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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夜蔓 -【盲點】《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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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6-12-31 07:11:23
標題:
夜蔓 -【盲點】《全文完》
【書名】
:
盲點
【作者】
:夜蔓
【內容簡介】
:
從同窗到同事,喬芒覺得秦澤遠這個人確實還不錯。
從同事到夫妻,她才明白有些事終究是命中注定的,強求不得。
多年後,再次重逢,秦澤遠心痛不已。
她是夜盲症患者,他是商業新貴,他們的故事,如果可以重來……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6-12-31 07:11:45
☆、第一章
暴雨滂沱,狂風亂作。
「喬芒,快來幫幫我——」
喬芒把最後一箱水果搬進百貨店,趕緊跑到隔壁花店。
嬌艷的花兒可受不了這樣的天氣,大雨又密又急,他們的衣服已經完全濕透了。
「彭」的一聲巨響。
喬芒回頭,臉上的雨水模糊了她的視線。一輛白色的轎車撞到了大樹上,車前蓋已經凹下去,車子橫在那裡一動不動。
「出事了。」
小然拉著她冒雨跑過去,透過車窗,他們看見一個年輕的男人趴在方向盤上。
「小然,快去打電話叫救護車!」喬芒冷靜地說道。
「好好,我這就去。」
喬芒拍打著車窗,「喂——你怎麼樣了?」想要叫醒車裡的人,她一下一下地拍打著,可是車裡的人依舊沒有動靜。
喬芒在水坑裡找到半塊磚頭,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狠狠地朝著車窗用力一砸,裡面的男人動了。
喬芒連忙扔掉磚頭,「喂——喂——」
男人晃了晃脖子,剛剛被撞擊的力道太大,他的頭又疼又脹,聽見動靜,他打開車門,顧不得身上的疼痛。
「喂,你有沒有事?」喬芒臉上滿是雨水,髮絲黏在臉上,狼狽不堪,只是當她看到男人的臉時,她的目光瞬間凝住了。熟悉的輪廓,深邃分明,因為受傷他緊抿著唇角。
男人轉過頭,目光落在她的臉上。
四目相對,嘈雜混亂中只有彼此輕若的呼吸聲。
「喬芒——」
喬芒在愣怔了幾秒後,「你怎麼樣?有沒有事?」
男人咧了咧嘴角,「我還能和你說話,應該——沒事。」
「你再堅持一下,已經叫救護車了。」
男人眸光微動,嘴角突然浮出一抹笑容,「不來也沒有關係。」
不多時警察過來,這場交通意外算是落幕。
暴風雨過後,連日的酷熱終於消失,涼風習習。
喬芒收拾完店裡的貨物,坐在收銀台前。
「剛剛那個人沒事吧?」劉姐問道。
「車好,他人只受了一點輕傷。」喬芒回道。
「這段路一年總要出發生幾次事。人沒事就好。」
喬芒點點頭。她沒有想過會在這種情況下與他見面。不得不說,世間的相遇讓人這般的猝不及防。
晚上九點多,喬芒關了百貨店,騎著自行車回家。她住的地方離這裡有三站路,自行車是劉姐給她的。
這裡是她租的房子,40平,環境很差,魚龍混雜。
樓道沒有燈,藉著手機燈光,她打開陳舊的大門。
「姐,你回來啦。」喬芒有個弟弟,比她小七歲,今年上高三。
「回過飯了嗎?」
「吃過了。外面還在下雨你騎車回來的?」
「小雨。」喬芒擦擦臉,「作業寫完了嗎?」
「寫完了。」喬荀漫不經心地開了電視機,調到體育頻道,電視裡正在放籃球新聞。「加油!進!oh,yeah!」他興奮地喊道。
喬芒對體育不感興趣,「往後去一點,別把眼睛看壞了。」
喬荀漫回道,「放心吧,我眼睛好著呢。」
喬芒去廚房,準備明天的早飯,發現她中午留的那盤糖醋排骨還有大半。喉嚨有什麼東西湧上來,酸澀難言。
「喬荀,和你說了多少遍了,晚上回來把菜都吃完了。」
「我吃不下那麼多,留著明晚吃。」喬荀漫不經心回道。「進球!進球!」
喬芒吸了一口氣,喊道,「明天不許剩。」
時間過得很快,這麼多年了,從最初的茫然,到如今的坦然,生活總會慢慢地讓你習慣。
喬荀坐在書桌前津津有味地翻著物理書,筆尖飛快地勾劃著。他很聰明,剛到新學校後班上老師很看重他。屋裡也只有他那裡開了一盞燈。喬芒拿著本子,一筆一筆地記著賬,牛奶費120,電費水費。微弱的燈光下,她一直擰著眉,臉上寫滿了無奈。
喬荀這個暑假突然長高了很多,前兩天回來一臉的得意告訴她,他有一米八二了。以前的褲子都可以當九分褲穿了,還有他那幾雙鞋兩側也開線了。
回到寧城後,她次發現這裡的變化太大了,她現在的這點工資根本不夠,以後喬荀上大學,還要一筆花費。她煩躁地合上本子,算了算手裡的錢,多希望明天醒來能這筆錢能多個0。
「姐——」
「嗯?」
「你什麼時候考試?」喬芒一直打算報名本科自考。
「早呢。你趕緊看書,看完早點睡。英語多花點時間。」喬芒躺下來,拉上了簾子。
「知道了。你也早點睡。」喬荀的聲音悶悶的。
喬芒那晚怎麼都沒有睡好,一夜夢靨,來來回回都是同一張面龐,藍白相間的校服背影。
「秦澤遠數學老師叫你去辦公室。」
「秦澤遠你上課的時候,腿能不能不要晃我的椅子。」
「秦澤遠物理試卷借我看一下。」
「秦澤遠你壓到我頭髮了。」
秦澤遠……秦澤遠……
第二天早上,喬芒起床的臉色不是很好,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淋雨著涼的緣故。「喬荀,起來了!」
喬荀喜歡睡懶覺,畢竟還是個孩子。「姐,讓我再睡十分鐘。」
「再睡就要罰站了。」喬芒捏著他的耳朵,「別遲到了。」
重複的忙碌,喬芒把牛奶放到他的書包裡。
「姐,別訂牛奶了,我不愛喝那東西。」
「你現在在長身體。」喬芒沒理他。「到學校就喝了。」
「姐你越來越囉嗦了,你趕緊找個男朋友吧。」喬荀拎著包趕緊跑了。
天熱,外出的人都少了很多,這幾天的生意不是很好。喬芒無心看書,翻著手機,在搜索欄上打了三個字——秦澤遠。
很快跳出了一頁的相關信息,還有他的照片。
喬芒一一點進去,就像掉進了一個漩渦,打破了她多年的平靜。
遠處傳來一個沙啞的叫喊聲,「收小辮子了咯——」一遍一遍從她耳邊掠過。
喬芒突然衝出來,左右看看,終於尋到那個人。「師傅——」
師傅走過來,「小姑娘剪頭髮嗎?」他的目光停在喬芒的長髮上。
「什麼價格?」喬芒問道。
「我看看你的頭髮。」師傅一口價,「三百。」
喬芒知道自己這頭髮值多少錢,沒燙沒染,加上她的髮質好,之前就有幾個人問過她,她沒捨得剪。
這頭髮她已經留了六年了。
「六百。」她淡淡地說道。
「哎呀呀,小姑娘你出的價太高了,這樣吧,四百塊。」
喬芒搖搖頭,「那算了,我不賣了。」
那師傅猶豫了一下,「哎,等等,你是遇到我了,我好說話。六百就六百吧。」
喬芒彎著嘴角浮出一抹苦笑,「謝謝師傅。」
一剪刀下去,長髮再也不屬於她了。
師傅的手藝不錯,還給她修了一個還不錯的短髮造型。
她還是會習慣性的抬手撩頭髮,可空空無物,她暗暗歎了一口氣。
一輛低調的轎車停在巷口,許久未動。
年輕男人從車裡下來,眉目清俊,剪裁合體的西裝,乾淨的皮鞋踩在地上,讓人不覺心疼。
男人走到路口一家百貨店停下來,百貨店只有四五平米,兩旁貨架上堆滿了東西。一個年輕的女孩子坐在收銀台前正埋著頭翻著手邊的書。
「兩瓶礦泉水。」他說。
喬芒合上英語書,天灰濛濛的,小超市沒有開燈,光線昏暗,看書看久了她的眼睛也有些迷糊。她微微瞇了一下眼,目光看向他,目光短暫的凝滯,最後落在他手中的礦泉水,「四塊錢。」聲音輕柔,像細雨一般。
他從容地遞出一張一百。她很瘦,穿著簡單的白色t恤。
喬芒纖細的手接過紙幣,她微垂著頭,眉目清淡。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注意到她右眼角那顆小痣,淺淺的褐色,如果不注意根本不會發現。
喬芒快速地找出錢,一張五十,四張十塊,還有六個硬幣。「給,找你的錢。」她只看來他一眼又低下頭,餘光能看到男人襯衫上那顆漂亮的袖扣,發出熠熠的光澤。
男人拿錢時指尖劃過她的手,他注意到她的手上還留著藍色圓珠筆的印記。
百貨店沒有開空調,又悶又熱。樹上的蟬用力的嘶叫著。
「喬芒——」
一片沉寂。
喬芒一動不動,幾乎失去了一切能力。目光看著面前的書,黑色的字跡早已模糊不清。她想逃可根本來不及逃離。
「那天謝謝你。」他沉聲說道。
喬芒低著頭,嘴角抿的緊緊的,僵硬地站在那兒。「秦澤遠——」她莞爾一笑打著招呼,「好久不見,我都快認不出你了。」
秦澤遠一瞬不瞬地看著她,「這些年你去哪裡了?大家都沒有你的聯繫方式。」他的聲音微微沙啞。
喬芒終於堅持不下去了,她慢慢抬頭看向他,很多年沒見了,上次車禍她有些難以相信。現在的他成熟穩重,舉手投足間都彰顯著他現在的身份。
她終於開口,「我去外地了。」
秦澤遠嘴角微動,目光落在她的臉上,「我也是最近剛回來。」
喬芒安靜地聽著,「嗯。」她禮貌地回應著。
兩人之間隔著半米的距離,她低著頭,秦澤遠看到她白皙的後頸。「你現在好嗎?」
「還好。」喬芒開口,聲音晦澀。
秦澤遠面色微楞,這時候他的手機響起來,「我接個電話。」
「阿遠,你去哪裡了?怎麼還沒有到?」
「嗯,我一會兒回去。」
「那你快點來吧,我們都在等你。」
掛了電話,秦澤遠目光掃到桌上的幾本書,「你在準備考試?」
喬芒的心頭突然晃過一陣羞愧,很快她坦然地看著他,「只是先看看。」
「你沒有去讀大學嗎?」
喬芒咬了一下唇角,眸色平淡,「沒有。」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6-12-31 07:12:10
☆、第二章
秦澤遠開車來到度假村,一路上都在想著喬芒剛剛說的話。
「我家裡出了事,我媽帶著我們去了外地。」她面色卻異常的平靜,好像在說一件無關痛癢的事。
一個人平白無故地消失在同學圈整整六年。
秦澤遠推開包廂門,大家已經開始打牌了。
「澤遠,你終於來了。」
「腿傷好了嗎?」
秦澤遠走過去,「好了。」
「話說回來你怎麼會撞到大樹上的?你的技術不至於啊?」
秦澤遠抿抿嘴角,「當時分心了。」
「寧惠街那邊的路年久失修,你怎麼不繞道?」
「你去寧惠街了?」周躍拔高了聲音。
秦澤遠抬眼看了他一眼,那意思很明顯。
周躍和他是高中同學,「見到喬芒了?」
「嗯。」秦澤遠抬手揉了揉太陽穴。
周躍喔了一聲,上次高中同學聚會,有人無意間提到看到喬芒,沒想到秦澤遠真的去找她了。「她現在怎麼樣?」
「她說還不錯。」秦澤遠擰了一下眉。
周躍笑道,「那是,她長得漂亮,成績又好,差不到哪裡去的。」
秦澤遠沒有答他的話,也許在所有人眼底都不會想到喬芒過得不好,心裡有什麼東西被牽住了。
是啊,暴風雨那天他是去找她的,正好看到她搬著箱子進進出出。車子打滑直接撞到樹上了。最後警察送他去醫院,而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走了,連句話都沒有留。
周躍瞥了一眼秦澤遠,悵然道,「以前我們可是很看好你和喬芒的。」
「她現在可沒把我當做老同學。」秦澤遠扯了一抹笑。
「不是吧。」不過周躍也看出一點東西了。當初男生沒少拿秦澤遠和喬芒開玩笑的。有一次數學課,喬芒上黑板演算,結果做不出來。
老師問,「這道題誰會的?」
後面幾個男生就哄鬧著,「老師,這題秦澤遠會。」
不過那時候兩人都沒有什麼反應,高考結束後,多少人趁著散伙飯表白的,人人都期待著秦澤遠和喬芒能發生點什麼,不過喬芒一次都沒有出現。
******
「喬芒,那天受傷的車主來感謝你了?」
「嗯。」喬芒頭也沒抬,繼續翻著書。
「他怎麼感謝的?給錢?還是怎樣?」
「給了我一萬塊。」
「那還不錯,一看就是個有錢人,出手闊綽。」
喬芒忽而一笑。
「你騙我。」小然惱怒。
「他只是路過這裡。」
「我那天好像聽到他喊你的名字了,喬芒你們是不是認識啊?」
喬芒望著遠方,沉默許久,「他是我高中同學。高三時我坐他前面。」聲音悠遠。
小然張大了嘴角,「你們在一起過?」
喬芒卻笑笑,「只是同學而已,」
「喬芒,我問你啊,這些書你看得懂嗎?」小然有點不明白,她周圍的朋友不是看小說,就是看娛樂八卦。喬芒看的都是很深奧的書。
喬芒點頭,「有些地方不是很懂。」
「可是根本用不到為什麼還要看呢?」
喬芒也不知道,她以前想做醫生,讀書的時候就喜歡看這些。她當年高考分數也達到b大醫學院錄取分數線了。
喬芒很少想以前的事。
第二天吃早飯時,喬荀猶豫地開口,「姐,我打算抱考飛行員,學校最近已經發出通知了。」
晨光透過老舊的窗戶打進來,照在陳舊的房間裡,留下斑駁的光點。
「還有幾個月時間高考,現在不要被其他事分心,好好複習。」喬芒微微蹙著眉。
「姐,我想的很清楚。我什麼沒有傷,眼睛也好,文化考試更沒有問題。」
「喬荀,我不同意。」喬芒幾乎沒有思索。
「這是我的人生。」喬荀年輕衝動,「姐,我十八了,我不想再靠你賺的那些辛苦錢供我讀書。」
喬芒直直地看著他。「我現在很好,並沒有多辛苦。」
「一天工作十幾個小時,一個月兩千多塊錢。姐,你才24歲。如果不是因為我們,你現在已經大學畢業了。」喬荀紅著臉。他一直覺得是他拖累了她姐姐。
喬芒掐著掌心,字字深沉,「喬荀你是爸爸和媽媽的希望。」
「可我不想這樣。」
「飛行員不是誰都能考上的。去讀大學不是挺好的嗎?」
「你不能因為你自己沒有上大學,就把你的夢寄托在我身上。」
氣氛沉悶而壓抑,門口的野貓喵喵直叫。
喬荀意識道自己說了什麼,「姐,對不起。我去上學了。」
喬芒站在那兒,思忖著喬荀的話。她知道喬荀不會輕易放棄的。
午間時間,送貨員來送貨,東西都擱在店門兩邊。喬芒一個人在店裡,只好一樣一樣往店裡挪。
東西很重,她的手滿是痕跡,雙手像不是自己的手一樣。這幾年她的體質倒是變好,不再會動不動就感冒發燒的。
「喬芒——」是秦澤遠的聲音。
喬芒蹲在地上,抬首看著他。「你要買東西嗎?」
秦澤遠解開袖口,什麼話都沒有說,抬手搬起了一個箱子。
「秦澤遠——」喬芒皺起來眉,「不用搬了——」
秦澤遠卻沒有停下來,幫她把所有的東西都搬了進去。
白色襯衫被汗濕打濕貼在他的身上,他的額角也沁著汗珠,他朝著她微微一笑。
喬芒的心猛地快速跳了一下,心裡雜亂,「謝謝。」她轉開目光,拿過一瓶水遞給他。
秦澤遠接過,「喬芒,你是不是經濟上有困難?」
喬芒立馬侷促了,尷尬地根本不敢看他。可是這是事實啊。也許她不想讓他知道她現在的生活,所以她一直牴觸著他的出現。
「我沒有別的意思。」他知道她只是幫人看守這家百貨店。一個月三千塊。對於姐弟倆的生活來說不算多。
「沒。現在還好。」比以前好多了。
「我有個朋友,他的公司閒雜招助理,待遇方面很優渥。」
喬芒皺了皺眉,目光終於凝視著他。她看人的時候,眸子裡像浮著一層光澤,「謝謝你,不過我暫時不會換的。」
秦澤遠不由地想到那天看到她的情景,他坐在車裡,正好看到她。喬芒的頭髮很長,一眼就讓會讓人注意到。
以前她坐在他前面,上課時他就會看著她的頭髮,有一次他不小心用書壓住她的頭髮。
只是他沒有想到的是,喬芒竟然可以把那麼長的頭髮給剪了。
在他記憶裡,他知道喬芒非常寶貝她的頭髮。
「抱歉,是我逾越了。」秦澤遠的聲音沉下來。
「秦澤遠——」喬芒哽著喉嚨。
「嗯?」
「以後能不能不要再到這裡來了。」她輕聲說道。
也許,等她弟弟考上大學,她會和他弟弟搬去另一座城市。
氣氛凝滯。
秦澤遠的目光仍是定在她臉上,卻不動聲色,眸光中透著幾分果決,他做事向來有分寸,片刻他開口,「喬芒,你是不是不想見到我?」
「怎麼會?」她笑了笑,笑容清淡。
看到他,她就想到以前的生活。一顆心驟然疼起來。
喬芒直視著他的眼睛,「秦澤遠,你也看到我現在的情況了。我們不是一個圈子的。」
如果一次是偶然,那麼兩次三次呢?可是現在不是六年前。雲泥之別,他與這裡是多麼格格不入。她絕然地拒絕他,可是她卻不知道。
她不是當年的少女喬芒,而他亦不是當年的少年秦澤遠。
喬芒的手機突然響起來,她一看是喬荀班主任的號碼,臉色瞬間一變。「趙老師——」
「喬荀姐姐嗎?」
「是。」喬荀的第六感向來很準,她已經猜到喬荀可能出事了,心裡有些不安,「趙老師,喬荀怎麼了?」
趙老師歎了一口氣,「喬荀在校外鬥毆,把人打傷了,你趕緊到學校來一趟。」
喬芒的臉色瞬間白了,「趙老師,對不起,我現在就過來。」掛了電話,她的神色慌亂,快速地抓住了秦澤遠的手臂,「秦澤遠,送我去二中,我弟弟出事了。」
秦澤遠看到她驚慌失色,「出什麼事了?」
「我弟弟和人打架了。」喬芒語氣中又是擔心又是氣憤。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6-12-31 07:12:35
☆、第三章
趙老師三十多歲,因為喬荀打架的事氣的不輕,正嚴厲地教育著他,「你說你啊!你不是要考飛行員的嗎?你要是身上留疤還能考嗎?」
喬芒快速走過去,「趙老師——」
喬荀喊了一聲「姐」,喬芒咬著牙,見他沒什麼大礙心裡舒了一口氣。喬荀的鼻子塞著紙團,臉頰也有被打過的痕跡。
「趙老師,對不起。」
趙老師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和她說了一遍。
喬芒又道歉又鞠躬。
「我們幾個老師都很看重他,高三了,現在不能出事啊!喬荀,你姐姐不容易,你要聽話。」趙老師也說沒再說什麼重話。姐弟倆的家庭情況他也知道,「喬荀打架學校肯定會處理的。」
喬芒面色一緊,「趙老師,能不能麻煩你幫喬荀說說情,如果他被處分記過,會影響他以後的。」
「我會盡我的努力和學校說的。」他歎了一口氣,「你們去醫院看看人吧,讓他們歇事寧人。」
「麻煩您了。」喬芒的心拔涼拔涼的。
喬荀跟在喬芒身後,出了校門,喬芒一路沉默。他知道他又讓姐姐傷心了。
「姐,你聽我解釋,是他欺負人。我看不過才動手教訓他的。」
喬芒回頭,狠狠地錘了一下他的肩頭,「你現在什麼情況?要是受傷了怎麼辦?」她繃著臉,臉色壓抑,眸光冷冽。
秦澤遠站在車旁,一直看著他們,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喬芒發脾氣的樣子,單薄的身影似乎蘊藏著強大的力量。
喬荀連連求饒,「姐,我錯了。以後我再也不打架了。」
喬芒握著拳頭,「沒有下一次。」
「絕對沒有下一次,我保證。」喬荀豎起手指發誓,眸光若有若無地瞥向前方。「姐,那人誰啊?一直往我們這裡看。」
喬芒呼了一口氣,走過去。
秦澤遠問,「怎麼樣?有沒有哪裡受傷?」
喬荀打量著他。
喬芒開口,「沒什麼事了。」她也打算結束兩人認識。
喬荀卻和秦澤遠打了招呼,「麻煩你了。」
秦澤遠點點頭,「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一下?」
喬芒也有些擔心,終於緩下臉色,「有沒有哪裡疼的?」
「我沒事。」喬荀躲開她的手。
「上車吧,我送你們回去。」秦澤遠說道。
喬芒搖搖頭,「秦澤遠,你回去吧。我和我弟要去醫院。」
「我送你們過去。」他說。
到了醫院,喬芒找到被打傷的那個男生,他的家人一見到喬荀就破口大罵,要不是顧忌著在醫院就要動手把喬荀揍一頓了。
無論喬芒怎麼說,他們都不依不饒。
喬芒皺著眉,「對不起,我替我弟弟道歉。喬荀——」
喬荀一臉的不甘心,「朱一恆對不起。」
朱母嚷著,「道歉?一恆被你打斷了腿,多耽誤學習你知道嗎?」
喬荀氣呼呼地上前,「是他欺負我們班女生的。」
朱母指著他,「你你你!」
喬芒冷著臉,「喬荀你閉嘴!」
朱母喘著氣,「你父母呢?讓你們父母來和我談!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父母才教出你這樣的孩子?」
喬芒和不喬荀的臉色登時一變。
秦澤遠站在不遠處,女人的話他也聽到了,他抬腳走過去。
「對不起,阿姨,我父母已經過世了,我弟弟年少衝動,回去我一定好好管教他。朱一恆的所有費用,我們會承擔的。請您原諒他。」喬芒不深深地鞠上一躬。低頭可以緩解矛盾,可是不讓喬荀被記過,她願意這麼做。
朱母止住了話音,她也是孩子的媽媽,嘴角動了動。「你們——我回頭再找你們。」
喬荀扶起喬芒,「姐,你為什麼要和她道歉,我沒有錯!」
喬芒眼圈發紅,她緊緊地握著手,她怕自己會衝動地打他。「喬荀,這樣的事以後不要再發生,否則,你不要再喊我姐。」
「姐——」
「他和你一樣都是高三生,高三的每一天都那麼重要,你的一時衝動你考慮過後果沒有?沒有今天是你被人打斷了胳膊,你想過我的感受沒有?」喬芒仰著頭狠狠地盯著他。
喬荀心疼,可是他覺得這件事不是他的錯。是非黑白,不能顛倒。
秦澤遠靜默了數秒,喬芒剛剛說的話他都聽見了。
喬父喬母都過世了……
他看著喬芒,眸色變得幽深。
喬芒朝著他走來,「今天謝謝你了。」
「傷者家屬怎麼說?」秦澤遠問道。
喬芒聳聳肩,她看了看時間,「我請你去吃飯吧。」
秦澤遠看了一眼喬荀,「好。」
喬芒帶著秦澤遠去了一家烤串店。夜幕漸漸降臨,路上都是歸家的人群。
「這家的東西挺乾淨的,雖然環境挺普通的。」室內坐不下,老闆就在門口擺了數十張折疊桌,門庭若市。
來吃飯的人很隨意。
「有什麼好的推薦嗎?」秦澤遠問。
喬芒拿著盤子,「都挺不錯的,你看著喜歡什麼就拿什麼吧。」
秦澤遠跟在她身旁,見她拿什麼他也跟著拿很忙。「喬芒,你說這樣像不像我們以前在學校食堂吃飯?」
「不像,d中的菜難吃死了。」喬芒到現在還記得,她在菜湯裡喝到肥蟲的事。
「小喬啊,今天沒帶弟弟啊?男朋友啊?」老闆娘看了秦澤遠一眼,意味深長。
喬芒撇了撇嘴角,「是我以前同學,我帶他來照顧您生意呢。」
老闆娘樂呵呵的,「想吃什麼自己拿。」
秦澤遠嘴角微微一動,喬芒以前從來不會在路邊攤吃東西,她現在卻這般充滿了生活氣。
「那桌空著,我們去那裡坐。」
喬芒拿著餐巾紙把秦澤遠那邊的桌沿擦了擦。秦澤遠看在眼底。
折疊桌不大,兩人面對面相距很近。
周圍坐著各種人士,話音不斷。
喬芒放了很多辣椒,不一會兒,鼻子上就冒出小汗珠,臉色在光照下泛著紅暈。她抬手快速地扇著風,見秦澤遠吃的不多,問道,「你要喝啤酒嗎?」
秦澤遠抬眼,「可以。」
喬芒起身去取了兩瓶啤酒,他望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你不去把你弟弟叫過來嗎?」
「不了,他需要冷靜一下。」
秦澤遠笑了,「看不出來你有時候也挺狠的。」
喬芒喝了一口啤酒,苦澀脹滿了嘴角,「喬荀的性子比較單純,趁著這次讓他反思一下。」沒幾口她已經喝光了一杯啤酒,似乎這樣就能壓制住她心裡的躁動。
秦澤遠指尖摩挲著杯子,「什麼時候開始啤酒的?」
喬芒給自己倒滿,「幾年前吧。當時找的一份工作,就是賣啤酒。」她瞇了瞇眼,「做了一個夏天,也就會喝了。」
秦澤遠端起杯子,一口氣喝了大半杯,他重重地放下杯子,「喬芒,這幾年你到底去哪裡了?」
喬芒嚥了咽喉嚨,她望著他,成熟穩重,典型的成功人士。坐在這裡與周圍是多麼的格格不入啊。「高考前我爸投資失敗,家裡欠了很多債,能賣的都賣了。我爸走了,我媽帶我和我弟北方。我媽因為這次的變故身體也出了問題,年紀大了受不得一點刺激,身體越來越差,沒兩年,她就去世了。」
夜色完全籠罩了,路邊的白熾燈都打開了,燈光一閃一閃。
「其實,我媽媽是讓我去念大學的,可那時候喬荀才12歲,我媽身體又不好,我根本不能離開他們。後來就一直在工作。直到今年,喬荀得回原籍參加高考,我們才回來。」
喬芒說完喝了一大口啤酒,心口脹脹的。「嗯,基本上就是這樣。」六年的生活,她竟然只用三言兩語,說完,她莫名地平靜下來。
秦澤遠大腦突然閃過什麼,喬芒低著頭安靜地吃著東西,她叫他來並不是單純地為了吃飯。她告訴他這一切不過是……
「都過去了,以後你想讀書什麼時間都可以。」他擱在桌下的手緊握。
喬芒動動嘴角,眸光突然一變,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秦澤遠——」
「這個丸子味道挺不錯的,你嘗嘗——」他拿了一串肉丸子放到她碗裡,無害地望著她。
喬芒哪裡還吃的下這些東西,心裡梗了千言萬語,她悶悶地咬了咬牙,「我在雜誌上看到過你的報道。」
「嗯?都寫了些什麼?」秦澤遠挑眉。
「說你是d市的新晉鑽石王老五。」
「我有那麼老嗎?」他皺了皺眉。
「年輕有為,潛力無限。反正挺好的。」他現在已經進入秦氏企業,是秦氏的少東家。
她又低下頭,繼續吃著東西。
秦澤遠也不再說話,兩人都有些心照不宣。
喬芒結完賬,又順便打包了一碗炒河粉。秦澤遠不覺失笑,有喬芒這樣的姐姐是喬荀的福氣。
「我走這裡抄近路回去,很近的。」喬芒指了指前面的巷口。
秦澤遠抬眼望去,「我送你。」
喬芒心裡默默歎了一口氣。
悠長的巷子只有一盞路燈,一閃一閃,好像隨時都會壞掉。
光線昏暗,喬芒走的很慢,似乎每一步都很小心翼翼。她望著前方時,眼神很專注。
秦澤遠一直走在她的身旁,他醞釀了許久,「喬芒——」
突然那盞路燈滅了,隨之而來的無盡的黑暗。
喬芒猛地停下腳步。
片刻之後,秦澤遠適應了光線,他轉身。
喬芒睜大了眼睛,一手往旁邊伸開像是要抓取什麼。
秦澤遠臉色瞬間變了,聲線都變緊了,他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纖細溫熱,「喬芒——」
作者: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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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31 07:13:04
☆、第四章
喬芒抓住了他的手,像溺水中遇見了小舟,即使她早已習慣了這樣的黑暗,可她還是會慌亂會恐懼。她略略鬆了一口氣,「我——我沒事。」微微一動想要抽回手。
秦澤遠卻愈加地用力,他的臉色變化莫測,震驚心疼一一湧過,可是她看不到。
「秦澤遠——」眼前一片黑暗。
「喬芒拉著我的手。」
狹窄陰暗的小巷,他的手緊緊地拉著她的手,每一步都是那麼的沉重。
他和她兩年同學,前後桌,一個轉身的距離,他竟然都不知道這件事。他想到高二開學,大家輪流介紹自己。她站起來,嗓音清脆悅耳,「大家好,我叫喬芒,光芒的芒,也是芒果的芒。」
喬芒,喬芒,其實真正的意思是光芒吧。
幾百米的路,好像走了一個世紀。
走過了黑暗,終於來到了明亮的燈光下。
喬芒掌心都沁出汗珠了,「謝謝,我能看見了。」
秦澤遠鬆開了手,卻一言不發。
喬芒呼了一口氣,嬉笑道,「我以前看過一個笑話。」
「什麼?」他問。
「有個女孩子上晚自習睡著了,結果突然停電,女孩子醒來時發現眼前一片黑暗,哭著大叫起來——我瞎了!我什麼都看不見了!」說著她笑起來。
秦澤遠卻繃著臉。
喬芒抽了抽嘴角,「不好笑嗎?」
秦澤遠動了一下嘴角,想要配合她笑一下卻怎麼都沒有笑出來。
喬芒覺得他的表情真夠委屈的,總覺得自己哪裡對不起他。可是她根本沒有做什麼呀。「秦澤遠,你知道夜盲症嗎?」
秦澤遠心跳慢了一拍。
喬芒清清嗓子,「夜盲就是在暗環境下或夜晚視力很差或完全看不見東西,有暫時性的也有先天性。」
秦澤遠看著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很漂亮,清澈明亮,笑起來的時候,雙眸特別的動人。
「先天性的夜盲症一般是遺傳得來的,視網膜色素變性,導致桿狀細胞發育不良,失去了合成視紫紅質的功能。」她頓了頓,「我呢是先天性的夜盲。」
他深深地看著她,最後只說了一句話,「你倒是藏得好,我們兩年同學,我都不知道。」話語有心酸,也有心疼,卻克制著隱忍著,不想讓她察覺自己的心痛。
喬芒撇開眼不再看他,這多年她的這個秘密,並不是很多人都知道。這也是以前她晚上不出去玩的緣故,怕黑,怕看不見,怕別人知道她是個「小瞎子」。
喬芒很小的時候查出患有夜盲症,父母帶著她去了不少醫院,各種檢查,最後還是無法治癒。
喬母是夜盲症的隱性攜帶者,結果遺傳給了喬芒。
夜色幽深,星光點綴,夏夜如詩一般美好。
「我上去了,你——路上小心。」喬芒輕聲回道。「再見。」
秦澤遠站在那兒,「喬芒,你還欠我一樣東西?」
「什麼?」喬芒回身。
「我的畢業留言。」他一手抄在口袋裡,嘴角浮著笑意。「記得給我。」他轉身回去。
都過了這麼多年了,喬芒哪裡去給他找啊。
秦澤遠走到巷口,一個身影攔住了他。雖然兩人今天已經碰過面,他們來不及認識對方。
「你是我姐的同學?」喬荀一直在樓下等喬芒回來,他已經餵了幾個小時的蚊子了。
「我是秦澤遠,你姐的高中同學。」
「喔。」喬荀點點頭,「那你和景誠哥也是同學嗎?」
景誠——當年班上的名人。
「是的。你認識他?」秦澤遠覺得喬芒和景誠可不像有交集。
「認識啊,景誠是我大哥。」喬荀對景誠非常的崇拜,景誠不愛學習,整天玩樂,糾結校外人員,是老師眼底的問題學生,上課不是睡覺就是玩遊戲,偏偏他的成績不上不下。
秦澤遠沒有說什麼。
喬荀打量著他,「你為什麼會和我姐在一起?」
秦澤遠微笑,不知道該怎麼和他說。
「我姐這幾年都沒有再和以前的同學聯繫過——」他擰著眉看著秦澤遠,看得出來秦澤遠挺不錯的,「你不要對我姐打什麼注意,我姐不會喜歡你的。」
「為什麼?」秦澤遠瞇了瞇眼。
喬荀揚起下巴,「她是我姐,我能不瞭解她嗎,同學趕緊回家去吧。」
「那可不一定。」秦澤遠回道,「喬荀好好學習,不要再讓你姐傷心了。」
喬荀被噎住了,「關你什麼事。」冷哼一聲,轉身上樓去了。
喬荀小心翼翼地打開門,喬芒正在看電視,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秦氏藥業的實驗室已經落成,近幾年秦氏藥業一直致力於抗癌藥品的研究,實驗室的建成也將為秦氏藥業的發展提供更多的便利。」主持人又介紹了秦氏的創始人,秦老爺子是八十年代海外歸來華僑,在當地頗有聲望。
喬荀吭了吭聲,「現在醫學發展越來越先進了。」
喬芒沒有理會他。
「癌症將來一定會被攻克的。」
「姐,你說是不是?」
喬芒拿過遙控器關了電視機,去洗澡了。
喬荀砸砸嘴角,「肯定能攻克的,人類都去月球了,癌症不可怕。」說完有些無趣,抓了抓頭髮,卻看到桌上的炒河粉,他立馬眉開眼笑。「姐,河粉給我的嗎?」
「不是。」喬芒涼涼地回道。
喬荀已經打開吃了,「好吃,味道真好,要是再多點辣椒就好了。」
喬芒不想搭理他,這個弟弟有時候真夠心寬的。
秦澤遠要和秦老爺子一起出席了實驗大樓開業儀式。秦澤遠是老爺子一手帶大的。
老爺子對秦澤遠寄予很高的希望,「製藥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老百姓是根本,阿遠,你要永遠記住這一點。
」
「爺爺,我知道。」
「好了,我們進去看看。」
秦氏聘請了二十名醫藥專家,皆是來自國內外名校畢業的高材生。實驗室的儀器也是國內頂尖的,為了確保研發的保密性,實驗室安保工作也是相當嚴實。
老爺子和專家們一一握手,「感謝大家的對公司的配合,希望我們一起,不僅僅將公司傳承發展好,同時也能造福人民。」
「請您放心,我們一定幸不辱命。」
「好好,今後大家有什麼問題歡迎來找澤遠,他會全力配合大家的。」
老爺子身體欠安,視察結束便回去了。秦澤遠留下來,研究主任和他匯報了最近的工作。
「這種藥是進口藥,價格昂貴,很多病患都支付不起。」孫主任說道,「我們希望在半年內能夠配製出新的方法。」
秦澤遠鄭重地點頭,「孫主任,我有個問題。」
「你說說看。」
「關於夜盲症的,這種病真的無法根治嗎?」
「如果是先天的話那就沒有辦法了,後天的可以藥物緩解病情。」
秦澤遠略略沉思,「這種病以後會惡壞嗎?」
「這個不一定,不過要定期就診。」
「好的,謝謝您了。」
趙老師上午給喬芒打來電話,朱一恆的媽媽不追究這件事了,不過得賠償醫藥費。
喬芒自然同意,不過3000塊錢,也著實讓她肉疼了一把。吃飯時間,她和劉姐請了一個小時的假,去自動取款機取了錢,準備去醫院。
只是當她走出銀行,還沒有多久,突然被人撞了一下。喬芒反應很快,錢被人偷走了。
她趕緊去追那名男子,「抓小偷!抓小偷!」
在穿馬路時,她差點被車撞到。
「沒張眼睛啊!」扯住氣吼吼地大罵道。喬芒跌坐在地上,手肘的皮被蹭了一大塊。
交警趕趕來,喬芒和車主被叫到一邊。
車主冤死了,「警察同志,真不是我的錯,這女的和瘋子一樣衝出來。」
「跟我回去看了監控再說。」
喬芒急的上火,「警察大哥,我的錢剛剛被一個黑衣男子搶了——」
「別急別急,回局裡再說。」
「能不能麻煩你們快點幫我去找,那錢對我很重要。」
「那命就不重要了?上車吧,跟我去把傷口處裡一下。」
喬芒一顆心都沉下來,她趕緊給朱一恆的媽媽打了電話,「阿姨,我遇到點事,錢過兩天給你送過去。」說完,喉嚨灼痛。
「你不想賠償就不要答應。」朱一恆的媽媽氣得咬牙,掛了電話,立馬給學校打去電話。
喬芒從派出所回去後就接到趙老師的電話,老師在電話裡滿是急切,「喬芒啊,你和朱一恆的家人怎麼談的?人家現在已經去找校長了。喬荀這個過肯定要記下了。」
喬芒大腦轟的一下炸開了。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6-12-31 07:13:30
☆、第五章
喬芒以前也丟過錢,那時候他們剛到北方,她在一家書店上班,第一個月發工資,那天正好是喬荀的生日,她準備去買個小蛋糕,結果在付錢時發現找不到錢包了。
她急紅了眼,壓抑著酸澀的眼淚。沿著原路,一步一步地低著頭去找。路上的行人就看著一個纖瘦的小姑娘弓著腰前行著。最後她又回到了書店,老闆驚訝地看到她。
「喬芒,你怎麼還沒有回去?天都黑了。」
喬芒哇得一聲哭起來,抑制不住地傷心。心好像被人挖去了一半,為什麼生活會變成這樣。好端端的一個家突然就敗了。她想上學,她想她的那些同學,她想念寧城。
「喬芒,這是怎麼了?出了什麼事了?」
喬芒抽泣著,哭了很久。那是她一直以來流的最多的一次眼淚。「我剛剛摔了一跤。」
「摔疼了吧。沒事沒事。現在好了嗎?」
「好了,沒事了。」
喬芒回去後平靜地把這事告訴媽媽,媽媽安慰她,「去財免災,錢是賺不完的。茫茫,媽媽對不起你,讓你受苦了。」
苦嗎?喬芒那時候從來不敢去想,她怕自己會堅持不下去。
喬芒頹然地回到百貨店。
劉姐問道,「事情都解決了嗎?」
喬芒悶悶地應了一聲。
「別想那麼多了,男孩子都是這樣,哪有不調皮搗蛋的。喬荀挺好了,這次的事也不能全怪他。」
「劉姐——」
「怎麼了?」
「沒事。」喬芒到底沒有說出口,錢的事她再想想別的辦法吧。劉姐開這家百貨店到現在還欠著錢。
喬荀放學後沒有回家,趙老師已經把學校處理告訴他了。他要被記過。這個會影響他報考飛行員。喬荀的心底有些失落,姐姐真的這次真的放棄他了嗎?
「喬荀——喬荀——你等等我。」周雨小跑過來。「喬荀,昨天的事我還沒有謝謝你。」
「沒什麼。」喬荀看著她。兩人是同班同學,周雨是語文課代表。
「喬荀對不起,你要被記過——」
「和你沒關係。」
兩人一起出了校園門。周雨醞釀了一天的話還是沒有說出來,「喬荀,再見。」
喬荀點點頭。
喬荀沿著馬路慢慢地走著,路過一家網吧。他摸了摸口袋進了網吧。這是他第一次到進網吧。媽媽和姐姐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從家裡發生變故之後,他都不敢再放任自己。網吧、遊戲都是他不再去碰的東西。
電腦剛流行,喬父就給家裡添置了,因而喬荀對電腦很熟悉,他交了錢,隨便找了一個空位置坐下來。網吧的味道很嗆人,煙味泡麵味什麼味道都有。
周圍的年輕人一直正在打遊戲,嘴裡一直叫嚷著。喬荀在網上點了一部周星馳的電影,這一看竟然睡過去了。
喬芒回到家時已經九點多了,家裡漆黑一片。「喬荀——」沒有回應。喬芒的心突然慌了。
喬荀沒有手機,她趕緊給趙老師打了電話。趙老師說他今晚沒有在學校晚自習。
喬芒失魂落魄地跌坐在沙發上,她捏著手機,指甲泛白。過了半晌,她從最新的通話記錄裡翻出一個號碼,打了過去。
秦澤遠正在家中,他剛剛從公司回來,手機響起來原以為是公司的事,沒想到是喬芒打來的。他內心有片刻激動,不過很快他明白了什麼。
「喬芒——」
「秦澤遠,我弟弟不見了,你有沒有認識的人幫我找找?」喬芒的聲音已經變得哽咽。
「好,你先別急。你現在在哪裡?」
「在家。」
「我這過來找你,大概半個小時就能到。」
喬芒閉上眼睛,「謝謝你。」
秦澤遠二十分鐘後到達,喬芒站在巷子口,手裡拿著一個手電筒,大概是等的心煩,一直走來走去。
見到他,喬芒鬆了一口氣。
「我剛剛和公安局聯繫過,他們已經開始調查附近的監控攝像了。你不要擔心。」他望著她,眸光瞥見她手臂上的傷,「你的手怎麼了?」
喬芒擰著眉,「蹭了一下。」
秦澤遠稍稍一看,「有沒有上藥?」
喬芒沒有說話。
「你等一下。」秦澤遠下車,去了對面的藥房,過了一會兒拎著袋子回來。
喬芒看到幾樣藥。
「傷口不處理會發炎,你忍著點,可能會有些疼。」秦澤遠抓起她的左手臂。棉簽沾著消炎水,沁在皮膚上,一片火辣。
等處理好之後,秦澤遠把又拿過藥,「這是感冒藥,一天兩片。」
喬芒心裡一動,沒想過他竟然察覺到了。她接過藥盒,掃了一眼藥名和藥的成分,「這個牌子的藥效果挺好的,沒有什麼副作用,而且價格很實惠。」
秦澤遠眉眼微揚,「喔,是嗎。和市場的感冒藥沒什麼區別吧?」
喬芒勾了勾嘴角,「藥的成分有些不一樣,你看這個——」她指著說明書的一個藥名,「這個其實是中草藥,對治療感冒效果很好。」
秦澤遠眸光一亮,喬芒在讀書的時候就對醫學很有興趣,有一次化學實驗室,她不知道從哪搗鼓來了一堆草,趁著老師不注意,放到蒸餾瓶煮,整個實驗室瀰漫著一股奇怪的味道。
弄得學老師又好笑又好氣,「喬芒你這是做什麼?」
她不好意思地回道,「藥方失敗了。」
秦澤遠心裡震盪,就算她沒有去讀大學又怎麼樣,她有這方面的天分就好了。
喬芒細細說完,再想想藥盒上的廠家時,她恍然大悟,面上卻不動聲色,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秦澤遠的心裡也有了一個想法,他想要喬芒去秦氏藥品實驗室。不過現在肯定不能對喬芒提起。「我身邊的人都說這藥不錯。」
「嗯。」喬芒看著手機上的時間,已經十點了。她越發的有些擔心。
秦澤遠開口,「是不是因為昨天的事?」
喬芒眸色裡含著擔憂,「我下午去取錢,結果發生了一些事,沒有及時去醫院,朱一恆的媽媽很生氣,認為我言而無信,便鬧到校長那裡了。」
秦澤遠沒有忽視她畫中的輕描淡寫,「學校怎麼處理的?」
「記過。」她重重地說了兩個字。
秦澤遠細細一想,其實這事並不難處理。喬荀雖然有錯,不過是別人在先。不過因為兩姐弟沒有背景,有些人就會捏軟柿子來捏了。
「朱一恆的家人為什麼會反悔?」
窗外霓紅燈閃爍,像是另一個世界。
喬芒默了一會兒,雙眸裡似藏著一個無底深淵,「我的錢被偷了。」她嗤笑一聲,「改天我要去廟裡拜拜。」
秦澤遠的面色卻沉了沉幾分,這是他們在六年後第三次相見,她依舊把自己藏在堅固的殼子裡。如果不是喬荀,也許她根本不會找他。
「喬荀的事校方那裡我去說服他們。」
喬芒轉眼望著他,卻掉進了他的深眸裡。她掐著掌心告訴自己,不能接受他的幫助,可是卻始終無法拒絕。「謝謝。」兩個簡單的字在喉嚨間翻騰滾動。
她的話語讓他心悸,他無法不管。
「我們是同學啊,兩年同窗,見外了。」他坦然一笑。
不多時,公安局的朋友給秦澤遠打開電話。掛了電話,秦澤遠忽而一笑,「你弟弟找到了。」
「在哪?」
「別緊張,他沒事。我現在送你過去。路上你先冷靜一下,該怎麼和他說清楚。」
喬芒垂下了頭,內心五味雜陳,聲音啞然,「秦澤遠,那張同學錄我找不到了。」找不到了,都過去了。物是人非,我和你也不一樣了。
可是為什麼讓我在最狼狽的時候遇見最好的你?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6-12-31 07:13:51
☆、第六章
「沒關係,我那邊還有改天給我寫張新的。」他回道。
喬芒怔然,「好。」
秦澤遠帶著她來到二中附近的一家網吧。他們站在門口,網吧的牌子閃爍著。
喬芒訝然,「喬荀真的在裡面?」她有些不相信。
秦澤遠點點頭。
喬芒臉色瞬間一變,她鬆了一口氣,可是心裡又是一陣惱意。
「別生氣,他才十八歲。」
「十八歲成年了。」喬芒氣吼吼的,眼睛瞪得圓圓的。「氣死我了。」
秦澤遠暗暗一笑。
兩人走進去,裡面真是烏煙瘴氣。喬芒緊閉著嘴巴,每一下呼吸都是一種痛苦,她看了一眼秦澤遠,見他眉頭也擰著,想來也是受不了這個味道。
終於看到喬荀了,他面前的電腦正放著星爺的電影,而他正靠在椅子上呼呼地睡著。
喬芒告訴自己不要衝動,他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喬荀猶然不知。她咬牙用力地擰了一下他的胳膊。
「嗷嗷——誰啊?」喬荀疼的立馬睜開了眼。見是喬芒,他揉了揉手臂,「姐——」
「醒了?」喬芒不冷不熱地說道,臉上一副山雨欲來的氣壓。
喬荀抬起手腕一看時間,竟然都快十一點了,「姐,我睡過了。」
喬芒二話沒說,轉身朝外面走去。
喬荀連忙跟上去,「姐——」
網吧的人都看著他們,以為又是一個沉迷網絡的少年。
到了室外,喬芒狠狠地吸了一口氣。
三個人各站一方。
喬荀醞釀著,餘光卻不由地看向了秦澤遠,他怎麼又和他姐在一起。「姐——」
「喬荀——」喬芒沉聲開口,「我問你,你要不要繼續讀書了?」
喬荀愣住了,當初他是不準備讀書,可是喬芒硬是逼著他回學校。
「如果你不想,我不會再勉強你。你大了,我也管不了你了。」喬芒一臉的頹然,她難受的是,她覺得自己對不起父母的交代。媽媽離去前,她還保證過,讓喬荀讀完大學,可是現在她發現自己有些無力了。
「姐——」喬荀喊了一聲,「今天趙老師找過我,他說學校會處分我。我有些難受。」
喬芒吸吸鼻子,「所以你就不回家?你知道我找不到你有多擔心嗎?我怕!我怕你出事!你知道你的命比我的還要重要。」說到最後她幾乎是吼出來的,聲音嘶啞。
喬荀紅著眼,肩頭顫抖。「我知道,我都知道。可你不知道我有多大的壓力,當初我想去念三年專科,你不同意。現在我想考飛行員,你又不同意。這六年,是你賺的錢在養我,姐,我不想這樣。我十八了,不是八歲的孩童。我有手有腳。」
「姐,以後你為你自己活吧。」
喬芒怔住了,她的眼裡滿是不可置信。她看到喬荀臉上的痛苦,難道她做錯了?她這麼堅持一切都是為了他啊。
姐弟倆爭執著,秦澤遠拉住了喬芒的手,他明白喬芒這些年的壓力很大,「喬芒,很晚了。喬荀也累了一天了,回去休息吧,先冷靜一下。」
喬芒怔住了,她僵在那兒。她一直把喬荀當孩子,為他做選擇,咬了咬唇,「喬荀,你想考飛行員就考飛行員吧。」
喬荀雙眸一亮,「真的嗎?」
喬芒勾了勾嘴角,「傻樣!我能騙你嗎!」
喬荀興奮地抱起她,「姐,你對我真好。」
喬芒心裡雖然有些失落,她的計劃是喬荀大學去讀商科的,重振喬家。她卻忽視了他的想法。
大半個晚上就這麼過去了,喬芒和秦澤遠站在樓下。
他問,「你真的決定讓你弟弟去考飛行員了?」
喬芒踢著腳下的石子,「他喜歡,我不能勉強他。」
「以後的事誰也說不準。喬芒,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什麼?」喬芒驚訝,她能幫他什麼呢。
秦澤遠揚了揚眉眼,「你不是懂藥嗎?幫我看一份配方。」
喬芒皺了皺眉,「我也沒有把握。」
「沒關係,那個配方現在誰都沒有把握。」
「那行,我試試看。」
「明天你什麼時候有時間,我過來找你。」
「我一直在店裡,你下午有時間嗎?」下午劉姐不在。
「我可以的。那明天下午我過來找你。」
喬芒點點頭。
「那我回去了。」
「路上小心。」
秦澤遠上了車,又打開車窗,「喬芒,你過來一下。」
喬芒大步走過去,「怎麼了?」
秦澤遠把東西遞給她,暗色中喬芒看得不是很清楚,「送給我的?是什麼?」她拿近一看,「筆?」
「這是手電筒,隨身帶著很方便。」他解釋著。
喬芒怔怔地看著他,他微微一笑,「上面那個是按鈕,你按一下。」
喬芒沒有找到。秦澤遠伸出手,指尖劃過她的手指,「好了。」
她的眼前突然看到一束光芒,耀眼璀璨。
「你可以回家了。」
「謝謝。」喬芒握著手電筒,心田湧過一陣暖流。
秦澤遠嘴角動了動,他不希望喬芒和他這般的客氣,不過來日方長,畢竟他們之間有六年的距離。
喬荀對秦澤遠很好奇,旁敲側擊地問喬芒,喬芒只說是老同學。這麼多年沒見的老同學,這麼獻慇勤,肯定是別有用心。
「姐,景誠哥要會來了吧?」
喬芒正在翻醫學書,「他和你聯繫了?」
「沒,我們好久沒有聯繫了。他有沒有和你聯繫?」
「七夕的時候他給我發了一條信息。」喬芒沒回他。那條信息是祝她七夕快樂。她孤家寡人一個七夕節和她有什麼關係。
喬荀喃喃低語了一句,「希望景誠哥快點回來。」
「他回來和你有什麼關係?你乖乖的把書念好。」喬芒合上書正色道,「喬荀,你說得對,以前我老把你當孩子,以後你的事我不會插手,但你一定要深思熟慮,日後不要後悔。」
喬荀重重地點頭,「姐,你放心。」他抿了一下嘴角,「我會和朱一恆道歉的。」
喬芒點點頭,把丟錢的事也告訴來了他。
喬荀擰著眉,「姐,我一會一定多賺錢,讓你住大房子。」
喬芒輕笑,「你賺錢也是給你未來老婆。」
「不一樣,我的錢就給你。」
「傻樣,那這樣哪個女孩子願意嫁給你。行了,你快去看書吧。」
秦澤遠給你季一言打了一個電話。季一言的姑媽在教育局任職,請她出面說情,喬荀的事不會有什麼問題。
季一言是寧城醫院的眼科醫生,和秦澤遠同齡,不過從小聰明,跳了兩級。她剛剛下班,一看他的電話,疲憊瞬間消失了。「澤遠這麼晚了找我,有事?」
「一言,有件事想請你幫忙。」他把事情經過告訴季一言。
「喔,小事,我明天給我姑媽打電話。」季一言很聰明,「是你什麼同學啊?」
「高中同學。」
她想問男的女的,不過到底有些矜持沒好問出來。「你放心好了。」
「改天謝謝你。」
「好啊,我可記著呢。」
「不打擾你休息了。」
季一言微微一笑,「晚安。」她捏著手機,看向窗外,若有所思。
第二天上午,秦澤遠就接到季一言的電話,事情解決了。中午,他帶著資料去了寧惠街,喬芒一個人在店裡。
「朱一恆的父母不在追究了這件事了,學校不會給喬荀記過。」他告訴她。
喬芒面色一喜,「真的嗎?」
秦澤遠點頭,又拿出一個信封,「給。」
「什麼?」喬芒隱約猜到了。「是錢?我不能要。」她板起了臉,「你拿回去。」
他勾了勾嘴角,「公安局的朋友上午抓到了小偷,那一代的慣犯。一路都有監控找到人很容易。」
喬芒眸眼一亮,嘴角一挑,「太感謝警察同志了。當然還有你,你幫了我這麼多,以後你有什麼事,我一定鞠躬盡瘁。」
秦澤遠挑眉,「真的?」
喬芒微怔,「正常範圍內。」
「我記著。」他拿出一疊資料,「你看一下。」
喬芒快速地翻了幾頁,臉色漸漸有些嚴肅,「這資料是你們公司的機密文件吧?」
「如果沒有用,就是一堆廢紙。」
「你給我看這些——」喬芒沉吟著,「你覺得我能做到嗎?」她看著那些文字,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沸騰。之於她如同罌粟,讓她上癮,讓她沉淪。
「喬芒,我相信你。」秦澤遠定定地說道。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6-12-31 07:14:16
☆、第七章
儘管喬芒平時看了很多相關的書籍,可到底沒有上過大學,理論和實踐肯定是不一樣的。這些對她來說相對深奧了很多,她合上資料,「你什麼時候要?」
「不急,你先看,不懂的地方可以來找我。」
「好。我會收好的。」
秦澤遠看著她,「喬芒,我一直想問你,你為什麼會對醫藥感興趣?」
喬芒淺淺一笑,「我外婆的祖上以前是宮裡的太醫,家裡的親戚或多或少都受到了一些影響。」
「你外婆是醫生?」
喬芒搖搖頭,「不算是,她也只懂一些皮毛,便把她會的都教我了。我外婆最拿手的製作香丸。《紅樓夢》裡不是提到冷香丸嗎?我以前還問過她有沒有秘方呢。」
秦澤遠有些驚訝,「難怪那時候你會在化學課上做實驗。」
喬芒赧然,「你還記得啊?」
「怎麼會忘記。」秦澤遠挑眉。「那時候大家很佩服你的精神。」
喬芒歎了一口氣,「我有個遠方小表妹,她才厲害呢,她很小的時候開始學中醫,銀針不離手,還喜歡拿針扎人。」
「你被扎過?」
喬芒點頭,「見過她兩次,被她紮了兩回。」
秦澤遠笑著,「你沒有反擊?」
喬芒挑眉,「我在她吃的菜裡加了番瀉葉。」
「那是什麼?」
「就是——」喬芒有些不好意思,「會讓人拉肚子的草藥。那種草和茶葉很像,不容易被發現。」
秦澤遠不禁搖搖頭,失笑著。「後來你們怎麼樣了?」
「小表妹後來搬家了,我們就沒有再見過。她說她長大後想做懸壺濟世的中醫。」喬芒笑了一下。
小時候我們有很多夢,可當我們真正長大了,最初的夢想都消失在歲月中了。
「喬芒,你的夢想還在嗎?」秦澤遠眸色深沉。
在!在心底!她深深地藏起來了,不敢想!
喬芒沒有說話,陷入思緒中。
秦澤遠見她不說話,開口道,「我先回公司,這份資料你看完再給我答覆。」
「等我看完再聯繫呢。」
秦澤遠一走,花店的小然就跑過來。
「喬芒!」小然一臉的激動,「他又來找你了?」
「找我幫忙。」
小然才不信,秦澤遠那樣的人,喬芒能幫他什麼呀。「他不會想追你吧。」
喬芒剛喝了一口水,瞬間被嗆住了,她咳著。「怎麼會!你想多了。」昨晚上她一直在想,秦澤遠大概是憐憫她吧,是同情,不是喜歡。
「你為什麼不讓他幫你換一份工作?他可是秦實藥業的太子爺呀。喬芒既然有這樣人脈,你也該為你弟弟想想,以後你弟弟要成家,沒有好的經濟條件,人家會怎麼看?」
喬芒擰著眉,「小然,我做不到。」
小然扯著笑,「難道你一輩子都在這個小百貨店打工?」
喬芒不是沒有去找過工作,很多公司一聽她是高中畢業,就拒絕了。這幾年她一直輾轉在各式的服務行業工作,做過商場營業員、酒店打掃等等。
她何必讓秦澤遠為難呢?
喬芒一個星期都在研究秦澤遠給她的資料,廢寢忘食,都要陷進去了,喬荀私下很不滿。她突然發現,那份資料包含的東西太多了,從藥物制劑處方的篩選、設計,到秦實藥業一些相關實驗的資料。他是不是給錯了?
「姐,我今天電腦課和景誠哥聯繫了,他說他下周回來。」喬荀語氣裡滿是激動。「你怎麼還在看這東西?」
喬芒把資料放下,「景誠說什麼了?」
「他讓你去接他。」
「我上班呢,讓他自己打車回來。」
喬荀撇撇嘴角,「他都幾年沒有回來了,寧城變大那麼大,你就去接他一下嘛。景誠哥人那麼好。」
喬芒皺眉,她真不知道景誠到底怎麼給喬荀洗腦的,讓他這麼聽他的話。
「我到時候再看看。」去接景誠也無可厚非,喬荀能順利回寧城讀書也虧了景家的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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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實藥業的制劑實驗室建設成功之後,公司氣氛一直不對勁。秦澤遠的二叔當初就很反對這個決定,所以這以後,秦二叔和秦澤遠就開始不對盤了。
早上開完會,孫主任把最近的實驗成果匯報結束。
秦二叔冷言道,「澤遠,你知道最近一個月公司虧損多少了嗎?」
「二叔,沒有投入就沒有產出。」
「那也是得投入到有產出的地方,秦實這麼多年都過來了,你非要創新,小心賠了一切。」
秦澤遠正色道,「二叔,現在這個社會你不研究只會落後,藥品必須要更新。」
「好,好,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能弄成什麼樣!」秦二叔氣呼呼地離開會議室。
秦澤遠解開領帶,他最近壓力有些大,實驗室剛剛開始,效果並沒有預期那麼好。這時候他的手機響起來。
「秦澤遠,你給我的資料我看完了。」喬芒在電話裡說道。
秦澤遠聽到她的聲音,煩躁的情緒突然間消失了許多,「怎麼樣?」
喬芒深吸一口氣,「對不起,我可能幫不你了。」
「先不著急。你哪裡不懂?」
喬芒默了幾秒,「你為什麼讓我看這些?」
秦澤遠扶著額角,為什麼?這個該怎麼回答呢。他正襟危坐,「喬芒,你知道秦實建了新的制劑實驗室嗎?」
「我看到新聞了。」
「嗯,我需要人幫我。」
「幫你?」
「對,秦實是我爺爺的心血,可是這麼多年,秦實也不在是以前的秦實了,這裡面有很多的問題。爺爺想讓我接手,可我剛剛從國外回來,公司的人員我都不熟,所以我需要一個工作搭檔。」
喬芒愣住了,「你要我當你的搭檔?」應該是心腹吧?
「可以這麼說。」秦澤遠敲了敲桌面,「喬芒,你願意幫我嗎?」
「啊——」喬芒大腦已經腦補一出家族內鬥的場面了。幫?不幫?她的內心正在激烈地鬥爭著。他幫了她弟弟,又幫她找回了錢。
「喬芒——」秦澤遠念著她的名字,聲音繾綣溫和。
「秦澤遠,你不是一開始就是故意來找我的吧?」喬芒突然想開了。
秦澤遠輕咳了一聲,「如果我說是,你是不是就不答應我了?」
喬芒嚥了咽喉嚨,掌心全是汗。秦澤遠的話在她心裡掀起了巨大的波瀾。能去秦實,她可以學到很多東西,製藥本就是她最初的夢想,可是她又不想捲入家族爭鬥的風波。
「可以讓我考慮一下嗎?」
秦澤遠聽著她的語氣知道有戲,「好,你考慮一下。我要去一趟實驗室,今天有個t大生物學院的博士要來面試。」
「t大——」喬芒的心顫了顫,秦實實驗室的那些專家都是國內外名校畢業的。她內心某個情結被狠狠地戳了一下。
「是啊。喬芒,不說了,我先去過去一下。」
「等一下——」喬芒抿了一下嘴角,去吧!
「嗯?」他尾音上揚,胸有成竹。
「我考慮好給你答覆。」喬芒話鋒一轉。
秦澤遠神色略僵,咬了咬,「好,我等你。」
掛了電話,他歎了一口氣,女生都這麼糾結嗎?
助理走到他身邊,「秦總,這是陸博士的資料。」
秦澤遠拿過來,陸平安,t大生命科學專業博士研究生。「小劉,上次讓你幫我找的書都齊了嗎?」
「已經都找到了。秦總你要那些書做什麼?」劉助理有些不明白,難道他也要和專家一起學習了。
秦澤遠浮著嘴角,「給一個朋友準備的。」很快就會用上了。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6-12-31 07:14:41
☆、第八章
週六那天,天氣晴朗,微風和煦。
喬荀上學前又念叨了一句,「姐,你早點出門,萬一今天交通擁堵,景誠哥就等久了。」
喬芒斜了他一眼,「怎麼和唐僧一樣。」
喬芒坐了一個小時的車才到機場,人來人往,她找到接機的出口在那兒等著。其實喬芒和景誠也有好幾年沒有見了。
景誠在大三那年去了加拿大,離去前,他專程去了一趟北方,說是要去見識一下北國風光。作為朋友,她只好不情願地接待了他。
景誠的父親和喬父曾經一起做過生意,不過她和景誠卻不怎麼熟稔,兩人高中成為同班同學後也沒有什麼交集。最多的就是,景誠每次都要抄喬芒的作業。
那次他到北方,他只待了一天,離別前,喬芒又送他去機場。「喬芒,等我回來時,你也來我。」
喬芒沒有回應他。以後能不能見面還不一定呢!
景誠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用力地抱了一下她。喬芒那時候挺悲觀的,心底深處有些黑暗。景誠這樣不路抄作業的人都能去念大學,她嫉妒他。
人群中突然間爆發了一陣驚呼聲。
「來了!他來了!」
「好帥!」周圍不少女孩子,舉著手機紛紛拍照。
喬芒墊著腳尖看到前方,一個高高的男子,穿著休閒服,帶著墨鏡帽子,只是一眼,她覺得有幾分眼熟。
等她反應過來時,整個人都要瘋掉了。剛要轉身,卻被人扯過了衣領。
「鍾——鍾——鍾——」喬芒想要去追,可是——
景誠擰著眉,「喬芒,我等了你半天了。」
喬芒手指揮動,指著前面的人群,「我偶像!我看到我偶像了。」
景誠翻了翻白眼,「你是來接我的!」
喬芒嘿嘿一笑,終於回過神來,抬首望著他,「好久不見啊。」
他的皮膚好像黑了一些,五官線條也變了,堅毅有力,眉宇間透著桀驁。
景誠輕哼,明顯喬芒沒有把他放心上。「不要隨意嘿嘿,特猥瑣。」
喬芒臉一沉,景誠這人還真沒變。她還是忘了當初他給她的那個擁抱,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你東西呢?」喬芒問。
「什麼東西?」景誠把包遞給她,「謝謝。」
喬芒接過他的包,「你不是回國了嗎?沒有行李?」
景誠搖搖頭,「走吧。去打車。」
喬芒帶著他走到機場大巴那兒,景誠瞅著她,「大巴直接到你家?」
喬芒沒理他,買了兩張車票。
兩人坐下來。喬芒問道,「怎麼突然回來了?」
景誠哼哼,「我畢業了,不回來還留在那兒啊。」
「那你回來做什麼?」喬芒好奇。
景誠挑眉,「我發現你還挺關心我的。怎麼平時給你發信息都不回我。」他靠近她。
喬芒抬手把他推遠了一些。「我要上班,哪有時間給你回信息。你先睡一會兒吧。」說完,她拿出隨身攜帶的資料。
景誠靜默地倚在那兒,這麼年了沒見了,她怎麼這麼對自己這麼冷漠?見她真的在看東西,他好奇了,「這是什麼?醫學報告?」
「恩恩,差不多吧。」喬芒漫不經心地應付著。
「喬芒——」景誠叫著她的名字。「我聽說,你和秦澤遠遇上了?」
「是啊。」
「他現在怎麼樣了?」
「還不錯吧,接手他家的公司了。你要找他嗎?」
景誠轉開眉眼,「只是關心一下老同學。」誰要找他啊。
喬芒也記得,以前在班上景誠和秦澤遠的關係也挺一般的。
大巴車到了市區。
「那個你從這兒的車回家吧,我也回去了。」喬芒說道。
「我剛從國外回來,你不給我接風?」景誠板著臉。
「你家人肯定在等你,改天我再給你接風。」
景誠看著她,「喬芒,我爸媽在我出國前離婚了,我爸找了個年輕女的再婚了,去年我多了一個妹妹,你覺得我回去有人歡迎嗎?」
喬芒汗顏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景誠歎了一口氣,語氣滿是落寞,「算了,我回家了。」
想想也挺可憐的,喬芒一時間心軟了,「你餓不餓?」
景誠嘴角快速地浮出一抹笑意,「餓死了。特別想念寧城的食物。」
結果,喬芒只是帶著他去吃了鴨血粉絲和湯包。
*****
喬芒經過思考之後,終於下定決定去秦實公司。她和喬荀說了一下,正好景誠也在。
「喬荀,我打算換份工作,去一家藥物公司。」
「哪家公司?」喬荀隨後問道。
「秦實藥業。」
喬荀想起來了,「我知道了。」
「我不同意!」景誠擲地有聲地喊道。
喬芒和喬荀奇怪地看著他。
景誠站起來,走到喬芒面前,氣勢壓人。「你去秦實做什麼工作?」
「現在還不知道。」
「秦實有什麼好的。我聽說他們對員工很苛刻的。」
「你當回國你怎麼知道?」
「我不會上網查嗎?總之,你不要去秦實。」
「可我已經和秦澤遠說了,週一去面試。」
「面試?」景誠挑眉,「你去給他當秘書?」他繃著臉。
喬芒微微揚起下巴,「我要做一名出色的藥劑師。」
「那也不用去秦實啊?寧揚藥業也不錯。」景誠不甘心。
「景誠,是我找工作。」喬芒沉下臉來,「還有你準備在我家住多久?」
景誠扯了扯嘴角。
喬芒皺了皺眉,「喬荀這張床有點小。」
景誠擺擺手,「我不嫌棄的。」回頭看了一眼喬荀,「對吧。」
喬荀點點頭。
喬芒咬牙,「喬荀現在高三了,學習壓力大,你和他擠一起影響他睡眠。」她越說越小聲。
景誠一張俊臉都僵了!擱以前,他早就要掀桌了。
喬芒也是知道他的,以前他在班上沒少打架砸桌椅的,「你別砸東西,這是我家。」
景誠冷聲道,「喬芒你不聽我的,吃虧在後面呢。」他拿起包,「我走了。」
大門咚的一聲關上了。
喬荀也沉默了,安靜地翻著書。喬芒沉思了一會兒才說道,「景叔給我打電話了,他讓我勸景誠回家。」
週一,喬芒去了秦實藥業大廈,正是上班時間,上班族們快速的往大廈趕。喬芒的心底突然充斥著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她在內心追逐了很久,羨慕著,卻又壓制著。
走進大廈,來到32樓,她的每一步都帶著雀躍,她小心翼翼地觀察著走廊上關於秦實的宣傳,竟然看到了秦澤遠的照片。
她都沒有這麼細看過他,他泰然自若地和那些專家站在一起,談笑翩翩。
「喬芒——」身後傳來熟悉的嗓音。
喬芒回頭,嘴角挽起一抹笑意。
「什麼時候到的?」他問。
「剛到。」她打量著他,他穿著黑色的西裝,剪裁合體,喬芒不是西裝控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他怎麼能把西裝穿的這麼好看呢,真是天生的衣服架子。
秦澤遠把她帶進辦公室,「小劉,把那些書送進來。」
不一會兒,劉助理抱著十多本書進來,「秦總,書都在那兒。」
「辛苦了。」
劉助理出去時不由地打量了幾眼喬芒,這女孩子是誰?難道也是專家,可她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有。
喬芒詫異,「你買這麼多書做什麼?」
秦澤遠微微一笑,「給你看的。要進實驗室你得多看些專業書。」
喬芒睜大了眼睛,「可這些都是研究生水平的。」
「不急。一會兒我帶你去見一個人,以後你跟著他,有什麼問題都可以問他。」
「是誰?」
「之前和你提過的,t大畢業的教授,陸平安。」
喬芒啞然。
「你不用擔心,你的底子不差,如果有人帶著你,你會進步很大的。」
喬芒勾了勾嘴角,「你怎麼這麼相信我?」
「我的眼光不會錯的。」
喬芒愣住了,「那以後我要什麼嗎?」
秦澤遠略略沉吟,「別急。等你熟悉實驗室的工作之後,我會告訴你的。」
喬芒點點頭。
「百貨店那裡你說了嗎?」秦澤遠問。
「提了一次,劉姐也開始招人了。」
「嗯,公司有員工宿舍,你若想搬到員工宿舍也可以,不去的話,也會有住房補貼。」
喬芒眼前一亮,心裡腹誹道,景誠就喜歡亂說,秦實明明對員工很好嗎。
她的嘴角劃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秦澤遠,我一定好好為你幹活。不,是秦總!」
秦澤遠也笑著,「好。我等著。」
秦澤遠親自招了一個女生到公司,這事很快傳來了,自然而然傳到秦二叔耳朵裡。
秦二叔問秘書,「查清楚了什麼來歷?」
「小秦總的高中同學。」
「喔,哪裡的高材生啊?」
「只是個高中畢業生。」
秦二叔撲哧一笑,「我看他是瘋了,竟然把高中畢業生弄進來。澤遠向來不講情面,我介紹的那個吳博士,他不是就沒要人家嗎。呵呵呵,我倒要看看是什麼的人才,讓他不屈一格降人才了。」
喬芒並沒有立刻就去實驗室那裡,一上午她都在秦澤遠的辦公室,她看書,他處理文件。
安靜的辦公室裡,她的手機突然響起來,喬芒連忙接通,「喂——」聲音壓得很低很低,一邊打量著秦澤遠,見他低頭看著文件,她舒了一口氣。
景誠去了百貨店,見她不在給她打來電話,「你在哪裡?」
「我在上班。」
「在哪裡上班?」景誠的聲音微冷。
「秦實!等我下班再給你打電話,先掛了。」
景誠拿著手機,目光沉沉地看著遠處。老闆娘對他說道,「喬芒已經找到新工作了,她很快就要走了。」
是嗎?她是和那個秦澤遠走嗎?
作者: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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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31 07:15:04
☆、第九章
喬芒在秦實待了一天,差不多把秦實現在的人事關係摸清了。當天她和秦澤遠一起下班,走出來時,四周就傳來一道道熾熱的注目。
喬芒飛快地想了一個理由,「秦澤遠,我去下洗手間。你先走吧,不用等我了。」
秦澤遠剛要開口,喬芒已經跑遠了。他有些無奈地扯了扯嘴角,只好獨自開車回去了。
秦老爺子也收到消息了,晚上秦澤遠去老宅,他就問道,「你二叔說,你錄用了一個高中畢業生?」
秦澤遠也猜到老爺子會知道這事,他今晚回來也是特意的。「嗯。我高中同學。」
老爺子眉眼一挑,「同學啊——」
秦澤遠勾了勾嘴角,「對於製藥很有天分。」
「喔?」老爺子尾音上轉,「你很少誇人的。」
「我和她兩年同學,我相信她。」
「只是這樣?」老爺子的眸子裡閃爍一絲別有深意。
秦澤遠卻沒有回答他。
「澤遠,秦實以後我會交到你的手裡,這是我希望的。你和一言的事什麼時候能定下來我也放心了。」
「爺爺——」秦澤遠不自覺地提高了聲音。
「你現在不用和我說什麼。等實驗室有成果了我們再談談吧。你讓什麼進實驗室,我不管,可我要結果。」老爺子鏗鏘有力地說完。
秦澤遠有些無奈,他和一言哪有什麼男女之情啊。
三天後,喬芒終於去了實驗室,見到了很多認。秦澤遠把她介紹給陸平安博士,喬芒對陸平安滿是敬意。
陸平安話不多,工作起來非常的認真。喬芒跟在他左右確實學到了不少東西。
「陸老師,能不能幫我分析一下這串數據?」喬芒已經看了半個小時了,可她還是沒有弄明白。
陸平安接過資料,細細地解釋了一遍。
喬芒忙不迭地點頭,「原來是這樣。陸老師,謝謝你。」
陸平安笑笑,「喬芒,這本書你帶回去,有空看一下,不懂的地方再來問我。」
竟是醫學專用書。
喬芒的心底突然升起一種責任感,「好的。」她一定要好好讀,這樣才對得起陸平安的指導。
一天很快就結束了,在這裡她發現時間總是不知不覺就走過了。下班後,喬芒剛出實驗室的大門,就看到景誠站在不門衛處,一臉閒適地和門衛說著話。
喬芒走過去,喊了他一聲,「你怎麼在這裡?」
景誠瞅著她,有些嫌棄她的髮型,短髮的尾巴都翹了幾根。「路過,來看看的工作環境。還不錯嗎?像模像樣的。」
「那是自然,這裡面都是專家。」
「專家?你是嗎?」景誠語氣一酸,「我看你就像是跑腿小妹。」
喬芒氣的抬手就拍了一下他的胳膊。
景誠往旁邊一閃,「君子動口不動手。」
「我又不是君子,我是小女子。」喬芒哼了一聲。
景誠扯著嘴角,突然就變了臉色,「你來這裡到底是為了工作呢?還是為了秦澤遠啊?」
喬芒臉色一怔,好像被人戳穿了什麼,「當然是來工作的。」
景誠瞧著她不自然的臉色,「念在我們同學一場,我告訴你一件事。」
喬芒不想和他在這裡閒扯,往前走著。
景誠卻伸手拉住她,他的掌心灼熱,那觸碰到她的手臂時,喬芒像被開水燙了一下。
主任的車從他們身邊經過,喬芒怕被誤會,連忙拿開他的手。偏偏主任還停下車來,「喬芒,今天的班車不來了。我帶你走吧。」
喬芒連連擺手,「主任,不用了。我走幾步就當鍛煉身體。」
「那好。」主任看了看景誠。
喬芒擰了一下眉,等他們走後,她問道,「你想說什麼?」
景誠輕輕笑了一下,「你在秦實這麼久,有沒有聽過季家?」
「開藥店的那個季家?」喬芒問道。
「對。」景誠定定地說道。
喬芒不解,「你到底想說什麼?」
景誠看著他的眉眼,現在的她只是比以前瘦了一些,其實並沒有多大的變化。「季家有個女兒,叫季一言,眼科醫生。她是秦澤遠的親梅竹馬。」
「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喬芒咬牙,臉色瞬間冷下來。
「你知道我想說什麼?喬芒,離秦澤遠遠一些。秦實根本不適合你,不要蹚這趟渾水。」夕陽的餘暉籠罩在他的身上,他的臉色異常的嚴肅。
兩人相互看著對方,喬芒的眼底已經快要噴出火來。她的小心意藏得很好,連她自己都要把自己欺騙了,她不斷的暗示自己,她只是感謝秦澤遠,她對他沒有動心。這個小心思卻被景誠看出來,甚至赤裸裸地說出來。
「你憑什麼管我?景誠,我和你只是同學而已。」她嗆著他,眼前漸漸發紅。
景誠眸色發沉,「我只是不想你受傷害,喬芒,畢竟我們兩家也算認識。」景父當初也幫過喬家,一度要救濟喬家,卻被喬母拒絕了。
「謝謝你的關心,我已經24歲了,不是14歲。」喬芒深吸一口氣,嚥下心底的酸疼,「我和他只是普通同學的關係,你多心了。」她撇開眼,抬腳往前走著,雙腿卻像灌了鉛一般的沉。
遠處秦澤遠坐在車裡,將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景誠他回來了。原本他是過來喊她一起吃飯的,兩人也有兩天沒有見了,卻沒有想到看到這一幕。
喬芒走在前面,景誠跟在她的身後。
「喬芒,你生氣了?」景誠悶悶地問道。
走了一段路,喬芒漸漸冷靜下來,她沒有說話。兩人就這麼一路沉默地回去了。
景誠有些煩躁,晚上以前的一些朋友喊他出來玩。他喝了不少酒。那些人也是賊精,「景誠,怎麼了這事,什麼事要借酒消愁啊?」
景誠望著前方,一個清瘦的女孩子坐在那兒,他眨眨眼,怎麼看著有點像喬芒呢。不,頭髮比喬芒長,不過長得沒喬芒好看,也沒有喬芒白。他怎麼老是心心唸唸那個討厭的女人!
酒吧的聲音震耳欲聾,五彩的燈光閃爍著,他覺得自己眼花了。
「景誠,看上那姑娘了?」
景誠斜了他一眼,「去你的。」
「也對,我們景大帥哥心裡只有一個人啊——」
「大嫂叫什麼名的?小芒果——」
哈哈哈……
這幾個人當年都是和景誠一起玩的,景誠的心思他們也是在後來才知道的。景誠也有過一段時間的好好學習,甚至還寫過一封情書,致小芒果。不過這事後來都不了了之了。
景誠喝的醉醺醺地回到家,一進門,就看到景父坐在沙發上。
「你看看你現在什麼樣?」景父起身。他的小妻子連忙說道,「年輕人都這樣,偶爾喝喝酒也是很正常的。」
景誠扯了扯嘴角,「爸,這麼晚了,你還沒有睡啊,對身體不好。年紀大了,可別熬夜。」
景父氣得臉色一變,小妻子拉著他,「別氣別氣。」
景父喘了一個口氣,「下周去公司上班。」
「不去,我沒興趣。」
「你對什麼有興趣?除了吃喝玩樂,你這幾年做了什麼?」景父實在是恨鐵不成鋼。
景誠一臉地平靜,「工作是我的事,您甭操心了。有時間好好教育景詞吧。我上去了。」
「站住。」景父喊道,「明天晚上陪我去吃頓飯。」沒等景誠開口,他就打斷了,「秦家和季家,我不管你有什麼事都必須去。」
景誠眸色一轉,「爸,你什麼時候和那兩家勾搭上了啊?」
景父老臉抽了抽,「臭小子,你去了國外,中國話都不會說了嗎?」
「老公別氣,別氣,小心氣壞了身子。」
景誠笑著,「好了,我去就是了。」
景父呼了一口氣,「到時候說話給我注意一點,三思而言。」
景誠靠在牆上,「老頭子,秦家和季家關係一貫不錯,你□□去幹嘛?你要轉行了?」
景父沉吟道,「早些年幫過秦家,秦家的孫子從國外回來,現在接手秦實,老爺子便邀我們聚聚。秦澤遠你也認識的,你們不是同學嗎?」
景誠撇撇嘴角,「不熟。」他冷哼一聲,「他們兩家是不是打算聯姻啊?」
景父眉毛一挑,「那是自然。」
「喔——」景誠意味深長,「我去睡覺了。」他暗暗罵了一句,秦澤遠真不是東西,有親梅竹馬還招惹喬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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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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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31 07:15:26
☆、第十章
第二日,景誠和景父一起出席了飯局,果然秦澤遠和那個季一言都在。景誠目光淡淡地看了他們一眼,嘴角浮過一抹嘲笑,真是郎才女貌。
眾人都起身相迎,「老景好久不見,最近身體怎麼樣?」
景父伸出手,「還好還好。」他瞥了一眼景誠,「景誠,還不叫人。」
景誠立馬換了一副面孔,和個大男孩似的,「秦伯伯、季叔,你們保養的真的太好,身材和那些壯小伙一樣,我爸就不能和你們比。」
「哈哈哈——」秦父大笑,「小誠還是和以前一樣啊。來來,阿遠、一言,你們年輕人聊聊。」
秦澤遠朝著他點點頭,「景誠,好久不見了。」
季一言抿唇一笑,「我記得小誠和你是同班同學吧。」
景誠大咧咧地坐在那兒,「是同學不過不熟。」
景父聽到這話,用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頭,瞪了他一眼,不好意思地秦父季父念道,「在國外呆久了,越發的沒規矩了。」
「小誠是真性情,這樣好。」秦父又問道,「小誠現在回來準備做什麼?」
景誠剛端起面前的水杯,聽到這話,立馬說道,「秦伯伯,你知道我的水平,我喜歡的工作只怕人家看不上我。」他歎了一口氣。
秦父順著他的話,「小誠喜歡什麼工作?」
景誠嘴角微微一笑,又望了一眼秦澤遠。
秦澤遠突然感到一種不好的預感。
景誠開口道,「我想去秦實的實驗室。」
景父端著水杯的手虛晃了幾下,水灑在桌面,剩下的那幾人都怔默了,他們拿不住景誠到底是開玩笑,還是真的。
「哎,我就知道,沒事,沒事,我有自知之明的。秦實實驗室多高端的地方啊,我這個學渣肯定沒資格進去。」
景父尷尬,恨不得一巴掌把這個兒子給拍回去。
秦父也是尷尬,要他不是,不要他也不是,只好看向秦澤遠,「阿遠,實驗室有適合小誠的工作嗎?」
秦澤遠略略沉吟,「小誠會製藥嗎?」
景誠被他這聲小誠給噁心到了,「你別叫我小誠,我雞皮疙瘩掉了一地。」他擰著眉,「我不會那東西,我可以學啊。」喬芒也不會還不是進去了。
秦澤遠點點頭,「週一我讓助理安排一下。」
「謝了。」景誠拍拍他的肩頭,看了看季一言,「季一言啊,我剛沒有注意,你比小時候漂亮多了。」
「小誠,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油嘴滑舌!」季一言以前可他們不在一個學校,不過景誠的事跡她也是如雷貫耳。
「你別聽外面的傳言。」景誠撫了撫額角,「我是根正苗紅的好青年。」
秦澤遠不禁失笑,景誠還真和以前一樣。
一頓飯吃的其樂融融,景誠很善於調動氣氛,有他在這次三家聚會倒也自在隨意。
季一言在秦澤遠耳邊輕聲說道,「小誠這張嘴不知道騙了多少女生。」
秦澤遠笑而不語。
景誠瞥眼看到這一幕,他咧嘴一笑,「你們兩個準備什麼時候結婚啊?」
此話一出,秦澤遠的臉色瞬間繃住了,眸色清冷地看著景誠。
季一言卻沒有過於嬌羞,「我結婚肯定請你啊。你呢?有女朋友嗎?」
景誠見秦澤遠那副神色,心情大好,那雙手展開閒適地掛在椅子上,「還沒呢。我這次回來就是找女朋友的。」
「怎麼不在國外找,你不是喜歡身材好的嗎?」
「誰說的,我喜歡中國姑娘,國外姑娘太熱情了,我消受不起。」他起身,「我去洗手間。」
他剛走,秦澤遠也出去了。兩人在洗手間相遇。燈影幽暗,兩人在洗手台前。
秦澤遠吹乾手,「為什麼突然想去實驗室?」
「興趣使然。」
「你的興趣不在此吧?」兩年同學他不是不瞭解他。景誠瀟灑慣了,不受束縛。
「你放心好了,我絕對不會亂來的。」
秦澤遠頓了頓,「是因為喬芒吧。」
景誠斂了斂神色,轉身去吹手上的水珠,烘乾機嗡嗡作響。「你是想幫喬芒嗎?」
「是。」秦澤遠定定地說道。「我想幫她完成她的夢想。」
景誠臉色一變,「是出於老同學的感情,還是私人感情呢?」
「這個和你無關。你想去實驗室,我不會阻擾,但是你不符合實驗室的考核,到時候我會請你離開。」說完,他便往前走了。
景誠哼了一聲,「還是和以前一樣讓人討厭,喬芒你到底喜歡他什麼呢,除了一副臭皮囊哪裡好了?我也很帥啊!」
喬芒的眼睛出了一點問題,看東西時乾澀發癢,原以為塗一點眼藥膏就能好,結果第二天越發的嚴重了。她擔心影響下周工作只好去醫院。
醫院眼科,喬芒排隊掛號等了一會兒才到她,是個年輕的女醫生給她檢查的。
「應該是過敏引起的。」她的嗓音輕柔溫和。
喬芒看著她,目光最後落在她的胸牌上,季一言,很好聽的名字。「可是我以前並沒有發生過過敏症狀。」
「這個不一定的,以前沒有過敏,不代表以後就不會過敏。」
「醫生,那是什麼原因呢?」
「要做了過敏測試才知道。」
喬芒思索了幾秒,「過敏測試要多少錢?」
「五百多。」季一言打量著她,見她眉心微微擰了一下。「可以走醫保。」
喬芒開口道,「醫生能不能給我開點藥,我不過過敏測試了。」
「好的。」季一言拿過她的病歷本,掃了一眼她的名字,她在心裡默默地念了一遍,喬芒,這個名字似乎有些熟悉,可是在哪聽過呢,她一時也想不起來。「給你開瓶眼藥水,每天滴兩次。走醫保嗎?」
喬芒連連點頭,「謝謝您了。」起身出了診療室。
第二天,喬芒眼睛還是紅紅的,不過比昨天好多了。當她看到景誠出現在實驗室時,她懷疑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
景誠換了一身合體的正裝,還打了領帶,衣冠楚楚地站在她的前方,「不認識我了?」
喬芒眨眨眼,「你怎麼在這裡?」
「上班啊,我的新工作就是在這裡。」
喬芒卻炸毛了,「你到這裡能做什麼?」
景誠翻了翻白眼,「你管我。」
不一會兒,秦澤遠和主任一起走過去,他微微一笑,「景誠,我已經和主任說了,你剛來先熟悉一下環境,後面的工作主任再安排。」
「沒問題。」景誠大咧咧地,「謝了,秦澤遠,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說。」
秦澤遠目光從喬芒臉上掠過,她的驚訝他盡收眼底,「喬芒,你的眼睛怎麼了?」
喬芒啊了一聲,「沒事——」
景誠卻湊過去,「你怎麼和兔子眼睛的一樣了!」
秦澤遠往前一步,「去醫院看過了嗎?」
喬芒突然覺得氣氛有些壓迫,「看過了,醫生開了藥,快好了。」
景誠往後退了一步,見秦澤遠眉眼間流露的緊張,他說道,「一言不是眼科醫生嗎,回頭讓她給喬芒看看。」
秦澤遠眸色一沉,剛要開口,喬芒已經說道,「沒什麼事了,過兩天就好了。你們不要擔心了,趕緊去工作吧。」
秦澤遠抿抿嘴角,神色忽而變得有些堅毅,「喬芒,晚上一起去吃飯。」
喬芒心裡想著她要回去給喬荀做晚飯。
景誠又附和道,「晚上一起吃個飯,我是新人,你們要多多照顧我。」
秦澤遠眸光冷冷地射向他,景誠只當做沒有看見。
「喬芒,去吧。喬荀這麼大了你還怕他餓了自己。你得給我面子,我可是第一天過來,人生地不熟的。」
喬芒想了想,「那好吧。」
「那就這麼說定了,秦澤遠你定地方吧。」景誠噙著笑,一臉無害。
晚上,去了一家湘菜館,裝修典雅,熱鬧又不會過於喧嘩。原以為會有一桌人,結果只有她們幾個,難得是陸平安也來了。
景誠和喬芒一樣對高學歷的人充滿的欽佩,他和陸平安倒是很投緣。
秦澤遠過來後,景誠倒也不怎麼說話了。
一頓飯吃的不聲不響。
喬芒從洗手間出來,秦澤遠站在一旁,她走過去,總覺得他今晚怪怪的。「秦澤遠——」
「想說什麼?」
「景誠他就是那樣的個性,他人不壞,你別和他置氣。」
秦澤遠撲哧一笑,「你覺得我和他生氣?」
難道不是嗎?一晚上兩人都繃著臉。
「他隨性慣了,說話做事都這樣。」喬芒說道。
秦澤遠深深地望著她,「我不知道你和他原來這麼熟。高中時你們好像都沒有互動過。」
「我爸以前和他爸一起做過生意,景叔叔經常在他面前誇我,所以高中時他不是很喜歡我。」
秦澤遠笑道,「他現在也不喜歡我。」
喬芒一愣,「應該不會吧,你們又沒有過節。」
「如果我們有呢?」秦澤遠看著她臉上細微的變化。
喬芒皺眉,目光微微一閃,「那你可不可以大人大量不要和他計較了。」
秦澤遠挑眉,定定地說道,「我覺得有些事,不能不計較。」
喬芒攥緊了十指,看來她這個和事老是做不了了。
他靜靜地看著她,「喬芒——」
「嗯?」她抬眼望著他。
走廊燈昏暗迷離,慢慢讓人有些慵懶。
「你還記得那個吻嗎?」秦澤遠細細沉吟。
喬芒只覺得大腦哄得一下炸開了,那個吻——不經意間的一個觸碰。
那是高三第二節課下樓去做廣播操,喬芒和同桌走在前面說這一會兒去買東西時,她摸了摸口袋沒帶錢,「我去拿錢包——」
一個轉身,又快又急,後面的人猝不及防。
與其說是吻,不如說是撞上了。
秦澤遠的唇角貼在她的額頭上,溫熱的氣息瞬間滑過她的腦門。她慌亂地抬頭,「對——對不起。」
秦澤遠嗯了一聲,從她旁邊擦身走過。
早操結束後,大家陸陸續續回到教室。
喬芒買了一條德芙巧克力,她也不敢看他回到座位上。
秦澤遠的同桌問道,「秦澤遠你嘴巴怎麼腫了,撞哪了磕破皮了。」
喬芒坐在他前面,囧的無處可逃。
他的聲音慢慢地飄到她的耳邊,「剛剛吃東西時咬到了。」
後來,喬芒偷偷地把巧克力放在他文具盒裡,想要彌補一下自己的過錯。
後來,他們幾乎都沒有怎麼說過話,即使偶爾遇到了,喬芒總是飛快地躲開了。
後來,高考。
後來,就是六年毫無聯繫。
可是,那個吻,卻沉沉地藏在他們的心底深處。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6-12-31 07:15:48
☆、第十一章
他和她都沒有忘記那個吻,像烙鐵一般刻下了印記。那是他們青春中存在羞澀與甜蜜。
喬芒喉嚨發緊,眼睛都不知道往哪裡看,心裡荒亂極了,心臟撲通撲通直跳,她動了動乾澀的嘴角,可是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喬芒——」秦澤遠像喝了紅酒一般,聲音帶著繾綣的醉意,他慢慢靠近她,氣息纏繞在她的四周。當那個微涼的吻落在她的額角時,喬芒緊緊地攥緊了手,臉色漲的通紅。她沒有躲開,僵硬地站在那兒,雙目微微失神。
這個吻溫柔如水。
秦澤遠靜靜地看著她,抬手揉了揉她的短髮,「還是長髮好看。」
喬芒終於淡定不下去,眼神猶疑,「我們該回去了。」
「嗯。該回去了。」秦澤遠輕快地說道。
等他們回到座位,只有陸平安一個人,「景誠說他有事先走了。」
秦澤遠若有所思,「陸教授,我送你們回去。」
陸平安起身,「不用了,我很方便,你送喬芒吧。」
秦澤遠朝著他笑笑,「那好,以後再聚。」
一路安靜。
喬芒拎不清他那個吻的意思,兩人現在到底算什麼關係。她有些煩躁,隨手點開了車上的廣播,廣播裡正在放著莫文蔚的《他不愛我》。
耳熟能詳的歌詞,卻依舊讓人心痛不已。
愛情,有時候真的不能用公平去衡量。喬芒感慨,莫文蔚的愛情,多年之後,在經歷分分合合後,她嫁給了初戀。曾經愛過的那個他卻不能永遠陪伴著她。
她望著窗外,心裡祈求著,她能得到丘比特的眷顧,一世一雙人。
秦澤遠會是她的那個人嗎?
「你弟弟最近怎麼樣了?」秦澤遠開口打破了沉寂。
「最近挺好的,已經參加飛行員第一輪選拔了。」喬芒嘴角浮起一抹欣慰的笑容。
「他應該沒有什麼問題的。」
喬芒歪過頭看著他,「你大學時怎麼過的?」她好奇了。
「學習打工,就這樣。」
「沒有別的嗎?」她有些難以置信。
秦澤遠默了一刻,「你想問我有沒有女朋友?」
「沒!我對那個不感興趣。」
「是嗎?」他挑眉,「我沒有女朋友。」
喬芒抿著嘴角,默默凝思,「我有些事想問你?」
「你問。」
「暴風雨那天你是偶然路過寧惠街嗎?」
車子平穩行駛,窗外霓虹燈閃爍,夜色一片安靜。
「不是。」
喬芒暗吸一口氣,「你知道我在那裡?」
車子拐彎進了她的住所,等車停下來。他回頭,望著她,目光灼熱,「是的。回來沒多久,我聽他們提到你,打聽到你的地址。」
喬芒掐著掌心的肉,卻一點感覺都沒有。秦澤遠的意思很清楚了。
「好了,時間也不早了,早點休息。嗯,今晚就不要看書了,等眼睛好了再看。」
暗色中,喬芒看不清楚他的臉,可是卻能感覺此刻他臉上的溫柔。「我回去了。」
有些事,不敢想,也不敢期盼。開了門,喬荀正在念英語,「姐,你回來了啊。」
「吃過了嗎?」
「吃了一袋泡麵,嘿嘿。景誠哥來我們家了。」
喬芒疑惑,「他來幹什麼?」
「拿了一個盒子走了。」
「什麼盒子?」
「就上次放在你桌上的那個盒子。」
喬芒有些印象,不過盒子她沒有打開過。
「景誠哥,怪怪的,都沒有和我說幾句話就走了。」
「他就這樣,你快讀英語吧。」
喬荀沉思了一下,「姐,我剛剛看到了。是秦澤遠送你回來的吧,我認識他的車。」他頓了一下,「你們是不是談戀愛了?」
秦澤遠已經表明態度了,可是她還沒有給他答覆。她現在的情況有些複雜,秦家那樣的家世會輕易接受她嗎?
幾年的社會闖蕩,這件的事她看過太多了。
「沒有。小孩子家的管那麼多做什麼呢。好好學習!」
「切!你這麼大年紀也該談戀愛了。」喬荀低喃,「我覺得景誠哥就挺好的啊,man,對你又好。」
「行了行來,越說越沒譜。我去洗澡。」
景誠喜歡的女孩子都是身材超級好,豐滿嬌艷,他以前談的女朋友都是那類型的。他肯定看不上自己的。
第二天,早上去上班,喬芒沒有看到景誠,雖然有些奇怪,不過那也正和景誠的不性格。午休時,他收到秦澤遠的電話,他請她陪她參加一個宴會。
喬芒有些忐忑,不過還是答應了他。
下班時,秦澤遠過來接她,「只是一個朋友的生日宴,沒有什麼的。」
喬芒見他穿的也不像平時那麼正式,慢慢放下心來。
一個多小時後,他們來到郊外一棟別墅。喬芒跟著他走進去,晚風帶著桂花香的味道,清新怡人。
院子裡燈都開著,光線明亮。
一張長長的餐桌擺在院中右側,四個男士坐在那兒,談笑風生。
「澤遠,你來了啊。咦——」那人看到喬芒,神色瞬間就變了。
「呦呦呦,不介紹一下。」幾個男人來了興趣。女生們端著烤好的食物從房子裡走出來。
秦澤遠笑著,拉過喬芒的手,「我女朋友,喬芒。」
此話一出,除了他,在場的人都驚住了。氣氛突然間變得很詭異。
季一言端著一盤切好的西瓜最後出來的,「澤遠到了。」她的語氣和以往一樣。
喬芒怔住了,是她,醫院的醫生。
季一言目光從她身上掃過,她微微一笑,「沒想到你是澤遠的朋友。」
「你們認識?」一旁的一位男士語氣裡滿是驚詫。
季一言輕笑著,「喬芒是我的一位病患,你的眼睛好了嗎?」
「好多了,季醫生謝謝你,你給我開的眼藥水很管用。」
「好了,大家都坐下吧,開動。」旁邊一位男士開口說道。
喬芒和秦澤遠坐在一起,季一言坐在喬芒的另一邊。餐桌上話題一直不斷,不過喬芒和他們不熟並沒有參與。
吃完飯,女士們開始收桌子。
喬芒也幫忙,秦澤遠拉了拉她的手,「不用了,我們去走走。」
喬芒抽回手,「你和他們去玩吧,我幫他們收拾一下。」
秦澤遠莞爾一笑,「那好,有什麼事來找我。」
秦澤遠走過去,那幾眼衝他擠擠眼,「喂,你這速度也忒快了些。」
「這姑娘就是當初一吻定情的你那個前桌?」
秦澤遠大方的回道,「嗯。」
那幾人和他也熟了,劉思成問道,「澤遠,一言那邊怎麼辦?」
眾人沉默了。說來,他們談男女朋友都是一個圈子的,秦澤遠和季一言是公認的一對,所有人都看得出來,季一言對秦澤遠的心意,兩家人也是樂見其成。
「所以今天我帶喬芒過來。」他開口道,聲音有些沉。
「你家裡準備怎麼辦?」秦父秦牧那關就過不去吧。
秦澤遠擰了一下眉頭,「放心,我會處理好的。」
喬芒把盤子端到廚房,那兩個女孩子正在收拾。
「喬小姐,你和澤遠怎麼認識的啊?」說話的人叫阮卉,一米七幾的個,又高又瘦,那張臉小小的,只有巴掌大。
「我們是高中同學。」
「哇,高中同學!」另一個女孩子肖子翎停下了手中的活,「難怪他一直沒有談女朋友,原來是早就有了喜歡的人。」
阮卉突然咳了一聲,喬芒回頭就看到季一言也進來了。
「喬芒,這裡交給我們,你出去玩吧。」肖子翎笑說道。
喬芒點點頭,轉身出了廚房。
天已經黑了,繁星已經佈滿了夜空。
院中桂花樹下,幾個男人還在談笑著。喬芒站在暗處,沒有光,她什麼都看不見。
季一言來到她的身後,今晚上她幾乎沒有怎麼說話。秦澤遠帶著喬芒出現在這裡,她亂了,心裡一團亂麻。
她終於想來了,她在哪裡看過喬芒的名字。秦澤遠的同學錄,裡面只有一張寫過。
「喬芒,外號:小芒果。」
喬芒察覺到有人,「是誰?」她轉身,迷茫地看著前方。
季一言開口,「是我。」
喬芒聽出聲音,「是季醫生啊。」
「怎麼不過去和他們一起玩?」季一言問。
喬芒眨眨眼,「和他們不是很熟。」摸出口袋裡的那支手電筒,有了光芒,她輕輕呼了一口氣。和陌生人在一起,沒有光,她似乎很沒有安全感。「季醫生,我們過去吧,這裡有蚊子。」
季一言神色壓抑,她咬著唇角,看著喬芒的背影。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會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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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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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31 07:16:10
☆、第十二章
原來,他們今晚都不準備回去。別墅的房間早已打掃好了。
喬芒有些尷尬,他們給她和秦澤遠準備了一間臥室。她也不好意思再要一間。
各回各屋後,喬芒和秦澤遠終於有個單獨的相處空間。
房間的落地玻璃門敞開著,晚風從窗外吹進來,窗紗隨風浮動著。
秦澤遠開口道,「今晚在這裡休息一晚,明天早上我們直接去上班。」他看到她的侷促不安,輕笑了一下,從櫥櫃裡拿出一套新的被子,鋪在地上。
喬芒呼了一口氣,「我睡地上吧。」
「怎麼能讓你睡地上呢?」他悵然,目光直視著她,「你覺得哪個男朋友會讓自己的女朋友睡在地上,嗯?」
喬芒擰起了眉,「你怎麼這麼隨意,隨隨便便就說我們那個關係。」話到最後她的聲音越來越小。
壁燈發出柔和的光澤,打在她的臉上,似乎映射著她的彷徨。
秦澤遠低沉地說道,「喬芒,那麼你願意做我的女朋友嗎?」
喬芒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應答。
「我數三下,你要是反對就舉手。我數了,1,2,3!好!」他的語速不緊不慢,「你沒有反對。」
喬芒哭笑不得,「秦澤遠,你是故意的。」
他拉著她的手,「是啊,我也想有個女朋友。喬芒同學,以後請盡情享用女朋友的權利。」
喬芒扯著笑,「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有心眼呢。」
夜涼如水,秦澤遠到底沒有睡在地板上。床很大,兩人各佔一邊,可是誰無法入睡。
喬芒翻了一個身。
秦澤遠問道,「睡不著嗎?」
「可能是換了床,有點不習慣。」喬芒閉上了眼睛,耳邊是他淺淺的呼吸聲。
沉默了許久,在她剛剛有點睡意的時候,她的手突然被握住了,那隻手傳來溫和的熱度。
手的主人慢慢靠近她,黑夜中,她什麼都看不見,可是每一個細節她都能清晰的感覺到。他摸著她的頭髮,一下一下地來回梳理了兩次。
以前她坐在他前面,及腰的長髮如整齊的披下來,劉海用著黑色皮筋紮住別在耳後。上課的時她要是倚在椅子上,頭髮便會落在他的桌子上。一開始的時候,他會輕輕吹來她的髮梢。漸漸地,他會伸手捻著她的發尾,她根本沒有察覺。
「我以前剪過你的頭髮。」
喬芒一愣,「什麼時候?我怎麼沒有發現!你剪我頭髮做什麼?」
「看到你頭髮分叉了,就幫你剪了。誰讓你把頭髮留那麼長。我們班女生就屬你頭髮最長了。」
喬芒轉過身,不滿地哼了一聲,「上高中後我媽也讓我把頭髮給剪短些,我都捨不得。我記得有次你用書壓我頭髮。」
他笑了,「那次是無心的。你後來還瞪了我一眼。」
喬芒也笑了,秦澤遠依稀看到她的眉眼,「芒芒,你能看到我嗎?」
「看不到。」喬芒悶悶地回道,「秦澤遠——」聲音有些無奈,「我這病會遺傳的。」真的有些麻煩,光線昏暗時,她就如同一個瞎子。
他的手一緊,「沒關係,這不是什麼大問題。」
「我之前有份工作,因為沒有看清客人給的錢找錯錢,結果我賠了錢還丟了工作。」她輕輕地說道。「那時候我媽媽接了一些串珠子的活,當時什麼都要省,她就開了一盞小夜燈坐在那裡串,我卻一點忙也幫不上。」甚至有一段時間,她壓力太大,白天看東西也會模糊不清。
他的手緊了緊,那時候他什麼都不知道。「喬荀的眼睛很好,夜盲症不一定會遺傳。」
喬芒沒有說話。
「芒芒,以後都會好的。」他定定地說道。「一切有我。」
「嗯。」一切有我,讓她的心盈滿了甜蜜。
第二天早上眾人一起開車回市區,季一言坐秦澤遠的車。喬芒和她坐在後座,簡單地聊了幾句。
秦澤遠先送喬芒去了實驗室,下車時,季一言開口道,「喬芒下次有時間我再約你出來玩。」她自然地說道。
喬芒點點頭,「好啊,季醫生。」她看向秦澤遠,「我去上班了。」
秦澤遠笑笑,「有事給我打電話。」
季一言撇開了眼,看向窗外。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選擇同他們一起走,難道只是為了讓自己死心嗎?她甚至都不敢去問秦澤遠,你們是真的在一起了嗎?這句話她想了一晚上。可她有什麼資格呢?秦澤遠從來沒有當她是女朋友啊。
季一言回到家中,一臉的疲憊。季母看到她,「言言,剛剛是不是澤遠送你回來的?」
「嗯。」她懶懶地回道。
「怎麼了?臉色不好看,昨晚沒有睡好。」
季母擔心地打量著她,「和澤遠吵架了?」
「媽,你別問了,我想睡一會兒。」季一言有些煩躁。
「我不問。你去睡一會兒,下午還要去上班呢。」季母這心裡卻有了疑惑。秦季兩家很早就有了聯姻的計劃,這兩孩子一直都單身,所以他們也不愁。
可是現在孩子也大了,保不準會發生什麼變故。季母想著改天把秦母給約出來聊一聊。
喬芒換好工作服出來時看到景誠,她喊了一聲,景誠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
「你昨天怎麼沒來?」
「生病了。」
「啊!」喬芒有些驚訝,在她印象中景誠的身體素質不是一般的強悍,大冬天穿短袖短褲都沒事。「感冒了?」
景誠嗯了一聲。他才不會說是和朋友喝酒喝的。「你昨天怎麼不給我打個電話。」聲音還有些沙啞。
喬芒猶豫了一下,「昨天有點事。」
景誠上下打量著她,眸裡似包含著什麼,「你現在真是越來越忙了。喬芒,我是朋友,不管什麼時候你遇到什麼事,希望都能想起我。」
「當然。」喬芒彎著嘴角,「我以前怎麼沒有發現其實你很好呢。」
景誠抬手在她的頭頂定了一下,「我以前對你不好嗎?你也不感謝我,以前要不是我你耳邊能那麼清靜。」
喬芒赧然,以前有別的班男生想追求她,結果景誠把那人叫出來差點把人給揍了,以後再也沒有男生給喬芒送情書巧克力了。
景誠眸光閃爍了一下,「我看到秦澤遠送你過來的。」他轉開了眉眼,「你們在一起了?」
不知為何,喬芒感到一陣窘迫,低下了頭不敢去看景誠。
「不錯,希望你們好好過,他要是敢欺負你,告訴我,我去修理他。」景誠噙著笑。
「你別動不動就要修理誰。」
「那要怎樣?」
「總之,女孩子不喜歡這樣。」
「切。你又不能代表絕大多數女孩子。」景誠擺擺手,「我才不相信你的眼光。」
秦家那邊的人終於知道了秦澤遠和喬芒的事,一時間兩邊長輩都感到了棘手。唯一高興的人就是秦家二叔了。
週末秦澤遠原本計劃陪喬芒去x大聽學術報告,不過一大早,秦澤遠就被家裡的電話給召回去了。
他趕緊給喬芒打去電話,「芒芒,我爺爺突然心臟不好,我得回去看看。」
喬芒一聽也擔心了,「好,你快去吧。」
「我下次再陪你去。」
「沒關係。」
掛了電話,喬芒突然心中一跳,莫名地感到一絲不安。
喬荀在一旁聽到她的電話,「姐,怎麼了?約會取消了?」
「他爺爺突然心臟不好。」
喬荀沉思了一下,「姐,你們以後會結婚嗎?」
結婚……
喬芒突然聽到這個詞有些茫然,是啊,談戀愛了,成熟的話就要結婚。可是她還沒有想過,也許是不敢深想,他和她到底會是什麼樣的結局。
秦澤遠匆忙趕到家中,家庭醫生也在。
「爺爺怎麼樣了?」他急切地問道。
「吃了藥,已經穩定下來了。」醫生回道。「平時保持好心情,不要讓他的情緒有太大起伏就好。」
「爺爺怎麼會突然這樣?」
秦父看過來,眼裡帶著責備,「好了,李醫生辛苦你了。」
「沒事,我先回去了。」
李醫生一走,秦家的氣氛就變了。
秦二叔不冷不熱,「澤遠你上去看看爺爺,他剛剛一直念著你呢。」
「好,我上去看看。」
秦父厲聲開口,「你給我站住。」
秦澤遠不明所以,「爸——」
秦父沉著臉,「你和喬芒是什麼關係?」
秦澤遠迎著秦父的目光,背脊挺直,「他是我的女朋友。」
「糊塗!」秦父狠狠地罵道,「讓她離開實驗室。」
秦澤遠的目光也冷下來,「爸,我不是七八歲的孩童,感情的事我是認真的。」
「你要記住你是秦家的人,你的未來一舉一動都關係到秦家的未來。」秦父沉沉地說道。
「難道我要為了秦實的發展連感情都放棄嗎?」
「既是秦家長孫,你不要把情愛放在首位。」
「爸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這般迂腐,公司能否發展,不是靠出賣自己才能有機會。難道你和我媽當初結婚也是為了外公的支持嗎?」
「你!」秦父氣的額角青筋暴跳,抬手就要打過來。秦二叔連忙拉住他,「大哥,你冷靜一點。」
「老二,你放手,我今天要好好教訓他不可。」
「大哥,澤遠說的也不是不對,現在這個年代和我們那時候不一樣了,戀愛自由,哪有還有什麼父母包辦婚姻的。你也不要衝動,大家好好說話。」秦二叔看向秦澤遠,「澤遠,你上去看看爺爺,我勸勸你爸。」
秦澤遠握著拳頭,「好,爸、二叔,我上去了。」
「大哥,澤遠什麼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你越是這樣,他越不會聽你的。你想他們分手還不簡單。」
秦父平復下自己的氣憤,「你有什麼辦法?」
秦二叔嘴角劃出一笑深笑,「那個女孩子我打聽過了,是澤遠的高中同學,家裡條件不好,還有個弟弟在讀書。你讓陳秘書出面,給點錢,說點狠話,威逼利誘,其實也很容易。」
秦父沉思了半晌,「好,但是務必要她主動離開,讓澤遠斷了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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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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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31 07:16:33
☆、第十三章
喬芒發現新藥的一組數據有些問題,只是她也不太確定。她拿著資料,仔細地對比,最後帶著疑惑去找了陸平安。
「陸老師,您看看這組數據,我感覺投入量是不是多了0.03%。」趁著沒人喬芒悄悄問道。
陸平安推了推眼鏡,凝神思索,眉頭漸漸擰起來。「我去找一下主任。」他的臉上竟有幾分慌亂。
主任聽陸平安說完,臉色越發沉重,「完了!那組新藥已經投入生產了,怎麼現在才發現啊!」
陸平安擰著眉,「喬芒剛剛發現的,現在只能盡最大努力減少損失。」
主任一臉的交集,「我趕緊給秦總打電話。讓他們盡快配製出合理的藥方。」
秦澤遠接到主任的後,立刻交代助理,「趕緊聯繫廠裡,停止新藥的生產。」
這批藥廠裡已經完成了20%,乍然接到這個消息,一時間廠裡都有人心惶惶,擔心出了什麼問題。
出了這麼大的事,秦澤遠趕緊開車去了廠裡,一是穩定人心,二是這批藥必須當即銷毀,不能流入到市場上。
秦實上下都知道了這次事故,大家各自揣著心思。
秦父和秦二叔坐在會議室裡,聽著孫主任的解釋。
秦父激動地拍著桌子,這麼多年了,秦實還沒有出過這樣的事故。「你們那麼多專家都沒有發現問題?偏偏讓一個新人發現問題,你們做什麼去了!」
「秦先生,這件事我很抱歉。」
「你們知道因為這次事故現在公司損失了多少?」秦父一字一頓,氣勢凌人。
「大哥,幸好發現了,要是這藥投入到市場才麻煩。」秦二叔勸說道,「這事肯定要追究責任人的?」
秦父冷哼一聲。
孫主任臉色僵硬,將辭職信遞上去。「秦先生,這是我的辭職信,是我疏忽了。」
喬芒和陸平安也在秦氏大樓。
「陸老師,這件事是不是很嚴重?孫主任會不會有事?」喬芒有些擔心。
陸平安自然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喬芒,你別多想,這不是主任一個人的事。」
「可我的右眼皮跳了好久,你知道嗎,左眼跳財,右眼跳災。我擔心——」
「眼皮跳是你沒有休息好。」其實陸平安心裡也沒有底。「喬芒,你先回去吧,有消息我再給你打電話。」
喬芒抿著嘴角,默不作聲,她去了實驗室之後,主任對她一直很照顧,她不懂的地方,他總是耐心地教她,幫她分析。喬芒從心裡很感激他。
會議室的門終於打開,孫主任緩緩走出來。
喬芒大步走過去,「主任,您有沒有事?」
孫主任朝著她扯了一笑,「喬芒這次多虧了你,不錯不錯,進步很大啊。」他笑著,臉上滿是欣慰。「以後和你陸老師好好學。」
「主任——」喬芒不忍問下去了,她看到秦澤遠也走出來,一臉的凝重。
秦澤遠沉聲說道,「孫主任,這事還沒有下定居,我會說服我父親的。」
孫主任拍拍的他的手臂,他早就想清楚了,悵然道,「秦總,不用這麼費心了。總要人出來承擔責任,我最合適。好了,大家不要這樣。秦總,您要記得表揚表揚我們喬芒,這次多虧了她。」
秦澤遠點點頭,「您放心。」
孫主任引咎辭職,秦實派來了新的管理人員。實驗室的專家們因為孫主任的離開心裡一直憤憤不平。
喬芒心裡莫名地感到一絲失落。很多事不能用誰對誰錯才判斷,我們只能看最後的結局。
秦澤遠帶她去吃晚飯,喬芒悶悶地坐在那兒。
她看著他,「我聽說孫主任去了成峰藥業了。」
秦澤遠臉色未變,「你是不是覺得我沒有把他留下來?」
喬芒有些惋惜,「我知道你盡力了。」
「芒芒,公司就是這樣,總要有人來承擔這次的事故。孫主任捨不得你們。」
喬芒歎了一口氣,突然說道,「如果將來我出事你會放棄我嗎?」
秦澤遠眸色一頓,「說什麼傻話。吃東西吧。」
喬芒彎了彎嘴角。
那次事故漸漸平復下去,實驗室也恢復了往常。喬芒在寫實驗報告,新來的主任過來找她,「喬芒,來一趟辦公室有人找你。」
喬芒詫異,尋思著誰找她,不過卻沒有多問,跟著主任去了辦公室。
主任的手擰著門把,喬芒突然心頭一緊,「主任,是誰找我啊?」
大門緩緩打開,喬芒看到一個陌生的背影。
「秦總,這是喬芒。你們聊,我去實驗室看看。」
秦父轉過身來,目光緩緩地落在喬芒身上,她穿著白色的工作服,空空大大的,人看著有些瘦弱,「我是秦澤遠的父親。」
喬芒已經認出來了,「秦總,您好。」
秦父坐下來,指了指對面的位置,「坐吧。」
喬芒有些不安。
「聽說這次是你發現新藥出了問題?」
「是的。」
「稍後公司會有獎勵的。」
「這是我應該做的。」喬芒不卑不亢地回道。
秦父嘴角淡淡地笑了一下,「你的姓是哪個字?是這個譙嗎?」他拿出筆在紙上寫上那個字。
喬芒輕輕靠前,「是大喬小喬的喬。」
「喔,那個喬啊。」他意味深長道,「這個姓氏寧城倒是比較少。」
喬芒回道,「是啊,我唸書時都沒有遇到過同姓的人。」
秦父挑眉,「聽說你和澤遠是同學?」
「我們是高中同學。」
「你是後來輟學了?」秦父深深地望著她。
喬芒坦然,「是的。」
「你的家人現在做什麼?」
「我只有個弟弟在讀書。」
「喔,這樣啊,你這個做姐姐的也很辛苦。」他頓了頓,「那你想不想回學校去唸書?秦實需要你這樣的人才,我們願意培養你。等你學成歸來,歡迎你再回到這裡。」
喬芒眼底閃過一抹驚詫。「秦總,這是公司給我的獎勵嗎?」
秦父輕笑著,「如果是,你接受嗎?」
喬芒不知不覺間握緊十指,「秦總,我要考慮一下。」
秦父斂起了神色,「對,這是大事,你是要好好考慮。澤遠當初取加拿大讀書他也考慮了很久,秦家對他期望太高,以後秦實也會交到他手上,所以他的人生不能出一點差錯,學業、專業、學校,甚至是感情。」
喬芒終於明白了,眼前突然虛晃了一下,心裡像被什麼堵住了。
「年輕的時候難免會有錯誤的一兩個決定,但是只要發現錯誤及時糾正,勉強日後悔恨總是好的。就像這次新藥事故,小姑娘,你說對不對?」
喬芒勉強地動了動嘴角,「秦總,每個人看事的立場不同,對和錯並不能分的那麼清楚。」
秦父嘴角顫了顫,他幹幹地笑了兩下。「你們年輕人總是有許多道理。好了,你好好想想,想通了來找我。」
秦父一走,喬芒彷彿失去了所有支撐的力量,整個人都沒有一絲力氣。
難怪這些日子,秦澤遠頻繁外出,想來是秦家的安排吧。
今天晚上,秦澤遠要從c市回來,他們約好晚上見面的。喬芒的心突然如鐵一般的沉。
她回了實驗室,景誠迎面走來,「你去哪裡了?主任說有人找你,誰啊?」
喬芒笑笑,「不是什麼重要的人,你怎麼又不穿工作服,一會兒主任說你。」
「切。」景誠滿不在乎,「誰怕他啊。」
「不是誰怕誰的問題。這是制度,就和讀書時穿校服一個道理。」
「我那會好像就沒有穿校服。」景誠回道。
喬芒無言了。
景誠嘿嘿一笑,「喬芒,我正式通知你,我辭職了。」
喬芒瞬間又被震住了,「你怎麼這麼隨意!」
景誠一把搭在她的肩頭,「我就是好奇這裡到底有什麼好,現在也瞭解了,我也沒有什麼興趣。再說了,孫主任都走了,我看到林主任的臉就煩。」
「那你以後做什麼?」喬芒心裡好像空了一角,怎麼一下人都要走了。
「我爸媽離婚時給我開了戶,說我畢業後才能動裡面的錢。我打算自己投資點生意。你要是不想在這裡幹了,來幫我的忙?」
喬芒瞪了他一眼,「那你以後認真點,別再這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了。」
「放心好了,你顧著你自己吧。實驗室倒是不錯,秦實一堆才狼虎豹,仔細把你骨頭都給拆了。」他見她臉色似乎不好,「不過有秦澤遠在,你也不會有什麼事的。」
喬芒扯了扯嘴角。
景誠說走就走了,景父知道這事氣得又發了火,把家裡的花瓶都給摔了。「你你你!你把我的老臉都給丟光了!」
他的妹妹抱著他的腿,「哥哥又不聽話了。」
景誠不甚在意,點了點她的頭,「一邊玩去,大人說話呢。」
保姆趕緊把孩子抱走了。
景父氣沖沖的,「你把賬戶的錢都提了?」
「提了,做些投資。」
景父喘著氣,「景誠,錢敗光了你別找我。」
「您放心,我自己能養活自己。對了,爸,喬芒也在秦實,你下回給秦叔打個招呼。」這樣喬芒在秦實他也就放心了。
景父詫異,「喬芒什麼時候去秦實了?」
「上個月吧,怎麼了?」
「沒,沒什麼。」景父凝思著,「她去秦實哪個部門了?」
「藥品研發。」
景父陷入沉思中,「去哪裡做什麼,你不是做聲音生意嗎?喬芒懂事,你喊她出來幫你。」
景誠狐疑地看著他爸,「爸,你沒有生病吧?」
「你個臭小子!」
「喬芒有她的人生計劃,她才不會跟我走。」他的話語有幾分無奈。
「就你這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我想她也不願意。」
景誠並不放在心上,「再說了,她現在和秦澤遠在一起了,我就不相信誰會不識抬舉。」
景父的臉上一閃而逝的緊張。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6-12-31 07:16:54
☆、第十四章
時間一晃,就到了國慶節。
喬芒已經有很多年沒有享受過這個假期了。秦澤遠和她約好時間去吃飯,喬芒把喬荀也給帶去了。
她知道喬荀對秦澤遠有些牴觸,希望兩人多相處後,喬荀能放下對秦澤遠的看法。
喬荀悶悶地喊了一聲,「秦大哥。」
「喬荀,你又長高了。」秦澤遠打量著他。
「我好像沒有察覺到。」他不鹹不淡地說道。
「想吃什麼?」
「隨便。」
「隨便?我以為一般都是女生喜歡說這個詞。」
喬荀被噎住了,「我想吃寧城酒店的大閘蟹。」
「喬荀!」喬芒喊道,「他開玩笑的。我們去吃冒菜吧,就在前面那條街,新開的,環境還不錯。」
秦澤遠望著她,「今天聽喬荀的,我們是大人,聽小孩子的吧。」
喬荀:……
三人去了寧城酒店。
喬芒以前也和喬父來過這裡,知道這裡的價格。不過價格高自然有它的道理。這個季節正是吃螃蟹的時候,蟹肉又嫩又鮮。喬荀有些饞了,連吃了兩大只,吃的津津有味。
喬芒看著不覺得心裡有幾分愧疚。
秦澤遠把剝好的蟹肉放到她的盤子,「別看你弟了,嘗嘗。」
喬荀餘光掃過來,腹誹道,這秦澤遠還不錯嘛,還挺會照顧人的。
喬芒去洗手間的間隙,兩個男人彼此沉默。
喬荀清清嗓子,神色超越年齡的成熟,「秦大哥,我有話和你說。」
「你想說什麼?」
「我姐這些年為了照顧我,犧牲了很多。我現在能力有限,無法給她好的生活。你能給她嗎?」
秦澤遠聲音沉沉,「我和你一樣,都希望你姐姐能幸福。」心裡有幾分感慨,這姐弟倆的感情真的不一般。怕是連他自己都抵不過喬荀在喬芒心中的位置。
喬荀莞爾,「其實我真不希望我姐和你這樣的花花公子在一起,太沒安全感了。」
秦澤遠輕笑,並沒有反駁他。
「你們準備什麼時候結婚?」喬荀話鋒一轉。
喬芒已經擰開了門把,聽到他的問題,她停住了腳步。
「如果你姐願意,我隨時都可以。」他早已清楚的心意,堅定不移。
喬芒的手緊緊地握著門把,心底滿是感動,好像圓了一個藏在心底多年的美夢。
等她進去,裡面的氣氛已經變了。
喬荀和秦澤遠聊著高三生活,吐槽著語文老師,把他們叫到辦公室背詩句。
吃完飯,喬荀自覺地提出回去複習功課。
秦澤遠帶著喬芒去了高中,放假的緣故,學校大門緊閉,四週一片冷清。兩人並排走著,兩邊的銀杏樹高聳,樹葉鬱鬱蔥蔥。
偶爾有騎著自行車的學生穿過,不覺得讓他們想到了曾經的校園時光。
喬芒問,「怎麼來這裡?」
「很久沒有過來了,學校變化挺大的。
」
是啊,新建了體育館,新的教育樓,面積又擴大了。
喬芒想到以前常去的一家奶茶店,便和他去了那裡。老闆還是原來那個老闆。他們找了一個位置坐下來。
喬芒點了兩杯奶茶。
其實,這些年,她早就不喝這些東西了,喝了一口,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好喝。「你是不是有事要對我說?」喬芒問道。
秦澤遠看著她清澈的眸子,微微一笑,「我父親去找過你。」
喬芒戳著吸管,「他只是和我聊聊公司將要給我的獎勵。」
「你答應他了?」
她搖搖頭,「他說想要送我去讀書,對我來說真的是很大的誘惑。」
秦澤遠握住她的手,「芒芒,我們結婚吧。」
結婚……
她有些蒙了。
「我不是開玩笑,你我的年紀早就到了適婚年齡,這一兩年有的同學孩子都生了。」他循循說道。
喬芒的掌心浮出層層汗意,結婚不是兩個人的事,關乎到兩個家庭。
她想到了他的父親,那個充滿威嚴的男人。
「我……」
「你願意嗎?」情真意切的神色。
喬芒茫然了,遊走在現實與幻想中。她怎麼會不願意呢?可是她不能確定,這條路到底是荊棘還是平坦。
秦澤遠也看到她的猶豫,「芒芒,別怕。」
喬芒心中最後一道防線轟然倒塌,她凝視著他,嘴角噙著笑意,「好啊。」沒關係,只要是他,無論將來怎樣,她都想要爭取一下。
畢竟她太渴求他給予的溫暖了。
秦澤遠早就開始了籌劃,結婚的事既然提出來,接下來他就開始做準備。他要給喬芒一個幸福的婚禮。
而喬芒卻隱隱地擔心著,「你家裡那邊怎麼說呢?」
兩人正在秦澤遠的公寓裡做飯。
「放心。」他在她耳邊輕輕低語了一句。
喬芒臉色突然間脹紅了,「你怎麼能這麼說,這不是騙人嗎?」
「所以,我們得努力啊。」
喬芒的頭埋的越來越低,燈光打在她的脖頸上,秦澤遠瞥見她泛紅的肌膚,他落下輕輕一吻。「芒芒,以後我們生個女兒,像你,給她梳著長長的辮子。」
喬芒側頭望他,「如果——如果孩子和我一樣有夜盲症呢?」她怕啊!她不想孩子和她一樣。
他展開手緊緊地擁著她,「那麼以後我就你們的眼睛。」
喬芒低喃,「以前怎麼都沒有發現你這麼會說話啊。」她的眼圈微微泛紅,看見玻璃上映著兩人相擁的聲影,鼻頭酸澀,回頭快速吻了他的唇角。
秦澤遠卻順勢追擊,淺嘗輒止。一個吻讓晚飯推遲了許久。
過了幾日,秦澤遠和秦父說了他和喬芒的事。秦父當場震怒,「你是瘋了,我不會同意的。秦澤遠,你給我趁早絕了那份心思。」
「爸,我已經決定了。」秦澤遠眼底的堅持讓秦父一愣。
「如果你要和她在一起,秦實你也不要在留在秦實了。」
他輕笑了一下,「我從來沒有想過非秦實不可。」
「你!逆子!」秦父喘著氣,拿過桌上的鎮紙往他的身上砸過去,秦澤遠沒有躲,鎮紙不偏不倚砸在他的額角,一股血流蔓延而下。
鎮紙落在地板上一陣巨響。
秦母擔心地進來,「怎麼了這事?澤遠——出血了!」她埋怨地看著秦父,「你說他就說他,幹嘛把他砸成這樣。」
「慈母多敗兒,他就是你慣的!」
「關我什麼事!」秦母又是心痛又是氣憤。
「媽,我沒事。」秦澤遠拉著母親的手。
秦母滿臉的捨不得,趕緊帶著他去處理傷口。「我說你,到底和你爸降什麼,就為了一個外人。」
「媽,喬芒不是外人,她是我的女朋友,是我未來的妻子。」
「好好,你別激動。澤遠,你也該明白,我們和季家這千絲萬縷的關係,你和一言的婚姻意味著什麼。你爺爺可是親口答應了季家啊。」
秦澤遠眉心擰著,「這件事我會去季家道歉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一言對你的心意。哎。改天把那個女生帶回來我看看。」
「媽,喬芒家裡出了事,您對她——」
「行了,行了,我知道。我先見見。」秦母有些煩躁,「她的名字怎麼寫?」
「大小喬的喬,光芒的芒。」
「姓喬啊。」秦母悵然,「她父母做什麼的?」
「她母親過世了,父親去了外地,只有一個弟弟和她在寧城。」
秦母不說話,眸光閃爍。
「媽——」
「我聽著呢。改天你約她,我們見見。」秦母抬手揉了揉眉心。
書房裡安安靜靜的。秦母端著一杯茶水走進去。
秦父臉色很不好,「他的傷怎麼樣?」
「怎麼樣?一道口子。」
「那就是沒事了,不然你早就和我拚命了。」
秦母歎了一口氣,「我聽說那個女孩子姓喬。」
秦父抬眼,眸色凌厲,「明天我會讓她離開秦實。」
「你別這麼衝動,澤遠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秦母有些擔心,「這麼說是喬家的女兒?」
秦父半晌終於歎了一口氣,「是他的女兒。」
「她是故意接近澤遠的嗎?她是來報復秦家的?」
「你別多想,我見過她,她應該不知道。」
「那現在要怎麼做?她和澤遠要是真的結婚,這以後該怎麼辦?」
「這也是我頭疼的地方,澤遠若真的就堅持——」秦父指尖敲了敲桌面。「我會讓喬芒主動離開的。」
「你別弄巧成拙了。」秦母有些擔心。
「季家那邊,你和馨意是多年好友,你去走動一下,以防萬一,這臭小子真不顧一切去結婚,和季家的關係不能太難看。」
「你放心好了,明天我就約馨意出來喝喝茶。」
秦父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秦澤遠開著車去了喬芒那裡。喬芒的住所他只來過一次,喬芒從不主動邀請他上去。他站在門口徘徊著,陳舊的走廊只有從門縫透出來的光亮。
隔壁人家看到他,不免打量地看他。
秦澤遠抬手敲了敲門。
喬荀開的門,看到他先是一喜,「姐,秦大哥來了。啊,秦大哥你受傷了!」
喬芒穿著拖鞋趕緊跑過來,臉上寫滿了擔心,「你怎麼了?」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6-12-31 07:17:18
☆、第十五章
秦澤遠遲疑了一瞬,才開口道,「不小心撞到牆角了。」
喬芒眉心擰著,「快進來。有沒有去醫院看過?醫生怎麼說?」
「小傷口,不用去醫院。」秦澤遠淡淡地說著,看著眼前狹窄破舊的小屋,他的心口隱隱作痛。「喬荀,作業寫完了嗎?」
「早寫完了。」喬荀拿了一件外套,「姐,我下樓跑跑步。」
「注意安全,路上有施工,不要磕著。」喬芒提醒著。
「知道。」
喬芒去倒了一杯水,兩人坐在餐桌邊的塑料凳子上,,室內光線昏暗,她抬手準備打開客廳的白熾燈,秦澤遠卻攔住她。「看得見,別開了。」
她搓了搓手,習慣了開一盞檯燈,她的錢都是一分一分省下來的。
環境真的可以輕而易舉地改變一個人。曾經的嬌嬌女何曾有過這般的窘迫呢。
喬芒抿了一下嘴角,「是不是出什麼事了?你家裡人還是?」
秦澤遠目光沉沉地看著她,「芒芒,十月十八號我們去領證吧。那天是你的生日。」
喬芒指甲掐著掌心,「為什麼要這麼急呢?」
「你反悔了?」他挑眉。
她微微一笑,又搖搖頭,目光落在水泥地上,他的影子和她的影子交疊著,親密無間。「我只是有些擔心。」
秦澤遠伸手握住她的手,「我會照顧你一輩子。」他字字深沉,眼底是堅定不移的神色。
「我相信你,秦澤遠,我相信你。」不然我不會接受你。喬芒擔心的是他的家庭啊,會接受她嗎?
第二天喬芒一到實驗室,就被主任叫到辦公室了。主任冷冽地說道,「喬芒,上面重新考核了你的資料,決定和你解除合同。」
「趙主任,我——」喬芒蒙了。
趙主任擺擺手,把解約合同遞到她面前,「公司會賠償你三個月的工資,你看一下,簽字吧。」
喬芒雙腿發沉,她僵直地站在那兒,「我沒有犯過任何過錯。」
趙主任嗤笑一聲,「你自己想想,一個高中畢業生,能和這些世界名流的專家在一起?」
喬芒臉色一白,依舊硬氣地說道,「可我在學,實驗製藥,我現在已經上手了……」
「那又怎麼樣?」趙主任的臉上有幾絲不耐煩,「喬芒,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有心人把你的資料爆出去,會給秦實帶來什麼?秦實竟然敢用一個高中畢業生參與製藥,還有誰敢買秦實藥業的東西?」
喬芒的身子微微踉蹌了一下,她動了動嘴角,卻什麼都說不出口。
是啊,他們的理由是多麼冠冕堂皇,她的存在就是不合理的。
「喬芒,我聽說你弟弟成績挺好的?」趙主任輕飄飄的一句話瞬間刺到喬芒。
巧妙直直地看著他。
「你弟弟要高考了,就不要出什麼變故影響他。你當年經歷的還要你弟弟再經歷一次嗎?」這一句話瞬間把喬芒擊垮了。
她終於伸手拿起那份合同,翻開到最後一頁,最後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喬荀是她的七寸,她不能拿他的前程開玩笑,更不能因為她擾亂了喬荀的學業。她拚命地忍住心底的酸澀。
趙主任完成了任務,「好了,你今天就可以走了。」
她緩緩轉身,走到門口時,身後傳來一個聲音,「喬芒,不要怨我,我也是替人辦事。」
喬芒深深吸了一口氣,抬腳走開了。
她只告訴了陸平安她得走了,「陸老師,這段時間謝謝你,教了我那麼多東西。」
陸平安心理有幾分明白,雖然惋惜卻也無奈,喬芒確實可惜了,如果她能有系統的學習,以後的成就是不可估量的,最重要的是,她對製藥充滿了熱情,對她來說這不僅僅是一份工作。
「離開這裡有什麼打算呢?」
喬芒咧嘴笑著,「天下之大總有我容身之地。」
陸平安也被她說笑了,「好好。我給你一個方向,周主任。」
喬芒眨眨眼,她倒是忘了,可是她怎麼好意思去麻煩周主任呢。
陸平安拍拍她的肩膀,「喬芒你得相信你的能力,上次的事如果不是你,那麼秦實的損失絕對會拖累很長時間。」
喬芒有些不好意思,「我沒有你說的那麼厲害。」
「以後有事儘管來找我。」
「放心,你是我的老師,我會一輩子記著你呢。」
就這樣,喬芒離開了秦實。
秦澤遠收到消息時,他衝到了秦父的辦公室,秘書攔都攔不住。
秦父看到他,皺了一下眉角,吩咐秘書關上了門。偌大的辦公室只有父子倆。
秦澤遠怒不可遏,「爸,你為什麼要那麼做?」
秦父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大呼小叫,橫衝直撞,別人怎麼看你?」
「喬芒哪裡做錯了?你非要她離開秦實。」
秦父重重地放下杯子,「她沒有錯,錯就錯在她是喬家人。」他直視著他,不再掩藏,「你知不知道她的父親是誰嗎?」
秦澤遠握著手,「我知道。」他坦然地說道。「她是她。」
秦父沉默了一下,「澤遠,比她好的女孩子有很多,你忘了她。」
秦澤遠嗤笑,雙眸裡滿是諷刺,「爸,我和你不一樣,我做不到像你這麼冷血。喬家早已不是當年的喬家了,他們姐弟倆這些年過得什麼日子,您何必再這麼對喬芒呢。」
秦父黑著一張臉,「這就是商場,成王敗寇,歷史不變。」
秦澤遠的臉色有些難看,「您會後悔的。」
「呵呵——澤遠,你太年輕了,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你就會明白了我的做法。」
喬芒去了小然的花店。小然知道她被解聘後,肺都要氣炸了。「他們怎麼能這麼忘恩負義啊。喬芒,你不該簽的。」
喬芒慘然一笑,她揪著花瓣,低喃了一句,「我不離開也不行,鬥不過他們的。」
小然看著她眸裡流露出難以名狀的悲傷,「喬芒,會好的。你要不暫時到我這裡來幫忙?我給你開工資。」
喬芒笑了笑,她還沒有想好以後的計劃。秦實賠了一筆錢,這筆錢可是讓她一段時間不用擔心生活。可是以後呢……
「喬芒,你可以去找你那個同學啊?」
「誰?」
「景誠啊?他不是做生意了嗎,你可以去他那裡。」
景誠投資的是酒吧,和朋友合夥開的,下周開業,已經叫喬芒當天去參加活動。不過她以前答應過媽媽,絕對不去酒吧那裡工作。
喬芒的手機響起來,她一看是秦澤遠打來的,看來他已經知道了。
「喂——」
「芒芒,你在哪裡?」
「我回花店了。」
秦澤遠斂著神色,他的聲音低下來,「芒芒,對不起。」
喬芒沉默了一瞬,「這件事暫時別和喬荀說。」
秦澤遠心頭像被針尖戳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氣,「芒芒,晚上我媽媽想見見你。」
喬芒卻不知道該怎麼拒絕了。
「我和你一起去見她,放心,我媽媽很和善的。」
「好。」
「我一會兒來接你。」
喬芒回家換了一身衣服,雖然不是新衣,不過她穿上卻很好看。秦澤遠過來接她,一路上兩人的話都比較少。
到了餐廳,兩人坐了一會兒,秦母才過來。
喬芒打量著她,秦澤遠長得像母親多一些,秦母五官秀氣,這些年保養的很好,根本看不出已經有五十歲了。
「是喬芒吧,坐坐,別拘泥著。」秦母巧笑嫣然,「要喝點什麼?」
「伯母,您要喝什麼?」
「我就喝點玫瑰茶吧。年紀大了,睡眠不好。」
「媽,你看著年輕著呢,別人都以為你是我姐。」
秦母不禁笑了,「好了,我來點些吃的。」
三人聊了一會兒,秦母對喬芒的印象還不錯,安安靜靜的小姑娘,挺懂事的。
喬芒起身給她倒茶,秦母掃到她左手上的一塊細長的疤,「這是怎麼弄的?」
喬芒縮了縮手,「前幾年我們家去了北方,冬天燒煤時不小心被煤鉗燙了一下。」
秦母歎了一口氣,女孩子的手那是第二張臉,有疤多少有些影響的。「有時間和澤遠到家裡來玩啊。」
秦母到底不忍說什麼。她一走,喬芒深深地呼了一口氣。「緊張死我了。」
秦澤遠失笑,「我媽又不是老虎。」
「你媽媽很漂亮。」喬芒想到了她媽媽,走的時候,頭髮都白了,瘦的眼睛都凹進去了。
他拉著她的手,指腹細細磨著她手上的疤,之前都沒有問過,今天她說出來,他聽著時心口像被什麼壓得喘不過氣來。
「芒芒,暫時先不要工作了,等我們結婚後,去上學吧,你準備一下明年參加高考。」
喬芒眨著眼,有些難以置信。
秦澤遠輕笑著,眉眼泛著柔和的光澤,「不過我希望你在寧城讀書,以後住家裡,就是以後有了孩子,都可以去學校上學。」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6-12-31 07:17:42
☆、第十六章
景誠的酒吧正式開業,在市中心的繁華地段,當天酒吧熱鬧非凡,景誠各路朋友都過來捧場,門口擺滿了幾排花籃。
喬芒拎著禮物過來,在人群中找到了景誠。
「恭喜你,以後該稱呼你為景老闆了。」音樂聲激昂,喬芒說話有些吃力。
景誠微微低下頭靠著她,「你怎麼這麼晚才來!」
喬芒遞出了禮物,「知道你什麼都不缺,我逛了很多店,挑了一個錢包給你。祝你以後財源滾進。」
原來是給自己挑禮物去了,景誠的嘴角劃出笑容,接過禮物。「想喝什麼?要不要嘗一點。」
喬芒看著那五顏六色的酒水,有幾分好奇,「竟然有這麼多酒。」
景誠對調酒師說道,「給她被瑪格麗特。」
喬芒端著雞尾酒,微微抿了一口,入口酸酸甜甜的,帶著果香味,可是好像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等她再看到價格時,不由得肉疼。
「怎麼樣?好喝嗎?」景誠眨眨眼。
「你這東西怎麼這麼貴?誰會來啊?」
「你懂什麼?來玩的人可多了。我這東西都是好的。你以後要是有壓力了,可以到位這裡來放鬆放鬆。」
喬芒放眼一看,舞池裡男男女女,自由的扭擺著,好像是另一個世界的人。
不一會兒景誠被人叫走了,喬芒獨自坐在那兒,連來了幾個上前搭訕的男人,前幾個她說了幾句,人家識趣的走了。
偏偏她今天就遇到不識趣的了,那男人見喬芒一人,便越發的肆無忌憚,手直接往喬芒大腿上放。
喬芒想都沒有想,端起酒杯往前一灑。
男的也沒有想到,「裝什麼裝!」他剛要扯喬芒的手,就有幾個威武的男人上前,把那兩人架走了。
「大嫂,你沒事吧。」黑衣男子問道。
喬芒怔住。
「大嫂,您放心,以後不會再有這樣的事了。我再給您點杯酒。」
喬芒大腦一片空白,這人認錯人了吧。
不一會兒,景誠知道這事,他冷著臉過來,拉過喬芒的手,帶她去了樓上的房間。
「喏,以後你要來喝酒,就到這裡來。」
喬芒打量著房間,這裡和酒吧的風格完全格格不入,小清新,倒像是咖啡廳的感覺了。「景誠,這是包廂?」
「我休息的地方,以後你想喝酒就到這裡來。」景誠目光看向桌上的綠蘿。
喬芒笑笑,「這是vip待遇啊。」
景誠望著她的目光,嘴角動了動,「喬芒——」
喬芒的手機響起來,「等到我幾個電話。喂——」
是秦澤遠打來的,他這兩天外地,兩人說了一分多鐘,喬芒掛了電話。她回頭,景誠定定地站在那兒,眸光如大海般深沉,「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你坐車回去很方便的。」
「你喝酒了!你要是出了事,我逃不了干係。」他的口氣很不好。
喬芒被他嚇了一跳。
景誠煩躁地轉身,「走。」聲音冷冽。
景誠的車是一輛拉風的摩托車,他把安全帽扔給她。喬芒一言不發地接過戴上。
摩托車疾馳著,風從四面八方刺過來。喬芒緊緊地拉著他的衣角,卻始終保持著距離。「景誠,開慢一點!」她喊道。
景誠跟什麼都沒有聽見似的,瘋了一般加大馬力。她依舊不抱緊他,即使她現在那麼的害怕。是啊,她的心裡從來都沒有他的位置。
他又何必跟自己過不去呢。
景誠放緩了速度,當摩托車停下時,喬芒已經腿軟的動不了了。
「你還想兜風?」景誠的手肘碰碰她。
喬芒咬牙下來,差點兒站不住,「你瘋了!你知不知道那樣多危險?你不要命了?」她的臉色慘白一片。
景誠無力地笑了笑,「怕你就抱緊點,我開了這麼多年的車能有什麼事!」
喬芒不想再和他說話,她平息著氣息。幸好這裡光線昏暗,她看不清他的臉,不然真想去抽他。
景誠抓住她的手臂,「我背你。」
「不用!」
「前面修路,挖了幾個坑,你要掉洞裡我絕對不救你。上來——」他轉身,二話不說,把她背上去。
他一步一步地往前,喬芒微扶著身子,鼻子能聞到淡淡的薄荷味。「景誠,謝謝您。」
他低著頭,「喬芒,別和秦澤遠在一起,好嗎?」他的聲音近乎哀求,任誰也不會相信是他說出來的,他是那麼的驕傲。
路終於走到了盡頭,他們到了,他放下她,昏暗的燈影竟帶上了一層淡淡的哀傷。
也許是她今晚喝了一些酒,她的話也帶著幾分醉意。「可我現在真的放不下了。秦澤遠對我來說就像罌粟,忍不住地想要靠近他,想要汲取他的溫暖。和他在一起,我的大腦總會不自覺地回憶著遺失的曾經。」
「喬芒,秦家不適合你。你知道秦家——」他愕然停住了。
「什麼?你想說什麼?」
景誠深吸了一口氣,「秦澤遠的父親你能離他遠點就離他遠點。他那讓你挺頑固的,你別和他硬碰硬。」
喬芒莞爾,「你放心,我要嫁的是秦澤遠。」
「嗯。」景誠低沉地應了一聲。
後來,喬芒常常想到這個晚上,如果當時景誠把知道的一切告訴她,那她會不會和秦澤遠走下去呢?
喬芒自己都沒有答案。
也許是她當初想的太美好了,完全沒有料到日後的天翻地覆。
她曾經所有的義無反顧都是成了一個的笑話。
喬芒和秦澤遠是在十月十八號這一天如期去領證了。秦澤遠沒有告知家人,而喬芒也不需要。
拿著紅色小本子時,喬芒還有些恍惚,「秦澤遠,你說這是真的嗎?」
「蓋著鋼印的還有假?」秦澤遠挑眉,「是不是改稱呼了?芒芒。」
喬芒在心裡輕輕念著他的名字,「澤遠——澤遠——」她微微一笑,朗朗念著他的名字,「澤遠——澤遠——」
兩人嘴角滿是幸福的笑意。喬芒緊緊地拉著他的手,天地之間,她終於不再孤單。她會有個家,一個美好的家。
秦澤遠說道,「等喬荀放學,我們去慶祝一下。」
「好!」喬芒挽著他的手臂。「把後桌同學變成自己的老公,感覺好奇妙。」
秦澤遠只是覺得慚愧,他不能給她一個婚禮。喬芒提出來不要舉行婚禮了,一是因為她母親過世,父親又……另一方面她也不想秦澤遠和家裡為難。
他揉了揉她的頭髮,「我們去接喬荀吧。」
車子平穩的行駛著,電台裡正放著歌:
若我愛你的方式
已不同開始
不如我們變換下位置
看一看原來它的樣子
我害怕那種堅持
無聲的休止
浪漫被歲月滴水穿石
散落卻從來都沒發覺
沉默的你呀
我們能懂得
什麼都不說
……
支持人緩緩說道,「何潔和陳楚生的《經過》,mv裡,一開始兩人要分手,後來何潔眼睛瞎了,陳楚生一直陪著她,他包起了桌角……」
喬芒有些感傷,「我以後要是瞎了,你會不會也這樣陪著我啊?」
車子突然停住了,喬芒的往前傾了一下又彈了回來。她轉頭秦澤遠的下巴緊繃著,「芒芒,以後不要再說這樣的假設。」
喬芒幹幹地扯了扯嘴角,他是怕了嗎?
他的手機響起來,打破了這一刻的沉寂。喬芒看到來電顯示,是秦父。
秦澤遠拿過手機,呼了一口氣,「也許我們晚上不能去慶祝了。」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6-12-31 07:18:06
☆、第十七章
喬芒第一次去秦家大宅,氣氛冷峻,明明還在十月份竟有種到了數九寒天的冷冽。
秦澤遠拉著她的手,喬芒在他的掌心感受到了唯一的暖意。
“爺爺,爸媽,二叔,這是我喬芒,我的妻子。”秦澤遠一字一頓,坦坦然然,目光裡的滿是堅定不移。
喬芒感覺到身體裡的血液好像凝固了,緊張不安,在這一刻,她才意識到,就在不久前她做了一個瘋狂的決定。
“芒芒,叫人啊。”秦澤遠含笑著。
喬芒暗暗順了一口氣,“爺爺——”看向秦父,那一聲“爸”她卻喊不出口了。
秦父一張臉面無表情,“你跪下!”
喬芒指尖顫了一下,秦澤遠看著她,“不用擔心。”
他緩緩跪下來,喬芒伸手拉住他,“澤遠——”
“結婚是多大的事?你就不聲不響去領證了?你的眼裡到底有沒有我們?”他低吼道。
秦澤遠挺著背脊,“爸,我和你說,你會同意我們結婚嗎?”
“我不同意。我的兒媳婦,不可能是她。”秦父指著喬芒,目光狠厲。
喬芒迎著他,眉心擰著,內心五味雜陳。
“我今天給你一個選擇,離開她。”秦父一字一字吐出。
偌大的客廳沉寂下來,如死寂的深潭。
秦澤遠的聲音低沉沙啞,“我不會。”
“那你就離開這個家。”秦父撇開眼。
喬芒暗吸一口氣,目光一一看向面前的人,胸腔像被什麼壓住了,她有些喘息不過來。
秦母驚呼,“不行!你怎麼能這樣!他是我們的兒子。”
“我寧願沒有這樣的兒子。”秦父沒有一些緩和。
秦母向老爺子求救,“爸,您快勸勸。”
秦老爺子歎息一聲,目光渾濁地看著前方,“阿遠,你決定了?”
秦澤遠咽了咽喉嚨,“爺爺,對不起。”
“好——好——既然是你的選擇,我知道你不會再改了。季家那裡我會親自去道歉,畢竟你和一言有過後頭婚約。”老爺子頓了一下,“從此以後,你和秦實沒有關係。”
“爸!”秦母的身子虛晃了一下。
秦澤遠緊緊地握著手,“好。”
兩人離開秦家,已經日落時分,余暉塞滿每一個角落。
喬芒悲涼地扯了扯嘴角,“如果是這樣,我不——”
“秦實是長輩們的成果,不是我的,如果給我秦實,條件是讓我娶一個不是自己喜歡的人,這樣豈不是對我也不公平。”
“澤遠,我不值得你這樣做。”她突然感到了萬分的後悔。
他卻笑著,“我覺得值得。好了,今天是你的生日,開心點,以後我們好好生活,一切都是一樣的。”
“好!”喬芒傾身親了他的臉頰,“我們一定會幸福的。”
晚上三人去吃了火鍋,一晚上,喬荀都有些欲言又止,終於在要走時,他開口了,“姐,我打算住校。”
喬芒目光瞬間看向他,“怎麼這麼突然?”
“住校方便啊,晚上還可以在學校上晚自習,有問題直接問老師,多好啊。”他的語氣輕鬆。
喬芒想了想,“宿舍人多,要是晚上睡不好怎麼辦,也不會很方便。”
“姐,男生哪有怎麼多事啊。你放心好了,我每週六就回去。”
秦澤遠結帳回來,見喬芒臉色有些不對。他看向喬荀,“怎麼了?”
“姐夫,我和我姐商量住校的事呢。”
“喬荀,聽你姐的話,和我們一起住,高三了也就幾個月的時間。”
喬荀默了一下,正色道,“姐,姐夫,以後我還是要獨立出去住的,其他同學能住校,我也能。最後幾個月,我想安靜地複習備戰。”
秦澤遠擰了一下眉角,剛想說什麼,喬芒拍怕他的手,她開口道,“好吧,既然你想住校就住校吧,不過有事隨時和我聯繫。”她又怎麼不知道他心裡的想法呢。他是怕別人說她吧。
“遵命。”喬荀攬著喬芒的肩頭,“姐,你對我最好了。你快點給我小侄女,我要做舅舅。”
喬芒抬手擰了一下他的耳朵,“你不知道養小孩多累嗎?”
“不是還有姐夫嗎?”喬荀悶悶地說道。
秦澤遠眼角微挑,“我非常樂意。”
“哈哈,姐夫加油。”喬荀豎起了大拇指。
喬芒搖搖頭,“說的那麼輕鬆,你們是不知道懷孕有多辛苦。”不過是她和秦澤遠的孩子就不一樣了。
一家人……
也許有了孩子,秦澤遠和家人的關係也會緩和一下。
清晨的陽光從窗外灑進來,仿佛給室內披上了一層輕柔的薄紗,安寧美好。
這間臥室乾淨寬敞,一張兩米歐式的大床,舒適柔軟。喬芒不敢想,這裡會成為她的家,仿佛是仙女施的魔法。
她慢慢睜開眼,就看到一張近在咫尺的面龐,兩人親昵地靠在一起。他的鼻樑高挺,將來他們的孩子繼承他的優點,一定非常的好看。
她樂呵呵地笑著。
秦澤遠抬手攬住她的腰,“傻笑什麼呢?”
喬芒才不會告訴他,“起床了,我今天要去面試。”
秦澤遠微微慌神。
見他不說話,喬芒猶豫了一下,“我是因為孫主任才去成峰的。”成峰藥業和秦實藥業是老對頭,雖然秦澤遠離開了秦實,可他到底是秦家的人。喬芒是他的妻子,她也有些擔心別人說閒話。
“跟著孫主任挺好的。”秦澤遠說道。
其實他挺惋惜的,秦實沒有把孫主任留住,他對孫主任一直很抱歉。
“你不生氣?”喬芒狡黠地問道。
“傻瓜。你的工作我只會支持。再說了,成峰確實不錯,前提是你能被他們錄取。”
“切。你以為還和以前一樣啊?”
秦澤遠聲音淡淡的,“你現在是青出於藍,陸平安傳授了你那麼多東西。”現在是沒人知道她,如果有人知道喬芒現在的能力,只怕很多人搶著要她去吧。
他陷入的了思緒中,爸爸,你為什麼要這麼逼她呢?喬芒沒有錯。
“我去做早飯。”喬芒說道。
*****
秦澤遠來到周躍民的公司,周躍民笑著,“呦,今天吹得什麼風?你怎麼有空到我這來了。”
“你還能什麼都不知道?”
“哈哈哈,真和家裡鬧翻了?”
秦澤遠沒說話。
周躍民豎起了大拇指,“你厲害。今天打算怎麼辦?”
秦澤遠略略沉吟,“我爸是想逼我,我現在不能把所有的底牌亮出來,否則只能遭他打壓。”
“沒那麼嚴重吧?他畢竟是你親爸。”
秦澤遠落落一笑,“上次讓你幫我的事弄好了嗎?”
“好了,放心,伯父就是查也查不到。對了,新婚快樂。”
秦澤遠的嘴角終於露出了一絲發自內心的笑意。
周躍民鼓噪地說道,“不過我說你,你也別和你爸對著幹,家產都便宜了別人。反正都結婚了,你爸只是氣你沒有和家裡商量,你回去說些好話得了。”
“你不知道——”秦澤遠撫了撫額角。
“我就是因為喬芒不是他們選中的兒媳婦嗎?等喬芒給秦家生個孩子,你看他們能說什麼?”周躍民不滿他這副沉思的模樣,“說起來,自從喬芒回來後,你就怪怪的。當年,喬芒家出事,你比誰都急,她家那會兒到底怎麼了?”
秦澤遠薄唇抿了抿,十指緊扣了一下,嗓音平靜道,“沒事。”
“不說拉倒。”周躍民扔了一張卡給他,“喏,裡面是上季度的分紅。”
秦澤遠沒和他客氣,“謝了。”
*****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著,喬芒也漸漸適應了新的工作環境,她比以前更加的努力。孫主任親自推薦的,他們的總經理傅言川對給她開了非常好的待遇。他看了喬芒的簡歷,沒有提一句喬芒的學歷。
喬芒心裡非常的感慨,還有感激。
孫主任寬慰道,“學歷並不能證明什麼。你可能不知道,傅先生的父親只是小學畢業。喬芒,好好幹。”
“謝謝您,主任。”
“澤遠最近怎麼樣?”孫主任問道。
喬芒默了一下,“他和秦家那邊一直僵持著,現在和朋友合夥開了公司。”
“年輕人總要多闖闖,以後會好的。好了,去工作吧。”
喬芒下班前突然接到一個陌生號碼的來電。
“你好,哪位?”
“喬芒,是我。”是秦母的聲音。
喬芒恍惚,“媽媽——”她終於喊出來了,陌生不習慣,“您找我有什麼事嗎?”
秦母估計也被她這聲媽媽弄的僵住了,“喬芒,你有沒有時間,我們見個面。”
“有的。”
“那好,德園路那邊有家咖啡館,我在這兒等你。”
喬芒的心突然有些忐忑。同事見她出神,拍了拍她的肩頭,“喬芒,怎麼了?”
她笑笑,“沒事。”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6-12-31 07:18:33
☆、第十八章
喬芒一進咖啡館,就看到了秦母,而她並不是一個人。她的對面那個人是季一言。
從她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季一言的表情,她的眉心擰著,臉上寫滿了擔憂,「惠姨,你不要傷心了,這是澤遠的選擇,一定是深思熟慮的……」
季一言看到喬芒,話語止住了。
秦母回頭,勉強牽動了一下嘴角,「喬芒來了啊,坐吧。」語氣微涼。「我介紹一下,這是一言,季家和我們家是世交。」
季一言淡淡地說道,「惠姨,我和喬芒見過面了。」
「你們認識啊。」她喃喃地說了一句,右手輕輕揉了揉太陽穴。
喬芒朝著季一言微微一笑,「季醫生,你好。」
「忘了恭喜你,新婚快樂。」她說著,藏起了自己的晦澀。
「謝謝。」
季一言起身,拿起包,「惠姨,你和喬芒聊吧,我先走了。您有事再給我打電話。」
秦母拉著她的手,「一言,多虧了你,我都不知道該對你說什麼。」她歉意滿滿地看著她。
季一言走後,氣氛沉默了幾分鐘。
秦母一臉的憂傷,喬芒揪著手指,不知道該說什麼。
「媽,您找我來有什麼事啊?」喬芒輕輕開口,她注意到剛剛她叫「媽」時,秦母的眉心輕輕皺了一下,一閃而逝。
「澤遠最近好嗎?」
「挺好的,他說過幾天去看您。」
「過幾天?我已經有半個月沒有見到他了。」秦母歎了一口氣,從包裡拿出一張□□推到喬芒面前,「你們結婚我什麼都沒有給你們,這張卡你拿著。」
「媽,不用了。我們可是賺錢。」
「澤遠的賬號都被凍結,你們怎麼生活?」她皺了一下眉,「難道讓他去給別人打工?」
喬芒沉默。
「喬芒,我聽說你還有個讀高中的弟弟?」
「嗯。」
秦母勾勾嘴角,「好了,這錢你拿回去吧。三個人要生活呢。」
喬芒臉色一僵,「好。」
「你平時也勸勸澤遠,不要再和他爸硬碰硬了。等過段時間,我看看能不能讓他回去。」
「我知道。」
秦母看著喬芒,心緒越加的煩躁。「好了,你回去吧。」
喬芒也識趣,這時候本來是吃晚飯的時間,她也沒有提一起吃飯,怕尷尬,那樣只會食不下嚥吧。
秦澤遠最近一直很忙,具體忙什麼,喬芒也沒有問。很多時候,她睡了,他回來。半夜她感受到他的氣息,他的擁抱。第二天早上,她去上班,他還在熟睡。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的過著,轉眼到了冬天。
這天正好是週五,喬荀回家。
喬芒特地買了很多菜,她在廚房忙碌著。喬荀啃著蘋果,「姐,姐夫呢?」
「他去應酬了,今晚不回來吃飯。」喬芒炒著菜。
「你也不打個電話問問。」
「問什麼?他忙我不打擾他就好了。」
「姐,姐夫和家裡現在還沒有和好嗎?」
喬芒關了燃氣閥,把菜盛好,沒有說話。」
喬荀連忙說道,「我去拿碗筷,吃飯吧。」
秦澤遠晚上和周躍民去見合作人,兩人都喝了不少酒。秦澤遠頭暈乎暈乎,從洗手間出來,就聽到一個聲音叫住了他。
「澤遠——」
他回頭,「一言啊。」他虛幻了一下身子。
季一言趕緊扶著他,「澤遠,你何必和秦叔僵著呢,這樣又是何苦呢?」
「我沒事。」秦澤遠抽回手,「和同事聚會?」
季一言點點頭,此刻她看著他的目光包含太多太多的感情了。」澤遠——」
「我該進去了,他們都在等我。」秦澤遠剛抬腳,季一言突然從他的身後抱住了他,她的手像枝蔓一般緊緊地纏住他。
「一言,放手。」
「不!」季一言閉著眼,臉貼著他的背脊,「澤遠,我都知道了。」
秦澤遠的身子一僵,他的手抓住她的手,剛要扯開她,季一言痛苦壓抑地低喃,「當年喬芒的父親生意失敗是秦叔從中作梗。」
「一言!」他瞬間清醒了。
「我說錯了嗎?」季一言咬著唇角,「你娶喬芒,不過是贖罪而已。你根本不愛她?」
秦澤遠一把扯開她的手,季一言踉蹌了幾步,靠在牆壁上,她嗤嗤一笑,「不是嗎?我差的清清楚楚。你要是真的愛她?為什麼這麼多年你不去找她?」
秦澤遠攥著拳頭,「一言,我和喬芒已經結婚了。」
「呵!結婚?你說喬芒要是知道你和她結婚的理由,她會怎樣?」她瞇著眼,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她看到他眼底盛怒。
秦澤遠慢慢逼近她,「你喝多了。」
「我沒有喝酒。我不明白,你要補償她,你可以給她錢,為什麼要和她結婚?」季一言的眼淚慢慢地滑下來。她愛他啊,愛了這麼多年。當初她甚至以為,他們會在一起。
可是他卻給她一個措手不及。
她瘋狂地去查了喬芒的資料,她要知道喬芒的一切,知道他們曾經的過往。
這麼多天,她的委屈積壓成河,終於在見到他之後決堤了。
「一言,有些事不是三言兩語就說清的。你同事來了,早點回去。」秦澤遠轉身朝著屋內走去。
周躍民站在包廂門口,「哎,你看看你,把人家美女弄得這般傷心。」
秦澤遠神色暗了幾分,「進去吧,時間不早了,讓人把他們送回去。」
喬荀和喬芒在客廳看著電視節目。
喬芒看了眼手機,沒有信息,也沒有電話。「喬荀,時間不早了,你早點去睡。」
「明天不上學,我陪你等姐夫回來。」
喬芒沒在說什麼。
半個月小時後,秦澤遠終於回來了,一室暖光,他看到他們。「喬荀——」
「姐夫,你怎麼這麼晚?我們等你好久了。」
秦澤遠換上拖鞋,「有點事。」
喬芒開口,「你又喝酒了?不是讓你不要喝得嗎?前幾天還說胃疼呢。」
「喝了一點。」秦澤遠看向她,「下回不要等我了,早點睡。」
喬芒轉身去廚房給他倒了一杯水,「是喬荀要等你。」
喬荀抓抓頭髮,嘿嘿笑了兩聲。「姐,姐夫,我有個消息想告訴你們。」
「什麼消息?」秦澤遠挑眉。
喬芒笑了下,「原來是有事要說,說吧,你姐夫也回來了。」
喬荀咳了兩下,鄭重地開口,「我已經通過飛行員各項檢查了,也就是我,不出意外高考結束後,我就是一名飛行員了。」
喬芒僵住了,「真的嗎?」
「不錯。」秦澤遠嘴角噙著笑意,「明天我們出去慶祝一下。」
喬芒深吸一口氣,「明天去告訴媽媽吧。」
喬荀點頭。
喬芒悶悶地說道,「澤遠,你還沒有見過我媽媽呢,我媽要是看到你,一定對你非常滿意。」
秦澤遠望著她,勾了勾嘴角。
夜深人靜,兩人相擁而眠。喬芒早已進入了夢想,秦澤遠卻睜著眼沒有一絲睡意。
喬芒突然動了動,身子抽搐了一下,然後慢慢地蜷縮成嬰兒般的姿勢,一個沒有安全感的姿勢,她囈語著,「爸,你不要走,不要走!」聲音悲愴。
她從來不提她爸,秦澤遠知道她心裡難受。
他伸手替她拉了拉被子,「芒芒,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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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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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31 07:18:58
☆、第十九章
喬母的墓在寧城郊外的一座山頭,這塊地是喬父早些年買的,當時找了風水師算過,是塊風水寶地。只是沒想到那麼早就利用上了,真的印證了那句世事無常。喬芒從北方回來後,把母親的骨灰盒遷到這裡。
秦澤遠買了鮮花和水果,一路上三個人都沒有說話。
墓園裡的松樹鬱鬱蔥蔥,孤立挺拔,似守護者一般。
喬芒輕輕擦拭著母親的名字,秦澤遠和喬荀擺放著水果,又把周圍的雜草收拾了一下。
「媽,好久沒有來看你了。這段時間發生很多事,我結婚了,他很好,對我和喬荀都很好。還要,喬荀通過飛行員測試了,明年他就要成為一名飛行員了。這樣也好,您覺得是不是?」喬芒輕聲低喃,「媽媽,如果你還在我們身邊就好了。」
「喬荀,過來磕頭。」
喬荀乖乖地跪下來,正正經經地磕了三個頭。
秦澤遠也跪了下來,他拉住喬芒的手,神色肅然,沉聲說道,「媽,您放心,我會好好照顧芒芒和喬荀的。」
喬芒側首,回望了他一眼,兩人相視一笑,一起對著喬母磕了三下,喬母如果知道一定會欣慰的。
回去的路上,心情也不再那麼凝重了。
三個人去了城中一家湘菜管,那地方正好在景色酒吧的對面。
喬荀坐在窗口,就能看到酒吧的招牌。「姐,我們吃過飯去景誠哥那裡看看吧。」
秦澤遠開口道,「下午我有點事,你們去玩吧。」
「姐夫,你不要整天那麼忙好不好?放假都不能好好休息。」
秦澤遠笑笑,「等你結婚的話,你就知道自己肩上的責任了。」
喬芒抿抿唇角,從包裡拿出一張卡,「這是上回媽媽給我的,我一直不知道怎麼處理。」
秦澤遠微微一愣,忽而一笑,「你收著。」
「我不要。」
「我賺錢本來就是給你的,媽給的你裝好,平時想買什麼就用它。」
「可是——」喬芒不知道為什麼不想用秦家的一分一毫。
「拿著。」秦澤遠把卡裝到她的包裡。「芒芒,你要記住你是我的妻子。」
喬荀嘻嘻一笑,「喂,秀恩愛換個場合好嗎,考慮一下我的感受吧。」
喬芒瞪了他一眼,「一會兒回去複習功課,都高三了還想著玩。」
喬荀苦著臉,「姐夫,你們高三時就沒有活動時間嗎?」
秦澤遠沉吟道,「芒芒,學習要勞逸結合,給他放半天假吧。」
喬芒轉了轉眸子,「下不為例。」
喬荀沖秦澤遠擠擠眼,心說還是姐夫給力。
飯後,秦澤遠開車離去。喬芒站在路邊目送著他離去,等車漸漸消失在前方。
喬荀打趣道,「別看了,回家好好看。」
喬芒悵然,「你說我們選擇對嗎?」秦澤遠現在一切從0開始,親力親為,那麼辛苦,卻從來不抱怨一句。她捨不得。
「姐,我覺得這沒什麼啊,男人創業總要付出一些汗水的。先苦後甜,你不要多想。我相信姐夫。」
喬芒扯了一抹笑,當初喬荀對他的敵意那麼深,沒想打現在卻這麼相信他。「走吧,你不要去看景誠嗎,也不知道他在不在?」
這時候酒吧裡沒有什麼人,幾個工作人員。
喬芒走進去,突然看到了小然。「小然,你怎麼在這裡?」
「寧惠街那邊要拆了,花店關了,我就到這裡來收銀。」小然花著淡妝,穿著白色襯衫配著短裙,喬芒有點兒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小然眨眨眼,「你們來找老闆?」
老闆……
「他在樓上休息呢,你們先坐一會,我給你們調杯果汁。」
喬荀訝然,「小然姐,你現在厲害了。」
小然抿嘴直笑,「哪裡!學著玩的。」
三人說著話,外面來了四五個男人,染著頭髮,手裡拿著鐵棍。
「誰啊?」喬芒問。
小然臉色一緊,看到有人上樓估計是找景誠了。「你們呆在這兒,別亂跑。」
景誠從樓下大步下樓,衣服的扣子都沒有扣。「三少,過來怎麼不提前打個招呼?」他走上前。
「哪敢勞煩景老闆呢?」那個高瘦的男人冷笑一聲,他的手指輕輕動了動,幾個小弟拿著鐵棍四處敲打。
酒水四濺,玻璃渣碎了一地。
景誠不動聲色,嘴角若有若無地笑了一下,「三少這是什麼意思?」
男人瞇了一下眼,「景老闆,抱歉,你得罪人了。砸!」
「誰敢!誰敢動一下,今天休想出了這扇門。」景誠一聲吼,氣勢壓人。他凝視著三少的眼睛,「三少,有話坐下談。」
三少挑眉,張開嘴角,吐出一個字,「砸!」
景誠眸色一變,突然抬手一個擒拿手扣住三少的脖子,他的眼底充滿了陰鷙,「三少,我沒有開玩笑。」
場面突然混亂了。
景誠和三少拳腳相加,喬芒和喬荀緊張地看著,「姐怎麼辦啊?」
喬芒掏出手機剛要報警。
一個男人突然衝到她面前,「想要報警?」他惡狠狠地瞪著她,「一邊去!」他的棍子用力地揮下來。
喬芒眼疾手快一把推開了喬荀,手硬生生地被棍子打了一下,她疼的大叫。
「姐——」喬荀的喊聲引來景誠的注目。
景誠皺起了眉,給三少有了可趁之機,堪堪被打了幾拳。
喬荀連忙扶著喬芒想要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姐,你有沒有事?」
喬芒咬著牙,臉色煞白煞白的,「手沒斷,趕緊出去吧。」她看著景誠那邊,那兩人仍舊在打,喬芒心裡萬分擔憂。
「景誠,小心後面。」她大喊了一聲。
景誠回頭,後面一人豎起了棍子,他快速一閃。
三少試了一個眼色,兩人向喬芒走過來。喬芒眼底露出了驚慌之色,「喬荀我們分開走。」
「姐——」
喬芒跑向了另一邊的門,景誠也趕過去。「喬芒!」
「景誠,你到底招惹了誰啊?」喬芒欲哭無淚。「你怎麼還和以前一樣,整天就知道打打鬧鬧的。」
「囉嗦!」
喬芒拽著他的衣角,就像小雞躲在母雞的身後。
「別怕。」他拉著她的手,「一會兒就有人來。」他把她護在身後,一臉的緊張。
可是人在哪裡呢?真是被他害死了。
喬芒這會兒又擔心喬荀,好在那些人都把目光集中在景誠身上,景誠雙拳難抵那麼多人。
三少舉著棒子,朝著景誠就要打過來。喬芒呼吸都屏住了,她根本來不及反應,下意識地往前擋過去。
一陣悶痛,哄得一下。
頭好疼,再然後她就沒有知覺了。
「喬芒!喬芒!」她聽見景誠的呼喊,可是她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景誠抱著她,「喬芒——」他的眼底滿是嗜血的怒意,死死地瞪著那群人。外面傳來了一陣騷動,三少的人趕緊撤了。
「喬芒,你怎麼樣了?」景誠小心翼翼地托著她的頭,指尖突然摸到一陣濕熱,是血。「芒芒——」他痛苦地喊著。
喬荀也衝進來,看到喬芒昏迷著,他的臉色瞬間血色全無,「姐——姐——」
「開車!」景誠眼底似有兩簇火苗,他抱起她對著旁人吩咐著。「喬荀,我們去醫院。」
心臟一陣一陣抽搐地疼,景誠紅著眼,誰也不敢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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嗜酒態睡
時間:
2016-12-31 07:19:30
☆、第二十章
秦澤遠到醫院時,嘴唇抿的緊緊的如同刀刃一般,步伐急促,行走的如疾風。
喬芒還在手術室裡。他抬首望著手術室的大門,臉色沉得讓人不敢靠近。
喬荀走到他的身旁,「姐夫——」
秦澤遠眸子轉向他,眸光閃過一瞬的冷冽,「怎麼回事?」話語毫無溫度。
景誠靠在牆上,左手的傷口剛剛處理過,綁著白色的繃帶,他握了握指頭。自始至終,他都沒有看秦澤遠一眼。「和喬荀無關,她是因為我才受傷的。」他慢慢看向他。
四目相視,卻無多言。
景誠和秦澤遠已經有許久都沒有見過面了,他們曾是同學,一起打過球,一起上過興趣班,可是卻如同陌生人一般。
喬荀眼圈紅紅的,心裡忐忑不安。這些年喬芒不僅是她的姐姐,更是起著家長的作用。「手術已經很久了,醫生怎麼還沒有出來。」
秦澤遠拍拍他的肩頭,「你姐會沒事的。」
「姐夫——」他低著頭,一米八幾的人,竟然悄悄落淚了,「都怪我,要不是我喊我姐去酒吧,我姐就不會有事的。」他滿是自責。
「這是意外。」秦澤遠這時候也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來。
景誠擰著眉眼,大腦不時浮過,那一刻的光景,喬芒衝過來替他擋了那一下。他嗤笑,她以為她是金剛嗎?有沒有想過後果……
可是他的心卻無以復加的疼,那一下似乎是狠狠地敲著他。
他逼著自己放手,可是卻再也放不下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
當手術門終於打開,喬芒從裡面出來,眾人才有了重生的感覺。
喬荀撲上去,「姐——姐——醫生,我姐怎麼了?她怎麼不說話啊!」
主刀醫生和後面的人交待了幾句,喬芒被推到了病房。
「病人後腦勺被重物擊打,傷口已經縫上了,現在還在昏迷,情況要等這次醒過來才能知曉。」
秦澤遠雙手垂在兩側,「到底怎麼樣?」他重重地問道。
「等她醒來再說吧,注意不要讓她撓傷口。」
醫生匆匆走後,秦澤遠去了病房。
喬芒掛著點滴,安靜地熟睡著。他站在病床邊上,凝視著她。「芒芒,你讓我說你什麼呢?」
即使不是景誠,她也會衝上去的。
景誠在病房外,喬荀和他站在一起。
「景誠哥,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你也受傷了。」喬荀其實是怕秦澤遠誤會,姐夫的臉色那麼難看,畢竟姐姐是為了別的男人才受傷的。
「我沒事,等你姐醒來我再走。」景誠嘴角乾澀。現在他沒有立場走進去,裡面的那個人是她的丈夫,而他只是她的朋友,普通朋友而已。
喬芒是在晚上八點才醒來的,迷迷糊糊睜開眼,前方有個人影,她眨眨眼,輕輕喊了一聲。
秦澤遠上前,「喬芒——」
喬芒遲疑了一會兒,「澤遠,是你啊。」
他小心翼翼地扶著她,「別亂動!」語氣有些硬,喬芒聽出來了。
頭雖然很痛,但她的大腦沒有停止思考。
「天好像黑了,幾點了啊?」芒芒聲音很輕,有氣無力,像剛剛出生的小貓咪。
秦澤遠瞅著她,豎起了手指,「這是幾?」
「1。」
「這呢?」
「2。」喬芒老老實實地回答。
「還好,沒被敲笨。」他沉吟道,沒再說什麼。
喬芒瞅著他,悶悶地問道,「你生氣了?」
秦澤遠看著她蒼白的臉,歎了一口氣,「芒芒,那種情況,你為什麼不走?」
喬芒垂著頭,修長白皙的脖頸露出來,她的後腦勺一塊頭髮已經被剃光,貼著繃帶,從秦澤遠的角度看過去,很醜。
「我當時沒有多想。」現在回想起來真的後怕了,她剛動了一下手臂,一股鑽心的疼傳到五臟六腑了。「哎呦——」
秦澤遠終是硬不下心來,抓住她的手,掀開袖子,小手臂上的皮膚已經一片深紫。
喬芒想要抽回手,可他卻不讓。「藏什麼?都這樣了。」
「不疼的。」喬芒舔著臉說道。
秦澤遠冷哼一聲,「這次先記著,等你好了之後再說,回去寫一千字反思。」
喬芒長著嘴角,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他們在外面,要不要見見他們。」秦澤遠平靜地說道。
喬芒點點頭。
景誠和喬荀走進來,喬荀嘰嘰喳喳的,「姐,我都擔心死了。」
「我沒事。」喬芒咧了咧嘴角,又板著臉看向景誠,「景誠,都怪你!我差點被你害死了。」
景誠緊繃的心剛剛終於鬆了,聽著她的抱怨,他突然笑了,「怪我,都怪我。」他沉沉地說道。
喬芒擺擺手,「這回算了。以後你可千萬別在和人打架了。要是讓你爸知道,他非得打斷你的腿。」
景誠心裡念道,這一次他爸要是打斷他的腿也好。「你好好養傷,我先過去了,酒吧那裡還要處理一下。」
喬芒點點頭。
景誠大步離開了病房。
病房又陷入沉默中,喬荀也遲鈍地感覺到氣氛異常。「姐夫,你晚飯還沒有吃吧,我去給你買點吃的。」
喬芒開口,「我也餓了。」
「你能吃嗎?」喬荀皺著眉,「剛剛動過手術能吃嗎?」
秦澤遠輕呼一口氣,「我已經給阿姨打過電話了,讓她弄點湯,一會兒送過來。你就餓一會兒吧。」
雖然今天的事是意外,可是為什麼喬芒覺得都是她的錯一樣?
秦家那裡也知道喬芒受傷住院了,不過自始至終,秦家人都沒有露面,甚至連一個電話都沒有。
喬芒沒有什麼太難受的,只是還是有點失望。她很想把他們都當做是自己的親人。可是她沒有想到,季一言會來看她。
寧城已經進入秋季了,天氣越來越冷。季一言穿著咖啡色的風衣,長髮簡單的紮成一束,風姿綽綽。
「季醫生,你怎麼來了?」
季一言笑笑,「昨天碰到澤遠才知道你住院了,現在怎麼樣了?」
「好多了。」喬芒不要意思地抓了抓頭髮,「就是有點醜。」
「頭髮還會長出來的。」季一言安慰道,見她旁邊放著很多書,她有些訝然,「喬芒,你怎麼要看這麼多醫學方面的書?」
她眨眨眼,「因為我有很多不懂的地方,同事他們都會很多。」
「你很努力,慢慢來。」季一言輕聲說道。「不過你受傷了,最近還是要多休息。不然澤遠要擔心了。」
喬芒點點頭,「季醫生,你和澤遠是不是認識很就了?」就像她和景誠那樣,不,他們的關係好像比她和景誠還要好。
「我和他啊,我們兩家人是世交,從爺爺那輩起就是朋友了,比親人還親。我和他從小就一起玩,小學到初中都是一個學校,不過高中分開了。」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秦母那麼喜歡她。
「喬芒,我以前去過你們寧中的。寧中運動會,澤遠參加1500米長跑比賽。」
喬芒有些印象,季一言說話時眸光裡閃爍的光彩,喬芒有片刻的凝滯。
「喬芒——」季一言喊著她的名字。
喬芒晃過神來,「不好意思,季醫生,我最近老是走神,不知道是不是被打的緣故,有時候我感覺到眼前有些模糊。」
「可能要恢復一段時間,你不要擔心,回頭再做一次徹底的檢查。」
喬芒點點頭,「聽你這麼一說,我心裡就踏實了,醫生真好。」
「其實澤遠以前是想做醫生的,不過,他家裡不同意。」季一言的眼底看不見一絲波瀾,「高考分數出來後,他報了經濟專業,我報了醫學。人生就是這樣的無奈。高考前吧,秦實也出了一些事——」
喬芒下意識地問道,「怎麼了?」
季一言聳聳肩,眸色深遠,「也沒什麼,秦叔和一個人合夥做生意不知道怎麼回事那人跑了,秦實那段時間股票大跌,澤遠不得不放棄理想。合夥人叫什麼的,喬——」
喬芒臉色一緊,指尖下意識的掐緊。
「喬什麼——好久了,我都想不起了。」季一言想了想,「喬之用,好像是這個名字,秦伯伯當時提過,我記得那人的名字很像《喬家大院》裡的喬致庸。」
喬芒哆嗦了一下,綿綿不斷的冷意襲過來。
喬之用,她的爸爸啊!
高三那年,喬之用和朋友合作,莫名的出了事,後來她的家沒了。父親跑了,誰也不知道他去哪裡了。
爸爸怎麼會和秦家有聯繫呢?
喬芒感覺傷口疼,想在灼燒一般。
「喬芒,你怎麼了?你的臉色很不好看。」季一言一臉的擔憂。
喬芒搖搖頭,「季醫生,我有點累了,我想睡一會兒。」
「那好,我先回去了,改天再來看你。」
「嗯——」喬芒躺下來,她閉上了眼睛,她蜷縮在被子裡,身體控制不住的顫抖。
秦澤遠知道嗎?他到底知不知道這件事?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6-12-31 07:20:00
☆、第二十一章
窗簾隨著風輕輕飄動著,陽光從窗外打進來病房裡留下一道道斑駁的光影。喬芒的臉色有些模糊,她的手緊緊的揪著被子一角。
難怪上一次,秦父會用那樣的口氣和她說話,其實他是知道她的身份了吧,他見她也是試探她,他千方百計讓她離開秦實。
喬芒鬆開了手,雙手摀住臉,那麼現在她該怎麼辦?她感到深深的無助,如同落在汪洋中。
澤遠,你是不是都知道了呢?
喬芒迷茫了,墨黑的眸子似乎什麼都看不見了。
晚上,秦澤遠下班,他和阿姨一起過來的。
阿姨今天煲了魚湯,新鮮的鯽魚,味道很羨慕,可是喬芒卻一點胃口都沒有。
秦澤遠望過來,「怎麼了?不合胃口?」
喬芒勾了勾嘴角,「不是,我不餓。」
「護工說你中飯也沒有怎麼吃,晚上再不吃,能不餓嗎?」秦澤遠皺了皺眉。
喬芒尋思著,他對她的好是出於愛呢?還是出於補償呢?
喔,不!
父親和秦家誰是誰非,她也不知道。
阿姨問道,「芒芒,你想吃什麼?明天我給你做。」
喬芒挺喜歡阿姨的,做事很細心。「阿姨,不用那麼麻煩了,您每天兩地跑也挺辛苦的。」
「沒事,沒事。」阿姨把餐盒收拾好。「對了,澤遠,我聽你媽媽說,她想讓你們回去住。」
秦澤遠微微一愣。
「芒芒現在受傷,你照顧不過來。你放心好了,你媽媽找你外公出來和老爺子談了,你是秦家長孫,秦家的產業難道不給你。」
喬芒倒是挺驚愕到了,回秦家住,那麼不是更尷尬嗎?不過她轉念一想,卻不動聲色了。
阿姨走後,喬芒開始犯困,不知道是不是撞了腦袋,她的身體似乎比以前虛弱了很多,特別容易犯困。
秦澤遠抽走她的書,「才八點又困了?」
喬芒伸伸懶腰,「元氣大傷,不知道有沒有是十全大補丸。對了,我什麼時候能出院?」
「等傷口養好了。」秦澤遠傾身看了眼她的傷口,傷口縫了針,有些恐怖。
喬芒有些煩躁,「你明天給我買頂帽子吧,要不假髮也行。」
秦澤遠點點頭,看著她的目光帶著柔光,喬芒卻不自然地撇過眼去,悶悶說道,「記得買好看一點。」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本來短髮就不好看,現在還缺了一塊,就像剪了毛的小狗。」
喬芒咬咬牙,「喂,我是你老婆,有你這麼說自己老婆的嗎?」她瞪著眼,亦嗔亦怒。
秦澤遠嘴角泛著清淺的笑意,檯燈的光線分外的柔和。
第二天,秦澤遠果然帶來了一定帽子,黑色的禮帽,還有個大大的蝴蝶結,倒是一點也不覺得幼稚。
喬芒戴上帽子,左右看看,還不錯,挺優雅的。秦澤遠的眼光還不錯嗎。她問,「好看嗎?」
秦澤遠替她調了一下帽子的位置,「還不錯。」
喬芒苦笑了一下,「醫生說那塊疤以後可能都長不出頭髮了。」
秦澤遠猶豫了一下,「沒事,我不嫌棄你。」
喬芒的聲音略略低了幾度,「說不定了。」
秦澤遠臉色一沉。
她彎起嘴角,「和你開玩笑呢。」
秦澤遠現在手裡有兩家公司,一家網上藥房,一家外貿公司,不過都掛在周躍民名下。兩人為了公司花了不少心血。
秦澤遠在醫院順便去開了胃藥,接到季一言打開的電話。「一言,什麼事?」
「澤遠,惠姨給我打電話了。」季一言開門見山。
秦澤遠知道她要說什麼,「我會和我媽說清楚,讓她以後不要再去打擾你。」
「澤遠,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季一言急切地辯解道,「惠姨是關心你,她希望你們能回去住。」
秦澤遠被人撞了一下,手裡的藥落地,他彎腰撿起來,看到前方的人是喬荀,喬荀和一個女孩子,神色慌張。
「搬回去這件事,我要尊重芒芒的意見。」他既然娶了她,那麼他一定會好好照顧好她。「先不說了,我還有事。」
「澤遠——」季一言聽著電話裡傳來忙音,她用力地捏著手機,目光落在桌上的體檢報告上。
喬芒,夜盲症患者,遺傳性的。
只是一眨眼,秦澤遠就沒有再看到喬荀的身影,這時候他應該在學校,怎麼會來醫院了?一種不好的感覺突然湧上他的心頭。
等他回到病房,「喬荀來了嗎?」
喬芒抬起頭,微微訝然,「他在學校,今天怎麼會過來。你是忙糊塗了。」
秦澤遠抿著唇角,他淡淡地說道,「我記錯了。」
「你剛剛檢查醫生怎麼說?」喬芒有些擔心,昨晚半夜,他被胃疼弄得一夜沒睡。
「開了藥,沒什麼事。」秦澤遠眸子變得有幾分深邃,他檢查了她的傷口,給她上了藥。「後天可以出院了。」
喬芒激動突然動了一下,頭猛地就撞到他的下巴。
秦澤遠一聲悶哼。
「有沒有撞到?」喬芒緊張地摸著他的下巴,見他下巴都紅了,她連忙揉著。
秦澤遠歎口氣,「真不知道說你什麼好?以前讀書時怎麼沒有發現你這麼莽撞。」
喬芒砸砸嘴角,「我實在不想呆醫院了,聞著消毒水的味道就難受。」
「醫生要你留院觀察自然有他的道理。」他拉下她的手。
「可我沒事了啊,你看我現在好著呢。」她的語速有些急切,「我們要回去住嗎?」說道最後她的聲音越來越低。
秦澤遠沉默了半晌,「你想回去嗎?」
喬芒沒有說話。
「回我們自己家。」
話音一落,喬芒便給了他一個大擁抱,「萬歲!」
出院那天,天氣晴好。喬芒換好衣服戴上帽子,又檢查了一遍沒有什麼拉下的東西。秦澤遠今天有個會議,臨時來不了,不過沒有關係,她可以自己回去。
護士把費用清單都給她,主治醫生和她交代注意事項。
「醫生,我有時候還是會頭疼?」
「片子我們研究過了沒有什麼問題,也可能是你的心理問題,你平時不要老想著受傷,或許會好些。」
「這些日子麻煩你們了。」
「注意休息。」
喬芒拎著包還沒有走到門口,看到了迎面而來的人,她的腳步停滯了。
秦母一步一步地走過來,她的肩頭披著一件民族風披巾,襯著她的優雅,「喬芒,知道你今天出院,澤遠有事我過來接你回來。」
喬芒的話卡住了,「媽——」
現在她看到秦家人心裡莫名的有些彆扭。
「跟我回家吧,家裡我都安排好了,你們結婚到現在也該回去了,馬上爺爺90歲生日,喬芒,你覺得澤遠還能和家裡這麼僵持著嗎?」
喬芒低下了頭,她不語。
「好了,回去好好說。」秦母向阿姨試了一個眼色,阿姨上前接過喬芒的包。
喬芒嚥了咽喉嚨,「媽,我給澤遠打個電話。」
秦母的臉色突然一冷,「喬芒,難道你們結婚,我就要失去我的兒子嗎?」
喬芒的手緩緩放下,「媽,我不是這個意思。」她頓了頓,「我們回去吧。」
終於回到家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喬芒一路沉默踏進屋子後,她感到莫名的惶恐。
秦母開口,「你們的房間在二樓,澤遠之前住的房間,缺什麼你們添置吧。」
「好的,媽媽。」喬芒輕聲應道。
秦母坐到沙發上,「我聽說你現在在成峰上班?」
喬芒看著她,等待她接下來的話。
「成峰一直和我們家的競爭對手,你現在去成峰會不會不妥?」秦母慢慢地說道。
喬芒筆直地站在那兒,幸好她只是頭皮受傷,「媽媽,成峰的傅總知道我的身份,他沒有說什麼。」
秦母擰了一下眉眼,「可別人要是知道呢?」
別人?
喬芒笑了,「可是外人都不知道我是秦家的媳婦啊,他們也不知道澤遠已經結婚了,在他們眼裡,我只是被秦家開除的員工而已。」
秦母的面色有些不悅,她看了喬芒一眼,不是為何,心裡越加的煩躁了。「你上去休息吧。」
喬芒如蒙大赦,一個人回了房間。好在是秦澤遠從小居住的地方,讓她感到絲絲熟悉感。
秦母歎了一口氣,問阿姨,「你說我讓他們回來住對不對啊?還不如眼不見心靜呢。」
阿姨回道,「其實芒芒這孩子挺實在的,人就是這樣,相處久了,彼此熟悉了也就好了。」
「哎,你看看自從她出現後家裡是雞飛狗跳的。」秦母揉了揉太陽穴,「什麼時候能平靜下來,像以前那樣。」
「我看也快了,等他們生了孩子,到時候就不一樣了。」
提到孩子,秦母並沒有那麼開心,她淡淡的笑笑,「或許吧。要是澤遠娶的是一言就好了……」
阿姨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心裡不由喟歎,喬芒嫁進秦家以後的路不容易啊。
晚上,秦澤遠回來了,他匆匆趕上樓,扭開門把,暖橙的光芒落入他的眼角,畫面好像靜止一般。
喬芒低著頭坐在床邊,手裡放著很多書籍。房間裡只有她翻動紙張的沙沙響。
「芒芒——」
喬芒嚇了一跳,抬首見是他,嘴角劃出一抹笑。
他緩步走過來,見她神色無異,暗暗舒了一口氣。「今天做了什麼?」
喬芒指了指這一堆書,「看了你的書。」
「好看嗎?」他挑眉。
喬芒吐了吐舌頭,「抱歉啊,我實在沒事幹,就翻了你的書。」
「沒事。」秦澤遠心微微一澀。「下樓去吃飯吧。」
喬芒的動作稍稍一頓,她揚著臉,「好啊。」她沒有說,她到現在午飯還沒有吃呢。
秦父今晚沒有回來,這頓飯大概只有秦母比較開心了。「澤遠,你多吃點,這次多久你怎麼瘦了那麼多。」
喬芒默然,秦澤遠夾了一塊裡脊肉放到她的碗裡,「別光吃米飯。」
喬芒點點頭。
秦母看著這一幕心裡酸澀,兒子長大了,知道關心別人了。他從來沒有給自己夾過菜啊。秦母沉默了,心情越發的難受。
晚上,喬芒和秦澤遠留在這裡住下了。
秦澤遠其實也問過喬芒要不要回去,喬芒心想這時候她要是走,秦母不得恨死她了。反正二樓也沒有人。
喬芒洗了澡在玩秦澤遠手機上的遊戲。
秦澤遠擦著頭髮,「週五晚上帶喬荀過來吃飯,我們一家人聚聚。」他希望喬芒和喬荀能融入他的家庭,也希望父母能接受他們。
喬芒知道喬荀對秦家的有很大的意見,趁著這次大家見個面也好。「好啊。」
秦澤遠坐到她的身邊,深秋了,她穿著單薄的睡裙,拉著她一同躺下來。喬芒因為受傷的關係,只能側著睡。
換了地方,她有些不習慣,動來動去。秦澤遠一手攔著她的腰,慢慢靠近她,「芒芒,我們要個孩子吧。」
喬芒閉著眼,呢喃道,「現在要孩子會不會太早了?等喬荀高考結束後吧。」
他笑,「考飛機員他的成績沒有問題的。」
雖然是這樣,喬芒還是非常重視,就像她在讀高三一樣。「還是再等等吧。」
可是他不想等了。
……
第二天早上,喬芒和秦澤遠一起出門的。喬芒去上班了,來到公司,她就想脫了枷鎖,眉宇間滿是喜悅。
在走廊碰到傅言川,喬芒停下步子,「傅總——」
傅言川三十出頭的年紀,身形修長,英俊帥氣,氣質沉穩,週身一股老幹部的氣息。「喬芒,聽說你英勇救人,傷好了嗎?」
喬芒尷尬不已,「好了。」
傅言川淺笑,「那就好。」見她帶著帽子,他打趣道,「這帽子挺好看的,你帶著很合適。」他想了想,「我正好要送人禮物,你這帽子在哪裡買的?」
「這個我不知道了,回頭我問一下我先生。」
「那好。你去忙吧。」傅言傳剛走了一步,「喬芒,明年t市那裡有個項目,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就是離寧城有些遠,一走要好幾個月,甚至一年。」
喬芒沒有立刻回答他,傅言傳也沒有勉強她,「你好好考慮一下。」傅言川不會看錯人,喬芒對製藥工作有著一種偏執的情緒。
去洗手間時,喬芒聽到兩個人在低語。
「你知道嗎?喬芒是被家暴的?」
「不是吧,她不是救人的嗎?」
「救人?那是說的好聽而已。」
「不是真的可別瞎說,小心傳到她耳朵裡,我聽說她和孫主任關係不一般。」
「行了,行了,我們回去吧。」
等他們走後,喬芒才出來,她洗著手,看著鏡中的自己,家暴?她不覺得嗤笑一笑。要是有家暴,她肯定是動手打人的人!
下班前,秦澤遠給她打電話告訴她,他晚上不回去吃飯,喬芒想了想也不打算回去吃飯了。她去了「景色」。
「景色」已經收拾好了,完全看不到那天的混亂。
小然見到她,眉開眼笑,「喬芒,你好了啊。」
「最近怎麼樣?」她問。
小然輕輕說道,「你不知道吧,老闆給你報仇去了,找了人把三少的胳膊都給打斷了。」
喬芒一陣哆嗦,後背冒出冷汗來。「他瘋了啊!」
「你不知道?」小然摀住嘴巴,「不要告訴別人是我和你說的。完蛋了!」
喬芒擰著眉,拿著包就要出門。門口小弟看到她,齊齊喊了一聲,「大嫂!」
「我不是你們大嫂,我已經結婚了。」喬芒煩躁。這樣的稱呼讓她愈加的煩躁,景誠從來不解釋。
兩個小弟不知所措,「喬姐,誠哥今天談生意去了,你在這裡坐一會兒吧,他大概半個小時就回來。」
喬芒想了想,便去了那間休息室。
房間還是和上次一樣,乾乾淨淨的,一旁的書架又添了幾樣小擺件,挺精緻的,陶瓷娃娃、竹編的小籃子,惟妙惟肖,完全不像景誠喜好風格。
喬芒坐下來,靜靜地等著他。
時間過了快一個小時,樓下漸漸熱鬧起來,酒吧來客人了,音樂聲漸漸高了起來。
景誠回來後,有人就向他匯報了。他匆匆上樓,「你怎麼來了?」她帶著帽子,臉原本就不大,帽子又擋住了一些,這會顯得更加秀氣。
喬芒起身,「我怎麼就不能來了。」
「我怕你有陰影,頭上的傷怎麼樣了?」他說走邊脫掉了風衣,隨意擱在沙發,眉宇間有幾分疲憊,下巴隱約可見青色的鬍渣。
「好多了。」喬芒神色猶疑。
「找我有事?」景誠望著她。
「嗯。」喬芒點點頭。
景誠扯了一抹笑,一副瞭然的神色。「說吧。」
喬芒抿抿嘴角,「我想見景叔。」
景誠斂起了玩笑不恭,眸色漸漸變得深沉,他望著她,似在凝思著什麼。
「幾年前我家出事,有些事我不明白,我想問問景叔。」
景誠指尖微動,「你家的事我爸怎麼可能知道。」
喬芒沉默了一下,「你幫我和你爸說一下好不好?」她有些侷促不安,指尖蜷縮著。
景誠看到了她的彷徨,她的擔憂,她漸漸空洞的眼神……紙包不住火,終有一天她會知道的。他雲淡風輕地打趣道,「你要幹嘛?都那麼久的事了,生意失敗是常有的事,難道你要為喬叔報仇啊?」
喬芒的臉色瞬間白得和雪一般,黑碌碌的雙眸毫無神采,「報仇……」她喃喃地重複了這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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嗜酒態睡
時間:
2016-12-31 07:20:22
☆、第二十二章
景誠到家的時候,景父正陪著小女兒玩,五十多歲的人,趴在地毯上,景琰嘴裡喊著「駕——駕——馬兒跑——」
景誠冷笑地看著這一幕,人老了,心倒是越來越童真了。
景父看到兒子,面子上挺尷尬的,一邊哄著女兒,「琰琰啊,去念詩好不好?背詩給哥哥聽。」
「好。」景琰跑到景誠的腿邊,「哥哥,我會背《靜夜思》。」
景誠對這個妹妹沒有多大的耐心,可到底是個孩子,他敷衍了幾句。
景父看著兄妹倆的互動,眉眼直皺。景琰想要景誠抱抱她,景誠長臂一伸直接把她給擋在一旁,一臉嫌棄,景父看不下去了,「小誠,你以後也要做爸爸的。」
景誠臉色淡淡的,「可景琰只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再說了,孩子也得看和誰生吧?他是典型的愛屋及烏的人。
「你!」景父皺起了眉,把景琰叫過來,「琰琰,和阿姨去看動畫片,爸爸和哥哥有話說。」
景琰眨巴著眼睛望著景誠,「哥哥,你不要走好不好?琰琰一會兒請你吃好吃的。」
景誠摸了一下小不點的頭,頭髮這麼少,竟然還紮了一個小辮子,可真是難為她了,再看看他爸的光頭,他笑了。「去吧。」他落落地坐下來。
景父倒了兩杯茶,「嘗嘗,杭州茶園送來的。」
景誠喝了一口,「也就那樣。」
「成天喝那些花花綠綠的酒,你懂什麼。」景父越發覺得這個兒子不像自己,「說吧,來找我什麼事?」
景誠思量了一瞬,「爸,幾年前喬叔那件事,你知道箇中詳情嗎?」
景父臉色一變,「無緣無故怎麼提到這事了,很多年了,記不清了。」他意味深長道。
景誠一瞬不瞬地盯著他,「我記得那時候喬叔來找過你。」
「喔——是嗎。」
景誠冷笑,「喬叔出事,你參與了嗎?」
「胡說什麼呢!」景父板著臉。「你從哪裡聽到的亂七八糟。」
父子倆冷眼相對,氣氛變得凜冽起來。景父知道小誠在試探他,「小誠,你到底想問什麼?」
景誠聳了聳肩頭,「我只是確定一下你有沒有參與設計喬叔。」
「你就這麼看我?」景父胸悶。
景誠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那麼秦家呢?秦叔到底扮演什麼角色?是合作者還是陷害者?」他的聲音漸漸沉下來。
「這不是你該關心的事。」
景誠嗤笑,「看來我沒有猜錯,在喬家的事上,秦叔確實做了不光彩的事。」
「小誠,你知道這些做什麼?都過去這麼久了,喬之用早就不知所蹤了。」
「可是喬芒和喬荀都回來了,秦叔不會覺得內疚嗎?」
「這就是生意場,勝者為王。」
「那您知不知道,喬芒和秦澤遠已經結婚了。」他緩慢而心痛地說完。
「什麼?」景父一激動,杯中的茶水都灑出來了,「什麼時候的事?怎麼一點風聲都沒有。」不過轉念一想,他便明白了。「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喬芒這孩子不是往火坑裡跳嗎?」
景誠沉默了,眼底掩不住的落寞。如果可以阻止,他一定會阻止的。
可是兩個人的愛情,他阻止不了。
「澤遠也是,難道他不知道嗎?」景父煩躁了,沉吟道,「老秦什麼都不說,秦家到底打什麼主意。喬芒要是知道了?這兩人的婚姻還能走下去嗎?」
當年的事,秦家獲得了最多的好處,可最後喬母客死異鄉,喬芒輟學,這傷害又是誰的責任呢?
「爸,喬芒想要見你。」
景父臉一沉,「她都知道了?」
景誠十指交握,「她應該不知道。」
景父歎息一聲,「你到底想和我說什麼?」
「其實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和她說。」他微微垂下臉,臉色陰暗不明,「她經歷的太多了。」如果知道真相,以她的性子和秦澤遠之間必須會出現列橫,更嚴重的是分手。
景誠向來心高氣傲,哪有他在乎的人和事啊。景父從他的臉上看出了疑惑,「小誠,你不會——」不會是喜歡喬芒吧。
景誠雙手摀住臉,掩住了他所有的悲傷。是啊,他喜歡喬芒,很多年了,可是都晚了。如果當初喬芒親到的人是他,會不會現在就是另一個結局了?
轉眼秦家老爺子的九十大壽就要到了。
秦母作為長媳凡事都親力親為,而喬芒也被她叫去,一連幾天,她又要上班,又要應付秦母交代的事,忙的不可開交。
天氣漸冷,喬芒突然感冒了。
秦澤遠從公司回來,見她蔫蔫地躺在床上,伸手摸了摸她的額角,「生病了?」
喬芒太過睏倦,唔了一聲。
秦澤遠倒了一杯水,扶著她喝光。「吃過藥了嗎?」
「不想吃藥,我睡一覺就好了。」喬芒連眼皮都不想睜開,「對了,你幫我對一下賓客的名單,看看有沒有遺漏的,明天要送出去。」
「晚一天沒事。」他皺了皺眉,「好在沒有發燒,阿姨說,你晚飯也沒有吃?想不想吃點什麼?」
喬芒確實有點餓,不過都已經很晚了,她也不想麻煩。「早知道應該買點餅乾回來的。」
秦澤遠輕笑一聲,「我下樓看看有沒有吃的。」
「那就辛苦你了。」
「說什麼傻話呢。」
秦澤遠翻了翻冰箱,最後煮了麵條。喬芒不喜歡吃蔥花,卻非常喜歡吃辣,算了,放一點辣醬吧。
「澤遠,你做什麼呢?晚飯沒吃嗎?」秦母聽到動靜出來看看,便看到兒子大半夜在煮麵條。
「芒芒晚飯沒吃,我給她下點麵條。」他盛了一小碗。
秦母這心裡不是滋味,又是捨不得,又是嫉妒。「你都這麼辛苦了,下次叫我或者阿姨做就好了。」
秦澤遠笑,「媽,沒什麼,我以前在國外也常常自己做吃的,您早點休息吧,我上去了。」
「嗯。」秦母回了房間,臉拉得老長。秦父問道,「是澤遠?」
「是啊,大晚上的給媳婦下麵條呢。」這話酸的。「也不知道喬芒給他喝了什麼**湯。」
秦父笑了一聲,最近他有個可怕的想法,也許是澤遠是替秦家還債呢。他沉思著,喬之用不回來倒好,要是回來了……喬芒在成峰表現的很好,成峰開發的新藥,她和孫主任都有參與,下個月就要上市了。
「你想什麼呢?」秦母碰了一下他的手臂。
秦父笑道,「下回你想吃夜宵,我給你做。」
秦母哼了一聲,卻笑了。「行了,早點睡吧。」
喬芒吃了苗條,身上發了汗,精神似乎也好了很多,揉了揉小肚子,「又長胖了。」
「你那點重量算什麼?」秦澤遠見她抱著碗,把湯都喝光了,臉上滿是滿足的神色,不覺笑了笑。
「你不知道女生對體重有多敏感,像你這樣的標準身體是不會明白的。」秦澤遠的身體絕對的穿衣模特,不是衣服襯他,是他襯衣服。
「好喝。」喬芒舔了舔唇角。
「想吃下次再給你做。」他拿過紙輕輕地擦了擦她的嘴角,儘管是夫妻,這樣的小動作還是會讓喬芒臉紅心跳。她發現自己已經陷入去你這樣編織的這張網了。多年的漂泊,她太渴望一個溫暖的家,一個可以相守的人。
秦老爺子大壽那天,賓客雲集。偌大寧城酒店一整層樓都坐滿了人。喬芒並沒有隨秦母一同去招待客人,她略略鬆了一口氣。
秦家人至今也沒有公開她和秦澤遠的婚事,這時候她要是出現,也會惹起很多不必要的話題。喬芒在休息室休息,景誠不知道怎麼找來的,「你倒是清閒了,我找了你半天。」他今天穿著黑色的西裝,剪裁合體,襯衫袖扣像貓眼石一般,熠熠生輝。
喬芒眼前一亮,「景叔來了嗎?」
景誠回道,「在外面。」
喬芒立馬起身就要出去,景誠一把拉住她,「芒芒,你等一下。」
「我真的很想快點知道。」她的眼神裡透著殷切,這些天,她的心裡一直壓著這件事,她真的很痛苦。「景誠,我真的要去見見景叔。」
「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事情的真相不是那麼的美好呢?你要怎麼辦?」景誠目光灼灼地看著她,眼底喊著擔憂。
喬芒苦笑了一笑,「我沒有想過,但是,我必須知道真相。」她咬咬牙,「我不甘心。」
不甘心……
景誠的手依舊拉住她的隔壁,如果可以他希望能一輩子這般,永不鬆手。
秦澤遠推門進來時就看到這副場面,他掃到她臉上的哀傷,他的目光落景誠的手上,剛要出口的話也嚥下去了。
景誠鬆開手,「我先出去了。」
喬芒沒有反應。
他走到秦澤遠的身邊,微微停頓一下,「我聽說很多人要給你介紹對像?」他表情冷漠,話語帶刺。
秦澤遠側首,目光與他相視,「怎麼會!我已經結婚了。」
「誰知道呢?」景誠涼涼地回復道,「都說明星喜歡隱婚,不知道什麼時候你也學會了這招。」說完,他與他擦身而過,一股冷冽的清流竄動著。
喬芒看著景誠的背影,心裡莫名地有些感動。她走到秦澤遠身邊,「怎麼了?」
秦澤遠緊鎖著她的眉眼,伸手握住她的手臂,慢慢的使勁,「我不喜歡你和他在一起。」
他生氣了,表情凝重,握住的那個地方正是景誠剛剛握著的位置。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6-12-31 07:20:52
☆、第二十三章
喬芒笑了一下,「外面怎麼樣了?」
「客人差不多都來了。」秦澤遠回道。
喬芒默了一下,「我們出去吧。」總不能一直帶在這裡。
秦澤遠微微伸出胳膊,做了一個讓他挽著的手勢。喬芒精緻走到了門邊,她回頭,「怎麼了?你不出去?」
秦澤遠一臉的挫敗,邁開長腿大步走到她的身邊,「走吧。」
兩人一到大廳,就迎來了不少打量的目光,眾人紛紛猜測喬芒的身份。
季一言和母親坐在一起。季母打量了喬芒幾眼,「是她啊。」
季一言若有所思地看著兩人,一言不發。
秦澤遠又被叫走了,喬芒獨自坐在那兒。秦母和幾位女士說笑著。
「這是澤遠的小女朋友嗎?」
秦母尷尬,面色一頓,遲疑了幾秒,不知道該怎麼介紹喬芒的身份。
觥籌交錯,衣香鬢影,氣氛卻有些怪異。
喬芒恍然對那幾位女士笑了笑,「伯母,我是澤遠的同學。」
「啊,是同學啊。」也就是女朋友了,那幾人紛紛說道,「阿惠,我看你要請我們喝喜酒了。」
秦母幹幹地扯了扯嘴角,「會的,你們放心好了。」她看了一眼喬芒,沒再多說什麼。
等那些人都走了。季一言和季母才過來。
「恭喜恭喜了,澤遠結婚也不請我們喝喜酒。」季母故意刺著秦母。
「你說的哪裡的話,我們兩家的關係我需要這樣嗎?喬芒你陪一言去走走吧。」
秦母是一肚子苦水,她拉著季母的手,「你說我要怎麼辦?澤遠現在根本就不聽我的。」
「木已成舟。」季母感慨道。
秦母歎息一聲,「我只是遺憾,當初我們的約定都成了泡影。」
季母看著女兒的身影,心裡也滿是無奈。澤遠和一言曾是人人眼中的金童玉女,誰想到半途殺出一個喬芒。
安靜的走廊上,地毯柔軟,踩在上面一點聲響都沒有。
季一言和她走到窗邊,前方的大樓擋住了陽光。
「傷口恢復的怎麼樣了?」
「已經結痂了。」喬芒心裡有話,「季醫生,我能問你幾個問題嗎?」
季一言點點頭。
「秦家和喬之用之間的事你知道多少?」喬芒直視她的眼睛,似要探尋什麼。
「我只是聽說,具體的事我不清楚。」
喬芒繃著臉,「你有沒有想過我就是喬之用的女兒?」
季一言瞪大了眼睛,「喬芒?」她低呼。
「季醫生,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和我說那些事,既然你說了,那麼能不能告訴我你知道的?」
她的臉上瞬間就變了,不過很快冷靜下來,「我不清楚。」
喬芒勾了勾嘴角,「你喜歡澤遠吧。」輕輕的話語卻不是疑問。她早該看出來的。
季一言的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眸子漸漸陰冷。「如果不是你的出現,我會和他結婚的。這是我們兩家人的希望。」
喬芒怔楞了一瞬,「原來是這樣。」
「喬芒,你打斷了一切。」如果不是你,現在誰也不用苦惱。
晚宴開始了,笑語滿堂,喬芒置身其中,突然感覺自己是個冒失的闖入者,格格不入,心底有個瘋狂的念頭,她不屬於這裡,她要離開這裡。
在人群中,她看到景父,隔著兩桌的距離。喬芒幾乎沒有吃什麼,她一直注意著景父。景父離開餐桌時,她立馬也離開了。
悠長的走廊,喬芒站在洗手間門口,燈影幽暗,她擰著眉毛。
過了一會兒,景父從洗手間出來。
「景叔——」喬芒喊道。
景父看著她,「芒芒啊——呵呵呵,好久不見了,最近怎麼樣啊?」
喬芒握緊了拳頭,「景叔,我有事想問您。」
景父看著她和喬之用相似的眉眼,他晃了一下神,「小誠回來和我說過了。」他往前走著。
喬芒隨著他的腳步,一步一步沉沉地往前走去,走到走廊盡頭停下來。
「景叔,我爸當年的事和秦家有關是不是?」喬芒終於問出來了。
窗外夜色濃的如同染了墨一般,淒涼黯淡。
「芒芒啊,我聽說你和澤遠結婚了。」
「是的。」喬芒吐了兩個字,心裡涼涼的。
景父深深吁了一口氣,「過去的事既然都過去了,你又何必要知道呢。我想你爸媽希望你和喬荀都能過上幸福的生活。」
喬芒的鼻尖酸酸的,「景叔——」她的雙眸漸漸模糊,「我家當時破產是秦家設計的吧?」心疼的無以復加。
這幾天,她把所有的事串起來,思前想後,她不想再騙自己了。
景父抬手拍拍她的肩頭,「芒芒,和澤遠好好過日子,不要再想這些事了。」
喬芒死死地咬著唇角,她怕自己會抑制不住地哭出來,指尖用力地掐著掌心。怎麼可能不想呢?
她的家沒了……
她的媽媽去世了……
她卑微地過了這麼多年,擔心受怕。
可是秦家呢?家庭和樂,幸福美滿。窗外,煙火璀璨,五光十色,夜空中出現了「90」,她仰著頭,聲音滿是蒼涼,「我媽媽去世是還沒有過46歲生日。」那麼年輕,她都沒有享受到含飴弄孫的生活。
「喬荀十二歲生日時我們路過蛋糕店,他卻對我說,他不愛吃蛋糕。您知道我那刻的心情嗎?」她哽咽著,「景叔,我做不到。」
「哎——」景父歎了一口氣。
窗外,煙花一束一束地盛放著,燦爛美好。
喬芒眼前一片灰暗,眼淚無法抑制地落下來。她和秦澤遠這份感情到底參雜了什麼?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怎麼辦?她該怎麼辦?
手機響起來,是秦澤遠打來電話。
「你在哪裡?」他問。
喬芒閉上眼,眼淚還在留著。「我在洗手間。」
「怎麼了?不舒服?」他察覺到她聲音也變了。
「沒,沒什麼。」她竭力地控制著自己情緒。
「早點回來,一會兒陪我去給爺爺敬酒。」
喬芒頓了幾秒,「澤遠——」她小聲念著他的名字,「我有點不舒服,我想先回家了,回我們家。」
「我過來找你。」秦澤遠語氣一變。
「不,不用了。你現在要走爺爺爸媽都會不高興的。我自己回去就好了。」喬芒捏著手機,她聽見他那邊有人在叫他,「不說了,你去忙吧。到家我給你電話。」
秦澤遠回道,「好,路上注意安全。」
喬芒一個人出了酒店,夜色繚繞,她發覺自己的心越來越空。她的大腦不自覺想到以前,他們一家人的生活。
車輛從她身旁疾馳而過,她根本渾然不覺,幸好有人拉了她一把,把她護在懷裡。
「你不要命了!」景誠大聲的質問著。
喬芒失魂落魄,「你怎麼也出來了?」
「裡面無聊死了,你要去哪?」其實是景父讓他過來找她的,擔心她出事。
「去哪?我能去哪?」寧城這麼大,卻沒有真正屬於她的地方。
「要不去景色?」景誠提議道,「我剛剛學會了調酒。」
喬芒笑了一下,「好啊。」
景誠微微愣了一下。
他開著車,不一會兒就到了「景色」。喬芒坐在角落裡,景誠端了兩杯酒走過來。「嘗一嘗。」
粉色的酒水緩緩流動,顏色讓人心裡一暖。
喬芒抿了一口,舌尖苦澀。「這是什麼酒?」
景誠挑眉,「味道不錯吧。景誠獨家特供,美麗心情。」
美麗心情——
喬芒扯著笑,「這真不像你取的名字。如果喝了這酒心情能變好也不錯。」她又喝了一大口。
「別喝這麼快,這酒有點後勁。」
喬芒把玩著酒杯,「我今天問了景叔,和我猜的一樣。你說我該怎麼辦?」
景誠沉默了一刻才說道,「問你的心。」
她的心?
「景誠,或許當初我應該聽你的。」她的聲音弱下去。
如果可以回頭,她是不是會換個選擇?
景誠看到她的痛苦,「我送你回去。」
喬芒卻端起杯子,不緊不慢地把那杯酒喝光了,大腦漸漸陷入混沌中。
喬芒和景誠離開後,吧檯的人私下竊竊私語。
「老闆和喬小姐怎麼回事?」
「誰知道呢。」
「不過老闆喜歡喬小姐,誰都看得出來。」
「喬小姐看不出來。上次她都說自己結婚了,看樣子對老闆沒有興趣。」
「這就是傳說中的有緣無分吧。」
………
酒宴結束,秦家人一一送客。傅言川上前,「秦老先生,我父親今天有事不能來,讓我帶了一份禮物。」
「真是客氣了。」老爺子回道。「成峰現在被你打理的越來越好,現在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了。」
「過獎了,秦老先生。喬芒也很厲害,她來成峰後,幫了我很多忙。當初我也不知道她和秦家的關係,她人呢?剛剛都沒有看到她?」傅言傳的話讓秦家人臉色一僵。
秦澤遠回道,「爺爺,芒芒有些不舒服回家休息了。」
秦家人面子掛不住。
傅言川又開口道,「那我也先回去了,澤遠,有時間我們再敘。」
他一走,秦母開口抱怨道,「喬芒怎麼突然就走了,太沒有禮貌了,人家會怎麼看!會覺得我們秦家沒有禮數。」
秦澤遠皺起了眉,「媽,我和喬芒還沒有公開關係,並沒有很多人知道。」
秦母被噎住了。
秦爺爺敲敲枴杖,「趕緊讓她回來,還在成峰上班像什麼話?外面人知道會說什麼?秦實的人去刺探乘風你?哼!真是把我的臉都丟光了!」
秦澤遠看了眼手機,沒有信息。他給喬芒打了電話卻沒有人接。他有些煩躁,突然覺得有什麼事會發生。他和父母打了招呼,趕緊回去了。
景誠的車停在小區樓下,喬芒靠在座椅上,雙頰泛著紅暈,這會兒有些昏昏欲睡。他看了眼她的手機,來電顯示「秦先生」。
「喬芒,醒醒——」他搖了搖她的胳膊。
喬芒迷糊地睜開眼,「到家了。謝謝你。」
景誠苦笑,「你我之間還需要謝嗎?」
喬芒揉揉眼,「路上小心。」拉開車門,下車時,雙腿竟有些無力。
景誠也下車走到她的身旁,「怎麼樣?」
喬芒一手撐在車上,「腿抽筋了。」
「年紀不大怎麼和老年人似的。」景誠慢慢蹲下身子,「左腿?」說著他用力地按了幾下。
喬芒僵住了,大腦一片空白。
不遠處,一輛車緩緩行駛過來。秦澤遠看得不真切,可他還是認出了那人是喬芒,另一個人是景誠。
什麼時候他和景誠這麼有緣了。世界這麼小,一個晚上,他們在兩個地方相遇了。他鬆開緊握方向盤的手,下車,一步一步走過去。
「喬芒——」聲音清冷如寒風掠過。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6-12-31 07:21:18
☆、第二十四章
喬芒抬首的瞬間,看到他清雋的面龐,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那雙熟悉的眸子裡流動著她陌生的情緒。
景誠緩緩起身,雲淡風輕地迎視著前方。
三個人各自沉默著。
風若有若無地浮動著。
喬芒望著他,他的臉上寫滿了疲憊。「壽宴結束了嗎?」
秦澤遠見她臉上泛著紅暈,精神炎炎的,「很晚了,回家吧。」他伸手拉住她的手臂,喬芒怔忪了一刻。
「景誠,我們回去了,你開車慢一點。」喬芒囑咐道。
景誠不動聲色點了點頭。
秦澤遠完全失了風度,竟沒有和景誠打個招呼。等喬芒一說完,他便拉著她走進樓裡。
很快,他們的身後傳來汽車發動的聲響。
喬芒低著頭,毫無意識地跟著秦澤遠的腳步,恍惚間到了上了電梯。直到出了電梯門,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
她從包裡摸著鑰匙,突然間被一個大力遞到了門上,她暗呼一聲。他灼熱的氣息撲面而來,溫熱的唇角覆上她,沒有了往日的溫柔。
喬芒手上的包落了地,他的手緊扣著她的十指。「我給你打了電話。」
「三個電話。」
她的臉埋在他的胸口,聽到他強有力地心跳聲。她的手慢慢環上他的腰,指尖傳來舒適的觸感。
走廊的燈熄滅了,唯一的光源都沒有了,她什麼都看不見。
可是她的大腦卻越來越清晰。
秦澤遠感覺到她的不安,「怎麼了?」
喬芒眨眨眼,抬手摸到他的臉,輕輕地如同羽毛劃過。雖然看不見,可這一刻,她的感覺卻異常的敏銳。
指尖觸碰到他的唇角,他的鼻樑。喬芒突然笑了,「澤遠,你的臉型像你爸爸,鼻子和嘴巴最像你媽媽。他們說女孩子像爸爸男孩子像媽媽,這樣有福氣。」
秦澤遠皺了皺眉,「芒芒,他們現在也是你的爸爸媽媽。」
喬芒黯淡地勾了勾嘴角,可是他們卻不是這麼認為的。「從小別人就說我長得像我爸爸——」
秦澤遠的身子突然僵了一下。
「我從來沒有和你提過我爸爸的事,這些年我一直無法諒解他。我把我媽媽的事遷移到他身上,所以這些年他給我們打電話,我從來不接。」喬芒平靜地敘述著。
「我明白,芒芒我們回家。」
喬芒卻拉住他的手,「你知道我爸爸的名字嗎?」她默了一下,「我爸爸叫喬之用。」她的眼睛像貓眼石一般,黑漆漆的。
她感覺到他指尖的顫了一下。「我沒有說過,我家以前也是做製藥的。」
「我知道。」他低沉的回復,「芒芒,別說了。」
喬芒卻幻若未覺,「麥芒藥業,以我的名字命名的。我家破產前,被一個老闆以低廉的價格收購了。我不知道原來很多年前,你爸爸和我爸爸就認識了。可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呢?」
喬芒話音漸漸哽咽,「你很早知道是不是?」
秦澤遠呼吸巨變,他的手握成拳頭。「去國外前,我找過你。」也就是在那個時候,他才隱隱約約地察覺到喬家出事的真相。
這八個字突然之間如同萬噸巨石一般壓在了她的心尖上,對她來說無比的沉重,壓的她喘不過取氣來。「你找我到底是因為那個吻,還是你心底的虧欠?」
她也不知道到了現在,她還要問出這個問題。答案是什麼對她來說還重要嗎?
冷氣源源不斷地襲來,她的手漸漸無力,緩緩放下。
「芒芒,我們回家。」
「回家?」喬芒聽到家這個字眼突然嗤笑了,眼角滿是嘲諷,「我的家在哪?我的家早就沒有了。秦澤遠,你何必費盡心機地找我。」
如果沒有相逢,也許她現在也不會這麼痛苦。
如果不是愛上他,她根本不需要這麼糾結。
……
秦澤遠抬手攏住她的後腦勺,那裡的頭髮還沒有長出來,髮根硬硬的,有些扎手。「你和我的家。」
可是你和我還能走下去嗎?
喬芒茫然了,「再知道了這一切後,我怎麼能平靜地面對你的我家人呢?」
你想對我好,可是這並不是她要的。
她過不了自己心裡這一關。「澤遠,我們……」
「喬芒!不要輕易說出一些話。」秦澤遠彷彿知道她要說什麼,果斷了打斷了她。「你先冷靜一下。」
從那一天起,喬芒和秦澤遠雖然沒有分床二睡,可是兩人之間無形中豎起了一道牆。
喬芒開始各種加班,她把精力和時間勸勸投入到工作中。秦澤遠也沒有逼她,他知道這件事也只有她自己想通,一切才能解決。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到了年底。
喬荀學校要開家長會。那日喬芒正在c市參加一場研討會,她和老師請了假。
喬荀也習慣了自己給開家長會,他坐在座位上,同桌的父親問了一些情況。
「喬荀啊,趙勳平時學習多虧了你幫他,他回家說了,有時間到我們家來玩。」
喬荀點點頭。
趙勳的爸爸心裡感慨,這樣的孩子有出息啊,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
班主任輕輕嗓子剛要說話,有人推門走進來。家長們紛紛看過去,男人年輕,高大俊朗。
誰的爸爸這麼年輕?
喬荀也愣住了,他趕緊站起來。秦澤遠和老師歉意地點點頭,「趙老師,不好意思,我是喬荀的姐夫,我來遲了。」
「喔喔,那快點坐吧。」趙老師也有些莫名其妙。
秦澤遠走到喬荀的座位旁邊,「你先回去,我開完會再和你聯繫。」
喬荀沒有離開而是站在教室走廊外,周雨還沒有回去。「喬荀,你怎麼出來了?」
他指了指裡面,「我姐夫來了。」
「啊!我看看——哇,你姐夫好帥啊。」周雨驚呼道。
「你們女生真膚淺。」喬荀嘀咕了一句。
周雨輕笑,「你姐夫做什麼的?」
「他自己開公司。」喬荀也不是很清楚。「你的身體好了嗎?」
「沒事啦。上次多謝你陪我去醫院。」周雨目光細細地看著他,喬荀是典型的南方人,膚白清瘦,不過氣質倒是有點北方人的爽快。
「你不回家嗎?」喬荀問道。
「我沒帶鑰匙,等我媽一起回去。」周雨拿出英語書開始背句子。
喬荀沒再說話,只是望著前方。
周雨一邊念著句子,餘光悄悄地瞄了他幾眼。
「周雨——」喬荀突然叫著她的名字。
「怎麼了?」周雨聲音微緊,難道是發現她的偷窺了?
「你念錯了。」
「什麼?」
「what it was before.」
「喔,知道了。」周雨有種被雷倒的感覺。
家長會結束後,秦澤遠和班主任聊了幾句問了喬荀現在的學習情況。
「喬荀這孩子不錯,這回物理又拿了滿分,物理老師覺得挺可惜的,這孩子在物理上有天分。可他鐵了心思要報考飛行員。」他笑笑,「當初他來問過我,大學讀什麼最省錢?」
秦澤遠面色微沉,「麻煩您了。」他走出教室,正好看到喬荀和上次那個女生站在一起,女孩子手裡捧著書,嘴巴張張合合,喬荀沒有言語噙著淡淡的笑意。
記得當時年紀小,你愛談天我愛笑。
最美的時光大概如此。
「喬荀——」
「姐夫。」喬荀回頭。
周雨吐吐舌頭,「喬荀,我回去啦。」
秦澤遠走過來,「你們班同學?」
喬荀點點頭,「對啊。你怎麼突然來了?我姐都和老師說了,我自己給自己開會就好了。」
「高三不比以前,以後還要填志願呢。我們先回家吧。」
喬荀沒有動,「下周月考,我打算在學校複習。」他沒有看他,目光游離。
「回家休息洗洗澡,你的頭髮也該剪了。」秦澤遠循循說道。
喬荀抓了抓頭髮,「姐夫,你是不是想讓我幫你在我姐面前說說好話?」
秦澤遠斜了他一眼,「你還是好好複習吧。我和你姐的事你別管。」
「你到底對我姐做什麼了?不然我姐也不會離家出走。」
「你姐是出差。」
喬荀嘿嘿直笑,跟著他回了家。兩個男人在家,一切從簡。飯後,秦澤遠跑了兩杯茶,「喬荀,過來,我們談談。」
「姐夫,你這樣我壓力有點大。」
「我問你,你喜歡物理嗎?」他一本正經道。
喬荀扯了一抹笑,「喜歡啊。可那又怎樣?姐夫,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物理挺好玩的。可是喜歡也不見得要擁有能擁有吧。」
「大學學費你完全可以自己掙。」
喬荀搖搖頭,「我姐捨不得,姐夫,我想的很清楚,飛行員很好啊。學物理我不一定能成為物理學家。小時候我爸說要把我和我姐送回國唸書,我姐沒讀大學,這是她的心結。你知道她那個人,我要是讀大學,她肯定會送我出國。我不想她那麼累。」
「姐夫,哄哄我姐吧,我知道她傷心了。」
工作上的事再大秦澤遠都能處理好,可是唯獨這件事,秦澤遠有些無力。
喬芒只差說「離婚」了。他輕輕吁了一口氣。
桌上的手機突然響起來,屏幕上閃爍著季一言的名字。
「喂——」
「你是季一言的朋友嗎?她現在就酒吧喝多了,麻煩你過來接她一下。」
秦澤遠皺了皺眉,「好。」
喬荀凜著眉眼,「姐夫,我覺得你不該去。」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6-12-31 07:21:42
☆、第二十五章
喬荀雖然年輕,可有些事他看得很清楚。又或者說他自己,他只站在他姐姐的立場。
「我得去一下。」酒吧那種地方很容易出事,季一言畢竟是他的朋友。
喬荀垂下頭,嘴角冷漠地動了動,沒再說什麼。
「你早點休息。」秦澤遠拿著車鑰匙趕緊出門了。
大門咚的一聲響,喬荀倚在沙發上,他閉上眼,卻怎麼也靜不下來。
秦澤遠趕到酒吧,季一言坐在角落裡,周圍有兩個陌生男子。季一言一直嘟囔著叫他們走開。
他大步走過去,拉起季一言的手臂。
那兩個年輕男人看了看他,「你誰啊?」
秦澤遠目光冷漠地從他們身上掠過,看向季一言,滿身的酒氣,他開口叫道,「一言——」
季一言微微睜開眼,「澤遠啊?你怎麼來了?呵呵——」她笑起來。
「我送你回去。」
季一言不知道喝了多少,人都站不穩,東倒西歪的,她靠在秦澤遠的身上,「澤遠,你不要我了是不是?」
秦澤遠沒有回話,走到吧檯,「結賬。」
「一共1428元。」小然把賬單遞給他,臉色緊繃。
酒吧裡的光線了五彩斑斕,忽明忽暗,秦澤遠並沒有認出小然。
季一言小聲的啜泣著,她貪婪的攬著他,「澤遠——」
景誠從樓上下來,「小然,給我倒杯酒。」
秦澤遠側首,目光和他交匯。
景誠不動聲色,看到季一言他眸色沉了幾分,「你倆關係倒是好?來我這裡喝酒也不叫我。」
「不知道這家酒吧是你的。」秦澤遠回道。
景誠笑,「芒芒沒和你提過?」
秦澤遠並不喜歡他這麼叫她的名字。「我記不清了,我先送一言回去。」
景誠點點頭。
小然不滿,「老闆,秦澤遠和這女的什麼關係?」
「朋友。」景誠幽幽地回道。
「哪有這樣的朋友?」小然憤憤不平,「兩人關係超出一般朋友的關係了。喬芒要是知道還不氣死啊!」
喬芒已經出差一個星期了。
景誠端起酒杯,「別和喬芒說這事,就當不知道。秦澤遠不是那樣的人,他和季一言很小就認識。」
小然意味深長地喔了一聲,她理清了裡面的關係。
秦澤遠擰了一瓶礦泉水給她,「喝點水。」
季一言聽話地喝了幾口,車窗敞著冷風呼呼地吹進來,她的心也冷下來。「謝謝你能過來。」
「再有這樣的事,下一次我不會過來。」他冷冷地說道。
季一言苦笑,「你開車吧,送我到淮海路。」
秦澤遠發動車子,這時候交通路況已經好了很多,一路順暢。
季一言看著窗外,燈影閃爍,良久,她才開口,「我看過喬芒的體檢報告,她有夜盲症。」
「是的。」他波瀾不驚地回道。
季一言的嘴角突然浮出一抹笑意,有些詭異。「前面路口停吧,我就自己進去。」
他果然把車子停在一邊,季一言心涼了。她下車,走了幾步,又回頭走到他那邊,抬手敲了敲車窗。
「什麼事?」
「你真的不準備回秦實了嗎?如果你想回去,我可以幫你。」
「不用了,我現在很好。」
季一言笑笑,「你變了。遇見喬芒後,你變了很多。以前你的眼裡只有秦實,可是現在你竟然要放棄秦實。值得嗎?」
「時間不早了,回去休息吧。」他開始倒車。
季一言站在那兒,喃喃低語,你會後悔的,你會後悔的。
下午的會議結束後,孫主任帶著大家去吃小吃。海濱城市最出名的莫過於各類海鮮了。
走進路邊一家餐館,找了位置坐下來。
「要不要來點啤酒?」孫主任提議。
a說道,「主任請客,我們肯定奉陪到底。來一盤麻辣小龍蝦。」
大家都笑了。
孫主任說道,「好多年沒有來青市了,這裡的變化真大。」大家附和道,「以後賺了錢,我要到這裡來養老,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喬芒,你怎麼不說話啊?工作的事先放一放。」
喬芒彎了彎嘴角,「我只是在想剛剛那位教授提出的數據——」
「嗷——你這樣就把你拖走了!」同事抗議了。
孫主任一臉的慈愛,「好了,喬芒吃點東西,回去之後我們再討論。」
服務員上了一盤剛烤好的魷魚。
喬芒拿起一根咬了一口,一股奇怪的味道在胃裡翻騰,她連忙放下魷魚摀住了嘴角。
「怎麼了?」
「有股味道。」
店員急了,「我們這都是新鮮的。」
喬芒眼圈都冒出了淚水,「你們吃吧,我出去轉轉,可能是我吃不慣海鮮。」
「要不給你點一些米飯?」
喬芒搖搖頭,她現在一點胃口都沒有。
「喬芒——」同事聲音驚訝,「你不會是懷孕了吧?」
喬芒怔住了,她不知道,懷孕兩個字瞬間在她大腦裡炸開了。「可能是我水土不服吧。」
女同事比較心細,「我陪你去走走。」有男士在場她也不好多說什麼。
出了店門,對面有一家藥店。
「你要不要去買個驗孕棒?」
喬芒茫然了,她潛意識裡不想這麼快要孩子,如果真的懷孕了,這個孩子這時候來真的太突然了。
「喬芒,你怎麼了?激動了?」
「余姐,我只是沒想到。」她想了想,「我去趟藥房。你去吃飯吧。」說著她便大步走了。
「你慢點兒。」
藥房只有兩個收營員,她恍恍惚惚地在櫃檯前轉了幾圈,人家覺得奇怪,「您需要什麼?」
喬芒咬了咬牙,「驗孕棒。」
那人四十多歲,打量了喬芒幾眼,拿出一盒。「給,那邊結賬。」
喬芒拿過來突然很燙手,「我要三根。」
結賬後,她匆匆回了賓館。
厚重的窗簾遮住了室外一切光源,房間裡只開了一盞床頭燈。喬芒坐在床角,手裡捏著驗孕棒。她剛剛一再確認,是的,她懷孕了。
她真的不敢相信。
他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面對秦澤遠,以及秦家人。孩子會成為一種牽絆。
喬芒緊緊地捏著十指,骨結泛白,她的臉上寫滿了痛苦。
手機短信鈴聲響了一下,她拿過一看,是秦澤遠發來的信息。
「明天幾點回來?我去接你。」
喬芒指腹來來回回,不知道該怎麼回復。
「不用了,公司的車會送我們到家。」
「好,注意安全。」
同事回來後問道,「喬芒怎麼說啊?」
喬芒扯了扯嘴角,「是胃不舒服,估計是不習慣這裡的飲食。」
「還以為你懷孕了呢。不過你現在也小,過兩年要孩子也正常。你先生怎麼說呢?」
秦澤遠挺想要個孩子的。
「順其自然吧。」喬芒回道。
這一夜喬芒沒有幾乎都沒有怎麼睡,大腦一直在運轉,可她還是輕輕地護著小腹。
第二天回到寧城,喬芒在離家附近的一個站台先下車了。她拖著行李箱站在路邊,正招手時,秦澤遠的聲音從遠處傳來,「芒芒——」
陽光炫目,喬芒的眼睛有短暫的迷糊。「你怎麼來了?」
「接你回家。」他接過她的行李箱。「上車。」
車子平穩地行使,兩人微微沉默。
「昨天我去給喬荀開家長會了,老師表揚了他,說他成績很好,尤其是物理和生物。」
喬芒會心一笑,「他理科一直都很好,可能是遺傳,我爸讀書時也是這樣。」
「是嗎?那麼將來我們的孩子不用擔心學習成績。」他微微側過臉看著她。
喬芒只做沒有察覺,她垂下頭,把玩著手裡的一串鏈子。「喬荀和我說了,謝謝。」她的聲音低了幾分。
秦澤遠的嘴角微微一僵。
有些事一旦發生了,裂痕很難再修復,比如他和她。
喬芒的眉宇間透著一股無力的悲涼,可是她什麼也不說。18歲時她可以堅定地放棄學大學的機會,陪著母親撐著那個家。可是現在她卻陷入了兩難了抉擇中。
這個孩子該怎麼辦呢?
站在家門口,秦澤遠把拖鞋放到她的腳邊,喬芒怔楞著。這次多久,她竟然對這裡生出了陌生感。
他拉過她的手,冰冷的沒有一絲熱度,「手怎麼這麼涼?」
她輕聲回道,「我有點睏。」她抽回手。
「那就去睡一會兒,我去做晚飯。一會兒我再叫你。」
「你不去公司?」她問。
「今天不去了,有他們在也一樣。」其實他這段時間也很累,離開了秦家,一切從頭開始,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喬芒喉嚨哽咽,「好。」你可不可以不要對我這麼好。他轉身,她想要開口叫住他,可是聲音還是卡住了。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6-12-31 07:22:04
☆、第二十六章
寧城的深秋,夜晚的溫度越來越涼。他輕柔地把她擁在懷裡,手擱在她的腰上。記得剛在一起時,喬芒非常不習慣這樣的親密接觸,可是時間久了,什麼接受不了呢?
半夜,喬芒被噩夢驚醒,她的小腿突然抽搐。
「芒芒——」秦澤遠打開燈,拍拍她的後背,「做惡夢了?」她的嘴裡一直叫著「爸爸媽媽」,淒厲可憐。
「澤遠,我夢到我爸媽了——」
「好了,那是夢,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喬芒坐在床腳,雙手慢慢抱著腿。他沒有注意到她通紅的眼圈,眼眶裡含著淚,「澤遠,他們在怪我,怪我和你在一起,怪我是非不分——」她的聲音空洞無力。
秦澤遠攬著她的肩頭,「不!芒芒,爸爸媽媽希望你幸福。」
喬芒搖搖頭,眼神哀傷不已。「他們不會原諒我的,我連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
「好了,很晚了,早點休息,不要再想了。我們好好過日子,以後我一家人,還要喬荀永遠在一起。」秦澤遠咬牙說道。
喬芒默默地躺下來,再也沒有睡意。她知道,他也沒有睡著。
如果有一天,到了那個地步,她會毅然而然地離開的。
日子平靜地過了一周。喬芒越來越不安,她知道她懷孕的事不能再拖下去了。最近她看到廣告裡出現孩子的鏡頭都會忍不住多看一眼。曾經她也想過,將來有了孩子,最好是女孩子,一定給她一個良好的環境,讓她考上好的大學。
週五晚上,秦母給她打來電話,叫她回去吃飯,家裡來了客人。
喬芒頭疼,卻答應了。
晚上她加了一會兒班,回去時稍稍遲了一會兒。下車時卻發現秦澤遠的的車停在路邊,她走過去,車門打開,他從車上下來。
兩人目光相視。
喬芒問,「你在等我?」
「沒有,我剛剛到。」秦澤遠是在等她,母親一直打電話催他,客人都到了,他們人怎麼還沒有到,他一直說自己在公司。
喬芒垂下眼簾,兩人並排走進去。
路人不時有人和他打招呼,看得出來,秦澤遠挺招人喜歡的,尤其是爺爺奶奶。
「澤遠啊,你回來了啊?這麼漂亮的姑娘是誰啊?」
「王奶奶這是我妻子。」
「呦,不錯不錯,結婚時請我們喝喜酒啊。」
「一定。」他笑著,笑容那麼幸福,可喬芒卻笑不出來。
秦家今晚的客人是景家和季家。景誠坐在沙發上,旁邊是那個小女孩應該是他的妹妹,乖乖地抱著手機看動畫片。
喬芒走過去,小姑娘抬頭,「阿姨,你是誰?」
阿姨——
果然她是老了。她蹲下身子,對景琰說道,「我是你哥哥的同學。」轉念一想,她又笑了,「景誠,你妹妹喊我阿姨。」
景誠斜了她一眼,「你多浮點面膜,她就喊你姐姐了。」
「你真是一點不可愛,你妹妹比你小時候可愛多了。」喬芒摸了摸她軟軟的頭髮,孩子的眼睛和黑葡萄似的,又大又亮。
「姐姐,你好,我叫景琰,陽光雙語幼兒園小班。」景琰一字一頓地說道。
「你好啊,我叫喬芒,我是藥劑師。」
「什麼是藥劑師?」
「我們生病吃的藥,我就是研究那個的。」
景琰皺了皺小眉頭,「姐姐,那你可以做不苦的藥嗎?」
「這個要看你乖不乖了?」
「我很乖的,爸爸說我比哥哥乖多了。」
「哈哈哈——」喬芒笑起來。「景誠,你妹妹太可愛了。」
景誠瞪著她,「你這麼喜歡自己趕緊生一個。」
喬芒的笑容凝滯了。
秦澤遠注意到了,他說道,「我們在準備,景琰以後有時間可以來玩。」
景琰搖搖頭,「不行,我得陪我爸玩,我平時要上學,和爸爸在一起的時間太少了,我要多陪陪爸爸,他那麼老了。」
景誠的眉眼抽了抽。
其他人都笑了。
景琰又歎了一口氣,「小朋友們都說爸爸是我的爺爺。」
在場的人都繃住笑意。幸好長輩們都不在。
景誠尷尬,他也不喜歡帶景琰出去,人家都以為她是他的女兒呢!
開飯前,景琰要去洗手間,「哥哥,帶我去洗手好嗎?」
季一言開口,「琰琰,姐姐帶你去吧。」
景琰知道她是醫生後莫名地對季一言有些害怕,她看了看喬芒,「芒芒姐姐一起去吧。」
喬芒小心地看了一眼季一言才說道,「走吧。」
景琰牽著她的手。
景誠心裡犯嘀咕,喬芒到底有什麼魅力,他們姓景的就這麼喜歡她。難道景家人眼神不好?
他跟了上去,秦澤遠也起身。
景琰剛過來時就想去二樓,景誠沒讓,這會兒知道喬芒住在這兒,她又問道,「芒芒姐姐,我可以上樓玩嗎?」
喬芒看了一眼秦澤遠,秦澤遠笑著點頭,「歡迎之至。」他做了一個手勢,「請。」
景琰邁著小短腿爬著台階,興致勃勃的。
她在二樓走廊來回跑了一圈,四個大人站在一旁。
季一言笑著,「琰琰到底像誰?」她的媽媽為人精明,很不討喜。可是景琰卻不一樣,天真聰慧。
「誰知道啊。」景誠不冷不淡地回道。
喬芒輕輕倚在欄杆上,看到景琰,她不自覺地就想到自己的孩子,手下意識地撫著小腹。她的孩子已經快兩個月了。不知道將來會是什麼樣。
景琰跑的一頭汗,像隻兔子一樣衝過來,「芒芒姐姐,我們下去吧。」
季一言和喬芒走在前面,景琰一蹦一跳。
「景琰,好好走路。」景誠斥責道。
「我是小兔子,小兔子就是這麼走路的。」
季一言笑道,「沒事,我們看著呢。」她餘光看了一眼喬芒,見她一直心不在焉的樣子。
秦澤遠在她的身後,和她隔著三個台階的距離。
一步又一步。
她咬了咬牙,身子突然往喬芒的方向傾去,喬芒正在沉思中,根本反應不過來,身體的重要讓她往下放栽去。
「芒芒——」
她想抓什麼,可是什麼也抓不住。最後當她從樓底上滾下來時,伴著疼痛,她才反應過來剛剛發生了什麼。
季一言沒有事,她被秦澤遠拉住了。
景琰也沒有事,她被景誠拉住了。
只有她,滾了下來。
「芒芒,有什麼摔倒哪裡?」秦澤遠一臉緊張,眉色緊蹙著。
前後不到一分鐘,時空好像易轉了。
喬芒幹幹地咳了幾下,臉色白的和紙一樣。
景琰大哭起來,「對不起,芒芒姐姐,我不該跳的。」
喬芒的身子在抖,「琰琰,是姐姐走路不小心,和你沒關係的。」
「是嗎?」她抽泣著。
「是的。」喬芒定定地說道。「景誠,你先帶琰琰去一邊。」
秦澤遠抱著她,「是不是撞到哪了?」
季一言也圍過來,「都怪我,是我——澤遠你該拉著喬芒的。」
喬芒閉上眼,肚子有點酸疼,她抓著他的手,「我肚子疼,送我去醫院。」
長輩們聽見到動靜,趕緊走出來,看到這一幕。秦母亂了,「這是怎麼了?喬芒好端端地怎麼坐在地上?」家裡有客人,這成何體統。
秦澤遠冷聲回道,「她從樓梯上摔下來了。」他心酸不已,因為自己家人對喬芒的漠視。
「惠姨,我和喬芒不小心摔了幾個台階。」季一言解釋道。
季母一臉的緊張,「你有沒有事?」
秦母也上下看著季一言,「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他們都站在那兒,只有景父走到喬芒的身邊,「芒芒,摔倒腿了嗎?」他的眼底含著關心。
「景叔,我沒事。」喬芒深吸一口氣,「澤遠,我們去醫院吧。」她的聲音越來越低。
秦澤遠抱起她,「我去開車。」
「澤遠——澤遠——」秦母喊道,「你慢點開車。」
景誠把景琰安撫好,交給景父,也匆匆離開了。
秦家的氣氛瞬間沉了。秦父和秦母的臉色很尷尬,「老季、老景,招待不周。」
今晚的夜色很美,星光璀璨,月光如華。
秦澤遠飛快地開著車,一路闖了幾個紅燈。喬芒靠著座椅上,額角的髮絲被汗水沁濕了。她閉著眼,臉上滿是痛苦。
她摸著肚子,是不是你要離開了?因為有過不要你的念頭,所以你要離開了。淚水無聲地滑過,她嘗到眼淚的味道,那麼的苦澀。
「澤遠,開點窗,我有點暈。」她悶悶地說道。
「好。下個路口就到了,你再忍一下。」秦澤遠倉惶地說道。
「嗯。」喬芒回道。
醫院快到了,可是她的孩子還能保住嗎?
就讓老天替她做這個決定吧。
就讓她和秦家有個了結吧。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6-12-31 07:22:27
☆、第二十七章
喬芒倒了醫院終於放下了一切,秦澤遠一路抱著她,跑了進去。她似乎聽到他急切的心跳聲。
可是她卻感到非常的傷心。
也許結果不會好。
景誠一路追上來,跟在左右,他看到喬芒的痛苦,想到了地磚上留下的血跡。
「醫生——醫生——」他驚慌地呼喊著。
醫生快速地趕過來,「怎麼了?」
「從樓梯上摔了。」秦澤遠回道。
喬芒咬牙,嘴角微動,「醫生我懷孕了。」
秦澤遠的臉色瞬間變了。
醫生立馬採取措施。
秦澤遠僵直著身子站在那兒,他搓了搓手,卻發現指尖沾染了血跡,臉色凝重地沒有一絲生氣。
她懷孕了!
顯然她早就知道這事,可是她卻沒有告訴他。秦澤遠挫敗地抓了抓頭髮。
景誠靠在牆上,「澤遠,你就不該回來找她!如果沒有遇見你,她現在不會這樣。你看看你帶給她什麼了?」
秦澤遠涼涼地說道,「景誠這一切和你都沒有關係,作為朋友,你已經越界了。」
景誠笑了,他一把扯著秦澤遠的衣服,「你他媽不就是仗著她曾經喜歡你嗎?」
他推開他的手,「景誠,她是我的妻子,你以什麼立場站在一起。」
「你會後悔的,你根本不瞭解她。你給她的一切不是她要的。何況——你讓她以什麼立場留在你們秦家?你爸吞了喬家的一切。」
秦澤遠緊緊地攥著拳頭,手背青筋都爆起來了。「我們會好好的。」
「是嗎?我倒是拭目以待。」他撂下這句話冷笑一聲,便離開了這層樓。
時間好像過了很久,醫生走出來。
「醫生,我太太怎麼樣了?」秦澤遠的嘴角乾涸著。孩子,怎麼樣了?他不敢問,他怕了。
「懷孕八周,現在有先兆流產的跡象。你們也真是不小心,懷孕了還能從樓底上滾下來。」
秦澤遠一聽孩子沒事,眼底瞬間多了幾分色彩,「我知道了。」
「她現在睡著了,這段時間臥床吧。這孩子和你們有緣,真是頑強。」醫生安慰道。
秦澤遠點點頭,「我進去看看她。」
單人病房,安靜寬敞。
喬芒睡熟著,睡夢中眉心卻擰著。秦澤遠的指尖輕輕地滑過她的眉心,你到底在想什麼?為什麼要牽掛那麼多的事?為什麼不能放棄呢?
他的手輕輕地擱在她的小腹上,那裡是他們的孩子。
雖然她的到來很突然,不過,他卻滿心歡喜。在聽到她說的那句話時,他的心跳如鼓一般,他震驚又擔心。
稀稀疏疏的光影打進來,病房一片安寧。
喬芒輕輕動了動,發現身體好像被拆卸了一樣,又酸又疼。
「別動。」秦澤遠聲線沙啞,滿是緊張。
喬芒聽到他拉動窗簾的聲音,天微微亮,她看得不真切。
他又走回來,「要不要喝水?」
她嗯了一聲。
病房裡太過安靜。
她慢慢地摸著自己小腹,許多話卡在喉嚨卻怎麼也問不出來。她撇開臉看這別處。
還在嗎?
「芒芒,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是不想要這個孩子?」秦澤遠問道。
喬芒沉默,無言以對。
他耐心地等待著。
終於,喬芒視線對上他的眸子,「孩子……還在嗎?」
秦澤遠薄唇輕啟,「你希望怎麼樣?」他的聲音漸進平和,沒有一絲起伏。
喬芒嚥了咽喉嚨,十指不安地握緊,胸口好像透不過氣來了。「孩子是不是沒了?」所以他才會這般的失落。
喬芒也絕望了,眼圈泛著紅絲。
秦澤遠見不得她這樣,他輕歎一聲,「孩子還在,她很好。」
喬芒驚詫地眨了眨眼,「真的?」
他點點頭,「你好好休息,我去給你買些吃的。」
他們都需要一個單獨的空間。
她以為孩子沒了,她感到無盡的痛苦,甚至比摔下樓梯時還要痛。幸好,她還在。
第二天上午,秦母終於打來電話。
「澤遠,你們昨晚怎麼都沒有回來?」
秦澤遠沒有避諱喬芒,喬芒指了指室外,讓他出去打電話。
「媽,芒芒懷孕了。」
秦母在那端沉默了。
「您不用來看她了,媽,當年我們家從喬家拿出的一切,我都會還給喬芒的。」
「你瘋了,澤遠。」
喬芒呆呆地坐在那兒,秦澤遠問道,「你說我們給孩子取什麼名字?」
「還早呢?而且也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
「秦喬怎麼樣?男女都可以用。」
「不好聽。」喬芒直接否決,「反正不急,以後慢慢想。」
「那好,我們再想想。」
喬芒這些天只能臥床,連上洗手間都是秦澤遠抱著她去。看得出來,秦澤遠很緊張這個孩子。
景誠過來看她,「抱歉,那晚上沒有拉住你。」
喬芒苦笑,「那是意外,誰也沒有想到。」可是夢醒時,她還是會想起那一幕。只有她一個人,孤零零地趴在地上,而她的丈夫卻拉著他的青梅。
是啊,她不停的暗示自己,秦澤遠靠近季一言所以條件發射先拉住了她。又或者,他可能沒有看到她也要跌倒。
可是心還是疼了。她不想說,也沒有人能聽她說一說。
「恭喜你當媽媽了。」景誠真誠的說道,「說好了,我是這孩子的乾爸爸。」
「好啊。我求之不得,景老闆當我孩子的乾爸爸,以後我就不用擔心了。」
「你擔心什麼?不是有秦澤遠嗎?」他順著她的話說下去。
喬芒也是一愣,「擔心有人欺負她啊。」
「誰敢!」景誠定定的說道。「喬芒,別想那麼多了,安心把孩子生下來。你媽媽肯定想看到這樣。」
喬芒低下頭,「你都知道我家的事了?」
他點點頭,「也是最近知道一些。」
喬芒摸了摸眼角,「這個世界真奇怪。那麼多偏偏讓我和他遇見了。」
景誠抿抿嘴角,再多的話他也不想說了。其實,事在人為。只是他回來的晚了。
時光可以倒流嗎?
秦母終於按耐不住來了醫院,怎麼說喬芒肚子裡的孩子也是秦家的。她帶了阿姨煮好的湯。
兩人相對無言,她向醫生問了一些情況。
喬芒看著秦母,優雅高貴,完全不像五十多歲的人。她媽媽走的時候頭髮白了一半,十指粗糙,年齡好像大了十多歲。
她的胸口像被什麼堵住了一般。
秦母開口,「那天的事是意外,我們也不知道你懷孕,好在一切都沒事了。你好好養著,這段時間就不要工作了吧。成峰那裡我們會去說的。」
「不用了。」喬芒突然開口,語氣很硬,「我已經請假了。」那份工作她不會丟的。
秦母臉色訕訕的,「喔。那就先這樣吧。一言和我說了,她也是不小心撞了你,改天她會來看你的。」
喬芒沒有回話,秦母臉色也冷下來,在她看來這就是喬芒的不懂事。
「現在你們也有孩子了,你們好好過日子吧。你家裡那裡也沒有什麼人了,我讓阿姨去你們那照顧你。」
喬芒掐著掌心,胸口一陣炙熱的痛。她突然有種瘋狂的想法,為什麼不讓他們嘗嘗家破人亡的痛苦呢?
下午,秦澤遠回來,「我媽今天來了,她說了什麼?」
喬芒迴避著他的目光,「沒什麼,送了一些湯,說是讓阿姨去我們家。」
秦澤遠點點頭,「阿姨能來也好。」
喬芒默不作聲,他俯下身子,貼近她,「寶寶今天乖不乖?」
她瑟縮了一下,「才兩個月沒有動靜。」她的肚子依舊平坦,如果不說懷孕根本看不出來。
「真希望她能快點出生,這樣你就少受一點罪了。」
喬芒微垂著頭,看著被子上的圖案,微微出神。
秦澤遠揉了揉她的頭髮,「今天要洗頭髮嗎?」
她皺了皺眉,「嗯。」
他帶著她去了洗手間,幸好她的頭髮不長,很好洗。那天他第一次幫她洗頭髮時,動作笨拙,把她的衣服都弄濕了。
現在已經好多了,輕輕地抓了抓她的頭髮。
洗好之後,他又替她吹乾。吹風機嗡嗡作響,他的指尖穿梭在她的發間。「燙不燙?」
「還好。」
如果沒有那些事,他們一定會非常幸福的。
吹風機的聲音驀然停止,他拿過梳子輕輕地梳理著她的髮絲,「頭髮長了。」
喬芒摸了摸發尾,確實長了很多。
「明年春天正好我們去拍婚紗照。」當初他們的一切都太過匆忙,現在要一一補上。
明年……
喬芒笑笑,笑容清淡。
「芒芒,那天我沒有抓住你——」
「不是你的錯,事情發生那麼快。」
她越是這麼平靜,秦澤遠心底卻越是難受。他寧願她抱怨生氣,也不要她這樣。他擁著她,雙手貼在她的小腹上,「可是我後悔,我們差點失去了孩子。我恨不得剁了我的手!」知道孩子還在,第一次他摸著她的小腹時,好像有一把刀在戳著他的心臟。
「別這樣說!」喬芒皺著眉。「算了,我們忘了這件事吧。」
他的唇角貼著她脖頸的肌膚,「對不起,芒芒。我的承諾沒有做到。」
喬芒眼睛一酸,她握緊了手,她緩緩吐了一句話,「我撐不下去了。」
撐不下去了。我老是想到我媽媽,想到這幾年的點點滴滴。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6-12-31 07:22:49
☆、第二十八章
喬芒心裡的怨像是一顆種子,漸漸地在她心裡發了芽,她實在沒有辦法再面對秦家的人。
她休了整整一個月的假,直到醫生說沒事了,她才回公司上班了。
她不知道秦澤遠到底怎麼說服秦父秦母的,阿姨隱約透露了一些,說是,秦父和秦澤遠發生了爭執,秦父摔碎了自己心愛的花瓶。
可是秦澤遠都沒有告訴喬芒,他開始接送她去上班。喬芒也沒有多說什麼。
兩人之間微妙的東西越來越多。
同事知道她懷孕的事,對她都很照顧。成峰新一批藥研發的很成功,傅言川承諾年底給他們發大紅包。
喬芒的肚子已經微微凸起了,感覺很奇妙。
景誠給她送來了很多東西,防輻射的衣服,各種孕婦吃的東西。喬芒讓他不要再買了浪費。
景誠回道,「買給他幹女兒的。」
喬芒立馬無語了。
這一年年底,寧城特別的冷,最低氣溫已經到了零下十幾度。
雪花紛飛的那日,喬芒要去醫院產檢。
秦澤遠陪著她去的,兩人到了醫院直接去檢查了。產檢的醫生是秦家人找的。
「你們來看看,這是孩子的小腳小手——」
秦澤遠好奇地盯著屏幕,身體像有電流流過,他一瞬不瞬地看著,喉嚨酸酸的。
醫生笑著,「小傢伙不錯。」
秦澤遠抬首,望著醫生。
是個男孩。
喬芒摸著肚子,男孩子也好。
兩人從科室出來。秦澤遠問道,「不是女兒,你是不是失望了?」
喬芒默了一下,「也沒有失望,男孩有男孩的好。」
「下回爭取生個女兒。」他抿著唇角笑著。
她側首看到周圍來來回回的准媽媽,好像做了媽媽,她也變得越來越堅強了。
「你說孩子會不會遺傳我的夜盲症?」她現在就特別擔心這一點。
秦澤遠握著她的手,「不要多想,隨遇而安。」
隨遇而安,說來簡單,可是真正能做到又何其困難呢?
年底公司舉行年會,喬芒第一次參加這樣的活動。傅言川果然給他們都包了一個大紅包,同時還給了她一個小紅包。
喬芒趁著空隙過去和他打招呼,「傅總,謝謝您的紅包。」
傅言川正和人在說話,見到她溫和地笑了笑,對一旁的人介紹道,「許叔,這是我們藥品研發部的喬芒。喬芒。這是信陽百貨的許總。」
喬芒李貌地看向他,「你好,許總。」
許笙若有所思地打量著她,「喬之用是你什麼人?」
喬芒愣住了,「您認識我父親?」
許笙笑了,笑容有幾分無奈,「這麼多年,沒想到你們又回來了。」
喬芒緊張,「是不是我父親還欠您——」
「不不——喬芒,你家出事前,你父親來找過我,當時我能力有限,並沒有幫上什麼忙。」
會堂光線明亮如白日,喬芒咬著唇角,臉色沉重,「許總,那您知道我家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不知道嗎?」許笙詫異。
喬芒搖搖頭,「我只知道一點。」
「哎,麥芒製藥雖然沒有秦實藥業產業大,可是有幾年麥芒製藥在j省銷量額卻一直壓在秦實上面。秦家人一直想收購麥芒,你父親雖然心不在此,可是你爺爺留下的東西。」
「所以秦實就來搶?」喬芒哽塞。
許笙目光渾濁,「麥芒的藥品突然出了問題,秦實出面收購。」
喬芒右手捂著胸口,「他們怎麼能這麼做!」
「這就是商場。」許笙感慨,「你現在在成峰這裡也好。」
傅言川卻擰起來眉,他拉著喬芒的肩頭,指尖傳來她的顫抖,「喬芒,你現在懷著孕,過去坐一下。」
許笙臉上一閃而逝的擔憂,「喬芒,都過去了,你也別多想了。」
她怎麼能不想呢?喬芒咬著牙,突然用力地抓住了傅言川,孤注一擲,「傅言川,幫我。」
傅言川望著她,「喬芒——」
喬芒穩下心神,「成峰和秦實一直在競爭,都想取而代之。」
傅言川的眸光深了幾分。
喬芒嚥了咽喉嚨,「秦實最新研發的藥品,我可以拿到。」
「你想過這麼做的後果沒有?」
喬芒慢慢鬆開手,眼神空洞地望著前方。秦家的冷漠無情,母親去世那一年他們所經歷的……
「我想的很清楚,你幫了我,也可以得到你想要的。」
傅言川低著頭,「秦澤遠呢?你想過你和他沒有。」
喬芒苦笑,神色無奈,「我和他本就不該在一起。」這是命運的捉弄。
「好。喬芒,希望你以後都不要後悔。」傅言川定定地說道。
晚會結束,秦澤遠來接她,上了車,他發現她的不對勁,伸手摸了摸她的額角,「是不是累了?」
喬芒扯了扯嘴角,「可能是剛剛太鬧了。」她拿出紅包,「我們老闆給的。我還抽中了一個ipad。」
「改天給傅言川的女兒買點東西。」他說道,又拿出保溫杯,「金桔水。」
喬芒捧著杯子,默默不語。
「喬荀晚上和同學出去了,是個女孩子呢。」他開著車說道。
喬芒眸色一緊,「我知道那個女生,就是上次喬荀為她打人的。」她想了想又覺得有什麼不對,「喬荀是不是談戀愛了?」
秦澤遠也愣住了,在他們眼底一直把喬荀當成一個大孩子,誰也沒有往那裡想。
「可能吧。」他支支吾吾道,早知道就不提了。
果然喬芒立馬給喬荀打了電話,讓他趕緊回家。
喬荀也挺鬱悶的,「我得回去了,我姐現在懷孕了。」
周雨歎了一口氣,「喬荀,明天我就要去我奶奶家了。」有好多天不能再見面了。
「路上小心,你有什麼不懂的地方,開學我再給你講。」
周雨嘴角下滑,怎麼有這樣的人,朽木不可雕也。
外面下著雪,雪花片不大。周雨伸出手,「下雪了,好美啊。」
「太冷了,出行都不方便。」喬荀回道。
周雨氣得直跺腳。
「你冷嗎?那快點回家吧。我送你去車站。」
周雨:……
公交車緩緩停下來,周雨又看了他一眼。
喬荀揮揮手,「再見。」
周雨一咬牙,踮起腳親了一下他的臉頰,冰冷冷的,帶著雪花的味道,「喬荀,新年快樂。」
喬荀呆住了,他的鼻尖飄過淡淡的馨香。
周雨上了車,坐在了後排,透過車窗看到他傻傻的站在那兒,她撲哧一笑。
喬荀回家家,頭髮上還沾著雪花。喬芒遞了毛巾給他,他傻愣愣地站在那兒。
「喬荀!喬荀!」她喊了兩聲。
「姐,怎麼了?」他才晃過神來。
「想什麼呢?」喬芒問道。
「我在想化學反應。」喬荀斂神回道。「姐,公司年會好玩嗎?」
「挺熱鬧的,抽中一個ipad,你拿去用吧。」
喬荀挽著她的手,「姐,你不要老站著,我大侄子今天乖嗎?」
喬芒欲言又止,「喬荀,還有幾個月就要高考了,現在不能分心,就是飛行員的文化分要求不高,你也不能掉以輕心。」
「我知道。」喬荀看了看秦澤遠。
秦澤遠趕緊走來,「喬荀你趕緊去洗澡,衣服都濕了。」
喬荀感激不已。
他一走,秦澤遠坐到喬芒一旁,「芒芒,我媽媽想我們三十晚上回去——」
喬芒側首看著他,他的矛盾,他的無奈。如果他們沒有結婚就好了。
「好啊。」她回道。
秦澤遠揚起嘴角,「爸爸給孩子取了幾個名字,說是要給我們看。」
喬芒心結太深,「澤遠,孩子的名字,我們自己取好不好?」
「你想到什麼了?」秦澤遠微微勾了勾嘴角。
「還沒有。」
「還有幾個月可以好好想想。」
喬芒淡淡地回道,「好。」
只是她怕來不及。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6-12-31 07:23:14
☆、第二十九章
這一年過年,喬芒帶著喬荀去了秦家。喬荀有些放不開,一直沒有怎麼開口。他們不像一家人倒像是客人一般。
秦母左右打量著喬芒,「最近怎麼樣?上次澤遠說最近吐的很厲害。」
喬芒扯了一抹笑,沒有不是因為這個孩子,也許秦家也不會要她回家過年吧。她回道,「已經好多了。」
「那就好,過了那段時期後面就好。我的意思是你們搬回來住,也有個照應。」她笑著。
喬芒默然,秦澤遠適時地走過來,「芒芒,外面陽光挺好的,我帶你去曬曬太陽。」
「那行,你們注意點。」秦母皺了一下眉,打底是被秦澤遠打斷了她醞釀許久的話。
室外,眼光一片晴好,春意萌動。
喬芒穿著寬鬆的羽絨服,一點也不覺得冷,走了一會兒,掌心就冒汗了。
喬荀拿著手機抓拍照片,拍了好些兩人的背影,又獻寶地給他們看。「怎麼樣?我很會抓角度的。」
喬芒看著自己,圓乎乎的臉,她無奈一笑,「我有那麼胖嗎?」
「不胖。」秦澤遠定定地說道,「我覺得正好,你臉小,一點不顯胖。」
喬芒現在都不敢照鏡子了,一天比一天胖,虧得秦澤遠這麼安慰她。
喬荀嘀咕了一句,「姐,你要學會感激,姐夫都不嫌棄你。」
喬芒斜了他一眼。
喬荀自覺地不再當燈泡,自己去院子轉悠了。
微風徐徐吹拂著,天暖和了,人也舒服了許多。
喬芒有半個月的假期,而秦澤遠就不同了,他的公司剛剛起步,這半年他都不會有閒暇時間。
喬芒懶懶地提到研究室的事,「成峰年後會發佈一款新型的藥品,價格親民,療效也好。」
「傅言川做事目的性一直很強,他會把成峰做出來的。」秦澤遠平常地評論道。
「那你呢?秦實你不管了嗎?」喬芒臉色平靜。
「有我爸和二叔在,我想做自己想做的事。」他回道,他舍下那些還會獲得新的。
「先前實驗室的研發你都不管了嗎?」她挑眉,「也不知道陸老師那邊怎麼樣了?」
「進展還不錯,預計二月底新藥也能上市了。」他的嘴角泛著笑意。畢竟實驗室是他一手操辦起來的,雖然不在那兒,可心裡還是希望那裡一切都能順利。
「也是,有陸老師在不會有問題的。」喬芒沉吟道。
「你就那麼相信陸平安?」秦澤遠語氣酸酸的。
想到陸平安,喬芒心裡不覺得一暖,有陸平安那樣的哥哥,真是一件幸福的事,不知不覺就轉開了話題。
秦澤遠不輕不重地哼了一聲,「你把我當你哥哥也一樣。」
喬芒看了看他,悶聲回了一句,「不行,感覺像*。」
秦澤遠氣得只瞪眼。
後來,兩人分開,她常常會想到這個午後,暖暖的陽光,他和她就像老朋友一樣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如果可以她希望大腦可以把這些美好的回憶都封存起來,一輩子深藏。
那年過年,在表面的和平中,喬芒拿到了好幾份紅包,給她的,給孩子的,她一一收好。晚上休息時,她把紅包遞給秦澤遠。
「幹嘛?你要給我紅包?」
紅包拿在手裡,她覺得沉甸甸的。「很大,你裝著吧。」
「給你的我怎麼能拿。」當初兩人結婚,秦家什麼都沒有給,他的心裡本就對她充滿了虧欠。
喬芒想了想,「那好,我等過年上班後,我去開個戶,以後給孩子。」
秦澤遠應了一聲。
十二點的時候,喬芒被爆竹聲吵醒,有了孩子之後,她的睡眠一直不好,這會兒再也睡不著了。
室內有暖氣,她批了一件外套坐在一旁的沙發上,翻著詞典。
秦澤遠發現她不在床上立馬就醒來,發現她還在房間,他呼了一口氣,「怎麼不睡了?」
喬芒撩了撩耳邊的碎發,「睡不著了。」
他赤腳走到她身旁,「看什麼?」
喬芒把折起來的那幾頁給他看,「航航這個名字怎麼樣?」
「航航?」秦澤遠細細念著,「還不錯。」
「飛航,紀念喬荀做飛行員。」喬芒的眸裡流轉著光彩。
秦澤遠想了想,「秦宇航——大名叫這個如何?宇宙的宇。」
「秦宇航——」喬芒念著,嘴角不覺滑起了笑意,「我喜歡。」
秦澤遠手輕輕的擱在她的小腹上,「那我們就叫秦宇航。」他眉目舒展,「航航,你要乖我。」
室內的光線朦朦朧朧,喬芒別開眼,她不敢多看他一眼。
二月底,寧城藥品市場發生了震盪。喬芒坐在陽台的軟椅上,正看著書,書頁沙沙作響。
成峰藥業先一步發佈新型藥品,秦實上下瞬間就亂了。秦父氣得坐在辦公室,讓秘書把秦澤遠叫過來。
秦澤遠已經收到消息了,他過來的時候,秦父的怒意沖天。
「你看看這事怎麼回事?成峰什麼時候和我們研究一模一樣的東西的了?怎麼先前一點消息都沒有?」
秦澤遠擰著眉眼,不發一言。
「是喬芒!一定是她!」秦父洩了氣,如同一下子老了十歲。
「爸,這件事沒有查清楚,你不能隨意定論。
」
「還不清楚嗎?這些材料誰有?只有我們幾個最親近的人。她是要毀了我們家!」秦父用力地拍了拍桌子,「她人在哪?你去把她叫過來!」
秦澤遠緊緊地掐著掌心,「爸,芒芒懷孕了,她已經很久沒有去公司了。」
「你還不醒醒?!你是著了什麼魔了!」秦父捂著胸口。
秦澤遠趕緊上前,「我送您去醫院。」秦父的臉色不是很好,突發的這事給他當頭一棒,他一時間難以接受。
夜晚降臨,喬芒依舊坐在那兒,看著窗外的萬家燈火。
阿姨喊了她好幾次,「芒芒,吃飯了。」
「我不餓。」
「你不餓,孩子也該餓了。」阿姨有些擔心,「喝點湯吧,烏雞湯,不油膩。」
喬芒起身,雙腳卻突然沒了力氣,像有千萬隻螞蟻在啃噬,一陣鑽心的痛。
阿姨手快扶著她,「肯定是坐久了,走走就好。」
「我沒事。」
兩人說話間,大門打開。
「是澤遠回來了。」阿姨笑著。
秦澤遠一步一步地走過來,喬芒望著他,感覺到陣陣冷意。
他目無表情,直視著她,說道,「秦實出事了。」
喬芒竭力地站在那兒,她挺直背脊,「你想說什麼?」
「告訴我和你無關。」他咬著牙,眼裡透著殷切。
喬芒吸了一口氣,懶懶地笑了笑,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對不起。」
秦澤遠上前猛地抓住她的手腕,他的眼底不滿紅絲,「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給你,你為什麼不能等等?」
「等?」喬芒喃喃地重複著,「等到什麼時候?我媽媽可以復活嗎?我和喬荀曾經過得日子能抹去嗎?」她忍著手腕上傳來的鈍痛。
他喊著臉,神色失望,被欺騙後種種的無力感一點一點壓制著他。
提到孩子,兩人的臉上不免充滿了悲慼。
喬芒勾了勾嘴角,「我今天做的根本敵不過你爸對我爸做的那些事。」
秦澤遠沒有溫度地說道,「我爸突發心絞痛,現在在醫院,他心臟一直不好——」
喬芒沉默了,此時此刻,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阿姨見喬芒的臉色不好,連忙勸道,「澤遠,芒芒懷著孕呢。你快鬆手,你會把她抓疼的。」
他慢慢放下手,喬芒退後了一步。
秦澤遠一臉的頹敗,就是當初秦父把他趕出秦實他都沒有一絲失落。他的聲音充滿了悲涼,「芒芒,你想怎樣?」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6-12-31 07:23:38
☆、第三十章
她想怎樣?
阿姨扶著她重新坐下來,喬芒像失了所有的力氣,她垂著頭,心裡堵著一口氣,「你有你的立場,我有我的立場。你不曾經歷過我的生活,你怎麼會瞭解我的心情呢?」
和你結婚,我付出了一生的孤勇。我以為我可以,可是我錯估了自己……
站在秦家,陌生的面龐,冷漠的氛圍,我手足無措,彷徨不安。
當我知道你的父親對我家做過的事,我恨,可是我又心疼。
如果我們之間只是尋常的關係那該多好,我傾盡一生去報復也不會有內疚感,可是,那是你的家啊……
我猶豫過,可是午夜夢迴,我夢到我媽媽……
對不起,我只能這樣選擇。
這件事是誰的錯呢?
喬芒去見傅言川,傅言川把事情一一和她說清楚。「秦實這次怕是很難度過這關了,就是能度過,也將損失慘重。」他沒有說,秦澤遠最近在各種走動關係,他那樣的人,也是為難他了。
為了籌資金,不得放下身段不去應酬,應付不同人士。昨晚上,他還在酒店遇見了他了,喝了不少酒。
喬芒面色幽幽,「傅先生,你覺得我做的對嗎?」
傅言川默了一下,「我知道如果你不這麼做,你這一輩子都會不安,心懷愧疚。那麼現在,你應該做的是坦然接受這一切,處理好你和秦澤遠的關係。」
喬芒涼涼地勾了勾嘴角,她和秦澤遠啊,怕是要走到盡頭了。她不自覺地撫了撫肚子,如果不是她現在有了孩子,牽絆了他,如果他早就和她攤牌了。
這些日子,他每日早出晚歸,他們同在一個屋簷下,自從那晚上,他們已經沒有再說一句話了。
喬芒呼了一口氣,「秦志國怎麼樣了?」
「情況不是很好。」秦志國那樣的人,一輩子運籌帷幄,秦實在他手上已經發展到最頂峰了,效益翻了幾倍。沒想到卻翻了這麼一個大跟頭,對他來說打擊太大。
喬芒只得安慰自己,「我媽媽去世前瘦的只有骨頭了。」只有這麼想,她才能安心,才能不那麼自責。
「你也別多想了。」傅言川拿出一張卡,「這裡有一筆錢,你拿著。」
「不,我不能要。」喬芒的手像被開水燙了。
傅言川看著她,「你要為以後的生活想想,你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難道你還要像以前一樣生活嗎?你捨得孩子嗎?還要你弟弟以後上大學也要用錢。」
「可我不能要這錢。」她的臉色僵住了。
「你不要誤會。這錢是你在成峰工作應得的,上次實驗研發,是你提出了新的辦法,你幫我省的錢可不止這點。這和秦實的事沒有關係。」傅言川一字一句。大概他也是心疼她吧,畢竟她還年輕。
下午三點多,傅言川來到景色酒吧。
景誠正在二樓,他推開門,「在忙什麼?」
景誠放下手中的東西,「朋友推薦了一個葡萄酒酒莊。」他看了看腕表,「這個時間,你不去接蘋果嗎?」
「她今天下午有手工課。我來是想告訴你,那張卡我已經給喬芒了。」
「她收了嗎?」
「收了。」傅言川站在一旁,目光掃過木架上琳琅滿目的小東西。
「收了就好。」景誠沉聲說道。
「你在擔心什麼?」
「景誠扯了扯嘴角,「你覺得她和秦澤遠會怎樣?」
傅言川聳聳肩,「這可說不準。」
景誠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他們會分手的。」
傅言川有些訝然,「喬芒和你說了?」轉念一想,喬芒是不會和他說這些的。
景誠從一旁抽屜拿出一張照片。
「這是誰?」照片中是個男人,穿著黑色陳舊的棉大衣,側著臉,看不清長相。背景有些空曠,像是在西北。
「喬芒她爸。」景誠說道。
「找到了?」傅言川驚歎,「這是在哪?」
「銀川,挖礦呢。」景誠煩躁,前些日子,朋友打探到消息剛把照片發給他。你說他現在到底要不要和喬芒說呢。
傅言川拍拍他的肩,「人活著就好,這事就看喬芒了。」
景誠心裡覺得喬之用挺不負責任的,這麼多年,遠走他鄉,也不管喬芒和喬荀。難怪喬芒不提她爸呢。
傅言川看看時間,「我得去接女兒了,改日再聊。」
秦澤遠已經又和銀行那邊的負責人見了面,終於說服了他們貸款事宜。剛出來就收到母親的電話,「澤遠,你快到醫院來,你爸他——不行了。」
秦澤遠大腦突然一陣不空白,雙腳失去了行走的能力。他匆匆趕到醫院,秦家人都守在門口,臉色陰鬱。
秦老爺子拄著枴杖,雙目失神。他剛剛過完九十歲生日,現在就要看著自己的兒子先自己而去。
秦父一動不動地躺在那兒,一旁的檢測機器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響。
「爸——」秦澤遠屈膝跪下來。
秦母摸著眼角,「志國,澤遠來了,你醒醒——」
秦志國緩緩睜開眼,看到秦澤遠,他輕輕扯了扯嘴角,「澤遠,你來了啊。」
「爸——」他哽塞,不知道怎麼會變成這樣了。
也許是人之將死,秦志國也想開了很多事,卻隻字不提喬芒。「可惜了,我看不到航航的出生。」
「不會的,您會好的。」秦澤遠紅的眼說道。
秦志國眨眨眼,「以後好好教育航航。」
「我會的。」秦澤遠定定地說道。
「以前為了秦實,我也會做過一些錯事。」秦志國聲音漸漸微弱,「這就是命嗎。」他不甘心也好,可到底命運重新扭轉了。他慢慢閉上眼睛。
「爸——」
「志國——」
……
偌大的病房被哀傷填滿了。
秦志國去世的消息漸漸傳來,喬芒收到消息時,航航第一次在她肚子動了。
「航航,你是在怪媽媽嗎?」她喃喃低語道,「那是你爺爺,航航想去看爺爺嗎?」
窗外飛來一隻白色的鴿子,停留在窗沿。
有時候,人還沒有鳥兒自在。
當天晚上,喬荀回來了。「姐,你和姐夫到底怎麼回事?」
「洗手吃飯。」喬芒說道。
喬荀比幾個月前健壯了些,一米八幾的個子,是個大小伙子了。「你說清楚?你們是不是出事了?秦家這次出事和你有沒有關係?」
喬芒一直把他當做孩子,而他似乎早就長大了。不再是當年那個在她懷裡哭著喊著不要離開家的小屁孩了。她苦笑,緊握著雙手,「喬荀,我以後再和你解釋。」
「以後是什麼時候?」喬荀突然不解,「姐,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你弟弟。你做這些事你有沒有想過你自己?比起報仇,我更希望你幸福。我們家已經敗了,在這麼做都於事無補。我不想你失去姐夫。如果這樣,你們當初為什麼要結婚?」
喬芒捂著嘴巴失聲痛哭。
「姐,停手吧。想想你的孩子,你難道真想和姐夫離婚嗎?」
停手?
現在一切都到盡頭了。
喬荀上前擁住喬芒,「姐,你為什麼要這麼傻。」要親手毀掉現在的一切。
秦澤遠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家裡,餐桌上還擺著碗筷,米飯一點沒動。喬芒喬荀坐在沙發上,似乎在等著他。
他現在不知道怎麼面對她,回房匆匆收拾了行李箱。
喬荀站在房門口,「姐夫,你吃過了嗎?」
「家裡有事,我得回去處理。你這兩天陪著你姐。」他想了想,「喬荀,你搬回來住吧。」這樣他也能放心。現在他和她都需要時間。
「姐夫,為什麼?你不回家了嗎?」他緊張地說道。
喬芒在客廳聽得清清楚楚,她暗暗掐著掌心。
「最近太忙了。」秦澤遠拎著行李箱來到大門口。
喬芒坐在那兒一動不動,她絞著手指,餘光看著他的身影。
喬荀跟上去,「姐夫,過兩天姐姐要去產檢,你有時間嗎?」他抓了抓頭,「我要上學,沒時間陪姐姐去。」
秦澤遠背著身子,手附在門把上,「我讓阿姨陪她去,好了,我走了。你們早點休息。」他猶豫了一下,「你好好照顧自己。」
喬芒垂著臉,她苦苦地扯了一下嘴角,凝重的心情越來越沉。
大門再次合上,一聲空洞的聲響。
他們各自的大門也合上了。
喬荀無可奈何地歎了一口氣。
秦母這幾日也憔悴了許多,整個人瘦了一圈。季一言過來看望她,秦母拉著她的手,一直哭訴著。
季一言安慰著她,也可憐她。
秦母就像祥林嫂一般,一遍一遍地說著,如果當初澤遠和你結婚該多好啊?
她恨極了喬芒。
季一言很無奈,「惠姨,不要傷心了,我會陪著你的。」
秦母咬著牙,「澤遠一定要和喬芒離婚。」
季一言愣住了,是喬芒讓秦實陷入了如今的危機。秦家人沒有告她,可是現在也不可能再接受她了。
「可她和澤遠已經有孩子了?」
「等孩子生下來,我一定要說服澤遠和她離婚。她還有什麼臉留在秦家!」秦母哭泣著。
季一言默然,確實,喬芒已經把她和秦澤遠的路封死了。「惠姨,我去給你倒杯熱水。」
她走出門口,發現秦澤遠站在那兒,「澤遠——你?」她不知道他是不是聽到了裡面剛剛說的話。
秦澤遠臉色不好,可能是最近太累的關係,聲音也變得沙啞,「來客人了,你叫一下我媽。」
「好。」季一言貪婪地看著他。
他轉身,她突然叫住他,「澤遠——」她慌亂地拉住他的手臂,「等一下。」
喬芒挺著肚子,緩緩走過來,目光靜靜地看著他們。
上一次他抓住季一言的手,結果她從樓梯上滾下去。
這一次季一言抓住他的手,兩人的臉上流露著相似的表情。
秦澤遠看到喬芒,他嚥了咽喉嚨。
喬芒定在那兒,沒有再往前一步,「後天你有時間嗎?我和醫生約好了去做檢查。」
季一言慢慢松下手,她直視著喬芒。
隔著不遠不遠的距離,喬芒感覺到眼前好像蒙上了一層霧霾,視線渾濁不清。
「後天是爸爸頭七,我沒有時間。」秦澤遠的聲音滿是蒼涼。
喬芒笑了,她努力過了。「好,我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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嗜酒態睡
時間:
2016-12-31 07:25:45
☆、第三十一章
秦澤遠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交代道,「一言,我先下去,你叫一下我媽。」
季一言也清醒過來,「好。」看來喬芒和他之間真的出現問題了。也對,秦叔叔的死也是喬芒一手造成的。
秦澤遠走到大廳,他巡視了一周,沒有再見喬芒的身影。
工作人員走過來,「秦先生,有些賬目請您簽個字。」
喬芒走出來,外面竟然下雨了。天氣預報真準,說是今天有中雨真的下了。剛剛她來的路上太陽還高高掛在空中呢。
喬芒不敢走的太快,解了外套披在頭上,走到前面的站台就能打到車了。
秦澤遠簽好了字,看到窗外,「下雨了?」
「是啊,今天有中雨。」
秦澤遠找了一把傘,趕緊出去,他一路小跑,終於看到了喬芒的身影。
雨中,她披著外套,不停在招手攔車。她的髮絲已經被雨水打濕了。
秦澤遠心一緊,加快了步伐。可是喬芒打到車了。一個年輕人把車讓給她,她朝著人彎彎腰,一臉的感激,隨後小心翼翼地上了車。
他站在那兒,心止不住地疼。
他和她相遇的那天,也是下著大雨,一切好像還是昨天發生的事。等他回去後,秦母見他衣服都濕了,擔心道,「春寒料峭,外面又下著雨,你怎麼還不懂照顧自己。」
「媽,我沒事的。你頭痛好些了嗎?」
「吃了藥好多了,對虧了一言在。」秦母拉著季一言的手,「澤遠,你以後可以對一言好些。」
「我知道。」
「好了,你去休息一會吧。這幾天你也太累了。」說著她的眼淚又要掉下來,她撇開眼,對喬芒的恨意越發的深了。
春天,醫院很多感冒人士。喬芒帶著口罩獨自來了醫院。排隊拿號,一個人好像也沒有什麼。
只是看到身邊的孕婦都有家人相伴時,她的心還是疼了。
她沒有讓阿姨陪她,她害怕別人看著她眼底流露出來的同情。
她小心地摸著肚子,輕輕對肚子說道,「航航,你爸爸今天有事不能來陪你。」
當她抬頭時,身旁的人看著她。
喬芒有些不好意思,扯了扯嘴角。
准媽媽問道,「幾個月了?」
「三個月了。」喬芒說道,「你呢?」
「我和你差不多,預產期在9月3號。」
「我是8月20號。」喬芒回道。
准媽媽一臉的羨慕,「獅子座的寶寶啊,我家的是處女座呢。」
喬芒不太懂星座,聽那位准媽媽說著獅子座的好,她的心情好了很多。
「你怎麼一個人來?」
喬芒笑容僵住了,「我先生有事,我家人也不在身邊。」
「那你要小心一點。」
喬芒點點頭。
幸好不久就到這位准媽媽的號了,喬芒舒了一口氣,她打開手機在搜索欄輸入了「獅子座」三個字。
「獅子男熱情澎湃,他絕不認輸、永不言敗,有一顆生命不息,奮鬥不止的火熱的心。獅子男自尊心非常強,非常自負,也因此非常害怕別人的質疑和排斥。」
……
「航航以後可不能自負,也不要害怕別人的質疑。」
航航已經成了她最大的支撐了。喬芒感謝航航的到來,讓她能勇敢的走下去,否則,她不敢想想。
景誠找了一圈也沒有找到喬芒的人,硬著臉皮,在前方喊道,「喬芒!喬芒!」
喬芒趕緊抬頭,朝他揮揮手。「你怎麼來醫院了?」
景誠一臉的彆扭,左右人都在看他。「喬荀給我發了信息,讓我過來看看。怎麼樣?檢查過了嗎?」
「沒到我呢。」
「怎麼這麼久,我去找醫生。」
喬芒拉住他,「別,大家都在排隊。我不急,等一等沒關係。」
景誠見一旁陪同的家屬各種噓寒問暖,他問道,「你渴不渴?」
「不渴。」
「餓不餓?」
喬芒搖搖頭。
他又問道,「要不要上洗手間?」
喬芒斜了他一眼,「你幹嘛?」
「我只是關心孕婦。」他淡淡地說道。
喬芒心裡一暖,「景誠,雖然你以前挺不著調的,不過現在靠譜多了。」
「以前我是童心未泯。」
喬芒扯著笑,「不錯,景老闆長大了。」
不多時先前那個准媽媽出來,見到景誠,不由一愣。她走過來,問道,「還沒有到你啊?」
喬芒點頭,「好像快了。」她瞅了瞅電子屏幕。
准媽媽打量著景誠,「你先生來了啊?」
喬芒皺了一下眉,剛要開口。景誠朝准媽媽笑笑,「芒芒到我們了,我們進去吧。有時間聊。」
兩人走了沒多遠。喬芒輕歎一口氣,「今天他父親頭七,他沒有時間陪我。」
「嗯,我知道。」景誠悶聲說道,「我們是朋友,怎麼說我也是航航的乾爸爸。進去吧。」
喬芒眼角微微一酸,「謝謝你景誠。」
「客氣了。」
孩子各項發育都很好,喬芒便放了心。她去拍了四維彩超,拿到照片時,她的心撲通撲通地跳著。
「景誠,你快看,這是航航的鼻子、眼睛、耳朵,真可愛。」喬芒激動。
景誠瞅著圖片,左看右看看不出哪裡可愛,倒是像個外星人,頭那麼大。「喔喔,可愛。」
「你看航航的腿多長啊,長大了肯定是個長腿歐巴。」
景誠點點頭,「不過我聽說孩子的身高受媽媽的影響挺大的,你一六幾,秦澤遠一八幾,中和一下——」
喬芒瞪著他,「你孩子才一七幾呢?」
「我以後就生女兒,一七幾夠了。」景誠回道。
喬芒有點不想理他了,她容不得別人說航航一點壞話。
景誠逗著她,「真是小氣鬼,航航千萬不要像你。」
「像我有什麼不好的?像我好看呢。」喬芒挑眉。
她能開玩笑就好,景誠暗暗舒了一口氣。他帶著她去了一傢俬房館,「這裡蔬菜和肉類都是郊區農戶親手養殖的。」
吃過飯之後,喬芒一手托著肚子,圍著桌子走了幾圈。
景誠心裡還在猶豫,要不要把她父親的事告訴她。秦家那邊已經徹底放棄她了。秦志國的葬禮都沒有讓她出席,以後她和秦澤遠會怎麼樣?景誠也有沒有把握,他希望她能夠幸福。
「景誠,我們回去吧。」
景誠沒有說話。
「怎麼了?」
「芒芒,你坐下,我有話和你說。」
她坐下來,「什麼事?」
氣氛變得靜謐起來。
景誠望著她,「芒芒,有喬叔的消息了。」
喬芒眼角慢慢沉下來,她沉沉地洗了一口氣。「什麼時候收到消息的?」
「前不久。」他回答道。
喬芒沉默著,聽到這個消息,她沒有太多激動,也沒有太多的牴觸,終究是他的父親,他也是被害者。「我爸他還好嗎?」她的聲音嗡嗡的。
「不好。」景誠把情況一一告訴她。
喬芒頓時覺得口乾舌燥,「景誠,幫我帶句話給他,讓他回來。」
景誠看著憔悴的眉宇,滿是心疼。
她舔了舔嘴角,「秦家和喬家的糾結都過去了,扯平了。」
「那你和秦澤遠呢?你和他準備怎麼辦?」他迫切地問道。
喬芒瞥過頭,看向窗外,夜色正弄,那種彷徨像潮水一般,一浪一浪地湧動著。「離婚吧。」輕輕鬆鬆的話語,卻如同千萬重石。
「到了這一步,我和他都沒辦法面對彼此,又何必牽扯在一起呢。」
「那航航呢?」
「航航肯定要跟我。」喬芒雙手緊緊地抱著肚子,「我要航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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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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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31 07:26:14
☆、第三十二章
她不能失去這個孩子。喬芒滿是戒備,小小的動作也讓景誠感到無奈。
秦澤遠和喬芒之間現在越走越遠了。
秦父的葬禮過後,秦澤遠不得不重新回到秦實。經歷了上一次大創,秦實的股票一跌再跌,鬧得人心惶惶。
秦澤遠回來之後,對外開了發佈會,開誠佈公,安撫人心。他計劃和東城一家藥業公司合作,出售10%的秦實股份。而這個消息卻遭到了秦二叔的強烈反對。
秦澤遠和他二叔為了這事當著公司的高層爭執起來,秦二叔破口大罵。
「你怎麼不想想你父親是怎麼去世的?他才走了多久?你就要變賣股份?你到底是不是秦家人?」秦二叔激動,就差指著他的鼻子了。
「二叔,我是為了秦實未來的發展。」
「不要說得這麼好聽,你要是為了秦實,你該和那個女人離婚。」
秦澤遠面色凜然,他抿著唇角,「二叔,我會讓秦實回到它之前的發展水平的。」
秦二叔嗤笑,「多久?十年二十年?澤遠,你不要天真了,你肯接受季家的注入資金嗎?」
「沒有季家,秦實照樣可以發展。」秦澤遠咄咄地回道。
「好,好,那我就拭目以待。」秦二叔拂袖而去。
傍晚,夕陽的餘暉從窗外照進來,一室華光。
助理敲門進來,「秦總,該下班了。」女助理三十多歲,有個五歲的女兒。以前是秦父的助理。
「好,你先回去吧。」
「秦總,早點回去,今天是女人節。」
今天是三月八號,公司女同事都有半天假,助理卻沒有走。
秦澤遠倒是忘了這個日子。這段時間,他忙得不可開交,哪裡記得這些事。
他和喬芒已經有很多天沒有見面了,甚至一句話都沒有說話。秦澤遠也矛盾,一邊是他的父親,一邊是他的妻子。
他開車回去,路過花店,買了一束百合。冬天的時候,喬芒買過花,插在家裡,一室芳香。回到家,家裡冷冷清清的,並沒有喬芒的身影。他把花放在桌子上,坐到沙發上休息,目光卻掃到茶几格子裡一疊廣告紙,都是租房信息。
秦澤遠眉心慢慢皺起來了。
天漸漸黑了。
喬芒回到家時已經是晚上九點了,鑰匙打開門時,一室黑暗,她甚至不想踏進這個門。摸到了燈,燈光瞬間灑滿了客廳。
她小心翼翼地換了拖鞋,卻瞥見一旁男士皮鞋,喬芒的動作僵住了。她慢慢直起腰,站在那兒。
兩人只是隔了三四米的距離,卻好像隔了一道跨不過去的鴻溝。
「你回來了啊——」她開口,聲音竟然有種晦澀。
秦澤遠點點頭,太久的黑暗,一時間他有些適應不了這麼明亮的光線,他揉揉眼。「你去哪裡了?」
「我去胎教中心了。」喬芒一步一步地走進他。
「一個人?」他問。
她點點頭,又解釋道,「阿姨感冒了,我讓她這兩天回去休息了。」
他們就像是普通朋友一般交談著。
秦澤遠望著她,她穿著寬鬆的外套,如果不知道她懷孕的話,根本看不出來。「下次什麼時候去?」
喬芒回道,「我最近有時間就會去的。」和那些准媽媽們聊著天她也不會孤單。
「下次我讓助理去陪你,她的孩子五歲了,有經驗。」
喬芒的心卻疼了,她勾了一下嘴角,「不用了,離家不遠,我打車過去就好了。」
秦澤遠沉默了。
喬芒快速地岔開話題,「你吃過晚飯了嗎?」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的。
「沒有。」他回道。
「阿姨不在,家裡沒有菜了。我買了一些蛋糕,你將就一下吧。」她把袋子推過去。
秦澤遠盯著袋子,「你晚上吃了什麼?」
「我吃了小餛飩,胎教中心的樓下那家的小餛鈍特別好吃,老闆用烏雞湯煮的。」好像提到這個話題,她的心就不再那麼疼了。
秦澤遠點點頭,「被你這麼一說,我有點餓了,我去煮點麵條。」
他去了廚房,喬芒去臥室換了居家服,她坐在床上,突然間感到一陣彷徨,這樣的日子不是她想要的。
她和他真的回不去了。
陽台一角擺著她的行李箱,26寸,跟著她好多年了,她很愛惜,從北到南,箱子並沒有太多的痕跡。
過了一會兒,她去客廳,秦澤遠已經把麵條端出來。
真的是清湯白面,什麼都沒有。喬芒盯著碗看著。
他忽然一笑,「想吃?」
喬芒被他的笑容怔住了,她有多久沒有見到他的笑容了,久違的,讓她心被什麼紮了一下。她搖了搖頭,目光又被桌上的話吸引住了。
秦澤遠順著她的目光望去,「今天是婦女節。」
喬芒大腦像是有煙花在盛放,「是女人節好不好。」她把花拿出來用花瓶裝好。看著花,她的眼睛漸漸濡濕了。
她有些不安,她和他還能不能回到最初呢?
喬芒悄悄地摸了摸眼角,轉身回去,秦澤遠吃著麵條,她就看著。
「怎麼了?」他問。
喬芒摸了摸肚子。
秦澤遠起身,去廚房重新端了一碗麵條,裡面還有個雞蛋。「吃吧。不知道你餓不餓,多做了一點。」
喬芒拿過碗筷,低著頭認真的吃著。
麵條一點都不好吃,只有鹽的味道。她不知道他怎麼吃得下去的。
「你最近好嗎?」她終於問出來了。
這個問題橫在她的心中已經有好多日了。
「事情很多。」他只回答了四個字,簡簡單單。秦實差一點就完蛋了,公司那麼多員工,秦家要怎麼安撫呢?
「芒芒,這段時間,或者是未來幾個月,我可能都不會有很多時間陪你。」公司需要他。
喬芒點了一下頭,「我知道,你去忙吧。」
「你有事打我電話。」
然後呢?讓助理來陪她?
喬芒應了一聲。
秦澤遠越來越忙碌,出差、應酬,人也漸漸消瘦了許多。如他所言,他確實沒有時間陪喬芒。
六月初,這個月很特殊。喬荀參加高考。
那幾天,相比較喬荀的雲淡風輕,喬芒卻有些吃不下,睡不好。那時候她已經懷孕7個月了,人卻非常的清瘦,連醫生都在說她了,她這樣生產會很危險。
只是無論她怎麼加強營養,人也胖不起來。
6月6號當天早上,喬芒一大早起來特意去了樓下早餐店,買了油條雞蛋。
喬荀忍不住大笑,「姐,你什麼時候這麼迷信了?一根油條兩個雞蛋,100分?可我們現在是150滿分啊。」
「小時候我考試媽都是這樣準備的。」喬芒斜了他一眼,「快吃吧。」
喬荀感歎,「姐,你放心好了。」
喬芒沒有再多說什麼。
高考那幾天,寧城的天氣不冷不熱,氣溫宜人。考完最後一門,喬荀順著人流從裡面走出來,遠遠地就看到他姐的身影,他趕緊走過去,「姐,你怎麼出來!這裡這麼多人要是撞到怎麼辦?」
喬芒笑著,「考的怎麼樣?」
「還行吧。」喬荀回道,他撐著傘,「這麼大太陽,你就不怕把航航曬黑了。」
喬芒拍了他的肩頭,「我們去吃飯,慶祝一下。」
「好呀,叫上景誠哥和小然姐吧,好久沒見了。」喬荀拿出手機,已經撥通了好嗎,「景誠哥——」
「喬荀啊,考試結束了?」
「我解放了,景誠哥現在有時間嗎出來吃飯吧,我姐請客給我慶祝。」
景誠看了一下時間,「好,你們在什麼地方,我去找你們。」
喬荀報了地址,掛了電話,他沖喬芒直笑,「都說高中三年生不如死,可我覺得還好啊。」
喬芒扯著笑,她低頭看著肚子,「航航,可不能太舅舅這樣臭屁,做人啊要謙虛。」
「姐,我這是自信!自信!」
他們去了一家西餐廳,環境靜雅宜人。
服務員帶著他們去座位,姐弟倆有說有笑的。當拐彎時,喬芒卻愣住了。她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到秦母和季一言。
秦母正對著她,一看到喬芒,臉色就變了,滿含怨氣。她現在恨死了喬芒,是她害死了自己的丈夫。
喬荀拉了拉她的手,「姐,要麼我們去別間吧?」
喬芒扯了扯笑,「沒事。我們坐那邊吧。」
她是航航的奶奶,這是不爭的事實。現在避著不見,以後總要見面的。
作者: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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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31 07:26:36
☆、第三十三章
喬芒翻著菜單,看到紅燒豬蹄的圖片,食慾大動。
兩人點了一些菜,不多時,景誠趕來了。他依舊穿的很悠閒,白色T恤的胸前圖案很有個性。臉上戴著墨鏡,一走進來,店裡的女性頻頻望著他。
連喬荀也覺得那樣實在太帥了。
景誠摘下墨鏡,隨意地拍了一下喬荀的肩頭,「還不錯吧。」他似乎一點也不擔心他。
「數理化正常水平,就不知道語文和英語了。」他回道。
誰都知道他不需要太高的文化分數,可是他還是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了。
喬芒把菜單放到他面前,「你看看還想吃什麼?我給你點了疙瘩湯。」
景誠笑笑,「多謝。」他愛吃疙瘩湯,來這裡每次都要點。誰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偏偏喜歡這道普通的菜。他快速地又點了兩樣菜。
三人說著話,遠處秦母和季一言也注意到到他們這邊了。
季一言疑惑道,「原來小誠和喬芒關係這麼好。」
秦母冷笑,「誰知道呢。小誠向來誰也看不上,和喬家兄妹倒是走的近。」
季一言沉吟道,「小誠喜歡喬芒吧。」
秦母臉色僵住了,她緊握著筷子,「怎麼可能!」
喬芒吃了兩份豬蹄,喬荀和景誠有些驚到了。他們一個人吃一個就差不多了,懷孕的女人果然胃口好。
「喬芒,你不怕航航出生後是個超重嗎?」景誠猶豫地問道。
喬芒有些不好意思,「這幾天都吃不下東西,今天突然想吃了。」
景誠一手托著下巴,「我現在明白一句話了。」
「什麼?」
「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喬荀大笑,「景誠你都不知道,我姐讓我吃一根油條,兩個雞蛋。我都尷尬了。」
「哈哈哈——」
喬芒去洗手間,孕婦上廁所比較頻繁。景誠和服務員打了招呼,讓她陪同去一下。
喬荀都看在眼裡,他一直盯著景誠,心裡想著,如果當初姐姐嫁給景誠哥,是不是就不會有這麼多煩惱了。
「喬荀——」見他發呆,景誠喊了他一聲。
喬荀回神,「景誠哥,你說我姐和我姐夫會離婚嗎?」
景誠默了一下,沉沉地回道,「不會的。你姐夫是真心相對你姐好的,他們現在只是彼此有一道坎要過。」
「那就好,不然航航就可憐了。」
「是啊,你姐肯定也不希望這樣。」可是現在秦家那邊給秦澤遠的壓力也不小啊。
沒過多久,洗手間那邊突然傳來大叫聲。有女顧客跑出來,「裡面有個孕婦出事了,家屬呢?」
景誠和喬荀臉色大變,裡面衝過去。
喬芒抱著肚子,臉色慘白,額角滿是汗珠,「我肚子好疼。」
剛剛那名女服務員抱著她,見到景誠,她趕緊把喬芒交給他們,「我不知道怎麼回事!」
景誠抱著喬芒,眼底滿是擔憂,卻竭力地鎮定下來,「喬荀,叫救護車。」他握著喬芒的車,「好,芒芒,別怕。幫忙問一下,外面有沒有醫生!」
喬荀打來電話這才看到一旁的秦母,他就像只暴怒的豹子,「是不是你?是你幹的對不對?」
季一言擋在秦母面前,秦母哆嗦著,「不是我!不是我!我不小心碰到她的。」
喬荀握著拳頭,恨不得把她暴揍一頓,「她是孕婦!她肚子裡的孩子是你的親孫子,你怎麼這麼沒良心!」他紅著眼,嘶吼道,「我姐和航航要是有事,我不會放不過你的。」
今天來就餐的有個外科男醫生,他走進來,冷靜地指揮到,「請大家都疏散開,讓空氣流動。」隨即他走到喬芒身邊,安慰道,「我是醫生,別怕。好,現在跟我深呼吸,你的孩子會沒事的。」
喬芒咬牙點點頭,「醫生,我是不是要生了。」
男醫生已經看到她褲子上的血跡了,「孩子幾個月了?」
「七個月了。」景誠回道。
「放心,孩子會沒事的。你在堅持一下,一會兒到了醫院一切就好了。」男醫生瞭解她的心理,一直在做安撫工作。
秦母抓著季一言的手,季一言被她抓的發疼。「惠姨,沒事的,沒事的,醫生都說沒事了。」
醫生抬眼,眸光像刀子一般射過去,「請你們趕緊離開這裡。」
季一言冷靜地開口,「這位女士是她的婆婆,她為什麼不能在這裡。」
男醫生有些不相信。
景誠回頭,「滾!」
季一言和秦母都驚住了,「景誠,你說什麼!」
「滾!」他的眼裡滿是陰霾,「不要讓我再重複。他媽的給我滾!」
秦母紅著臉,氣得氣息不穩,拉著季一言回到座位,整個人虛軟地坐在那兒。
救護人員很快趕來了,喬芒上了車。一路人景誠一直在和她說話,「醫生和護士都在,他們說你沒事。」他輕輕地擦著她眼角的汗。
喬荀撇過臉抹了一把眼淚,他的心裡難受死了。
喬芒咬著牙,「喬荀、景誠,如果有事,保孩子。」
「不!姐,我不要這樣。」喬荀嚎著。
景誠皺著眉,「芒芒,我向你保證,你和孩子都不會有事的。你先休息一下,滿是就到醫院了。」他拿起電話,「喂,是周院長嗎?我是小誠啊。我妹妹突然早產,你看看能不能安排一下。」
那端很快應允了。
到了醫院,一切都安排好了。
喬芒進了產房。
景誠和喬荀守在外面,兩人都很不安。景誠摸了摸口袋,沒有摸到煙。喬荀走來走去。
「喬荀——給你姐夫打電話。」
「不打!」
「快打!」
「我不想見他。」
景誠摸出手機,喬荀忙說道,「我打就是了。他不一定有時間呢!他現在工作第一!」說了一堆,他還是去打電話了。
景誠下樓走到醫院門口,買了一包煙。「給我一包大蘇,還有打火機。」
他走到一棵樹下,開始打火,竟然打不了。景誠又走回去,「老闆,換個打火機,這個不行。」
「新的啊,我看看。哎呦,小伙子,你這油沒開。這不點上了。」
景誠失笑著走開,他煙癮不重,煩躁的時候才會抽上一根。
等他上去時,喬荀苦著臉,憤憤地罵道,「我就說不要打電話吧。我給他打了電話,他掛了我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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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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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31 07:26:58
☆、第三十四章
秦澤遠此時正在會見日本一家製藥公司的負責人,這個項目關乎到秦實這一年的發展,秦澤遠投入了百分之百的精力。
連著幾個小時的會議,秦澤遠從會議室走出來,手機上幾個未接來電,他看到喬荀的名字,心想著這傢伙今天考試結束了。他會心一笑打過去,可是喬荀一直沒有接。他皺了皺眉,又打了喬芒的電話,結果依舊沒有接通。
他又給阿姨打了電話,這回阿姨終於接了。「澤遠啊——芒芒應該和喬荀出去了,喬荀今天考試結束,芒芒說要給他慶祝一下。」
秦澤遠的心裡有幾分不安,這兩人怎麼都不接他的電話。助理走到他的身旁,「秦總,七點晚宴開始,您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合作剛剛開始,為表誠意他必須親自出席晚宴。秦澤遠回到辦公室,夕陽的餘暉透過玻璃灑進來,竟讓他有些恍惚不安。
秦澤遠單獨坐了一會兒,手機又響起來。「媽——」
「澤遠,你在哪裡?」
「怎麼了?」
「喬芒生了。」秦母的聲音隱約舒了一口氣,孩子沒事就好。
秦澤遠站在那兒,他的手握成拳頭,擱在桌子上,「怎麼回事?還沒有到預產期!芒芒現在怎麼樣?」他含著擔憂。
「母子平安。」秦母沒有多說什麼。
「我現在就過來。」秦澤遠沉著臉。
喬芒昏睡過去了,好在母子平安,眾人都鬆了一口氣。航航被護士送到保溫箱去了,喬荀亦步亦趨地跟著,生怕護士把孩子弄錯了。
景誠則陪著喬芒。
秦母想要去看孩子,卻被喬荀給攔住了。喬荀冷著臉,堅決不讓秦母靠近。
「喬荀,我是航航的奶奶,你有沒有規矩?」
「你剛剛差點害了我姐和航航。你好意思說你是航航的奶奶。」
「那是我不小心碰到你姐的。」秦母的臉都漲紅了,一旁的人都看著他們,她何曾受到這樣的待遇。
喬荀才不理會她,現在他打心眼裡討厭秦家人了。「護士姐姐,她就是害我姐姐早產的人。麻煩你們幫我看著孩子。」他深深地鞠了一躬,「拜託你們了。」
早產的孩子到底沒有足月生的孩子壯實,四斤多點,小小的一隻,也是可憐。
秦澤遠一路疾馳趕到醫院,找到秦母和季一言,「她在哪裡?」週身透著寒意。
秦母剛剛要說的話都卡住了。
季一言回道,「26樓8號病房。」
秦澤遠轉身就走了。
季一言癡癡地看著他的背影,「惠姨,我輸了,徹底輸了。」他的眼裡自始至終都沒有我。
秦母拉著她的手,「一言啊,我也後悔啊。當初我就是死也不該同意他們結婚的。」想當初,她是心疼兒子,總是要結婚的,他找個喜歡的女孩子,她也無所謂。秦家發展在這裡,也不需要靠什麼聯姻了。可是她錯了,大錯特錯。
喬芒是秦家的剋星。
秦澤遠推開病房,晦暗的空間,安靜地可以聽到點滴的聲響。他看到景誠坐在床邊的椅子上。
「你終於來了。」景誠沒有回頭已經猜到了來人。
「多謝。」秦澤遠僵硬地回道。
景誠緩緩站起來,面若冰霜。「你不用和我道謝,我只是幫她,和你無關。」
秦澤遠貪婪地看著熟睡中的喬芒,她瘦了很多,臉色也不好,睡著了還皺著眉。他情不自禁地往前走了一步。
景誠伸出手,指尖觸碰到他的衣角。「我們出去談一下。」他的話語沒有一絲溫度。
秦澤遠隨他走到走廊。
四目相對,景誠雙手緊緊地攥著,手上的青筋都爆出來了。拳頭向秦澤遠的身上招呼而去,秦澤遠沒有躲閃,任由他發洩著。
一拳又一拳。
「既然你無法護她周全,當初為什麼要娶她!」
「你根本不配!」
「秦澤遠,你這個混蛋!你他媽混蛋!」
景誠的心太苦了,他喜歡了喬芒這麼多年,又等了這麼久,可最後偏偏卻成了這個結局。
景誠打累了,兩人靠在牆上,氣喘吁吁。
「秦澤遠,你知道我有多羨慕你。」景誠紅著臉,「我知道她喜歡你,高中那時候,我就看出來了。她和你說話總會想了又想,甚是不敢直視你的眼睛。」
秦澤遠摸了一下眉角,視線落在前方的地面上。「我知道。」
景誠苦澀地笑著,「所以你用感情來懺悔嗎?」
秦澤遠苦笑,「如果我不愛她,我什麼要娶她。景誠你也太不瞭解我了。」他只是想要照顧她。
景誠冷笑,「是嗎?這就是你的愛?你就這樣照顧她的?連個像樣的婚禮都給不了?任由你的青梅竹馬欺負她,任由你的家人對她冷漠她?她在生死邊緣你在哪裡?」
秦澤遠知道他失職了。
喬芒隱約聽到門外有人爭執的聲音,她想叫人可是一點力氣都沒有。她慢慢伸手推開床頭的花瓶,屋內的聲響讓兩個男人瞬間驚住了。
秦澤遠轉身衝進去,「芒芒,你怎麼了?」
喬芒瞇著眼,她啞聲說道,「開燈。」什麼都看不見,她實在沒有安全感。
景誠按了開關。
喬芒淺淺地呼了一口氣,「航航呢?」生完之後,護士把孩子抱給她看了一眼,她就再也沒有力氣了。她看了一眼秦澤遠,眸光平靜如水,可就是那一眼讓秦澤遠心慌了,他寧願她生他的氣,也不要她這樣平和地對著他。
景誠回道,「你管好自己,航航比你爭氣多了。喬荀在那裡看著呢。」
喬芒閉上眼,喃喃地回道,「那就好。」
現在回想起中午那一幕,她也後怕了。她下意識地就握緊了拳頭,如果當時出了一點意外……
她該怎麼辦?
「芒芒,鬆手!」秦澤遠重重地說道,他掰著她的手。
喬芒觸電般地躲開了,一睜眼,才發現原來是血液逆流了。塑料管已經回升了一大半的血了,觸目驚心。
她鬆開手,看著血液慢慢流回去。病房又恢復了沉寂。
誰也沒有說話,或者誰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喬芒的大腦在不停的轉著,她想了很多很多事,以前、現在還有未來。
秦澤遠的手機又響了,是助理打來的,他想起了今晚的晚宴,「我不去了,讓許總去。」
他掛了電話。
喬芒神色如常,不過眼底越發地堅定了什麼。「澤遠——」
他站在床沿,他的身後,是璀璨的夜色。他依舊穿著正裝,襯著他俊眉朗目。
景誠抬腳,「我去看看航航,你們聊。」說著他出了病房。
秦澤遠斂起神色,「我來遲了,芒芒。」
喬芒勾著嘴角笑了,早了又能怎麼樣呢?她深吸一口氣,「我想清楚了,再這樣,我們都不會幸福的。」
他握住她的手,緊緊的。
「澤遠,我們離婚吧。」她說,「秦家欠了喬家,我報復秦家,一切都扯平了。」
「不!」他低吼著,「我不同意!我們有航航!你難道要讓航航一出生就沒有一個完整的家庭嗎?」
「如果這個家不幸福,勉強又有什麼意義呢?」喬芒冷冷地回道。
他沒有說話。
「我和你之間已經存在一個死結了。你能忘記你父親的死嗎?」喬芒一字一頓地說道,剛剛拿經歷過手術,她說話有些無力。
所有的一切都該就此終結了,她的腦海一直重複著這句話。
離婚……是她深思熟慮過的。
她沒有恨他,她只是累了,只是對他失望了。
秦澤遠抿著唇角,他看到了她眼底的失落,「為什麼會突然早產?」他啞聲問道。
喬芒嗤笑,眼眸裡含著水光,「你可以去問問你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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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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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31 07:27:26
☆、第三十五章
這一段路他和她終究無法走下去了。現在兩個人就像纏在一起的繩子,打了死結,無論怎麼解都解不開了,微微使力反而纏得更緊了。
秦澤遠疲憊地回到家中,秦老爺子也來了,一直在等著他。航航到底是秦家曾孫,就是對喬芒再不滿,對那個孩子,他們也做不到不聞不問。
「孩子怎麼樣了?」老爺子開口。
秦澤遠的心突然疼了,生孩子九死一生,喬芒的身邊只有弟弟和景誠陪著。他的喉嚨被卡住了,說不出話來。
老爺子眸子裡含著幾分喜悅,「孩子的名字定了嗎?」
秦澤遠張了張嘴角,聲音黯啞,「秦宇航,宇宙的宇,航天的航,小名航航。」
老爺子思索了片刻,「不錯,不錯,就叫這個名字吧。過幾天,航航回來,讓月嫂和孫阿姨多照顧一些。」
秦澤遠想說什麼,卻什麼都說不出口。
秦母說道,「明天我去看看。」
「媽,您暫時不要去了。」秦澤遠說出這樣話,他心裡也不好受。
「澤遠,你怎麼能這麼說?」
秦澤遠直視著她,雙眸佈滿了血絲,「是你撞到她,她才早產,對嗎?」
「我是不小心的。」秦母驚呼道。「喬芒和你說了什麼?她把所有的責任都退給我了是不是?我就知道是這樣!她是想挑撥我們的感情!她根本沒安好心!」
他終於明白喬芒為什麼要提出離婚了。誰關心過她了一句了?他回到房間,快速地收拾了她的換洗衣服,匆匆去了醫院。
喬芒生產後身體一直很虛弱,半夜睡得很不踏實。麻藥下去之後,層層疊疊的痛意席捲而來。她的臉色一直蠟黃蠟黃的。別人都有長輩相伴,照顧她,幫襯她,送些湯湯水水,她卻什麼都只能靠她自己,而她卻一句都沒有抱怨過。
第二天,護士把孩子抱過來時,喬芒整個人都僵住了。她回憶著老師教的動作,在護士的幫助下,小心翼翼地抱過航航。
可到底力氣不足,必須有人把幫助她,秦澤遠一旁拖著航航的小屁股。
喬芒不敢相信,這軟軟的小糰子在她身體住了七個月。孩子的皮膚皺巴巴的,一點也不光滑。喬芒輕輕叫著他的名字,「航航——」
小傢伙閉著眼,小嘴巴微微張著,可愛極了。雙眼皮長睫毛,漂亮的鼻子,航航很帥呢。
「他好乖。」
護士笑著說道,「是啊,餓了就哭,其他時候真不鬧。」
「麻煩你了。」喬芒感謝的說道。
「哪裡。好了,你休息一下,不能抱太久,給爸爸抱吧。」
秦澤遠心顫了一下,他的手剛伸出去。
喬芒擰著眉,「你——小心一點。」她擔心著。
秦澤遠僵硬地接過航航,大概是離開了媽媽,航航不安地哭了。「他怎麼了?」
喬荀沒好氣地回道,「航航不習慣陌生人吧。來,航航,不哭,舅舅在呢。」奇跡般的,航航不哭了。
秦澤遠低著頭,對於喬荀的話語,他沒有什麼反應,只是專注地看著孩子。
不多時,護士把航航抱走了。
喬芒有些失落,恨不得孩子時時刻刻都待在她的身邊。秦澤遠看在眼底,他和護士一起出去,問了一些問題。
護士一一作答。
時間過得很快,喬芒的身體一天一天的康復,航航的變化也越來越大。而秦家人終於出現了。
那天,航航正好去洗澡,小傢伙很享受,在水裡玩的開心極了。護士、阿姨、喬荀三個大人給他洗著手,喬芒拿著手機拍著錄像。
老爺子和秦母走過來,「喬芒——」
喬芒怔怔地轉頭,一時間笑容凝固在臉上。
「我們來看看航航。」老爺子看到小傢伙,嘴角露出了笑意。「長得很像澤遠小時候啊。」
喬芒深深地掐著掌心,額角的神經突突地跳著。
「喬芒,我們談談吧。」老爺子移開視線。
病房裡。
航航睡在小床上,小手不時要抓上方的七彩布偶。他開心地玩耍著,卻不知道一旁的人各懷心事。
喬芒深吸一口氣,她搓搓手,「您找我什麼事?」
秦老爺子瞇了瞇眼,目光如炬,彷彿一眼就能把人看穿。「澤遠父親當年對你家做的那些事,我很抱歉。」
喬芒像是渴了咖啡,嘴角一片苦澀。
「上次的事秦實損失慘重,澤遠攔下了一切。他是我一手帶大的,秦實不是我的驕傲,他才是我的驕傲。」老爺子沉沉地說道,「喬芒,你已經報復秦家了!現在我這個老人請求你,把澤遠還給秦家。」
喬芒直直地看著他,「您要我做什麼?」
老爺子抿了抿唇角,「離開澤遠。」
離開——
喬芒失笑,「您要我們離婚?」
「是的。」
「那航航呢?」
「航航由秦家撫養,他會生活的很好,這一點你放心。」
喬芒心像是空了一大塊,他們怎麼能這麼的無情。「航航還只是一個小嬰兒,他不能離開母親。」
「趁他還沒有記憶,這時候對他最好。」
她搖搖頭,「不,我不同意。」
老爺子態度依舊,「你可以考慮一下,再答覆我。」他起身走到小床邊上,「航航,我是太爺爺。」
航航無心無肺地咧嘴一笑。
秦老爺子走後,喬芒失神地坐在那兒。她不能失去航航,無論如何,她不會放棄航航的。
喬荀一直站在門外,看到秦家人出來,他上前攔住他們,「你們不要欺人太甚!」
秦老爺子笑了笑,「喬荀啊,我們從來沒有欺負你姐姐。人要學會選擇,最好的選擇。」
喬荀握著拳頭,「你們要是搶航航,我就是不要我這條命,也會和你們拼了。」
「哈哈哈哈——你言重了,我們又不是土匪。」老爺子笑了起來。
可是喬荀怎麼會相信他們的話呢。
那日以後,秦母便每日都來醫院看望航航,誰也攔不住。她是孩子的奶奶,喬芒也做不到不讓她看孩子。
可是喬荀忍不住了,他姐早產的事,他還沒有忘呢。
秦母看完航航,喬荀追上她。
「你做什麼?」秦母冷冽地質問道。
「請你以後不要再來了!」
「笑話!秦宇航姓秦!我是他奶奶!就是你姐和澤遠離婚,你以為她能要到孩子的撫養權?」
喬荀握著拳頭,他惡狠狠地向秦母揮過去,只是想嚇嚇她,「我警告你!」
結果秦母不禁嚇,身子往後倒去,後腦勺直直地撞到牆上,咚的一聲響,她整個人都癱了下去。
喬荀也被嚇住了,「喂喂——你別裝了!我根本就沒有碰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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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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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31 07:27:50
☆、第三十六章
喬荀連忙上前查看秦母的傷勢,他到底只是個十八歲的孩子,出了這樣的事,他也怕了,「你怎麼樣了?」他小心地扶著她。
秦母臉色泛白,後腦勺突突的疼,整個人一點力氣都使不上了,可此時此刻,她的恨意毫不減少,「航航,我絕對不會交給你們喬家的。」
喬荀哪裡顧得上再和她爭執,趕緊去喊醫生,喬芒也知道這事了,連忙趕過去。
秦母給季一言打了電話,季一言匆匆跑來,「李醫生,這是我的阿姨,麻煩您了。」
「一言,我動不了,我動不了。」秦母喊道。
「惠姨,沒事的,沒事的,你先放輕鬆。」季一言安撫著。
幸好,秦母沒有多大的事,醫生檢查說,腦震盪加扭到脖子了。
喬芒轉頭對喬荀說道,「以後你不能再這麼莽撞了。」
「姐,我只是想和她說說理,我沒有想對她怎麼樣。」
「我知道。」喬芒舒了一口氣,「可你得知道,有些人你是無法和他說理的,惹不起,就要躲開。」
喬荀低著頭,「姐,對不起,我總是給你惹麻煩。」
關心則亂。
季一言推著坐在輪椅上的秦母來到走廊,秦母的脖子套著固定套。她一臉的憤恨,「一言,打電話報警!」
「惠姨——」
「報警!真的無法無天了。」秦母冷冷地說道。
喬芒咬牙,「秦夫人,這件事是我弟弟的不對,我們向你道歉,所有的醫療費由我們來承擔。」
秦母盯著她的臉,恨不得把她看穿,「喬芒,你弟弟想殺了我!」
「您誤會了,我弟弟不會這麼做的。」
「不會?我不想再和你們說什麼!一言報警!」秦母堅決要報警,不多時警察真的來了。
秦母的傷在這裡,無論如何,這件事都是喬荀的不對。秦母一口咬著喬荀「故意傷人」,態度狠絕。
警察將喬荀帶回警局。
喬芒慌了。
小然過來找她,「航航餓了,你怎麼還不回去?」她看到這麼多人,「怎麼了?」
喬芒臉色蒼白,「秦夫人,喬荀他只是一個孩子,他不是故意的。」
秦母冷笑,「他有十八歲了吧,成年了,應該能對自己的言行負責了。」
喬芒掐著手,「你到底要怎麼樣?」她看著秦母和季一言,眼底滿是灰暗。
秦母抿著嘴角,「離開澤遠,永遠不要再出現在我們面前。航航交給秦家。」
「不可能!」喬芒氣憤,「航航是我的孩子。」
秦母的嘴角微微動了動,「喬芒,聽說喬荀很厲害,已經考上了飛行員。故意傷人,你覺得這樣的品質能當飛行員嗎?」
喬芒雙腿虛晃了一下,幸好,小然扶住了她。
「一言,送我回去。」
小然緊張地問道,「怎麼辦?怎麼辦?我給老闆打電話,芒芒你趕緊找秦澤遠啊,讓他勸勸他媽媽。」
喬芒聲音艱澀,「我們先回去,我再想想辦法。」
航航見到媽媽,也不哭了,眼角含著淚,咧著嘴笑了。當孩子真好,什麼煩惱也沒有。
喬芒抱著他,心裡沉甸甸的。景誠已經去警察局了,到現在都沒有消息,連他都沒有辦法,看來秦家那邊不會輕易放手了。
她拿起手機,翻到秦澤遠的名字,按了通話鍵。
手機鈴聲響了很久,直到一首歌曲快要結束,電話終於接通了。
「芒芒?」他的聲音透著幾分疲憊,還有隱約可辨的驚喜。
「澤遠——」喬芒眨了眨眼,醞釀著接下來的話。
「怎麼了?是不是航航?」他緊張起來。
「不!不是航航。」喬芒嚥了咽喉嚨,「有件事要請你幫忙。」
請你幫忙——
什麼時候他們之間竟然生疏到要用這樣的話語了?
「發生什麼事了?」秦澤遠立在窗前,望著遠處鱗次櫛比的大廈。這幾天,寧城的空氣好了很多。
「喬荀撞到你媽媽,你媽媽報警,喬荀被警察帶走了。」
秦澤遠手慢慢握緊,「你等一下,我現在給我媽打個電話,一會兒給你回復。」
「謝謝。」喬芒拿開手機。
秦澤遠回到家中,秦母一直等著他。季一言站起來,「澤遠,你回來了。」
「媽,你怎麼樣了?」
看來喬芒已經給他打過電話了,他是回來求情的吧。「喬芒那個弟弟小小年紀心眼太狠毒了。」
「媽,喬荀是不小心的,您沒事的話,這件事就算了吧。」
「他要是再重一點,我就死了,我就和你爸爸一樣了。」
秦澤遠的臉色沉下來,「他是航航的舅舅,難道你真要他去坐牢?」
秦母冷笑,「澤遠,你就不能為我想想嘛?」
季一言也說道,「澤遠,這次真的是喬荀動手的,你這樣偏袒喬芒他們,也太傷惠姨的心了。」
秦母摸了摸眼角,「你放心,我也只是想讓喬荀有個教訓,年輕人不能這麼衝動,我不會怎麼樣的。我會給警察局打電話,這件事我不會再追究了。」
秦澤遠輕歎一聲,「謝謝您。」
航航出院回家那天,秦母也去了。
喬芒這兩天一直牽掛著喬荀,人也瘦了一圈。「秦夫人——」
「喬芒,先前我說的話,你還記得嗎?」
喬芒斂起眉眼,「除了航航,什麼條件我都答應。」
「看來我們是談不攏了。」秦母沉吟道,「你就不擔心你弟弟嗎?」
喬芒緊緊咬著嘴角,她緩緩道,「那天你是故意的吧?」她的眸子沒有一絲光,陷入無盡的黑暗中。
秦母臉色一變,「你胡說什麼?」
喬芒盯著她,「喬荀根本就沒有碰到你,你是故意往後退。你設下了這個圈套,等著喬荀往裡鑽,等著我們來求你。」
秦母冷斥,「你有什麼證據嗎?喬芒,你為了你弟弟就這麼詆毀我?你早產的事全推到我身上,澤遠回來質問我,我怨過誰?你明明知道那地上有水,我也是不小心滑了一下。」
「我問你,你愛澤遠嗎?」
喬芒沉默了。愛,早已無法說出口了。
「喬芒,你根本不愛澤遠,你已經被仇恨蒙蔽了。如果你愛他,你怎麼會看著他這麼痛苦?你太自私了!你仗著澤遠的愧疚,就這麼肆意地傷害他。你到底有沒有心?」
喬芒失落地笑了,「我沒有心。對,我是在利用他。我恨你們,你們毀了喬家的一切。」她一字一頓道,話語如刀鋒。「我對他的一點愛,也被你們給磨光了。再知道當年的事,我怎麼可能再愛他!」
「喬芒,你——」
病房的門緩緩推開,她看到一雙黑色的皮鞋,熟悉的氣息隨之而來。
喬芒緩緩抬起頭,對上那雙眸子,那張熟悉的面龐。秦澤遠走進來,輕聲開口道,「出院手續辦好了。」他的臉色平靜如水。
作者: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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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31 07:28:13
☆、第三十七章
喬芒知道秦澤遠聽到了剛剛她說的話,她大概明白了,這一切不是巧合。也許秦母從一開始就設計好了。
只是她太關心喬荀了。
反正結局都一樣,她和秦澤遠已經越走越遠了。
航航乖乖地睡著了,秦澤遠抱著他,現在他的動作已經嫻熟了很多。到了車旁,他把孩子交給喬芒。
航航因為換了位置,不滿意地哼哼唧唧了幾聲,隨機又乖乖的睡著了。
喬芒心裡梗著很多話,可最後還是問道,「喬荀的事有消息了嗎?」
秦澤遠坐在前面,他的手緊緊地握著方向盤,骨結泛白,目光冷冷地看著前方,「芒芒,你在乎那麼多人,可獨獨沒有過我的感受。我一直希望你能放下那一切,我們一家人好好生活。可你毀了這一切。」
喬芒神經繃得緊緊的。「我怎麼能風平浪靜地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秦澤遠抬手狠狠地砸了一下方向盤,聲音很大,吵得航航也醒了,他不滿地蹬蹬小腿。「你要離婚,我同意。航航必須跟著我。」
「不行!」喬芒喊了起來,激動地望前去。
秦澤遠轉頭,目光幽深,「你拿什麼養育航航?喬芒你到底要自私到什麼時候?」
喬芒臉色慘白,從他的眼底看到源源不斷的失望。「你不能這樣?」
航航看到了爸爸,好像有知道什麼一樣,伸出小手想要去抓他。
秦澤遠嘴角動了動,他慢慢轉過臉,「航航,他有夜盲症。」
那以後的幾天,喬芒再也沒有和秦澤遠說過一句話。同在一個屋簷下,他每天早晚都要抱航航,航航洗澡,都是他在忙。
喬荀一直沒有被放出來,景誠那裡也找了很多辦法。
喬芒知道秦澤遠不管,秦家那邊是在逼她。
她一夜未睡,陪在航航的小床邊。直到天方露白,房間的門輕輕推開,秦澤遠輕聲走進來,他只是來看航航的。
喬芒勾了勾嘴角,「秦澤遠——」
窗簾隨著風,輕輕浮動。屋內留著半盞燈,燈光微黃。
夜裡,她看不清,航航也什麼都看不清。
「航航跟著你,我們離婚吧。」她輕輕地說著,靈魂似乎都脫離了身體。唇角乾澀的已經起皮了。
秦澤遠側著臉,唇角抿著緊緊的,喬芒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喃喃地說道,「這樣你們就會把喬荀放出來了吧?」
「好,後天,我會讓張律師來找你的。」他丟下這句話也沒有再和航航互動,便離開了臥室。
秦澤遠帶著怒意去了公司,助理給他倒了一杯咖啡,「秦總,警察局那邊說,喬荀在那邊挺好的,今晚上就讓他回去。」
「這事不要管了,你聯繫一下張律師,讓他現在就過來一趟。」秦澤遠臉色沉沉的。
「好。」
當天晚上,喬荀回到家了。喬芒舒了一口氣,「有沒有事?」
喬荀悶聲搖搖頭。
「沒事就好,不要多想了。」喬芒拍拍他的肩,「去休息一下。」
喬荀無以復加的自責,「姐,對不起。秦家是不是又為難你了?這麼多年,我總是拖累你。」
「你我是一家人,就不要說這種話了。喬荀,以後不管遇到什麼事,都不能再這樣了。凡是能忍則忍。」
「姐,你放心,我一定會成為一名優秀的飛行員。」
一夜之間,喬荀好像長大了。
喬芒笑了,這樣就好。「喬荀,這幾天有個女生一直給你打電話,她叫周雨。」
喬荀臉微微紅了,「我知道了,我先去看航航。」
張律師來找喬芒那天,家裡只有喬荀正好也在。「你找誰?」
喬荀打量著這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喬女士在嗎?」
「你等下。」
喬芒看到他微微愣了一下。
張律師同她點點頭,「喬女士,秦先生委託我過來的,您看下這份協議。」
「什麼協議?」喬荀緊張地問道,他隱隱地猜到了什麼。
喬芒平靜地拿過協議,她大概只看到了「離婚協議書」五個字,指尖輕顫。當她翻到最後一頁,看到他已經簽好的名字時,心還是疼了一下。
張律師說道,「您看下,還有什麼需要?」
喬芒搖搖頭,「這些東西,我都不要。」
張律師回道,「秦先生說,如果你不要,這些東西都將轉入你們的孩子名下。」
喬芒點點頭。秦家的一切她都不會要的。
簽了字,他和她之間真的結束了。喬芒握著筆,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名字這麼難寫。
喬芒從來沒有想過自己這一生會經歷這麼多,在她兒時的想像中,一直都是王子和公主過著幸福的生活了。
可是現實和想像的偏差卻這麼大。
航航滿月那天,只是舉行了一個小型的慶祝。
景誠的妹妹非要來看小寶寶,見到喬芒,景琰喜歡的不行,一直念著要抱小寶寶。景誠橫眉冷對。
景琰求著喬芒,「芒芒姐,我就抱一下,好不好?我會很小心的。」
沒辦法,喬芒只好和她一起抱著航航。景誠一旁緊張的呼吸都困難了。
景琰抱了孩子,幽幽地歎了一氣,「哥哥,你也快點結婚吧,生個可愛的寶寶。」
大家都笑了。小然悄悄地看向景誠,她小心翼翼地藏著自己的心思。
服務員過來問道,「請問要開席嗎?」
喬芒看了看時間,「再等一下。」秦澤遠還沒有來。
眾人都沉默了。
秦澤遠的車已經到了酒店樓下,他來了很久,航航滿月了,她也該離開了。秦澤遠深深地吸了一口煙。直到煙燃燒殆盡,抽了一根煙,終於上去了。
大家看到他出現,也稍稍鬆了一口氣。
正好,傅言川也帶著女兒過來了。他雲淡風輕地和秦澤遠打了招呼,「秦總,恭喜了。」
「多謝。」秦澤遠和他握了握手。
有孩子在,氣氛熱鬧起來。
小然開口道,「來,給航航照張照片。」航航很配合,張著嘴角笑著。「來再給你們一家三口拍一張。」
喬芒一愣,突然想到了她和秦澤遠原本計劃的結婚照還沒有拍呢。
「你們靠近一點。」
秦澤遠稍稍動了動。
小然又說道,「秦澤遠你的手可以搭在芒芒的肩上嘛?」
喬芒開口道,「小然就這樣照吧。」她知道小然是想給他們製造機會,還是算了吧。
突然間,他的說擱在她的肩上,喬芒僵住了,她聞到一股淡淡的煙味。
照片拍好了,喬芒的表情很奇怪。
小然問道,「要不重新拍一張吧?」
「不用了,就這樣吧。」喬芒回道。
結束後,喬芒去送傅言川。傅言川問道,「喬芒,後悔嗎?」
走廊盡頭,晚風徐徐。
「傅總,我只知道,如果我不那麼做,我一輩子都會愧對我的家人。」
傅言川不再多言,「以後有事儘管找我。」
喬芒笑笑,目送著傅言川離去,看著他抱著女兒的畫面,她忽然間想到了以後。秦澤遠也會這樣抱著航航吧。
轉身就看到了秦澤遠站在不遠處,她一步一步的走近。
他說,「航航睡著了。」
一定是剛剛玩的太興奮了。
喬芒剛要伸手,接過航航,又想到他們之間的約定。她硬生生地說收回手。
秦澤遠把一切都看在眼裡,「你準備去讀書了?去哪裡?」
喬芒沒想到他會問這個,「美國。」
「幾年?」
「三年左右。」
秦澤遠冷笑,眼底一片清冷,「不錯,恭喜你!航航我帶走了。」他抱緊航航。「再見。」他週身籠罩徹骨的寒意,根本不給喬芒再看航航一眼的機會。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6-12-31 07:28:37
☆、第三十八章
又一年,八月底。
秦宇航小朋友已經到了上幼兒園的年紀,最近他的心情不是很好。聽說他爸爸要把他送到全托的幼兒園,每週五才能回自己的家。
這晚上,他晚飯都沒有吃。一個人躺在自己的床上,蜷縮著小身子,像個嬰孩一般,沒有安全感的姿勢。
他突然很想媽媽了。奶奶說,媽媽去世了,一言阿姨以後會是他的新媽媽。
秦宇航偷偷地跑到主臥,拉開床頭櫃的抽屜。他知道,那裡藏著一張照片,應該是他的媽媽。爸爸沒有說,可是他覺得就是,因為他和她有著一樣的眼睛。
秦宇航小心翼翼地捧著照片,「媽媽,你要是還活著就好了,我就不用去住幼兒園了。」奶奶不肯帶他,爸爸工作又忙,他只能去幼兒園了。
秦宇航越想越委屈,眼睛漸漸紅了。這時候門外傳來動靜,應該是爸爸回來了,他趕緊把照片放回原處不讓爸爸發現,爸爸不讓他翻他的東西呢!他快速地爬進爸爸的被子裡,藏了起來。
秦澤遠走進臥室,看到床上凸起的那一小塊,「航航——」
秦宇航閉著眼,決定不和爸爸說話了,爸爸都不要他了。
「航航,起來,回自己的房間去睡。」三年的時光,秦澤遠變得越來越冷清。這幾年,秦實在他的打理下,終於從當初頹敗中漸漸發展起來。
他解開袖口,抬手掀開了被子。航航依舊閉著眼,一動不動。
秦澤遠輕輕地拉著他的胳膊,「我帶了慕斯。」
秦宇航終於憋不住了,他爬起來,「爸爸——」朗聲喊道,站在床上仰著頭正視著他。
「嗯?」
「爸爸,我不要去幼兒園住。他們說只有爸爸媽媽不要的小朋友才會住在幼兒園。」
「誰說的?沒有的事。小朋友住在幼兒園那是因為他們的爸爸媽媽工作太忙了。」
秦宇航一臉的委屈,「所以你真的不要我了嗎?」他的聲音帶著幾分哭音,「我以後會你的聽話的,也聽奶奶的話。你和季阿姨結婚,我不反對。好不好?」
秦澤遠擰起了眉頭,張開手臂,把他抱下來。秦宇航連忙抱著他的脖子,臉埋著,「爸爸——」
「算了,你不想去住校就不住了,以後讓司機接送你。」
「真的嗎?爸爸你不能騙我!我們拉鉤!」秦宇航還是不敢相信。他明明聽到爸爸和奶奶說的。他的小肚子突然響了,咕咕地叫著。他羞澀地抿著嘴巴。
秦澤遠拍拍他的屁股,「慕斯在桌上,吃完去刷牙。」
秦宇航抿嘴一笑,「爸爸,今晚上能給我講個故事嗎?」
秦澤遠臉色有些疲憊,「等爸爸把工作處理完了就來找你。」
「那好,我要選兩本書。」
秦澤遠點點頭。
秦澤遠在書房處理文件,安靜地只有他翻動紙張的聲響。這幾年他都這麼過來的。航航小的時候,他在書房放了一張小床,就擱在他的手邊。知道的人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那時候他忙的一天只能睡幾個小時,連秦母都一再勸他,孩子交給保姆就是了,他捨不得,不過小傢伙從小就很乖。
他看向窗外,月朗星稀,還有半個月又到中秋節了。
只是他們一家大概再也不會團聚了。
秦澤遠眉色深遠。這三年,他沒有問過關於喬芒的一切消息。她真的是走了再也不回來,連著航航也不聞不問了。
等他去航航的房間時,小傢伙已經睡著了。他的枕頭邊放著兩本書《托馬斯和他的朋友們》《阿里巴巴與四十大盜》,他把書放到一旁,替他蓋好毯子。
航航的眉眼像喬芒,長大之後,越來越像。
第二天,父子倆一起刷牙洗臉,周阿姨在廚房做早餐。
吃著早飯時,秦澤遠說道,「航航上午去太爺爺家,不要亂跑。」上次航航自己跑外面去玩,後來被秦母罰跪了。
秦宇航耷拉著臉,「爸爸,那你今天早點來接我啊。」
秦澤遠應了一聲,「把早飯吃光。」
「嗯,我知道,我不會浪費食物的。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他得意地揚了眉毛,「周奶奶教我的。」
秦澤遠對周阿姨很感激,這幾年也多虧了她。周阿姨什麼也不多說,把航航當自己的親孫子一般。
秦宇航到了秦家大宅就拘謹。秦母對他不冷不熱。他就跟著秦老爺子學寫字下棋,不過老爺子年紀也大了,漸漸地有些往事,對航航也無法照顧到。
航航在玩小汽車,擺得整整齊齊的,他在充當交通警察。
秦母走到客廳淡淡地掃了他一眼,「航航,過幾天就要去上幼兒園了,以後可要聽話知道嗎?」
「嗯。」
秦母皺了一下眉,喃喃低語道,「真是越來越像你媽了。」
航航很聰明,他想了想,「奶奶,我現在長大了,能去看我媽媽媽?」爺爺去世了,可是他們每年都會去看爺爺兩次,什麼時候他能拿去看媽媽呢?
秦母嗤笑,「航航,一言就像你媽媽一樣,你忘了她最喜歡你了,給你買了那麼多小汽車。」
航航拿著手裡的小汽車,小臉凝思了一會兒,「那我不要小汽車了。」他的聲音也弱下去,「我想要我媽媽。」
秦母一聽就來火了,「航航,你媽媽不會回來的,永遠不會!」
航航的眼圈漸漸紅了,「奶奶你是壞蛋!我不喜歡你了!」
秦母愣住了,「你——」她氣沖沖地走過來,抬手就要打航航。
周阿姨見狀,趕緊跑出來,「夫人,童言無忌,航航小呢。算了,我帶他出去轉轉。」
「走走!帶他回去。以後不要送我這裡了。」秦母扶著額角,頭疼的厲害。
周阿姨拿著航航的包,趕緊出門了。
一出門,航航就垂下頭,「周奶奶——」她奶聲奶氣地喊道。
周阿姨有些無奈,「航航,以後可不能這麼和你奶奶說話,知道嗎?我們要有禮貌。」
「可是奶奶說媽媽——」
「她是長輩,你那樣是不對的。」
「知道了。周奶奶,你見過我媽媽嗎?」
孩子大了,自然要找媽媽了。
「見過,你媽媽人很好,她很愛你。」
航航彎起了嘴角,「我這麼乖,媽媽肯定很愛我的。可是,她不在了。」
周阿姨心疼,壓著聲音悄悄說道,「等航航長大了,媽媽說不定就回來了。」
航航睜大了眼睛,「真的嗎?」
周阿姨點點頭,「你忘了你之前和菩薩許的願嗎?」
「對對,我和觀音菩薩許過願的。」航航雙手合掌。「觀音菩薩可厲害了。」
上午,秦澤遠去了研究中心,負責人匯報著進程。「秦總,聽說,成峰那邊從美國請來了一位專家,參與成峰這次新藥研究。」
秦澤遠面色沉寂,「美國的專家?」
「是啊。成峰這兩年在新藥研發一直沒有什麼突破,看來這次是沒辦法了吧。」
「有沒有專家的資料?」
「沒有,成峰沒有對外公佈,不過也說不定是什麼噱頭呢。」
秦澤遠側目,沒有再多說什麼。他處理完了公務,想了想,給助理打了一個電話,「幫我查一下,成峰最近要來的專家資料。」
他的雙眸微微瞇起來,喬芒你是學成歸來了嗎?窗外,天色隱約暗下來,天氣預報說,今天有雷陣雨,沉悶的氣壓壓迫著,人的心情也隨之變得低沉了。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6-12-31 07:29:01
☆、第三十九章
三年,一千多個日子,原以為會很漫長,再回首,恍若昨日。
午後的酒吧有些清冷,音樂緩緩清唱。
「每當我聽見憂鬱的樂章
勾起回憶的傷
每當我看見白色的月光
想起你的臉龐
明知不該去想不能去想
偏又想到迷惘
是誰讓我心酸
誰讓我牽掛
是你啊
我知道那些不該說的話
讓你負氣流浪
想知道多年漂浮的時光
是否你也想家
……」
靠窗的一桌,一對男女淺淺交談著,午後的陽光帶著幾分溫暖,氣氛安靜美好。
「這是那所幼兒園,9月1號開學。」景誠把一張紙片推向前。他依舊對她好,毫無所求的。
喬芒微微垂著臉,指尖摩挲著那張薄薄的紙片。許久,她才開口,聲音有些艱澀,「航航會不會不喜歡我?」她時時刻刻都在想著小傢伙,回到寧城,她恨不得立馬去見他。
可是……
她不安、忐忑,也許,航航從來不知道她吧。
喬芒端起水杯,她的手輕顫著,差點把水弄撒了。
景誠看著這一幕,心微微地疼了一下,「約秦澤遠談一談,好好談一下。」
有多久沒有聽到他的名字了,喬芒眉眼突然跳動了一下,臉色也變了。是呀,為了航航,她必須和他見一面了。
景誠漆黑的眸子裡此刻閃爍著太多的東西,他緩緩開口,「這些年,一言一直陪著他,我聽說,秦澤遠的母親一直在促成他們的婚事。」
喬芒動了動嘴角,「他們很般配。」她呼了一口氣,「景誠,我明白。」
「我沒意見別的意思,只是希望你不要再受到傷害了。」景誠擰著眉角。
喬芒笑了笑,眸光堅定,「放心,過去都過去了,我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航航和喬荀都能好好的。」
九月一號這一天,秦宇航正式成為小班的學生了。早上,秦澤遠親自開車送他去的幼兒園。小傢伙有些興奮,一路上都在說話。
「爸爸,上幼兒園要做什麼?」
「老師會教你。」
「爸爸,我要是餓了怎麼辦?」
「爸爸,我中午睡不著怎麼辦?」
「爸爸,我會不會被壞人抓走?」
……
秦澤遠最後抿著嘴角不說話了。秦宇航就像唐僧一樣,念叨了一路。直到到了幼兒園,緊緊地拉著秦澤遠的手,到了教室,依舊不肯撒手。
「航航,這是孫老師——」
老師張開手,「航航,我們去玩玩具吧。」
航航愈發地握緊了秦澤遠的手,「爸爸!」他重重地喊道。「我不想上幼兒園了。」
秦澤遠蹲下身子,抱抱他,「好了,聽話。爸爸下午早點來接你。」
航航眨眨眼,「那好吧,爸爸,你來接我的時候給我買一瓶可樂。」他想喝很久了。
「只有今天一次。」秦澤遠看著他坐下來才離去。
「爸爸——」
「嗯?」秦澤遠回頭。
「你要第一個來接我。」
他點點頭,嘴角微微噙著笑意。
秦宇航的適應能力,根本不用擔心,半天他就和同桌的小朋友熟悉了。第一天,他們那組的小朋友都沒有哭,一個個在秦宇航的帶領下玩著遊戲。
中午吃飯也是,不光自己吃,而且吃的乾乾淨淨的。
幾個老師有些驚訝,誇了他好幾次。「航航,你真棒啊,吃的這麼乾淨。」真是難得了。
「在家也是自己吃飯嗎?」
「對啊,爸爸說男子漢要自己吃飯。」
航航旁邊的小男孩說道,「老師,我都是爸爸媽媽爺爺奶奶餵我吃飯。」
航航轉了轉眼珠,「等我媽媽回來了,我也讓媽媽餵我吃飯。」
老師臉色一變連忙轉開話題。航航入學時,秦澤遠已經和他們的打過招呼了,航航是單親家庭。
孩子在一起自然而然會聊到家人。
航航自然而然也想到了他的媽媽,周奶奶說,等他長大了媽媽就會回來。他希望自己能快點長大。
喬芒和公司請了假,早早地來到幼兒園了。她以孩子要入學登記進去了。
來到蘋果一班的教室門口,她徘徊著,每一步都異常的沉重。
短短的幾步,她竟然沒有勇氣跨進去。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再不進去就要到放學的時間了。
喬芒終於推開了那扇門,一雙雙眼睛齊齊地看向她。
「這是誰的媽媽啊?」有的孩子喊起來。
喬芒的掌心全是汗,她看到了航航,穿著綠色的翻領短袖,藏青色的短褲,毛毛蟲的運動鞋,軟軟的,小小的,可愛極了,是她的兒子。
「請問你是?」老師問道。
喬芒嚥了咽喉嚨,「我朋友的孩子想轉到你們幼兒園,我幫她過來看看。」她盡量平靜地說道,「請問我能進去看一下嗎?」她的眼底滿是渴望。「您放心,我只是拍幾張照片,不會打擾你們的。」
老師點點頭。
喬芒滿心感激,「謝謝。」
另一位老師正在講故事,不過並不是所有的孩子都在認真聽。喬芒輕輕走著,她穿著高跟鞋,怕發出聲響不得不踮起腳尖。
航航坐在最左邊,他好奇地看向她。喬芒走到他的身旁,對上他的眼睛,她的心臟快速地跳動著。
喬芒定在那裡,雙眸緊緊地盯著他,努力地朝航航扯了扯笑容。
航航嚴肅地問道,「阿姨你要幹嘛?」
阿姨——
喬芒僵如化石,無力地杵在那裡,「我來看看——」「你」這個字她說不出口了。
她幾乎是落荒而逃的,捂著嘴巴失聲痛哭。
航航玩著手指,心裡念著,爸爸要早點來接他。
終於等到幼兒園放學,秦澤遠定了鬧鐘提前過來接航航。這三年他忙於工作,心裡對航航很是虧欠,抱著他一路走出校園。喬芒站在角落裡,直直地看著他們的背影,眼底是深深的渴望。
航航眼尖看到了她,衝著她揮揮手,露著一口小白牙。
她的心再也平靜不下來了,她迫切地想要和航航想認,想聽航航叫她媽媽。
秦澤遠問道,「今天過得愉快嗎?」
「嗯。爸爸我有新朋友了,她叫許歌。」
上了車,秦澤遠才把可樂給他,小傢伙高興壞了,一臉的滿足。他喝了一口,「甜甜的。」
「爸爸,剛剛有個阿姨到我們班上來,很奇怪喔,她拿著手機在那邊拍照,可是我覺得她在拍我呢。」
秦澤遠發動車子,「那阿姨長髮短髮?」
「短髮。」航航比劃了一下,「瘦瘦的,很漂亮,我好像在哪裡見過她。」
秦澤遠握著方向盤,眸色深遠,車子平穩地前行。他的目光隱約看到一抹身影,她低著頭靠著路邊緩步往前走著。車子從旁經過,他突然踩了一下油門,呼嘯而過。
喬芒嚇得連忙側身靠邊,不由得看向那輛車,她皺了皺眉。
車子開到半途,秦澤遠才說話,「航航,以後要是那個短髮阿姨再去你們班,她和你說話你不要理他。」
「為什麼?」航航不解。
「忘了爸爸教過你,不要和陌生人說話。萬一她是壞人呢?」
「可是阿姨看著不像啊。」他想了想,「爸爸,我要做小紳士,不能不理女生的。」
「聽爸爸的話。」他揚了揚嘴角。
「好吧。」航航似懂非懂。下次他要好好觀察一下,那個阿姨到底是不是壞人,是的話,他要報警。「爸爸,那我打110吧,找警察叔叔抓壞人。」
秦澤遠嘴角浮動,「可以。」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6-12-31 07:29:25
☆、第四十章
多日後,成峰藥業三十週年慶祝會,寧城的企業家紛紛出席。晚宴在傅家名下的酒店舉行,觥籌交錯,衣香鬢影。
喬芒和景誠一起過來的。她選擇了一件白色連衣裙,簡單大方,也不至於失禮。景誠穿著黑色的西裝,剪裁合體,風度翩翩。
兩人過去和傅言川打了招呼。這幾年,喬芒在成峰藥業的支持下,在美國安心進修。三個人交談著。不多時,門口傳來一陣騷動。
傅言川勾了勾嘴角,意味深長,「他還是來了。」
喬芒默默轉開眼,秦澤遠一步一步走進來。時間好像停止了一般,耳邊所有的聲音都沉寂了。
景誠抬眼,喬芒所有的表情他盡收眼底。
秦澤遠和傅言川握了握手,「言川,恭喜了。」
「你能來,榮幸之至。」傅言川淺笑著。
商場上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傅言川和秦澤遠相談甚歡,也打破了兩人不和的傳聞。
自始至終,秦澤遠都沒有看喬芒一眼,如同一個陌生人。
喬芒獨自來到走廊盡頭。晚風輕輕地吹著,她沒有喝多少酒,竟有些醉意了。
她雙手撐在欄杆上,她翻著手機裡一張張照片。航航剛出生,到他上幼兒園,小孩子的變化,一天一個樣。
手機突然有人打來電話,是景誠。
「你在哪裡?」他問道。
「走廊這邊,怎麼了?」
「沒事,我一會兒來找你。」景誠掛了電話。
傅言川拍拍他的肩,「這麼多年了,你怎麼還這麼慢慢吞吞的。」
景誠無奈地歎了一口氣,「不是我的問題。」
「她已經離婚了,你不問不說,永遠不會有機會的。」
喬芒怎麼會不知道他的心思,只怕他說了,他們的關係也會變得微妙起來,再難如初。
不知道是不是遇見秦澤遠的緣故,她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航航,她想週一再去幼兒園看看他,也不知道航航還記不記得她了。
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她以為是景誠來了,回頭,「景誠——」
秦澤遠看著她,眼底透著清冷的光澤。「喬芒——」他叫著她的名字。
喬芒掐著掌心,「好久不見。」
他冷冷一笑,「我以為你不會回來了。」
喬芒默了一下,他渾身都泛著冷冽的氣息,這是她從來都不熟悉的,「這幾年,你——你們還好嗎?」
秦澤遠逼近她,氣息壓迫著她,唇角劃起一抹冷笑,「我們好不好你真的關心嗎?」
喬芒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沒有欄杆,她整個人都要掉下去了。「秦澤遠,你不要這樣。」
秦澤遠冷笑,「不要再去看航航了,在你放棄他的那天起,他和你就沒有關係了。」
喬芒的臉色瞬間就變了,「你怎麼能這樣?!」她揪住他的衣襟,「秦澤遠,你明知道當初我是逼不得已,如果不是你們——我也不會和航航分開。」她的話音漸漸低了。
哪怕當初你有一丁點兒爭取,我們也不會走到今天這般地步。
「你簽的字,你別忘了,我已經和幼兒園說過了。」他一字一字地交代著。
喬芒只覺得身體越來越冷,她慢慢地鬆開手。「我聽說,你和季醫生快要結婚了,以後你們會有孩子的。」
「那又怎樣?和你有什麼關係?」秦澤遠沉著臉,臉上滿是肅殺之色。「喬芒,航航這輩子都只能是秦家的孩子。」
景誠走過來,就看到兩人劍拔弩張地對視著。「芒芒——」
秦澤遠退後一步,他掃了兩人一眼。
景誠瞪著他,雙手緊握成拳,「在聊什麼?」
秦澤遠挑眉,「航航。」
喬芒冷靜下來,拉了拉景誠的手,意思是現在不要和秦澤遠再說什麼了。這個小動作卻讓秦澤遠心頭一刺,憤憤而去。
景誠擰了一下眉,「怎麼說?沒有談攏?」
她搖搖頭,「他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等過段時間再說吧。」
「言川要和他合作,你知道嗎?」
喬芒一愣,「怎麼會?」
「我也是剛剛聽他說的,秦澤遠提出來的,新藥的研發,兩家合作,言川好像沒有拒絕。」
喬芒沉思了一瞬,「他是衝著我來的。」她慘淡一下,「大概是不想我過的這麼好。」
秦澤遠回家時,秦宇航正在客廳畫畫,一旁的地毯上已經鋪了十來張報廢的畫紙了。
「爸爸,你過來幫幫我。」秦宇航終於等到爸爸回來了。
「畫畫?」秦澤遠問道,他坐在沙發上。
「老師讓我們畫一幅全家福,這是我,這是爸爸,可是媽媽是什麼樣的呢?」他皺眉的樣子真的像極了喬芒。
秦澤遠沉默了很久。
秦宇航搖了搖他的腿,「爸爸——」
秦澤遠拿過畫筆,在紙上畫了幾筆。
秦宇航看著,「媽媽不是這樣的。」
秦澤遠畫的是長髮的喬芒,一頭馬尾,臉上掛著純淨的笑容。「就是這樣的,你照著畫吧。」
「不是的,媽媽是短髮,我看過照片。」說著他突然捂起了嘴巴,一雙大眼睛裡閃著幾分懼怕之色。
秦澤遠的臉色黑沉沉的。
秦宇航慢慢伸出小手,「爸爸,我錯了,我不該偷看照片。你打我吧。」
秦澤遠歎了一口氣,拉過他的小手。「航航想媽媽嗎?」
他點點頭。
「如果媽媽來找你——」
「真的嗎?媽媽回來了?」
秦澤遠彎了彎嘴角,「航航想不想見媽媽?」
「爸爸你是不是喝醉了啊?」他湊到秦澤遠面前,嗅了嗅鼻子,「你喝酒了。」
秦澤遠失笑,要是能醉就好了。他平復下所有的情緒,「爸爸沒有醉。你小時候的時候,爸爸和你說過,媽媽去讀書了,要很久才能回來。現在她回來了。」
「那她怎麼不回家?」他有些不解。
「因為我們搬家了,媽媽找不到回家的路。等過幾天,我們去接她吧。」他氣她,怨她,可等一切歸於平靜,他又開始煩躁。再看到航航這般,秦澤遠已經狠不下心了。
晚上,秦宇航做了一個夢,夢到了他的媽媽,媽媽可漂亮,又溫柔,一直抱著她,懷抱溫暖極了。
隔了一兩日,喬芒又去了一次幼兒園,已經過了放學時間,學校都是家長和孩子。她漫無目的的穿梭著,最後走到了航航的教室。
透過玻璃,看到教室裡只剩下幾個孩子,航航便在其中。
他怎麼還沒有被接走?
喬芒疑惑著,情不自禁地走進去。「航航——」
航航抬起頭,「咦,是上次的阿姨啊——」說完,他又低下頭,想起了爸爸的話,也不理會她了。
喬芒蹲在身子,「你在玩什麼?」
航航抿著嘴巴,餘光悄悄打量著她。
「你家人呢?怎麼沒來接你啊?」喬芒小心翼翼地問道。
航航還是不說話。
喬芒拿出剛剛從蛋糕店買的蛋糕,放在桌上,分給幾個孩子。
「航航,要不要嘗嘗慕斯?媽——我剛剛買的。」
航航終於看向她了,「阿姨,你是不是想要把我拐走?」
「怎麼會?」喬芒尷尬。
「我爸爸要來接我了。」航航雙手抱著手臂。
喬芒彎了彎嘴角,「嗯,我先回去了。航航再見。」
航航看著她,又看看慕斯。「阿姨——」
喬芒定住腳步。
「你很像我的媽媽。」
喬芒的眼圈瞬間就紅了。
作者: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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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31 07:33:00
☆、第四十一章
「可是又不一樣。」航航喃喃低語道。那張照片,他也只是看過幾眼,並不能完全記住,何況喬芒現在的髮型又有細微的改變了。
喬芒的嘴角哆嗦了幾下,終於發出聲來,「是嗎?」我就是你媽媽啊。這麼簡單的一句話,她卻說不出口來。
航航撓撓頭,「我記不得啦。」他歎了一口氣,看向教室門口,「我爸爸怎麼還不來接我呢。」
喬芒心疼了一下,像被針紮了,「他可能有點事,也可能路上堵車了。」
航航擰了一下小眉頭,「爸爸早點來接我就好了,我就可以出去和小朋友玩一會兒滑滑梯了。」
「我帶你去。」喬芒下意識地就說出口了。
航航抬眼,用著奇怪的眼神看著她,「可我不認識你啊。」他繼續玩著手上的玩具。
喬芒無聲地走出了教室,心裡有一個聲音,她得和秦澤遠商量,她要告訴航航她就是他的媽媽。
她恍恍惚惚地走到遊樂場。那裡還有一些沒有離去的家長帶著孩子正在遊戲,孩子的笑聲迴盪在她的耳邊,她想到了此刻還在教室的航航,心裡越發的疼了。
半個小時後,秦澤遠終於出現了。他大步向教室走去,行色匆匆。
不多時,父子倆都出來了。
航航仰著頭不知道了說了什麼,又停下步子。
秦澤遠嘴角動了動,航航便向遊樂場跑去。
喬芒遠遠地看著航航爬上滑滑梯,她暗暗掐了掐掌心,一步一步朝著秦澤遠的方向走去。
他背對著她,正在接電話。「一言,我陪航航在學校玩一會,遲點再過去。」
喬芒的腳步頓住了。他輕柔地叫著季一言的名字。是啊,她怎麼都忘了。秦澤遠和季一言是青梅竹馬呢。
他們不是要結婚了嗎?
秦澤遠看到地上的影子,回頭看到她。他皺了一下眉,「一言,我先掛了,回頭再說。」
他看著她,「什麼事?」
喬芒一張臉蒼白如雪,她抿了抿嘴角,「澤遠——」什麼時候開始叫他的名字都這麼困難了,「我想和航航相認。」
他冷漠地嗤笑一聲,「你這幾年你對他不聞不問,現在想到他了?」
她沒有理會他的嘲諷,轉身就要朝著航航走去。
秦澤遠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他的掌心熾熱如火。「喬芒,如果當初沒有喬荀的事,你會離婚嗎?」
喬芒的眼眸沉寂著,她沉沉地說道,「會!」
秦澤遠一點一點鬆開她的手。算了,他又何苦再糾結呢。
喬芒瞬息萬變,朝著前方跑去,秦澤遠順勢看過去,是航航出事了。
航航被後面的孩子從滑滑梯上推了一下,直接滾了下來,臉蹭到了地上。他哇哇地大哭起來。
喬芒手足無措。
「爸爸——」航航尋找著秦澤遠。
秦澤遠連忙抱起他,連忙檢查一番,傷口開始出血了。「去醫院。」
喬芒咬著唇角,「航航——」
「疼!好疼啊!」他揪著秦澤遠的衣服。
秦澤遠沉聲安撫道,「有爸爸在,沒事的。」到了車旁,秦澤遠冷靜地開口,「芒芒,拿瓶礦泉水,先把航航的傷口清洗一下。」
喬芒微楞,一顆心都懸在嗓子口。
「喬芒!」秦澤遠又提高了聲音。
喬芒趕緊照著他的話去做了。
水沁到航航的傷口,小傢伙疼的哇哇直叫。
「別動!得沖乾淨,不然要進眼睛裡了。」他沉聲說道。
航航哭著。
喬芒心疼不已,「你就不能輕點嘛?他受傷了。」
航航突然間覺得不疼了,他眨眨眼看著喬芒,一雙眼睛紅的像兔子一樣。「我是不是要毀容了。」
秦澤遠小心翼翼地擦著他的臉,「還是不是男子漢,哭鼻子。」
喬芒瞪著他,可是航航卻忸怩道,「男兒有淚不輕彈。」
「知道就好。」秦澤遠看了一眼喬芒,「你抱著他,去醫院。」
喬芒抱著航航坐在後面,看著他的傷口,她的眼淚莫名地落下來。
「阿姨,你怎麼哭了?」
「我的眼睛進了沙子。」喬芒撇開眼,抱著他,她也不好擦眼淚。
「那我給你吹吹吧。」航航往她的臉靠去,輕輕地吹了兩下。「好了嗎?」
喬芒吸了吸鼻子,「謝謝航航,好多了。」
航航不好意思地彎了彎嘴角,「我上次眼睛進了沙子,一言阿姨就是這麼給我吹的,一下子就好了。」
喬芒的神色卻僵住了,「航航喜歡一言阿姨嗎?」
「喜歡啊,一言阿姨對我很好,給我講故事,給我做好吃的小餅乾。」
「那航航喜歡媽媽嗎?」喬芒忐忑不安地問道。
秦澤遠透過後視鏡看著這一幕,略略沉思,卻什麼都沒有說。
航航想了很久,直到到了醫院,他還沒有回答喬芒這個問題。
醫生給他的傷口上了藥,交代一些注意情況。「這兩天洗臉要注意一下,傷口盡量不要碰到水。」
秦澤遠點點頭,表示知道。
喬芒卻依舊緊張,「醫生,會不會留疤?還有飲食要注意什麼嗎?」
「傷口不深,應該不會留疤的。飲食清淡一些,過兩天結痂就好了。」他笑了笑,「還是媽媽緊張孩子啊。」
航航卻回道,「醫生叔叔,她不是我媽媽。」
喬芒感覺到血液都凝固了。
「不是媽媽嗎?你們長得很像啊。」醫生有些尷尬。
喬芒深吸一口氣,蹲下身子,雙手抓住航航的肩頭,「航航,我給你講個故事好不好?」
秦澤遠卻打斷了她,「先回去。」說著便抱起了兒子和醫生告別了。
喬芒如木偶一般,失落落地勾了勾嘴角。
醫生有些莫名。「小孩子的皮膚恢復起來很快的,不要太擔心了,趕緊回去吧。」
喬芒追上了他,她一臉的氣憤與不甘,「秦澤遠,你為什麼不讓我說?」她用力地拉住他。「你是不是要讓航航喊季一言媽媽?!」
航航不安心了,「爸爸,阿姨哭了。」
喬芒又哭又笑,「航航,我是媽媽,我是你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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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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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31 07:33:25
☆、第四十二章
她的眼睛被淚水迷糊了,「航航,我是媽媽,真的。媽媽讀完書回來了。」
航航緊張地拉著秦澤遠的手,身子往後縮了縮,「爸爸——」
喬芒摸了摸眼淚,「你看,媽媽手機裡有你的照片。」她慌亂地打開,翻著相冊,「這是你剛出生的時候——媽媽一直都帶在身邊。」
航航皺著眉毛,「爸爸,阿姨瘋了嗎?」
喬芒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她虛晃了一下,祈求地看著秦澤遠,「你幫我和航航說一下,好不好?」
秦澤遠筆直地站著,「喬芒,這一切都是你自己弄丟了。」言下之意,他不會管。
「你幫幫我,求求你了。」三年後,她終於放下了。
他的下顎繃得緊緊的,雙手已經攥得像石頭一般堅硬。
航航扯著秦澤遠的手,「爸爸,我們趕緊回去家。」
「好。」他回道。「一言阿姨今晚和我們一起吃飯。」他抱起兒子,逕直而去。
喬芒跌落在冰涼的地轉上,一步錯,步步錯。可是當初她也是不得已啊。她捨不得航航,這幾年,她幾乎每天都在想他。
往來行人用著同情的眼神看著她。在醫院這個地方,每天都會上演著各種悲歡,盲目了也習慣了。喬芒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護工阿姨把她拉起來。
季一言等了很久,她不停地看著手邊,六點多,秦澤遠終於來了。她暗暗呼了一口氣,生怕他不來了。
嘴角的笑意不自覺地溢出來,「你們來了。」隨即又愣住了,「航航的臉怎麼了?」
秦澤遠回道,「玩滑滑梯時摔了。」
季一言拉過航航,仔細地檢查,大概是醫生的職業病,她又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
秦澤遠看著她,「我記得你是眼科醫生。」
她搖搖頭,「航航以後在戶外玩一定要注意安全知道嗎?多看看。」
「知道了。」航航鄭重其事地點點頭,他坐在季一言的身旁。
季一言輕柔的給他擦擦手,「不過,今晚你可不能吃蝦了。等下次,阿姨再帶你過來,好不好?」
航航想了想,「那今天我可以喝可樂嗎?」他比劃了一下,「半杯?」
季一言看了眼秦澤遠,秦澤遠不禁挑了挑眉。「半杯。」
航航興奮地做了一個「V」的手勢。
吃飯時,一直都是季一言在喂孩子吃飯,考慮到航航受傷,她特意讓侍者點了一份蒸蛋。
「一言,讓他自己吃。」秦澤遠有點看不下去了,自己的兒子只是擦傷了臉,手又沒有受傷。
「沒事。難得喂餵他,航航最近吃飯好了很多嗎?」
「我在幼兒園都是自己吃飯。」他得意洋洋地說道。
「那真厲害。」季一言眉眼都是笑意。
一頓飯吃的很開心。
秦澤遠吃著東西,季一言望了他幾眼,他都沒有發現。「你今天怎麼了?」
「沒什麼,大概是被航航這事驚了一下。」他撫了撫額角,一臉的疲憊。
季一言瞅著他,「過兩天我休假,到時候航航送我家,我來照顧。」
這幾年,她藉著看望航航,和秦澤遠的關係親近許多。可是再進一步卻難了,只是她不捅破,一切還是如常。
航航忙不迭的點頭,「我想去一言阿姨家。」
秦澤遠眸光深遠,「這次不讓他去鬧你了,你過兩個月就要考試了。反正他現在上幼兒園,倒是好辦。」
季一言怔住了,複雜地看著他,「那好。」
遠處,小然一直觀察著,不時拿著手機拍著照片。直到他們離開,她趕緊去給喬芒打電話。「芒芒,我碰到航航了,他和秦澤遠,還有季一言一起吃飯呢。」
喬芒聲音沙啞,「小然,航航不相信我是他媽媽,怎麼辦?他不相信。」
「你在哪裡?」小然有些擔心。掛了電話,她和朋友打了招呼,匆匆跑了。在大廈門口,又看到秦澤遠。小然心一橫,加快速度風馳電掣般衝過去,用力的往季一言身上撞去。
季一言根本來不及反應,整個人往一旁倒下。
小然嘴角暗暗一笑。
索性,秦澤遠一把扶住她的腰,她才沒有倒下去。他攬著她,「有沒有事?」
季一言深深地呼了一口氣,「還好有你。」她抓住他的手。
小然咬牙,暗自哼了一聲。她憤憤掃了一眼秦澤遠,想要離開。
秦澤遠卻早已看到她了,「站住!」
小然背對著他們,稍稍停頓了一下。
秦澤遠走到她面前,凝視著她,「道歉!」
小然長大了嘴巴,「喂!你!你說什麼?」
「道歉!」他冷冷說道。
「靠!秦澤遠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啊?你老婆當初被她撞下樓梯,你當時怎麼就沒有找她算賬?」小然像吃豹子膽一樣衝著秦澤遠大吼著,到底這幾年跟著景誠,別的本事沒學到,膽子倒是大了不小。
季一言拉了拉他的手,「算了,我也沒事。」她對小然說道,「你走吧。」
秦澤遠瞇了一下眼,若有所思。
小然翻了翻白眼,「再見!」她心裡又不甘心,走到航航面前,蹲下身子,「航航,我是鄒然阿姨,你媽媽的好朋友。你媽媽很愛很愛你。」抿抿嘴角,她歎口氣,「有時間去我們那玩。」
鄒然一走,航航朗聲問道,「爸爸,我媽媽在哪兒?」
霓紅燈閃,寬闊的馬路上車來人往,夜色朦朧。
秦澤遠慢慢轉身,他深深地看著航航,臉上的表情卻出奇的平淡,「你媽媽啊她回來了,就是她啊,剛剛你在醫院見過的。」
季一言瞬時全身僵住了,她克制著自己洶湧的情緒,心口像被什麼堵住了。
她為什麼又回來了?
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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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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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31 07:33:47
☆、第四十三章
季一言掐了掐掌心,很快恢復了。「航航,再吃一點吧。」
航航不高興了,小臉上寫滿了情緒,「我不要吃了,我要回家。爸爸我不喜歡你!」
秦澤遠動動嘴角,「隨便你。」
季一言哭笑不得,這到底是不是父子倆啊。
航航的雙眼瞬間就盛滿了淚水,快要哭了。小受氣包的樣子讓季一言一下子就心軟了,「好了,航航,爸爸和你鬧著玩的。」
季一言拿著紙巾擦了擦他的眼角,「要不今晚和我住?」
航航抿著嘴角,餘光悄悄地看了看秦澤遠。
秦澤遠朝著服務員揮揮手結賬了。
回去的路上,季一言抱著航航坐在後座。沒幾分鐘,航航就靠在她的懷裡睡著了。她輕輕的摸著他的手。不知不覺都三年了。
當年她故意把喬芒撞到,差點害的她流產。她當時真的不知道,如果知道喬芒懷孕了,她一定不會那麼做的。
這幾年,她全心全意對航航好,照顧他,其實也是對當初那件事的彌補。
車子平穩的行使,窗外景致穿梭著。
季一言澀澀開口,「喬芒現在怎麼樣了?」
秦澤遠望著前方,依舊專心地開著車。過了一條馬路,他才回道,「在傅言川那裡。」
「原來真的是她。」季一言之前就聽說過,成峰從美國引進了專家。她也不再多說什麼。
喬芒回來了,瞬間就打亂了這個狀似平靜的湖面。
酒吧正放著舒緩的外文歌曲。
小然已經把剛剛見到的事通通告訴景誠了,「老闆,你說秦澤遠是不是真的和那個醫生在一起了啊?」
景誠喝了一酒,「他們只是朋友。」
「哪裡會那麼單純?」小然憤憤不平,「醫生看著秦澤遠的眼神明明就是充滿愛戀嗎?」
景誠看了眼小然,「季一言從小就喜歡秦澤遠,這段感情難戒呢。」
小然微微恍惚,「那你呢?你對喬芒的感情也戒不掉嗎?」她直視著他,彷彿變了一個人。頭頂的光影五彩斑斕,折射在她的臉上多了幾分迷茫。
景誠手一動,竟然打翻了面前的酒杯,他的面色有些疑惑,還有幾分慌亂。「那個——」
小然扯了扯嘴角,目光看到門口走進來的人,「喬芒來了。」
喬芒的心情不是很好,「我一直怕,怕自己的出現的太突然,怕航航不肯接受我,現在真的和我想像的一樣了。」
「你想想航航三年沒有見過你,一時間無法接受是正常的。」
喬芒苦澀了抿了一口酒。
小然又安慰道,「再說了,秦家人這幾年不見得在航航面前說了你什麼,小孩子什麼也不懂。你再等等,多和航航接觸幾次。我相信血緣是割不斷的,航航遲早會接受你的。」
景誠擰眉,「改天我帶景琰出來,航航和景琰的關係還不錯。」
「只怕他不會同意吧。」喬芒語氣無奈。
他們都明白,「他」是誰?
只有景誠知道,秦澤遠何曾這麼小氣,只是因為在乎,才會這麼不理智。
*****
成峰和秦實正式合作,實驗室卻選在秦實那邊。
時隔多年,再次來到實驗室,確實有種物是人非的滄桑感。陸平安也離開了秦實,後來他回到了學校,做了大學老師。
她和同事邊走邊翻看著數據,前方一行人迎面走來。
同事拉了拉她的手,「喬芒,你看那是秦澤遠,和我們傅總不相伯仲吧?」
喬芒微微抬首,看向他。他還是和以前一樣,穿著一絲不苟。秦澤遠目光轉過來時,正巧對上她的目光。
喬芒尷尬地連忙轉開臉。
秦澤遠走過來,陪行的主任介紹道,「秦總,這兩位是成峰的研究員。」
喬芒和同事向他打了招呼。
秦澤遠不動聲色,「歡迎。」他甚至伸出手。
喬芒愣在那裡,同事推推他。她才伸出手,他的手掌溫厚,指甲修剪的乾乾淨淨的。他的手機響起來,「抱歉——」他拿出手機,掃了一眼號碼,眉心擰了一下。
喬芒看到來電顯示,是航航的電話。
秦澤遠走後,同事暗呼道,「沒想到,他這麼平易近人啊。喬芒,你怎麼不說話?」
喬芒彎了彎嘴角,「我在想那組數據。」她想了想,把資料都給了同事,「我有點事。」說完便跑了。
她追上了秦澤遠,攔住了他的車。
秦澤遠停下車,「你做什麼?」
「航航怎麼了?」她喘息地問道。
他盯著她,她還穿著白色的工作服,「發脾氣,不肯去幼兒園。」
喬芒咬了咬唇角,「我和你一起回去,好不好?」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熾熱的陽光照在她的臉上,曬出了細密的汗珠來。她殷切地看著她,從渴望到失望。她慢慢縮回手,往後退了一步。
秦澤遠煩躁地說道,「上車。」
喬芒瞬間就揚起了眉毛,大步跑到了另一邊上了車。
她緊張不安地抓了抓頭髮,車速已經到80碼了,可是她還是覺得慢。餘光悄悄看向他,心裡醞釀著要說的話,「謝謝。」
秦澤遠默了一下,「成峰沒有勞動紀律嗎?」
喬芒驚詫。
「上班時間想走就就走。」他毫無溫度地說道。
「我——」
「秦實不是成峰。」
「我只是一時情急。」
「回頭交一份反思,另外無故曠工,這個月的獎金扣除。」他說完,喬芒像看著外星人一樣看著他。
「秦澤遠——」她訥訥地叫著他的名字。
他的心跳意外的加速跳動著,面上卻不露聲色,「現在我是你的上司而已。」
一路不再多言。
終於到了,車子停下來。
她跟著他進了樓道,上了電梯,掌心已經冒汗了。
秦澤遠伸手去按指紋時,喬芒突然拉住他,「昨晚上航航有沒有說什麼?」
他側身,慢條斯特地說道,「他一時間沒有接受。」
大門打開,兩人走進去。
阿姨看到喬芒,「芒芒啊——」
「阿姨——」喬芒哽咽。
「你回來了?太好了,太好了。」
喬芒深吸一口氣,「這幾年謝謝您了。」
「哪裡的話。我去叫航航。」
喬芒攔住了,「我去吧,他在做什麼?」
「畫畫呢,一直畫不好,鬧脾氣。你回來就好了。」
「那我先去看看他。」喬芒搓搓手。
等她去了房間,阿姨喃喃道,「這樣就好,澤遠,你們一家人終於團聚了。」
秦澤遠面色未變,嘴角浮出若有若無的笑意。
喬芒站在門外,房門沒有關嚴,她輕輕敲了一下門。
「請進——」小傢伙小大人般的口氣。
推開門,她一步一步走進去,航航看到她,不由地驚訝地長大了嘴巴,她都看在眼裡,「航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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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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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31 07:34:18
☆、第四十四章
母子倆離著一步的距離,四目相視,各自侷促不安。
喬芒忐忑,航航茫然。
她努力地想要給他一個笑容,可這時候卻怎麼也笑不出來。航航會接受她嗎?
航航眨眨眼,兩排睫毛像蝴蝶的翅膀,他慢慢垂下臉,不再看她。
喬芒深吸了一口氣,顫著雙腳站在了他的面前,隨即蹲下身子,「航航——」
「那天我說的話你還記得嗎?」一出口才發現喉嚨緊張的已然沙啞。「我是媽媽。」
航航小嘴抿的緊緊的,小手也用力捏著玩具,小胸脯一動一動的。他在生氣,很生氣。
「媽媽很想你。」喬芒哽咽著。
航航抬眼望著她,「你在騙人。你不是我媽媽!我媽媽在美國呢。」
「我現在從美國回來了。」喬芒急切地解釋著。
航航不滿地哼了一聲,雙眼瞪得大大的,「我不要。」說著抬手摀住了耳朵,「你不是我媽媽。你不是我媽媽。」邊說還邊搖著頭。
喬芒怔住了,抓住他的手臂,「航航——」
「啊!」航航尖叫起來,「不要不要!」
秦澤遠連忙衝進來,一把抱起了航航,「航航——」
航航緊抱著他的脖子,「爸爸,快讓她走,我不要看到她。」
喬芒眼圈通紅,整個人無力地站在那兒。
秦澤遠拍著他的背,「爸爸在呢。好了,航航。」他看了一眼喬芒,微微擰眉,「你去客廳坐一下,我和航航聊一下。」
喬芒嚥了咽喉嚨,嘴角顫動,落荒而去。
孫阿姨興沖沖地準備水果點心,見她出來,詫異道,「怎麼不和航航說說話呢?」
喬芒的心情翻湧著,「航航他不想見我。」
「怎麼會呢?他啊一直念叨著要媽媽呢。」孫阿姨笑著,「會說話時老問我媽媽去哪了?別急,他是害羞吧。來,你給他送點水果。」
喬芒接過盤子,「航航喜歡吃什麼水果?」
「小傢伙愛吃甜食,水果基本上都吃,除了榴蓮。」
「吃飯呢?」
「不愛吃蔬菜,尤其是胡蘿蔔。他說那是兔子吃的,他不是兔子。」
喬芒忽而一笑,「大概是遺傳吧,秦澤遠也不喜歡吃胡蘿蔔。」
孫阿姨看著她,「芒芒,以前的過去就過去了,你既然回來了,就好好過日子。航航需要你。」
「阿姨——」
「澤遠這幾年過得也不容易,夫人沒少折騰他的。我想他是在等你的。」
喬芒不想再聽下去,「阿姨我去送水果。」
孫阿姨看著她的背影,不禁搖搖頭。
房間傳來熟悉的話音。
「你看媽媽的肚子——」秦澤遠低沉的嗓音,像電流一般流進她的耳畔。
「胖胖的,像袋鼠。」
「對,你在媽媽肚子裡待了七個月。」
航航長大了嘴角,「好神奇。爸爸我真的在媽媽的肚子裡住過嗎?可是我這麼大,怎麼能住進去呢?」
「那時候媽媽的肚子已經非常大了。你媽媽晚上都睡不好。走路都得慢慢的,因為她怕傷到你。好了,你現在把書包背到前面,你試試睡覺前都不拿下來。」
「好啊。」航航背上書包。
秦澤遠又在裡面裝了點東西,「你當時差不多這麼重吧。」
「媽媽好厲害啊。」他感慨道。
喬芒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直直站在那兒。
「誰在外面?」航航叫道。
喬芒尷尬,推開門,有些無措,「我來給你們送點水果。」
航航看看她,又看看秦澤遠,猶疑了一刻終於拿起來了一瓣柚子。「爸爸——」
秦澤遠接過,「謝謝。」他自顧自地吃了。
航航又拿了一瓣,小臉寫滿了糾結,到底給不給她呢?
喬芒的心也懸在嗓子口,她該說什麼呢?
「給——」航航伸出手。
喬芒失措,眼底閃過萬千變化,「謝謝——」
秦澤遠嘴角浮起了若有若無的笑意。
航航認真地撕著皮,喬芒下意識地就說道,「媽媽幫你弄。」她把柚子肉遞給他,「吃這個。」
航航愣住了一下,轉了轉眼珠。「謝謝。不過爸爸說自己的事要自己做,我可以自己剝的。」
秦澤遠暗笑,這小子平時懶得可以,他說的話什麼時候記得這麼清楚了。
喬芒幹幹地扯了扯嘴角,她真的一點經驗都沒有。
晚飯前,航航就不想再背小書包了,嘴硬沒有喊累。
航航:爸爸,我覺得袋鼠媽媽真的好辛苦啊。
秦澤遠:嗯。
航航:爸爸,袋鼠寶寶也會出來的玩的。
秦澤遠:嗯。
……
喬芒似乎聽懂了弦外之音,難道三歲的孩子已經知道拐彎抹角的說話了嗎?「航航要不把書包拿下來吧?」
航航眉眼一挑,心莫名地偏向喬芒了。
喬芒替他拿下書包,他便嗖的一下去玩了。
客廳裡只剩下她和秦澤遠。
她沉默片刻,「謝謝你。」
「謝我什麼?」他反問,面無表情。
「你對航航說的那些話。」你給他塑造了一個好媽媽的形象。
「我只是為了我兒子身心健康,不是為了你。」他冷冷說道。
喬芒莞爾一笑,「你把航航教的很好。」
他嗤笑,「不,並不是。你知道的,我工作很忙,大部分時間都花在工作上。航航能這樣,是他的本性。」他偏過頭,看著窗外,萬家燈火,光影璀璨。這麼多年了,這個家終於有了生氣。
她靜靜地凝視著他,「週末我能帶航航出去玩一天嗎?」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6-12-31 07:34:39
☆、第四十五章
喬芒原以為他會拒絕,她也有了心理準備,說不定他還會冷嘲熱諷幾句。現在的他,她真的不認識了。又或者,曾經的他,她根本沒有真正瞭解過。
她的記憶深處,一直存著關於高中那段歲月的回憶。
其實這樣也好,至少,他們之間也是有過美好時光的。
週末一大早,秦澤遠就把航航送到喬芒的住處。如今,她一個人住在麗苑小區。小區環境清幽,剛剛落成三四年的小區,也不會太過吵鬧。
車子拐彎,他看到她穿著一身淺藍色休閒服,清麗淡雅。「航航,今天要聽話,不要亂跑知道嗎。」
「爸爸,你不去嗎?」航航抱著自己的青蛙書包。
秦澤遠思索了一下,「爸爸有事就不陪你們了,晚上來接你。」
車子停下來。
喬芒拉開副駕駛的車門,有些侷促不安,「航航,我抱你下來。」
「我自己會。」他回答道,解開安全帶,利索地爬下車。
她拿過他的背包,望過秦澤遠,「你放心,我會照顧好航航的。」
他若有若無的應了一聲。
氣氛微微凝滯。
喬芒抿了一下唇角,「我先上樓準備一下。」
她轉身的時候,他叫住了她,「喬芒——有事給我打電話。」
喬芒愣了一下,「嗯?」
他的語氣瞬間又冷漠了,「我的號碼——」他報了一遍。「還是原來的號碼,如果你刪了現在記下來。」
「沒。」喬芒回道。她沒有刪,可是她也沒有解釋什麼。
秦澤遠已經快速離去,只留下滿鼻子的汽車尾氣。
喬芒回神扯了扯嘴角,「航航——我們回家。」她想伸手牽住他,可是伸出去的一瞬又縮回來了。
不急,不急,她不斷地安慰著自己。
進了樓道,母子倆站在電梯門口。樓裡的鄰居下來正巧看到他們,「喬小姐——」
「叔叔阿姨早——」
「哎呦,這孩子長得真是好,誰家的啊?」他們一直以為喬芒是單身呢,平時都看著她一個人。
「我兒子,三週歲了。」喬芒回道。
「哎呦,看不出來啊,你都結婚了啊?」鄰居說了很多,喬芒怕航航沒有耐心趕緊帶著他上樓了。
喬芒搬到這裡後,一直用心的裝扮著,想著有一天她和航航相認,因而不知不覺也買了不少男孩子的玩具,小汽車、飛機模型、各種槍等等。
航航自己脫了鞋,喬芒趕緊拿出新的兒童拖鞋。
航航被那些玩具吸引住了,眼睛滴溜溜的轉著,很喜歡,可是沒有允許,他是不會去拿的。
「航航,你先等一下,媽媽去收拾一下,一會兒就出發。」
航航點點頭。
喬芒去廚房收拾一下水和點心,很快,她出來,見航航盯著茶几上的玩具,卻也不動手去玩。她走過去,「航航不喜歡這些玩具嗎?」
航航抬眼,「喜歡啊。可是這些不是我的,我不能隨便玩。」
喬芒心裡瑟縮了一下,她努力牽著笑容,「這是媽媽給你準備的,送給你的,你可以玩的。」她忍不住摸著他的小腦袋,「如果去別人家是不能隨便碰別人的東西,可媽媽這裡不一樣,航航可以隨便玩。」
航航嘻嘻一笑,「那我可以看一下這架飛機嗎?」
「當然。這是舅舅送你的。」
航航認真地研究著飛機,「舅舅很厲害,可以開著飛機在天上飛來飛去。」
「你怎麼知道的?」喬芒驚訝地問道。
「爸爸說的啊。」
喬芒深吸了一口氣,「嗯,舅舅是很厲害。下次放假,航航就可以見到舅舅了。」
這一小插曲後,喬芒發現她和航航似乎也親近了,只不過航航還是不肯喊她媽媽。
到了遊樂場,航航越發的活潑了,只是喬芒沒想到今天會有這麼多的人。
航航對什麼都感興趣,只要他能玩的他都要玩。喬芒又開心又無奈,心想以後還是讓喬荀帶他來玩這些項目吧。
航航想玩碰碰車,奈何喬芒的技術太差。車子好不容易開起來,可是她只會原地打轉,航航急的哇哇直叫。
他們出來時,喬芒一臉的歉意,「航航,等下回讓舅舅再帶你來玩。」
航航也不說話,剛剛他看到旁邊一位爸爸帶著女兒,那個叔叔車子開得可好了。
見他不說話,喬芒忙問道,「怎麼了?還想再玩嗎?」
「爸爸要是來就好了。」他悶悶地說道。
這時候那位父女走到他們身邊,小女孩說道,「爸爸,剛剛那個不會開車的阿姨。」
那位爸爸微微尷尬,抱歉地看著喬芒。
航航哼了一聲,「我爸爸也會開。」
小女孩不甘示弱,「可你媽媽不會開。」
「我媽媽那是沒有玩過。」航航大聲地回道。
喬芒卻被他那聲「媽媽」怔住了,她竭力地克制住自己,「航航,好了,媽媽帶你去吃冰激凌。」她的眼眶潮濕,鼻子酸酸的。拉著他熱乎乎的小手,朝著冷飲店走去。
航航還在氣憤中,別人怎麼可以說他的媽媽呢?不可以!「媽媽,我想吃巧克力味道的冰激凌。」這回他終於反應過來了。他長著嘴巴,隨即又摀住了嘴角。
喬芒只是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巧克力味道的嗎?媽媽也喜歡這個口味。」
航航彆扭地嗯了一聲。
兩人一直到下午五點才回去。航航真的是第一次這麼痛快的玩耍,一上車,他就睡著了。喬芒抱著他,胳膊都麻了,可她卻一動不動,癡戀地看著航航,生怕吵醒他。
現在她真的捨不得放下了。
下了車,她一路抱著航航走進小區。以前在街上看到年輕媽媽抱著孩子,覺得挺不可思議的。那麼重怎麼抱住的?這就是母親的力量吧。
秦澤遠的車停在小區一角,他看著這一幕。喬芒抱著航航,肩上還背著自己和孩子的包,臉頰泛著紅暈,一步一步,步伐不算快。
他在車裡已經坐了很久,稍稍動了動,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腿都麻了。他扯了扯笑,他也該下去走走了。
喬芒把航航安置在床上,拿著熱毛巾把他的臉和手都擦了一遍。小傢伙睡著的時候嘴巴微張,可愛極了。她呆呆地看著,聽著他的囈語,叫著「爸爸」。
鈴聲響了,喬芒趕緊去開門,看到秦澤遠站在門外,她皺了一下眉,只是那一下,還是落入他的眼裡。
她是不高興自己出現在她家門口了。
「航航呢?」他問。
「今天玩得有些累,他剛剛睡著了。」她拿了雙拖鞋給他,「你先坐一會兒。」
秦澤遠瞥了一眼那雙男士拖鞋,看樣子應該不是為他準備的。
喬芒順著他的目光解釋道,「家裡沒有新的拖鞋了,這是喬荀的,你將就下。」
是喬荀的還好,要是別的什麼人的,秦澤遠估計當場又要冷言冷語了。
他坐在沙發上,喬芒給他倒了一杯水。
他問道,「喬荀現在怎麼樣了?」
「挺好的,準備考研究生了。」她說話時眉梢似乎都帶著笑意。「你呢?」
他笑了一下,「公司現在扭負為盈。」
喬芒尷尬,秦實當初那樣,也是她一手造成的。她以為他在諷刺她,又沉默了。
幸好,這時候航航出來。他迷迷糊糊地赤著腳,一手揉著眼睛,話音軟軟的,「媽媽,要尿尿。」
喬芒連忙跑過去,帶著他去洗手間。
秦澤遠坐在那兒凝神沉思著,一天的時間,航航已經完完全全接受她了。也好。他揚了揚嘴角,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作者: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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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31 07:35:24
☆、第四十六章
等航航從衛生間出來,才發現秦澤遠也過來了。他跑過去,激動地說道,「爸爸我今天玩了海盜船,還有雲霄飛車,可好玩了。」
「下次爸爸放假再帶你去玩。」秦澤遠嘴角噙著笑意。
「好啊。下回我們去玩碰碰車,媽媽不會開,我們的車只能被別人的車碰來碰去。」
喬芒連忙喊道,「航航,你餓不餓?」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秦澤遠,見他溫潤的笑著,那笑容真的是久違了,對她來說,如同雨後甘霖。
航航摸了摸小肚子,「我不餓,飽飽的。爸爸吃過晚飯了嗎?」這孩子其實還是挺有心的,平時秦澤遠回來的晚,孫阿姨會給他做飯,他都記住了,也知道關心他爸。
秦澤遠回道,「爸爸沒吃晚飯呢。」
喬芒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她猜想秦澤遠是來接航航的,可是她現在真的捨不得。「家裡還有麵條,要不我給下點面吧。」
他沒有反對,喬芒便去了廚房。
廚房燈影綽綽,秦澤遠看過去,眼角泛著溫柔的光澤。
航航玩著飛機,哼唱著兒童歌曲,「舒克舒克開飛機的舒克,貝塔貝塔開坦克的貝塔……」他只會這兩句,所以顛來倒去只有這一段。
秦澤遠突然想到了以前,他回去晚了,喬芒給她下麵條的情景。也許,當初他們就是輕易在一起,所以後來才沒有那麼珍惜。他輕歎了一聲。
航航停下來,眨眨睫毛,「爸爸,你怎麼了?」
「沒事。」他回道。
航航認真地想了想,「是不是我唱歌太難聽了,所以你才歎氣?」
秦澤遠失笑,「誰說的你唱歌難聽了?沒有,你比爸爸唱的好。」
航航扯著嘴角咯咯直笑。
等秦澤遠吃完了麵條,航航已經在沙發上睡著了。喬芒一直坐在那兒,微垂著眼角,嘴角抿的緊緊的,十指絞動。
他知道她的小動作,她每次糾結時都會這樣。
「時間不早了——」他的聲音在這樣的夜晚顯得有些低沉。
喬芒驚了一下,面色有些慌亂,「喔,是不早了。你要走嗎?」
他望著她,不動聲色。
喬芒掐著掌心,「能不能讓航航在我這裡住一晚?」她快速的說完。
秦澤遠眼角微動,「他半夜要是會哭鬧。」
「我會陪著他的,你放心。」
「他半夜會找我的。」秦澤遠丟了這麼一句。
喬芒的臉色僵住了,慢慢地垂下頭。
秦澤遠心想,她怎麼變得這麼笨了,竟有種恨鐵不成鋼。「我今晚也在你這將就一晚。」
喬芒的眼睛瞬間就亮了,「你說真的?」
他挑了挑眉,「不方便我帶航航回去。」
「不不,方便的,喬荀的房間我一直有收拾,你住他的房間吧。」
秦澤遠卻拒絕了,「我和航航睡。」
喬芒咬牙,「那好吧。」
兩間臥室各種隔著一條過道,房門都沒有關上。喬芒睡不著,直到凌晨,她悄悄地去了主臥。
坐在床沿,拉住了航航的手。
夜色中,她依舊什麼都看不見,只是聽著孩子的呼吸聲她的內心一片安寧。喬芒小心翼翼的,連氣都不敢喘,生怕被秦澤遠發現她偷偷摸摸的樣子。
可是她沒有睡著,秦澤遠同樣也沒有睡著。
「芒芒——」不再是沒有溫度的直呼她的名字,那他叫著她的小名,一如當年。
喬芒嚇得咚的一聲坐在了地板上,尾椎直撞到一旁的櫃子,「唔——」
秦澤遠連忙打開了燈,見她臉都皺了,他真是好氣又好笑,「這麼就不見,你倒是有做賊的潛力了?」
「那你呢?這麼久不見,你損人的功夫越來越厲害了。」
「還有力氣回嘴,看來撞的不嚴重。」他似乎一點不在意,還笑了一笑。
「你現在怎麼這麼沒有同情心?」喬芒悶悶地說道。
「我的心都快沒了,你覺得我還會有什麼同情心。」
喬芒默然,她爬起身,「我回房了。」
聊不下去了!
這時候航航突然抽泣起來,小腿四處亂蹬,「爸爸——爸爸——」他嚶嚶地叫著。
秦澤遠轉身抱起他,「好了,爸爸在呢。」
航航嗚嗚的哭著,「爸爸——」
他輕拍著他的背脊。
過了很久,航航穩定下來,爬在他的肩頭,淚汪汪的眼睛望著喬芒,「媽媽,我吵醒你了嗎?」
喬芒的大腦轟然炸了,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又能做些什麼。她錯過了太多太多了。
「媽媽,睡覺。」他揮揮手,非要喬芒陪著他。
秦澤遠也不再說什麼。
航航拉著他們的手,又笑起來,「爸爸,不要關燈,不然我就看不見你們了。」
「知道了。」他閉著眼回道。
「關了燈,航航的眼睛要休息,就看不見東西了。」
喬芒的淚無聲的流著。
秦澤遠開口,「秦宇航,食不言寢不語。」
「可是我不想睡覺啊,我已經睡過了。睡在爸爸媽媽中間熱熱的。」他好奇地動來動去。
「再動,睡我邊上來了。」
「不要,我要睡中間。」
喬芒深吸一口氣,「好了,航航睡覺吧。」她輕輕攬過他,孩子身上的奶香盈滿了她的鼻尖。
夜,越來越靜,窗外的風輕輕吹動著紗簾。
「對不起,秦澤遠。」喬芒的聲音像穿透了幾個世紀,低沉嗓音。這個晚上,她感到深深的愧疚,對他還有航航。
作者: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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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31 07:35:47
☆、第四十七章
一夜好夢。
秦澤遠許多年沒有睡得這麼踏實了。一睜開眼,彷彿在夢境一般。她竟然就在他的身旁。他抬手輕輕拿開她臉頰上的發,還好一切都回到了最初的地方。
吃過早飯,秦澤遠要帶著航航回去。喬芒眼底滿是不捨,可是她卻沒有央求他把航航留下。
離別時,航航親了親她的臉頰,拉著她的手,「媽媽,我會想你的。」
喬芒只能微笑點頭,「我也會天天想你的。」她又對秦澤遠說道,「國慶,喬荀也會回來。」
他瞭然,「到時候和我聯繫。」其他的話,他現在說不出口。
目送著父子倆上車,直到車子消失在她的眼前。喬芒站了許久,九月驕陽帶著如火的溫度,她的臉頰不一會兒就曬的泛起了紅暈。
依依不捨,卻又無可奈何。大腦不自覺地想到了小然那日說的話。
復婚!
可是發生這麼多事,又過了這麼久,他們之間還有可能嗎?
秦實和成峰的合作已經上了軌道,兩邊人也漸漸熟悉了,私下聊的內容越來越豐富。比如說秦澤遠的生活。現在的他即使離婚還帶著個孩子,依然擋不住女性的追求。
喬芒從來只是聽從不會多說一句話。
「喬芒,你們傅先生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啊?」
喬芒想了想,其實她還真的不太瞭解傅言川,「好人。」
大家聽了她的話都笑了。
「他是個好爸爸,好老闆。」卻不是一個好丈夫。這是傅言川自己對喬芒說的。
「不過你說巧不巧,秦總和傅總這兩人都是單身帶孩子,寧城什麼時候流行單身爸爸了。」
大家不自覺的笑了,喬芒卻笑不出來。
「秦總可不是單身,他好像快要結婚了吧。女朋友是位醫生,兩人是親梅竹馬,當初好像被人插足,導致兩人分手,好在現在又重修舊好了。」
喬芒的臉色蒼白,她捏著掌心。「是嗎?」
「那是當然,結婚酒店都定好了。」
下班了,喬芒是最後走的,她把今天的數據都查看了一遍。她從大樓出來時,夜色已經籠罩了整個天際。
門口的保安小哥和她打了招呼,「喬姐,今天你又是最後一個。」
她笑笑,「我先走了,再見。」
她剛走出大門,又聽到小哥的聲音,「秦總——」喬芒定下腳步回望過去。
副駕駛有人,是個女人。
車子從她身旁經過時,喬芒辨別出那個人是季一言。那一刻,胸腔積壓所有的感情都要溢出來了。
她突然用力的奔跑,追著他的車,她想要喊住他,想要他留下來。
可是她沒有追上。
季一言回頭,「咦,後面的那人在追我們嗎?」
秦澤遠沒有回頭,「應該不是。想吃什麼?」
「上次我們同事推薦了一家新開的烤肉,要不要試試?」
「可以。」
烤肉店人很多,熱鬧非凡,兩人等了一會兒才有位置坐下來。這頓飯是秦澤遠提議的,季一言直覺他今天有話要說。
「上周我碰到景誠了。」她輕輕開口,嘴角劃出一抹無奈的笑意,「你說他傻不傻,這麼多年,一次戀愛都沒有談過。」
秦澤遠沉默著。這幾年,航航的生日,還有兒童節,景誠都會送來禮物。他的事他都知道。
他的生意越做越大,不過他還是開著那家酒吧。
秦澤遠動了動嘴角,「一言,不要等我了。你值得更好的人。」
季一言正在夾培根肉片,卻怎麼也夾不住。秦澤遠拿過夾子,把培根肉片一一擺好。
「一言——」
「別說了。」她的眼裡已經蓄滿了淚水,只是硬是逼下去了。「你想說什麼我都知道。你從來都沒有給過我希望,無論是喬芒在,還是離去。我不明白為什麼呢?明明我們認識的時間那麼長。」
如果愛情可以用時間來解釋,也不是愛情了。
「我怨過她,氣過她,可是還是放不下她。」秦澤遠喃喃地說道。「我甚至不知道我到底愛的是哪個時期的她?」大概是前世欠了她的。
一旦愛上,便如沾染了罌粟再也戒不掉了。
季一言深吸一口氣,情緒穩定下來。她平靜地望著他,「這就是命運的安排吧。」她越來越相信命運了。「恭喜你,祝你和喬芒白頭偕老。」她眼眸清澈。「這樣也好,航航終於找到媽媽了。」
輸了,沒有開局,她就輸了。
後悔嗎?不!這是她深愛的多年的人,怎麼會後悔。
「一言,如果以後有用得著我的地方,我義不容辭。」秦澤遠心裡對她還是充滿了虧欠。
她宛然一笑,「你不欠我什麼。好了,吃飯吧,我餓死了。」她突然招手,「服務員,送瓶紅酒。」
秦澤遠看著她不再多言,陪著她一杯又一杯。
結束時,他將季一言送回去,下車時,他挽著她,她依偎在他的肩頭,「如果可以重生,我希望我能做一天的喬芒。」
「你不需要做她,一言,你會幸福的。」
會嗎?沒有他的愛,她能幸福嗎?
等秦澤遠折回去到家時已經十點多了,他站在門口。鑰匙剛碰到大門時,樓道一個細長的影子落入他眼簾。
他回頭,見她靠在牆角。「你怎麼在這裡?」他的聲音有些沙啞,許是喝了酒的關係。
喬芒抿著嘴角,慢慢抬首望著他,眼裡忽閃著什麼。「澤遠——」
他一言不發地望著她,指尖摩挲著鑰匙。
她問到醇香的紅酒味,呵,他們一起紅酒了。
「什麼事?」他的語氣硬邦邦的,看她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他做不到視而不見。
喬芒深吸一口氣,往前走了兩步,「能不能不要和季一言結婚?」
他怔住!
「不要和她結婚好不好?」
「你發什麼瘋?」
她抓住他的手臂,「我是航航的媽媽,我以後不會再離開了。」
他的眸色瞬間萬變,「你到底以什麼身份讓我不要和一言結婚?」
「我——航航需要一個完整的家庭。」
「為了航航?」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咬牙回道,「是的!」
他嗤笑,眼眸陰霾,生生掰開她的手,「你走吧。我和誰結婚輪不到你來管。」他現在滿心的怒意,他怕自己會控制不住自己爆發出來。
或許,她真的沒有心。
感應燈滅了,黑暗中,喬芒什麼也看不見。
秦澤遠已經進屋,重重地關上那扇門。
喬芒只覺得大腦嗡嗡作響,全身泛著冷意。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6-12-31 07:36:13
☆、第四十八章
航航手裡拎著小汽車,「爸爸——」
秦澤遠臉色軟了幾分,「怎麼還沒有睡?」
阿姨解釋道,「一直在等你,不肯睡。」
秦澤遠抱起航航,「阿姨你去休息吧,我陪航航去睡覺。」
「爸爸我聽見外面有人說話。」
「沒有,你聽錯了。」
哄睡了航航,秦澤遠獨自回到臥室,他也冷靜下來。沒想到自己的情緒總是不受控制的受喬芒的影響。
看了看時間,已經過了半個小時了。秦澤遠在沙發上做了一會兒,終於還是走了出去。
他打開了大門,黑暗的走廊瞬間迎來了暈黃的燈光。
喬芒一直靠在牆角,沒有表情,雙腿已經麻木了,似有千萬隻螞蟻在啃噬,一陣一陣的痛感。
秦澤遠見她這樣,渾身籠罩著怒意,他深吸了一口氣才壓制下去。「你這是做什麼?起來!」
他拉起她,儘管用足了力氣,可是還是避免拉傷她。
喬芒對上他的眼,眼底一片茫然,「澤遠,我不想再錯過航航的成長了。」她紅著眼,眼眶潤潤的。
他歎了一口氣,「芒芒,你這樣好像是我在逼你一樣,可是我什麼都沒有做。我問你,如果沒有航航,你還會找我嗎?」
喬芒愕然,他的眸子深不見底,好像漩渦一般。
這個世界從來沒有如果……
她沒有回答他,他失落地笑笑。「你要回去還是進來?」算了,逼她也是在逼自己。他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性子。
大概今晚喬芒經歷了太多,她的大腦還沒有平靜下來,思路都卡住了。跟著他進來時,她還在恍惚中。
「航航已經睡了。」他說。
喬芒甕聲說道,「我可不可以和他住一晚?」
秦澤遠挑眉,「隨你。」頓了頓,「我要休息了,你自便。」
喬芒梳洗之後回到兒童房。因為航航也有輕微夜盲症,所以每天晚上都要留一盞小夜燈。
大概是累了,這一夜喬芒竟然睡得很好,一夜無夢。
第二天早上,航航一睜開眼就看到喬芒,他輕輕地摸著她的臉,喃喃自語,「我不是在做夢啊。」
肉呼呼的小手軟軟的,喬芒迷糊的睜開眼,耳邊是航航清脆的笑聲。
她彎著嘴角,「航航,再讓媽媽睡一會兒。」
「太陽公公已經升起來了。」航航一板一眼地說道。
喬芒把他摟在懷裡,「航航,早上好。」
「早上好,媽媽。你什麼時候來的啊?」
「嗯,昨晚你睡著了。」
「那你怎麼不叫醒我呢?」
「現在不也一樣嗎?」這麼多年,她一直渴望的不就是這個場面嗎,睜開眼,航航就在她的身邊。
兩人鬧了一會兒,秦澤遠敲了幾下門。「七點了。」
喬芒頂著亂糟糟的頭髮爬起來,帶著航航去洗漱。
阿姨准好了早餐就出去了,把時間留著他們一家人。
秦澤遠沉聲說道,「明天你把身份證帶著。」
喬芒正在喂航航吃雞蛋,手一抖,蛋黃滾掉了。「什麼意思?」
「你不讓我和一言結婚,不就是想和我復婚嗎?」他冷言冷語。
航航撿起來蛋黃說是要去餵小狗。
喬芒咂舌,「我沒說復婚啊。」她咬牙,「你昨晚後來為什麼又去開門?是不是找我?」
秦澤遠站起身,居高臨下,「你想多了,我只是準備下樓扔垃圾。」
是嗎?
航航歪著頭,「我們家的垃圾都是孫奶奶和我去扔的,爸爸騙人。」
喬芒摸了摸航航的頭,「嗯,你不要學你爸爸,做人要誠實。」其實她的心像喝了糖水一般的甜,只是她不會告訴他。
兩人一起送航航去了幼兒園。從學校馬路邊上的桂花樹下路過,清幽的桂花香陣陣襲來。
喬芒說,「週末我們去採些桂花回來做桂花餅乾吧。」
秦澤遠開口,「航航的牙不好,你就不要費心。」
她扯了扯嘴角,「那我做給你吃。」
他沉默。
她歪著頭,「澤遠,復婚的事我們再等等吧。」她的語氣輕若游絲,卻字字敲擊著他的心,「曾經我們都太年輕了。很多事都沒有好,我怕了。婚姻是一輩子的事,這一次我們好好想想。如果能保證一輩子走下去,那我們就去復婚。」上一次的波動其實她一直都沒有走出來。這幾年她抑制著自己不去想關於他的事。那時候也有人追求過她,周圍的同學也勸過她,可她始終無法說服自己。
終於明白,她和秦澤遠之間不是不相愛,只是造化弄人。
秦澤遠目光灼灼地望著她,黃色的桂花瓣落在她的肩頭,她輕輕一動,花瓣飄落。「好。」他沉沉回道。
喬芒莞爾。
希望時間可以抹去曾經所有不快。
「那你和季一言——」她問不下去了。
秦澤遠側首望著遠處,「沒有,從來都沒有。我和她沒有要結婚。你到底是從哪裡聽到的?」
喬芒尷尬,原來是自己誤會了,她支支吾吾,「我以為——你之前怎麼都不說。」
他哼了一聲,「我問過我嗎。」
喬芒:……
轉眼到了十一長假,喬荀從學校趕回來。喬芒帶著航航去高鐵站,等到喬荀出來,喬芒連連揮手。
姐弟倆也好久沒有見面了。
喬荀皮膚黑了一些,臉部的線條更加清晰,少年終於成長為男人了。他穿著休閒裝,卻掩不住他這幾年鍛煉出的好身形,喬荀彎下腰,伸出手,「秦宇航小朋友,你好。」
「小舅舅好。」航航也伸出手,「歡迎你回家。」
喬荀抱起他,「姐,你說航航像不像我?」
喬芒接過他的行李箱,「像你小時候。走吧,先回家。」
不多時,航航就黏上了喬荀,他對飛機非常感興趣,一直讓喬荀給他介紹飛機的構造。默了,還壯志凌雲地說道,「我長大也要開飛機。舅舅,到時候我們一起。」
喬荀樂地直笑,「行啊。等你長大再說。」
一天時間,喬荀在航航心中的地位已經飛躍第一位了。秦澤遠把他接回去之後,小傢伙還時時念道,小舅舅怎麼樣!
秦澤遠不由地扶額,「航航,這樣吧,這次你就跟著你小舅舅走吧。」
航航沉默了一會兒,「不行,我還是想和爸爸媽媽永遠在一起。」他想了想,「我們可以叫小舅舅住到我們家。」
秦澤遠扯著笑,估計這個是不可能了,還是等他先把喬芒哄回家吧。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6-12-31 07:36:36
☆、第四十九章
國慶假期的後兩天,秦澤遠帶著航航回了家。秦母這些日子一直說頭疼,去醫院檢查醫生說她精神壓力太大,讓家人多陪陪她,和她多聊一聊。
航航自顧自地翻著書,秦母和秦澤遠在一旁談話。
“聽說喬芒回來了?”喬芒是她的心病,這麼多年了都治不好,以至於她都不能好好地和航航相處。
秦澤遠點點頭。
“你準備怎麼辦?”秦母緊張道。
秦澤遠微微擰眉,“媽,她是航航的媽媽,是我的妻子。”他不想欺騙她。
“那一言怎麼辦?她都等了你這麼多年了?”秦母的聲音驀地拔高了。“澤遠,你不能這麼對一言啊!”
“媽,你覺得我和一言在一起就是對她負責任嗎?那樣才是對一言的不尊重。我們也不會幸福的。”
秦母捂著胸口,“為什麼還是喬芒呢?澤遠,你忘了她當初做的那些事了嗎?”
秦澤遠沉默著,余光看向航航,“媽,對不起。”
秦母笑了,“你和我說對不起算什麼。”她紅了眼,“我再說什麼你都不會聽了。”她擺擺手,“算了。”
秦澤遠留在家吃了午飯,秦母的心情很失落,幾乎不怎麼吃。
突然間她的碗裡多了一些菜,她抬頭望去。
航航咧著嘴角笑著,“奶奶,你要多吃一點,身體才會棒棒的。”
她的心頭突然間湧過一陣暖流,“是誰教你的啊?”
“我們小花老師說的。”航航拿著練習筷,“奶奶,我再給夾肉。”
秦母抿抿嘴角,什麼時候這孩子都會用筷子了。“謝謝航航。”她咽下了眼中的淚心裡漸漸被愧疚填滿。
“不客氣。”他一本正經地回道。
秦母輕歎了一聲,她好像錯過了很多。她的小孫子怎麼這麼懂事了。
吃過飯,秦澤遠要回去一趟d市,他準備把航航送到喬芒那裡。
秦母開口道,“航航就留我這裡吧。”
秦澤遠摩挲著鑰匙,“那好。”他留了一個號碼,“媽,這是喬芒的號碼,我答應過她七號送航航過去的。”
“好,你放下就是了。”秦母牽過航航的手,“走,奶奶帶你去玩沙。”
那一天下午,航航玩的很開心,秦母陪著他在遊樂場帶了一下午。晚上,秦母給他洗澡,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秦澤遠只有航航這般大的時候。
航航咯咯地笑著,拿水摸著她的臉,“奶奶,你現在喜歡航航了嗎?”
秦母一愣,“怎麼會呢?奶奶以前身體不好,現在身體好了,可以陪航航玩了。”
航航眨眨眼,站起來親了親她的臉,“奶奶,我也喜歡你。奶奶你有皺紋了。”
秦母噗嗤一笑,“航航真才聰明,都知道皺紋了。那是奶奶年紀大了,人老了就會有皺紋。等航航長大了,奶奶會去另一個世界。”
航航的臉繃住了,“可我不想,我要奶奶永遠和我在一起。”
秦母給他換上睡衣,“傻孩子,等你長大了就明白了。”她頓了頓,“航航,你媽媽還好嗎?”
“好啊。媽媽和小舅舅都很好。”他脆生生地回道。
“那就好。”她喃喃說道。
“奶奶,明天我去看媽媽好嗎?”
“明天奶奶的朋友過來,航航再陪奶奶一天,奶奶送你去媽媽那兒。”
航航悶聲回道,“那好吧。”
第二天,秦母的幾個老姐妹來家裡做客,見到航航也在,大家心照不宣,再敲著秦母對航航的態度,大家都明白了,敢情是和好了。
“你這樣就對了,航航是你的親孫子。”
“再說了,航航這麼可愛。”
秦母歎了一口氣,“我以前是鬼迷心竅了。你們不知道我家航航有多好,給我夾菜,可疼人了。”
“哈哈,小傢伙是可愛呢。我們進來時給我們遞拖鞋。”
……
幾個人坐在花園裡聊著天,卻不知道,航航早就悄悄背著小書包出了門。
四點多時,秦母做好餅乾上樓去叫航航下來吃下午茶,這才發現航航根本不在床上。她瞬間就慌了。
樓上樓下地叫著航航的名字。“航航——航航——”每個房間都找了一遍,還是沒有找到。
秦母順便癱軟在地上。
航航要去找媽媽,他帶著錢來到月臺,對著他畫的地圖,認真研究著,最後還是去問了一個等車的女學生。
“姐姐,你知道xx社區要坐什麼車嗎?”
女學生大量著他,“小朋友你爸爸媽媽呢?”
“我爸爸去上班了,我現在要去找我媽媽。”
女學生頭大,這麼小的孩子怎麼敢一個人出門的。“我去叫員警。”
航航皺起了眉,“我不是離家出走,姐姐,你幫我看看坐什麼車好不好?”
女學生一臉的為難,“小朋友你這樣出來你家人會擔心的,而且要是遇到壞人怎麼辦?”
秦母急的趕緊給喬芒打了電話。
喬芒看到陌生電話便拒接。秦母又打過去,她才接通,“你好——”
“喬芒——”
喬芒愣住了,她沒有想到有一天會收到秦母的電話,她的聲音也止住了。
“航航有沒有去你那裡?”秦母焦急地問道。
“沒有,他不是在你那裡嗎?”
“中午他去睡午覺,我和朋友在樓下,等到三點,我去找他他卻不見了,他能去哪裡了?”
喬芒也慌了,“家裡找過了嗎?”
“都找過了。“
她的呼吸都急促起來,“伯母你先別急,你出去找一找,也許他出去玩了。我現在開車過來。”
“好好。”有人給她出主意,她也稍稍冷靜下來。
掛了電話,喬芒趕緊給景誠打了電話,他認識的人多,也許能幫上忙呢。
喬荀和她開車出門,喬芒繃著臉,“你說航航會去哪裡?他只有三歲啊。要是遇到壞人怎麼辦?”
“姐,你別胡思亂想,航航機靈著呢。不會有事的。”喬荀寬慰著。
車子急速行駛著。
喬芒的心越發的糾結,一直懸在嗓子口。
到了秦家,秦母頹然地坐在沙發上,她失落地看著大門口,“是我不好,沒有把他看好。”
喬芒咬咬牙,“航航不會有事的。”
秦母摸了淚,“只要航航平安回來,我願意折壽十年。”她閉上眼,虔誠的禱告著。
喬芒緊緊地握著手,心裡一片荒蕪,只能幹幹地說道,“您放心。”
作者: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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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31 07:37:01
☆、第五十章
航航在轄區公安局裡悠然地坐在那兒。幾個年輕的警官圍著他,粉妝玉雕的小人兒可愛極了。
「小朋友,你爸爸媽媽的叫什麼名字啊?知道自己的家在哪嗎?」
「我爸爸叫秦澤遠,我媽媽叫喬芒。」
「秦澤遠,這名字有點熟悉啊。不過啊,你怎麼能離家出走呢?」
航航歎了一口氣,「姐姐,我媽媽住在XX小區,你能送我過去嗎?」
女警官被叫了姐姐,嘴角滿是笑意,和同事商議了一下。
「這孩子倒是膽大的很。我去查查系統。」
航航一點都不覺得自己犯了錯。
大人們都急的和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秦澤遠接到航航走失的消息匆匆結束了行程趕緊往回寧城趕。一個小時規程,在他快到寧城時喬芒給他打來電話。
「航航找到了。」她如釋負重。
秦澤遠撫了撫額角,「芒芒——」他念著她的名字。
氣氛有短暫的凝滯,耳邊似乎有電流滑過的感覺。
「不要心軟,航航該打。」他沉沉地說著。
喬芒看了一眼航航,他正和警官們說再見了,一點兒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我知道了。」
航航抱著小書包,走到喬芒腿邊,「媽媽,我們回家吧。」
喬芒蹲下身子,「航航,你犯錯了。」
他皺起了小臉,「怎麼了?」 他的眼神躲閃著。
喬芒摸了摸他的小腦袋,「小朋友不可以單獨出門, 而且你都沒有告訴大人。」
他低下了頭。
「你知道我們有都擔心嗎?」她的臉色也不是很好看。
「可是媽媽,我想見你啊。」他張開雙臂,抱著她,小臉在她的脖子上蹭著,「媽媽——」
喬芒的心早就軟成棉花糖了,怎麼可能把他打一頓,「以後可不能再這麼偷偷跑出來了。要是遇到壞人怎麼辦?」
「不會的。遇到壞人我就找警察。」
景誠和警局的領導打了招呼,走過來,拍拍他的小腦袋,「走吧。」
「景誠叔叔你怎麼也來了?」
「來找人啊,我們某個小屁孩離家出走了。」
航航吐吐舌頭,「不是,我只是去找媽媽,才不是離家出走。」
喬芒抱著他,「先回家吧,你爸爸也回來了。」
航航苦下臉,「這次完蛋了,爸爸肯定要揍我。」
喬芒失笑,知道怕就好,還好秦澤遠能鎮住他。
等秦澤遠趕過來時,航航已經累得睡著了。幾個人坐在客廳,氣氛瞬間變了。
喬荀找了一個理由回了自己的臥室。
喬芒搓搓手,「我去給你們倒點水。」
「不用了。」秦澤遠和景誠異口同聲。
喬芒扯了扯嘴角,轉身去了廚房,只留下兩人。
這兩人明顯沒有交談的意思,各自打量著室內的風景。
喬芒端著水杯回來,剛放下來,景誠就站起來,「我還有事,先走了。喬荀——」
喬荀立馬出來了,「景誠哥,什麼事?」
「你不是要去機場嗎?我送你。」景誠一臉的平靜。
喬荀腹誹,他可以晚一個小時走的。可是再看家裡的氣氛,他還是走為上策吧。匆匆拿了包。
「姐,我先回校了。」
喬芒看了看時間,囑咐了幾句。
秦澤遠冷不丁地開口,「景誠,今天航航的事謝謝你。」
景誠背對著他,背影挺拔,「舉手之勞而已,何況航航是我乾兒子。」說完,他拉開大門走了出去。
人走,茶還未涼。想當初他們三人還是同班同學,誰能想到以後會是這般的境遇。
秦澤遠把玩著水杯,眸光如水,「航航後來怎麼說?」
「他說要來找我。」
他扯了笑,「有沒有打他?」
喬芒坐在一旁的沙發,「小孩子和他說說道理就好了,他知道錯了,還打他做什麼?」
「不打不長記性。」他揉了揉眼角,「航航的智商現在完全可以上小學了,你不要被他騙了。」
喬芒驚訝,「怎麼可能?」
「我帶他去測過。」秦澤遠也有過迷茫,這麼聰明兒子他也不知道該怎麼教了。
「你當初怎麼發現的?」
秦澤遠支支吾吾道,「我發現他有點早熟。」
喬芒眼角抽了抽,「喬荀小時候也很聰明的,大概這是我們家的優良基因吧。」
秦澤遠挑了挑眉,眸光含著戲謔。
喬芒自然過濾了他的打量。
接下來的日子,喬芒和秦澤遠好像又回到了當初戀愛的時光,兩人同住在一個屋簷下,平靜安和。
秦澤遠的變化公司的人都看在眼裡,老闆變得有人氣了,不再像以前那般冷冰冰的了。
他路過實驗室的次數漸漸多了,各位專家只當他是關心實驗的進程,誰也不知道老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在航航的調節下,三個人的生活非常的和樂。只是喬芒太慣孩子,而航航也發現了她心軟的特點,時不時撒撒嬌裝裝可憐。
一個月不到的時間,航航穿衣的技能都沒有了。
秦澤遠看不下去了,「航航你們班小朋友都自己穿衣服了吧?」
「可是我小時候媽媽沒有給我穿過衣服啊。」他答的倒好。
天氣漸冷,喬芒給他選了咖啡色風衣,和她的是同款。「他還小,我幫他穿穿衣服而已。」
秦澤遠沉吟道,「再這樣的話,我覺得可以送他去上寄宿幼兒園了。」
喬芒瞪了他一眼,航航小手緊緊地拉著喬芒的手,「媽媽,航航最愛你了。」
秦澤遠開車先去喬芒去了實驗室,再送航航去幼兒園。車上只有父子倆,秦澤遠開始教育他。「我聽說男子漢都是自己吃飯,自己睡覺。」
航航側頭看著他,也不說話。
到了幼兒園門口,他拉了拉秦澤遠的手「爸爸,你過來,我有話對你說。」
秦澤遠彎腰,航航貼近他的耳邊。他輕輕說道,「爸爸,其實我也愛你的。」
他怔住了,小傢伙樂呵呵地跑進去。
一上午的時光是如此美好。秦澤遠打開抽屜,裡面放著一個精緻的盒子,打開是一枚戒指。
當年他們結婚的婚戒,碎鑽熠熠生輝。也許他該像小傢伙一樣,臉皮厚點,再說些甜言蜜語。
陽光從落地窗打進來,籠罩在他的身後,一片溫和。
助理匆匆敲門進來,臉色一片灰暗,「秦總,實驗室出事了。」
秦澤遠望著她,聽她繼續說下去。
「實驗室剛剛發生爆炸。」
他的臉色登時一變,「現在怎麼樣?」
「情況已經穩定下來,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成峰的研究員喬芒受傷——」
秦澤遠雙手握成拳,戒指劃著他的掌心,「她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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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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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31 08:04:01
☆、第五十一章
「人沒有大礙,只是當時傷到眼睛了。」助理艱難地把話說完。
助理跟著秦澤遠也有許多年了,見慣了他泰然自若的出事神態,即使再大的事他從來不會出現一絲擔憂焦慮的神色。
「她現在在哪裡?」秦澤遠話音顫抖,那只恐慌。
助理緊張的話都結巴了,「已經送往醫院了。」
喬芒的情況不是很好,到了醫院就被送進了手術室。
秦澤遠趕過來時,她還在手術室。他一拳狠狠地打在牆上,骨結慢慢滲出殷紅的血跡。他的週身都籠罩著悲慼之色。
季一言走到他的身後,「澤遠——」
秦澤遠閉上眼,轉過身子。
季一言開口道,「喬芒不會有事的,主刀醫生是我師兄霍東。」
霍東,國內著名的眼科醫生。三十多歲,多家醫院都向她拋出了橄欖枝,只是他偏偏選擇留在寧城,箇中原因不得而知。
過了許久,手術終於結束。
喬芒的雙眼蒙著紗布,靜靜地躺在那兒。
霍東摘了口罩,「眼球受損。」
季一言心裡咯登一下,她已經知曉霍東的話中之意。
秦澤遠聲線沉重,「會怎麼樣?」
霍東看了一眼季一言,季一言點點頭,意思是可以直說。「也許會失明。」
秦澤遠握成拳頭,「你不是很厲害嗎?」
霍東擰了一下眉,「你先冷靜一下,也許是暫時的。」
秦澤遠眉光一閃,「什麼意思?」
季一言連忙開口道,「如果有合適的角膜——」
秦澤遠僵著臉不再言語。
喬芒醒來的時候,眼前一片漆黑。「這是哪裡?」
秦澤遠連忙握住她的手,「別怕,是我。」
察覺到掌心傳來的熱度,她舒了一口氣,「幾點了?你怎麼不開燈?」
秦澤遠默了一下,「停電了,你先休息一下。」
喬芒抬手摸了摸臉上的紗布,「我真傻,帶著紗布呢。眼睛熱熱的,感覺火在燒。」她輕聲說道。
秦澤遠抿著唇角一言不發。
「秦澤遠,你怎麼不說話?」
「餓不餓?」他啞聲問道。
「餓,午飯都沒有吃。」
他餵了她吃了一碗粥。喬芒問了一些問題,秦澤遠一一回答,卻不提她的眼睛。
「我的眼睛沒事吧?醫生怎麼說?」喬芒也以為大概過兩天她的眼睛就會好了,並沒有太擔心。
「醫生讓你這些天好好休息。」
「喔。」她歎了一口氣,其實現在想想有些後怕的。
他輕輕撫著她的手,「芒芒,以後不要再嚇我了。」
她的眼前一片漆黑,可是感官卻清晰了許多。她聽見了他話音的哽咽,心揪了一下。「我沒事啦。你看我還好好地同你說話呢。」
秦澤遠看著她嘴角笑容,他慢慢低下頭,眼角的淚突然落下。
喬芒感覺到手上有溫熱的水珠滑過,她不敢想,只是愣愣地問道,「澤遠,你是不是哭了?」
他沒有回答她,只是拖著她的手吻了一下。
喬芒內心大動,知道他是擔心她。她不知道自己原來他這麼在乎她。她摸過他的臉,想要摸摸他的眼睛,卻給他避開了。
「別動,好好休息。」他硬生生地說道。
喬芒聽到一聲低微的歎息聲,「你到底怎麼了啊?我以後一定好好保護自己。再說了,這是意外。以後不會了。」
「嗯。」秦澤遠替她拉好被子,「受了傷了還這麼聒噪。」
夜深人靜,喬芒有些累,「你回去吧,這裡有醫生,我沒事的。」她打著哈欠。
他卻不肯走。
「你不回去,航航怎麼辦啊?」
「他很好,男孩子沒關係的。」
喬芒意識越來越迷糊,「澤遠,如果當時我沒有回頭,沒有親到你,我們現在可能就不會這樣了。你可能也不會記得我。」她說的是高三那次意外。
他靜靜地聽著,也不答話,只是看著她,眼底盛滿了深情。
「嘿嘿,那是我的初吻呢。喔,不對,我小時候親過喬荀,哎,我的初吻早就沒了。」
病房一直留著一盞檯燈,燈光暈黃。
在她快要熟睡時,秦澤遠才低喃了一句,「被你親了那次,後面的課我完全不知道老師在講什麼。喬芒你可能都忘了,我們高一就見過。我們兩個班有一節體育課在相同的時間。那天你撞到我了!可等我們高二再見面,你根本沒有記得我。」
她卻早已進入夢鄉,囈語著,「航航——航航——到媽媽這裡來。」
第二天早上,醫生來給喬芒做檢查。喬芒問道,「醫生,我的眼睛什麼都看不見了?什麼時候能好?」
「再過段日子吧,別心急。」霍東沒辦法只好對她扯了謊。
過了兩天喬芒有些心急了,只要醫生來查房,她都會問幾句。
秦澤遠也察覺到她的不安,只好安慰她。
喬芒卻暴躁起來,「你是不是在騙我,我瞎了是不是?我以後都看不見了?」
「芒芒!」秦澤遠大喊道。
「我要問霍醫生。」喬芒不安地四處抓著東西。
秦澤遠拉住她,「看不見只是暫時的。」
「你騙我。」她漸漸反應過來,「你騙我。」她哭了起來。本就是個夜盲症的患者,現在完全看不見,她感到無窮的黑暗。
秦澤遠眼圈通紅,將她摟在懷裡,「看不見又怎麼樣?不是有我嗎?我做你的眼睛,一輩子。」他低喃著,話語沉沉的。
喬芒一時間接受不了,「我不要這樣。我想看著航航一點一點長大,我已經錯過了三年了。」她緊緊地抓著他,聲音悲愴,「我想天天都能看到你——」
「這是不是報應,我做了壞事。」
他緊咬著唇角,口中嘗到了濃濃的血腥,「如果是報應,我來受。相信我,你的眼睛會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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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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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31 08:04:35
☆、第五十二章
五天後,喬芒拆了紗布,奇跡並沒有發生。她還是什麼都看不見,她很冷靜。
醫生說了一些安慰的話,她勾著嘴角,對醫生道謝。
秦澤遠心裡一片荒蕪。景誠到了醫院就給他幾拳,「你高興了?她這樣你滿意了嗎?這樣她一輩子也不會離開你了。」
秦澤遠沒有還手,景誠這幾拳根本傷不了他。
小然忍著哭意,「別打了,你就是打死他喬芒的眼睛也不會好。」
秦氏藥業和成峰藥業的合作是秦澤遠一手促成的。傅言川因為當初的事對秦澤遠也有些虧欠,因而便答應了他的要求。誰想到會發生這樣的意外!
秦澤遠擦了擦嘴角的血絲,「她的眼睛會好的。」他的話語定定的。
喬芒坐在那兒,航航站在一旁,嘰裡咕嚕地說著幼兒園的事,一直在逗喬芒開心。
喬芒心疼,抬手想要拉著他的手。
「媽媽,我在你的前面。」他伸出小手,「媽媽,你不要怕。」
「媽媽不怕。」以前她習慣了黑暗,可到底還有二分之一的光明。
「以後航航陪著你。」航航知道媽媽看不見之後,大哭了一場,秦母說了好多安慰他的話。
喬芒覺得這是老天對她的懲罰,過了幾天,她慢慢平靜下來。
秦澤遠從外面走進來,手裡拿著一束百合花。喬芒聞到了淡淡的馨香,「是百合?」
大概是眼睛看不到了,她的鼻子越來越敏銳了。
「媽媽,你真聰明。」航航激動道。
秦澤遠把花插到花瓶裡,「今天感覺怎麼樣?」
「還好,眼睛已經不疼了。」頓了頓,「醫生有沒有說什麼時候能出院?」
「明天再做個檢查就可以回家了,我給你削個蘋果。」
喬芒扯著嘴角,想到他削蘋果的手勢。絕大多數人削平果都是刀口向著自己,而他確實刀口向外,一點一點推著刀。喬芒當初發現他這一點,研究好久。
不一會兒,一條完成的蘋果皮就誕生了。
航航滿臉的新奇,「爸爸,你好厲害。」話語裡竟是崇拜,「爸爸教我。」
喬芒卻開口道,「你別教他,那種手法彆扭死了。」
航航把玩著蘋果皮,「這像蛇。我都不知道爸爸這麼厲害。」
秦澤遠尷尬地咳嗽了一下,「爸爸再給你削一下。」
喬芒抿著嘴角不再說話。
秦澤遠抬眼看著她,這一次蘋果皮沒有完整成一條。「以前工作忙,平時航航的飲食都是阿姨在照顧。」他解釋著,生怕她覺得自己虧待了她的兒子。
航航悶聲說道,「虛心使人進步,驕傲使人落後。爸爸,你驕傲了,我以後不誇你了。」他把那兩條斷的蘋果皮扔到了垃圾桶了。
喬芒手裡拿著蘋果也沒吃,她歎了一口氣,「你做的比我好。」
「好了,別說傻話了。」不想她傷心,「航航的性格總算開朗,阿姨教的好。對了,前幾天喬荀去集訓了,一直沒有聯繫上。」
「別告訴他,免得他擔心。等他下次回來再說,說不定那時候我的眼睛又好了。」
「好。」他拿過濕巾擦了擦她的手,「出院後,我們回家。」
她自然知道他口中的家是哪裡。「好。」
他的嘴角噙著笑意,歉意的,充滿愛意的。
出院那天,寧城的天氣出奇的好。陽光明媚,微風和煦。
秦澤遠去辦理住院手續,喬芒在病房等著他。門輕輕推開。
「回來了?挺快的啊。」她開口道。
季一言手抄在白大褂的口袋裡,面色沉寂,她一步一步走進來,平底鞋發出微弱的聲響。
「是誰?」喬芒聞到淡淡的香水味。
「是我。」這麼多天她來過幾次都只是站在走廊,沒有進來看過她。
「季醫生——」
季一言看著她漆黑的眸子,早已沒了昔日的風采。一時間她所有的話都壓了下去,「澤遠還在辦手續,估計要十多分鐘。」
喬芒應了一聲。
一室沉默。
季一言打量著病房,東西都收拾的妥妥當當的,花瓶裡的花全都盛開了,充滿了生機。「花開了。」說完,她意識到喬芒現在看不見。「抱歉。」
「沒事。花開了應該很美吧。以前從來都沒有注意過這些細節,現在倒是懷念了。」
「你的眼睛會好的,醫學越來越發達,放心。」
喬芒動了動身子,朝著她的方向。「謝謝。」
「喬芒——」她鄭重地叫著她的名字,「其實你走後,我希望你永遠不要回來的。我和他認識的時間比你還要長,我不是輸給你,是輸給他了。」季一言的臉上流露著釋然。
「喜歡一個人不知不覺間忘了自己,我現在終於找回了自己,幸好,我沒有做錯什麼。那年的事很抱歉,幸好你和航航都沒有事。」
喬芒擰著眉,「季醫生——」
「你什麼都不要說,我都明白。我們都是傻瓜,為愛癡狂,為愛所累。」她的眼圈微微泛著紅絲,幸好,喬芒什麼都看不見。到底她是驕傲的,不希望她看見自己的傷心難受的樣子。
喬芒聽見門外的腳步聲,在門前稍稍停駐後又離開了。
季一言和她說了一會兒話才去,喬芒怔怔地坐在沙發上。其實當初她何嘗沒有羨慕過季一言呢?羨慕她有一個幸福的家庭,父母相伴,有著自己喜歡的事業。
風從窗戶吹進來,拂過她的耳邊,她聽見了他的聲音。
「芒芒,手續辦好了,走吧,回家。」他走過來,牽過她的手,掌心帶著醉人的溫度。
她輕聲回道,「好,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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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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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31 08:04:59
☆、第五十三章
季一言走了沒多久,秦澤遠回來了。「手續辦好了,我們回去了。」他牽過她的手,掌心帶著暖意。
喬芒側著頭,雖然看不見,可她憑著對視著他的眼睛,「我和季一言說話的時候,你明明回來了為什麼不進來?」
秦澤遠嘴角微頓,清了清嗓子,「避免尷尬。」
喬芒莞爾,嘴角浮著淡淡的笑意。「喔——」
秦澤遠喏喏地解釋道,「我和一言之間並沒有什麼,我一直把她當妹妹。」
「這是你和她的事,你不用和我解釋。」她平靜地回道。
秦澤遠皺了一下眉角,「以前不解釋是覺得沒什麼,現在再不解釋清楚,我怕你會一直誤會。」
喬芒哼了一聲,「反正我現在看不見。」他突然用力捏住她的手,「生氣了?」
喬芒撇過臉,「沒有。」
女生說沒有就是有。
秦澤遠扯了一抹笑,「你老說我,那我問你,景誠你也從來沒和我說過什麼。」
喬芒的表情變得肅然起來,「我欠了景誠很多。」她這輩子是辜負了他。
「芒芒,你欠他的我來還。」秦澤遠喟然,「高中時我不明白,為什麼打球時他會用球砸我,想來是那次你親了我。」
喬芒嘴角抽了抽,不想與他再進行這個話題。「走吧。」
日子就這麼過著,喬芒和秦澤遠因為這個意外再次走在一起。所有人都希望喬芒的眼睛能恢復,這樣他們才真正的圓滿。
喬芒眼睛受傷,秦澤遠比任何人都要焦急。
喬芒搬回來之後,秦澤遠和航航一起把家裡所有的夾角都用軟布包裹好。
航航奶聲奶氣道,「這樣媽媽就不會被撞到了,是不是?」
秦澤遠嗯了一聲。
喬芒坐在一旁,她什麼也看不見,可是她可以想像現在的畫面。父子倆相互合作,該是多麼美好的畫面啊。
「澤遠,我們去申請一隻狗吧。」她提議道。
他知道她說的是導盲犬。「再等等吧。」也許不久她的眼睛會好的,現在醫學那麼發達,他不想放棄。
「養吧,我一直也挺養隻狗的。」
航航也說道,「媽媽,我也想養。」
秦澤遠看了眼兒子,「你會照顧狗嗎?」
「會啊,我可以帶著狗狗去散步。」航航幻想著那個畫面。
秦澤遠沉吟道,「改天我去聯繫一下。」
晚上,喬芒的手機響了,她連忙叫著秦澤遠的名字。秦澤遠從書房跑過來,「是喬荀。」他接通電話把手機放到她的耳邊。
「姐,你在幹什麼呢?怎麼半天沒有接我電話?」
「手機放客廳了,剛剛在看書。集訓結束了嗎?」
「結束啦。你最近怎麼樣?」
喬芒的聲音緊繃繃的,「挺好的。」
「姐,你今天乖乖的。是不是秦澤遠欺負你了?」
喬芒有些尷尬,「沒有。」
「肯定是了。他怎麼這樣啊。那麼大年紀了!」
秦澤遠皺起了眉,哭笑不得。
喬芒趕緊轉開話題,問他的近況。
喬荀激動地把最近的集訓說了一通,掩不住的喜悅,「姐,以後你和航航坐我開的飛機。」這是玩笑話,他還保留著不幾分孩子氣。
「好啊。」喬芒現在終於釋然,幸好,當初她沒有堅持,喬荀現在這樣,爸爸媽媽要是知道了一定會非常欣慰的。
掛了電話,喬荀想了想總覺得有什麼地方怪怪的。他又給景誠打了電話,東拉西扯也沒有問出什麼東西來。
喬荀擔心喬芒出事,便托在寧城讀書的同學去打聽。幾天後同學反饋消息,「喬荀,秦實實驗室爆炸,你姐姐的眼睛在事故中瞎了。」
喬荀整個人都轟了,「你說的是真的?」
「這事當時鬧得挺大的,上新聞了。喬荀——」
喬荀捏著手機,眼圈佈滿了血絲,雙手都在顫抖。當天他就打了報告,請假回去。
一路上他想了很多,小時候的事還歷歷在目。
姐姐晚上看不見,爸爸媽媽讓他要幫著姐姐。
家裡出了變故之後,都是喬芒在照顧他。好不容易,現在一切都好了,喬芒又出事了。
他撥通了喬芒的號碼,和上次一樣也是過了一會兒才接通的。
「姐——」他哽咽著。
「喬荀出了什麼事?」喬芒聽他的聲音有些不對勁。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他啞聲問道。
喬芒咬著唇角許久沒有說話,喬荀抽泣著,一個大男孩在電話那端痛哭著。
「喬荀,別哭,我沒事。」
「沒事?你總說沒事。什麼都看不見了怎麼會沒事呢。」
喬芒說不下去了,秦澤遠拿過電話,「喬荀——」
喬荀聽到他的聲音,立馬大罵道,「秦澤遠都怪你!你弄什麼破實驗室,是你把我姐害成這樣的!」
「你冷靜一點。」他拉成窗簾,窗外光影點點。
「不是你眼睛瞎了,你怎麼能明白?我們喬家到底欠了你們姓秦的什麼?你爸害我爸,你害我姐。秦澤遠你為什麼不去死!」
他指尖輕顫,「如果我的死可以讓你姐重見光明,我願意。」
「說的這麼輕鬆,那你把你的眼睛還給我姐。」這是他的氣話。現在他在痛苦與憤怒的邊緣,根本不知道自己說什麼。其實他也知道這件事並不是秦澤遠的錯,可是他需要一個發洩口。「秦澤遠請你離開我姐。」
秦澤遠閉上了眼,聲音沉沉地傳過去,「喬荀,這輩子我都不會離開你姐身邊。我會好好照顧她的。你不要擔心。」
他冷笑,「你就這麼照顧我姐的?我姐自然遇到你,發生多少事了?你怎麼好意思?你是個男人嗎?」
「抱歉,以前我沒有做好,以後我一定不會讓她再受傷了。」
他輕易不說承諾,這回也是希望喬荀能夠心安。
喬荀慢慢冷靜下來,知道自己再罵也於事無補。「把手機給我姐,開視頻。還有——你走開,我想單獨和我姐說話。」
喬芒拿著手機,喬荀看著她。
明亮的光影襯托著她消瘦的臉龐,那雙眼更顯得空洞。
喬荀內心一片荒蕪,充斥著無邊無際的哀傷。「姐——」
「好了,你別難受了。我現在已經走出來了,你就別招惹我的眼淚了。」她笑著說道。
「姐,我明天就回來。」
「回來做什麼?」
「我要去揍秦澤遠。」
喬芒輕輕歎了一口氣,「不怪他。喬荀,這是意外,誰也不想的。他——一直都不開心。」
他從喉嚨裡不滿的輕哼。
「喬荀,會好的。你現在好好訓練。等有假期再回來,說不定那時候我就好了。」
喬荀急切道,「姐,你的眼睛要是好不了,我把我的眼睛還給你。」
喬荀板起臉,「胡說!你是飛行員怎麼能說這種話!」
喬荀見她真的氣了,連忙改口,「姐,我這是童言無忌,你不要放在心上。」
「嗯。好了,時間也不早了,你早點休息。我沒事,有事再和你聯繫。」
「好的。」喬荀深深地看著她,直到屏幕顯示視頻結束。
喬芒輕輕走到客廳,她聞到了煙味,「怎麼又抽煙了?」
秦澤遠回身,指尖夾著正在燃燒的煙,另一隻手連忙去牽著她。
「我可以自己走。」她說。
秦澤遠掐滅了煙,「我和朋友聯繫好了,明天我們去領狗。」
「好啊。」喬芒語氣輕鬆,「我以前看過一部日本電影叫《導盲犬小Q》,是個拉布拉多,可愛極了。我們會領什麼品種的呢?」
「你要喜歡我們也領只拉布拉多。」他攬過她的肩頭,「芒芒,若是以後……」
她卻打斷他的話,「剛剛喬荀說要把他的眼睛給我,我生氣了。你們以為換眼睛是隨便的事嗎?就像電視劇裡說的那樣?我要你們都好好的,航航、你,還有喬荀。你們都不能再出一點事。我看不見你們,可是我可以用手啊。」她輕輕地撫著他的臉,「這是你的鼻子,你的眼睛,你的嘴巴,咦——」
「怎麼了?」他問道。
「你的嘴巴好像變大了。」她摩挲著他的唇角,用食指和拇指量了一下。「好像真變大了。」
他失笑,「是嗎?」他突然低下頭吻住她的唇角,一點一點親吻著,慢慢地加重了力氣。
一吻結束。
喬芒感歎,「果然嘴巴是變大了。」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6-12-31 08:05:22
☆、第五十四章
喬芒領養了一隻拉布拉多導盲犬,名叫洛洛。航航偏偏喜歡喊它弟弟。
喬芒和洛洛磨合了一段時間,配合地還不錯,她也能獨自出行,不過並不能走的太遠。
經過這件事之後,她和秦澤遠終於從死胡同走出來。正是應了那句陽光總在風雨後。這一家總算是圓滿了。
秦母現在也是看來了,有些事改變不了,她也不再去較真。她現在把心思都在航航身上,人也變得開朗了許多。雖然面對喬芒還是有些不自然,可是每每看到喬芒,她又不自覺地心軟心疼。私下裡,她悄悄問過秦澤遠,「你怎麼不帶喬芒去美國看看?」
秦澤遠微微怔楞了一下,眼角含著笑意,「嗯,過段時間就去。」
「過段時間是什麼時候?」
「等我把公司的事處理好了。」
「這時候是人重要還是公司重要?」秦母板著臉,「公司的事你就是去了美國也能處理。」
秦澤遠嘴角揚起,「知道了。」
秦母瞧著他嘴角笑容,恍然大悟,有些尷尬,抬手拍了他一下。「你真是越大越孩子氣。」不過也是,秦澤遠小時候她帶的少,母子之間倒是缺乏了親暱感。所以秦母把這份感情都投到航航身上了。
轉眼就到了十一月,寧城的天氣越來越冷,道路兩旁的的梧桐金燦燦的梧桐葉隨風吧而舞。
這一個月有個重要的日子,那就是秦澤遠的生日。
午後,她牽著洛洛去蛋糕房。到了蛋糕房取了蛋糕,服務員關心地問道,「喬女士下回你打個電話給我們,我們給您送過去。」
「沒關係的。」她淺笑著。眼睛看不到了,倒是感受到世界上另一種溫暖。
洛洛見她出來,汪汪叫了幾聲。
喬芒拉了拉繩子,洛洛又叫了幾聲。「洛洛,走了。」
一路上,洛洛不像平日那麼安靜,是不是地要叫上幾聲。
到了小區門口,洛洛不肯走了,呆著那兒汪汪叫了幾聲。
喬芒問道,「洛洛,怎麼了?回家吧。」
馬路那一頭,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男子一路跟著她。洛洛衝著那人叫嚷著。那個人男人趕緊躲到牆角去了。
喬芒牽著洛洛回家後,開始準備晚餐。菜都是孫阿姨做的,喬芒盡力幫忙。
「我們那會剛結婚,白天在公司上班,晚上回來還要看書。那時候我真的很少做菜。現在就是想做都沒有機會了。」人總是在該珍惜的時候不珍惜,失去了才後悔。
孫阿姨連忙安慰她,「哎呦,以後肯定有機會。你們都是好孩子,老天會看到的。」
會嗎?
喬芒現在都在懷疑。
她洗著菜,感受著水流沖刷著十指,指尖一片冰冷,袖口微微泛著潮濕。
下午四點多,秦澤遠難得早早地去接航航。
「爸爸,你今天怎麼來接我了?媽媽呢?」
「媽媽有點事。」
「媽媽有什麼事?」
「大概在準備什麼驚喜吧。」秦澤遠自己都沒有察覺到此刻他的表情充滿了甜蜜。
「媽媽要給我準備什麼驚喜呢?」航航抓耳撓腮。
「應該不是給你準備的。」秦澤遠不想打擊他。
航航幽幽地看了一眼他爸爸,「媽媽說我在她心中是第一位。」
秦澤遠沉默,專心地開車。
秦宇航納悶了,難道爸爸傷心了。媽媽說今天是爸爸的生日,不能惹爸爸生氣呢。
秦澤遠理了理衣服才開的門,一室璀璨的燈光。
「哇,好漂亮。」航航激動地叫起來。
秦澤遠放下東西,信步走到她的身邊,輕輕抱著她。
喬芒攬著他,「生日快樂。」
「謝謝。」他吻了她的發頂,「我很喜歡。」
秦宇航蹭到兩人身邊,「我也很喜歡,蛋糕看著好好吃啊。」
秦澤遠有些無奈,早知道把他送到秦母那裡了。
喬芒說道,「等爸爸許完願,我們就開動。」
秦澤遠從十歲之後就沒有對著蠟燭許願,他覺得太幼稚了。不過在喬芒的「注視」下,他正式地閉眼合掌許下了一個願望。
「好了,我們一起吹蠟燭吧。」他拉著她的手。
航航大聲說道,「爸爸,生日快樂。爸爸你許的什麼願望?」
喬芒摸摸他的頭,「願望不能說出來的,不然就不靈了。」
航航你恍然大悟,「難怪了。我上次許的願望就是可以不用去上學,我告訴爸爸和奶奶了。下回我就不說了。」
燈影下,秦澤遠切了一塊蛋糕給她,「你最愛的芒果。」
喬芒吃了一口,很甜。其實她最愛的是他們!
晚上,兩人靠在沙發上。「不知不覺又過了一年。去年生日——」他的話沒有說下去。
去年生日他是和一言他們一起的,心情不是很好,喝了很多酒。那時候他剛去美國,在學校看到她了。
「怎麼了?」她問道。
「沒什麼。」
她很聰明,「是不是去年你和季醫生在一起?現在想想物是人非啊。」
秦澤遠捏了她的手,「去年五月,我在美國。」
「嗯?」
「順便去了你們學校。」他頓了頓,「嗯,碰巧看到你。」語氣微變,「你和一個金髮碧眼的男人相談甚歡。」他一直看著,她過得很好,學習成績都得了A,還拿了獎學金。她笑著,臉上的笑容卻與他無關。
「是嗎?」她側首,漆黑的眼瞳閃著光澤。
「是啊。聊得很開心。」只要她多看一眼,就能看到他。當時秦澤遠還賭了一下,如果她看到他,他就上前,可惜……
「你怎麼不叫我?你要是叫我,說不定我們——」
說不定,我們就能早一點在一起了。
後悔嗎?
秦澤遠不止一次的後悔,如果他早點放下一切,也許她的眼睛也不會有事了。
他擁緊她,「茫茫,下個月我們去美國,我約了醫生。」
「好。」她靠在他的胸口,感受著他心臟跳動的節奏,內心一片安寧。
洛洛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的,蜷縮在他們的腳邊,睡著了打起來呼嚕。
喬芒開口道,「你明天有時間嗎?帶洛洛去醫院檢查一下,它今天怪怪的,出去時一直在叫。不知道是不是不舒服。」
秦澤遠應了一聲,微微沉思。洛洛是經過特殊訓練的,一般情況是不會亂叫的。他想問問她今天是不是發生什麼,見她有些睏倦,便沒有細問。
作者: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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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31 08:06:08
☆、第五十五章
第二天早上,喬芒的生物鐘一到她就醒了。她望著窗外的方向,這時候天應該微微亮,天空露白,當太陽漸漸升起,天際便像染了胭脂一般。現在她只能在腦海裡回憶了。
她輕輕動了動身子,旁邊的人便醒了。
「才六點半怎麼不多睡一會兒?」秦澤遠的聲音有些沙啞。
她往他身邊靠了靠,過了好半晌才開口,「航航學校這週三有活動,你記得要安排好時間。」
「嗯,我們一起去。」
喬芒默了一下,「我就不去了。」她怕麻煩,怕他忙不過來。
「你要是不去他要失望了,你該知道,你在他心中的位置可比我高。」
她輕笑,「你吃醋了?」
他輕歎一聲,「總覺得養了一隻小白眼狼。」
秋日的午後,酒吧有些冷清。一個中年男人躡手躡腳地走進來。
吧檯的服務員多打量了他幾眼,「大叔,要喝點什麼?」
男人左右打量著四周,「你們老闆在嗎?」
「您有什麼事嗎?」
「我找他有事。」男人侷促地搓搓手。
「不在。」服務員皺皺眉,轉身走到一旁。開門營業總不能趕人走,可是這大叔看著也不像來這裡消費的人。
服務員見他不走,語氣冷硬,「大叔,要喝點什麼?」
男人摸了摸口袋,搖搖頭,「我在這裡等你們老闆。」
「那您出去等吧,一會兒這裡客人會很多。」
男人瞪著了他一眼,「他一般什麼時候過來?」
「大叔,老闆的事我怎麼會清楚。」
「能不能給他打個電話?我有急事找他。」
「經常有人這麼做。大叔,你趕緊走吧。不然我就要叫保安了。」
「你!」男主憤憤的,可是也沒有辦法。
景誠從樓上下來已經過了兩個小時。快要到放學的時間了,他今天得去學校接景詞。他剛出門瞥了一眼蹲在門口的男人,目光突然凝住了。「喬叔!」
那個男人睜開眼,他等累了剛剛瞇上眼休息一會,「小誠!」
「喬叔你怎麼在這裡?」景誠趕緊將他拉起來。
「小誠,我找了你好久。」喬父激動難掩。
景誠帶著喬父去了附近的麵館,喬父飢腸轆轆,吃了一大碗麵條。
「好久沒有吃到這麼好吃的麵條了。」喬父擦了擦嘴角。
景誠打量著他,其實剛剛他差點沒有認出他來。「喬叔,這幾年你去哪裡了?」
從他現在的情況來看,他應該過得不好。
「那年收到你的消息,我沒臉去見芒芒。」他也看到秦實的消息,更加的難受,當年如果不是他一時貪心,錯信了人。他哽咽難言,「是我連累了芒芒。」
「喬叔,你去見過芒芒了嗎?」
喬父連連搖頭,「我不敢去。」他十指交錯,指甲縫裡還帶著漆黑的東西。「芒芒的眼睛不好了,情況怎麼樣?」
「實驗室爆炸,她當時在現場。」景誠臉色沉了幾分。
「以後都好不了嗎?」
景誠沒有回答他,「喬叔,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喬父沉默了許久,「我就是想看看她和小荀。」
「您現在住哪兒?」
「隨便租了個房子。」喬父這幾天天南海北的跑,早已不是當年的企業家了,生活早就沒了講究。「小誠,我問你,那個秦澤遠對芒芒好不好?」
景誠沒有權利回答這個問題,「他是航航的爸爸。航航是您的外孫。」
他跟蹤過喬芒,看過那個孩子,只是隔得遠看得不清楚。「他叫航航?」
「小名航航,大名叫秦宇航。」說著他拿出了手機,翻出幾張照片。喬父看著癡迷,愛不釋手,「長得可真好看,像我們家芒芒。」
時間不知不覺間到了晚上。
喬父臨走前,讓景誠把航航的照片打印出來,他給帶回去了。
「喬叔,你現在做什麼?」景誠有些擔心。
喬父尷尬,「我晚上幫人看倉庫。」
景誠點點頭,「有事給我打電話。」他又把錢包的錢都給了他。
喬父回去的路上一直唸唸有聲,「小誠是個好孩子啊,可惜了,芒芒沒有這個福氣。」
喬芒早晨送航航去學校,小傢伙一路念叨:
「媽媽,梧桐樹葉都變成金黃色了。」
「媽媽,原來那個鳥窩裡大鳥也不在了。」
「啊,媽媽,小心,前面有個坑。」
……
喬芒一手牽著狗,航航走在裡面。
到了學校門口,人越來越多,航航小心翼翼地拉著她的手,「媽媽,走這邊——」
喬父走在人群了,他慢慢地靠近母子倆。
航航突然看到他,喬父心頭一頓,心臟砰砰直跳。喬父連忙避開眼,裝作去看別處了。
喬芒把航航送到教室便離開了。
喬父躲在角落裡,一直盯著她。看到女兒變成這樣,他心裡滿是苦水。
現在人比較多,喬芒一路坑磕磕碰碰的,別人連撞了好幾下。
喬父恨不得上前扶著她,「小心!」
眼看著喬芒又被撞了一下,他心疼的手握成全,趕緊上去扶起她。
「謝謝。」喬芒碰到他的手,皺巴巴的,手上滿是繭子,應該是個男人。她仔細地聆聽著,可是卻沒有聽到那人的回復。
喬父不敢說話,連忙鬆開手,飛快地跑了。
一旁的人看著也覺得奇怪。
喬父躲在牆角,直喘氣,「還好,還好,沒給她發現。哎,怎麼就看不見了呢?」他又想到喬芒小時候,半夜醒來,什麼都看不到,哭的慘兮兮的。他直歎氣,心裡又把秦澤遠給罵了幾百遍。
喬芒牽著洛洛,想著剛剛的事,那個人似乎有些熟悉。是誰呢?她一路沉思時,沒有注意到路邊拐出來的轎車,洛洛直拉著她,喬芒避開了車,人卻歪倒在路邊。
車主大喊道,「沒長眼睛,看不到車啊!」
喬芒尋著聲音的方向,瞪著他。
喬父突然衝上前,「你瞎了啊,看到人不知道嚷一下。臭小七!你給我滾下來!我揍死你!」
車主罵了一句神經病,連忙開車走了。
喬父氣死了,趕緊去看喬芒,他假裝變著聲音,「你沒事吧?」
喬芒怔住了,「沒事,謝謝您。您——」那一瞬間,她覺得空氣都變得稀薄了。
「路人,路人。要不要叫你的家人來接你?」喬父呼了一口氣,「你的手破了!流血了。」他一臉的擔憂。
最後陪著喬芒去了醫院。
喬父一直在偽裝,跑前跑後,喬芒的手處理好了,兩人坐在一旁的木椅上。他去買了一杯咖啡。
喬芒說了一聲謝謝,她喝了一口,眼淚快要落下來。
抹茶味的咖啡。
「你的孩子多大了啊?」喬父幹幹地問道。
「三歲多了。」
「一定很可愛吧。」
「他很懂事。」
喬父咯咯直笑,眼角浮著深深的皺紋。
喬芒咬牙問道,「您呢?你的家人?」
喬父細細地瞅著她,嘴角噙著笑,「我的孩子不在我身邊,不過他們過得很好,很好。」
「你不想他們嗎?」喬芒的聲音有些顫抖。
喬父默了一瞬,「他們過得好我就滿足了。」
「是嗎?」她喃喃自語著,她捧著咖啡,掌心一片溫熱。
喬父戀戀不捨地和她分別,他有許多話想要告訴她,甚至奢望能夠抱抱她,可最後還是忍住了。他沒臉和喬芒相認。
秦澤遠晚上回來時發現她不在狀態,「手怎麼了?」
「走路時蹭了一下,不礙事的。」她抽回手。
秦澤遠皺起了眉,他知道他勸不了她。「以後注意一點,不要再受傷了。」他的表情有些悲涼。
喬芒握住他的手,「澤遠,我好像見到他了。」
「誰?」秦澤遠驚訝地問道。
「我爸爸——」喬芒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今天他出現在航航的學校裡。」
「你們相認了?」
喬芒搖搖頭,「他騙我說他是路人。」她無奈的抽了抽嘴角,「他一直在偽裝,雖然我看不見,可是怎麼認不出來。他是我爸爸啊。」
他知道她心裡有心結,這麼多年了,一直沒有解開。「芒芒,你準備怎麼做?」
「我不知道。他走了這麼多年,一句話都沒有,連我媽媽去世他都沒有回來,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她埋下頭,臉上滿是糾結。
他溫和地說道,「芒芒,當年的事,你爸爸心裡也不好受,他不見你們也是因為愧疚。」
「嗯。」她閉上眼,「你讓我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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嗜酒態睡
時間:
2016-12-31 08:06:30
☆、第五十六章
喬父工作時時不時把航航的照片翻出來,偷偷直笑,和傻子似的,照片給他的同事看見了。
「老喬,這孩子誰啊?」
「我外孫。」喬父一臉的驕傲。
「我瞧瞧。」說著要拿照片。
喬父一臉躲開,「看就看,別動手,小心弄壞了我的照片。」
「得,我不碰。咦,你騙誰啊?這孩子是你外孫?你看沁出了,這孩子的氣質肯定不是一般的家庭。」
「你看這嘴巴鼻子不像我嗎?一模一樣!」
「呵呵,老喬啊,我看你病了,臆想症吧。這孩子要是你外孫,我給你當凳子坐。」
喬父氣得臉色漲紅,「我騙你做什麼?」
「那你哪天把你外孫帶過來,我買糖給他吃。」
喬父神色淒苦,「我哪好意思去見他們呢。」他把照片小心翼翼地收到外套內口袋裡。
同事只當他犯病了。
天黑的越來越晚,暮色像墨汁一般。倉庫的保安室沒有空調,喬父穿著厚重大衣坐在那兒收聽著廣播。
昏暗的燈影稱著他落寞的背影。
門外傳來幾下敲門聲響。
「誰啊?」他起身拉開了門,「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兒?」
秦澤遠立在那兒,目光迎著喬父,眼前的人明明只有五十多歲,可是看著卻老很多。
「你——你——」喬父一眼就認出他了。
「伯父,我是秦澤遠,喬芒的丈夫。」秦澤遠走進屋子。
屋子很窄,擺了一張折疊床,一張桌子,一把椅子,簡單的用品。
喬父傻了眼,「不好意思,你認錯人了。」
秦澤遠抿著唇角,「芒芒一直很擔心你。」
喬父低著頭,嘴角哆嗦著,雙手輕顫著,他看著地面的影子,「這位先生,我看你弄錯了。這麼晚了,你趕緊回去吧。」他抬手想要去推他,剛碰到他的手臂便縮回了。「不好意思,弄髒你的衣服了。你還是回家吧。我只是個看門的老頭,哪裡會是你要找的人啊。」
秦澤遠看他態度堅決,「伯父,這是我的手機號碼。如果您有事可以找我。」他把名片放在桌上。
「我走了。」到了門口,他停下腳步,「伯父,人孰能無錯呢?」他說的懇切,「我也做過錯事。」
喬父握著拳頭,他剛剛很想上去給他幾拳。
混蛋!誰讓你招惹我女兒的!
可是他還是忍住了,把他的名片恨恨地揉了揉,最後還是理平放在口袋裡。半夜,喬父突然從床上坐起來,「完蛋了。芒芒一定是發現我了,那個秦澤遠才會來找我的。」他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這可怎麼辦?」
秦澤遠回到家,把找到喬父告訴了喬芒。
「他怎麼樣?」喬芒瑟瑟地問道。
「應該不是很好,不過精神還不錯。」秦澤遠怕她擔心,「改天我再去一趟。」
喬芒搖搖頭,「別去了。我爸能一走十年,怎麼會輕易回來。」
「那也不一定。」
「嗯?」她不解。
「我在他的桌子上看到航航的照片了,下次帶航航去。」他輕笑。
「他怎麼會有航航的照片?」喬芒詫異了。
秦澤遠沉吟道,「你覺得他會找誰?」
喬芒在大腦過了一遍,「景誠?」去找景誠很容易,他的酒吧太惹眼了,稍稍打聽就能找到。她恍然大悟,「是啊,也只能去找景誠了。」
秦澤遠悶悶地問了一句,「伯父以前和景誠的關係怎麼樣?」
「我們小時候在一起玩過幾次,我爸挺喜歡他的。」那時候大人還戲言量兩家定娃娃親。誰曾想後來發生了那麼多事。
「難怪了。」秦澤遠語氣微酸。
喬芒卻笑了,「我和景誠,就像你和季醫生。」
秦澤遠撇撇嘴,「一言和霍醫生在一起了。」
「什麼時候的事?」喬芒著實驚訝了。
「半個月前,一言申請去國外讀博,霍醫生這次找她攤牌。說如果她讀博回來會錯過女性最佳生育時間,所以請她留下。」
喬芒長大了嘴巴,「霍醫生太帥了!」
秦澤遠不滿,「芒芒,下個月我們去復婚吧。」
這事兩人從來都不曾提起。
喬芒也不會矯情地再說,「你再考慮一下吧,我不想拖累你」這樣的話了。
「好。」
這個簡單的字眼讓他的心突然充滿了暖意。
「外公是媽媽的爸爸,那外公去哪裡了?」航航好奇道。
秦澤遠喝了一口水,「外公這幾年一直在旅遊。
」
「外公是旅行家啊?」航航一臉的羨慕,「我長大了也想做旅行家,這樣就可以一直玩了。」
「你去玩了,公司怎麼辦?」秦澤遠沒好氣的問道。
航航聳聳肩,「爸爸,我不想和你一樣。我不喜歡做老闆。」
喬芒扯著笑,「航航想做什麼?」
航航看著喬芒,稚氣的小臉寫滿了堅定,「我先要做醫生,把媽媽的眼睛治好,之後再去做旅行家。」
「不錯。」喬芒讚許地摸了摸他的頭。
秦澤遠把雞蛋剝好放到她的碗裡。
航航喊道,「爸爸,我的雞蛋還沒有剝呢。」
秦澤遠挑眉,「旅行家都是自己管自己的吃喝,秦宇航,你想當旅行家,從今天開始就得自己穿衣服洗衣服。」
航航繃著臉,「爸爸,我逗你玩的。」說完,把雞蛋遞給秦澤遠,「我長大了要陪著媽媽呢。」
喬芒聽得心花怒放。
秦澤遠瞥了他一眼,「航航到底像誰?」
「像你啊!你來接我的時候,我聽見常老師和王老師說秦宇航的爸爸好帥!我就告訴老師,不能看外表。我爸爸在家什麼事都不幹!不洗衣服,不會做飯。」
喬芒噗嗤一聲地笑出來。
秦澤遠眼角直冒黑線。
喬父白天休息,去超市買了很多零食,打算悄悄送到航航的學校去。只是他沒有想到秦澤遠又出現了,這回還帶著個孩子。
他看到航航時眼睛都直了。
航航穿著藏藍色風衣,下身配著牛仔褲,還背著一個小書包。
他拉了拉秦澤遠的手,秦澤遠點點頭。
航航突然彎下腰,「外公好!」
喬父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你——你——」他一臉的激動。
航航突然跑過去抱住他的大腿,「你是媽媽的爸爸,是我的外公,外公。」
喬父喊道,「這——這——我——」
秦澤遠大步走過來,他清清嗓子,「爸,我們來接您回家。」
「外公,回家吧,不要再去旅行了,媽媽和舅舅很想你。」
喬父的眼圈紅了,他哽咽著,「航航啊,外公也很想你。」他顫著手抱著他,一點力氣也不敢使,生怕弄痛他。
「爸——」秦澤遠又喊了一聲,「外面風大,我們上車說吧。」
喬父擰著眉,「我不能和你們回去。」
「為什麼?」航航歪著頭,「外公不喜歡我們嗎?」
「不是不是!」喬父一看他皺眉有些不知所措,「外公習慣住這裡了。」
「那我留下來陪外公好了,我也想去外公家看看。」
喬父左右為難,硬著頭皮帶著他走進屋子。「要不你們還是回去吧。」
這是他租的房子,平房,一人一間,陰暗潮濕,空氣裡還帶著霉味。航航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
秦澤遠並沒有表示什麼。
喬父急了,「航航,你和爸爸回家吧。外公改天去看你。」
航航望著他,乾淨的眼睛,黑白分明。喬父眸光閃爍。
「外公騙人!你不想去我們家。 」他一字一句朗聲說道。
喬父額角冒汗,這孩子怎麼這麼聰明呢。他看向秦澤遠,秦澤遠一臉雲淡風輕,把自己當旁觀者。
航航抬手摸摸他的頭,「外公,跟我回家吧,媽媽讓我來接你的。媽媽的眼睛看不見了,你回家吧,好不好?」說著他也要哭了。
「好!好!」喬父沉聲說道,「我和你們回去。」
航航立馬笑了,「外公你真好。」他衝著秦澤遠比了一個「V」。
秦澤遠點點頭,父子默契得眼神交匯。喬父沉浸在自己的糾結中,一時間也沒有發現。
車子開到秦家門口,航航介紹道,「外公,這是我們的家。我們家還有一隻狗,叫洛洛,他是我弟弟。」
喬父雙腳都不會走路了,抬眼看著眼前的房子。喬芒就在裡面,他們馬上就要見面了。
可是……
他猶豫了,他害怕!他該以什麼面目來見她呢?
喬父突然一咬牙,「那個航航外公有事,我先走了——再見!」說完一揮手,飛快地跑了。
留在父子倆不知所措地看著他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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嗜酒態睡
時間:
2016-12-31 08:06:56
☆、第五十七章
喬芒聽到大門打開,聞聲望過去,「回來了?」她的眼底透著幾分期待,幾分慌亂。為了和父親見面,她已經做了一天的準備。「澤遠——」
秦澤遠知道她在一直在等待,不忍她失望,「爸今天有些事。」
喬芒苦澀地動了動嘴角,終究失望了。
航航揚起小腦袋,「媽媽,外公真的有急事,他和我說好了,下次來看我。」他用力的握著喬芒的手。
「媽媽知道了。」喬芒笑一笑。
秦澤遠的手輕輕擱在她的肩頭,「爸他挺好的,改天我們再去找他,你不要擔心。
」
「嗯。好了,時間不早了,你們也餓了吧。今晚上有你們愛吃的烤魚片。」喬芒拉著兩父子走向餐廳。
窗外的梧桐樹只剩下零星的葉子,秋風掃過,如蝴蝶般翩然舞動。喬芒站在窗戶前,風從耳邊呼嘯而過,像刀鋒劃在臉頰。
秦澤遠看著她的背影,心莫名地一悸,大步走過去,連忙拉上了窗戶。「天這麼冷,也不怕感冒。」
喬芒側首,「我聽見風在唱歌,你聽?」
秦澤遠擁著她,她的手冰涼的沒有一點溫度,「唱歌?這風吹了一夜,我下半夜都沒有睡著。」
「你真是一點生活情趣都沒有。」喬芒鄙視道,說著打了一個響亮地噴嚏。
秦澤遠皺起了眉,「去喝杯水。」
喬芒捧著水杯,眼睛流轉,「我一會兒去看看爸爸。」
他抬首,「好,我送你過去。」他理了理她的頭髮,「先去理髮修一下頭髮。」
喬芒摸了摸發尾,「很長了嗎?」
「剛剛過了肩膀,只是修一下髮型。」他淺淺地答道。「會更漂亮。」
喬芒挽著他的胳膊,「走吧,大管家。」
週末,理髮店的人很多。秦澤遠帶著她進來時,洗頭小弟迎上來。「美女要做頭髮嗎?燙髮染色?」
喬芒還沒有開口,就聽到秦澤遠沉聲回道,「修一下發尾。」
「今年流行空氣劉海,您的劉海需要修一下嗎?」理髮師詢問道。
秦澤遠一直站在她的身旁,「都不用了,只要簡單地修一下,你看這裡有些長了。」
理髮師沉默了,奇怪的大量了一眼秦澤遠。「先生,請您相信我的水平。」
喬芒失笑,「老公,你去沙發坐一會兒。」他要是一直在這邊,估計理髮師該無從下手了。
等他一走,理髮師和她攀談起來,「原來你都結婚了啊?看著像大學生呢。」
「謝謝誇獎。」
「你要不要試試我推薦的髮型,保管驚艷。」
「不用了,我聽我先生的安排。」
理髮師撇嘴,「你先生的審美,我嚴重懷疑。」
「怎麼會?可他選擇了我。」
理髮師手一頓,剪刀不知該如何下手了,他卡嚓卡嚓地空剪了兩下。
秦澤遠坐在他們的不遠處,足以聽見她剛剛的話,他的嘴角不由得劃了一道弧度。
洗頭小弟過來,「先生要不要辦一張卡,今天可以免費,而且以後理發都可以打八五折。」
秦澤遠望了他一眼,眸色深沉。
洗頭小弟瞬間一陣緊張,「打擾了。」他抬腿就要走。
「幫我辦一張卡。」秦澤遠開口道。
洗頭小弟瞬間喜笑顏開,「好的,請您隨我過來辦理。」他看著秦澤遠就像看一頭大肥羊,眼裡泛著金燦燦的光。
喬芒剪好了頭髮,秦澤遠來到她的身旁。她側首,「怎麼樣?」
「很漂亮。」
「可惜我都看不到。」她歎了一口氣。「走吧。」
秦澤遠一路牽著她的手,小心翼翼。
理髮店的人一時間沉默了,音樂聲輕輕吟唱。
「剛剛那個女的是不是眼睛有問題?」有一個人問出了。
「你這麼一說,好像是的。」
遠處,秦澤遠打開車副駕駛車門,等她坐好,他才上了車。車子漸漸消失,理髮店的人唏噓不已。
「你看這兩人多般配,可哪有十全十美的事啊。」
喬父今天休息,他呆在屋裡沒出去。一個人冷冷清清的,只有開著廣播,聽著電台主持人說說話。
秦澤遠和喬芒下車,走進院子,有人問道,「你們找誰?」狐疑地打量著他們。「我想起來了,你上次來找過老喬。」
喬芒深吸一口氣,手不自覺地握緊了他的手。
秦澤遠微微一笑,「我們是他的家人。」說完,兩人便往裡面走去。
喬父聽到門上傳來幾聲敲響,「誰啊?」
外面沒有回應。他走到門邊,又問了一句,「誰啊?」他顫巍巍地握著門把。
時間滴答滴答地走過,好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那扇陳舊的大門緩緩打開。時隔多年,隔在他們父女之間的大門終於打開了。
喬芒癡癡地看著前方,嘴角輕動,「爸——」
喬父哽咽,老淚縱橫,「芒芒,你受苦了。」他張開雙臂,緊緊把她抱在懷裡。「對不起——」
喬芒的淚水沒忍住滾落而下,「爸——」
「芒芒,這些年讓你受苦了,我對不起你們姐弟戀。」喬父自責道。「你別哭,眼睛現在怎麼樣了?」
他用手擦著她的淚,喬芒感覺到粗糙的指腹滑過她的臉頰,有些疼。她知道喬父這些年肯定吃了不少苦。以前一直過著優渥的生活,在家連碗都不會洗,現在的他卻是換了一個人。不知道媽媽要是看到了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爸爸,既然回來了和我們回家吧。」喬芒開口。
喬父沉默了一會兒,「好。」
秦澤遠暗暗呼了一口氣,他真怕喬父不肯走。「爸,我來收拾東西。」
喬父瞅了他一眼,眼含怒氣。「不用,我自己收拾。」
他只拿了一個包,把桌上的照片放進去。
一路上,喬父都在問她的眼睛,聽說他們果斷時間要去美國治療,他悶聲開口,「我的眼睛很好呢,不行的就換我的。」
「爸——」喬芒扯著聲音。
「我只是說萬一。」喬父的臉色有些沉,如果不是聽說喬芒眼睛受傷,他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呢。
「爸,你這次回家是不是想把眼睛捐給我?」喬芒很快想通了。
「我只是想你們了。」
喬芒繃著臉,「爸,我不會同意的。看不見也沒有什麼,至少你們都在我身邊。」
喬父一言不發,只是瞪著秦澤遠的背影。
秦澤遠見氣氛有些緊張,「爸,我們和美國那邊的醫生聯繫好了,醫生看過芒芒的病例,手術應該沒有問題的,您放心。」
喬父哼了一聲,「這是在眼睛那裡動手術,我能放心嗎?我聽說芒芒是在你們公司實驗室出事的?」
喬芒拉了拉他的手,「爸,那是意外,誰也不想的。澤遠,你專心開車。」
喬父知道她的心思,也不再多說什麼,只是對秦澤遠一直沒有好臉色。秦澤遠也不在意。
喬芒去美國動手術前,秦澤遠把喬荀叫回來了。喬荀到底年紀小,見到喬父一句話都沒有,只當沒有看到他。
喬芒在中間做工作,說了很多話。
喬荀坐在那兒,低垂著頭,「姐,我只要想到你這些年,我實在開不了口叫他一聲。他做錯了事,拍拍屁股就走人了。他該承擔的責任,全都壓倒你的身上。現在他倒好,我們長大了,他回來了。」
「喬荀,他回來是想把他的眼睛換給我。」喬芒沉沉地說道。
「呵——」喬荀嗤笑,「對不起,拿他一雙眼睛還他欠下的債?然後他的後半輩子讓我們來養?他倒是想得好。」
「喬荀你怎麼能這麼說?」
「姐,你就當我是小心眼吧。」喬荀臉色痛苦,「我們下旬還有訓練,明天我就回去。時間不早了,你也早點休息把。」
喬芒從房間走出來,她摸索著牆角。這時候一雙手扶住她。「慢點——」
「爸。」
「嗯。」
「你都聽到了?」
喬父咂咂嘴,「我路過——」話也說不下去了。「芒芒,別逼小荀了。我確實不值得。」
喬芒歎息,「過段時間,他會諒解的。他的脾氣就是這樣,您是知道的。」
喬父應了一聲,「你早點休息,後天就要去美國了,別想太多。」
就像她小時候一樣,她半夜起來,沒有燈的話,喬父也是這樣拉著她的手,絮絮叨叨地念著,「芒芒別怕,爸爸就是你的眼睛。」
家裡的燈秦澤遠都換了,光線溫和暖人。
「爸,我媽去世時,我恨過你。」
喬父身子一僵,臉色慘淡。
「我想這一輩子都不要再見你了,後來有了航航,我想了很多,我們小時候。我們家發生那樣的事,誰也不想的,你更不想。」
「芒芒——」
「爸,以後您幫我好好帶航航,好不好?」
喬父嚥了咽喉嚨,「好,好。我幫你。」
「晚安!」
「晚安!」
生活變化多端,其實能夠每天對著親人說一句「晚安」,才是真正的幸福。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6-12-31 08:07:22
☆、第五十八章
秦宇航最近很鬱悶,爸爸媽媽已經出去一個月了,他好想他們啊。一開始他每天都要問,「外公,爸爸媽媽什麼時候回來啊?」
喬父總說快了,可是這麼久了,秦宇航越來越擔心了,已經到了茶不思飯不想的地步了。上學的時候,小朋友也會問他,「秦宇航你的爸爸媽媽呢?他們好久不來接你啦,是不是你不聽話,不要你了。」
秦宇航很生氣,「才不是。」可是爸爸媽媽已經好幾天沒有和他視頻了,難道爸爸媽媽真的不要他了嗎?
放學後,秦宇航去了奶奶家。一路悶悶不樂,連最愛吃的慕斯都不吃了。秦夫人看著小傢伙這般,又是心疼,又是無奈。
「航航啊,爸爸陪媽媽去看病了,很快會回來了。你再等等。」
小傢伙歎了一口氣,「可是已經很久很久了。」
秦夫人摸了摸他的小腦袋,「快了。」
晚上,秦夫人和秦澤遠通話,「喬芒這兩天怎麼樣了?」
秦澤遠已經兩天都沒有合眼了,喬芒剛剛做了手術,這兩天他一直守在她身旁,根本無暇顧及別的,自然也沒有和家裡聯繫。「手術很成功,這兩天住院觀察。」
「那就好,那就好,阿彌陀佛,老天保佑。」
「航航呢?」秦澤遠提到兒子眉眼浮出幾分溫和。
「你還記得你兒子啊?」秦夫人歎口氣,「他想你們了,躲房間呢。」
「媽,辛苦你了。」秦澤遠沉聲道。
秦夫人怔住了,她和兒子之間存在的隔閡彷彿依稀間消散了,「說什麼傻話呢。航航是我的孫子。你小時候我忙著工作沒時間照顧你,現在倒是彌補我了。你和航航說幾句吧。」
航航抓著手機,秦澤遠不知道和他說了什麼,他終於笑了。「好的,爸爸,我會去機場接你們的。」
秦澤遠掛了電話,看著窗外,蔚藍的天空,天純淨的沒有一絲雜質。不知名的鳥兒落在窗前,自由地跳動著。航航以前一直想要養鳥,這次回去就滿足他吧。
喬芒拿下紗布的那天,當地是個艷陽天,一縷縷的陽光從窗外射進來,溫暖了所有人。
醫生一點一點地揭開了紗布,「好了,可以睜開眼睛了。」
喬芒緊緊地閉著眼,睫毛直顫。「我——」她在害怕。
秦澤遠抓住她的手,「別怕,我在這裡。」
喬芒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睜開了眼皮,她看到一個模糊的面龐,是她再熟悉不過的輪廓,她看見了。
秦澤遠屏氣,臉色異常的冷峻。室內安靜地沒有一點聲響。
喬芒鬆開掌心,慢慢抬起手,指尖停留在他的臉上,「你的下巴,你的鼻子,你的眼睛——」
「芒芒——」秦澤遠壓抑著自己的激動。
「澤遠,我看見了。」從黑暗到光明,從模糊到漸漸清晰,她看見了,第一個人看見的人是他。
他瘦了很多,下巴的泛著青色的鬍渣,那漆黑的眸子此刻閃著盈盈的光澤。
醫生輕咳了一聲,「請相信我的醫術。」
秦澤遠尷尬,很快斂起神色,認真地和醫生交談地很久。
喬芒現在激動地不行,她想好好看看這個世界。為此,秦澤遠說了她好幾次。
喬芒悄悄吐了吐舌頭,「我不是想多看你幾眼嗎?」
秦澤遠好氣又好好笑,「航航都比你聽話,聽媽說,最近乖得很,不怎麼玩手機了。」
「好想快點回去。」喬芒輕輕皺起了眉,實在太想小傢伙了。
秦澤遠揉了揉她的發頂,「好了,趕緊休息。想快點回去,就聽我和醫生的話。」
喬芒躺下來,閉上了眼睛。她側身拍拍身邊的位置,秦澤遠合著衣服躺下來,「陪你睡一會兒,公司的事還沒有處理完。」
喬芒一手攬著他的腰,臉埋進他的胸口,聽著他沉穩而有力的心跳,「工作是做不完的,你應該多陪陪我們。」困意襲來,她的話音越來越小,「澤遠,對不起。我以前太偏激了。」
秦澤遠身子一僵,輕輕撫著她的背脊,「都過去了。」
只怪當初太年輕了,遇事做事都太衝動。也好,年輕的時候多經歷些波折,以後的人生才會懂得珍惜。
「等航航上小學後,我們再生一個孩子。」她打了一個哈欠。
「好,聽你的,最好是女兒。」他的嘴角微微揚起。
半個月後,喬芒和秦澤遠回國。兩家人齊齊匯聚在機場,喬父和秦夫人客氣地點點頭,便沒了交談。
喬荀抱著航航,和航航解釋飛機的構造,航航很感興趣。
秦夫人詫異了,這難道真的是名字的關係嗎?他們以後要是再生孩子,一定得和藥有關係,振興秦實藥業。
航航看著機場人來人往的旅客,他突然感歎,「我還沒有坐過飛機呢。你們都坐了過,好像只有我沒有坐過。」
眾人尷尬。
喬芒和秦澤遠從人群中走出來,航航一眼就看到了,興奮地喊道,「爸爸——媽媽——」
喬芒連忙摘下墨鏡,飛快地朝著兒子跑過去,將他抱在懷裡,「航航——」
航航小手摸了摸她的臉,「媽媽,你現在能看到我了嗎?」
喬芒直點頭,「能。」
「那你說說我今天穿了什麼顏色的衣服?」航航還是擔心。
喬芒眨眨眼,「航航今天穿了藏藍色的大衣,牛仔褲,還有黑色的小皮鞋。帥極了,是誰把我們航航打扮地這麼帥呢。」
「嘻嘻,是奶奶啊。」
喬芒緩緩站起身來,她一一望過眼前的人,「爸——」
喬父紅著眼圈,給她一個深深地擁抱,「辛苦了。」
喬芒哽咽,鬆開他的懷抱,正視看向秦母。時光易傳,彷彿過去了許多年,再回首,一切如在泡影中。
「媽媽——」她的聲音發顫,緊張著,不安著。
秦母溫和地彎起笑容,「好了,你們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也累了,先回家休息,晚上我訂了飯店。」
秦澤遠暗藏著笑容,對這樣的畫面,他心裡滿是感動。航航主動去拖行李箱,像個小跟班,走在父母的身旁,還樂顛顛的。
「爸爸,坐飛機好玩嗎?」
「還好吧。」
「爸爸,你什麼時候帶我坐飛機呢?」
「等你媽媽想出去玩,再說吧。」
「可我想坐飛機啊?」
秦澤遠一手牽著喬芒的手,回頭對兒子說道,「改天再帶你去遊樂場坐飛機,聽話,媽媽最近要休息。」
「好吧。」航航妥協了。
幾位大人看著秦澤遠這麼忽悠兒子,不由地直笑。
喬芒瞪了秦澤遠一眼,他失笑,「等元旦,我們一家人再去海南度假。」
航航蹭過來,「爸爸媽媽,你們不要老說悄悄話!我也要聽。」
喬芒抱起他,「好,媽媽說給你聽。」
謝謝你來到了我的世界。
我將用餘生來愛你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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