點點頭。與其看著王爺流連花叢,不如將他綁在一朵花上。是花,就一定會枯萎。總有一日,王爺會厭倦的。只是可惜了那段觸手可得卻無疾而終的愛情。發生了這麼多事以後,王爺和王妃彼此之間的情真的消失殆盡了嗎?

  「這些事過耳就忘,長公主無需放在心上。奇文這孩子對長公主可是一片癡心,斷斷不會負了長公主的。長公主嫁過來前一日,奇文還特地來跟母妃說長公主性子冷,卻不難相處。還要母妃一視同仁,將長公主當成幽染一般的疼愛呢!」壓抑了這麼多年的往事,說出來後頓時輕鬆了不少。薛王妃笑著打趣秦芊玉。

  從不知道還有這麼一段的秦芊玉在薛王妃曖昧的眼神下面色緋紅,有些無措的站起身告退。

  薛王妃沒有留人,看著秦芊玉的身影消失在外間。奇文和幽染都是重情的孩子,一定要幸福才是。

  「長公主饒命…」薛二夫人癱軟的爬在地上,氣若游絲的喊道。

  居高臨下的看著薛二夫人,秦芊玉的表情恢復清冷:「寧安公主已回楚家,二夫人果真是好本事。」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薛二夫人面帶驚恐,喃喃說道。

  「二夫人吃的是寧安公主的點心,自行去楚家賠罪吧!」繞過面色蒼白的薛二夫人,秦芊玉舉步離開。

  去楚家賠罪?薛幽染怎可能輕易放過她?薛二夫人面如死灰,暈了過去。

  薛幽染會不會放過薛二夫人暫且不提,此刻的她正忙著應付趕至客悅樓的楚奶奶和楚夫人。

  「幽染受委屈了怎麼也不跟奶奶說?奶奶又是心疼又是焦急,就差沒上薛王府要人了。」拉著薛幽染的手,楚奶奶輕聲斥責道。

  「若是旭兒欺負了你,儘管和娘說。娘幫你教訓不知疼人的臭小子。」瞪著楚凌旭,楚夫人表明立場。

  「奶奶,娘,是幽染的不是。幽染只是突然想母妃了,所以就回王府住了兩日。」知道楚呆子不會把夢雯和楚石的事告知楚奶奶和楚夫人,薛幽染笑道。

  「下回可不許這樣。回去也要旭小子陪著,你一個人出門多危險。」見幽染將事攬在自己的身上,想著小兩口定是和好了。楚奶奶心下一寬,順著說道。

  「不怪幽染,都是旭兒的錯。幽染想回薛王府他怎能不陪著?還不省心了。」不管所謂何事,和好了就好。不過,該罵的還是要罵的。

  薛幽染無法,只得向一旁的楚凌旭投去求助的眼神。

  楚凌旭聳聳肩,無言的看著被自家奶奶和娘拉著問東問西的幽幽。不得不承認,在楚家幽幽比他更招人疼。

  回到楚家,薛幽染沒有見到楚夢雯。想著夢雯需要時間好好想清楚,薛幽染沒有前去打擾。直到第三日,看著出現在楚呆子身旁的陌生面孔,薛幽染開始擔心了。

  「他是暗一。」知道幽幽的疑惑,楚凌旭解釋道。

  「楚石呢?」暗一為何會替代楚石跟在楚呆子的身邊?

  「他暫時離開了。有些事需要他去做。」楚凌旭說的風淡雲輕。

  「那夢雯?」薛幽染有種不好的預感。夢雯放棄了楚石?

  楚凌旭沒有回答。將選擇權交給夢雯的那一刻起,他不會再干涉夢雯的決定。雖然已料到夢雯無法接受這樣的暗七,卻沒想到暗七會自請離去。分開,或許對他們二人都好。

  看來,還是走到了這一步。薛幽染的心莫名有些沉重。相愛卻不能在一起,夢雯知不知道她放棄的究竟是什麼?奶奶和娘已經將佳婿人選初步定下來了。若是夢雯再不站出來,就只能另嫁他人了。

  又過了兩日,楚夢雯終於再次出現在了薛幽染的面前。

  「傻姑娘,憔悴了。」看著楚夢雯消瘦不少的小臉,薛幽染的眼中泛起淚意。

  「他說他不能娶我。」呆呆的站在薛幽染的面前,楚夢雯輕輕說道。

  「那你呢?你想嫁給他嗎?」薛幽染的聲音溫柔,帶著誘哄。

  「當時被嚇著了,腦子裡一片混亂。」楚夢雯努力回想著那一日的驚嚇。楚石哥哥說他的手是沾了血的,她一時無法接受,所以退縮了。

  「那現在呢?想清楚了?」薛幽染能理解楚夢雯的感受。單純不知世事的千金小姐,突然得知自己的心上人是令人聞風喪膽殺手,怎會不嚇著?

  「嗯,想清楚了。」楚夢雯眼神堅定,表情決絕,「我想和他在一起。」

  「你大哥說楚石已經走了。」很不想在這個時候告訴夢雯這個消息,卻不得不說。

  不敢置信的看著薛幽染,楚夢雯的身子毫無徵兆的倒下。

  吃力的扶住楚夢雯在一旁坐下,薛幽染不忍心看楚夢雯此刻的表情,一句安慰脫口而出:「夢雯,他會回來的。」

  「我知道,我等他。」是她的退縮讓他傷心了吧?所以才會離開。

  聽到楚夢雯的話,薛幽染沒有再多說什麼。會好的,一定會好的!

  楚夢雯靜靜的坐了一個時辰後,默默的離開。

  因為楚夢雯和楚石的事,薛幽染不甚舒心。聽到薛二夫人前來拜訪時,薛幽染詫異萬分。她和薛二夫人的感情似乎還沒好到互相探望的地步。

  薛二夫人在床上躺了五日後方可下地。下地第一件事便是前來楚家請罪。這五日,孫嬤嬤及其他幾位嬤嬤不時到她的小院探望她。面上掛著笑,眼中卻是駭人的冷意。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9 18:01:15

第七十六章

  薛二夫人心知幾位嬤嬤的探望只為提醒她別忘了去楚家請罪。忐忑不安的熬過了艱難的五日,等著她的是更艱難的請罪漫漫路。於嬤嬤突然消失了蹤影般,不再出現在她的面前。她自是不敢明目張膽的去王妃的院子找人,只得獨自擔驚受怕。給心藍遞出去的信一直沒有得到回復,無奈之極的薛二夫人只得帶著貼身婢女來到楚家。但願薛幽染看在楚家並非薛王府的份上能夠高抬貴手,不要過多的為難她。

  「寧安公主到。」伴隨著楚白的高喊聲,薛幽染在楚家一眾婢女的簇擁下步入正廳。

  薛二夫人被這隆重的架勢嚇得一驚,薛幽染居然比在薛王府更會擺譜。心下埋怨,卻不得不擠出笑容上前請安:「見過寧安公主。」

  沒有理會薛二夫人,薛幽染徑直走到正廳主位坐下後方淡淡的回道:「起吧!」

  薛二夫人身上本就帶傷,維持著行禮的姿勢不過片刻功夫就已十分難受。最重要的是,當著這麼多楚家下人的面,薛幽染未免太不給她面子了。好歹她也是薛王府的二夫人,這下還不落人笑柄?窩著一肚子的火卻不得發洩,薛二夫人臉上的表情有那麼一瞬間的扭曲,卻又很快的恢復正常。

  「二夫人前來楚家,所為何事?」不會是為了那盤點心來請罪吧?這個女人會這般識趣?

  知道薛幽染不會讓她好過,薛二夫人只得硬著頭皮道:「前幾日,妾身不小心誤食公主的點心乃妾身的不是。王妃和長公主都已責罰過妾身了,妾身今日是特地前來向寧安公主請罪的。望公主大人不計小人過,饒過妾身的無知。」

  「責罰?母妃和嫂嫂何等寬厚之人,怎會責罰於你?二夫人切不可妄論是非,敗壞本宮母妃與嫂嫂的名聲。」聽到薛二夫人似是而非的話語,薛幽染臉上的表情高深莫測。

  「是,妾身知錯。是妾身言語行為不當,理當受罰。」見薛幽染挑她的刺,薛二夫人心知今日不會好過,連忙改口。

  「本來嘛,一盤點心也算不得什麼。」薛幽染頓了一下,見薛二夫人臉上隨之現出喜色後接著說道,「可是這盤點心是固倫長公主對本宮的關懷之意。二夫人此舉莫不是想挑撥固倫長公主與本宮的關係?」

  「妾身不敢。」薛幽染這個罪名來的太大,薛二夫人嚇得直接跪在了地上。臀部的灼痛,膝蓋的劇痛,無不讓薛二夫人呲牙咧嘴。心下不禁暗歎:幾月不見,薛幽染越發毒辣了,卻不知楚家對這位刁蠻公主作何看法。若是那位俊秀溫和的楚當家看到薛幽染這不為人知的一面,楚家不變天才怪。

  「不敢?這世上還有二夫人不敢的事?」薛幽染曾聽母妃身邊的王嬤嬤說過以前的事,不屑的冷哼道。

  薛二夫人覺得她來楚家賠罪真的是極不明智的舉動。薛幽染擺明了是想藉機洩憤。可是她卻不得不強忍著身體的疼痛,規規矩矩的跪在地上。只盼心藍能早日上位,屆時她定要一雪前恥。

  「行了。二夫人吃也吃了,總不能讓二夫人吐出來不是?既然長公主對本宮的心意被二夫人破壞了,二夫人就代本宮表達一下對長公主的心意吧!不知二夫人意下如何?」薛幽染語氣轉為溫和,一幅好商量的模樣。

  「妾身自當遵命。」薛幽染會這般輕易的放過她?薛二夫人心下疑惑卻不得不應道。

  「那就請二夫人每日親手做盤點心送至長公主院子,可好?」薛幽染的表情毫無惡意,語帶徵詢。

  薛二夫人語塞。她這些年雖算不上養尊處優,卻也不曾下廚。如今要她親手為長公主做點心,簡直是刁難她。長公主的膳食一向由其身邊的嬤嬤打點,她這一送不是每日都要看那幾位嬤嬤的臉色?一想到這五日來幾位嬤嬤眼中的寒意,薛二夫人生生打了一個寒顫。

  「二夫人不願意嗎?長公主的膳食雖然精緻,只要有心就一定能夠做出來。聽說孫嬤嬤就做的一手美味的點心,二夫人可以和孫嬤嬤好好討教討教的。」薛幽染笑的極為真誠。孫嬤嬤是宮裡最厲害的嬤嬤,連五公主秦詩依都不敢與其囂張,讓其教訓薛二夫人定然是手到擒來。

  「妾身遵命。」想到孫嬤嬤,薛二夫人的眼前浮現出於嬤嬤被壓在木凳上被打板子的場景。望著薛幽染臉上的笑容,薛二夫人打碎牙往肚子裡咽,只得應了下來。

  「二夫人不愧是父王的解語花,此般善解人意定會博得父王的憐惜的。」拍拍手,薛幽染意味深長的讚歎道。涉及長公主,就算二夫人向父王告狀,父王也只會袖手旁觀。二夫人這個虧是吃定了!

  「妾身不敢當。」解語花?善解人意?薛二夫人聽得提心吊膽。薛幽染,你夠狠!

  「如此這般就有勞二夫人了。稍後本宮會派人去告知長公主此事。」不給薛二夫人任何回轉的餘地,薛幽染施施然的站起身,扶著腰挺著肚子步出了正廳。

  望著魚貫而出的楚家下人,仍跪在地上的薛二夫人氣得渾身發抖。正欲起身,眼前一黑,差點暈厥。今日所受之辱,他朝定十倍奉還!

  太子府內,身處書房隔間的薛心藍捏著手中的紙條若有所思。現今的她對上薛幽染尚且有些困難,再加一個固倫長公主簡直是難上加難。更何況,太子妃是長公主的親表妹。若她膽敢對上長公主,太子妃絕不會饒過她的。想到這,薛心藍不再猶豫,將紙條燒掉後出門去給太子妃請安。

  秦澤逸最近極其煩悶。應該說,自幽染出嫁以後,他就一直沒好受過。辰遠說楚凌旭依舊處於觀望之中,提議他親自去和楚凌旭相談此事。一想到他要跟楚凌旭說好話,他就倍感彆扭。本想一口回絕,卻聽辰遠說三皇弟似乎也意圖和楚凌旭交涉。已經失去了幽染,絕不能再失掉皇位。猶豫再三,秦澤逸還是準備親自去找楚凌旭。權位相爭,少不得銀子,他必須得到楚家的出手相助。

  薛心藍剛出門沒走幾步,就撞上了自書房走出來的秦澤逸。一時間,恍若隔夢,兩人皆怔住。

  「太子殿下。」守候多時的季茹雅擠開薛心藍,婀娜多姿的走向秦澤逸。

  「茹雅怎會在此?」他的書房不能隨便進出,季茹雅的出現自然不會是巧合。

  「妾身是來報喜的。」季茹雅笑的千嬌百媚,眉目含情。

  「何喜之有?」心下正因要去找楚凌旭而鬱結,秦澤逸的臉色不甚好看。

  「太醫剛剛給妾身診過脈,是喜脈。」季茹雅嬌羞的低下頭,兩隻手輕輕的絞著手帕。眼睛的餘光掃視到薛心藍頓時生變的臉色,心下更是得意洋洋。

  「太醫說的?」下意識的望了一眼薛心藍,秦澤逸有些懷疑的問道。

  「是,太醫確實是這樣說的。」有了薛心藍的先例,季茹雅可不敢大意。再三和太醫確認後才敢前來報喜。

  秦澤逸的臉上總算露出一絲喜意,擁著季茹雅走向後院。

  擦身而過的那一刻,季茹雅幸福的笑容和秦澤逸滿意的眼神印入薛心藍的心底。指甲狠狠的嵌進手心,毫無知覺的走向太子妃的院子。

  「心藍妹妹來的正好。過來讓太醫把個脈。」見到薛心藍,洛沁兒親切的說道。

  薛心藍面無表情的看著洛沁兒,面無表情的任太醫把脈,面無表情的聽到太醫說她有喜…等等,有喜?怎麼可能?她的肚子?驚慌失措的望向洛沁兒,薛心藍方寸大亂。

  「天大的好事,心藍妹妹居然被嚇住了。放心,太醫不會診錯的。」洛沁兒走過來拍拍薛心藍的肩,安撫道。

  太巧合了!季茹雅有喜,她也有喜。怎能不讓人生疑?太子妃連這一招也敢使出來,果真是計謀深遠。

  秦澤逸將季茹雅送回房後便趕往了客悅樓。辰遠和奇文都在那等著他,還有他不想見到卻不得不去見的楚凌旭。

  客悅樓內,楚凌旭和薛奇文相談甚歡。莫辰遠間或插上幾句,氣氛還算融洽。秦澤逸走進來的一瞬間,包廂內的氣氛有些冷凝。

  秦澤逸僵著笑臉擺出禮賢下士的表情坐下。深吸一口氣,不想談也必須談,還是談吧!緩和了一下情緒,秦澤逸撇開雜念,開始和楚凌旭分析局勢,暢談今後。

  聽著秦澤逸推心置腹的話語,楚凌旭暗暗讚許。他沒想到秦澤逸真的會拉下臉親自來拉攏他。罷了,秦澤逸就秦澤逸吧!自打幽幽嫁進楚家那一日起,楚家和薛王府就再也脫不開關係。長兄奇文和秦澤逸早已站在同一條船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秦澤逸都將長兄拉過來做說客了,他又怎會拒絕?想起幽幽說的打欠條,楚凌旭忍俊不禁。欠條是不可能打的,承諾則是必須要給的。

  在莫辰遠和薛奇文的見證下,秦澤逸承諾永不為難楚家。最終,楚凌旭淡笑著點了點頭。不是秦澤逸就是三皇子,總歸要選一個。相比身處劣勢的三皇子,選擇秦澤逸會省去很多麻煩。拖到現在才答應,不過是想給秦澤逸添一下堵,順便看看秦澤逸的誠意。此刻見秦澤逸紆尊降貴的放下身段,楚凌旭也不準備再多做為難。

  終於了卻這樁心事,秦澤逸總算是鬆了一口氣。皇位,他志在必得。

  看來三皇子的動向擾了秦澤逸的心。而秦澤逸,也低估了幽幽在楚家的地位。沒有放過秦澤逸眼中的釋然,楚凌旭淡笑不語。

  有人歡喜有人愁。太子府內有喜,薛王府內有愁。望著廚房內的一片凌亂,薛二夫人苦不堪言。

  「不許偷懶!繼續做!簡直是朽木不可雕也!」一旁的孫嬤嬤冷喝道。

  薛二夫人撇撇嘴,在孫嬤嬤看不見的地方無聲的大罵狐假虎威。

  「做不出來就不許吃飯!」孫嬤嬤可不是省油的燈。薛二夫人這等人,就是要跟她來狠的她才會怕。

  果然,薛二夫人聞言立刻回過頭,老老實實的繼續揉捏手中的麵團。思緒回到昨日王爺知曉此事後的反應,他居然大笑著說他也想嘗嘗她親手做的點心…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9 18:01:29

第七十七章

  楚凌旭應下秦澤逸後沒幾日,薛奇文上楚家和薛幽染辭行。

  「什麼?去邊關?」薛幽染驚叫出聲。長公主沒有去和親,自家哥哥也沒有娶其他女子。明明已經和前世不一樣了,為何還是相同的命運?

  「太子要登上那個位置,洛家的兵權是時候該交出來了。」對幽染,薛奇文沒有隱瞞。前世是為情而避開宣城,這世卻是為了奪下洛家的兵權不得不為之。

  「洛家?太子要動洛家,那洛沁兒?」秦澤逸讓自家哥哥去奪兵權,薛幽染並不意外。能讓秦澤逸放心手握兵權的沒有幾人。莫辰遠要留在朝中坐鎮,趙瑞和鄭凱身份不夠。周征雖然同在邊關,卻無法和洛家抗衡。唯有自家哥哥身為薛王府小王爺,又貴為長公主的駙馬,洛家定會忌憚幾分。她只是沒想到秦澤逸這麼快就開始打洛家的主意,洛沁兒怕是會心生間隙。

  「這件事太子已經預謀良久,不會因太子妃而改變。更何況,被奪權總比功高震主好。」提到洛沁兒,何嘗不會想到自家娘子?只是太子畢竟不是皇上,洛沁兒也不是當年的太子側妃。洛家總歸要敗了。

  「他未免太也謹小慎微了,也不怕把兔子逼急了反過來咬人。」新帝奪權無可厚非,可秦澤逸如今只是太子。妄圖奪洛家的權,也不怕被反噬。

  「未雨綢繆,畢竟我也需要時間適應戰場。」第一次上戰場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何況心中還惦念著家裡的嬌妻。
  「你可是大將軍,怎能膽怯?」薛幽染不以為意的嘲笑薛奇文。前世的薛奇文可是人人敬畏的宣國大將軍,錚錚鐵骨,威武不屈。

  「那不一樣。」前世的他心如死灰,現今的他還不想死。

  薛幽染一愣,有些遲疑的問道:「長公主知道此事嗎?洛家很疼長公主的。」

  「知道。我和她提過,她似乎早已料到會如此。」自家娘子說,好在是他去奪權,若是換作別人,她真的會恨秦澤逸的。

  「好在是你去奪權,若是換作別人,洛家這些年為宣國征戰沙場的赤忱衷心可就徹底寒了。」薛幽染忍不住唏噓道。洛家的兵權是洛家自己打下來的,現在卻必須拱手相讓。怎會不寒心?

  「除了洛將軍手中的兵權,其他的都不變。洛家幾位公子或許無法如洛將軍那般手握重權,卻依然可以榮華一世。」為了安撫洛家,除了十萬兵權,其他照舊。

  「他怎麼能保證洛家幾位公子沒有怨言?說不定洛家公子起個兵變...」薛幽染不屑的嘲諷道。

  「幽染,不許胡說!洛家一門忠烈,不容污蔑。」薛奇文厲聲打斷薛幽染的話。

  「就是忠烈才好欺負...行,我不說了。眼睛瞪那麼大嚇唬誰呢...」在薛奇文的怒視中,薛幽染的聲音越來越小。

  無奈的歎口氣,薛奇文軟了語調叮囑道:「三日後哥哥就會離開宣城,看不到你肚子裡的孩子出世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耍小性子,事事多聽你家楚呆子的意見。若是有什麼麻煩就去找你嫂嫂,她會幫你...」

  想著自家哥哥馬上就要離開宣城,薛幽染不再抬槓,連連點頭。

  「那哥哥先走了,你好好休息。」薛奇文的話中帶著些微不捨。

  「哥,讓嫂嫂給洛將軍寫封信,最好讓洛沁兒也寫上一封,你一起帶到邊關。洛家男兒皆駐守邊關,你這一去就意圖奪權,洛將軍指不定還以為家中女眷在宣城受欺負呢!」薛幽染終是忍不住說道。洛將軍應該早就心裡有數了?不論是誰登基,洛家的兵權都必須交出來。長公主和洛沁兒的信不過是給長輩一個安慰罷了。

  薛奇文面色一整,心領神會的「嗯」了一聲。

  「還有,你這幾日不要上朝了,呆在家裡多陪陪母妃和嫂嫂。特別是嫂嫂,才嫁進王府沒多久就要和夫君分別...」薛幽染說不下去了,忍住淚水別過頭。哥哥這一去也不知何時才能回來,好歹也給長公主留個念想啊!

  「這些哥哥都懂。你有了身子,別操這麼多心。以後帶著孩子多回去陪陪母妃和你嫂嫂。你身子不便,三日後別去送行了。」揉揉薛幽染的頭,薛奇文頭也不回的離去。

  離別總是帶著感傷,薛幽染淚眼朦朧的看著薛奇文的背影,小聲罵道:「臭哥哥,你說不去就不去?我偏要去!就要你捨不得!」只有捨不得才會珍惜自己不受傷,才會記掛著宣城還有人等著你回來。

  楚凌旭當日回到府中,迎接他的是哭得梨花帶雨的薛幽染。知道幽染定是捨不得兄長離開,楚凌旭連忙走過去柔聲安慰。好說歹說,總算是勸的幽幽不再落淚。為了轉移幽幽的注意力,楚凌旭說起了太子府的最新消息。

  「真的假的?同時有喜?」這秦澤逸也太厲害了?季茹雅和薛心藍的肚子還真爭氣。

  「除非太醫診斷有誤。」楚凌旭沒有說出口的是薛心藍有喜是托了逍遙散的福。原本該是寒星閣的人進太子府,藉著這個孩子上位,卻被薛心藍撿了便宜。

  「太子府這下可熱鬧了。不過洛沁兒...」側妃和侍妾都有喜了,洛沁兒這個太子妃卻沒有動靜,她該如何自處?

  「現在的太子妃恐怕也不想有喜。」秦澤逸奪洛家的權,饒是洛沁兒再識大體,也難免會心生怨恨。

  薛幽染點點頭,不再多說什麼。太子府的事聽聽就好,她不想過多的摻和進去。若不是想看看薛心藍的下場,她根本不會關注太子府的一舉一動。

  太子府內,昏黃的光線投在洛沁兒姣好的面容上,有些迷濛,有些陰暗,微微透著怨懟。洛家為宣國鞠躬盡瘁這麼多年,最終還是走向了沒落。理智告訴她,不是秦澤逸也會是別人,洛家的兵權不可能永遠留得住。情感卻容不得她心安理得的當做什麼事也沒有發生。身為洛家的女兒,她不得不面對自己的夫君欲奪自己爹爹兵權的事實。好在秦澤逸派去的人是表姐的夫君,對洛家還算些許安慰。與其將兵權交與別人手上,表姐的夫君絕對會是最好的人選。至少,沒有落到外人的手上。

  正在洛沁兒沉思的時候,薛心藍滿腹疑問的前來請安。收斂起不該有的低落情緒,洛沁兒整頓精神,冷然迎對屬於她的人生。

  「太子妃,這有喜一事?」薛心藍始終不敢相信她已懷上。趁著四下沒人,她小心翼翼的打探著洛沁兒的心思。

  「果真是被嚇著了,有些草木皆兵了呢!為何會有喜,你應該比誰都清楚不是嗎?長公主大喜那一日,薛王府內…」盯著薛心藍,洛沁兒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薛心藍臉色發白,身子微顫。原來太子妃什麼都知道。她的那些小伎倆,在太子妃眼中怕是完全上不了檯面的齷齪手段。若是她的肚子裡真的有了龍種,太子妃又會怎樣對付她?

  「不必緊張。茹雅妹妹有喜,心藍妹妹也有喜。太子府內一日之間雙喜臨門,這可是天大的好事。皇后娘娘已經得到消息,特命相熟的太醫過來為你二人診脈。若是真有岔子,太醫會向上呈稟的。」洛沁兒的話說到這個份上,薛心藍有喜之事絕不可能是弄虛作假。季茹雅懷孕之事,也必成定局。剩下的就看薛心藍和季茹雅二人如何好好保住孩子,在太子府內求生存了。

  「求太子妃為心藍保住肚中孩兒。」眼神一閃,薛心藍跪在了地上。羸弱的身子,哀求的姿態,真切的神情…

  「妹妹這話從何說起?妹妹肚中的孩子可是龍種,受皇家庇佑,自當福澤深厚。」摸著手腕上的鐲子,洛沁兒說的漫不經心,又似本應如此。

  「太子妃…」沒想到洛沁兒會在此刻抽身而去,置身事外。薛心藍完全摸不透她的想法,卻不得不求助於她。

  「妹妹不必憂心。皇后娘娘都已經派人過來了,自是極其重視。妹妹還是先起身!有喜的人可不比以前,不能動不動就跪的。」看了一眼仍跪在地上的薛心藍,洛沁兒嗔怪道。

  看來洛沁兒打定主意不準備插手此事了。多說無益,薛心藍只得揣著失望準備離去。

  「喲,心藍妹妹又比我早來請安啊?太子妃姐姐可又要怪罪我了。」薛心藍的身子剛轉過去,便見季茹雅嬌笑著走了進來。

  「心藍見過側妃姐姐。」面對季茹雅,薛心藍十二萬分的戒備。

  「這都是有喜的人,心藍妹妹倒是看不出任何不適。不像我,腰也酸腿也酸。這不,又來晚了。」季茹雅的話潛藏深意,無非就是揪著薛心藍上次假懷孕的事不放。

  「側妃姐姐身子嬌貴,自是需要好好歇著。」薛心藍神色未變,似乎沒有聽出季茹雅的叫囂。

  「你居然敢諷刺我?」季茹雅上前一步,怒視薛心藍。

  「心藍不敢。」薛心藍退後兩步,身子微躬。語氣謙卑,態度甚是恭敬。

  見薛心藍這般表現,季茹雅一時之間不好再發作。本以為可以憑借肚中的龍種滅滅薛心藍的威風,讓她不敢再每日堵在太子殿下的書房門口耀武揚威。誰料薛心藍居然也好命的懷上了。聽說還是在太子妃的屋裡診斷出來的,自然不會有假。心下憋屈的季茹雅,現在對薛心藍簡直是咬牙切齒。

  放任季茹雅和薛心藍你來我往,洛沁兒閒閒的坐在一旁看好戲。秦澤逸,你敢奪我洛家的權,我也可以讓你的後院不太平。季茹雅和薛心藍誰勝誰負,何不拭目以待?

  三日後,薛奇文離開了宣城。前來送行的秦芊玉面色鎮定,眼中卻是化不開的濃濃哀愁。不請自來的薛幽染在楚凌旭的懷裡雙肩抖動,低聲哽咽。

  「都回去!」看著薛奇文的背影消失在遠處,薛王爺長歎一聲。奇文自小就極有主見,前往邊關一事並未和他商量。心中失落的同時,卻也倍感驕傲。他的兒子,終於展翅高飛了。

  「父王,咱們先說好。哥哥走了,府裡就只剩下母妃和嫂嫂。你要是敢讓二夫人欺負母妃和嫂嫂,我就不讓肚子裡的孩子喊你外公。」薛幽染紅著眼眶瞪著薛王爺,嬌蠻的威脅道。

  薛王爺輕笑一聲,意味深長的看著薛幽染:「二夫人都被你交給孫嬤嬤調教了,還敢欺負你母妃和嫂嫂?你要是實在不放心,讓你嫂嫂不要鬆口,就說點心不合口味便是。」

  「父王,你?」薛幽染震驚的看著薛王爺。父王總是似有似無的護著二夫人,哪曾這般明事理過?

  薛王爺斜瞥了一眼薛幽染,嘴角微微揚起。轉過身大踏步離開,留給薛幽染一個瀟灑的背影。

  當年是他的錯,母妃為他納妾時,表面不以為然,不過是想看看王妃吃醋,在意他的模樣。誰讓王妃的眼中只有剛出生的奇文,完全忽視他的?沒料到後來會越走越遠,直至相敬如冰。

  那幾年,總是想著和王妃置氣,想將她的注意力轉到自己的身上,卻始終無法如願。進出二夫人的房不過是做做樣子。很多次,他都半夜回到書房徹夜辦公,抑或潛至王妃的屋內靜坐半宿。

  二夫人表面囂張,卻從不敢在外面透露隻言片語他未曾再碰過她的事。薛心藍的存在實屬意外。那一夜,他認錯了人。他沒想到母妃會派人做兩件一模一樣的衣服分別送給王妃和二夫人。更沒想到,母妃會暗算他,在端給他的湯裡下了春藥。

  罷了,總歸是他的錯。他總是念著二夫人跟了他這麼多年,向來謹守本分,也算貼心,更是為他生下了一女…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9 18:01:41

第七十八章

  薛心藍最近的日子過得有些膽戰心驚。而這種心驚在看到慧姑跟在季茹雅身後時轉為忐忑。現今的她早已不是剛進太子府的薛心藍,慧姑在太子府的身份她也早已知曉。慧姑站在季茹雅那一邊於她而言無異於莫大的威脅。洛沁兒選擇了坐收漁翁之利,薛心藍心下憤恨卻也無計可施。偌大的太子府,無人可依的她只得靠自己。當不得不險中求勝時,她唯一可以利用的只有一個人:她曾經的太子哥哥,現今的太子殿下。

  楚凌旭成功的被拉攏,秦澤逸卻絲毫不敢鬆懈。奇文為了洛家的兵權去了邊關,父皇的心中作何想法他不敢妄自揣測。提議讓奇文接手洛家的兵權是因為看中了長公主在父皇心中的地位。洛家的兵權必須交出來,父皇能默許的人唯有身為長公主夫君的薛奇文。即便如此,他仍然不敢保證父皇對於此事不會心生不滿。洛家出了一個洛紫妍,完全拿捏住了父皇的心。若是洛家真的不甘心而突生變故,難保父皇不會偏向三皇弟。所以,他必須早作打算,做好萬全之策。

  薛心藍端著茶水送進書房時,秦澤逸正沉浸在洛家兵權的複雜思緒中。

  「太子哥哥,歇會吧!」將茶杯放至書桌上,薛心藍走到秦澤逸的身後,輕柔的為其捶肩。

  靜坐良久,肩膀僵硬的有些發酸,秦澤逸極為受用薛心藍的體貼。語氣緩了緩,輕聲道:「都是有身子的人了,這些事交給下人去做就好。別累著了。」

  「心藍不累。心藍只是想多陪陪太子哥哥。還記得小時候,太子哥哥每回去薛王府,都要和心藍單獨相處一會兒。有時聊聊天,有時只是單單坐著,很悠閒,很舒心。」薛心藍柔柔的聲音如一陣清風,吹進秦澤逸焦躁的心裡,勾起絲絲回憶。

  「那時候的你老是愛躲在角落裡哭鼻子。不陪著你,你就眼巴巴的瞅著我。弄得我總覺得欠你什麼似的,都不敢不陪你。」回想起以往的美好,秦澤逸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意。

  「是嗎?心藍怎麼不記得有這回事?」眼見這個話頭可以說下去,薛心藍故作驚訝的問道。

  「不記得?那時的你明明…」秦澤逸開始將那些遙遠的過去一一提起。

  薛心藍時而點頭,時而搖頭,時而驚訝,時而默認…一時間,仿若回到那曾經美好的年少日子裡,書房內的氣氛融洽而溫馨。

  「太子殿下,慧姑姑求見。」突兀的聲音忽然自門外響起,驚醒書房內回顧以往的秦澤逸。

  薛心藍的眼中陰霾一片。默默的看著慧姑進來,默默的看著秦澤逸隨著慧姑前往季茹雅的院子。只因慧姑那句側妃身子不適,想要見見太子殿下。

  秦澤逸離去前的歉疚眼神完全暖不了她再度跌入谷底的心。就差一點,只差一點,她就能藉著已經被勾起的回憶再次拉回秦澤逸的心。又是季茹雅,薛心藍恨恨的拿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伴隨著房門被推開,有人匆匆跑進來的腳步聲,薛心藍蹲下身子,手忙腳亂的撿著地上的碎渣。口中不停的自責:「都怪我不小心,連個杯子都拿不穩。哎呀…」

  望著薛心藍被劃破的手指,剛剛走近的下人大驚失色:「馬上去請太醫。」

  打碎一個茶杯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收拾碎渣被劃破手指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可若是這個被劃破手指的人是肚中懷有龍種的薛心藍,一切就大不相同了。皇后娘娘關懷龍孫的懿旨早上才抵達太子府,下午時分薛心藍就出事,怎能不引起騷亂?

  於是,剛踏進季茹雅的屋裡還未坐下的秦澤逸立即轉身趕往薛心藍的小院。季茹雅臉上的歡喜笑容僵住,愣愣的看著秦澤逸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裡,心中的怒火久久無法平息。薛心藍,跟我鬥是吧?那就看誰鬥的過誰?

  看著季茹雅毫不掩飾的憤恨,站在一旁的慧姑不發一語。薛心藍,似乎變聰明了不少。不過,太冒進只會引來更多的麻煩。沒有任何仰仗的薛心藍和身為太子側妃的季茹雅,後院怕是要不太平了。

  本應掌管太子府後院的洛沁兒,聽聞消息後先是慢悠悠的行至季茹雅的院子輕聲慰問,接著挪動玉步慢慢走至薛心藍的小院進行探望。無非就是那幾句「好好歇著,要大度,要包容,不要置氣」之類的話語。無關痛癢,卻更為引人惱火。連太子妃也看出是對方在有意找茬,怎能繼續忍氣吞聲?

  那日之後,太子府後院前所未有的熱鬧了起來。唇槍舌劍無處不在,陰謀手段層出不窮。秦澤逸開始頻繁奔波在去往季茹雅和薛心藍的院子的路上。無休止的哭訴和埋怨,缺不得的軟言安慰,焦頭爛額也不過如此。很想撒手不管,可父皇和母后每日都會關心的問上幾句,眼下的局勢容不得父皇對他失望…

  洛沁兒慵懶的躺在長椅上,聽著丫鬟剛打聽回來的消息淺淺的笑。她有的是手段制住季茹雅和薛心藍,可她完全不想出手。秦澤逸,女人之間的戰爭,你的介入只會助長她們的氣焰。可是,懷著龍種的女人,此刻的你又不能置之不理。慢慢熬吧!十月懷胎,孩子總會出生的不是?不對,孩子也有可能掉,你還是小心護著吧!

  聽完楚凌旭的講述,薛幽染樂不可支的笑了好久才停下來。秦澤逸,養花就要有耐心,怎能因為兩朵花都想要爭寵而厭煩呢?即將結果的花,總是有任性的資本。只不過,同時要結果的花,能不能安全結出果確實是個問題。

  「楚呆子,哥哥去邊關都有三個月了。也不知一切可好。」笑過之後,薛幽染又開始擔心起薛奇文來。

  「長兄不是寫信回來說洛將軍對其甚好嗎?不需太過擔心。」憑著長公主和太子妃的親筆信,薛奇文一到邊關就輕易得到了洛將軍的認可。薛奇文特地寫信回來報平安,順便感激幽幽的良策。

  「要是晚些日子出發就好了。嫂嫂有喜的消息送了過去,也不知哥哥收到沒有。」讓所有人驚喜的是,薛奇文走後的兩個月又三日,長公主被診斷出喜脈。這可樂壞了薛王府一家,薛幽染更是心急的立刻想要回薛王府。好在被楚凌旭給攔了下來。薛幽染懷孕已有九個多月,隨時可能生產。哪由得她胡鬧?最後還是請長公主親自過府一趟,才平息了薛幽染的念頭。

  「邊關不比宣城,萬般皆有可能。收到了也沒法立即回信,回信也沒有這麼快就能收到。你放寬心,好好待產。等孩子出世了,兄長的信也該回來了。」邊關最近的戰事並不緊急,楚凌旭想薛奇文的回信定然已在途中。

  薛幽染點點頭,隨即又開口:「楚石到底什麼時候回來啊?夢雯最近沉靜了好多,看著好心疼。」

  幽幽操心的事還真多。楚凌旭暗歎一口氣,溫言解釋道:「楚石的事已經解決好了,隨時都可以回來。只是,他暫時還有些事想不通。」

  「那怎麼行?你馬上讓他回來。夢雯推了奶奶和娘說的親事,承受多大的壓力?怎能讓他一人安穩度日?」薛幽染當下火了。夢雯之前的反應可能確實有些傷人,可楚石也應體諒夢雯的驚訝和失神不是?怎能就此一去不復返?

  「幽幽,這件事以後再說。你先別激動,嚇著孩子了。」楚凌旭不想讓幽幽知道楚石這次的任務是要殺人的。再次手上沾血的楚石怎能坦坦蕩蕩的出現在夢雯的面前?原本不該由楚石去的,可是楚石堅持離開楚家。他無法規勸,只得任楚石回到寒星閣。寒星閣的任務由不得人挑,楚石也必須領命。

  「哪有這麼容易被嚇到?反正你跟楚石說,夢雯一直在等著他。想通了就馬上回來,沒想通也馬上回來。有什麼事當面說。」一想到楚夢雯消瘦的樣子,薛幽染就心酸。要不是她近臨盆,奶奶和娘的心思全部放在了她和孩子的身上。夢雯哪有這麼容易過關?哎,總歸是擾人的情絲,惹得嬌滴滴的大小姐變成了沉默寡言的小可憐…

  「嗯,我知道。」幽幽臨盆在即,待產下孩子,奶奶和娘一定會分外欣喜。屆時,夢雯和楚石的事,說成的可能性也稍微大一點。

  宣元十一年七月,寧安公主在楚府平安產下一子,取名楚君憶。

  君憶,憶君。這一刻,薛幽染終於將那些只屬於她回憶中的前世徹底埋葬。自此之後,正剩下今生的薛幽染,和楚凌旭攜手共度一生的薛幽染。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9 18:01:59

第七十九章番外之前世的楚凌旭(上)

  身為楚家的第一個孩子,五歲以前的楚凌旭過的很幸福。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也不過如此。天上飛的,地上爬的,水裡游的,但凡他看中的,沒有不被送到他面前的。然而,這般公子哥的嬌養日子在五歲那年的一次貪玩後嘎然而止。

  彼時,楚奶奶和楚夫人帶著年僅五歲的楚凌旭前往宣城郊外的寺廟禮佛。不過五歲的娃娃,正是好動的年紀。趁著楚奶奶和楚夫人不注意時,小小的楚凌旭偷溜了出去。

  後山是大片蔥蔥鬱郁的竹林。一陣風吹過,竹子搖搖晃晃,唰唰作響。楚凌旭邁著小腿跑進了竹林,圍著一根根隨風擺動的竹子轉圈圈。無拘無束的笑聲,暢快淋漓的奔跑。儘管只有一人,楚凌旭依舊玩的不亦樂乎。

  忽然,楚凌旭的後衣領被一隻大手拎住,整個身子頓時被提至半空中。

  「哪來的小娃娃,倒是挺好玩的。」看著四五歲大的娃娃堅持不懈的圍著竹子打轉,寒離甚感有趣。

  「放開我。」雙手雙腳毫無章法的亂揮亂踢,被人吊在半空中的感覺讓楚凌旭十分不舒服。

  「不放又怎樣?」寒離嘴角噙著笑,將手中的娃娃左右蕩了蕩。真的挺好玩的,有趣有趣。

  見掙扎無用,楚凌旭也就安靜了下來。濃密的眉毛向上揚起,兩隻眼珠滴溜滴溜的轉個不停,抿著嘴巴不再說話。

  「咦?小娃娃不會是哭鼻子了吧?」寒離本也只是想逗楚凌旭玩玩,可沒真想把他惹哭。連忙將楚凌旭的身子轉過來,面對著自己放在地上。

  雙腳一著地,楚凌旭雙手猛的向前一推,扭身就跑。

  楚凌旭這一推太過突然,寒離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一步。微愣的看著小娃娃跑開的身影,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聽到後面的大笑聲,楚凌旭頭也不回的衝到楚奶奶和楚夫人身邊。氣虛喘喘的模樣引來楚奶奶和楚夫人的笑嗔。楚凌旭也不辯駁,只是驚魂未定的四下張望。確定那人沒有追上來之後,方定下心來。

  當夜,剛剛躺上床的楚凌旭望著床頂差點驚叫出聲。之所以沒有叫出口,完全是因為被掛在床頂的寒離點了啞穴。

  「小娃娃跑的挺快的,一眨眼就沒了。」楚凌旭的速度之於寒離自然算不得什麼,只是倒霉的入了寒離的眼罷了。

  楚凌旭不能說話,悄悄移動身子坐起來。見寒離未有動靜,就準備跳下床。

  「小娃娃,你要是出了這個屋就再也不能開口說話了哦!」寒離翻身落下,躺在楚凌旭的身邊喊道。

  寒離滿含笑意的話語聽在楚凌旭的耳裡卻是嚇得睜大了眼睛。皺著小臉別過頭,期望的盯著不遠處緊閉的房門。

  「小娃娃真是太好玩了,做我的徒弟好不好?」緊緊的盯著楚凌旭的反應,寒離的眼神灼熱起來。這個小娃娃遇到危險非但沒有害怕的直哭,還能尋思如何逃跑,不錯不錯。根骨奇佳的好苗子,碰上了又怎能放過?

  楚凌旭聞言猛搖頭。這個怪叔叔從山上追到他們家來,肯定是壞人。爹爹說很多壞人都想搶他們家的銀子,他才不要做這個怪叔叔的徒弟。

  「做我的徒弟好處很多哦!我會教你武功,然後你就可以保護你們楚家的銀子不被別人搶走,怎麼樣?」之前無意間聽到楚老爺教導小娃娃不要讓壞人搶走楚家的銀子,寒離開始利誘。

  楚凌旭眼神一亮,隨即懷疑的望著貌似很不可靠的寒離。

  「你要是點頭,我就讓你開口說話,怎麼樣?」小娃娃還挺機警的,寒離很是滿意。

  想了又想,楚凌旭遲疑的輕輕點了一下頭。

  「小徒弟真乖!」寒離手指一動解開楚凌旭的啞穴,順帶將楚凌旭抱了一個滿懷。軟軟的身子,手感真不錯。

  「放開我。」拚命的扭動著身子,楚凌旭俊俏的小臉漲的通紅。

  「好好,放開放開。小徒弟別生氣。」寒離聞言立刻放開楚凌旭,軟言哄道。好不容易拐來一個看的順眼的小徒弟,自然要好好疼著。

  「你是誰?」沒想到怪叔叔真的放開了他,而且看似聽話了許多。楚凌旭眨巴眨巴眼睛,疑惑的問寒離。

  寒離被楚凌旭可愛的表情逗的眼睛都瞇了起來,當下滔滔不絕道:「小徒弟,不是你,是師父。師父是好人,武功很好的好人。以後師父會將所有的絕學全部教給你,然後你就會成為全天下最厲害的人了。」

  「我不要最厲害,我要保住我們家的銀子。」爹爹說銀子是爺爺辛辛苦苦賺回來的,他必須要保住楚家的銀子不被別人搶走。

  「好好,保住銀子。」寒離一笑,更覺得這個剛收的小徒弟好玩了。不想成為最厲害的人?那可由不得你。

  第二日,楚家多了一位姓寒名離的教書先生。楚凌旭也自此開始了從未想過的練武生涯。

  楚凌旭十二歲那年,寒離告知楚家長輩要帶楚凌旭出外歷練三年。楚家長輩本是不同意的,耐不住楚凌旭滿臉的堅持。加之寒先生在楚家七年,對楚凌旭一向盡心盡力。楚家長輩終是不捨的送走了楚凌旭。

  隨著寒離來到寒星閣的那一刻,楚凌旭頓然發覺他被騙了。遊歷大江南北,領略大漠風光,暢享快意江湖...全都是騙人的。寒離將楚凌旭丟至寒星閣後,以最快的速度逃之夭夭。待楚凌旭想要追出去時,卻被寒星閣眾人給攔了下來。

  情勢所逼,寡不敵眾的楚凌旭不得不留在了寒星閣。

  三年後,楚凌旭帶著暗七離開了寒星閣。不是逃跑,而是以寒星閣閣主的身份光明正大的離開。本不欲帶走暗七的,無奈寒星閣眾人對他甚是不放心。生怕他跑了似的,強逼楚凌旭身邊必須有人跟著。選來選去,楚凌旭挑了寡言木訥的暗七。暗七不惹事的性子,會給楚家省去許多麻煩。

  自此以後,這個世上多了一個來無影去無蹤的寒星閣閣主。除了寒星閣眾人,再無他人知曉其廬山正面目。

  時隔三年,楚家終於迎回了十五歲的楚凌旭。隨後,楚凌旭繼承楚家產業,成為宣國第一商家的楚家當家。

  二十歲那年,楚凌旭意外的結識了一位秦公子和一位薛公子。確切的說,應該是這二人主動找上了他。兩位公子皆氣度非凡,楚凌旭卻並不準備與其深交。楚家樹大招風,難免有心人起別的心思。楚凌旭擅長以靜制動,自當靜觀其變。對於秦公子的有意示好,楚凌旭心下有數,卻不以為意。

  七月的某一日,剛下過雨的大街上到處都是積水。一駕華麗的馬車經過,濺起路人一身泥水。一時間,埋怨聲,怒罵聲,此起彼伏。馬車並未受到影響,繼續前行。直至正前方忽然跑出一個小孩,車伕大驚,猛然剎住馬車。

  「怎麼回事?」車簾緩緩掀開,一個小丫鬟自馬車上探出頭來。在得知不知哪家的小孩擋住去路時,嫌惡的皺皺眉頭,低咒了幾句。

  「季茹雅,你不要太過分!」人群中,抱起小孩的華衣少女嬌俏美麗,怒目以對。小孩渾身髒亂,少女卻絲毫不在意。頭顱高昂,表情倨傲。

  「薛幽染,注意你的身份。」馬車上傳來盛氣凌人的女音,未見其面,氣勢壓來。

  「知道我的身份,你還不下來道歉?」少女氣焰囂張,不屑的冷哼道。

  「走!」馬車上的聲音降低了一下,隱隱帶著刻意壓制的怒氣。

  「季茹雅,你是見不得人嗎?這般為人處事就是你的教養?也不過如此,真是受教了。」少女並不打算息事寧人,頗有咄咄逼人的架勢。

  車內的人沒有再回話。片刻這後,纖細的玉手遞出一錠銀子。

  「拿銀子解決,還真是你的作風。」不屑的撇撇嘴,少女卻是伸手接過了銀子塞在懷中孩子的手上,「拿去買糖葫蘆吃。下次再遇到這種仗勢欺人的馬車,躲遠點。」

  少女說完便將小孩放置在地上,轉身隱沒在圍觀的人群裡。

  眾人散去,馬伕手中鞭子揚起,馬車緩緩離去。

  楚凌旭立於原地,面色溫和,輕笑不語。驚鴻一瞥之下,那位姓薛名幽染的女子在他的心中轉了一個圈,泛起了淡淡的漣漪。

  收到遊歷在外的三弟驚哲的求助信後,楚凌旭即刻趕往凌國。楚家人從不輕易向家人求助,歷來自行解決。三弟既然求助,定是遇到了無法解決的大麻煩。而這個大麻煩,楚凌旭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

  楚凌旭沒想到楚驚哲竟然意外結交了被逼躲難的凌國四皇子。兩人不但相談甚歡,更是結為異性兄弟。凌國正值皇位之爭,楚驚哲兄弟義氣,趟進了渾水。

  大皇子和三皇子的權勢本就壓過四皇子。強強聯手之下,四皇子被困都城。同時被困的還有大皇子和三皇子的眼中釘、肉中刺,楚家三公子楚驚哲。

  要救楚驚哲,就必須助四皇子奪下皇位。情勢緊急,楚凌旭不得不出動寒星閣潛藏在凌國的勢力。

  最終,得遇貴人相助的四皇子如願登上皇位,楚凌旭帶著楚驚哲返回宣國。

  離開凌國時,凌國新帝滿眼真誠的看著楚凌旭承諾道:「朕和驚哲是兄弟,驚哲的長兄也是朕的長兄。此番承蒙長兄相助,朕時刻銘記在心。長兄此後盡可隨心所欲,凌國誓為長兄之堅實後盾。」

  楚凌旭驚詫不已,未料到這位新帝如此重情重義。在楚驚哲的慫恿下,楚凌旭無奈的認下了這位尊貴無比的帝王兄弟。

  同一時刻,楚凌旭人生最大的意外正在楚家等著他:聖旨已下,薛王府小郡主下嫁楚家當家楚凌旭。

  聽聞聖旨,楚凌旭心中頓起一團怒火。他的婚姻大事何時輪到宣國皇帝做主了?看著圍在身旁滿懷關切的楚家眾人,楚凌旭冷然轉身。楚家百年基業,和風順雨這麼多年,不能因他一人遭蒙劫難。寒星閣護得住楚家,卻會讓楚家人陷進更大的困局。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動用寒星閣的勢力。

  是夜,楚凌旭一身黑衣,夜探薛王府。

  在那個月朗星稀的夜裡,楚凌旭再度遇見他這一輩子的劫。

  「薛心藍還真是柔弱惹人憐。思月,本郡主是不是真的很討人厭?」夜幕下,薛幽染的神色看的並不真切,話中卻不乏失落。太子哥哥喜歡的就是這種人嗎?

  「郡主自是最好的。」事已至此,思月卻不知該如何安慰自家郡主。嫁去楚家,郡主的悲憤和不滿在二小姐的刻意探望之後更為壓抑。

  「罷了,索性本郡主也學不來她的那一套假惺惺。薛幽染就是薛幽染,不會改變!」薛幽染站起身,絕美的面容襯著月光更加的柔和美麗,淡雅典致。

  聽到那充滿自信的一句「薛幽染就是薛幽染,不會改變」,楚凌旭輕鬆的笑了。原來薛幽染就是小郡主,小郡主就是薛幽染。早已見識過這位小郡主的高傲和刁蠻,楚凌旭卻只記住了她的善良與率直。貴為郡主,卻能在大街上為一個不認識的平民孩子抱打不平,誰敢說她比不上他人?

  那份率性,那份灑脫,那份直言不諱,或許不如一般大家閨秀的知書達理,也並非一般小家碧玉的半面遮掩,卻輕易挑動了他的心弦,博得了他的好感。這樣的女子,彌足珍貴,值得他娶回家好好珍惜。淡然含笑,打定主意的楚凌旭飛身離開。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9 18:02:12

第八十章番外之前世的楚凌旭(下)

  宣元十年八月,薛王府小郡主下嫁楚家當家。

  懷著滿心雀躍的欣喜,楚凌旭奉旨迎娶了薛幽染。洞房花燭夜,他對她說:「娘子既已嫁入楚家,為夫必定以心相待,絕不失言!」

  始料未及,揭下喜帕後印入眼簾的卻是一張絕美卻滿是寒霜的容顏。合巹酒尚未飲下,她便冷言請他移步書房。那一刻,楚凌旭溫和的笑容滯住。事情,似乎並非他想像中的那般美好。

  暗一將調查回來的資料交給他時,有那麼一霎那,他想將手中未曾打開的宣紙盡數燒掉。若是不看,若是無視,事情是不是會簡單很多?可惜,楚凌旭從不做替死鬼,也從不做別人算計的糊塗蟲。深吸一口氣,楚凌旭終是打開了那寫滿密密麻麻小字的宣紙。

  原來她的心中早有良人,怪不得她會對他冷言以對。被一心深愛的太子哥哥當做籌碼下嫁意欲拉攏的楚家,怨不得她會不甘心。她定是滿心怨恨吧?卻不知她恨的是秦澤逸放棄了她,還是楚家破壞了她的念想?

  楚凌旭破天荒的有些不知所措,難以自處。即使被師父騙至寒星閣,獨自在黑暗和血腥中掙扎三年,他亦不曾這般茫然過。進抑或不進,於他而言,是個艱難的選擇。

  薛幽染已經嫁進楚家,是他明媒正娶的正妻。他無法做到將她丟至一旁,置之不理。也無法想像明明是夫妻卻不得不冷漠相待,彼此仇視。薛幽染是否已想明白,秦澤逸或許會是一位好皇帝,卻絕不會是一位好夫君。他和薛幽染,薛幽染和秦澤逸,秦澤逸和他,紛紛雜雜的糾葛在了一起。

  不可否認,他的心有些難受。冥冥之中兩次意外的見面,他動了心,她卻毫無知覺的沉浸在她的情思裡。本以為成親後,他會讓她慢慢愛上他,卻未想到她的心中早有他人入住。奪人所愛非君子所為,強人心意更非君子之風。望著手中的宣紙,靜坐良久的楚凌旭萌生退縮之意。一切真相攤在他的面前,由不得他視而不見。成全她想要的,或許於她而言才是更好的歸宿。

  楚凌旭和薛幽染成親後的第三日,秦澤逸再次出現在楚凌旭的面前。不待秦澤逸說明來意,楚凌旭就率先開口:「郡主殿下的心並不在楚家。」

  秦澤逸聞言愣住,隨即淡笑:「幽染年少不更事,還望楚當家多多擔待。」

  「她的心意太子殿下應該比誰都清楚。」看著坦然淡定的秦澤逸,楚凌旭的臉上帶著譏誚。

  「如今幽染已和楚當家結為秦晉之好,自然心繫楚當家。」楚凌旭話裡的意思秦澤逸心知肚明,卻不以為意。

  秦澤逸理所當然的模樣讓楚凌旭分外反感:「小郡主用情之深,太子殿下不可能沒有感覺到。這樣待她,未免太過絕情。」

  秦澤逸沉默了一會,開口說道:「此事已成定局,無法更改。」

  無法更改?是,確實無法更改。楚凌旭忽然發覺他的一腔憤怒只是枉然。秦澤逸既能絕情的上稟皇上將薛幽染下嫁楚家,又怎會在意薛幽染是否真心情願?聽說小王爺對此事極其憤怒,更是因此和親如兄弟的太子殿下生了間隙。想必此事薛王府也是極不願意的吧?這場親事,成全了誰的心願?又毀了誰的念想?

  因為提及薛幽染,秦澤逸的來意終是沒有表明。拉攏之事尚未提及,便已引得楚凌旭的反感。之於秦澤逸,是意外中的意外。幽染心中另有其人之事,幽染自己不會說出口。以思月的性子,更不可能去和楚凌旭告密。楚凌旭會知道,自是因為他發覺了不對勁,甚至派人查了幽染。雖然他和幽染之間的事並不隱蔽,卻也沒有鬧到整個宣城人盡皆知的地步。他沒有想到不過一個普通的商賈之子,竟也能查出官家之事。楚凌旭,果然有他的手段。看來,他不能小視楚凌旭的本事。

  與秦澤逸見過面之後,楚凌旭反而做出了抉擇。秦澤逸捨棄薛幽染,是秦澤逸的有眼無珠。既然薛幽染已是楚家人,又何必在乎她的過去種種?無法成全她想要的,那就盡他所能給她他所能給予的。心疼她所受的委屈,他自當本著初衷繼續對她以心待之。總有一日,他會讓她不再為了別人而傷心。

  後來,楚凌旭開始費盡心機的對薛幽染好。他會約她去碧波亭走走,只為散心。他會將親手編的草蚱蜢送給她,只為討她歡心。他會約她去客悅樓看看,只為讓她融入他的生活。他會請奶奶和娘不要刁難她,事事順著她的意。他會讓夢雯不要畏懼她的冷臉,前去陪她打發時間…

  只可惜,事事不盡如他意。她不喜外出,不愛小玩意,更不屑融入他的生活。奶奶和娘碰了幾次釘子以後,開始放之任之。夢雯更是見到她就嚇得不敢靠近。就連楚白,都暗地裡埋怨她的高傲不近人情…

  可是,楚凌旭卻覺得她並不如她表面的那般難以接近。每當他軟著聲音喊她「幽幽」時,她會紅著臉瞪著他;明明是她氣焰囂張的將他趕出房間,可是每次偷偷折回去都能看到她臉上的愧疚;很多時候,半夜潛進她的房,會看到睡夢中皺著臉委屈哭泣的她…

  楚凌旭始終堅信,隨著時間的流逝,幽幽心中的傷口會慢慢的癒合,她會慢慢的忘記那個傷她至深的太子哥哥。然而,所有的堅持在得知她親自為他納妾時轟然倒塌。為了不想見到他,即使為他納妾也在所不惜嗎?薛幽染的此種行為徹底擊垮了楚凌旭的驕傲,楚凌旭的自信,楚凌旭的篤定…

  連當面質問她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是在半夜時分站在她的床前凝視著她猶帶淚痕的睡顏直至天亮。

  蕭家已經答應了親事,楚凌旭親自上門拒絕也沒有改變蕭家嫁女的決心。蕭雨瑟過門那一日,楚凌旭早早的躲了出去。心落在了那個不肯回頭看看他的女子身上,又怎能與其他女子過多親近?是他太過自私,只能斷送掉蕭雨瑟的一生...

  或許是不屑,或許是愛靜,薛幽染從不曾踏出院子與楚家人一起用膳。正妻不在,身為妾室的蕭雨瑟自然也不得上桌,只得留在房內獨自進食。楚奶奶和楚夫人眼不見為淨,直接免去了每日的請安。楚凌旭早出晚歸,根本就見不到人。無處可依的蕭雨瑟不得不小心翼翼,謹守本分。於是,楚家還是楚家,蕭雨瑟的到來未造成楚家任何的改變。

  平靜的日子一直持續到前來探親的錢家表妹進入楚家大門。錢家表妹性子婉約,又極其擅長說好話,很快便虜獲了楚家眾人的歡心。當然,忙碌異常的楚凌旭不包含在內。

  自蕭雨瑟進門後,楚凌旭便甚少出現在楚家人的面前。整日整日的在外面奔波,惹得楚奶奶和楚夫人心疼不已。錢家表妹的到來,雖然沒有討得楚凌旭的歡心,卻引得楚奶奶和楚夫人的日子舒心了不少。

  若不是薛幽染忽然提出要將錢圓圓收進房,楚凌旭根本不會在意這樣一個人的存在。憤怒不已的衝進薛幽染的院子。看著那昂著頭,挺直著背,倔強而立的瘦弱身影,楚凌旭的心中泛起絲絲哀傷。還是辦不到嗎?為何她的眼睛永遠停駐在一個永遠不會屬於她的人身上?想起那位前來找他商討皇位之爭的太子殿下,再看看眼前這位固守過去的郡主殿下,楚凌旭黯然離去。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讓她明白,過去的早已成為過去?

  有了蕭雨瑟的先例,這一次楚凌旭沒有去找錢家,而是直接找到錢圓圓本人。冷眼看著面帶羞澀的女子,楚凌旭坦言相告不會納她為妾。誰知看似婉約的女子輕哼一聲:「大表嫂說了,這事她做主就行了。」

  楚凌旭噎住,內心苦笑不已:幽幽,你到底想要做什麼?又是一個被斷送幸福的女子嗎?為何都要這般執迷不悟?楚家的銀子再多,真的就是你們想要的幸福嗎?

  楚凌旭無奈之下,決定去找奶奶和娘做說客。誰知兩人竟然一致贊同薛幽染的此次決定。

  奶奶說:「旭小子,這次你必須給我到場。錢家表妹可不是旁人,不能落了她的面子。」

  娘說:「旭兒,你就應下吧!成親兩年多仍是未有所出。你難道忘了,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望著奶奶和娘眼神的深深期盼,楚凌旭不再堅持,轉身出府。呆在這個生他養他的家裡,他忽然有種喘不過氣的窒息感。

  錢圓圓過門那一日,楚凌旭依舊沒有到場。任憑楚奶奶和楚夫人的臉色黑如鍋底,薛幽染為楚凌旭納的第二個妾仍是和蕭雨瑟遭遇了同樣的冷待。

  錢圓圓過府後,蕭雨瑟慢慢的活躍了起來。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有女人的地方總是少不了磕磕絆絆。更別提,兩個女人的夫君還是同一人。都不受寵,卻偏偏喜歡恬著臉互相鬥法。爭的不過是那口氣,要的不過是那個面子。二人似乎都忘了楚家還有一位郡主正妻在,你來我往鬥得不亦樂乎。

  眼見蕭雨瑟和錢圓圓都有事做了,楚凌旭倒是討得一個清閒。但求幽幽別再折騰,他的忍耐和包容真的所剩不多了。

  老天沒有聽到楚凌旭的但求,薛幽染更是不會知曉楚凌旭的但求。於是,城西白家的小姐白雪蘭被八抬大轎抬進了楚家。

  彼時,楚凌旭正在外地視察商舖。聞此消息,楚凌旭反而淡定了。幽幽,如若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結果,我遂了你的願又如何?再度回到楚家的楚凌旭終於走進了白雪蘭的房。

  「明日開始,你會是楚家最受寵的白姨娘。儘管張揚,儘管跋扈。有事我擔著。」見到美艷如花的白雪蘭,楚凌旭絲毫不為所動,臉色低沉。

  「那妾身需要為夫君做些什麼?」白雪蘭風情萬種的依在床上,潔白的玉足伸至床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輕輕晃著。媚眼如絲,小舌有意無意的舔過唇瓣。

  「離我遠點。」楚凌旭皺著眉頭,嫌惡的說完便推開門走了出去。幽幽,看看你這都是什麼眼光?這樣的女人你也接進府,你到底還要鬧到何種地步?

  白雪蘭臉上的媚意妖嬈頓時消散,饒富興趣的眼神盯著遠去的背影,吃吃的笑。這個男人,她要定了!

  那日以後,白姨娘在楚家的日子可謂風生水起,萬千恩寵集一身。蕭雨瑟和錢圓圓持衡不下的局面,因為多了後來居上的白雪蘭而瞬息萬變。後來,蕭雨瑟和錢圓圓居然握手言和,整日黏在一起喳喳呼呼,說著無人知道的小心事,使著不甚高明的小陰招。然而,出身小戶人家的二人又豈會是商家出身的白雪蘭的對手?明裡使壞,暗裡耍招。白雪蘭如貓逗老鼠般,心情好了就逗逗二人,心情不好就一腳踹開...

  楚凌旭始終沒有過問這三人,也沒有再去看薛幽染。事已至此,看抑或不看,已無太大區別。

  四年的時間,一晃而過。楚凌旭和秦澤逸的關係在秦澤逸登基前便開始惡化,隨著秦澤逸的登基則是更加的如履薄冰。對此,秦澤逸心生惱怒,楚凌旭依然如故。

  楚家二公子楚葉展學識甚好,本應考取功名卻忽然收拾包袱回到家中。楚凌旭問其原因,只換來一句:「大哥覺得有必要嗎?」

  望著二弟了然一切的眼神,楚凌旭一直以來的故作堅強化為虛影。風一吹,全散了。

  四年來,奶奶的愁容,娘親的哀歎,爹爹的無奈...現在,輪到二弟了嗎?二弟放棄他的前途,放棄他的執著,放棄他的追求,無非是看透了楚家和秦家的利害關係。老死不相往來,其實更應該是楚家和秦家的寫照。個中緣由,不外乎一個情字。薛幽染三個字如一根刺,卡在秦澤逸的喉嚨,卻刺進了楚凌旭的心裡。

  那麼,下一個又會是誰?三弟驚哲?還是小妹夢雯?

  最後一次凝視薛幽染的睡顏,楚凌旭低喃出聲:「幽幽,如你所願。」

  寂靜的夜空下,楚凌旭離去的腳步緩慢而堅定,蕭條的背影透著濃濃的悲傷。他也是人,他也會累。薛幽染,他的心再也堅持不下去了。

  一年後,楚家碧水湖旁,懷中女子的身體已經冰冷,楚凌旭長嘯悲鳴。明明知道她不如表面那般堅強,怎可放任她一人掙扎在無休止的妻妾爭鬥之中?明明知道她不是虛偽之人,怎能懷疑她的忽然轉變另有所圖?明明知道她已經傷痕纍纍,怎可...放棄曾經的承諾?

  湖水蕩漾,風中隱隱傳來楚凌旭飽含深情的低沉嗓音:「娘子既已嫁入楚家,為夫必定以心相待,絕不失言!」

  湖水蕩漾,風中隱隱傳來薛幽染滿懷愧疚的淒婉泣聲:「夫君,妾身知錯了!」

  分明是他的聲音,又分明是她的聲音。起初的承諾與最終的遺言交織在一起,在楚凌旭的耳裡不斷的迴旋,字字刻骨,痛徹心扉...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29 18:02:25

第八十一章

  楚君憶滿月酒那一日,前來恭賀的人差點踏破楚家大門。

  先不說親自造訪的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再不論薛王爺、薛王妃及長公主的顯赫身份,單說莫侯府的小侯爺,吏部尚書家的公子,刑部尚書家的公子和小姐...無不顯示著這位楚家小公子往後的富貴及榮華。

  「楚家妹夫,把小君憶給我抱,給我抱。」趙瑞腆著笑臉圍著懷抱娃娃的楚凌旭打轉,嘴裡不停的嚷著要抱楚君憶。

  「楚當家可千萬別給趙瑞抱。就他那毛手毛腳的性子,可別把小君憶給摔了。」鄭凱一本正經的勸道。憑什麼給你抱?我也想抱好不好?

  「我才不會摔著小君憶。楚家妹夫,你就給我抱抱吧!我怎麼說也是小君憶的舅舅。」趙瑞信口開河,開始攀關係。

  「趙瑞,奇文要是聽到你這句話,肯定會立刻從邊關奔回來揍你。」鄭凱涼涼的嘲笑道。舅舅,就你是,我不是?

  「鄭凱,你不就是想抱但不好意思說嗎?再拖我後腿,馬上挨揍的絕對會是你。」揮揮拳頭,趙瑞不滿的威脅道。這什麼兄弟啊?不幫忙還淨扯後腿。

  被說中心思的鄭凱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不再開口。雙眼卻始終盯著楚凌旭懷中的娃娃,一刻也不離開。

  「楚當家,在下可以抱抱小君憶嗎?」帶著溫潤的笑容,莫辰遠走上前來。

  早就想到自家兒子被抱出來一定會引來眾人的爭奪,卻沒料到自家兒子會這般受歡迎。楚凌旭堅決不承認,他就是故意想炫耀給靜坐一旁的某人看。心中不捨,面上仍是含著笑,楚凌旭小心翼翼的將手中的楚君憶交到了莫辰遠手中。這位莫小侯爺心細如髮,給他抱倒也不必太過擔心。反正幽染待會肯定會派人過來要兒子,莫辰遠就是抱也抱不了多久。

  楚君憶一到莫辰遠的手中,趙瑞就湊了過去,連鄭凱也忍不住走近拿手指戳戳楚君憶的小臉蛋:「好軟。」

  坐在不遠處的秦澤逸看著幾人爭搶著楚君憶,忍了忍,終是沒走過去。那是幽染的兒子,是幽染和楚凌旭的兒子...

  「爺不是也快做爹爹了嗎?快過來學學如何抱娃娃?小君憶好好玩的。」見秦澤逸一個人坐在旁邊,趙瑞大大咧咧的喊道。

  莫辰遠聞言還真抱著楚君憶走到了秦澤逸的面前:「表哥,抱抱?」表哥,幽染已經為楚家添丁了。這下,你總該死心了吧?別再存著不該有的念頭了,放下並不一定是壞事。

  秦澤逸直直的盯著莫辰遠送到他面前的楚君憶。小小的娃娃,胖胖的身子,圓圓的臉蛋,粉嫩粉嫩的模樣僅是一眼就撞進了秦澤逸的心裡。秦澤逸下意識的伸出手,欲接過莫辰遠懷中的娃娃。

  「見過各位主子。小主子該餓了,王妃讓老奴將小主子抱過去。」秦澤逸的手剛觸到楚君憶的小身子,孫嬤嬤的聲音自門口響起。

  似乎是為了印證孫嬤嬤的話,一直乖巧安靜的楚君憶忽然張開嘴巴大哭了起來。這一哭還真嚇住了在場的幾位公子哥,慌忙陪著笑臉哄了起來。

  楚凌旭也是一驚。他家兒子向來乖巧,這一哭定是餓了。急步走到莫辰遠身邊將楚君憶給接了過來,一邊輕拍一邊輕聲哄著。也顧不上房中的其他幾人,楚凌旭抱著哭聲漸弱的楚君憶隨著孫嬤嬤走了出去。

  秦澤逸伸出去的手僵了一下,心中莫名的泛起淡淡的失落。已經觸到了呢!

  「做爹爹了就是不一樣。那般風淡雲輕的楚家妹夫居然被一個小娃娃給困住了。這溫柔爹爹樣,太嚇人了...」睜大眼睛看著溫柔哄著楚君憶走出去的楚凌旭,趙瑞感歎道。

  「要是羨慕,你也馬上去娶一房媳婦給你生個娃。然後你就可以和楚當家一樣,守著媳婦哄著娃娃。豈不樂哉?」鄭凱在一旁調笑道。

  「本來很美好的一件事,怎麼到了你們兩人的嘴裡就這麼的彆扭呢?不過,小君憶倒是真的很討人喜歡。」唯一抱過楚君憶的莫辰遠淡笑著說道。

  「小侯爺這麼喜歡小君憶倒不如趕快生個小千金把小君憶給定下來。」趙瑞聞言壞笑著建議道。莫辰遠和鄭倩大婚在即,說這話倒也不會太過唐突。

  「說什麼呢?」見趙瑞拿自家妹妹說笑,鄭凱重重一掌拍在趙瑞的背上,隨即看著不說話的秦澤逸,「爺家側妃若是生個女兒,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那可不行。小君憶我們侯爺府已經定下來了。」不給秦澤逸開口的機會,莫辰遠搶先回道。這段日子,他冷眼看著太子表哥越來越有後悔之意。這樣下去可不好,對於幽染,太子表哥不該再有其他念頭。

  秦澤逸愣了一下,開口道:「來日方長。」

  趙瑞和鄭凱笑笑,不再調侃。莫辰遠則是心中一突,為何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薛幽染的院子,楚凌旭剛把楚君憶抱過來便被薛王妃給轟了出去:「外面賓客眾多,還不快出去招待?怎能全部交給長輩應付?太不像話了。」

  心知岳母大人是不想他再將小君憶抱出去,楚凌旭也不辯解,笑著離開。

  「幽染,小君憶好可愛。」望著吃飽了躺在搖籃裡打著哈欠的楚君憶,鄭倩讚道。

  「喜歡啊?喜歡就自己生一個去。」洛沁兒輕輕搖著搖籃,打趣鄭倩。

  「沁兒,你居然笑話我?你才是應該趕緊生一個。」免得被府裡的那兩個女人給爬到頭上去了。鄭倩後面的一句話沒有說出來,彼此卻心知肚明。以她和洛沁兒的交情,說這些話倒也不會犯忌諱。

  「我不急。你還是馬上給莫小侯爺生一個女兒,先把小君憶給定下來。」洛沁兒臉上的笑容似乎有那麼一剎那的停滯,又似乎一直那般的清雅。

  鄭倩臉一紅,不再說話,低下頭逗弄已經睡著的楚君憶。

  「嫂嫂,你這幾日感覺可還好?有沒有哪兒不舒服?」洛沁兒和鄭倩這對閨蜜忙著鬥嘴,薛幽染則忙著關心長公主。嫂嫂有喜,自家哥哥卻不在身邊。薛幽染想想就心疼秦芊玉。

  「都好。母妃看著在呢!還有幾位嬤嬤在,你無需掛心。」秦芊玉臉上為人母的閃耀光彩煞是迷人,動人心魄。夫君來信要她好好照顧身子,他一定會在孩子出生前趕回來。秦芊玉相信薛奇文的承諾。就是薛奇文無法趕回來,她也不怪他。邊關不比宣城,只要他平安無事,她和孩子等著他便是。

  薛幽染點點頭,隨即道:「要不我帶著小君憶回王府住上幾日?」這樣,若是長公主覺得寂寞了,還有她和小君憶逗著長公主樂樂。

  「小祖宗,你可千萬別回王府湊熱鬧。母妃整顆心都撲在你嫂嫂身上,可沒多餘的心思理睬你。你乖乖呆在楚家就好。」薛王妃接過話頭笑道。楚家對幽染很好,簡直是捧在手心裡疼著。剛剛楚家奶奶和楚夫人還在交待下人動靜小點,別擾了大少夫人。單憑一聲「大少夫人」,薛王妃就安心了。楚家是真心將幽染當一家人,所以才不以「公主」敬稱的。

  「有了嫂嫂就嫌棄女兒。母妃,我生氣了。」薛幽染嘟著嘴,不滿道。聽到母妃這般說,薛幽染的擔憂頃刻散去。都說婆婆不好處,倒也不盡然。楚夫人和自家王妃就很好處,她和長公主算是有福了。

  「那感情好。生氣了就不回王府給母妃添麻煩了。」薛王妃拍著手,故作不以為意的笑。自長公主有了身子,王府內因奇文離去而帶來的沉悶一下子消散。對這個長孫,王爺也甚是上心,日日找她商討長公主膳食之事。二夫人則被嚴令遠離廚房,不准接近長公主的院子一步。

  聽說二夫人這幾日躺在床上動彈不得,薛王妃心中冷哼,並不打算理會此事。宮裡的嬤嬤向來是不好處的,不是單憑二夫人隨便做盤點心就可以糊弄過去的。色香味,哪怕一丁點小瑕疵都會讓重做再重做。聽說二夫人好幾次都是餓著肚子做到深夜。王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作不知此事,孫嬤嬤則是鐵了心的折騰二夫人。

  直至幾日前,二夫人面色青黑,雙臂浮腫,體力不支的暈倒在廚房。孫嬤嬤這才讓人把二夫人給抬了出去。連太醫都沒給叫,每日清湯寡水的侍候著。薛王妃甚至懷疑,不需幾日,二夫人就會活活的被孫嬤嬤給折騰死。

  這幾月,備受折磨的二夫人無時無刻不惦念她在王府內唯一的幫手,久未現身的於嬤嬤。這麼多年,若是沒有於嬤嬤在一旁多加提點,她絕不會有今日的風光。少了能幫其出主意的於嬤嬤,二夫人的日子一下子回到了剛入府時的乏人問津。不,甚至還不如剛入府時的日子。至少那時沒有人日日盯著她,少吃短喝的不讓她好過。長時間的惦念無用,隨之而來的就是無休止的怒罵。罵於嬤嬤危難關頭置身事外,罵於嬤嬤早晚會落得和她一樣的下場,罵於嬤嬤...

  薛二夫人只徒口上快活,彷彿這一罵就能減輕她所受的苦一般。卻不知,她嘴裡怒罵的於嬤嬤果真如她所罵的那般下場淒慘。

  於嬤嬤自上次被孫嬤嬤打了以後,躺在床上三日後忽然想開了,自動請辭離開了王府。看在這麼多年的情分上,薛王妃沒有過多的為難,讓王嬤嬤多打發了些許銀子。沒料到臨到走時,於嬤嬤居然硬氣了一回,愣是沒好意思要那些銀子。

  於嬤嬤這麼多年本也攢了不少銀子,安享晚年倒也不成問題。只是於嬤嬤老家還有兩個不成器的侄兒,於嬤嬤這一回去立刻成了香餑餑。起先兩個侄兒都是爭著搶著的供奉於嬤嬤,好話說盡的討老人家歡心。兩個侄兒家裡的日子都不是很好過,指著兩人養老的於嬤嬤也不吝惜,自掏腰包補給家用。

  誰知兩個侄兒一個比一個貪得無厭。嘗到甜頭之後更如餓狗碰到了肉骨頭,咬死不放。不過兩月光景,於嬤嬤手中的銀子便被掏空。見於嬤嬤身上真的一點油水也搾不出來,二人竟然沒良心的將於嬤嬤給趕了出來。人到老年只落得一個掃地出門,於嬤嬤的日子不可謂不淒涼。

  常言道,惡人自有惡人磨,嗚呼哀哉!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30 00:57:10

第八十二章

  回太子府的路上,秦澤逸和洛沁兒同坐一輛馬車。

  「小君憶真的很可愛。倒不知兩位妹妹的孩子是否也這般可愛。」身子靠後,半倚車廂後壁,洛沁兒語帶笑意,輕聲說道。

  秦澤逸沒有應答,眼中閃過複雜的情緒。腦中不時浮現楚凌旭懷抱楚君憶的高興畫面,趙瑞等人爭搶楚君憶的畫面,辰遠將手中的楚君憶遞到他面前的畫面,手已觸碰到楚君憶卻被楚凌旭搶走的畫面...

  「兩位妹妹懷孕也有近八月了。太醫說心藍妹妹的身子有些弱,需要多加留心。茹雅妹妹的身子倒是不錯,定能為咱們太子府添個小壯丁。」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心中不屑的冷哼秦澤逸此刻的後悔和不甘心,洛沁兒繼續說道。

  「這些事你處理便是。」心中煩躁,秦澤逸的口氣有些不耐煩。

  「話雖如此,卻也少不得太子殿下的安撫。兩位妹妹如今都是身子重的人,受不得絲毫委屈,可不能忽視了。聽寧安公主說,楚當家這大半年可是連楚家生意都沒有理會,整日守在寧安公主身旁,片刻不曾離開。爺是大忙人,自然不能如楚當家這般關懷備至。可畢竟是皇家子嗣,也馬虎不得。本來妾身是想邀寧安公主多上太子府走動走動,想著兩位妹妹也能沾沾寧安公主的喜氣生兩個大胖小子。話未出口就被長公主給搶了先...」洛沁兒絮絮叨叨,專挑秦澤逸的痛處踩。有些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比如太子府大喜之日,太子殿下堵住寧安公主卻被前來尋人的楚當家撞了個正著;又比如薛王府小王爺迎娶長公主之日,太子殿下口中叫著寧安公主的名字,借酒消愁...

  秦澤逸忽然轉過頭,森冷的瞪向洛沁兒。誰料洛沁兒早已閉上眼睛,留給秦澤逸一副沉靜淡定的面容。

  感覺到秦澤逸的憤怒眼神移開,閉目養神的洛沁兒輕笑一聲,口中輕喃:「君憶,憶君,卻不知寧安公主憶的是...」洛沁兒的聲音越來越淡,淹沒在馬車行進車輪聲裡。

  憶君嗎?秦澤逸苦笑不已。不管憶的誰,她都已是楚家的當家主母。那個跟在他身後追著嚷著要做他太子妃的小女孩如今已嫁作人婦,身為人母。而他卻在將她遠遠的推開之後才發現,原來失去她,他的心會這麼的疼。怎麼早就沒發覺呢?那些信誓旦旦的宣告,那些刁蠻任性的舉動,至今想起仍是歷歷在目。明明是那麼的清晰,為何又是那般的遙遠?幽染,若是太子哥哥後悔了,你還會原諒太子哥哥嗎?不會的,是吧?

  一路無言的回到太子府,洛沁兒率先下車,面帶微笑,翩然離去。秦澤逸,原本屬於你的女子被你親手嫁給他人,並不可怕。那個女子嫁給別人後如若依舊念著你,也不可怕。那個女子選擇忘卻一切開始新的生活,仍然不可怕。可怕的是,當你看到那個女子過得很好後才恍然頓覺,其實你的心裡是有她的。饒是你再後悔也無法挽回你曾經犯下的錯誤,那個女子永遠都不會再屬於你。你只能遠遠的看著,望著,想著,念著,盼著,愛著...或許有一日,你會親耳聽到那個女子告訴你:君憶,是在提醒她的夫君要時刻憶著永遠對她好。

  秦澤逸剛下馬車就有下人前來稟報,側妃和薛夫人有些不舒服。薛夫人指的自然是薛心藍。自薛心藍有喜之事屬實後,太子府上下皆尊稱其薛夫人。全然沒有了之前的視而不見,鄙視不屑。

  縱使心中千般不願,秦澤逸還是即刻趕往季茹雅的院子。薛心藍和季茹雅最近絲毫不見消停。可能是因為肚子越來越大,情緒也越來越大,想的也越來越多。相較而言,季茹雅比薛心藍的脾氣大,秦澤逸不得不先去安撫她。

  「你是說,太子殿下進了側妃的屋?」看著面前的小丫鬟,薛心藍的臉上看不出任何不高興。

  「是。」小丫鬟跟著薛夫人也有好幾個月了,仍是嚇得雙腿直抖。薛夫人不罵人,也不打人。就是喜歡用那對毫無生氣的眼死死的看著她,生生嚇得她夜裡不敢睡覺。

  「知道了,下去吧!」撥動著桌上的茶杯蓋,薛幽染臉色一片死寂。不悲不喜,不怒不樂。

  半月後,太子府出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側妃娘娘喝完廚房送過去的補湯,差點小產。此消息一出,不僅太子殿下,連宮中的皇上和皇后娘娘也被驚動,下令徹查。

  說也奇怪。自側妃和薛夫人同時有喜後,秦澤逸便命廚房一視同仁。也就是說,薛夫人吃過的點心,側妃那絕對也會有相同的一盤。側妃喝過的湯,薛夫人那也會有一碗。而現在,側妃差點小產,薛夫人卻安然無事。由不得人不懷疑,由不得人不驚心。

  季茹雅和薛心藍平時的那些手段,秦澤逸不介意。只要不涉及到孩子,他任她們鬧。不過這一次,秦澤逸是徹底怒了。他的太子府後院可以爭寵,也可以耍心機,卻容不得蛇蠍心腸毒害皇家子嗣之人。
  後院之事,要想徹查必須太子妃動手。於是,秦澤逸冷著臉去找了洛沁兒。

  「臣妾有罪。」見到秦澤逸,洛沁兒二話不說,直接認罪。

  「太子妃何罪之有?」秦澤逸自然不會懷疑此事乃洛沁兒所為。若是洛沁兒要動手,早幾個月動手絕對比現在來的簡單。更何況若是洛沁兒真要動手,絕不會傻的去動季茹雅。沒有後台的薛心藍絕對是更容易下手的對象。

  「太子府後院出此等大事,臣妾難辭其咎。」洛沁兒確實想讓秦澤逸的後院不太平,卻也沒想過去動這兩個孩子。一是因為她的心沒這麼毒,二是因為洛家此刻已經輝煌不再,她完全不擔心秦澤逸以後會猜忌她。只要她這個太子妃不犯錯,皇后之位就不會落入她人之手。

  「這事錯不在你,不必介懷。只是這般毒辣之人,不能再留在太子府。」秦澤逸不是來找洛沁兒興師問罪的,而是來找洛沁兒解決掉威脅的。好在這一次沒有讓那人得手,倘若有個萬一,季茹雅肚中的孩兒可就真的保不住了。

  「此事臣妾也很疑惑。廚房那邊回話,同樣的湯心藍妹妹那也有一碗。臣妾派人去問過,心藍妹妹也喝了此湯。太醫也去看過了,心藍妹妹一切安好。也就是說,這事是專門針對茹雅妹妹的。」聽聞此事,洛沁兒第一反應是薛心藍因嫉妒做出了不理智的舉動。可是直覺告訴她,薛心藍不會如此愚笨的引火燒身。太明顯了,懷疑到薛心藍身上毫無任何懸念。

  「這事應該不是心藍所為。她沒必要做出損人不利己的事。」除非薛心藍已經傻的無可救藥,否則就是她一心尋死。

  「臣妾也覺得不是心藍妹妹。事情看似簡單,卻也不簡單。廚房的人說,心藍妹妹那碗湯是心藍妹妹房裡的小丫鬟去端的。茹雅妹妹那一碗,則是茹雅妹妹的陪嫁丫鬟親自去端回來的。照理說,心藍妹妹沒事,茹雅妹妹更不應該有事。」這才是關鍵所在。季茹雅的陪嫁丫鬟是季茹雅娘家帶來的人,絕對靠得住。太子府任何一個人都可能害季茹雅,獨獨不會是季家帶來的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季茹雅的陪嫁丫鬟不會不懂這個理。

  秦澤逸沒有說話,手指輕輕的敲著桌子,陷入了沉思。不是廚房的人,也不是季茹雅的陪嫁丫鬟,會是誰呢?

  太子府內疑霧重重,楚家則是處處溫馨。楚奶奶和楚夫人抱著楚君憶不撒手,楚老爺爭搶不過,只得在一旁不停的搖著撥浪鼓吸引楚君憶的注意力。就是沉默了好些日子的楚夢雯臉上也是再現笑容,湊過來好奇的戳戳楚君憶的臉蛋,捏捏楚君憶的小手。楚夫人看不下去,拍開楚夢雯搗亂的手。楚夢雯委屈不已,只得搖搖楚君憶的小腳以示不滿。

  「楚呆子,你說這個玉珮到底怎麼處理才好?」薛幽染和楚凌旭的臥房內,薛幽染晃著手中價值不菲的羊脂玉,倍感為難。

  「給小君憶戴著便是。」瞄了一眼幾日前意外收到的玉珮,楚凌旭不以為意的說道。

  「這怎麼能隨便戴?凌國皇上突然送這個信物給小君憶,怎麼想怎麼覺得有所求。」薛幽染越說越覺得手中的玉珮如燙手山芋般,想丟又覺得有些不妥。

  「不必想太多。既然他這麼有心,咱們拿著便是。」楚凌旭也沒想到自家三弟會在寫給凌國皇上的書信中提及小君憶的出生,更沒想到凌國皇上會這般上心,還特地送來了玉珮以示恭賀。

  「罷了,那先收著。」眼下也不可能退回去,薛幽染將玉珮收至一旁放好。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30 00:57:25

第八十三章

  見幽幽將玉珮收起來,楚凌旭笑笑,不再言語。暗一稟報太子府又出事了。楚凌旭這次卻沒打算告訴幽幽。那些所謂的陰謀太過黑暗,甚至有些血腥,不適合講給幽幽聽。

  「楚呆子,我想帶著小君憶回薛王府住上幾日。」猶豫了許久,薛幽染終是下定決心回府看看。雖然母妃口上說不要她回去,她心中比誰都明白母妃是不想她和楚家太生分。畢竟是已經出嫁的女兒,公婆健在,甚至還有祖輩在,不好老是往娘家跑。可是她還是有些擔心。長公主嫂嫂懷孕已經五個多月了,夫君一直不在身邊,婆婆再好也不能時時刻刻陪在身邊...

  「好。我陪你一起回去。」知道幽幽的顧慮,楚凌旭點頭應許。

  得到楚凌旭的支持,薛幽染忽然覺得心中有些酸,酸中又泛著絲絲的甜。有夫君如此,此生再無所求。

  走進薛王府,一如既往的寧靜。因為有楚凌旭在,薛幽染不能直接衝至薛王妃抑或秦芊玉的院子。二話不說,帶著楚凌旭,抱著楚君憶回她的郡主閣。

  聽說寧安公主和駙馬回王府了,守著秦芊玉喝湯的薛王妃先是驚詫,隨即輕叱道:「就知道這丫頭不聽話。」

  「幽染這是孝順,定是想母妃了。」喝完最後一口湯,秦芊玉為薛幽染說起好話。

  「都是好孩子。」摸摸秦芊玉的手,薛王妃感觸道。

  「母妃才是好母妃。」難得的,長公主殿下居然撒起嬌來。

  薛王妃聞言頓時心暖暖的。兒子不在身邊,女兒又已出嫁,好在還有一個體貼懂事的乖媳婦得以安慰。現在媳婦又即將為薛王府開枝散葉,誰能說她這個王妃的日子過得不好呢?就是日日前來探望她的王爺,似乎也不再那般不順眼了。

  曾經怨過,曾經也恨過,怨過恨過到了最後就只剩下木然。這麼多年過去,薛王府的日子還算平靜。比起其他大家族裡的爾虞我詐,勾心鬥角,她這個王府女主人反倒是最舒心的一個。兒子人稱宣城小霸王卻懂得大是大非;女兒刁蠻任性卻謹守禮節;不知所謂的小妾從來都是不值一提;裝模作樣的庶女一頂小轎抬了出去;就是相敬如冰多年的王爺也從不干涉她的任何決定...

  這樣一想,倒也舒心了不少。當年最好的閨蜜如今貴為一國之母,權勢有了,富貴也有了。又能怎樣呢?明知皇上的心早就被已過世的洛貴妃給佔了去,卻仍是不甘心的想要去爭。再爭又怎能爭過一個早已不在世的人?宮中的嬪妃那麼多,真要計較又能計較幾個?整日想著明爭暗鬥,不死不休。誰能說她就不累?個中苦楚,怕也只有她自己能體會吧?唯一的兒子貴為太子,卻又不得不費心為其謀劃。那個位置又豈是那般容易得到的?煞費苦心一場空也不是沒有可能。相比之下,自己這個無事一身輕的王妃何嘗不也是一種逍遙?

  隨著楚凌旭和薛幽染帶著楚君憶的到來,薛王府內處處皆是歡聲笑語。薛王妃臉上的笑容多了,長公主眉間的些許哀愁散了去,主動湊過來的薛王爺嘴角的笑意也是止不住的大了又大...

  因為太子側妃差點小產的事,太子府最近很是不太平。皇上和皇后的重視,秦澤逸和洛沁兒的徹查,有些蛛絲馬跡,卻仍是摸不著真相。薛心藍閉門不出,季茹雅心緒不定。都是即將臨盆,誰也不能擅動。

  就在洛沁兒百愁莫展之時,季茹雅身邊的慧姑求見。

  「慧姑姑的意思是薛心藍身邊的小丫鬟行為有異?」洛沁兒心下一緊。莫非真的是薛心藍?如果真的是她,既然動手,又為何會手下留情?似乎有些說不過去。

  「是。經側妃的陪嫁丫鬟仔細回憶,那一日在廚房,薛夫人身邊的小丫鬟有動過側妃的這碗湯。」遭遇差點小產的驚險,季茹雅大發雷霆,命人將陪嫁丫鬟打的死去活來。若不是這般,陪嫁丫鬟也不會為保命努力回想。也正是因為這樣,才發現了令人忽視的不對勁。

  洛沁兒沒有繼續說話,只是徵詢的眼神望著慧姑姑,等著下文。

  「老奴已經去和廚房證實過,那一日,薛夫人身邊的小丫鬟早早就在廚房等著。第一碗湯盛出來,小丫鬟明明已經接到手上,卻臨時起意換了第二碗。而側妃喝的那碗正是小丫鬟拿起又放下的第一碗湯。」慧姑一貫的平和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咬牙切齒的恨意。皇家最重視的就是子嗣,這薛心藍竟然敢鬧這麼一出,簡直是活的不耐煩了。

  「慧姑姑可有去找薛夫人身邊的小丫鬟對質?」洛沁兒抬起頭,望著一臉憤恨的慧姑。此事不提還好,一提似乎確實有那麼些不同尋常。一個鍋裡盛出來的湯,為何要換掉?不過也有可能只是小丫鬟覺得第一碗湯裡的料不如第二碗湯裡的多,倒也正常。

  「尚未。薛夫人九個月的身子經不起刺激,老奴不敢鬧大。」不管怎麼說,季茹雅現在已經沒事。相比調查真相,此時此刻薛心藍肚子裡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慧姑姑深謀遠慮,讓人折服。」洛沁兒一臉的讚許,隨即說道,「此事本妃會稟報太子殿下。薛夫人那邊,還是暫時不要驚動為好。一切待孩子出生以後,再做定奪。煩請慧姑姑轉告側妃一聲,此事太子殿下和本妃定會為她做主,絕不讓她白受委屈。」

  「太子妃明鑒。老奴先告退,這就回去好好安撫側妃。」聽聞此言,慧姑匆忙離去。季茹雅心中一直記掛此事,難保不會有個閃失。有了太子妃的保證,她總算是可以安心待產了。

  洛沁兒甚少去找秦澤逸,此次卻不得不親自前去一趟。第一次踏進秦澤逸的書房,洛沁兒無甚感想。聽聞薛心藍曾經以侍茶丫鬟的身份進出秦澤逸的書房,想想還真是可悲。爭了這麼久,她可以預料薛心藍此次的下場絕不會好過。

  聽完洛沁兒原封不動的轉述,秦澤逸當場摔了手中的筆。無暇顧及桌上的奏折被墨汁染黑,秦澤逸豁然起身,準備去質問薛心藍。不管是不是她做的,她的嫌疑確實是最大的。

  「太子殿下且慢。薛夫人臨盆在即,受不得驚嚇。此事必須緩緩。」洛沁兒倒不是真想為薛心藍開脫,不過是身為太子妃的本分而已。若是薛心藍肚中的孩兒因此事受到影響,皇后娘娘第一個會怪罪的絕對是她這個處事不當的太子妃。她不欲和皇后娘娘交好,卻也不會讓其有借題發揮的機會。皇后娘娘恨洛家,洛家也不見得必須巴著她過活。

  「你準備如何處理此事?」頓住身子,秦澤逸面色陰沉的看著洛沁兒。

  「此事臣妾不敢妄自定奪,還得由太子殿下拿主意。」洛沁兒不動聲色的將麻煩給踢了回去。薛心藍這事,不管她怎麼處理都討不得好。秦澤逸的女人,自然應該讓秦澤逸自己處理。

  似乎早已料到洛沁兒會這般回答,秦澤逸沒有執著於這個問題,只是目不轉睛的盯著洛沁兒。

  秦澤逸探究的視線讓洛沁兒有些不快,卻也說不得什麼。低下頭心思飄遠,任由秦澤逸打量。

  良久後,秦澤逸忽然開口:「太子妃喜愛孩子嗎?」

  洛沁兒被問的措手不及,猛然抬起頭錯愕的看著秦澤逸。他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想讓她為他生個孩子?腦子進水了,還是被薛心藍氣傻了?

  「這還是第一次看到太子妃如此明顯的情緒外露。看來,太子妃似乎被嚇著了。」見洛沁兒那氣死人的淡定終於被打破,秦澤逸得意的笑道。

  「不知太子殿下有何打算?」不理會秦澤逸臉上欠扁的得意,洛沁兒小心翼翼的問道。秦澤逸在這個節骨眼上忽然提及孩子,洛沁兒有些摸不準秦澤逸的心思。

  「太子妃先回答本太子是否喜愛孩子,這個話題才能繼續下去。」遇到不喜歡的問題,洛沁兒要麼踢回給他,要麼避而不答。不過此次,秦澤逸必須得到答案。

  見秦澤逸一再追問,洛沁兒難得說上一句心裡話:「自是喜歡的。」

  「不是自己的孩子也能盡心照顧嗎?」秦澤逸的語氣忽然就認真了起來。他希望做出今日這個決定他永遠都不會後悔。

  「太子殿下是打算?」秦澤逸此話一出,洛沁兒頓時明瞭他的盤算。可是薛心藍的清白還有待確定,秦澤逸怎麼這麼早就下了決定?

  「是。本太子會稟明父皇和母后,薛心藍的孩子將交由太子妃撫養。不論此事是否是她所為,她都不適合撫養皇家子嗣。而最有資格的人,自然非太子妃莫屬。」撇開一次又一次的吃癟不算,秦澤逸一直很看好洛沁兒。雖然不滿她的運籌帷幄,卻打心裡敬佩她的處事得體。若是孩子交由她,一定會得到更好的照顧。

  心下一轉,洛沁兒知道此事搪塞不過去。隨著那句「臣妾定不辜負太子殿下所托」的出口,薛心藍及其肚中尚未出世的孩子的命運均成定局。

  無緣無故多了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孩子,洛沁兒心裡的滋味甚是複雜。與秦澤逸的每一場對決,洛沁兒都從未失算過。而這場始料未及的對決,洛沁兒完敗。

  薛心藍完全不知自己肚中的孩子已經被秦澤逸做主給了洛沁兒,只是自顧自的呆在房裡安心備胎。季茹雅差點小產之事,她不可能不知道,卻也沒放在心上。此事不是她幹的,誰也別想賴到她身上來。若是季茹雅真的因此小產,她肚中的孩子將是秦澤逸唯一的孩子。不論是長子抑或長女,她都會母憑子貴的水漲船高。想著想著,薛心藍的肚子有些餓了,狠厲的眼神瞪著新來的小丫鬟:「都什麼時候了,還不把膳食端上來?」

  「是。」新來的小丫鬟一臉的平靜,伏了一下身子,出門去了。

  望著小丫鬟離去的背影,薛心藍低咒道:「一個不如一個。」

  小丫鬟扶在門上的手頓了一下,隨即若無其事的關上門。徑直站在門外好一會後,才慢吞吞的走向廚房。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30 00:57:39

第八十四章

  「母妃,您和父王,還好嗎?」薛王妃的房裡,薛幽染有些遲疑的問道。她總覺得父王和母妃有些不對勁,很微妙的感覺,說不上來卻能感覺的到。不似之前的冷淡,卻也算不上親近。父王似乎誠心認錯,有意討好母妃。母妃則是不冷不熱,貌似疏遠。

  薛王妃輕輕拍著懷中熟睡的楚君憶,面色平靜的道:「還好。」

  「母妃,父王他是不是想跟您...和好?」想了半天,薛幽染還是用了「和好」二字。自她懂事以來,父王和母妃的關係就一直不好也不壞。奶奶還在世的時候,母妃每次去請安都會被奶奶拉著說給父王納妾的事。母妃每次都是沉默不語,只作聆聽狀。好幾次被父王撞見了,父王就會臉色陰沉的讓人叫二夫人來請安。然後奶奶就不說話了。

  前世的時候,薛幽染覺得納妾並不算大事。若是嫁給秦澤逸,三宮六院是少不得的。儘管心中不滿,卻也不得不認命。只要秦澤逸的心在她這兒,她不在意。後來嫁給楚凌旭,她甚至為他納了三房小妾。

  然而這一世,當真正嫁給心愛的人之後,她才發覺納妾並不如她想像中的那般簡單。她開始漸漸明白母妃以往在奶奶面前所受的委屈,也開始慢慢發現父王對母妃有意無意的袒護。

  「這麼多年了,哪有什麼和好不和好的?還不是一樣過日子。」薛王妃臉上看不出悲喜,似乎說的不是她的事一般。

  「母妃,您恨父王嗎?」若是這一世的楚呆子敢納妾,她定會鬧得楚家上下雞犬不寧。可是官家不比商家。哪個府上沒有一兩個庶子庶女?更不用說皇家了。除了秦澤逸,其他的皇子和公主都是庶子庶女。就是身份那般尊貴的固倫長公主,也是當年的太子側妃所生。母妃同樣生於官宦之家,這種事見得不比她少。

  「曾經恨過。不是恨他納妾,是恨這個妾來的不是時候。環顧四周,哪家沒有一兩個妾?你父王能堅持只有二夫人這一個妾,其實已屬難得。只是,還是會在意,還是會放不下。」輕輕的聲音帶著飄渺的感覺,那些回憶有甜有苦。其中的對錯早已難辨。

  「母妃...」薛幽染走過去,隔著楚君憶摟住薛王妃。不管怎樣,她都站在母妃這一邊。

  「小心小心,別擠著小君憶了。母妃都一大把年紀了,什麼看不透?還用的著你來安慰?好好過你的日子,別讓不長眼的人犯到你頭上,母妃就真的得到安慰了。」拉回思緒,薛王妃笑道。人到中年,半輩子就這麼過去了。也不知能有幾年可活,還有什麼好計較的?眼看著一雙兒女都已成家,還都和和美美。於她而言,已經心滿意足。

  「那也要看那些人敢不敢!您真以為您女兒是好欺負的?」薛幽染一臉的自信,明明是得意的模樣卻看得人直樂。

  薛王妃臉上頓時笑意盡顯,敷衍道:「好好好,你最厲害!」其實心中也沒怎麼擔心。幽染貴為公主卻下嫁楚家,楚家哪敢給她氣受?何況幽染從來都不是忍氣吞聲的性子,若是真有個什麼事,第一個倒霉的絕對是楚家。這一年多來,她算是看清楚了,楚凌旭也是知道疼人的,斷斷不會讓幽染受半點委屈。現在幽染又為楚家生了個大胖小子,可謂功不可沒。再過上一段時日,奇文自戰場回來,功勳官職定是少不了,幽染的底氣也就更足了。就算她和王爺百年之後,也不怕幽染沒有靠山照應著。

  「反正我們一家人都要好好的。父王好好的,母妃好好的,哥哥好好的,嫂嫂好好的,我和小君憶也要好好的。」薛幽染念完每一個人後,在薛王妃調笑的眼神中紅著臉理所當然的又加了一句,「我家楚呆子也要好好的。」

  「就你愛貧。哪有叫自家夫君『呆子』的?也不怕別人笑話。」將楚君憶放在一旁的搖籃裡,楚夫人伸出手點點薛幽染的額頭,輕笑著嗔怪道。

  一時大意說漏了嘴,薛幽染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辯解道:「也就在您面前說說,外人面前哪會這般不知禮數?」

  「知道禮數你還一直呆在娘家?楚家奶奶和你婆婆都是好性子,不跟你計較。你這個做人媳婦的不該拿捏拿捏禮數?」提起此事,薛王妃就要說上薛幽染幾句。楚家人給薛王府面子,薛王府自然也不能仗勢欺人。將禮數做全,幽染才不會讓別人抓住說是非的噱頭。

  「好了好了,我明日就帶著小君憶回去還不行?」知道自家母妃的顧慮,薛幽染順從的說道。原本也想著這幾日回楚家的。小君憶都滿月了,楚呆子再不理會楚家生意可就說不過去了。三弟驚哲的眼神已經越來越哀怨,就是公公也開始閒在家裡不管事了。

  「那你去跟你嫂嫂說一聲。母妃這就去給你準備些回禮帶回楚家。」示意王嬤嬤好好看著小君憶,薛王妃說完便起身打點去了。

  知道自家母妃又要為自己做排場,薛幽染也不阻攔,下次回門多帶點禮回來便是。兩家都喜歡客氣,兩家還都受用這個客套,可苦了來來回回搬禮的人。

  第二日,楚凌旭和薛幽染帶著楚君憶回到楚家。當然,身後跟著好幾箱的大禮。

  見到楚君憶,楚奶奶和楚夫人笑的嘴都合不攏。再望望好幾箱的大禮,兩人口上說著「客氣」,心中卻開始盤算幽染下次回薛王府時該怎麼回禮才不失禮數。

  薛幽染和楚凌旭相視一笑,任兩位長輩忙活。

  又是一月,太子府內已經風雲變化。

  先是季茹雅頭胎產女,大哭不已。秦澤逸冷眼以對,洛沁兒溫言相慰。薛心藍則是躺在床上撫摸著肚子笑的詭異。

  沒隔幾日,薛心藍一舉得子。只是尚未來得及歡喜,孩子便被接生嬤嬤抱走。聽說是直接送進了太子妃的院子。自始至終,薛心藍連孩子一眼都沒看到。滿心怨恨的薛心藍瘋了一般的大嚷大叫,卻以坐月子不能出門的借口被關了起來。

  這下可好,原本不待見親生女兒的季茹雅忽然就高興了。每日抱著先前萬般嫌棄的女兒笑呵呵的又是親又是摸,口中輕哼:「有生兒子的命,卻沒養兒子的福氣。」

  看著眼前哇哇大叫的孩子,洛沁兒猶豫了片刻終是接了過來。搶別人的孩子非她本意,也非她所願。可是聖旨已下,這個姓秦名子玄的孩子已經記在了她的名下。也就是說,自今日起,這個孩子就是她的第一個孩子。

  秦澤逸將慧姑指派給了秦子玄,嚴命好好看著,不能有誤。對於秦子玄,秦澤逸瞄了兩眼便覺得沒有楚君憶可愛。興致闌珊的坐了一會後,說是有公務要處理,起身離去。

  洛沁兒卻沒有秦澤逸這般不待見秦子玄。皺巴巴的小臉雖說不上好看,但模子還是能看出點一二的。這個孩子,再過些時日,怕也是個粉嘟嘟的娃娃。慧姑也說了,這孩子長得像小時候的秦澤逸。秦澤逸的模樣有目共睹,秦子玄以後也定不會差。比不上寧安公主家的小君憶,但也不會丑到哪去。最重要的是,小君憶是寧安公主家的,秦子玄卻是自己名下的。

  這樣一琢磨,洛沁兒更加待見懷中的秦子玄了。既然你我這般有緣,就暫時相依為命吧!如若以後你有了可以和你爹爹抗衡的能力,想要尋回你的生母,我自是不會阻攔。

  既然兩個孩子都已安然出生,季茹雅差點小產的事便被提上了行程。這種禍事,一日不除,就是隱患,保不準哪一日不會再次爆發。

  宣元十一年,十月的清涼慢慢襲來。平靜的午後,秦澤逸和洛沁兒高高在上的坐在正位。一臉平靜的小丫鬟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沒有任何焦慮,沒有任何害怕。

  「你跟在薛夫人身邊幾個月了?」看著毫不畏懼的小丫鬟,洛沁兒覺得此事個中蹊蹺,必然事出有因。撤下臉上的嚴肅,猶如拉家常般的問道。

  「兩個月。」小丫鬟不避不閃的回道。

  兩個月,也就是八月,正是寧安公主家的小君憶滿月酒那一月。洛沁兒在這個小丫鬟臉上看不到任何惡意,也不兜圈子,直接問道:「一個多月前側妃差點小產的事你有什麼想解釋的?」

  「是奴婢干的。」似乎早就等著這一日的到來,小丫鬟的臉上浮現出一抹釋然的笑,供認不諱。

  秦澤逸的怒氣一觸即發,眼看就要發作。洛沁兒適時的按住他的手,柔聲問道:「能說說為何要這樣做嗎?」她不覺得這個小丫鬟是大奸大惡之輩,她更想知道真正的理由。

  小丫鬟抬起頭,認真的望著洛沁兒許久許久後,終是緩緩的說出了前因後果。原來,之前服侍薛心藍的丫鬟是她的親姐姐。兩姐妹爹娘早逝,自幼便孤苦無丁,受苦挨餓是常有的事。被人販子拐賣後,更是日日挨打。漸漸的,姐姐的性子越來越怯弱,越來越膽小。

  或許是老天垂憐,被人販子倒賣了好幾手後,姐妹倆竟然意外的入了太子府。本以為自此以後便不用再顛沛流離,可以過上安穩的好日子。可是,所有的希望都被薛心藍給毀了。

  薛心藍剛入府時就是她們姐妹倆服侍的。沒想到成了薛夫人後,姐姐居然再度成為了薛心藍的丫鬟。只是,這一次的薛心藍不再如之前那般好侍候。姐姐經常偷偷和她說:「薛夫人不罵人,也不打人。就是喜歡用那對毫無生氣的眼死死的看著她,生生嚇得她夜裡不敢睡覺。」姐姐夜裡睡不好覺,白日裡免不得會有些精神不濟。這樣一來,薛心藍就更喜歡死氣沉沉的瞪著姐姐。

  八月裡,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一同出門又回來的那一日,薛心藍知道太子殿下回府後先去看的側妃娘娘,就很是不高興。又用毫無生氣的眼看姐姐,姐姐被嚇得一不小心撒了端給薛心藍的湯藥。

  姐姐跟了薛心藍好幾個月,薛心藍知道姐姐膽小,經不得嚇。可是這回薛心藍是真的怒了。她不打不罵不發火,也不再死氣沉沉,反而陰森森的盯著姐姐。這一盯就是好幾個時辰。薛心藍不准姐姐移開視線,必須四目相對。還說若是姐姐敢移開視線,就把她這個妹妹給賣出去。姐姐害怕了,就哭著跪倒在地上苦苦哀求。

  可是不管姐姐如何哀求,薛心藍就是不肯放過姐姐。最後,可能是薛心藍餓了,可能是薛心藍累了,總算是放過了姐姐。那一夜,姐姐回房就抱著她胡言亂語,生生被薛心藍嚇出了病。

  第二日,薛心藍就跟府裡的管事說姐姐手腳不乾淨,辦事不用心,將姐姐趕出了府。她去求管事的,管事的還說薛夫人仁慈,沒打死姐姐算好的,讓她代替姐姐好好服侍薛夫人。

  「後來呢?」說不震撼是不可能的。太子府少一個丫鬟不是什麼大事,管事的也不會過多的注意。可是洛沁兒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那位姐姐,是不是已經...

  「薛夫人那的事不多,卻也離不了人。奴婢在五日後才找到機會偷偷求了管事出了府。可是宣城那麼大,人海茫茫,奴婢根本不知道該去哪裡找姐姐。想著姐姐膽小,怕人多的地方,奴婢就盡往偏僻的地方去。後來...」小丫鬟說到此處已經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洛沁兒狠狠的抓著秦澤逸的手,長長的指甲陷進秦澤逸的手背裡。她想開口說不要說下去了,可是嘴張了張,卻沒有發出聲音。

  小丫鬟卻鎮定了下來,繼續講述道:「後來,奴婢在城外的小河邊找到了已經瘋掉的姐姐。姐姐衣衫襤褸,甚至被人侮辱過。姐姐認不出來人,只是拚命的喊著『求求你,放過我』。有時會喊『薛夫人』,有時會喊『畜牲』。奴婢不知道那個『畜牲』是誰,但是奴婢知道『薛夫人』是誰。」

  聽到此處,洛沁兒差點驚呼出聲。怎麼會這樣?

  秦澤逸抽回被洛沁兒掐出血絲的手,反過來回握住洛沁兒有些顫抖的玉手。他沒想到薛心藍竟然會這般對待下人。就是打,就是罵,哪怕直接逐出府都不為過。可她怎能用嚇的?摧毀一個人的心需要多殘忍的手段才能做到?明明沒有任何恩怨,怎能這般折磨整日近身服侍她的小丫鬟?不行,絕不能再放薛心藍出來。這種人,永遠都別想見到她的兒子。

  小丫鬟低著頭,自顧自的說著:「後來,奴婢就去買了打胎藥。奴婢沒想害側妃娘娘,奴婢只用了一點點,只是想讓薛心藍被懷疑而已。奴婢想,若是側妃娘娘生氣了,指不定就會教訓薛心藍。那樣,薛心藍就沒有好日子過了。」

  「你為何不把手中的藥直接放到薛心藍那碗湯裡面?若是薛心藍肚中的孩子沒了,不是更加省事?」開口問此話的是一直旁聽的秦澤逸。若是他,他一定會更加的決絕,而不是這般的迂迴。誰都知道,只要薛心藍肚中的孩子安然無恙,薛心藍就有護身符。既然季茹雅沒事,為了薛心藍肚中的孩子,這件事很可能會不了了之。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30 00:57:55

第八十五章

  「奴婢只想為姐姐出口惡氣,奴婢沒想傷害孩子。」小丫鬟搖搖頭,堅定的說道。

  秦澤逸一時無言。洛沁兒則是瞬間便喜歡上了這個心善的小丫鬟,輕聲問道:「你姐姐現在可好?」

  「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此事與奴婢的姐姐無關。都是奴婢的錯,奴婢死也甘願。請放過奴婢的姐姐,求求你們了。」小丫鬟忽然驚慌失措,猛的磕起頭來。

  「你先別緊張。本妃只是想問問你姐姐現在可還安好,別無他意。」洛沁兒的臉上滿是真誠的關懷。

  小丫鬟戰戰兢兢的看著洛沁兒,有些遲疑的說道:「奴婢將姐姐安置在城外的一戶農家,請農家的大娘好生照顧著。」

  「你不能再留在太子府,最好還是帶著你姐姐遠離宣城。你稍後帶著本妃的親筆書信去洛大將軍府,洛家會有人安排你和你姐姐以後的生活。」說到幫忙,洛沁兒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洛家。面對這對苦命的姐妹,她不想過多的為難。

  「奴婢謝謝太子妃的大恩大德。」本以為難逃一死的小丫鬟聞言驚喜萬分,又是磕頭又是感謝。

  「不行!」秦澤逸忽然出聲,打斷小丫鬟的感恩。

  「太子殿下!」洛沁兒憤怒的瞪著秦澤逸。若是他連這件事也不能放過,她還真是看錯他了。大力抽回被他握住的手,洛沁兒此刻方覺察兩人的舉止有些親。

  「你去管事那多支一些銀子,稍後會有人送你離開。」秦澤逸說完便站起身,走了出去。留下些微詫異的洛沁兒和跪在地上感恩戴德的小丫鬟。

  季茹雅差點小產的事就這樣揭了過去。小丫鬟的離去沒有引來太子府任何人的注意。除了秦澤逸和洛沁兒,無人知道何為真相。

  那日之後,洛沁兒和秦澤逸的關係恢復到以往的平淡。秦澤逸繼續忙他的奪位大計,洛沁兒則開始了初為人母的日子。季茹雅倒是經常抱著女兒秦雨悅前來串門,洛沁兒不以為意,任其拈酸帶醋。

  過了足月,薛心藍的院子仍是悄然冷寂,房門緊閉。除了每日前來送飯的下人,便再也見不到其他人的蹤跡。薛心藍想鬧,無人捧場。想哭,卻只得對著空無一人的房間獨自流淚。

  曾經,她意志消沉的將自己關在房內一個多月。盤算了那麼久,本以為她不會再落得如此境地。卻未料到,眼下更為淒慘。那時的她不過是失了太子殿下的寵。此刻的她卻連自己的兒子也被抱走了。
 
  她不甘心,她要親口問問秦澤逸為何要這般對她。就是薛幽染,秦澤逸厭惡之極但仍是找了宣國第一商家將其嫁了過去。她以為她比薛幽染好,至少她進了太子府的門。就算是後門,她也有了可以翻身的機會。可是現在,她的努力全然白費。就是想掙扎,也無從謀劃起。因為她根本完全不知為何會受到這般非人的待遇。似乎一霎間,她便成了太子府的禁忌。

  正在薛心藍苦思冥想的時刻,門外傳來了微弱的嬰兒啼哭聲。薛心藍欣喜若狂,拚命的拍打著房門想要出去。

  「省點氣力吧!再拍你也出不來。」季茹雅幸災樂禍的聲音響起,頓住薛心藍大力拍門的動作。

  「季茹雅,怎麼是你?」切骨的仇恨湧上心頭,薛心藍的聲音尖銳而駭人。

  季茹雅輕哄被嚇得大哭的秦雨悅:「乖乖不哭啊!娘這就帶你去見你弟弟。看著弟弟你就不會哭啦!」 

  「季茹雅,你等等。」薛心藍臉色大變,慌忙降低語調試圖挽留住季茹雅。

  「薛心藍,你覺得你有資格叫我站住?別癡心妄想了。這個世上根本就沒有你的兒子,只有太子妃的小皇子。」季茹雅滿臉得色,話語儘是嘲諷。原以為是勁敵,沒想到如此的不堪一擊。

  「你胡說!那是我的兒子,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兒子。」薛心藍臉色猙獰,死命的搖著房門,大有破門而出的架勢。

  季茹雅有些心驚的後退幾步站定,不算大卻清晰可聞的聲音傳進薛心藍的耳朵裡:「聖旨已下,你就是叫破天也沒用。對了,你似乎還不知道小皇子叫什麼名吧?」

  薛心藍忽然就安靜了下來,心提到嗓子眼,期盼的等著季茹雅的下文。

  「我這個人就是壞,還真不想告訴你。罷了罷了,等你有朝一日出了這個門,自己去問吧!」季茹雅呵呵笑了幾聲,揚長而去。

  嬰兒啼哭的聲音越來越遠,薛心藍渾身如抽絲般失去了所有的力氣。面容哀戚,頹然倒在地上。大顆大顆的淚珠自那雙黯然失色的眼裡掉下,劃過秀麗的臉龐,落在衣襟上。浸濕了單薄的衣服,澆熄了所有的希望。

  得知薛心藍的淒涼後,楚凌旭沉默了一會,隨後吩咐暗一撤走所有的眼線。秦澤逸的後院不需動手,自成其亂。此事他仍是不打算告知幽幽,他不想讓大宅院裡的黑暗污了幽幽的耳。

  有了楚君憶後,薛幽染的日子更加的愜意。楚夢雯似乎想通了,慢慢的又開始往薛幽染的院子跑。看著原本單純快樂的小女孩臉上不時的現出不該有的愁容,薛幽染大手一揮,帶著楚夢雯上街去。

  臨出門時,楚君憶被楚奶奶和楚夫人留了下來。薛幽染便兀自拉著楚夢雯出了門,思月和齊風緊隨其後。

  或許是街上的熱鬧感染了楚夢雯的低迷,亦或是難得出門的自在讓楚夢雯暫時放下了心中的鬱結。楚夢雯的臉上漸漸浮現出淡淡的笑意。沒有以往的明媚閃耀,卻別有一番耐人尋味的韻雅。

  見此情景,薛幽染強忍心中的酸意,不著痕跡的偏過頭。經歷了情傷的洗禮,夢雯長大了,也成熟了。可是這種改變,卻是最最疼痛的。

  隨意的逛了好一會後,楚夢雯提議去客悅樓歇會。說到客悅樓,楚夢雯吃過不少客悅樓的點心,卻從未親身去過。以往那個人會特地為她帶回家,現在那個人走了,她只得自己去。

  薛幽染沒有異議,率先走在前面帶路。心下不禁暗罵:楚呆子,你再不把楚石弄回來,我跟你沒完!

  到了客悅樓,薛幽染和楚夢雯剛準備進去,旁邊一人猛地躥出來,搶先踏進了客悅樓的大門。原本不過是一件小事,讓此人先行便是。只不過,那位搶先的男子卻轉身攔住了薛幽染和楚夢雯的去路。攔住去路也並非大事,張掌櫃早已迎了上來,打發掉便是。然而,事情似乎並不那般好解決。

  「這位小姐花容月貌,深得本公子的心。不知小姐可有婚配?本公子這就讓人上門提親去。」男子一幅紈褲子弟的模樣,實打實的無賴。一對小雞眼不安分的瞅著楚夢雯。來往客悅樓的人非富即貴,他倒是不敢太過唐突。相比以往的看上就往家里拉,此次也算彬彬有禮了。旁邊那位夫人美則美已,可是太過華貴,他不敢惹。

  「齊風!」薛幽染臉色一沉,輕喝道。哪來的登徒子,竟然敢如此放肆?

  齊風身影一閃,男子瞬間消失在薛幽染和楚夢雯的眼前,哀叫著趴在了客悅樓門外的大街上。

  「大膽,你們敢這樣對待本公子,本公子絕對饒不了你們。」男子仍是不怕死的繼續叫囂。只是趴在地上的滑稽模樣配上毫無說服力的威脅,徒惹路人笑話。

  「這不是城西白家的白公子嗎?居然有人敢動他?」人群中開始竊竊私語。

  城西白家?莫不是蕭雨瑟嫁過去的人家?薛幽染轉過頭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男子,暗自搖頭。蕭雨瑟居然嫁給了這種人?不再多想,薛幽染拉過面帶怒容的楚夢雯往裡走。

  「兩位且慢。不知家兄所犯何錯,惹來這般教訓?」剛剛走近的女子一襲白衣,肌膚勝雪,婀娜多姿,美艷如花。

  白雪蘭?薛幽染心微顫,停下腳步卻沒有轉過身去。這個聲音早已刻入腦海,她是怎麼也忘不掉的。蕭雨瑟、錢圓圓,終於輪到白雪蘭了嗎?

  「姑娘還是自行去問你家兄長為好。」見來人是位嬌滴滴的大家小姐,楚夢雯不想過多的為難。

  「家兄的行為或許有些不當,可兩位的做法似乎也有失禮儀。」看著被家奴扶起來的哥哥,白雪蘭的眼中閃過慍怒。就算自家哥哥再不成器,也是堂堂白家的公子。這樣被人丟在大街上,白家的顏面置於何地?

  「那又如何?」不若楚夢雯的溫柔,薛幽染一出口挑釁之意盡顯。不知道是白雪蘭的兄長之前,這事本可大事化小。不過現在,她還真不準備輕易算了。既然白雪蘭扯著此事不放,她自然奉陪到底。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30 00:58:08

第八十六章

  薛幽染的高貴氣勢渾然天成,自是白雪蘭比不得的。語氣稍微緩和,白雪蘭輕輕行了一禮:「此事其中定有誤會。大家不妨坐下來解釋清楚。」

  「沒什麼好解釋的。齊風,將此人送至衙門,交由官府處置。」薛幽染輕哼一聲,不打算退讓。遇到登徒子也算誤會?那就交給官府來定奪。

  見薛幽染如此不知進退,白雪蘭也火了:「家兄乃城西白家的公子,怕不是這般好欺辱的。」

  「好不好欺辱,一試便知。」薛幽染不以為意,安之若素。

  從沒受過這般輕視,白雪蘭頓時冷下了臉:「夫人未免有些欺人太甚。」

  「這位姑娘的話倒是有趣的緊。起先咱們已經不打算計較了,是誰巴巴的湊過來興師問罪?城西白家很有名嗎?未曾耳聞。」嗤笑一聲,薛幽染閒閒的拂拂衣袖。

  白雪蘭的好修養在薛幽染的一再諷刺下蕩然無存,甚至有些口不擇言:「白家和夫人遠日無怨,近日無仇。夫人何以誠心對上我白家?就算家兄有錯在先那又如何?在這宣城大街上被家兄欺凌之人不在少數,可從沒有送去官府一說。夫人何不識趣點?」

  「姑娘這是軟的不行,準備來硬的?可真不湊巧,仗勢威脅這一套在我這,行不通。」薛幽染沒打算亮明身份。索性無事,玩玩也無妨。

  「你…」白雪蘭漂亮的臉蛋氣得有些發白。這個女人竟然這般不識抬舉,簡直是豈有此理。

  「大嫂,算了。」見自家大嫂已經佔了上風,楚夢雯偷偷扯扯薛幽染的衣袖。

  「饒了他也不是不可,讓他過來道歉。」前世畢竟是前世,薛幽染也不想抓著那些深藏的仇恨不放。現在的她很幸福,這就夠了。

  「不、可、能!」白雪蘭骨子裡的高傲此刻全然爆發。這事沒完。

  「依姑娘的意思,莫不是將令兄送至官府更為妥當?」挑起眉看著白雪蘭,薛幽染故意曲解道。

  白雪蘭被堵的啞口無言,憤憤的瞪了一眼薛幽染,甩袖走人。

  「白小姐慢走,下回再來。」張掌櫃抑揚頓挫的高聲大喊,笑臉相送。不愧是寧安公主,這氣勢隨便往這一放,霎時就鎮住了那最喜拿喬的白家小姐。

  白雪蘭腳下一頓,轉過身怒視被家奴扶著的白佑:「還不快走?」

  白佑痛的咧咧嘴,賊心不死的又看了一眼已經轉過身走進客悅樓的楚夢雯。這才任眾家奴扶著,走在了白雪蘭的身後。

  被白佑和白雪蘭一鬧,薛幽染和楚夢雯都沒了胃口,隨意找了一間包廂坐下。張掌櫃倒是親自送過來了幾盤招牌點心。

  「城西白家…」薛幽染低喃出聲。

  城西白家的祖輩也曾叱詫宣城。只是近幾代當家都不事生產,毫無經商頭腦。吃喝玩樂,奢侈無度。白家的那點祖產早已被敗的差不多了,徒留一個龐大的外殼撐著門面。然而,外強內干的白家仍是自恃高人一等,時刻不忘作威作福。其中,白佑就是最紈褲卻也是最無用的一個。

  前世的白雪蘭雖說是八抬大轎抬進的楚家,不過也是表面功夫而已。如若真的這般氣派,何必嫁做楚家做妾?當白家人終於驚覺家中再無閒餘銀兩供其揮霍,自然而然就打起了宣國第一商家的主意。而白雪蘭的美貌,則是用來攀附楚家最好的途徑。

  其實,白雪蘭進楚家是白家親自上楚家遞的帖子。當然,這個帖子是求見郡主殿下的。彼時的薛幽染恰逢心慌意亂之際,沒經考慮就應承了下來。薛幽染也是後來才得知,白雪蘭對楚凌旭傾慕已久。而未經調查就納白雪蘭為妾,導致白雪蘭的生母是名揚一時的青樓女子這一事實被掩蓋,則成了前世的薛幽染對楚家最為理虧的事情之一。

  「大少夫人說的是剛剛那兩兄妹?白佑是有名的紈褲子弟,無需與其計較。白雪蘭倒是小有名氣的商家小姐,很受各大商家的公子們親睞。」張掌櫃說起這兩人的時候,滿臉的鄙視。白佑就不說了,整個宣城估計沒幾人喜歡他。白雪蘭則是因其每次來客悅樓都端著高高在上的架子,自恃甚高。說好聽點是高貴,說不好聽點就是做作。更可惡的是,自月前無意間他家見過前來視察的主子後,這位白家小姐來的更勤了。擺明了就是對他家主子有意。時常過來,無非是想來一個偶遇。

  「白家小姐確實長的很美。」撇開那要不得的性子和心機,薛幽染還是很認同各家公子們的眼光的。

  「比不上大嫂。」楚夢雯立刻反駁道。見識過自家大嫂的高貴絕倫,長公主的清冷雅致,太子妃的端莊玲瓏,其他女子豈有堪之相提並論的?就是小君憶滿月酒時來過的鄭家小姐也是秀外慧中,溫柔賢淑。這位白雪蘭,徒有一副好皮相,卻少了那份氣質。木頭再美也只是跟木頭,無法傳神。

  「也比不上咱家夢雯的嬌俏可愛。」薛幽染毫不謙虛的接受這句讚揚,順帶實事求是的說道。

  「小姐,思月倒是覺得那白雪蘭就是幅供人欣賞的畫。掛在牆上或許會有人看上兩眼,丟在地上也就是張廢紙。」說到「廢紙」二字時,思月狠狠的跺了跺腳,彷彿這張廢紙正在她的腳下似的。竟然敢威脅她家郡主,吃了雄心豹子膽了。

  「思月,你跟著齊風變凶了。」瞥瞥門外的齊風,薛幽染笑道。若是思月手上來把劍,說不定她會直接劈過去。

  思月臉一紅,扭著身子走向門外,拒絕任薛幽染打趣。

  薛幽染見好就收,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楚夢雯,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見大少夫人似乎並未在意白雪蘭,張掌櫃覺得他很有必要提醒一下:「白家小姐近日倒是常來客悅樓,似乎是等什麼人。」

  會情郎?薛幽染眼一亮,隨即發現不對勁。既然前世的白雪蘭傾慕楚呆子已久,那麼這一世的白雪蘭等的人就是…疑問的眼神對上張掌櫃眼中的擔憂和無奈之後轉為肯定。也就是說,白雪蘭已經開始肖想她薛幽染的夫君了?薛幽染眼中寒光直射,語氣陰陰的道:「還真是死不悔改。」

  「大嫂說的是誰?」楚夢雯被薛幽染的語氣嚇的一抖,手中的點心直直的掉落在桌上。

  「夢雯,你怎麼可以這般浪費?罰你明日開始,陪大嫂我來客悅樓做苦工。」客悅樓的點心怎可浪費?薛幽染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苦工?」楚夢雯和張掌櫃同時驚呼出聲。站在門外的思月和齊風也探過頭來,驚訝的看著薛幽染。

  「對,苦工。走,現在馬上回府,明日再來。」薛幽染雙手一拍,重重的壓在面前的桌上。震的桌子上的點心盤發出碰撞的瓷器聲,震的其他幾人的心都跟著抖了幾抖。客悅樓,似乎不會太平了。

  楚奶奶和楚夫人聽說幽染要坐鎮客悅樓,頗為支持。楚家的產業越來越多,越來越大。幽染想要為夫君分憂的心她們甚是滿意。客悅樓有張掌櫃看著,幽染過去自是不怕出出亂子。不過,帶夢雯一起去,似乎就有些不妥了。

  「奶奶,娘,楚家的女兒怎能嬌養在家裡不知世事?這以後嫁到夫家,還不被人欺負?客悅樓又不是旁的地方,自家產業有何不放心的?讓夢雯多學點東西,就是以後拿出來鎮鎮夫家不也挺好?」帶上楚夢雯,一是為了不想讓她閒在家中胡思亂想,二是為了讓夢雯跟著學點本事。如若以後有個萬一,至少夢雯可以開個鋪子養活生計。有楚石這個寒星閣殺手在,還不用擔心夢雯被人打壓欺負。

  楚奶奶和楚夫人還有些猶豫,一旁的楚老爺則是讚許的點點頭,當場應了下來。夢雯太嬌弱了,哪有幽染的半分霸氣?這種軟性子,帶上為數不少的嫁妝,還不被夫家的人拆骨剔肉,分刮個一乾二淨?

  楚老爺發話,這件事就這樣定了下來。為了養足精神以便第二日的作戰,當夜薛幽染早早的就將楚君憶哄睡著,連著搖籃一起送到了楚夫人的房裡。而薛幽染剛躺下就被楚凌旭逮著機會一嘗相思直至深夜的事,暫且略過不提。

  第二日,薛幽染如願以償的帶著楚夢雯再次出了門。畢竟不是出去遊玩,薛幽染和楚夢雯都捨去了富貴華麗的衣衫,變為樸素簡單的裝扮。卸□上的貴重首飾,返璞歸真般的未施任何脂粉。雖然依舊難掩風華絕色,卻不再那般引人注目。

  一路慢行,緩緩走至客悅樓。果真,人滿為患的大堂裡,白雪蘭正驀然淺笑,盈盈而坐。矜持中難掩嬌羞,淡然中難掩急盼。實乃秀色可餐,客悅樓之財源也。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30 00:58:23

第八十七章

  所謂狹路相逢應該指的就是眼下的情形。眼瞅著客悅樓的大堂因為白雪蘭的出現而更加的紅火,薛幽染反倒不生氣了。送上門的銀子不要白不要。

  「大少夫人,四小姐?」沒想到寧安公主居然真的來了,張掌櫃連忙迎了上去。

  「她倒是來的挺早的嘛!」看著被眾家公子圍在正中間的白雪蘭,薛幽染的臉上浮現一絲莫測的笑意。還真是時刻不忘彰顯自己的存在。好人家的女兒會情郎,難道不應該找個偏僻點的位置坐下?挑最顯眼的中間位置坐下,真的只是為了引起楚呆子的注意?抑或是為了吊足眾家公子的胃口?

  「她若是來,一定會早到。恐怕是擔心等不到人,所以才想著守株待兔。」張掌櫃說出自己的看法。

  「還不算笨。」薛幽染忽然覺得這個白雪蘭居然跟剛重生的她用著相同卻又不同的法子。同樣是來客悅樓等人,白雪蘭是漫無章法的等;而她,則早已知曉楚凌旭來客悅樓的日子。同樣是打著楚凌旭的主意,白雪蘭撒下網坐等捕魚;而她,則選擇了主動出擊;同樣是面前困難重重,她的敵人是楚家長輩看好的蕭雨瑟;而白雪蘭的敵人,則是她這個皇上親賜的公主正妻。顯然,白雪蘭的困難比她的困難要大的多。蕭雨瑟還未佔據楚凌旭的心就意圖另攀高枝,而她不但拿下了楚凌旭的心更為楚家生下了麟兒。

  「笨不笨我沒看出來,羞不羞我倒是看的一清二楚。」楚夢雯說完便轉身上樓。同樣是未出閣的女子,白雪蘭可以眾目睽睽之下坦然迎接各種視線的注目。她可受不了,還是先行避開的好。

  薛幽染聞言笑笑,跟在楚夢雯的身後上了樓。白雪蘭是城西白家的小姐,這種風月女子的做派或許不妥,可一旦配上白雪蘭那高傲矜持的模樣,反而生出一股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的感覺。也正是這種感覺,更引得那些公子哥急欲將其摘下帶回家中。這樣的女子不適合做妻,卻甚適合做妾。大堂內眾多男子,若是白雪蘭任意看上一位,說不定這一世還真能得到夢寐以求的。若是白雪蘭一味的執著於她薛幽染的夫君,那可就別怪她這個寧安公主仗勢欺人了。

  客悅樓的賬簿隨意動不得,薛幽染就先請張掌櫃初步講講生意之道。本想著雖然有些空泛,好歹讓她和夢雯心中有個底。可真正聽起來,才發現越聽越茫然,最後更是腦子一片混沌。張掌櫃顯然也看出問題所在,便提出了一個不是法子的法子。

  然後,薛幽染和楚夢雯都穿上了客悅樓的小二衣服。楚夢雯未出閣,不便出現在大堂,於是直接去了廚房。客悅樓的廚房是最嚴密的地方,外人不得進出,怕的就是被人偷師。楚夢雯是楚家四小姐,自然不在被防備的範疇內。薛幽染倒是想楚夢雯真的學會才好,多門手藝不是?

  至於薛幽染嘛,自然是呆在大堂盯著白雪蘭。她自是不需做事,也算為楚夢雯壯壯膽。起初總會有些不自在,縮手縮腳的躲在一旁。慢慢的,試著放下主子的身份,適時的幫把手。有些新奇,更多的卻是親自動手做事的滿足。

  張掌櫃緊張的廚房和大堂兩頭跑。廚房還好,都是自己人,不怕四小姐受委屈。倒是大堂,龍蛇混雜,萬一衝撞了寧安公主,可就出大事了。好在兩位主子都是聰明人,不會帶來太大的麻煩。看著兩人從一開始的笨手笨腳變為尚存疑慮的不自在,張掌櫃心下稍稍安定。交待身邊的人小心照看著後,忙自己的去了。

  薛幽染自是不會端茶送水,不過是站在隱蔽的角落適時的幫著遞一下新出爐的點心罷了。半個時辰下來,有些累,倒也不會完全無法適應。只不過,當一個轉身看見楚凌旭自門外走進來時,薛幽染的疲憊即刻拋之腦後。

  大堂內,苦候多時的白雪蘭含笑起身,沐浴在眾家公子的灼熱眼神中,儀態萬千的走向楚凌旭。

  薛幽染沒有動,緊緊的盯著楚凌旭的一舉一動。俊雅的面容,挺拔的身姿。只見楚凌旭面色從容,目不斜視的穿過大堂,逕直準備上樓。只不過,楚凌旭的腳剛邁上樓梯,就被身後傳來的嬌媚聲叫住。

  「楚當家,請留步。」白雪蘭笑靨如花,引來身後一眾男子驚歎的抽氣聲。

  轉過身,楚凌旭沒有開口,只是疑惑的看著白雪蘭。淡淡的神色沒有驚艷,只有面對陌生女子的疏離。此情此景,薛幽染當下就舒暢了。

  「小女子白雪蘭,乃城西白家之女。」白雪蘭不動聲色的掃視完楚凌旭的神色,眼中滿是讚許。這個男人,果然與旁的男人不一樣。

  楚凌旭依舊沒有說話。城西白家與楚家雖有些生意上的往來,卻談不上交情。白家小姐叫住他,不知所為何故。

  「不知楚當家可認識我家嫂嫂?」見楚凌旭面露困惑,似乎不知她指的是誰,白雪蘭又補上一句,「蕭雨瑟就是我家嫂嫂。」

  「白小姐有何指教?」聽到蕭雨瑟的名字,楚凌旭有些不耐煩。前事早已過去,先不說避嫌,怎麼也輪不上未曾蒙面的白雪蘭來提及。

  聽出楚凌旭的不滿,白雪蘭臉上閃過一絲愧色,又夾著一絲羞色:「小女子和嫂嫂感情甚篤。聽嫂嫂提過楚當家的大名,有些好奇而已。楚當家若是覺得小女子有所冒犯,還望見諒。」

  「在下尚有諸多事待辦,白小姐請便。」不管白雪蘭是想尋蕭雨瑟的茬,還是來探他的底,楚凌旭都不會奉陪。

  沒想到楚凌旭說完就轉身上樓,白雪蘭伸出手想要拉住楚凌旭,又覺有失禮儀。連忙放下手,口中輕呼:「故人相邀,楚當家就是不見,至少也該給個話不是嗎?」

  蕭雨瑟已嫁做人婦,不可能相邀。就是相邀,也不能讓白家小姐來傳話。心中肯定了白雪蘭的有所圖,楚凌旭漠然回頭:「白小姐的心思在下不想揣測,還請白小姐自重。」

  「楚當家此言差矣。小女子並未有任何心思,只是單純的想要結識楚當家而已。」楚凌旭面露冷色,白雪蘭卻鎮定了下來。整整衣袖,端莊而立。不提蕭雨瑟,楚凌旭根本不會停下腳步。不留住楚凌旭,她縱是萬般手段也決計使不出來。

  「白小姐若是誠心結交,不如移步楚家。內人溫柔寬厚,值得一交。」楚凌旭說出此話面不紅心不跳,薛幽染卻是難得的不好意思了一回。世人都說,薛王府小郡主刁蠻任性,高傲跋扈,恃寵而驕,仗勢欺人…還真和溫柔寬厚搭不上邊。望著還準備繼續糾纏的白雪蘭,薛幽染順手接過身旁一人手中的茶壺,低著頭衝了過去。

  「這…」楚凌旭這般反應當在情理之中,白雪蘭想要再生心思卻一時不好反駁。

  「白小姐自便。」對於眼前這個女子,楚凌旭沒有一絲好感,不打算再過多理會。

  「楚…哎呀…」白雪蘭剛開口就被衝過來的小二撞上。溫熱的水撒在身上,胸前一大片濕意。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沒燙著您吧?」薛幽染手忙腳亂的將搭在肩上的白巾扯下,毫不避諱的在白雪蘭的胸前擦來拭去。

  「滾開!」白雪蘭氣得身子直抖。不過一個卑賤的小二,也敢碰觸她的身子?此副情景落下旁人眼裡,指不定她的名節被糟蹋成什麼樣。抬頭看見楚凌旭竟然也頓住腳步,看了過來。白雪蘭羞愧難當,死的心都有了,一把推開對她上下其手的小二。

  促不及防的被白雪蘭大力一推,薛幽染後退兩步。眼看就要撞上後面的樓梯,楚凌旭適時的伸出手接住了薛幽染的身子。

  熟悉的幽香拂過鼻尖,楚凌旭心中的疑惑頓解。手下微微用力,輕捏了一下薛幽染的細腰。

  就知道會穿幫,薛幽染偷偷給了楚凌旭一個討好的笑臉。隨即穩住身子,低眉順眼的站定,小聲解釋道:「小的急著去給客人斟茶,沒留心白小姐站在這。小的之前過來時,白小姐明明坐在大堂正中間的。樓梯這上去下來的客人很多,小的不敢停留。」

  「你的意思是本小姐站在這,擋著你的道了?」白雪蘭剛壓下的怒火再次燃起。若不是楚凌旭近在眼前,她絕不放過這個膽大包天的小二。

  「小的不敢。只是這裡確實不宜停留。」薛幽染低著頭不露容貌,刻意改變的聲音完全聽不出女音。

  「你…罷了,看在楚當家的面上,本小姐就饒了你這一回。」白雪蘭眼中的薄怒在看到小二身後的楚凌旭後退去,故作大度的擺擺手。

  薛幽染撇撇嘴,不再說話。白雪蘭忍的下去,她可忍不下去。識相點就別再糾纏她家楚呆子,否則,她不保證下次灑在白雪蘭身上的會不會是滾燙的水。

  白雪蘭自然聽不見薛幽染心裡的威脅,只是面帶委屈的看著楚凌旭:「楚當家,你們客悅樓的小二打濕了小女子的衣衫。」

  「白小姐若是不站在這裡,自然也就沒事。」眼神停在幽幽的身上,楚凌旭毫不客氣的將責任推了出去。

  「客悅樓就是這樣待客人的?還是楚當家故意針對小女子?小女子站在這裡,是因為正在和楚當家說話不是嗎?」白雪蘭從來就不是忍氣吞聲的性子。楚凌旭多番不留情面,著實惹惱了她。

  「在下已經說過,白小姐自便。」也就是說,我不想和你說話,是你死纏亂打。

  「小女子今日算是受教了。不就是小女子不小心提到了蕭雨瑟,楚當家何必如此耿耿於懷?」早知道就不拿蕭雨瑟出來說事了,楚凌旭定是被戳中了痛腳。

  「白小姐,小的覺得您應該先回家換件衣衫再出來和我家主子說話。」直直的看著白雪蘭胸前突起的兩團,薛幽染意有所指的說道。這打濕的位置似乎不是很恰當,倒讓一群公子哥們大飽了眼福。

  白雪蘭此刻方覺不對勁,慌忙雙手護在胸前,對著薛幽染大罵道:「不要臉!」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30 00:58:38

第八十八章

  「白小姐要臉?」薛幽染氣勢一凝,下意識的反問道。聽到身旁的輕笑聲,薛幽染忽然想起她此刻的裝扮不能用這種語氣,連忙換為誠懇的語氣,「白小姐要臉。」

  好吧,這句話一說,更是欲蓋彌彰。客悅樓大堂內圍觀的眾人頓時哄堂大笑,眾多眼神毫無顧忌的望向白雪蘭欲遮還掩的胸前。就連樓上包廂的客人也被引了出來看熱鬧。一時間,笑聲迭起。

  身旁傳來越來越多的嘲笑聲,白雪蘭臉面盡失,再也呆不下去,含著淚掩面而去。

  薛幽染自認她沒想過讓白雪蘭這般丟臉,是白雪蘭自己沒意識到問題所在而已。不過,可能,或許,她和白雪蘭的梁子結大了…

  「幽幽,你怎麼會在這?」將幽幽帶至包廂,摘下幽幽頭上的帽子,楚凌旭疑惑的問道。這個時候幽幽不是應該呆在家裡照看小君憶嗎?還這副小二裝扮,很是可疑。

  「坐鎮客悅樓。」薛幽染昂起頭,眼神飄忽的望著包廂的屋頂。沒想到客悅樓的屋頂居然這般華麗,花紋交錯,色彩絢麗,極其好看。

  「幽幽,你實在是不會騙人。」伴隨著無奈卻輕柔的聲音,溫潤的吻落在薛幽染的額上。他又不會逼她,作何如此心虛?

  「別來這一套。本宮不為男色所迷。」漲紅著臉別過頭,薛幽染拒絕對上楚凌旭的溫柔。無意的沾花惹草才最可惡。她就是再生氣也不能對一臉無辜樣的他發怒。

  「敢問公主殿下大駕客悅樓,有何貴幹?」好笑的摟住薛幽染,楚凌旭順著她的公主口吻回道。他真的什麼也沒幹,倍感無辜。

  「本宮行事,不需理由。」理由她已經告訴楚呆子了,是楚呆子自己不相信。坐鎮客悅樓,趕走白雪蘭。

  「那你這身裝扮是怎麼回事?」扯扯薛幽染身上的小二衣服,楚凌旭繼續套話。

  「好玩。」薛幽染閉著眼睛,胡謅一個理由。

  幽幽不想說,還真套不出話來。熟知幽幽的性子,楚凌旭也不再追問:「那你準備玩多久?」

  「看心情。」低下頭埋在楚凌旭的胸前,薛幽染才不會告訴楚呆子不把白雪蘭徹底擊垮,她絕不罷手。前世的仇恨可以隨著這一世的幸福遺忘,但是她的夫君絕不會再讓與別人。膽敢覬覦她薛幽染的夫君,自尋死路。

  「好。」楚凌旭點點頭。幽幽知道分寸,闖不下大禍。更何況就是捅破天,也有他頂著。

  城西白家。深深的宅院,曲折的迴廊。一白衣女子疾步奔回閨房,推開門撲至床上,嚎啕大哭。

  「小姐,您的衣衫濕了,不換會受涼的。」自客悅樓一路追回來,小丫鬟頓了一下,仍是盡職的提醒白雪蘭換衣。

  「出去!」聽聞換衣,白雪蘭悲上心頭,更加的委屈了。長這麼大,她何時受過這種屈辱?今日區區一個小二,居然也敢戲耍她。她絕不會就此算了。還有楚凌旭,她看中的東西別想跑。妾又怎樣?她娘一個青樓女子,還不是照樣進了白家的大門?就算只是妾,得了夫君的歡心,就是主母也奈她不得。白佑是白家嫡子又怎樣?遇上她這個庶女,也得仔細點掂量掂量。

  見白雪蘭不為所動,小丫鬟識趣的退下。自家小姐有容貌,有手段,高傲的經不起一點打擊。只是小姐今日在客悅樓的舉動,實在輕浮了些。怨不得小二拿水潑小姐,小姐站的位置確實不對。客悅樓就那一處樓梯,被小姐堵住本就不應該。罷了,愛哭就哭,愛鬧就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只要得不到看上眼的東西,小姐都會這般鬧上一回。想通了,自然就好了。

  果然,一刻鐘後,白雪蘭自行起身。喚來丫鬟為其換好裝,面色如常的去找新進門沒多久的嫂嫂蕭雨瑟。

  空寂的房間裡,蕭雨瑟獨自靜坐。憶及往事,悲傷春秋。

  「嫂嫂,我哥呢?」白雪蘭向來看不起蕭雨瑟。以前看不起她是因為蕭家如賣女兒般的攀上了他們白家,現在看不起她是因為她竟然愚蠢的抱金望銀,捨棄了楚凌旭這座大金山。

  自那一日在客悅樓偶見楚凌旭,白雪蘭頃刻便被攝去了魂。她從不打無把握的仗。高嫁低娶,貴為公主卻下嫁楚家,白雪蘭不認為寧安公主會毫無怨氣。夫妻失和,自然也就是她的勝算。做妾也有做妾之道,做的好一樣可以榮華富貴,享之不盡。而她願意委身做妾,除了楚家的銀子,更因為楚凌旭佔去了她的整顆心。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想要拿下楚凌旭,必須瞭解他的所有。而蕭雨瑟,則是白雪蘭派人打探時的意外收穫。以往,白雪蘭是不屑和蕭雨瑟為伍的。明裡暗裡的擠兌,也不是沒有。若不是蕭雨瑟和楚凌旭相處了兩年,可以為白雪蘭所用,白雪蘭是絕對不會搭理蕭雨瑟的。

  「不知。」蕭雨瑟收起臉上的失意,搖搖頭。白雪蘭是絕無僅有願意給她好臉色看的白家人,蕭雨瑟心懷感激。

  不知?是完全不關心還是沒資格知道?掩飾好眼中的不屑,白雪蘭輕歎道:「我哥就是個胡鬧的性子,嫂嫂可別介意。」

  白雪蘭的勸解讓蕭雨瑟感動萬分,雙眼一熱,拉住白雪蘭:「嫂嫂知道。」

  強忍著抽回手的衝動,白雪蘭的臉上是深切的關懷:「也是我們白家對不起嫂嫂。若是嫂嫂嫁給楚當家,定然不會落得這般境地。」

  「旭哥哥,他…」曾經無意間和白雪蘭提起旭哥哥,沒想到竟贏得了白雪蘭的同情。即使是憐憫,也是她在白家能夠感受到的難得的溫暖。

  「我今日見過楚當家了,不愧是嫂嫂的心上人。性子溫和,氣質清貴。本來想為嫂嫂帶句話的,只可惜人多嘴雜。終是…」白雪蘭欲言又止,帶著些許歉疚。

  「旭哥哥…他還好嗎?」聲音細弱如絲,問出這句話似乎耗盡了蕭雨瑟所有的氣力。

  做人怎能無恥到這種地步?不是你先另攀的高枝嗎?你怎麼就沒問你那位趙公子還好嗎?楚凌旭好不好關你什麼事?白雪蘭心下狂罵,面上卻是頗為感同身受的淒涼。狀似無意的抽出手,拿起手帕拭拭毫無淚意的眼角,方道:「嫂嫂放心,他很好。」

  「雪蘭,謝謝。」在蕭雨瑟的眼裡,白雪蘭是她最知心的人。她所有的秘密都可以告知白雪蘭。整個白家,唯一真心對她的就只有這位受盡寵愛的白家小姐。

  「嫂嫂這麼客氣做什麼?還不如多給我講講你和楚當家的故事。」眼神閃爍如星,白雪蘭嗔道。若不是蕭雨瑟尚有用處,她何必費心思在厭惡至極的人面前做戲?

  「好好。」被白雪蘭臉上的笑容勾起曾經的美好,蕭雨瑟開始接著上次停下的地方繼續講起屬於她和楚家的相處日子。俱無細遺,有楚奶奶的,有楚夫人的,有楚老爺的,就是楚葉展、楚驚哲和楚夢雯都有被提及。唯獨楚凌旭,可以供她說的實在是太少太少。為了不掃白雪蘭的性,亦或是為了圓心中的遺憾,關於楚凌旭的講訴開始越來越多,越來越失真。

  白雪蘭飛快的在蕭雨瑟的講訴中篩掉其他無關人等,尋找著屬於楚凌旭的回憶。暗自在心中描繪著她所未知的楚凌旭,琢磨著楚凌旭的溫柔,揣測著楚凌旭的愛好。

  這一日,楚凌旭查完賬卻沒有馬上離開客悅樓。幽幽堅持要等到日落,楚凌旭一直不明白為何。直到看見一臉疲憊卻難掩喜悅的楚夢雯自廚房中跑出來,楚凌旭方知自家妹妹也被幽幽給帶了出來。細問之下才知幽幽想為夢雯和楚石的以後多做一些準備,楚凌旭對此欣然應許。

  「楚呆子,本宮如此深明大義,親待小姑。你不覺得你應該有所表示?」得到楚凌旭的認同,薛幽染心思一轉,得意洋洋的說道。

  「在下這點家底怕是入不了公主殿下的眼。」晃著手中的茶杯,楚凌旭淡笑著回道。

  「誰要你那點家底了?本宮還真看不上。」話剛出口,薛幽染頓覺失算,話鋒一轉,「當然,看不上也是本宮的。」

  楚凌旭輕笑一聲,默默點頭:「那幽幽想要為夫如何表示?」

  「接下來的一段時日,我都會陪夢雯呆在客悅樓。所以,煩請楚當家每日忙完後不定時的來客悅樓走上一圈。時辰不限,哪怕只是露個面也行。」楚呆子神出鬼沒,來去不定,看白雪蘭怎麼等人?抓不住頭緒,白雪蘭就只能每日守在客悅樓的大堂招生意。如此一來,客悅樓的銀子也賺了,她憋在心中的氣撒了,還能每日見到楚呆子。一箭三雕,何樂而不為?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30 00:59:23

第八十九章

  「這是為何?」楚凌旭可不認為幽幽只是想見見他,定有別的盤算。

  「這樣才好捉…」答案脫口而出之時,薛幽染忽然反應過來。連忙閉上嘴巴,乾笑兩聲敷衍過去。心下暗自慶幸,好在「奸」字沒有說出口。她有種預感,若是她敢說出最後那個字,楚呆子肯定會氣的禁她的足。自己的戰爭要自己打,她不想事事都依賴楚呆子。依眼下的情勢看來,她和白雪蘭之間,必定是要正面對上。不戰而退,她做不到。

  「捉什麼?」楚凌旭有種預感,後面這個字他十分的不喜歡。

  「沒什麼沒什麼。不早了,咱們回去吧!」薛幽染說完就跑,完全不給楚凌旭抓住她的機會。楚呆子太聰明了,又擅長不著痕跡的誘哄,她根本不是楚呆子的對手。

  望著幽幽急欲離開的背影,楚凌旭面色柔和,眼中精光乍露。幽幽那壺水,灑的頗有深意。

  當晚的楚家飯桌上異常熱鬧。楚夢雯興奮的講起了她在客悅樓學的點心花樣。薛幽染則小小的提了一下客悅樓大堂內的美畫風景。說的太過興起,不小心將美畫打濕的舉動也略帶得意的講了出來。

  「大嫂,你真的將那位白小姐的衣衫打濕了?」一直呆在廚房,楚夢雯確實不知道此事。

  「打濕了就打濕了唄!堵在樓梯處,怎麼可能不撞上?」楚驚哲倒覺得沒啥大不了的。客悅樓生意紅火,小二忙的暈頭轉向,哪還顧得上擋道的白雪蘭?

  「那位白小姐站在樓梯處是為了和旭小子說話?」不愧是楚奶奶,一下子就發覺了不對勁。

  「是。白小姐當時確實是在跟夫君說話。」薛幽染語氣正常,臉上和眼中都帶著不甚明顯的黯然。

  「旭兒認識那白小姐?」楚夫人神情立刻就嚴肅了起來。幽染貴為公主,又剛剛為楚家添孫,可不能平白受委屈。

  「不認識。今日是第一次見面。」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故作鎮定的幽幽,楚凌旭給出解釋。那壺水,果然是有意潑過去的。

  「第一次見面就堵在樓梯處和你說話?還衝撞了幽幽?」楚奶奶的護短已經上升到無人可敵的地步,一句話就將受害者變成了惹事者。

  「恩...也可以這樣說。」遲疑了一下,楚凌點點頭。白雪蘭確實是第一次見面就堵在樓梯處和他說話,也因此衝撞了幽幽。

  楚奶奶和楚夫人對看一眼,同時將視線投向悠哉夾菜的薛幽染。

  薛幽染夾菜的手頓住,莫名的回視楚奶奶和楚夫人。她不過是想稍稍破壞一下楚家人對白雪蘭的感觀,沒想成為奶奶和娘憐惜的小可憐啊!

  「行了,都好好吃飯。」明眼人都看得出幽染沒吃虧,楚老爺甚是滿意的開口說道。

  眾人不再言語,埋頭吃飯。

  沉默卻不失溫馨的晚飯結束,薛幽染和楚夢雯被楚奶奶和楚夫人叫了過去。

  「夢雯喜歡做點心?不嫌累?」楚奶奶率先開口,詢問楚夢雯的想法。

  「奶奶,夢雯是真的喜歡做點心,也不覺得累。大廚今日還誇夢雯是個好苗子,上手的快。」大嫂說,要想和楚石哥哥在一起就要好好學本事。楚夢雯打定主意要自食其力,就是累點也沒關係。這樣,等楚石哥哥回來以後,她就能和楚石哥哥在一起了。

  「喜歡就去吧!只是不能再穿小二的衣服。待會讓府裡的丫鬟給你找幾件合身的素衣。楚家唯一的小姐,穿小二的衣服像什麼話?」聽到楚夢雯的回答,楚奶奶輕易就應了下來。嬌生慣養的孫女兒不怕累,想學點本事,當奶奶的自然不會反對。

  「奶奶最好了。」楚夢雯歡呼一聲,摟住楚奶奶的手臂撒起嬌來。

  「去去,別鬧。奶奶還有話和你大嫂說。」口中斥責,楚奶奶的臉上卻是止不住的笑意。

  「奶奶是想說那白雪蘭的事?」不待楚奶奶開口,薛幽染先提了出來。

  「對,就是這事。奶奶聽著似乎沒那麼簡單。當著旭小子的面又不好詳問,所以才特地把你叫了過來。幽染要是有什麼委屈就跟奶奶說,奶奶給你做主。」楚家是不興納妾的。在楚奶奶的心中,安安分分的過日子,再多懷上幾胎,比什麼都靠得住。

  「娘聽的也覺著有問題。好端端的大家小姐攔著已經成親的男子說什麼話?怕是有些心眼。」經歷了蕭雨瑟,楚夫人對任何一位主動接近自家兒子的女子都有了防備。特別是已經成親的大兒子。長得俊俏就不說了,偏偏還是個溫和又招姑娘家喜歡的好性子。若是以前,她這個做娘的看著確實高興。現在可不一樣。看看聽話懂事的幽染,再想想白嫩可愛的孫兒,她什麼心也沒有了,就想守著一家人好好過日子。

  真真實實的感受到奶奶和娘的維護,薛幽染心裡暖暖的,笑道:「奶奶和娘還怕幽染吃虧不成?白雪蘭是對夫君有些想法。不過在幽染的眼裡,不值一提。實在不行,不是還有奶奶和娘在嘛!」

  「還有我,我也在。」頭一回聽到這種事,楚夢雯氣得熱血沸騰。沒想到那白雪蘭竟然打著自家大哥的主意,甭想!她家大嫂可是誰都比不上的。

  楚奶奶和楚夫人聞言倒是放下心來。幽染是個明白人,拿捏的這麼準定然不會讓那白雪蘭好過。楚家不需要善男信女,只要能護住自家人就夠了。

  「不過幽染畢竟是公主,也不能穿著小二的衣服,太有失身份了。坐鎮客悅樓就要有坐鎮的架勢。穿著再華麗旁人也說不得什麼閒話。索性選一個視野開闊的包廂,能見著大堂的情形就行。」幽染不比夢雯,這身份擺在那兒,絕不能在客悅樓受半點苦。

  「今日本也是意外,以後不會了。幽染可是想好了,明日開始定要穿上最漂亮的衣服去嚇嚇那些不長眼的人。」楚奶奶的話正中下懷,薛幽染調皮的笑笑。

  「嚇嚇好。立立威也是必須的。」楚奶奶和楚夫人極為贊同。幽染這般氣勢,身為楚家當家主母,以後管家絕不是問題。

  有了奶奶和娘的支持,薛幽染底氣更足。抱著小君憶親了又親,悄聲說道:「小君憶,明日陪娘去對付壞女人。你爹爹是娘的,誰也搶不走。」

  第二日,薛幽染衣著華麗,鬥志昂揚的抱著楚君憶走在最前方。後面跟著竊竊私語的楚夢雯和思月。最後則是默默不語的齊風。

  「思月,你家小姐有沒有說抱著小君憶去幹嗎?」楚夢雯最奇怪的是奶奶和娘怎麼捨得讓小君憶出門。

  「沒說。一大早就樂呵呵的抱著小少爺去找了老太太和夫人,回來就帶著咱們出了門。」思月也是一頭霧水。昨日沒陪著去客悅樓,似乎錯過了什麼事。

  想不出所以然,兩人只好悶悶的跟在薛幽染身後走向客悅樓。

  踏入客悅樓,最引人注目的仍是鶴立雞群的白衣少女。楚夢雯掃了兩眼木頭美人,無趣的摸進了廚房。薛幽染則是認真看了好幾眼意興闌珊的白雪蘭。今日的衣服似乎多穿了兩件,雖說天氣有些冷了,應該也犯不著裹的這麼嚴實吧?潑水的小二又不在,真是多此一舉。

  「小二,昨日那個小二呢?」叫來跑堂的小二,白雪蘭語氣不善的問道。她四下環顧了許久,就是沒看到昨日潑她水的那個小二。找不到人,出不了氣,白雪蘭有些憤憤然。

  「白小姐,小的不就是昨日的小二?」機靈伶俐的小二早就得到張掌櫃的授意,所有的小二都是昨日那個小二。看這位眼高於頂的白小姐怎麼找人。

  「本小姐說的不是你,是昨日那個撒水的小二。」白雪蘭終究是沒好意思說出撒她一身水,怕引來昨日被人笑話的尷尬。

  「撒水?小的每日都撒水啊?昨日也有。」小二的態度極好,應對的得心應手。

  「別給本小姐裝蒜。真以為本小姐找不著人?」白雪蘭不再隱忍,怒視著小二。

  「小的真的不知白小姐說的是誰。若是白小姐一定要找,客悅樓的小二可以一個一個到您面前讓您辨認。」張掌櫃說了,將白小姐糊弄過去,重重有賞。

  小二此話一說,白雪蘭也明白決計是找不到人了。滿含憤怒的視線不甘心的再次掃過客悅樓的大堂,正對上抱著孩子望過來的薛幽染看好戲的眼神。又是她!白雪蘭找不到惹事小二的怒氣全部轉移到上次給她難堪的薛幽染身上。

  看著白雪蘭眼中的怒火越燒越旺,似乎立刻就要爆發出來。薛幽染挑釁的笑笑,不屑的冷哼一聲,端起高貴淑雅的架子,高傲的走向樓梯。只要她想,就是五公主秦詩依也比不上她的雍容華貴。

  此種模樣落在白雪蘭的眼裡簡直是赤裸裸的藐視。豁然站起身,快步走至薛幽染面前攔住薛幽染的去路:「好巧,咱們又見面了。」

  「姑娘是誰?咱們見過嗎?」薛幽染臉上的神色甚是不解,一副「你認錯人」的表情。

  「夫人還真是健忘。不過兩日功夫,夫人就不記得小女子了?前日正是在這客悅樓門口,夫人和小女子發生了些許不愉快。」那是第一次,白雪蘭敗在一個女人手裡。更可惡的是,這個女人不但長的比她美,出身似乎也不比她差。她不想記住這個人的面容都很難。可是,當她想找這個女人再次一決高下時,這個女人居然說不記得她了?白雪蘭頓覺自己被忽視了,被蔑視了,被無視了...簡直罪不可赦!

  薛幽染仍是一臉的茫然,偏過頭看向思月。

  見自家郡主又要欺負人了,思月瞭然的上前一步,輕聲說道:「就是前兩日不長眼的想要冒犯四小姐,被齊風丟出去的那位公子。」

  「哦...他啊...」薛幽染恍然大悟,隨即不好意思的看著快被氣炸的白雪蘭,「原來是白小姐。有何事嗎?令兄若是被送至官府,絕不是咱家齊風送去的。」

  「家兄正安然無恙的呆在家裡,不勞夫人掛心。」白雪蘭咬牙切齒的回道。這個女人絕對是故意的,白雪蘭努力的平復著過激的情緒。

  「還沒被送去官府啊?可惜,真是可惜...」薛幽染聞言大感驚訝,惋惜的感歎道。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30 00:59:52

第九十章

  這個女人是故意想要激怒她?白雪蘭恍然,不再如之前那般憤怒外顯,只是輕哼一聲:「這個就不勞夫人關心了。」

  「關心算不上,不過是稍稍感慨而已。若不是白小姐攔住去路,我還真想不起來還有這麼一號人物的存在。」薛幽染咋咋舌,一副「都是你的錯」的表情。

  「是小女子魯莽了。小女子只是想結交夫人,因此才會有些心急。」白雪蘭忽然就冷靜了下來。冒然發火丟的是她的顏面,還不如親近之後再出後招。

  看著一臉和善的白雪蘭,薛幽染心下微動。這才是她記憶中的白雪蘭,那張如花笑臉後藏的是誰也料不到的毒辣心計。

  「夫人是看不上小女子嗎?」見薛幽染不說話,白雪蘭有些哀怨的嗔道。

  拉回思緒,薛幽染揚起高傲的嘴臉,鄙視道:「既然白小姐有自知之明,那是否該將路讓開?」對付白雪蘭,不能放低姿態。越是高傲,越是壓人。白雪蘭最大的致命傷就是她的出身。雖然她表面上毫不在意生母是青樓女子,卻最恨別人當著她的面將這個事實說開。一旦攤開,她會發狂一般的魚死網破亦不在乎。如瘋狗般,逮誰咬誰。吃過這個虧,薛幽染自然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至於讓白雪蘭接近,後患無窮的事傻子才會幹。

  「夫人,您究竟是看不上小女子,還是看不上城西白家?」白雪蘭聲音嬌柔,拉出白家做靠山。

  「城西白家?沒聽過!」不吝嗇的再次重複之前的話,薛幽染淡定的望著白雪蘭。老是拿城西白家來說事,白家的好名聲就是被這群人給毀了。

  「夫人沒聽過,小女子可以講給夫人聽。我們白家在宣城可是赫赫有名的。」提及白家,白雪蘭的語氣甚是驕傲。

  「比得過楚家嗎?」開口問話的不是薛幽染,而是自門外走進來的楚驚哲。今日二哥楚葉展回家,本想看看小君憶的。誰知小君憶被大嫂帶了出來,兩兄弟便一起趕至客悅樓。誰知剛一進門就聽到有人站在他家大嫂面前叫囂白家赫赫有名,楚驚哲當即諷刺了一句。

  白雪蘭語塞。白家本就比不上楚家,何況說話的還是位翩翩公子?眼瞅著兩位貌似富貴的俊朗公子走過來,白雪蘭也不回話,擺出最美麗的笑容脈脈相對。

  若是旁的男子,說不定還真會為白雪蘭此刻的笑容失神。可惜楚葉展心無旁騖,整顆心都撲在書本上。楚驚哲則是大大咧咧的江湖俠客性子,對美色完全不放在眼裡。

  於是,兩人看也不看白雪蘭,逕直走到薛幽染身旁直直的盯著小君憶。

  然後,楚驚哲小聲央求道:「大嫂,把小君憶給我們抱抱。」

  關於抱小君憶的問題,薛幽染向來是最好說話的人。當下便將小君憶交給了思月,示意思月抱給楚葉展。

  「大嫂,你偏心。」明明是他開口央求的,可是抱到小君憶的卻是二哥。在家裡奶奶和娘都不給他抱,出了門大嫂還不讓他抱小君憶,太過分了。

  「三公子,二公子比較靠得住。」在楚家呆了這麼久,思月和和楚驚哲也漸漸相熟,聞言自是毫不避諱的笑道。

  「大嫂…」不理會思月的嘲笑,楚驚哲委屈的看向薛幽染。

  「小君憶在二弟手中,三弟應該找二弟商量才是。」薛幽染明智的將難題丟給楚葉展,讓兩兄弟自行協商。奶奶和娘說了,讓三弟抱小君憶,還不如讓三弟入了江湖就別再回來。雖然話有些誇張,可楚葉展確實比楚驚哲可靠的多。

  聽聞此話,楚驚哲期待的眼神對上逗著小君憶的楚葉展。

  「不行!」楚驚哲的嘴剛張開,楚葉展便斷然拒絕。抱著楚君憶,繞過有些呆滯的白雪蘭,上了客悅樓的二樓。

  「二哥,你不能這樣。」楚驚哲連忙風一般的追了上去。

  楚驚哲不比楚葉展,動作太大,身子沒完全側開,右肩直接撞上了堵在樓梯口的白雪蘭。接著,腳下一點,直接竄上了二樓。

  被忽視的白雪蘭臉上的笑有些僵住,尚未收回便感覺一股很大的衝力撞上了她的左肩。後退兩步,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後仰去。無處可抓,無人可拉,最後就仰面摔倒在了背後的樓梯上。疼倒不是很疼,就是丟人,白雪蘭瞬間便泫然欲泣。

  「停!」薛幽染一聲大喝,轉頭看向思月,「思月,給銀子。打發走。」

  「是。」思月走上前,遞過一錠銀子。

  白雪蘭的淚水就這樣停在了眼眶中,愕然的看著氣勢強硬的薛幽染。一貫都是她用銀子打發人,今日居然輪到她被人用銀子打發了?

  「白小姐是嫌銀子少了?思月,多給白小姐一錠。」薛幽染口中如是說,心中卻想著原來奶奶和娘的話一點都不誇張。就三弟這個毛躁性子,讓他抱小君憶那還得了?二弟不會功夫都能避過白雪蘭,三弟卻…簡直是不折不扣的闖禍精。這下,佔了劣勢的她只得在氣勢上壓倒白雪蘭。

  「夫人不覺得應該先道歉嗎?」白雪蘭僵著臉,語氣嚴肅。

  就知道白雪蘭會借題發揮,薛幽染不得不低頭:「啊,不好意思,白小姐怎麼就站在樓梯口了呢?這上來下去的客人那麼多,一個不小心就撞著您了啊!」

  「夫人的意思是我擋了路,所以被撞著了是活該?」白雪蘭怎麼聽怎麼覺得這話不對味。而且,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

  「白小姐多想了。實在是客悅樓的生意太好。這不,您後面就有客人要下樓了。還請您讓路才是。」看著站在白雪蘭身後的人,薛幽染的態度不似之前那般高傲。緩和了口氣,提醒道。

  「小姐,您沒事吧?」薛幽染的話音剛落,白家丫鬟的聲音隨之響起。小丫鬟本來站在不遠處任自家小姐找人出氣。忽然見白雪蘭摔倒,連忙小跑了過來。

  聽到薛幽染的話,白雪蘭一愣。她竟躺在樓梯上跟這個女人說了這麼久的話?想著客悅樓二樓都是包廂,進出包廂的客人自然不是普通人。遂不再辯解,在小丫鬟的攙扶下支起身子,站了起來。

  見白雪蘭讓開路,樓梯上的人走了下來。手中提著一壺水,一邊走一邊叫喊:「小的多謝白小姐讓路。」

  送茶倒水的小二?白雪蘭扭過頭,惡狠狠的瞪著薛幽染。這個女人戲耍她?

  「白小姐,這銀子你到底是要,還是不要?」思月把玩著手中的銀子,語氣有些不耐煩。

  連丫鬟都這般囂張,白雪蘭氣不打一處來:「不要!本小姐要那個人親自來道歉。」

  「那個人?哪個人?姑娘家怎能自主要求見陌生男子?」薛幽染插科打諢,想把這事給繞過去。

  「夫人不必說些有的沒的。小女子好端端的被撞了,要一聲道歉有錯嗎?」白雪蘭不理虧,自然也不會懼怕流言蜚語。更何況,她本就不在乎流言蜚語。

  薛幽染真的很想揍楚驚哲一頓。白雪蘭沒說錯,被人撞了要一聲道歉確實應該。可是看著白雪蘭那高高在上的模樣,薛幽染就是不想讓楚驚哲來道歉:「白小姐,剛剛已經說了,您站的位置…」

  「就算小女子站的位置不對,該道歉還是要道歉。」打斷薛幽染的話,白雪蘭態度也強硬了起來。

  薛幽染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一時間,氣氛有些緊張。

  「夫人,主子讓您上去說話。」張掌櫃畢恭畢敬的跑過來,打破了沉默。

  「夫君在客悅樓?」薛幽染有些詫異。她們堵在樓梯口,沒看到楚呆子走進來啊!

  「主子一早就來了。」張掌櫃給薛幽染使了一個眼色,笑著說道。

  「既然這樣,那就上去說吧!」看來,楚呆子一直在上面看著她欺負白雪蘭。

  張掌櫃那聲「夫人」一出口,白雪蘭的眼神立刻變了。怪不得這個女人如此的囂張,原來是楚凌旭的夫人,皇上欽賜的寧安公主。

  「白小姐也一起上去。既然我家夫君在此,道歉之事自是由他做主。」薛幽染笑的甚是溫和。當著楚呆子的面,白雪蘭強迫楚驚哲道歉。這個場面,想想就有趣。

  「不必了。是小女子自己站錯了地方,怨不得他人的。」知道對方是寧安公主,白雪蘭自是再也不敢高傲,輕聲細語道。

  「話不能這般說。就算白小姐站的位置不對,該道歉還是要道歉。」薛幽染帶著笑,拿白雪蘭之前說過的話堵白雪蘭。

  「夫人恕罪,是小女子有眼不識泰山。小女子再也不敢造次了。」薛幽染的話怎麼聽怎麼像翻舊賬,白雪蘭有些怕了。若是寧安公主要治她個大不敬之罪,她怎麼也抵賴不掉的。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30 01:00:10

第九十一章

  「這是什麼話?白小姐好端端的被撞了,要一聲道歉自是沒錯。」見白雪蘭故技重施,薛幽染忽然就不想放過白雪蘭了。前世的白雪蘭每次明裡暗裡挑釁她後,都是用這幅「你是公主你就仗勢欺人」的表情極盡哀怨的認錯。那時的她每次都被白雪蘭膈應的無法發作。這一世,她絕不會再任白雪蘭拿捏住。

  話說到這個份上,白雪蘭也明白寧安公主是不打算放過她了,只得恭敬的低下頭:「是,謹遵夫人的話。」

  「罷了,還是請白小姐在下面等著吧!道歉嘛,誠意最為重要。待會讓我家三弟下來便是。」見白雪蘭說著就準備上樓,薛幽染改口道。將白雪蘭帶至楚呆子面前純粹的是自找麻煩。倒不如讓白雪蘭明知楚呆子在樓上,可偏偏就是見不到人。

  「小女子不敢。」等了那麼久,沒想到楚凌旭就在樓上的包廂。白雪蘭不想就此放過這個難得得以見面的良機。只是,寧安公主也在,實屬大忌。

  「白小姐的意思是想親自上樓讓我家三弟道歉?」薛幽染似笑非笑的望著白雪蘭。明知她是誰,還意圖當著她的面打她家夫君的主意?

  「那依夫人的意思是?」白雪蘭完全摸不準薛幽染的想法。她說不用道歉了,薛幽染卻一定要楚凌旭主持這事。她要跟著上樓了,薛幽染卻又改口不讓她上去了。

  「需要被道歉的是白小姐,自然應該由白小姐自己決定。」出爾反爾,薛幽染擺明了就是想為難白雪蘭。若是白雪蘭夠聰明,她自然應該知道該怎麼做。

  白雪蘭為難的看著薛幽染向上走去的背影,上還是不上,必須有個抉擇。上去了就可以見到楚凌旭,不上去就只能繼續乾等。若是今日在寧安公主面前落個不好的印象,以後就很難立足於楚家了。這個寧安公主實在是太難應付,必須沉下心好好應對。

  背對著白雪蘭走上樓梯,薛幽染不禁失笑。她在下面對付白雪蘭,楚呆子倒是悠閒的坐在樓上看戲。待會見到楚呆子,她一定要收他看戲的銀子。只不過,當薛幽染推開包廂的門,裡面坐著的只有逗著小君憶的楚葉展和楚驚哲兩兄弟。

  「你們大哥呢?」薛幽染詫異的看著楚家兩兄弟。

  「大哥?剛剛我們在來的路上碰見楚白了。大哥讓他過來說一聲,今日太忙,就不過來客悅樓了。」楚驚哲這才想起轉告楚白的話。

  「可是剛剛張掌櫃說…」薛幽染奇怪的看向身後的張掌櫃。

  張掌櫃搖搖頭,指指二公子和三公子。

  「那可不關我的事,是二哥。」楚驚哲擺擺手,指著楚葉展。

  看著猶自低頭逗著小君憶的楚葉展,薛幽染有些不敢相信。楚驚哲的性子做不出這樣的事她知道,但是楚葉展?她和楚葉展其實算不上很熟。楚葉展很少呆在楚家,更是不知道白雪蘭的事。怎會突然出手?

  「其實是這樣的...」楚驚哲開始講起剛剛發生的事。原來他和楚葉展一進包廂,張掌櫃就跟了進來。他不過是順口問了一句擋在樓下的那女子是誰,張掌櫃便把有關白雪蘭糾纏自家大哥的事全部道了出來。然後二哥就讓張掌櫃守在樓下看著,找個時機過去跟薛幽染說他家大哥就在樓上。

  聽完一切,薛幽染轉過頭問楚葉展:「你怎麼就能肯定我不會把白雪蘭帶上來?」

  「帶上來又如何?大哥在旁邊的包廂談生意。」楚葉展不甚在意的說道。更何況,他相信薛幽染不會自動將白雪蘭帶到大哥面前。

  「然後呢?」總不能一直在旁邊的包廂談生意吧?

  「談完了,走了。」楚葉展一臉的理所當然。沒人告訴他家大哥他們幾人在這兒等他,自然就不會過來打招呼。

  「若是白雪蘭一直在下面候著呢?」他們總是要下去的不是?

  楚葉展忽然抬起頭,詭異的一笑:「大嫂先喝杯茶,等著看戲就好。」

  都說百無一用是書生,眼前的楚葉展算是徹底顛覆了薛幽染對這句話的理解。

  白雪蘭終究是沒有跟上去。猶豫了許久後走回大堂正中間坐下。一直維持的高傲轉為些許不耐的急色,不時的向客悅樓的樓上看去。

  一個時辰後,楚驚哲風一般的「咚咚咚」跑了下來,直奔白雪蘭的面前站定。

  想著楚家三公子是過來道歉,白雪蘭頓時放下心來。楚凌旭定然在上面沒錯。

  「你就是城西白家的白小姐?」雙眼一瞪,楚驚哲粗聲粗氣的問道。

  感覺楚驚哲的語氣有些不對,白雪蘭站起身,輕輕點頭:「正是小女子。」

  「我上樓的時候,是你堵在樓梯口不動?」江湖兒女性子豪爽,楚驚哲直接以「我」自稱。

  這是興師問罪?白雪蘭遲疑著點點頭:「是。」

  「我大嫂說我撞倒了你?」楚驚哲臉色一黑,聲音猛然加大。一時間,大堂內所有人的視線都望了過來。

  「沒...沒有。」從沒受過男子這般大聲吼叫,白雪蘭連忙搖搖頭。

  「沒有那你攔著我大嫂作甚?沒事別站在樓梯口擋路,平白耽誤了我們客悅樓的生意。」楚驚哲說完便轉過身,準備上樓。

  「我...小女子只是想結交一下令大嫂,不是故意擋...路的。」白雪蘭的聲音細如蚊蠅,艱難的說出「擋路」二字。

  「結交?擋在樓梯處攔著我大嫂結交也就罷了。聽說你昨日還擋在樓梯處拉著我家大哥說話?有何企圖?」楚驚哲豪氣一上來,怒氣沖沖的質問道。

  「小女子沒有...」白雪蘭的美色在楚驚哲面前完全沒用,遇上莽夫,只得苦著臉小聲辯解。

  「沒有?青天白日下,那麼多雙眼睛看著,你竟然還想抵賴?」楚驚哲最討厭的就是這種做了還不敢承認的女子,臉上滿是鄙視。

  「小女子真的沒有...」拚命的搖頭,白雪蘭的話中帶上了哭音。還未進楚家的大門就要得罪楚家三公子嗎?樓上還坐著二公子,還有...楚凌旭。

  「她有!」客悅樓的樓上忽然傳來一聲男音打斷白雪蘭的辯解,「本公子親眼所見。」

  楚驚哲循聲望過去,就見趙瑞站在一群公子哥旁邊,半爬在欄杆上衝著他笑。沒想到趙公子也在此,楚驚哲對趙瑞微微點了一個頭。

  被趙瑞這一叫,大堂內不少公子居然也跟著附和起來。白雪蘭這次是面子裡子全部丟完了。

  「你真的是城西白家的小姐嗎?這作風,怎麼跟巷子裡的姑娘似的?」楚驚哲說話還是很委婉的,顧慮著白雪蘭的顏面。

  不過,白雪蘭顯然不是這麼認為的。臉上的血色「唰」的一下褪盡,身子搖搖欲墜,靠旁邊的丫鬟扶著才勉強支撐住。

  「白家不是赫赫有名嗎?怎麼讓未出閣的小姐坐在大堂裡,不進包廂?」趙瑞故作大聲的疑問再次自樓上傳來,瞬間引起眾人的贊同。

  「白家是不是很缺銀子啊?好好的大家小姐怎麼坐在客悅樓的大堂裡拋頭露面?」

  「該不會是不受重視,所以才不管不顧的吧?」

  「不是聽說白雪蘭是白家最受寵的小姐嗎?怎麼可能不受重視?」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白雪蘭不是正房所出,是庶出。」

  「對啊對啊,我還聽說,她娘之前是秦樓女子...」

  「夠了!都給我閉嘴!我們白家的事輪不到你們在這說三道四。」白雪蘭用盡全身的力氣大喊出聲。刻意昂起的頭,故作高傲的表情,在此刻都是那般的無力。唯有那瑟瑟發抖的身子顯示著她此刻的憤怒和緊張。

  「嚷什麼嚷什麼?你城西白家再大,還能管著咱們說話?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就是。本公子今日就是說了又怎樣?有本事讓你們白家老頭來找本公子算賬。」

  「你開玩笑吧?一個小小的商家,什麼時候能進你家的大門了?」

  「那就讓他在大門口等著,本公子又不是以後就不出門了。」

  站在趙瑞身邊的一群官家子弟頓時不滿了,紛紛開始冷嘲熱諷。

  聽著眾人的一言一語,白雪蘭紅著眼怒視楚驚哲:「我要見楚當家。」

  沒想到事情越來越大,楚驚哲有些不好意思。他家二哥的計策不過是趕走白雪蘭,沒想將她侮辱到這個地步的。

  「楚三公子,我要見楚當家。現在,立刻,馬上!」白雪蘭聲音淒厲,表情堅決,直直的瞪著面露愧疚的楚驚哲。

  「我家大哥是你說見就見的?」見事情超乎意料之外,楚葉展走了出來。

  「楚二公子。」白雪蘭語氣冷冽,「小女子在客悅樓被楚三公子撞倒,非但沒有收到道歉,反而遭此侮辱。難道楚家不該給小女子一個解釋?」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30 01:00:27

第九十二章

  「解釋?若是在下沒聽錯,我家三弟剛剛和白小姐道歉時,白小姐自己說沒有被撞。這樣讓楚家如何道歉?」楚葉展一本正經,面帶冷色。這種女子也敢肖想他家大哥?和寧安公主比起來,簡直是一個天一個地。

  「小女子不過是客套話。撞沒撞上,楚三公子心裡難道就沒有數?」白雪蘭從來就不是好打發的。她絕不允許自己受到這般侮辱後,只會哭著離去。

  「怎麼跟只瘋狗一樣,逮誰就咬誰。」趙瑞忍不住低喃出聲。聲音不大,卻傳到了白雪蘭的耳裡。

  「這位公子一直找小女子麻煩,不知小女子可曾得罪公子?若是沒有,還請公子閉上尊口。」正如薛幽染記憶中的白雪蘭,一旦將她娘是青樓女子的事攤在眾人面前,白雪蘭立刻就會失去理智般的拚命反擊。

  「白雪蘭,你才給本公子閉嘴。否則,城西白家就給本公子立刻消失在宣城。」憐香惜玉如趙瑞,也被白雪蘭徹底惹毛了。這個女人先是覬覦他楚家妹夫,後又欺負他幽染妹妹,現在居然還敢對他叫囂?

  雖然不知樓上那群公子哥的身份,但是白雪蘭可以感覺到這些人說的不是大話。將白家趕出宣城,官家不過一句話就可以做到。若他們真的是官家公子,她只得認栽。但是,她不會認輸。環視四週一圈,白雪蘭的聲音細長而尖銳:「也就是說,客悅樓在場所有的公子們聯合起來,欺負我一個弱女子?」

  安靜的大堂內驚出刺耳的女音,薛幽染懷中的楚君憶似乎受到驚嚇,「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薛幽染又是心疼又是惱火,憤然起身,抱著楚君憶走出了包廂。

  聽到白雪蘭的話,客悅樓內眾人臉色微變。一群大老爺們欺負一個弱女子,確實不像話。雖然這個女子一點也不弱,但眾人怎麼說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傳出去確實有失顏面。

  見眾人不再反駁,白雪蘭得寸進尺:「小女子一介女流,不過仰慕客悅樓的大名,想要一探究竟而已。坐在大堂無非是本著勤儉家訓,不想揮霍無度。小女子行的正,坐的端,不怕別人惡意中傷。客悅樓乃楚家產業,小女子不與旁人計較,要的只是楚當家的一個交待。這樣的要求過分嗎?」

  「過不過分不是你說了算。若是不想被丟出去,白小姐還是自行離開的好。」薛幽染手下輕拍楚君憶,面容寒冷如冰。

  薛幽染氣勢一起,白雪蘭下意識的縮了一下。她知道寧安公主確實有這個本事將她丟出去,她也親眼見過自家哥哥被當眾丟出去。不過,該爭的必須要爭:「夫人何以不辨是非,仗勢欺人?」

  白雪蘭話音未落,薛幽染懷中本已安靜下來的楚君憶再次哭了起來。

  薛幽染將楚君憶稍稍舉起,譏諷道:「白小姐應該知道這位正是楚家下一任當家。白小姐的聲音過於刺耳,擾了楚家下一任當家的清淨。所以,麻煩白小姐即刻遠離楚家產業。正如白小姐所說,不能仗勢欺人。那麼,白小姐就更應該好自為之。」

  白雪蘭不可能聽不出來薛幽染話中的威脅,但是她不相信楚家真的會這樣對她:「楚家打開門做生意,卻讓客人遠離楚家產業?夫人的話可是楚當家的意思?還是夫人巴不得楚家關門大吉?」

  「楚家當家主母的話就是在下的意思。白小姐在客悅樓撒潑打混的鬧了這麼久,還不累?在下已派人去通知城西白家前來接白小姐回府。若是白小姐還不消停,想要繼續折騰,不如回自家院子盡情瘋去。客悅樓不奉陪,楚家產業更是不歡迎。」要說不給面子,久經商場的楚凌旭絕對是個中好手。語氣低沉,字字含諷。

  「楚…」終於見到楚凌旭,白雪蘭的滿腔怒氣化為歡喜激動,脈脈含情的雙眼中光芒四射。

  「楚家和白家雖說交情不深,卻也並未交惡。白小姐三番兩次在我客悅樓惹是生非,白家今日自是必須給我楚家一個交待。在場眾位客人不過是仗義執言,為我楚家討一聲公道。何來的欺凌?白小姐如此這般信口雌黃,造謠生事,敗壞他人名聲,就是仗著城西白家做靠山?」不給白雪蘭說話的機會,楚凌旭輕輕幾句話便將白雪蘭之前的理直氣壯化為胡言亂語,甚至拉出白家成為眾矢之的。

  「楚當家說的是。這白家不過小小一商家,不但公然和本公子叫囂,反而誣賴本公子仗勢欺人?這事不能善了,本公子定要白家給個說法。」趙瑞的應景瞬間引起身旁一群官家子弟的附和。

  一石激起千層浪。見樓上的官家公子們放了話,大堂內的商家子弟們也不滿的叫嚷了起來。白家就可以欺負人?誰家沒他白家有本事?

  局勢急劇回轉,白雪蘭被駁的啞口無言。不是她不想說,是她完全被楚凌旭的冷厲給嚇著了。蕭雨瑟不是說楚凌旭性子溫和,從不與人說重話嗎?蕭雨瑟不是說楚凌旭君子之風,最後時刻依舊救蕭家糧店於水火嗎?蕭雨瑟不是說…

  蕭雨瑟說了那麼說,為何沒有說楚凌旭也會這般咄咄逼人,將人逼至絕境?白家縱是再大,又怎禁得起眾官家和眾商家的發難?白雪蘭已經可以預見白家即將遭遇的劫難,更可以預見她以後在白家的日子會是如何的淒慘。

  「白小姐若是不服氣,可去官府告我楚家仗勢欺人,楚家隨時恭候。」楚凌旭一邊說一邊走向樓上的薛幽染。楚白說幽幽將小君憶帶了出來,二弟和三弟也都來了客悅樓,他預感幽幽會和白雪蘭對上,卻沒想到竟是這麼大的陣場。群起而攻之嗎?若是群起的是一群小姐也就罷了,怎麼一群公子哥也都出手了?這下可好,不理虧也變成恃強凌弱了。好在他及時趕了過來,不然明日的宣城怕是要傳的沸沸揚揚了。

  「白小姐若是不服氣,本公子可以越過官府直接向上代為稟報的。」趙瑞時刻不忘煽風點火,落井下石。

  趙瑞這話一說,白雪蘭頓感不妙。向上稟報?也就是說這位公子和皇家關係甚密?那白家…轉眼看看置身事外,靜立一旁的寧安公主,白雪蘭考慮著要不要上去認個錯,求個情。

  感受到白雪蘭的視線投在身上,薛幽染輕笑:「莫不是白小姐想讓本夫人代為呈稟?白小姐大可放心,此事明日即會傳達上聽。」

  白雪蘭這下是徹底絕望了。上聽?寧安公主的上聽除了皇家不作他想。若是寧安公主出手,白家在宣城決計再無立足之地了。

  「讓開讓開,怎麼回事?」就在白雪蘭心灰意冷之時,白佑帶著家奴姍姍來遲。

  「白公子來的正好。麻煩白公子將令妹領回去。」白家派無所事事的白佑前來接人,楚凌旭也不多話,直接趕人。

  「走吧走吧!」見來的是潑皮白佑,眾人也都放棄了尋麻煩的念頭。反正來日方長,他們有的是機會教訓白家。

  「領回去?」白佑狐疑的望著白雪蘭,「你這鬧的又是哪一出?」

  「不管你的事。回家。」沒好氣的瞪了一眼白佑,白雪蘭只想立刻離開此地再作打算。

  「白雪蘭,你擺什麼臭架子?沒長腿還是不認識路?還要人來接,當我吃飽了撐著沒事做是吧?」一來就被人趕,白雪蘭還將氣撒在他的身上,白佑當下火了。白雪蘭在家裡仗著她娘受寵擺個譜他也就忍了,在外面她居然還這般不給他面子,簡直是不知所謂。真當她娘抓著他爹的心就雞犬升天了?白家下一任當家是他白佑,不是她白雪蘭。

  「白佑!」一向忍讓的白佑突然發威,白雪蘭氣得大喝一聲。

  「喊什麼喊?不尊兄長,直呼哥哥的名字。你娘就是這樣教你的?」白雪蘭當著外人的面直呼他的名字,白佑豈會善罷甘休?

  「哥哥,妹妹知錯了。」今日的白佑不好應付,白雪蘭順坡往下,低頭認錯。再僵持下去,丟人的是她。

  「回家。」難得見白雪蘭對他低頭,白佑高昂著頭,洋洋得意的走在了前面。

  對著白佑的背影露出一個鄙視的冷笑,白雪蘭低著頭跟了出去。之所以會對白佑低頭,不過是情勢所逼。她極其慶幸今日來的是白佑而不是她爹,不然這些人不可能這麼輕易的放她離開。她還真的很擔心楚凌旭堅持找白家要交待,好在楚凌旭沒有絕情。

  看著白佑和白雪蘭一前一後離開,楚凌旭的眼中閃過厲色。現在放你們走不過是客悅樓人多嘴雜,白家主事人又不在。至於以後,只剩一個空殼子的白家,何足為患?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30 01:00:40

第九十三章

  白雪蘭走後,客悅樓眾人各歸各位,再次互相攀談起來。隱隱可以聽見「整治白家」抑或「要給白家好看」的字眼。樓上的一群官家公子頗感無趣,回了包廂。倒是趙瑞,飛快的跑向站在二樓另一側的薛幽染:「幽染妹妹,把小君憶給趙大哥抱抱。」

  「不給。」薛幽染側過身,躲開趙瑞伸過來的手,笑道,「趙大哥若是這般喜愛孩子,盡早成親便是。待有了自家孩子,想怎麼抱就怎麼抱。」

  「幽染妹妹這不是為難趙大哥嘛!又不是趙大哥不想成親,是沒遇到喜歡的。」趙瑞一臉的苦相,委屈的看著薛幽染。

  「喜歡的?趙大哥以前喜歡的那位蕭姑娘,就嫁給了剛剛來接白小姐的白公子。那位白小姐的長相可是更甚蕭姑娘一籌...」薛幽染的話就此打住,意有所指的看著趙瑞。

  趙瑞嚇得後退一大步,拿手指著薛幽染喊道:「幽染妹妹,趙大哥待你不薄啊!你怎麼可以這樣回報趙大哥?那種女子怎能入我趙家門?你這不是想看趙大哥被我家老頭打斷腿嗎?」

  「哪有那麼嚴重?趙伯伯那般慈祥的人,頂多罰你跪在趙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前誠心認錯,再把白雪蘭趕出趙家...」薛幽染為吏部尚書趙大人辯解道。

  「什麼誠心認錯?還會不給吃不給喝好不好?我家老頭也就對幽染妹妹慈祥,對趙大哥我可一點都不慈祥。」趙瑞嘟嘟囔囔。

  「趙公子不妨移步包廂內說話?」楚凌旭自樓下走上來,接過薛幽染手中的楚君憶。後面跟著楚葉展和楚驚哲兩兄弟。

  「那就包廂內說話。」趙瑞率先進了包廂。楚凌旭和薛幽染相視一笑,跟著走了進去。楚家兩兄弟自是提腳跟上。

  「趙大哥,不是妹妹說你,咱們這群人還有幾個沒成親?周征大哥人在邊關就不說了,聽說鄭凱大哥也是好事將近。鄭家姐姐更是過兩日便嫁進侯爺府,剩下來的就只有你一個了。」薛幽染是發自肺腑說出這話的。趙瑞對她很好,她一直都記在心裡,也希望趙瑞能過得好。

  「鄭凱那小子說成親就成親,一點兄弟情義都不講。」提到好兄弟要成親,趙瑞憤憤然。

  「你怎麼不說你自己行動太慢?我家小君憶都多大了?就是我家兄長,也快要做爹了。就你還拖拖拉拉的耗著。你要是真不想成親,不如去邊關找我家兄長去?」薛幽染拿話激趙瑞。

  「我倒是想去,可爺不讓我去。說什麼我這點拳腳功夫,上了戰場還要奇文和周征護著。簡直是小瞧人!」說到這個,趙瑞更加憤憤然。奇文去邊關時,他就很想跟著去,誰知被堵了回來。

  薛幽染努力憋住笑,幫忙出點子:「太子殿下居然這般小瞧趙大哥?趙大哥應該和太子殿下打一場,讓他再也不敢小瞧趙大哥。」

  「幽染妹妹,你誠心的吧?故意笑話趙大哥是不?你明知趙大哥打不過爺,也不敢去跟爺打。咱們這幫兄弟,除了奇文,誰敢和爺過招?」趙瑞的表情可以用幽怨來形容了。

  「那太子殿下一定是懷恨在心,所以才將小王爺送去了邊關。趙公子不要怕,待會小弟教你幾招,保管你打贏太子殿下。然後太子殿下一生氣,趙公子也就可以去邊關了。」說到打架,楚驚哲開始摩拳擦掌。

  「那個...還是不用了。我怕我還沒去邊關就被我家老頭揍的下不了床了。」趙瑞又是擺手又是搖頭,典型的有賊心沒賊膽。

  在座幾人聞言都是笑了好久才停下來。

  起身離開時,趙瑞還嚷著過兩日小侯爺成親,一定要帶小君憶前去。待薛幽染點頭保證後,才轉身走人。

  聽到莫辰遠和鄭倩要成親的消息,薛幽染並不意外。郎才女貌,原本這兩人就應該在一起的。

  因為要去侯爺府賀喜,薛幽染這一日沒有陪楚夢雯前往客悅樓。楚凌旭就讓暗一隨後跟著,確保楚夢雯安然無事。

  侯爺府內,大紅燈籠高掛,漫天喜綢飄舞。

  「幽染妹妹,楚家妹夫,這邊這邊。」薛幽染和楚凌旭剛踏進門就看到趙瑞衝著他們猛招手。

  因為鄭倩,鄭凱自是坐在主桌。而趙瑞也跟著坐上了主桌。薛幽染看了看同樣坐在主桌的秦澤逸和洛沁兒,也沒多想,拉著懷抱楚君憶的楚凌旭便走了過去。

  「小君憶…」趙瑞湊上前來,伸手逗楚君憶。

  「幽染,小君憶長大了不少呢!」這段日子,身邊跟著秦子玄,洛沁兒變得溫情了不少。見到吱吱呀呀的楚君憶,笑著開口道。

  有些意外洛沁兒會主動和她說話,薛幽染點點頭:「是啊。長的很快呢!」

  「倒是越來越可愛了。這麼小就長的這麼俊,長大了可不得了。」感覺到身旁秦澤逸的視線望了過來,洛沁兒繼續寒暄。

  「哪裡的話。」口裡謙虛,薛幽染的臉上卻是滿滿的驕傲。

  「上次小倩還在說兒女親家的事,這下可好事將近了。」洛沁兒倒也喜歡楚君憶,可是太子府只有一個秦雨悅。季茹雅的女兒,幽染怕是不會同意。

  「兒女親家也不是一定要莫家不可。」秦澤逸的忽然開口,驚住一眾人。

  薛幽染下意識的望了過去。秦澤逸這是什麼意思?她不想和秦家攀上任何關係,薛王府有長公主就夠了。

  想著幽染不喜季茹雅,秦澤逸又加了一句:「秦家不會只有一個女兒。」

  這…秦澤逸是真的看上她家小君憶了?薛幽染扯扯楚凌旭的袖子。

  「楚家門檻太低。」沒有讓薛幽染失望,楚凌旭輕輕一句,正中紅心。

  「寧安公主的封號算不得低。」秦澤逸的臉上是不容拒絕的堅持。

  同樣出色的兩位男子,一個尊貴高傲,一個溫和俊雅,四目相對,難免氣氛緊張。

  「表哥,不帶這樣的。上次可是說好小君憶被我們莫家定下來了。」莫辰遠一走過來就發現不對勁,連忙圓場。上次就有不好的預感,沒想到表哥還真看上小君憶了。幽染不會同意的,楚當家也不是善茬。表哥再想著和楚家糾纏不清,實屬不智之舉。

  「就是就是,我也喜歡小君憶。爺,您不能和我搶。」反應過來的趙瑞也跟著緩和氣氛。

  「趙瑞,你太慢了。小君憶注定是我們鄭家的。」放下酒杯,鄭凱一臉的勝券在握。

  一時間,冷凝的氣氛回轉,秦澤逸冷哼著扭過頭看向別處,楚凌旭淡笑著低下頭望著楚君憶。

  沒想到幾句閒聊也能扯出這麼多事,薛幽染不得不開口:「小君憶還小,以後的事哪說得準?」

  「就是說不准才要快點定下來不是?幽染,我們莫家的門檻可沒秦家高。」莫辰遠是決計不想太子表哥再有旁的心思。

  「說不定你們莫家生的是公子呢?」這沒影的事,怎麼都這麼熱衷?薛幽染歎著氣反駁道。

  「那就再生,總會有一個是千金。」眼見太子表哥的臉色越來越黑,莫辰遠繼續道。

  這樣一來,鄭凱不滿意了:「妹夫,生不生可不是你說了就算。還要看我家小倩願不願意。」

  莫辰遠笑笑,不再說話。話已至此,只要太子表哥不再生事,大家都可相安無事。

  聽著眾人你一言我一句來來回回,楚凌旭的眼中閃過異忙。也不是非宣國不可不是嗎?

  當日回到太子府,秦澤逸一甩手,直接回了房。

  看著秦澤逸的背影,洛沁兒不置一詞。秦澤逸的喜怒不在她需要在意的範疇內,還不如回屋哄秦子玄。剛走沒兩步,就迎面撞上了抱著秦雨悅走過來的季茹雅。

  「見過太子妃。」對洛沁兒,季茹雅一向有些忌憚。

  「妹妹這是去哪?」季茹雅朝的方向似乎是秦澤逸的書房,洛沁兒明知故問。

  「太子殿下好幾日沒看到雨悅,怕是記掛了。」季茹雅笑的溫柔,分外的甜蜜。

  「這樣。那妹妹快點去吧!可別讓太子殿下久等。」洛沁兒說著便讓開路,讓季茹雅先行。

  季茹雅惶恐不已,驚詫的看著洛沁兒卻不敢動。

  見季茹雅不動,洛沁兒動了。也不說話,逕直走遠。

  季茹雅就這樣愣在了原地。好一會後,秦雨悅的哭聲喚回了季茹雅的思緒,這才想起來去找秦澤逸。

  「娘娘回來了。」見到洛沁兒進屋,慧姑站起來行禮。

  「小皇子餵過奶了嗎?」摸摸已經熟睡的秦子玄,洛沁兒輕聲問道。

  「奶娘剛走。」慧姑點點頭。

  洛沁兒沒再多問,望著秦子玄出神。她沒想過借這個孩子爭寵,也沒想過讓這個孩子長大後去爭奪那個位置。閒散王爺無甚不好,吃喝不愁,逍遙自在。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30 01:00:50

第九十四章

  原本還在尋思洛沁兒為何會突然讓路,看到太子院裡緊閉的書房門時,季茹雅頓時明瞭洛沁兒的盤算。被拒之門外的惱怒轉為被洛沁兒戲耍的憤恨,季茹雅趕走跟在身邊的下人,抱著秦雨悅離開。

  再次來到薛心藍的院子,死一般的寂靜涼颼颼的劃過季茹雅的脖子。抱著秦雨悅的手下意識的緊了緊,試圖汲取一點溫暖。季茹雅探頭探腦,戰戰兢兢的走到了緊閉的房門前。

  同樣是被人拒之門外,秦澤逸的拒和薛心藍的拒則是完全不同的情景。季茹雅靠近房門向裡面喊道:「薛心藍,你在不在?我來看你啦…」

  屋內一片死寂,季茹雅有些緊張,有些害怕,卻仍是不想放棄:「薛心藍,你別裝神弄鬼的嚇人。是死是活,給個話…」

  屋內仍是沒有任何動靜,季茹雅的心越來越沉,手下也越來越用力。或許是被弄痛了,秦雨悅「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突如其來的一哭響徹在寂靜的院子裡,季茹雅高度緊張的神經「啪」的一下斷了。伴隨著秦雨悅的大哭聲,「啊」的尖叫了起來。

  「孩子,我的孩子,把我的孩子還給我…」似乎是被孩子的哭聲喚醒,屋內的薛心藍終於出了聲。

  聽著屋內桌椅碰撞,嘩然倒地的聲音,季茹雅的尖叫戛然而止,當即惱怒的罵道:「薛心藍,你死人啊!叫了你半天才回話。」

  「孩子,我的孩子,把我的孩子還給我…」沒有接季茹雅的話,薛心藍只是重複著這幾句話。

  「薛心藍,你別給我裝瘋扮傻。想要孩子?憑自己的本事出來找啊!洛沁兒自己不能生,還搶走你的孩子。你就不生氣?你就不憤怒?你就不仇恨?」說這些話時,季茹雅的頭貼在門上,聲音壓低。
 
  季茹雅的一字一句隔著門傳進薛心藍的耳裡,滲進薛心藍的心裡。

  「薛心藍,你到底有沒有聽到我說的話?」久久等不到薛心藍的回應,季茹雅惱了。真是扶不起的阿斗,怎麼激都沒反應。難不成真的徹底放棄了?

  「季茹雅,你說我的兒子是記在我的名下好,還是記在她的名下好?」薛心藍聲音有氣無力,沒了之前的瘋癲。

  季茹雅被問住。沒想到被關了這麼久,薛心藍居然還能想的這麼透徹。看來,想借薛心藍對付洛沁兒是沒戲了。

  「知道我為何不鬧嗎?因為我知道我的兒子會過的比誰都好。當然,也會比你的女兒好。洛沁兒當了皇后,自是不會虧待我的兒子。哪怕是個閒散王爺也比前去和親的公主好,不是嗎?」因為很長時間沒有說話,薛心藍的聲音有些嘶啞。很難聽,很刺耳。

  季茹雅如吃了黃蓮般,張開口,又閉上。再張開,再次閉上。五公主秦詩依即將去凌國和親的消息早已傳開,沒想到薛心藍也會得知。

  那般驕傲的公主,自幼受寵,其尊貴乃眾位公主中的獨一份。就是長公主也曾經被皇上冷落過,唯有五公主一直聖寵在身。誰能想到一張聖旨下來,逃不過的是和親的宿命。任她再哭再鬧,也無濟於事。

  而今日,正是她的心上人迎娶別的女子的大喜之日。被強行留在宮中備嫁的五公主,是否正以淚洗面,哭天搶地?而這般下場,是否也即將是她女兒的最終下場?紅顏薄命,和親之路何其艱難?洛沁兒,會這樣對她的女兒嗎?

  季茹雅忽然就怕了。她怕洛沁兒當皇后,她怕她的女兒被送去和親,她怕她的最終下場會比薛心藍更加的淒涼。

  「那又怎樣?五公主還不是被記在皇后娘娘的名下?」不想在薛心藍面前示弱,季茹雅嘴硬道。是啊,皇后娘娘養了五公主這麼多年,還不是將五公主給送去和親。薛心藍怎麼就能保證她的兒子會好命?

  「秦詩依是公主,和你女兒一樣的公主。記在誰的名下都只是公主。我的兒子會是皇子,會是王爺。」一點也不在意季茹雅的挑撥,薛心藍的語調輕快了一些。只有公主才會被送去和親,皇子再不濟也將是位閒散王爺。

  薛心藍的兒子會是王爺?一想到自己的女兒只能是用來和親的公主,季茹雅惡毒的咒了一句:「就是王爺,也會是短命的王爺。」

  「季茹雅,你才短命。你不得好死!」季茹雅此話一出,薛心藍瘋了一般的拍打房門,嘶啞的大喊道。

  被薛心藍話裡刻骨的恨意嚇著,季茹雅落荒而逃,再也不敢來找薛心藍滋事。都說一無所有的人才是最可怕的,因為他們已經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失去。薛心藍現在就是什麼也沒有了,難保她不會發狂。

  正如季茹雅所想,皇宮內的秦詩依確實正以淚洗面。不過,秦詩依並沒有哭天搶地。她只是靜靜的坐在雕鳳大床上,喃喃輕語:「我要見父皇,我要見母后,我要見太子哥哥,我要見莫哥哥…」

  秦詩依想見的人很多,卻注定一個也見不到。兩國交好已成定局,必須送一位公主前去和親。五公主秦詩依是皇后娘娘親自向皇上保薦的。皇后娘娘說了,五公主這些年來深受聖寵,又記在她的名下,較其他任何一位公主都來的尊貴。送五公主前去和親,最能表達宣國意欲與凌國交好的誠意。凌國自會心懷感激,進而與宣國友好邦交。於是,皇上龍心大悅,感慨萬千,大筆一揮,五公主秦詩依的閨名就這樣落在了和親名單上。

  得知此事,秦詩依第一個去求的皇上。御書房內,皇上語重心長的告訴她,此事已成定局,又是皇后娘娘親口保薦,不得更改。秦詩依大驚,她不敢相信待她親厚的母后竟會如此對她。於是,她又跑去找皇后娘娘鬧。

  「記在本宮的名下就真當自己是本宮的親生女兒?真是可笑!」秦詩依風風火火的闖進皇后寢宮,無意間聽到的這句話讓她的認知頃刻間地動山搖。

  「母后就不怕女兒以死相逼嗎?」這是有生以來第一次,秦詩依扯著嗓子和皇后娘娘叫囂。她不相信一向疼她的母后會這樣對她。父皇肯定是騙她的,剛剛那句話也絕不是從她尊敬的母后嘴裡說出來的。

  「想要尋死?三尺白綾掛上粱,你敢上凳子嗎?」皇后絕不允許她的權威被人觸犯,何況這個人是她一直握在手中任意搓捏的秦詩依。

  秦詩依噎住。是,她不敢。吊死鬼那麼難看,她才不要。可是此刻已不是敢不敢的問題,她必須要知道個中緣由:「母后,您為什麼要將女兒送去和親?女兒不夠聽話嗎?還是女兒做錯了什麼事惹母后不高興了?」

  「你什麼也沒做錯。你最大的錯誤是生在皇家,卻沒有一個可以護住你的生母。如若你能和長公主那般好命,攤上洛家這樣一座大靠山。今日前去和親的公主絕對不會是你。」說到長公主,說到洛家,皇后娘娘的慈善再也掛不住。事到如今,撕破臉亦無所謂。秦詩依,不過是一顆用來表明她這個皇后深明大義的棋子罷了。

  「就是因為女兒不是您親生的,所以就算您養了女兒再多年,女兒也只是外人,是嗎?」曾經的驕傲,曾經的自信,原來不過是她的自以為是。公主之尊,公主殊榮,全部都是虛假。薛幽染下嫁楚家的時候,她躲在皇宮幸災樂禍,暗暗嘲笑。長公主嫁去薛王府的時候,她一邊羨慕一邊想著她和莫哥哥成親那日一定會更加的盛大,更為的隆重。可是如今,一切皆成為幻影。一個小小的尚書之女都能嫁到侯府,為何她卻不能?

  「本宮承諾過莫家,承諾過辰遠,誰都可以嫁到侯府,唯獨五公主秦詩依不可。」養在身邊這麼多年,說一點感情都沒有自是不可能。只是,這份微薄的感情還不足以抵上整個莫家。

  「任何人都行,唯獨女兒不行?若是薛幽染呢?若是嫁到侯府的是薛幽染,母后也不阻止嗎?」在秦詩依的心中,長公主高不可攀,能與她相提並論的就只有薛王府的刁蠻郡主。問出這句話,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證明她不是唯一不行的那一人而已。

  「若是薛幽染,母后不會反對。」薛幽染嫁給莫辰遠,總比嫁給太子好。她最不能允許的就是薛幽染嫁到太子府。那般刁蠻跋扈的性子,只會將太子府後院攪的雞犬不寧。還不如庶女薛心藍來的端莊,來的乖巧,來的懂事。

  「母后何以這般偏心?這般偏心...」秦詩依沒有再繼續問下去。當最後的希望破滅,她已經無力掙扎。皇宮裡最讀不懂的就是人心,而她卻偏偏失了人心。等待她的,只會是渺茫莫測的和親路。

  「楚呆子,秦澤逸不會真想和我們做兒女親家吧?」回楚家的路上,薛幽染越想越不對勁。她不想再和秦澤逸有牽扯,可也架不住皇室的一道聖旨。

  「不會。」楚凌旭的回答斬釘截鐵,毫無商量的餘地。

  「可是...」真的要抗旨?薛幽染開始考慮秦澤逸欠她的那個要求需不需要拿出來派上用場。

  「凌國皇上的玉珮。」就是定親,楚凌旭也絕不會考慮秦家。

  「你想借凌國皇上來拒絕秦澤逸?」薛幽染詫異道。凌國皇上是可以隨便利用的嗎?可千萬別賠了夫人還折兵,真的搭上她的小君憶。

  「三弟會處理好的。」提及和凌國皇上的交情,自然少不了楚驚哲這個異性兄弟從中周旋。

  「三弟?不行,這事你必須跟我說清楚。我可不想我的兒子和秦詩依一樣被送去和親。」薛幽染瞪著楚凌旭,堅持道。楚驚哲就是個闖禍精,根本就靠不住。

  聽說秦詩依要去和親時,薛幽染一度以為她聽錯了,抑或宮裡傳錯話了。就算長公主沒有主動請纓,也不至於輪到最受寵的秦詩依啊!宮裡待嫁的公主不是沒有,每一位都比秦詩依的性子更適合去和親。皇后娘娘這一招倒是出的妙。為了莫家,竟然直接將秦詩依送到那麼遠的地方。就可以眼不見為淨,又可以避免多生事端。

  猶記得前世,莫辰遠和鄭倩大喜那一日,她並未前去賀喜。只是後來聽說秦詩依想要大鬧,卻被攔在了侯府外不准其入內。再後來,秦詩依被嫁到了外地。悄無聲息的下嫁,並未鑼鼓齊鳴,只是一道聖旨送了過去。再後來,就再也沒有聽說秦詩依的消息了。

  「不會。」楚凌旭啼笑皆非。他家小君憶怎麼可能被送去和親?倒是秦詩依,以凌國皇上吃軟不吃硬的詭異性子,怕是不會讓她好過。若是可以,別說皇宮,王爺也不可能,怕是隨便一個大臣就給打發了。楚凌旭甚至可以猜到會是哪一位頑固不化的大皇子餘部。

  不過秦詩依畢竟是宣國的公主,凌國皇上不可能將宣國的顏面踩至腳下。後宮爭鬥,沒有皇上的寵愛,異族女子怎可那般順心?秦詩依的日子只會更加的難熬。

  見楚凌旭就給「不會」兩個字,薛幽染著實不滿了。這麼明顯的敷衍當誰看不出來啊?搶過楚凌旭懷中的楚君憶,掉頭就走。

  「幽幽,你這是做什麼?」幽幽走的方向不是楚家的方向,楚凌旭不解了。

  「未免我兒子被送去和親,還是將他留在薛王府安全。」你不說就以為沒事?逼也要逼著你說出來。

  楚凌旭愕然。他剛剛明明說的是不會送小君憶去和親。幽幽是怎麼就那般肯定小君憶一定會去和親?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30 01:01:04

第九十五章

  不再理會楚凌旭,薛幽染抱著楚君憶徑直向前走。楚凌旭自是連忙跟上。沒走幾步,薛幽染忽然被楚凌旭拉住。還不待薛幽染說話,楚凌旭便抱過楚君憶,拉著薛幽染走向不遠處的小巷子。

  被楚凌旭拉著走,薛幽染正準備掙脫楚凌旭的手,卻在看到楚凌旭臉上的凝重時轉為順從。

  行至巷口處,看著面前的情景,薛幽染驚呼出聲:「楚石?」

  「暗七。」楚凌旭一聲冷喝,楚石終於停下了痛揍地上人的舉動。

  「怎麼回事?」楚石早已回到宣城,只是一直沒有露面。楚凌旭這幾日正準備找個借口逼楚石出來,卻沒想到楚石竟然自己出現在了夢雯的面前。

  「大哥,大嫂。」被暗一護在一旁的楚夢雯面帶驚嚇,音含哽咽的跑了過來。

  薛幽染上前兩步,抱住受驚的楚夢雯,輕聲安撫:「不怕不怕,沒事了。」

  「大嫂,那些人突然衝出來拉住我...」楚夢雯的身子微微顫抖,強忍的淚水在見到楚凌旭和薛幽染這一刻終是落下。

  「暗一。」楚凌旭望向應該隨時跟在夢雯身邊的暗一。

  「屬下該死。屬下不知道是暗七跟在身後,所以暫時離開了一下。」身後有人跟著,他前去一探究竟,這才給了賊人可趁之機。只是沒想到,聽到四小姐的尖叫聲,暗七的動作比他還要快。看著被暗七打的跪地求饒仍是難逃一死的幾人,他選擇了護著四小姐站在一邊旁觀。若不是主子出現,意圖對四小姐不軌的賊人定然已被暗七盡數滅掉。

  看著橫七豎八倒在地上的一眾人,楚凌旭眼中寒光畢射。若是他沒認錯,被打的面目全非的領頭富家公子就是城西白家的白佑吧?先是白雪蘭,接著是白佑...白家,果真是不知死活。

  「白佑?又是你!」薛幽染也認出了白佑,頓時火冒三丈。走了一個白雪蘭,再來一個白佑,簡直是找死。

  「不敢了,真的再也不敢了...」白佑橫躺在地上,抱著頭苦苦求饒。他哪能想到美人的身邊跟著這樣的高手,差點連小命都沒了。

  「白家這是想和我楚家撕破臉?回去告訴楚老爺子,楚家奉陪到底。」楚凌旭冷冷的說完,帶著薛幽染和楚夢雯離去。

  「楚家?怎麼會是楚家?」聽到「楚家」兩個字,白佑放下護在頭上的手,不敢置信的瞇著青腫的雙眼看著遠去的人,用盡全身的力氣喊道,「白雪蘭,你敢陷害我,我殺了你!」

  聽到「白雪蘭」的名字,薛幽染頓住,轉過頭:「白雪蘭和你說了什麼?」

  「她騙我,她說我上次看上的美人家道中落,正在客悅樓的廚房做事,辛苦賺銀子養家。她說若是我把美人弄到手,美人定會對我感激萬分,以身相許。她還說,美人的日子過得不好,肯定會答應嫁進白家的。白雪蘭,你敢騙我,我不會放過你,絕不會放過...」白佑說著說著便扯開嗓子對著蒼天大吼了起來。

  「家道中落?我倒要看看是我楚家先家道中落,還是你白家先無力回天。」楚凌旭氣急反笑。原本只是想找白家些許麻煩,讓白雪蘭付出代價。現在,即使是個空殼子,他也不會再讓白家存活在宣城。

  「不是我說的,楚當家饒命啊!你要找就去找白雪蘭,都是她唆使我的,她才是罪魁禍首...」意識到事態嚴重,白佑撐著身子想要爬起來求饒,卻被楚石一個飛腳踢至牆角,再也爬不起來。

  回到楚家,薛幽染將楚夢雯送至房間後才離開。不過,剛出楚夢雯的房門就看見守在外面的楚石正神色緊張的來回踱步。

  「楚石,你什麼時候回宣城的?」薛幽染挑起眉,望著楚石。

  「有些時日了。」楚石搓搓手,有些尷尬的回答。

  「有些時日?那你為什麼現在才現身?」老實憨厚的楚石竟然捨得讓夢雯獨自苦等這麼久?

  「我怕她不想見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楚石的眼中是深深的哀戚。他手沾鮮血,不想嚇著她。今日出現是意外,可是見到她以後就再也捨不得離開。

  「想不想見不是你說了算,要夢雯說了才算。」歎了一口氣,薛幽染道。

  楚石點點頭,神情黯然。

  「你可知夢雯為何會在客悅樓學做點心?」看到楚石這個樣子,薛幽染不得不將話挑明,希望能點醒楚石。

  楚石搖頭。他一直跟在夢雯的身後,卻想不透她為何要這般辛苦。

  「若是夢雯嫁給你,你準備拿什麼來養夢雯?」薛幽染繼續問道。

  楚石猛的抬起頭。大少夫人這是何意?

  「楚石,你養不活夢雯。」這句話雖然殘忍,卻是事實。薛幽染直直的盯著楚石,「你家閣主能用整個楚家養活我這個寧安公主。你呢?你該拿什麼養活楚家四小姐?」

  楚石的臉色瞬間蒼白。張張嘴,又無力的閉上。

  「夢雯可以放下楚家四小姐的身段去客悅樓學點心,想著以後可以過活。你呢?你又做了些什麼?逃避?抑或放棄?」薛幽染步步緊逼,絕不容楚石退縮。這段日子,夢雯真的很苦。楚石不能再逃避下去了,不然她真的會瞧不起楚石。

  「我不會放棄。」楚石終於開口,字字如雷,神情堅定。

  「好。那就拿出你的誠意。」薛幽染說完便打算舉步離開。

  「大少夫人。」猶豫再三,楚石出聲叫住薛幽染。

  薛幽染停下腳步,疑惑的看向楚石。他不會問她什麼才夠誠意吧?

  「要多少...銀子才能養活夢雯?我...有...銀子。」楚石的臉漲的通紅通紅,鼓足了所有的勇氣才問出這句話。

  「你有多少銀子?」好笑的看著楚石,薛幽染問道。要多少銀子才能養活楚家四小姐,她還真不知道。

  楚石猶豫了許久,小聲問道:「五十萬兩夠嗎?」

  「五十萬兩?」薛幽染的聲音飆高,不敢相信的看著楚石。他居然有這麼多銀子?

  「不夠嗎?那一百萬兩呢?」楚石神情侷促,耳朵都紅了。

  「一百萬兩?」她一個疑問加了五十萬兩,倒不知楚石還能再加出幾個五十萬兩來。

  「還是不夠嗎?那...」楚石的眼中呈現出擔憂之色,聲音越來越低,底氣也越來越不足。

  「大嫂!」房門忽然打開,惱羞成怒的楚夢雯走了出來。什麼五十萬兩,一百萬兩的?大嫂擺明是在套楚石哥哥的家底。

  「夢雯,你家楚石居然是個有錢人?」見到楚夢雯,薛幽染興沖沖的問道。

  楚夢雯沒有理會薛幽染,走到楚石面前,抬起頭厲色問道:「你哪來這麼多銀子?」

  「存的。」楚石偏過頭,面色更為窘迫。

  「好厲害!楚石,怎麼存才能存這麼多銀子?也說給少夫人我聽聽。」薛幽染湊過來笑道。

  「大嫂,大哥在等你。」楚夢雯第一次趕人,趕的還是她最喜歡的大嫂。

  被楚夢雯突來的氣勢嚇到,薛幽染一邊走一邊搖頭:「情郎回來了,就把媒人丟過牆。夢雯也變壞了...」

  楚夢雯還準備再反駁,看到含笑的楚石時頓住:「你怎麼能存到這麼多銀子?」

  「出任務的賞金。」寒星閣養的是殺手,幹的是殺人的勾當。世間恩怨情仇,最不缺的就是生意。請的起殺手的人絕不會是窮人,最不會缺的就是銀子。寒星閣的任務都是常人絕對做不到的,要的報酬自然也是常人無法想像的。每一次出任務,雖說都是刀劍上舔血,但賞金從不會少。

  「一次任務多少銀子?」這個答案楚夢雯有些懷疑。出任務有這麼多銀子?五十萬,一百萬,楚石說起來根本不帶猶豫的。

  「不一定。」不想讓楚夢雯接觸這些黑暗,楚石給出最簡短的回答。

  「最多的一次多少?」楚夢雯也不為難楚石,只是想心裡有個數。

  最多的一次就是這次回去出的任務,楚石伸出一根指頭。

  「一萬兩?」想著楚石剛剛的報數,再估算一次,楚夢雯嘗試著猜到。

  「十萬。」楚石搖搖頭,吐出兩個字。

  「怎麼會這麼多?」楚夢雯傻了。她本來還想著學好點心,帶著楚石去做小本生意。可是現在...

  「正好沒人在閣裡,我一個人去的。賞金就只給了我一人。」楚石說的是實話。當時確實沒有人在,所以才不得不讓他一人去。不過楚石沒有說,單獨任務他不是沒做過,不過都是三五萬兩而已。這次之所以這麼多,實在是因為太過危險,幾近九死一生。就差一點,他就再也回不來了。因為心有記掛,才不甘心死去,才能完成任務。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30 01:01:17

第九十六章

  「楚呆子,寒星閣的報酬是不是很高?」一回到房間,薛幽染便拉著楚凌旭悄悄問道。

  「為何這麼問?」莫非幽幽去盤查了暗七的家底?

  「就是楚石啊!他問我五十萬兩銀子夠不夠養活夢雯。我還沒回話,他就又加了五十萬兩。我本來想繼續套套他的家底的,誰知被夢雯打斷了。」薛幽染的語氣甚是遺憾。多麼難得的機會可以套到楚石的家底,誰知夢雯這般小氣。

  「暗七賺銀子很不容易。」楚凌旭沒有直接回答薛幽染之前的問題,語帶保留的提醒道。

  「也是。」想想楚石的身份,薛幽染的熱情褪下。賺得越多任務肯定也越危險,還是少賺點好。

  楚凌旭笑笑,摸摸幽幽的頭,沒有說話。幽幽有一顆玲瓏心,一點就通。無需多言,就已堪透。

  「楚呆子,你身為閣主,有沒有賺過銀子?」楚呆子一直呆在楚家,沒有出過任務。那麼之前呢?聽說楚呆子離家三年,那三年又發生了什麼事呢?

  「有過。被師父騙進寒星閣,一心想著離開,就拚命的接任務。那三年,賺下了寒星閣閣主的名號,也賺得了不少銀子。」提到那三年刀光劍影的日子,楚凌旭的眼中沒有憤慨,卻是淡淡的懷念。殺手比商人更直接,沒有那般費心費力的爾虞我詐,明槍暗箭。寒星閣有寒星閣的規矩,什麼人該殺,什麼人不能殺。雖然身處黑暗,亦有它的原則。所以,寒星閣的殺手不會受良心譴責和質疑,只有任務的成功與失敗。那樣的日子,也許不甚美好,卻讓人難以忘懷。

  薛幽染聞言愣住。她只是隨口問問,並不想得到這樣的答案。楚呆子離家時不過十二歲,那三年他是怎麼過來的?想著就心疼。薛幽染默默上前,環住楚凌旭。

  「都過去了。」不過是想要和幽幽交心,試著將他的曾經攤開給她看,沒想到竟引得幽幽的難過。

  「楚呆子,你的閣主之位何時隱退?」薛幽染忽然想起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楚呆子是被他師父騙進寒星閣的,可是楚呆子沒有徒弟,只有兒子。也就是說,他家小君憶...

  楚凌旭被問住。他沒想過收徒弟,本想著找到合適的人便將閣主之位交出去。現在,似乎,一時之間真的找不到人。

  「楚凌旭,你不會打我兒子的主意吧?」叫出大名,足見薛幽染的憤怒。

  「幽幽,這事還早。」只有寒星閣的人才能理解寒星閣不如外人想的那般沒有人情味,否則寒星閣不可能壯大到今時今日。

  「不許,我不答應。」一想到小君憶拿著刀劍殺人,薛幽染就膽戰心驚的。

  「幽幽,這是小君憶的人生,應該由他自己選。」慈母嚴父,楚凌旭不想楚君憶被嬌養。有些經歷,或許初時不能接受,卻會受益匪淺。

  「那你不能誘導他。」薛幽染堅持道。

  「好。」楚凌旭應承的爽快。以後的事誰也說不準,只要不干涉,善加引導算不得誘導。

  楚君憶是否會成為下一任寒星閣閣主暫時不得而知。白家即將面臨支離破碎沒幾日便人盡皆知。

  自那日白雪蘭在客悅樓得罪一眾公子哥後,白家為數不多的生意就已遭受影響,而白佑的舉動更是火上澆油。楚凌旭公開放話,楚家和白家斷絕一切生意往來。

  有些時候,有些話,並不需要擺在明面上說。楚凌旭的放話讓本就飄向白家的大火燒的更旺,可謂滅頂之災。一夜之間,宣城所有的商家都和白家斷絕了往來。白家,徹底的完了。

  白雪蘭和蕭雨瑟一同來楚家是薛幽染始料未及的事。想了想,她還是決定去會會這兩位前世今生都牽扯甚深的敵人。

  「公主殿下,求求您高抬貴手,放我白家一條生路。」見到薛幽染,白雪蘭和蕭雨瑟哭喊著跪在了地上,不停的磕頭求饒。

  前幾日還趾高氣揚的站在她的面前和她叫囂,此刻卻以這種方式見面,薛幽染絲毫沒有勝利的感覺,只是歎道:「白小姐做的太過了。」

  「民女知錯,民女再也不敢了。民女只是見家兄甚是喜愛楚小姐,想著佳偶天成,這才鬼迷了心竅。」白雪蘭拚命的想著辯解的話語,企圖打動薛幽染。

  「佳偶天成?這四個字不知白夫人聽來是何感覺?」似笑非笑的看向一臉茫然的蕭雨瑟,薛幽染問道。

  蕭雨瑟確實不知所為何事。她只知道白家得罪了楚家,所以她才答應白雪蘭的請求一起前來認錯求情。可是白雪蘭剛剛說什麼家兄喜愛楚小姐,還說什麼佳偶天成?

  「雪蘭,怎麼回事?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蕭雨瑟是真心把白雪蘭當好姐妹的。

  事已至此,蕭雨瑟已毫無用處,白雪蘭也不想再作假,不屑道:「還不是你沒用。連自己的夫君都管不住,讓他在外面沾花惹草。現在倒好,癩蛤蟆長了天眼,竟然看上了楚家小姐。無知又愚蠢,犯下大錯還做起了縮頭烏龜,要我一介女流來認錯。」

  蕭雨瑟蒙了。怎麼回事?白佑看上了夢雯?想到夢雯,蕭雨瑟稍稍放下心來。夢雯性子單純,定會原諒他們的。

  薛幽染聽著白雪蘭顛倒是非黑白,再看著蕭雨瑟先是糊塗,隨即瞭然,最後放鬆。將蕭雨瑟心中的打算猜了個十之八九,薛幽染補充道:「白小姐的話有些出入。據本宮所知,白公子之所以犯下大錯,皆因白小姐故意挑唆,惡意隱瞞我家夢雯的真實身份,更拿家道中落的落魄姑娘來蒙騙白公子...」

  「雪蘭,真的是你?」薛幽染的話還未說完,蕭雨瑟已經驚呼出聲。

  見寧安公主已經知道所有的真相,白雪蘭不再嘴硬,諷刺道:「是又怎樣?自己沒用,還能怪到別人頭上來?」

  蕭雨瑟愣住。從沒想過白家唯一對她好的白雪蘭會是這樣虛偽的人。她假意和她示好,套了她那麼多的秘密。表面上同情她,背地裡卻指不定怎麼嘲笑她。她還真是傻,竟然被白雪蘭騙了這麼久。

  「白夫人和白小姐是上楚家來吵架的?」蕭雨瑟擺明了不是白雪蘭的對手,薛幽染也不想看這兩人在她面前對質。

  白雪蘭猛然反應過來,連忙繼續磕頭謝罪:「公主,求求您饒了白家吧!民女再也不敢了,民女去和楚四小姐道歉,民女去和楚四小姐磕頭認錯...」

  「白小姐,不是每一件事都可以磕個頭認個錯就能算了的。如若我家夢雯身邊沒有人護著,後果會如何?如若遇到此事的人是你,你待如何?」敢做就要敢承擔責任,夢雯這件事不是單單幾個磕頭、幾聲道歉就能了事的。別說她不同意,就是楚呆子,也絕不會放過白家。

  「公主殿下...」寧安公主油鹽不進,白雪蘭毫無辦法,只得哀求的看著薛幽染。白家倒了,她也跟著完了。至此一生,她都再無希望而言。白佑不會放過她的,白家更不會放過她。她的下場只有一個,生不如死。

  「白夫人和白小姐還是請回吧!這事本宮不會插手。」真正見到這兩人的慘狀,薛幽染的心中沒有升起絲毫的勝利感,反而是無盡的感慨。無論是蕭雨瑟、錢圓圓,抑或白雪蘭,這一世她都不曾想過主動找她們的麻煩。然而世事難料,一次又一次的碰上,因緣巧合般的糾纏直至今日。她不會偽善的原諒她們,也不想決定她們的命運。對於這兩人,薛幽染唯一的告誡只是:自求多福。

  寧安公主果真是看她不順眼,想要藉機除掉她。想到此處,白雪蘭心下一狠,忽地站起身,撲向薛幽染。

  「齊風!」要見白雪蘭,薛幽染不可能毫無防備。有些事,傻一次就夠了。再來一次,就是蠢了。

  黑影閃過,白雪蘭哀叫一聲,隨即被踢飛至門外。齊風冷然而立,煞氣逼人。

  「冒犯寧安公主,罪當論處。來人,將這惡婦壓至衙門,交由官府做主。」思月冷哼一聲,喚來楚家護衛將白雪蘭拖了出去。

  「雪...」想起白雪蘭的虛假惡言,蕭雨瑟出口的擔憂頓住,癱坐在地上不再動彈。

  「來人,送白夫人出去。」楚家大部分奴僕都認識蕭雨瑟,無需薛幽染多言,已然走近,直接將蕭雨瑟給架了出去。

  被丟至楚家大門外,蕭雨瑟爬起身,跌跌撞撞的跑回白家。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回不了蕭家的蕭雨瑟唯一的選擇便是和白家共存亡。

  後來,聽說白雪蘭被官府打了個半死後丟進了牢房。是否問斬,還需靜候上面發落。而白家,不但被官府抄了家,還被逐出了宣城。聽說蕭雨瑟也跟著離開了宣城。是死是活,再無他人問津。唯一可知的是,白家那群只會吃喝玩樂的人,以後的日子定然會十分之艱辛。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30 01:01:28

第九十七章

  宣元十一年,冬月十五,宣國和親的隊伍自宣城出發,前往凌國。

  據楚家三公子的可靠消息,凌國皇后為人彪悍,尤擅功夫。此女醋勁十足,所過之處,片甲不留。最為重要的是,此皇后乃凌國皇上的心上人。聽聞凌國皇上還是皇子的時候,苦追良久才打敗眾多皇子,擄獲美人芳心。也就是說,凌國皇上的後宮乃真真正正的中宮獨大。

  當然,有一件事不得不提。凌國皇后日前喜得龍子鳳女。凌國正值太子出生之際,舉國上下,歡騰一片。秦詩依的和親隊伍若是加緊腳步,或許能趕上龍子鳳女的滿月酒。

  得知有位鳳女的存在,薛幽染拿著凌國皇上送來的玉珮逼問楚凌旭:「這到底是不是定親信物?」

  楚凌旭瞟了一眼正忙著四處張望的楚君憶,暗道:這小子的駙馬命似乎早已成了定數。

  「我不管。只要我兒子不喜歡,管她是不是凌國鳳女,都不准打我兒子的主意。」將手中的玉珮丟開,薛幽染不滿的嘟囔道。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薛幽染本是無意一丟,玉珮卻正好落至楚君憶的胸前。楚君憶「咿呀咿呀」張張口,胖乎乎的小手居然緊緊的抓住了玉珮。

  望著這幅場景,楚凌旭眼神一閃,含著笑搖搖頭。是你的總歸是你的,不是你的強求亦得不到。

  半月後,宣國邊關傳來捷報,洛將軍班師回朝。

  「嫂嫂,哥哥要回來啦!」一想到薛奇文即將回來,薛幽染激動不已。嫂嫂肚中的孩子已經八個多月了,哥哥離開也是近八個月,再不回來就見不到孩子的出世了。

  「嗯,我知道。」秦芊玉的身子重,就斜靠在床上看著薛幽染手舞足蹈。

  「嫂嫂送哥哥這麼大一個大禮,也不知道哥哥會給嫂嫂帶個什麼樣的回禮?」薛幽染比劃著秦芊玉的肚子笑道。

  「平安。」她什麼回禮也不要,只要他平安歸來。

  薛幽染的鼻頭忽然有些酸。原本想活躍氣氛的,誰知反倒引來傷感了。

  「你們姑嫂兩說什麼呢?幽染快過來,小君憶餓了。」薛王妃抱著大哭的楚君憶走了進來,打破了一室的沉默。

  「又餓了?小君憶好能吃。」接過楚君憶,薛幽染對著薛王妃叫道。

  「什麼叫又餓了?小孩子本來就餓的快,你這個做娘的還想餓著孩子不成?能吃不好?能吃才長得壯。」薛王妃立刻維護自家小外孫。

  「說說而已,又沒說不給吃。」薛幽染嘟著嘴,小聲道。

  薛王妃不再理會薛幽染,走到床邊和秦芊玉說著小話。知道薛奇文要回來,婆媳倆最有共同語言,也最能體會彼此的感受。等了這麼久,盼了這麼久,心中的擔憂終於得知薛奇文將要回來時放下。

  薛奇文是在大軍抵達宣城的頭一日夜裡出現在秦芊玉面前的。看著那張熟悉的黝黑面孔,秦芊玉的眼淚毫無先兆,猶如斷線的珠子般落了下來。

  「你別哭啊!」原本微笑的臉上佈滿驚慌,薛奇文頓感手腳無措。不過是想給她一個驚喜才偷偷溜了回來,哪想到竟把她惹哭了。

  秦芊玉一句話也不說,只是定定的望著薛奇文。

  薛奇文一時之間完全不知該如何應對這幅摸樣的秦芊玉。想湊上前去抱住她哄哄,又止步於她的肚子。

  似乎終於發現眼前的人不是幻影,秦芊玉輕叫出聲:「夫君?」

  聽到久違的清冷聲音,薛奇文再也顧不上其他,走上前緊緊的摟住秦芊玉。

  久別重逢勝新婚。秦芊玉在薛奇文的懷裡潸然落淚,壓抑良久的情緒在此刻全然宣洩而出。

  「我回來了。」知道秦芊玉的委屈,薛奇文心疼不已。他不想和她說對不起,只是不停的在她的耳邊重複著他已回來的事實。

  聽著那一句又一句不間斷的安撫,秦芊玉的情緒漸漸平靜下來。忽然想起一個極為重要的問題,連忙抬起頭問道:「你怎麼回來了?」

  「想早點看到你和孩子,所以就提前回來了。」小心翼翼的觸碰著秦芊玉的肚子,薛奇文語氣輕鬆。

  「可是你這是違反軍紀。」秦芊玉有些急了。萬一軍法處置怎麼辦?

  「誰說的?誰看到了?」薛奇文無賴的說道。

  「那麼多人,怎麼可能沒人發現?不行,你馬上回去。」秦芊玉越想越覺得事情嚴重,推推薛奇文。

  「娘子就不想為夫嗎?為夫好不容易突破重重障礙才出現在娘子的面前,娘子竟然這麼迫不及待的趕為夫走?」薛奇文一臉的受傷,委屈的控訴道。

  「軍令如山,怎可兒戲?你不能胡鬧。」秦芊玉不為所動,堅持道。她自然也想他時時刻刻陪在她的身邊,可也不能拿軍紀不當回事。一旦別人發現,後果不堪設想。

  「為夫哪有胡鬧?舅舅知道,幾位表哥也知道,就是周征也知道。主將副帥都心知肚明,怎算兒戲?」薛奇文實事求是,理所當然的說道。

  「什麼?大家都知道,你還…」秦芊玉失聲喊道。

  「就是因為大家都知道,我才敢這般明目張膽嘛!」薛奇文嘿嘿一笑,附在秦芊玉的耳邊道,「誰讓咱家娘子的面子夠大呢?」

  秦芊玉的耳朵瞬間就紅了,瞪了薛奇文一眼。似怨含嗔,卻是沒有怒。

  薛奇文被秦芊玉瞪的心頭一熱,忍不住湊上前去一親芳澤。

  「不行…」秦芊玉的反對淹沒在薛奇文輕柔的吻裡。

  甜蜜的滋味蔓延心底,唇齒之間,只聽薛奇文低喃:「只是親親…」

  只是親親?秦芊玉羞紅著臉,不再抗拒。濃情蜜意,溢滿整個房間。

  同一時間,郡主閣內,薛幽染驚呼出聲:「什麼?我哥回來了?」

  楚凌旭點點頭。剛剛一身盔甲,翻牆而入的男子,除了薛奇文,不做他想。

  「你確定?」不是不相信楚呆子,只是太過驚詫。大軍明日後才能抵達宣城,她家兄長大人怎麼會今夜就出現在薛王府?除非私自離…等等,莫非她家兄長大人真的膽大包天,視軍法於不顧,偷溜回來看她家嫂嫂?想到這裡,薛幽染的眼中閃過質疑,閃過瞭然,閃過擔憂,閃過佩服。萬般情緒湧上心頭,甚是複雜。

  「嗯。」雖然夜色朦朧,薛奇文的面容他卻不會看錯。

  薛幽染猛地坐起身,爬過楚凌旭的身子,意欲下床。

  一手攬住薛幽染的腰,楚凌旭笑道:「幽幽不會是想去見兄長大人吧?」

  「哥哥回來了,我自是要去看看。楚呆子,放手。」拍拍箍在腰上的大手,薛幽染命令道。

  「幽幽,天色已晚,時機不宜。」楚凌旭試著打消薛幽染的念頭。

  「哥哥回來了,再晚也要去見。」薛幽染語氣堅定,直視楚凌旭。

  「兄長大人和長公主久別重逢,不宜前去打擾。」手下未松,楚凌旭繼續說服薛幽染。

  就著被楚呆子箍住的姿勢,放鬆身子趴在楚呆子的身上,薛幽染皺著小臉:「也是。好不容易盼回了哥哥,嫂嫂定有許多話要和哥哥說。」

  看著趴在自己身上的幽幽,楚凌旭眼中小火苗忽閃忽閃的。

  「可是母妃說嫂嫂有了身子不能太過勞累,得趕緊去提醒…啊…」薛幽染的話還未說完,便被楚凌旭壓至了身下。

  楚凌旭一個翻身將幽幽壓至身下,無奈的說道:「這個不需你操心。」

  看見楚凌旭眼中那熟悉的情、欲,薛幽染輕笑出聲。伸出手環住楚凌旭的脖子,嬌聲道:「夫君怎能這般無情?兄長第一次做爹爹,難免有不周到之處。沒個人在旁邊提點怎麼可以?要不夫君去和兄長大人說說?夫君可是做爹爹的人,比兄長有…唔…」

  楚凌旭狠狠的吻住薛幽染喋喋不休的小嘴,堵住她未盡的話語。長公主八個多月的身子,小王爺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能看不到?能不小心翼翼的護著?

  自嫁進楚家,薛幽染和楚凌旭之間的情事就沒少過。彼此的身子早已熟悉,敏感點也是信手拈來。楚凌旭細心的撩撥著薛幽染的慾念,慢慢吞噬著薛幽染的理智。

  口中發出支離破碎的呻、吟,薛幽染的思緒如楚凌旭所想,悠忽飄遠。

  第二日清早,薛幽染直奔秦芊玉的院子,卻沒看到薛奇文的人影。一度懷疑是不是楚呆子看錯人,隨即否決。巴巴的跑到秦芊玉的面前,小聲問道:「嫂嫂,我哥呢?」

  秦芊玉的臉上微不可見一抹不自在:「你哥?不是今日才回來嗎?」

  沒有放過秦芊玉臉上的不自在,薛幽染四下張望一番後道:「居然就這樣走了?太過分了!」

  裝作沒聽見薛幽染的話,秦芊玉把頭偏向別處。她家夫君天還沒亮便趕了回去,今日再隨同大軍一同進城。幽染要找人,定是找不到的。只是沒想到幽染竟會知道她家夫君昨日回來過。很想問其原因,卻還是放棄了。與其不打自招,不如心照不宣。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30 01:01:42

第九十八章

  薛幽染終於見到薛奇文是在傍晚時分。看著身披盔甲,風塵僕僕卻精神飽滿的俊朗男子步伐堅定的走過來,薛幽染直接來了一個飛撲。
  
  伸開雙手接過薛幽染的身子,薛奇文大笑道:「出嫁的女兒成日裡呆在娘家,也不嫌害臊。」
  
  「一出門就不回家的人沒資格說我!」薛幽染悶悶的回道。
  
  「怎麼說話的?哥哥這是去打戰,又不是出去胡混。」輕彈薛幽染的額頭,薛奇文訓道。
  
  「邊關那麼遠,你就是胡混咱們也不知道。」薛幽染不甘示弱,揚高聲音說給門外正緩緩走來的秦芊玉聽。
  
  「妹夫,我好好的妹子交給你,怎麼變成這樣了?」薛奇文口中嫌棄,面上卻是暖暖的笑容。
  
  「幽幽是太過思念兄長,有些擔心而已。」自家娘子飛撲至別的男子的懷抱,雖說是親兄長,楚凌旭的心裡仍是免不得有些酸。
  
  「擔心我在邊關胡混?」楚凌旭這話引申意還真長,薛奇文挑起眉斜睨過來。
  
  「此事兄長應該向嫂嫂交待才是。」楚凌旭面色不變,望向薛奇文。
  
  「妹夫這是意圖栽贓陷害?」一手攬過薛幽染的肩,薛奇文放低了聲音。楚凌旭這話怎麼聽怎麼像他胡鬧完了卻死不承認。
  
  「不過實事求是而已。」盯著薛奇文放在幽幽肩上的手,楚凌旭面色溫和。
  
  「幽染,這麼久沒見,有沒有想哥哥?」收回和楚凌旭相對的視線,薛奇文柔聲問薛幽染。
  
  望了望楚呆子,再看看自家哥哥,薛幽染沒看出什麼問題,老老實實的點了點頭。
  
  「就知道幽染最貼心了,哥哥也甚是想念幽染。」給了楚凌旭一個得意的眼神,薛奇文臉上的笑意更濃。
  
  「兄長的言下之意是旁人都及不上幽幽貼心?還是在兄長的心中只念著幽幽,再無他人?」看了一眼已經走進門來的秦芊玉,楚凌旭涼涼的問道。
  
  被楚凌旭這頗含深意的語氣惹的一愣,薛奇文下意識的順著楚凌旭的視線轉過頭。然後,他家清冷絕麗的固倫長公主殿下正挺著大肚子站在他的身後不帶任何情緒的看著他。
  
  「娘子...」音調陡然加長,薛奇文瞬間便收回了搭在薛幽染肩上的手,攙扶住秦芊玉的胳膊。
  
  視而不見薛奇文臉上的討好,秦芊玉的表情淡淡的,不發一語的走向一旁的椅子坐下。
  
  「嫂嫂,哥哥剛剛說...」眼光流轉,薛幽染壞笑著告狀。
  
  「娘子,為夫什麼也沒有說。你別聽幽染瞎說。」想著幽染又要搗亂,薛奇文連忙搶過話頭。
  
  「我才沒有瞎說。嫂嫂,哥哥剛剛說...」見薛奇文面色緊張,薛幽染的興味更濃。難得見自家哥哥落下風 ,自是要趁此良機好好整整他。
  
  見幽染還要說下去,薛奇文抬起頭看向楚凌旭:「妹夫,小外甥呢?」
  
  「小君憶在母妃那,兄長何不讓幽幽把話說完?」楚凌旭不輕不重的反問一句,不準備讓薛奇文移開話題。
  
  秦芊玉不說話,盯著薛奇文,無聲的譴責。
  
  心中暗罵楚凌旭和幽幽不厚道,薛奇文無奈的轉過頭,語帶警告:「幽染,你剛剛想說什麼?」
  
  「我沒想說什麼,是兄長大人你說了什麼。」無視薛奇文的威脅,薛幽染對著秦芊玉道,「嫂嫂,哥哥剛剛說…」
  
  「哇…」伴隨著楚君憶的哭聲,薛王妃和薛王爺一同走了進來。
  
  「父王,母妃。」薛奇文站起身走至兩人面前喊道。
  
  「好好,回來了就好。」薛王妃激動不已,薛王爺的眼中則是滿滿的欣慰。
  
  「這就是小君憶?來,讓舅舅抱抱。」薛奇文眉角帶笑,心中暗歎這個小外甥出現的真夠及時。都說外甥像舅,這不,第一次見面就想著幫舅舅解困了,不愧是他薛奇文的外甥。
  
  「換身衣服再抱。你這一身塵土的,可別沾到小君憶身上了。」看著薛奇文髒兮兮的模樣,薛王妃心疼自家小外孫了。
  
  「母妃,小君憶又不是姑娘家,要那麼乾淨作甚?怎麼說我也是皇上親封的大將軍。小君憶要沾也是沾威風凜凜的將領之氣。」薛奇文拍拍胸膛,志得意滿。
  
  「還將領之氣,匪氣差不多。」見自家哥哥這般囂張,薛幽染出聲打擊。
  
  「不是匪氣,是霸氣。」楚凌旭提出不同的意見。
  
  「還是妹夫有眼光。」被薛幽染打擊到的薛奇文重振精神,瞥了一眼薛幽染。
  
  「嗯,是霸氣,小霸王之氣。」薛幽染點點頭,一臉的贊同。
  
  薛奇文萎靡了,哭喪著臉望向秦芊玉:「固倫長公主殿下,您可千萬要為小的做主啊…當著您的面,他們都敢欺負小的啊…人心不古啊…世態炎涼啊…」
  
  幾個拖長音調的「啊」下來,秦芊玉再也繃不住,被薛奇文的耍寶逗笑。
  
  總算是笑了,薛奇文長舒一口氣。偷偷瞪了薛幽染一眼,差點沒被你害死。
  
  薛幽染抿嘴一笑,回以一個「活該」的得意眼神。
  
  真是小人得志,薛奇文別過頭,繼續打楚君憶的主意:「母妃,兒子就這麼一個外甥,您還不給抱。」
  
  「給你給你,再不給抱,指不定還怎麼編排母妃的不是呢!」薛王妃笑著罵道。
  
  小心翼翼的接過楚君憶,薛奇文樂呵呵和楚君憶大眼瞪小眼:「小外甥,我是舅舅。來,喊一聲聽聽。」
  
  「哥,你要是真能讓小君憶喊你一聲,你剛剛說的話我就不跟嫂嫂說了,怎麼樣?」薛幽染「撲哧」一笑,挑釁道。
  
  薛奇文眼角微微上挑,回道:「你說的?」
  
  「兄長,幽幽說的是此時此刻。」在薛幽染回答之前,楚凌旭補充道。
  
  「對,此時此刻。」驚覺自己話中的漏洞,薛幽染鄭重聲明。
  
  「妹夫心思縝密,佩服佩服。」咬牙切齒的看著楚凌旭,薛奇文甘拜下風。
  
  「兄長深謀遠慮,敬仰敬仰。」楚凌旭抬抬手,恭維道。
  
  「好假。」抖抖身子,薛幽染湊到秦芊玉耳邊,小聲嘀咕。
  
  薛奇文倒是想上前阻攔,無奈手中抱著楚君憶。腳步停下,只得任幽染當著他的面在他家娘子耳邊給他下絆子。
  
  望著兒女之間你來我往的拌嘴,薛王爺和薛王妃相視一笑。薛王府好久不曾這般熱鬧了…
  
  聽著裡面的歡聲笑語,躲在門外的薛二夫人目露凶光,滿腔恨意齊上心頭。她的女兒生下皇子卻被別人抱了去,薛幽染下嫁商家卻夫君疼寵,稚子可愛,和樂美滿。憑什麼明明是她贏了,得到幸福的仍然是薛王妃?
  
  這大半年,她忍氣吞聲,受盡委屈,心中無時無刻不忘詛咒薛奇文死在戰場再也回不來。沒想到他不但活生生的回來了,還好命的榮升大將軍。先是娶了長公主,再是奪了兵權。年少得志,富貴榮華。有這樣倍受皇室器重的兒子,薛王妃何以下位?既然命運如此不公,那就只能靠自己奮力爭取。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我走著瞧!
  
  黑雲即將籠罩薛王府的上空,太子府內則是少有的平靜。
  
  太子妃洛沁兒一早便前去請示秦澤逸今日歸寧,並會留宿一宿。秦澤逸沉思良久,默默額首。並未在意秦澤逸的不欲隨行,洛沁兒心情甚好的坐進轎子直奔洛家。
  
  洛將軍一行人面完聖回到府上亦是傍晚時分。眾人行過禮後,坐了下來。率先開口的是洛沁兒:「爹爹和諸位兄長可都安好?」
  
  「沁兒是想問兵權之事吧?爹爹早已料到會有這一日,不必太過放在心上。」手握兵權這麼多年,洛將軍並不戀權。
  
  洛沁兒徵詢的眼神望向一眾兄長。爹爹年紀大了不計較,兄長們也毫無想法嗎?
  
  「妹妹,你就別操這份心了。表妹夫又不是外人,兵權交與他也無妨。」同生共死大半年的同袍情是外人無法體會的,何況薛奇文本人確實很有能力。
  
  聽到大哥這般說,洛沁兒不再多說什麼,放下心來。
  
  「新皇登基,兵權交替,本屬情理之中。倒是沁兒,你名下養的小皇子是怎麼回事?」洛將軍神情極為嚴肅。有了小皇子,以後就免不了會涉及權位之爭。
  
  「只是一個意外,不必憂心。小皇子只會是個閒王,不會繼承大統。」想了想,洛沁兒又說了一句,「太子殿下也是這個意思。」
  
  「那就好。」洛將軍面色轉緩。若是可以,他希望沁兒永遠不要參雜進皇權爭鬥中。
  
  「爹爹放心,女兒知道分寸。」對於洛將軍的擔心,洛沁兒心下瞭然。她自是不會讓自己落到皇后娘娘那步田地,勞心傷神不說,爭來爭去反而困住了自己。洛沁兒並不同情皇后娘娘,只是覺得可悲。身為中宮卻不思己過,整日想著爭皇位,謀皇權。就是養在身邊十幾年的五公主,也能說丟棄就丟棄。這樣的皇后,如果不是有秦澤逸這個太子兒子撐著,怎能風光至今?不過,如若真有一日,她和皇后娘娘同處深宮,即使風起雲湧她亦不會讓步。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30 01:01:57

第九十九章

  臨近年底,楚凌旭更加的忙。薛幽染也沒有空閒,開始為楚夢雯和楚石保駕護航。
  
  「幽染,你說夢雯這丫頭過不過分。奶奶和你們娘辛辛苦苦為她打探回來的人家,她一個也看不上。眼界怎麼就這麼高,也不知到底什麼樣的人才能讓她滿意。」楚奶奶唉聲歎氣,楚夫人也是愁眉苦臉。
  
  「這也不能怪夢雯。自家三位兄長在前面站著,外面的那些男子哪比得上。」薛幽染拿好話哄楚奶奶和楚夫人。
  
  「你這孩子,哪有這麼比的?」聽完薛幽染的話,楚奶奶和楚夫人失笑出聲。
  
  「這不是不由自主的拿來比了嗎?誰讓奶奶和娘都這麼會教養。」跟楚家人在一起久了,薛幽染說起恭維話一點也不臉紅。
  
  「好了好了,幽染再說下去老婆子都要臉紅了。小王爺才是不可多得的俊傑人才,那可不是隨便誰都比得上的。」楚奶奶笑呵呵的回道。
  
  「娘,現在可不能叫小王爺了,要稱大將軍。」楚夫人輕笑著糾正道。
  
  「是是。不是小王爺,是薛大將軍。」楚奶奶連連稱是。
  
  「奶奶,娘,幽染也承認家兄還算不錯。可惜家中已有知書達禮的長公主嫂嫂,夢雯只能另謀良人了。」薛幽染眨眨眼,滿臉的惋惜。
  
  「你這孩子打趣奶奶和娘是不是?別說大將軍已然成親,就是沒有成親,咱家夢雯也是攀不上的。就夢雯那單純性子,哪能管好一大家子的下人?」提及自家孫女的性子,楚奶奶的話裡沒有半分不滿。
  
  「奶奶和娘想為夢雯挑個怎樣的夫君?」薛幽染探起了楚奶奶和楚夫人的口風。
  
  「哪有那麼多的要求?不過是想著家境殷實,知道疼人就好。」楚夫人接過話,輕歎道。
  
  「若是上無公婆需要服侍,下無弟妹需要照拂,卻又如何?」想到楚石孤身一人,薛幽染問道。
  
  「孤身一人嗎?倒也不錯,可以入贅。」這樣夢雯就不用離開楚家了,楚夫人點點頭。
  
  「幽染已有人選?」楚奶奶眼睛微瞇,認真的詢問道。入贅不是不可,只是楚家產業眾多,不能落入外人的手中。
  
  「奶奶,不是入贅。那人手中尚有不少存銀,就想著討房媳婦安安穩穩的過小日子。」憶及長公主嫂嫂曾經提過的入贅諸多麻煩,薛幽染解釋道。入贅這事夢雯也是極不贊同的。楚石畢竟是楚家下人,突然一躍成為楚家的女婿,總歸會有太多的尷尬。
  
  楚奶奶頓時吃了定心丸,放下心來繼續問:「人品如何?」
  
  「最好還是先見上一面。」楚夫人跟著提要求。沒見到人,怎麼也不放心。
  
  薛幽染一笑,賣起了關子:「聽說那人已在宣城買了一處宅子。雖說不大,卻也夠夢雯養養花,賞賞魚,散散步。屆時咱們楚家再陪嫁幾個丫頭和婆子,夢雯的日子定然不會比在家裡差。」
  
  「應該的應該的。家裡的下人都是知根知底的,外面再找人怕是沒那般稱心。」順著薛幽染的話,楚夫人已經開始認真考慮起來。
  
  「幽染,這人聽上去確實不錯,但也不能直接應下。夢雯那丫頭平時倒還好,遇上這一輩子的事,執拗的很。要她應下,難。」楚奶奶則沒有楚夫人那般樂觀。挑了那麼多家都被夢雯否決了,此次哪會這般順利?
  
  「奶奶,娘,夢雯也不小了,這親事也不能全憑她的小心思不是?女兒家,時而的口是心非也不是沒有的。」薛幽染自然不會說這門親事是楚夢雯自己求來的。未出嫁的姑娘,閨譽最為重要。就是自家長輩,不能說的仍是需要瞞住。
  
  「那倒是。有好的人家自然不能由著她的性子來。」想到前幾次夢雯的抗拒,楚奶奶有些頭疼。
  
  「若真是好人家,就是夢雯不同意也得嫁。哪能回回都順她的意,由著她胡鬧?」楚夫人也是滿腹的不滿。這親事說了好幾個月,也拖了好幾個月。哪家閨女像她家夢雯一般拖來拖去,挑來挑去的?本也不怕她挑,可挑多了是非也多。整個宣城都知道楚家四小姐不好處,哪家好人家還敢要?
  
  想著夢雯次次的大義凜然,誓死不嫁,薛幽染不厚道的在心中偷笑片刻,隨即一本正經的說道:「其實這人選是夫君提的,不過斟酌還是需要奶奶和娘多多考慮。」
  
  「旭小子提的?那人品定是沒有問題,就是不知道是哪家公子?」楚奶奶向來十分信任自家孫子的看人眼光。聽說是楚凌旭挑的,連忙打探起那人的家世背景。
  
  「旭兒會提,想必那人是不會差的。幽染,究竟是哪家公子?」楚夫人也是一臉的贊同。
  
  就知道搬出楚呆子來一定會事半功倍,薛幽染語有榮焉:「就是咱們楚家的公子。」
  
  「什麼?」楚奶奶和楚夫人大驚失色,滿臉震驚。除了楚凌旭三兄弟,楚家哪來的公子?
  
  心知不該打住,薛幽染不好意思的伸伸舌頭,安撫道:「夫君說的是楚石。」
  
  楚奶奶和楚夫人同時長舒一口氣,受驚的拿手拍拍胸:「幽染,以後不許在關鍵話頭打住。著實嚇著奶奶和娘了。」
  
  「幽染知錯。」薛幽染連忙表情誠懇,低頭認錯。這個驚嚇確實有些嚇人。
  
  被薛幽染這一嚇,那人是楚石的震驚反倒不再那麼大。楚奶奶和楚夫人沉思許久,斟酌道:「楚石和夢雯?」
  
  「楚石和夢雯認識多年,關係甚密,夢雯嫁過去不會陌生。楚石也算知根知底,倒也不需太過擔心他會欺負夢雯。夫君說楚石來楚家以前也曾是一位大家公子,家境殷實。只是後來家逢巨變,機緣巧合遇上了夫君,這才來到楚家的。」薛幽染拿出和楚凌旭商量好的說辭。其實他們並沒有說謊,楚石確實曾是大家公子,也確實是家逢巨變,不過這個機緣巧合是在楚石入寒星閣之後。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楚石不如楚白那般待人處事,倒是冷漠的緊。」想想楚石的性子,楚奶奶恍悟。
  
  「是。楚石也不會討好人,陪笑臉。旭兒也是,怎能讓楚石做下人?楚家還養不起一個楚石?」第一次聽聞楚石的來歷,楚夫人感歎道。
  
  要一個殺手討好人,陪笑臉?薛幽染不置一詞,開口為自家夫君說話:「是楚石自己不想白吃不住。過往種種皆已過去,自食其力才是男子所為不是?」
  
  想著楚石家逢巨變,還淪落到楚家做下人,楚奶奶和楚夫人也沒有過多的追究往事。既然選擇改名換姓,怕是很大的劫難吧!想到這,兩人心中因楚石下人身份的芥蒂隨之消散。又想起之前幽染的話,問道:「楚石買宅子了?」
  
  「嗯。夫君說楚石之前沒有成家的打算,家中留下來的銀子一直沒動。前段日子離開正是回老家取銀子去了。」楚石確實是去取銀子,不過這個老家指的是寒星閣。
  
  楚奶奶和楚夫人便不再多問,開始小聲嘀咕,計較起得失來。
  
  薛幽染也不著急,靜靜的聽兩人商量,時不時的插上一兩句。
  
  楚石和楚夢雯之事就這樣攤開在了楚家眾人面前。恰逢過年,或許是喜氣洋洋的氣氛感染了楚奶奶和楚夫人。在得知楚夢雯不如之前那般抗拒時,兩人的心趨近默許。楚老爺選擇了聽之任之。兒女親事,他一向不如楚奶奶和楚夫人細心,還是不要攙和的好。楚葉展和楚驚哲則是直接去找了楚石。一番交涉之下,兩兄弟滿意離去,不再插手此事。楚凌旭和薛幽染這對隱形大媒人不發表任何意見,持觀望態度。當事人楚夢雯倒是一改之前的愁容,再度歡悅了起來。至於楚石嘛,依舊一張冷臉,不過細看之下卻是柔和了少許。
  
  楚家就這樣其樂融融的度過了宣元十一年的除夕夜,迎來了宣元十二年的大年初一。
  
  薛王爺倒下的消息傳來時,薛幽染正抱著楚君憶含笑望著楚奶奶和楚夫人為她準備第二日回娘家時需要準備的禮品。身子一顫,整個人僵住。怎麼可能?父王正值壯年,身子硬朗,怎麼會突然出事?
  
  見幽幽慌了神,楚凌旭連忙將楚君憶接過來交給楚夫人抱著,拉著幽幽就直奔薛王府。
  
  抵達薛王府時,薛王府內以往的平靜不復存在,徒留壓抑的緊張。等在大門口的是長公主身邊的孫嬤嬤,薛幽染心中猶存的僥倖轟然崩塌,轉為深深的冰冷。
  
  孫嬤嬤向薛幽染和楚凌旭行完禮,領著他們走向薛王妃的院子。路上,孫嬤嬤將事情的經過細說了一遍。
  
  薛王府內除夕夜的年夜飯是王爺、王妃、小王爺和長公主四人吃的。二夫人本就沒有資格上桌,自是沒有出現。原本和樂融融的溫馨卻在守夜時的甜湯出現了裂痕。長公主身子重,小王爺早早就陪長公主回了房。甜湯送過來時只有兩碗,二夫人親手端過來的。畢竟是除夕夜,王妃雖說不滿,卻也沒有趕二夫人走,逕直將甜湯放在桌上便不再理會。薛王爺不喜甜食,自然也沒有馬上喝。唯獨二夫人不識趣,也不退下,站了良久才離去。兩碗湯已經擱涼,王妃便讓人撤了下去。
  
  夜已深,王爺和王妃起身回房時,二夫人再度出現,更是端來了宵夜。王妃眼不見為淨,一言不發。王爺則是直接開口趕人。誰料二夫人哭哭啼啼,折騰不已。王爺想著打發走了了事,便接過其中一碗宵夜吃了。二夫人不肯罷休,嚷著王妃也要吃。王妃徹底煩了,甩手走人。王爺見此情況,也不理會繼續哭鬧的二夫人,追了上去。
  
  「然後呢?父王為何會倒下?難道是宵夜?」薛幽染面色驚恐,手腳發涼。若是二夫人下毒,她毒的不只是父王,還有母妃。只是母妃不曾理會於她罷了。
  
  「王爺昨夜歇獨自一人在王妃院子裡的偏房。清早沒見王爺起身,王妃便打發人前去侍候洗漱。誰知房門緊閉,裡面一點動靜也沒有。感覺事情不對勁,王妃就讓人破門而入。然後就看到王爺面色青黑的躺在床上,不知何時已經昏迷。」見寧安公主臉色蒼白,孫嬤嬤寬慰道,「宮裡今日當值的太醫都趕了過來,正在為王爺診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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