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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陽光晴子 -【美女從戎】《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5 00:26:36     標題: 陽光晴子 -【美女從戎】《全文完》

陽光晴子 - 美女從戎

雖然她不像木蘭無「長胸」,但一條白布倒也效果奇佳!
所以投筆從戎,不,投針從戎的日子難不倒她,
至少一竿子滿嘴「他奶奶的」的同袍都沒發現,
反正她那皇上的寵妃姑姑可說了,
只要證明自己也能當個男子漢,婚姻大事就由她自個兒決定啦,
這會兒武功也有三兩下的她,被派偷軍機圖立功去,
為了達成任務,她不惜換穿肚兜薄紗,摸上他的身,
但誰來告訴她,賣國賊都長得這麼帥嗎?
而且都點了他的穴了,怎麼他還能像一尾活龍反制了她,
嗚~差點就被他吃光光,還好她機靈逃得快!
只是……只是軍營剛來的新長官怎麼會是那色胚?!
他王爺不但把操兵當玩樂,還指名找她玩摔角,
搞得她和大伙臉紅心跳不說,卻又想跟她同住還同洗澡?
她是男的耶~難不成他是人家說的那種斷袖子的人喔……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5 00:27:03

現在什麼最紅?! 陽光晴子

  如果你是棒球迷,一定常常看到某個體育台播出的廣告詞,「全民瘋洋基,美國職棒××台天天播。」

  是的,因為王建民,紐約洋基隊的隊員們,晴子現在也是如數家珍,而且呢,當晴子上街或回家時,不管是路邊的小攤販或店家,甚至是一樓的住家,只要往裡面的電視一看,乖乖,不管是現場直播,還是不同時段的重播,看的人真的不少耶。

  當然,只要王建民出賽,報紙的頭板一定就是被阿民仔給占走了,而洋基戰報也成了大夥兒最關心的事!

  說到這兒,我知道,徐奶奶一定跳出來說,叫你別談棒球你又?!

  嗯,要為徐奶奶申冤一下,她不是不喜歡棒球,而是晴子一說到棒球就有些人來瘋,再加上還曾為了看世棒賽Call給徐奶奶,問那幾天可不可以不打稿……

  甚至是稿子寫好,但剛好碰到精彩賽事,就跟徐奶奶說,我上午看棒球,下午順稿,可以嗎?拜託嘛,我愛你喔……(哈哈哈……我知道我賴皮不乖啦。)

  所以,重點來了。前些天,晴子看到報紙,看到一個英文都不太會說的日本阿嬤一個人飛到美國去追星……對,她一個人跟著洋基隊四處比賽,洋基隊移到哪裡打,她就跟到哪裡,她一人訂房間、一人坐地鐵,甚至其他的交通工具,當然,還要自己買職棒門票,若是運氣不好,沒有座位了,就買站票。

  天啊,一場棒球賽打下來要好幾個小時啊!

  晴子真的好佩服她!接著,晴子就想到了一件事,如果我的膽量夠,如果我的錢夠多,如果我真的有一個月的長假,我也想跟日本阿嬤做同樣的事。

  老實講,光想,我就熱血沸騰了。

  因為晴子曾經在美國看過一場職棒賽,當時的晴子還是個小丫頭,英文也不太行,但那時就已經是個熱愛棒球的小瘋子了,所以,在冷颼颼的天氣裡,穿著條紋棒球衣、包著毯子,跟著其他幾近爆滿的全場球迷隨著賽事又叫又笑又跳,還因一名外國友人支持另一隊又大聲嗆聲,讓晴子差點看到了一場全武行,當時的情景,晴子仍歷歷在目、記憶猶新呢!

  所以,祝福我吧,也許直的有那麼一天,可以追星看賽事去!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5 00:27:24

 楔子

  「不見了!不見了!」

  「糟了,不見了呀!」

  江南的仁親王府裡,兩名丫鬟及嬤嬤驚惶失措、跌跌撞撞的來到主廳後,立即跪在仁親王蘇旭本的面前,她們個個眼淚狂飆,看得個性沉穩的他都忍不住著急起來,「快說,究竟是什麼不見了?!」

  「就是──」

  「王爺!王爺!」

  外頭突地傳來焦急的喊叫聲,他濃眉一擰,看到老總管急匆匆的跑進來,身後則跟著朝陽王府的薛王爺薛值正夫婦,兩人也是一臉驚惶失色。

  「薛王爺、王妃怎麼也來了?」他連忙從座位上起身。

  「不見了!」方面大耳的薛值正握著老朋友的手急道:「怎麼辦呢?」

  蘇旭本一愣,「怎麼?你那兒也有東西不見了?」

  他搖頭又搖手,「不是東西啊,是我的──」

  霍地,一聲馬兒昂揚的嘶鳴聲又在門外響起,眾人轉頭看了出去,就見到一身紫綢長袍的杜城主急匆匆的翻身下了馬背,快步進來。

  「蘇兄!蘇兄,大事不好了!」

  怎麼連杜豐威也來了?!他想也沒想的就問:「杜城主也有東西不見了?」

  「不是東西啊,是寧兒公主不見了!」一臉落腮鬍的他滿頭大汗,搔耳撾胸,急得都快瘋了。

  皇上最寵愛的小公主愛上江南,還指定在他的城中做客三個月,他小心伺候快一個月,這會兒人竟不見了?!

  「寧兒公主不見了?」蘇旭本一臉錯愕,沒想到在一旁的薛值正也冒出了一句!!

  「邑月也不見了呀!」

  蘇旭本再次一愣,杜豐威也一臉注異的看向他,他只能點頭示意確定。

  邑月膽子小但溫柔善良,未曾讓他跟妻子操過心,可這幾日因皇太后為她指了婚事,便鬱鬱寡歡,而今,她跟寧兒都不見了,難道……

  薛值正急急的看向妻子龔靜,而她似乎也想到了,「不會吧?」她一臉驚慌。

  這邑月、寧兒公主及仁親王的千金灩晴三個女娃兒的感情甚佳,所以邑月一不見,他們就趕來仁親王府找灩晴,可此刻寧兒公主也不見了,會不會連灩晴也……

  蘇旭本也想到了,他怔怔的看著仍跪在地上的丫鬟及嬤嬤。這不全是伺候……「難道是灩晴不見了?!」

  四人拚命點頭,其中一名老嬤嬤哭訴,「我們四處找過了,都找不著小姐,仔細看了看,小姐的一些衣物也不見了,這分明是……」她說到這兒,低頭不敢再說。

  分明是離家出走!而且還不告而別!蘇旭本抿緊了唇,「你們下去吧!」

  四人連忙起身退下,老總管則端來幾杯熱茶,但入座的王爺、王妃等人哪有心情喝。

  雍容華貴的龔靜忐忑的看著沉眉鎖眼的丈夫,「王爺,你說她們這三個女娃兒會不會是相偕離家?」

  「肯定是!」薛值正搖頭歎息,「三個女娃兒年紀相當、私交好,寧兒公主這次來江南,三人更是黏在一起,可問題是,三個金枝玉葉能結伴去哪裡?!」

  「我的老天爺啊,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草根性強的杜豐威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連椅子都坐不住,干跪起來踱方步了,「這一個是皇上最寵愛的金枝玉葉,一個是皇上愛妾凌妃極為喜愛的小侄女,另一個還是深受皇太后喜愛而賜封的『邑月公主』,這三人都丟不得,出不了事的啊!」

  也是,這三個身份尊貴的絕色千金才二八年華,都是黃花大閨女。

  其中,蘇灩晴擁有一身好功夫,雖然天生帶有一股凜然不可侵犯的冷漠氣質,但一張傾國傾城、風華絕代的臉蛋又太過招搖,男人見了是神魂顛倒、心搖目蕩,而這也是蘇旭本允許她習武的原因,至少她有能力保護自己,可以嚇阻一些好色之徒。

  至於薛邑月,她纖弱靈秀、冰肌玉骨、彷彿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身上總有一抹純淨無瑕的出世之美。

  再說到古靈精怪、粉雕玉琢的朱寧兒,她滿腦子的餿主意,嬌俏迷人,一雙活靈活現的黑白明眸,總是璀亮得教人恍了神。

  如今這三個俏生生的美人兒就這麼不見了,要人怎麼不擔心?!

  「我看得趕快多派些人手去找……」蘇旭本的話還沒說完,杜豐威又大叫。

  「不行,找人這事只能暗著來,不能明著來啊!她們三人是皇太后、皇上及凌妃的心頭寶貝,萬一被有心人士盯上,可危險了!」

  「杜城主考慮得是,三個娃兒除了灩晴外,腳程都快不到哪兒去,咱們就先派幾個心腹快馬去找。」薛值正邊說邊看著蘇旭本道。

  「好,就這麼辦。」

  不過,他們派出的人馬一連暗中尋訪多日,三個女娃兒仍杳無音訊,這讓他們更加困惑難解,畢竟三張美人臉那麼醒目,她們要怎麼藏,又如何藏泥?!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5 00:27:52

 第一章

  「當兵啊,就要大塊吃肉、大口喝酒。」

  寂靜的夜色下,在這燕山嶺地駐軍紮營的一名老兵,一手捧著大碗公仰頭喝酒、一手拿著半隻烤雞大口撕咬,一雙銅鈴大眼則不以為然的瞪著坐在他對面的小娃兒蘇秦。

  哼!這哪像個兵?!論個兒只到他腰際,看臉蛋嘛,竟比娘兒們還小、還美,粉雕玉琢,連皮膚都白白嫩嫩的,簡直像個還要喝奶的小娃兒,可偏偏那神情又冷漠得很,故裝大人、不苟言笑,所以,從蘇秦到兵營報到的第一天起,他就看他不順眼,多日相處下來,這娃兒吃東西也是慢條斯理,一小口小口的,更可笑的是,他竟滴酒不沾,這算什麼男子漢?!

  「喝!」

  看不慣這樣的娃娃兵,老兵杜橫將仍有半碗酒的碗公遞到蘇秦的面前,這杯緣油膩膩的,就連酒裡面也浮上一層油,然而,蘇秦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僅瞟了碗公一眼,即面無表情的繼續吃他的伙食。

  見狀,老兵眼冒怒火,「匡啷」一聲,碗公被他用力的扔到一旁的熊熊營火中,火勢頓時又衝高了一些,他將那咬了幾口的烤雞直接扔向娃娃兵,沒想到,蘇秦只用筷子一擋,那半隻烤雞竟像有了翅膀似的又飛回來,他錯愕的嘴一張,那半隻雞的尾椎竟好死不死的就塞進他的嘴巴裡!

  「哈哈哈……」原本屏息看著兩人對峙的其他同袍,忍俊不住的爆出哄堂大笑。

  可惡!這教他這張老兵的臉要往哪兒擺?!他怒不可遏的吐掉那隻雞,一把抽出腰間的刀就往娃兒砍去,但真邪門,就見蘇秦仍坐在地上,只有身子左右閃動、以筷子格擋,可他手上這把刀卻怎麼也傷不了他?!他揮、他繼續揮,揮得氣喘吁吁了,娃兒兵冷漠的表情仍不見變化!

  「夠了!」

  駐軍副將黃泰淵走了出來,不悅的看了杜橫一眼。

  他喘著氣,不得不退到一旁,但也不忘惡狠狠的再瞪向已然起身的娃兒兵,其他同袍們見狀,則是嚥下笑意,做自己的事。

  「蘇秦,你跟我進來。」

  「是!黃副將。」

  連聲音都像娘兒們!「我呸!」杜橫氣不過的又在娃兒兵身後吐了一口口水,但蘇秦仍沒有反應,面無表情的跟著副將走進居中的大營帳。

  「蘇秦,前天我跟你提的那件事,沒問題吧?」兩鬢灰白的黃泰淵,神情有擔憂,也有不忍,因為這件事要是一個不小心,可會丟性命的。

  蘇秦搖頭,但也敏銳的問:「就是今晚嗎?」

  「沒錯,有探子來報,『他』回來了。」

  「我知道了。」

  「要小心。」黃泰淵再次叮嚀,並將馬兒已備妥在林子等相關細節一一交代。

  蘇秦沉默聆聽,神情仍無變化,但心裡卻是漲滿了喜悅。她終於有機會證明,自己也能當個巾幗英雄了!

  半晌後,她步出營帳,回到與其他同袍共住的六人營帳時,已是鼾聲四起,而這也是她蘇灩晴化名為「蘇秦」從軍後,最難克服的一件事。

  由於黃副將交代的任務屬於機密要事,因此,她仍需上床假寐,待夜色深沉時,才起身套上一身黑衣,小心翼翼的出了營帳,避開巡守的同袍,施展輕功沒入黑夜中,不久,即來到林中湖畔,那裡已有一匹馬兒候著。

  她解開繩子,翻身上了馬背,在奔馳約一個時辰後,來到山下的威州。

  蘇灩晴先將馬兒繫在一條寂靜巷弄後,按照黃副將所指示的方向,施展輕功在屋簷上疾走,不一會兒,便來到她的目的地──威州知府。

  她小心的躍入金碧輝煌的宅第內,穿過亭台樓閣,不困難的找到了賣國求榮的知府大人林佑澤的寢室。不過,都已二更天了,豪奢富麗的臥房裡竟沒人?!

  也好!她那雙璀亮的眸子微綻笑意。可以放心的好好搜上一搜!

  她開始翻箱倒篋,但不忘小心輕放,只是找了許久,就是沒有看到她要的那張軍機圖!

  會不會在……她的目光瞥向床上,在上面摸索好一會兒卻仍無所獲,正想離開時,門突地被打開,她只能選擇躲入床底。

  「真的不需要美人兒侍寢?」一個帶著邪笑的男性嗓音在門口響起。

  「甭了。」另一個同樣邪魅的男性聲音,不過,多了抹誘人的渾厚低沉。

  門「咿呀」的關上了,蘇灩晴聆聽著沉穩的腳步聲走來,接著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脫衣聲,一雙長皮靴入了她的眼,燭光隨即滅了,應是林佑澤上了床。

  她屏息等待,一直等到聽見平穩的呼吸聲,這才小心翼翼的從床底下出來。她擰眉瞥了床上一眼,但紗帳半掩,再加上房內僅有窗外的微弱月色,她看不到他的容貌,更不知道她要的東西會不會在那個賣國賊身上?

  偏偏黃副將又交代他的武功不差,絕對不能跟他硬來……

  此時,外面突地傳來腳步聲,她立即退到門柱後,再小心的從窗戶看出去,就見一名穿著薄紗肚兜的曼妙女子正與一名賊眉鼠眼的年輕男子在交談。

  「好生伺候啊,凝香,我可是多給了你一次機會。」

  「知道了,凝香萬分感激。」名為凝香的嬌美女子嗲聲嗲氣的,一看就知來自花街柳巷。

  男子離開後,蘇灩晴看那名女子攏了攏長髮,嬌笑的上前開門,她立即閃身向前,迅速點了女子的昏穴,將昏厥倒地的她拖到隔壁房間。

  不久,換上薄紗肚兜的她走進房間,先將燭火給點上。

  「誰?!」

  看到紗帳後的林佑澤已坐起身,她欠了欠身,「凝香是來伺候爺兒的。」

  「我說不用了!」

  她娉婷裊娜的走到床邊,拉開紗帳,「爺兒不先瞧瞧奴家?」她佯裝的溫柔語調在看到床上那名年輕男子時,突地一怔。沒想到一個賣國求榮的男子,竟長得如此邪魅俊俏,神態中還散發著一股桀驁不馴的氣質。

  哼,真是枉費了上天給他這俊偉不凡之相!

  蘇灩晴小心的掩飾心中的鄙夷,也努力維持臉上的笑意,因為林佑澤正一臉驚艷的看著她。

  的確,那雙帶著戲謔的黑眸毫不吝惜的綻放著讚賞之光,從她那捲翹的睫毛、一雙璀璨秋瞳、水嫩粉頰及一張引人犯罪的紅灩雙唇,看得他忍不住薄唇一揚,笑道:「沒想到那傢伙準備了這麼好的貨色來招待我!」

  什麼意思?那傢伙指的是帶凝香來的男人?

  思緒未明,冷不防地就被他一把拉上了床,一個翻轉,隨即被他壓在身下。

  她急喘一口氣,也顯得有些慌亂,畢竟是天之驕女,未曾跟男人如此接近過。

  「爺兒太急了,應是凝香來伺候您啊。」

  也許因為慌亂,天生的貴氣及冷漠特質在絕容上乍現,盯視著她看的深邃黑眸頓時半瞇,「怪了,你不太像青樓女子。」

  蘇灩晴心裡猛然一驚。這林佑澤看起來雖然有些吊兒郎當,但她發現,那雙黑眸有著冷靜的思索之光……

  不能跟他耗下去,還是直接搜了他的身,拿東西走人!趁他未有防備時,

  真重!她用力的將他推離開後,喘著氣坐起身來,瞪著那張昏迷的俊臉。黃副將說他武藝不錯,她才不得不穿女裝接近,結果也不過爾爾,真是浪費她的時間!

  接下來的問題是,搜身要從哪兒下手?

  她伸手要碰觸他的胸口,卻有些遲疑……

  蘇灩晴暗暗的吸了口長氣。不就是個男人嘛,而她要證明的,不也是她能當個男子漢,不需要男人來照顧她的下半生?!

  上回她入宮時,凌妃娘娘已答應她,只要她能證明她也能當個男子漢,她就說服她的父母,不安排她的婚姻大事,由她決定自己的人生。

  這也是她跟好友邑月、寧兒解釋她要從軍的原因,但邑月嚇得差點沒昏過去,倒是寧兒也興致勃勃的……不管如何,兩人都答應會替她保密,就不知道她離家那麼久了,她們兩人有沒有被她爹娘逼出實情來?!

  不打緊,眼前只要建了功,就可以結束她的軍旅生涯,找凌妃娘娘實踐諾言。

  一想到這裡,她突然有了勇氣,伸手拉開他身上的單衣,臉雖漲紅,也忍不住輕喘起來,她還是大膽的將手探進他的衣服內,不過,她沒想到男人的肌膚摸起來竟然這般光滑溫熱!她的臉頰愈來愈紅,心也愈跳愈急,在摸不到任何東西後,她的目光往下,來到他的腰腹間。

  不可能吧……

  但都到這節骨眼了,萬一東西就藏在那裡,怎辦?

  還是拚了吧!蘇灩晴的手微微發抖,覺得他的肌膚也燙得嚇人,她不安的再看了那張英俊的臉孔一眼,硬著頭皮將手往他的腰腹間探去,眼睛倏地一亮。

  摸到了!她想也沒想,直接要抽出那張貼著他肌膚的羊皮時,突然一個翻轉,儘管她直覺不對要出招,一個快如閃電的指法卻迅速點了她身上六大穴道,使她頓時動彈不得,也再次意識到又被林佑澤壓在身下。

  此時,他正以挑釁的眼眸狂妄的盯著她,而這樣的眼神也讓她恍然明白,他根本沒有昏過去,只是誑她的!

  完了!空氣在瞬間凝結,她臉色緊繃。

  「沒想到那傢伙這麼精明,這麼快就發現東西不見了?不敢明著要,竟玩起美人計來。」他的口氣充滿不屑。

  她的一雙明眸卻出現困惑,不懂他在說什麼。

  他嗤笑一聲,「裝蒜也沒關係,反正你我心知肚明,只是,那傢伙沒告訴你,我的武功一流,還可以移穴?」他刻意靠近,將溫暖的鼻息輕拂她誘人的脖頸間。

  她的心頓時糾結成一團,以驚駭的眼神瞪著他,「你想幹什麼?」

  聞言,他大笑起來。這算哪門子的問題?她的手在他的身上摸來摸去,會造成什麼後果,還不清楚嗎?!

  蘇灩晴不知道他在笑什麼,但眼前這姿勢太曖昧,沒有纏胸布的柔軟胸脯被他堅硬的胸膛壓得好不舒服,他的大笑更讓兩人間的接觸轉為磨蹭密合,一股說不出的奇異感覺湧上了心坎,讓她更害怕,「你快走開!」

  他壞壞一笑,「送上門來的女人,我不一定都要,何況還是那傢伙安排的,不過……」他的手撫上她的紅唇,「你是萬中選一的極品,不碰卻可惜了。」

  她緊張一呼,「不准碰我!」

  「不准?!」他吊兒郎當的挑了挑濃眉,「剛剛你碰我時,似乎也沒有詢問過我的意見?」

  「我……」她驚慌的看著那雙已流竄起情慾之火的深邃黑眸。要表明她的真正身份嗎?不行!在這當下,他也不會相信她是公正廉明的仁親王之女!

  她得拖延一些時間,讓自己可以用內力衝開被封住的穴道,那樣,她才有機會逃走。

  「爺兒難道不想問我為什麼要效力『那傢伙』嗎?」天知道那傢伙是誰啊?但清白之身要是被林佑澤這賣國賊給玷污了,她寧可死!

  「還會有什麼原因?不就是求個富貴榮華而已!」

  他敢瞧不起她?!那張俊臉上的輕蔑相當清楚,可他有資格說她嗎?

  「才不是這樣的!其實我是……」該死,她真氣極了自己怎麼不是古靈精怪的寧兒,要不,她一定想得出鬼點子來應付!

  「你其實是想等救兵吧?」他邪魅一笑,突地低頭,在她錯愕的美眸下,放肆的攫取她的櫻唇。

  「唔唔……」她憤怒的抗議消失在他糾纏的唇舌中,羞憤的淚水頓時迸出,但他並沒有因此結束掠奪,大膽的手甚至探入她的肚兜內恣意愛撫。

  她要殺了他!

  凝睇著那雙冒著怒火的淚眼,炯亮的黑眸反而浮現笑意。他沒想到她的滋味如此甜美,身上還有一股迷人的淡淡清香……這女人的確誘人!

  他肆無忌憚的愈吻愈深,愛撫她胸前的手也不曾停歇。

  她好難過!她快不能呼吸了!而這身子也被玷污了……她、她想死!

  就在她快喘不過氣來時,身上的男人終於結束了這個令她窒息的熱吻。

  看著她狼狽的喘氣,那雙邪魅的黑眸卻是慵懶凝睇,手則緩緩的拉下她身上的薄紗。

  他要脫了她的衣裳?!蘇灩晴面無血色的瞪著他。不行,爹、娘,對不起了!

  她眼一閉,打算咬舌自盡來保全清白之身,但林佑澤的動作還是快了她一步!

  他迅速的又點了她的穴道,這一次,她連口都開不了,只能以充滿怨怒的眼神瞠視著他!

  「想死?!這豈不太暴殄天物!」他的大手輕撫著她被吻得紅腫的唇。

  她好氣自己!自忖有一身好本領,卻忘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他幾近著迷的凝睇著這張透著怒火及貴氣的麗顏,不可諱言的,這張臉蛋,他是愈看愈順眼了,還有這一身香氣,不是胭脂花粉味,聞著聞著竟也令他眷戀起來。

  「拿不到那傢伙要的東西,你交不了差,小命也不保了,所以才想死?」他的黑眸閃動著一抹玩味,「這樣吧,我看你就好好伺候我,一旦取悅了我,我就跟那傢伙要了你,他絕對不敢說不的,如何?!」

  下輩子吧!

  凝視著那雙像要殺了他的盈亮明眸,男人眸中的慾火更熾。這樣的女人的確夠味!俊臉上揚起一抹邪惡的笑,正欲拉下她的肚兜時,外面突地傳來一名女子的呼救聲,「救命啊!快來人啊!」

  他蹙眉,看著她驀然變色的粉臉一眼,雖不解,但仍起身下床,快步走出房間,卻驚愕的看到一名全身赤裸的女子虛軟的從隔壁房爬了出來。

  「姑娘?」

  女子深夜的驚呼聲也驚動了知府裡的人,幾名侍衛急急衝了過來,而知府大人更是衣衫不整的從另一間房跑出來,就見到凝香赤裸裸的躲在今天與他一起回府的貴客懷中,一臉淚痕。

  他一個眼神示意侍衛們全退下去,見他們離開,才面帶邪惡的笑問:「我說靖王爺,你是玩過火了?怎麼凝香竟然受不了的喊起救命來?!」

  留著兩撇鬍須的林佑澤出言調侃,只因眼前這名龍眉鳳目的靖王爺風流好色且聲名狼藉,外傳,他的私生子女可是滿街跑呢!

  炎靖先是一愣,接著飛快的低頭看向懷中的女人。她雖然姿色不差,但與房裡的凝香一比,可是天差地遠。「你說她是凝香?!」

  「靖王爺說笑了,她不是凝香是誰呢?」林佑澤反而被搞糊塗了。

  「大人!」凝香淚如雨下,「凝香尚未進靖王爺的房裡就被人給弄昏了,醒來時已身無寸褸,這才出來叫救命的啊!」她困窘的以雙手遮著自己赤裸的身子,但卻不忘貼向俊魅不凡的靖王爺。

  他聽了臉色丕變,炎靖更是粗魯的丟下她,轉身衝進房內。

  但紗帳裡已空無一人,一扇窗戶大開,夜風拂入,佳人已無蹤……

  林佑澤也快步跟進來,焦急的問:「到底怎麼回事?」

  炎靖抿抿唇,「她走了!」

  「她?」

  「假扮凝香的女人。」

  炎靖擰眉思索。她既然不是林佑澤的人,為何知道他身上有軍機圖?再看看林佑澤的神情,顯然還不知道他的軍機圖已經被他偷走了,這更令他不解,她到底是誰?!

  薄唇一抿,他再次走出房間,來到隔壁房,一眼就看到地上有一套黑色衣物及一條白布。濃眉一擰,他彎身拿起那條長長的白布。這是做什麼用的?

  林佑澤那張其貌不揚的臉上則有著明顯的憂心。炎靖雖然名聲不好,卻很得皇上的緣,再加上他家世代都是朝廷重臣,其父與皇上更是摯交,所以,這一次也是他父親向皇上請托,讓他到燕山駐軍帶兵、磨練磨練,自己一個小小知府可是得罪不起的呀!

  「呃……靖王爺,那女子有沒有冒犯你?!」

  炎靖輕聞了一下布條,果然有那股誘人的清香,他看向不安的搓著雙手的林佑澤,莞爾一笑,「沒有,還真是可惜了!」

  他一愣,「可……可惜?!」

  笑了笑,炎靖沒再說什麼,但黑眸中仍有著遺憾之光。

  蘇灩晴是倉皇逃離的,還好她被封住的穴道及時解開,總算是有驚無險。

  策馬回到軍營附近,摸黑進入營帳,小心的拿了衣物躲至無人的柴房內換成男裝後,這才至仍亮著光的黃副將帳內,悶悶的報告任務失敗的消息,但略過那段不堪的經歷。

  「對不起,蘇秦辜負副將的期待了。」

  「沒關係,你及時逃出,又沒讓他看到你的臉,他應該不會懷疑到這兒來。」

  黃泰淵也不忍苛責,「快去休息吧,天都要亮了。」

  「可是……」

  「沒關係,還有機會。」

  「是。」

  她垂頭喪氣的退出,卻是走回柴房,將剛剛塞在木柴裡的薄紗肚兜拿走,施展輕功來到天色仍暗的林子裡,怒不可遏的將那團衣服扔進一個樹洞中,再走到一個隱密的溪澗,褪去衣物步入溪中,用力清洗自己的身子。

  可惡的色胚!腦海浮現那張該死的俊顏、那雙邪氣慵懶的黑眸,頓時令她更加用力的搓洗起身子。

  只要有機會再見到他,她一定要殺了他!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5 00:28:29

 第二章

  蘇灩晴怎麼也沒想到機會很快就來了,而且快得讓她措手不及。

  日正當中,她拭去額上的香汗,跟著其他操練的同袍策馬往營區而去。若說當兵有什麼比較辛苦的,就是在這毒辣的太陽底下操兵!但她天生膚白、總曬不黑,也因此老被訕笑。

  在搭起的遮陽棚架下,已有士兵們拿著大碗盛裝午飯,還有不少人依序排隊領飯,她將馬兒牽回馬廄,洗了手,跟著到棚架下拿碗筷,領了飯後,與同袍坐在木椅上等著開飯。

  「聽說有大人物要來了。」

  「是嗎?」

  她聽到前座的同袍交頭接耳,不久,看見黃副將從營帳裡走出來,而他身邊──蘇灩晴當下一窒,一雙黑白眼眸在瞬間瞪大。怎……怎麼會是那色胚?!

  高大挺拔的他一身明光鎧甲、兩肩披膊、腰帶膝裙,袍服上繡著雄鷹,顯得雄赳赳、氣昂昂的,襯得那張美如潘安的俊顏更加氣宇不凡。

  還人模人樣的,可他為什麼穿上將帥袍服?!又憑什麼穿?

  她的頭不自覺的壓低,就怕他認出她來。但事實上,她是多擔心了,個兒嬌小的她完全被淹沒在高大的同袍裡,根本難見她身影。

  黃泰淵看著眾士兵道:「這是靖王爺。」

  什麼?!她錯愕的抬頭又急急低頭。他……他不是林佑澤?!

  「靖王爺年少有為,是奉皇上之命來帶領本軍營。當然,目前並無戰事,因此他將負責管訓各位,所謂養兵千日──」

  「行了!黃副將,你明知這不是實情。」炎靖直接打斷黃泰淵的長篇大論,英俊的臉上露出懶洋洋的笑容,「其實是父親見我鎮日流連花叢,不思上進,所以請求皇上下令,將我丟到這種鳥不生蛋的地方磨練磨練,不可再游手好閒。」

  黃泰淵尷尬的一笑,卻想不出話來回應,因為實情也是如此。

  坐在底下的蘇灩晴頓時有些頭昏腦脹。天吶,她昨晚找錯了人,不僅白白被吃了豆腐,接下來,還得擔心被他認出來,這……這真的慘了!但她不懂,那張軍機圖怎麼會在他身上?!

  「你們吃飯吧。」

  炎靖扔下這句話就轉身走入營帳內,黃泰淵也連忙進去。不過,他本以為這長安城來的公子哥兒難伺候,看來倒是他多心了。

  「需要末將派人將靖王爺的午膳送進來嗎?」

  「不必了,我不餓,倒是你看。」他微笑的從懷中拿出一紙羊皮卷,在桌面上攤了開來。

  一見這張描繪精細的軍事地圖,黃泰淵雙眼倏地一亮,「這不是林知府……」

  俊臉上的笑容更濃,「沒錯,我昨晚故意留宿在他那兒,他還特意將他的房間讓給我睡,並安排了美人。不過,此時此刻,他應該發現這張圖不見了!」他得意的挑眉,「當然,就算他知道是我拿走的,也沒膽子來跟我要!」

  黃泰淵點頭,「那不自找死路了。」

  「他也的確在自找死路!」

  太平盛世、刑錯不用,林佑澤這好日子怕是過得太閒了,竟然起了異心,起了異心也就罷了,竟然還想「廣結盟友」,找了幾個認為跟他一樣有「上進心」的貪官污吏,沒想到,其中一人卻是皇室長期擺在一些原就屬於不安份的貪婪官吏中的監控官員,這才讓叛國通敵的事曝了光。

  只是,除了這張軍機圖外,皇上判斷應還有更高層的皇親國戚涉及,不過,此人是屬於幕後人士,因而揪出這名藏鏡人也是他此行的目的之一,一旦完成任務,皇上可說了,大功一件,只要他喜歡的美人,他都會賞賜給他!

  說起美人,他就不由得想起昨晚的神秘佳人,那將是他的第一首選,如果還有機會見到她的話。所以,這件原本無聊的事,如今可是令他動力十足了!

  黃泰淵也是很佩服林佑澤的愚蠢,他突然一笑,「早知靖王爺已經得手,我昨晚就不必派人去夜探,還緊張了一整夜無法入眠。」

  這話可吸引了炎靖的注意,「你昨晚派人去威州知府?!」

  「嗯,不過失敗了。」

  還有另一個人?那他可有看到那名神秘美人?他隨即把羊皮卷收起來,「你把他叫來,我有事問他。」

  「是!」

  黃泰淵立即走出帳篷,卻不見蘇秦身影,他喚了名士兵,交代下去找人。

  該名士兵點頭領命,隨即在營區外找到了蘇秦,「副將要你到他營帳去。」

  進去?!蘇灩晴杏眼圓睜。開玩笑,靖王爺還在裡面吧,她怎麼進去?想到寧兒曾經使過的一招,她也來個有樣學樣,「哎喲」一聲的抱著肚子,「我的肚子突然疼了起來。」

  士兵聳了聳肩,「那也只能忍著,因為是靖王爺召見,所以副將要你快進去。」

  是他?!她的心臟猛地一震。那她更不能進去了!

  此時,她臉上的蒼白可不是裝的,「可……可我人很不舒服。」

  「那也是要去!快!」他已經感到不耐。

  「哈哈哈……原來娘子兵怕見王爺啊,聽聽,他娘果然忘了給他生膽了!」老兵杜橫又過來出言譏諷。

  蘇灩晴冷睨他一眼,直起腰桿,逕自往主帳走去,但仍忍不住暗暗吐氣。不用怕,他不可能認得出她!她現在是頂天立地的男兒漢、平胸、穿軍服,不怕。

  「屬下參見靖王爺、副將。」

  一進營帳,她刻意將聲音壓低,但,是她心虛還是過敏,怎麼背對她的靖王爺似乎震了一下?

  這個似曾相識的嗓音?!炎靖先是蹙眉,再緩緩的轉過身來,看著那名低頭抱拳行禮的小兵,「給我抬起頭來。」

  不知怎的,她有很不好的預感!蘇灩晴猛嚥口水,卻不敢抬頭。

  「我說抬頭!」他的聲音帶著她厭惡的狂妄。

  「蘇秦?王爺要你抬頭呢!」黃泰淵走到她身邊拍拍她的肩膀。

  「呃……是。」硬著頭皮,她緩緩的抬頭面對那張她恨不得撕裂的邪魅俊顏,卻得努力壓抑心中的不屑、鄙夷及怨怒。

  「你……」炎靖難以置信的瞠視著她。這不是昨晚的……但瞧她一身戎裝,那平坦的胸部……他突然明白了那條長長的白布是幹啥用的了!

  他認出她來了嗎?!她心一凜。不會的,不可能的呀!但他那雙色眸直盯她的胸部又是為啥?!

  炎靖突然笑了起來,「我說副將,你確定這個蘇秦是男的?!」

  蘇灩晴臉色倏地一變,「靖王爺是在污──」

  「蘇秦!」黃泰淵連忙打斷話,再看著炎靖道:「我知道靖王爺在想什麼,但蘇秦天生一張女兒臉,他直言從小到大就極為困擾,也惹來不少同性友人訕笑,因此相當努力,他的武藝在末將帶領的這班士兵裡可是最強的。」

  也許強,但絕對強不過他!

  饒富興味的黑眸仍盯著那張氣得漲紅的絕麗臉龐,但話卻是對著黃泰淵說的,「你先下去吧,我有事想單獨跟『他』談。」

  「是。」在退下去時,黃泰淵不忘提醒蘇秦,「軍機圖靖王爺昨晚已到手了,這件事他是知情的,你不必有所忌諱,有問必答。」

  「是。」她的心頓時一沉。那昨晚她不是白白犧牲色相了!

  「坐。」

  蘇灩晴一愣,看著那張不懷好意的俊容,繃緊了美顏,「不必了,靖王爺,屬下站著就好。」

  「也罷。」他雙手環胸的踱到她身邊,好整以暇的盯著她,「我問你,昨晚你夜探知府,可有瞧見一名身著薄紗肚兜的女子離開?!」

  她的心臟怦怦狂跳,但仍強裝鎮定,「沒有。因為末將剛抵王府,就聽到一名女子的求救聲,府裡已是一陣騷動,所以只能匆忙離開,無功而返。」

  「是這樣啊!」他一挑濃眉,臉上有著壞壞的笑意。她指的這個時間點還真是巧。

  「是。如果沒事,恕屬下先行告退。」

  「等等。」炎靖突地俯身近看她那張國色天香的芙蓉臉,「不知我昨兒晚上是否太意亂情迷,怎麼覺得你的臉跟昨晚與本王爺溫存的大美人很像?!」

  她惱羞成怒道:「王爺若再出言羞辱,莫怪屬下轉身就走!」

  美人生氣了!他咧開嘴笑,「好好,那再問最後一個問題就好。蘇秦,你明知你這樣的臉蛋、不夠男性化的聲音,還有……」他煞有介事的比比她的身高,「這樣的高度,絕對會在軍中引發極大的困擾,為何來從軍?!」

  「如此一來,就沒人會懷疑、譏笑我是女人,因為沒有一個女人會把自己置身在一群男人當中,還跟他們一起生活。」

  也是,但壞就壞在她昨晚自己洩了底,要不,光看她這身戎裝及這一套鏗鏘有力的說詞,閱女無數的他應該也會被她說服吧!

  不知怎的,那雙閃動著促狹之光的黑眸直勾勾的盯著她看,好像洞悉了她的秘密,她愈想愈忐忑,「屬下已回答完問題,可以離開了嗎?」

  「下去吧。」他也不為難。

  她暗暗的鬆了一口氣,行禮告退。

  看著營帳的簾幕拉下,炎靖坐到椅上,愉悅的勾起嘴角一笑。真沒想到老天爺如此厚愛,這下子,他從軍的日子可一點都不無聊了。

  為了讓軍旅生活更精彩,炎靖可是一點都不浪費時間,蘇秦一出去,他隨即把黃泰淵再叫了進來,「林佑澤丟了軍機圖,一定會急召人馬商量對策,我要知道跟他接頭的人是誰,所以,今晚我要再去探一探。」

  「那末將跟你去。」

  「不了,」他露齒一笑,「我還是找蘇秦去,她去過一次,比較熟悉了。」

  「是。」

  「對了,她一人睡一個帳篷嗎?」這個問題可是他最關心的。

  黃泰淵沒想到他會問這問題,所以愣了下才答,「不,這裡都是六人一帳。」

  那怎麼成?!「把她安排到我這裡來。」

  「啥?」又一愣。

  「接下來,她可能三不五時就得跟我夜探王府,兩人在同一帳內好商討也好行動。」明明有私心,炎靖卻是說得臉不紅、氣不喘。

  「話是如此沒錯,但就怕委屈了靖王爺。」

  是她比較委屈吧!「不會的,你現在就把我的決定找她說去,再一會兒,就叫她把她的東西全打包過來。」他邊說邊瞥了右邊的那張大床,心情甚是愉快。

  黃泰淵的目光也順著他看過去,「那麼末將再差人移來一張小床。」

  「不必了,」那多沒趣!「在軍營裡不必太過講究,你快找蘇秦說去。」

  不好再說什麼,黃泰淵只好先行退了出去。不一會兒,一臉凝重的蘇灩晴就快步進入營帳,炎靖注意到那雙秋瞳正冒著兩簇火焰。

  她先是一拱手,「靖王爺,黃副將雖然轉達了您的意思,但蘇秦認為,還是睡在原來的──」

  「軍令如山,我既已決定,你就不必再說了,去把你的東西弄過來就是。」

  「可是……」

  他一挑濃眉,她只得將一肚子抗議的話吞下,忿然的轉身走出去。

  一回到自己的營帳,蘇灩晴不甘不願的收拾衣物,氣得是牙癢癢的,偏偏杜橫那個老兵又酸溜溜的在旁邊說些不堪入耳的話。

  「呵呵呵……這個兵營裡沒美人,風流王爺只有抓你充數了。」

  她冷眸一瞪,拿起所有的東西快步越過他,又回到靖王爺的營帳。

  原本想丟下東西就走,但一看到他將她的枕頭放在那張惟一的大床上,她不得不出聲了,「小的隨便蹲坐在哪個地方睡就行了,怎麼可以跟王爺同床共眠?」

  「這張床足夠兩人睡,無所謂。」

  「可是──」

  「軍令如山!」

  他奶奶的!在軍營待了一陣子,常聽到的這句粗話馬上在蘇灩晴的腦海中竄了過去。天吶!雖然沒出口,但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不過,再看向那張大床,她的眼內又冒火了。

  「坐下吧,我們得談談今晚的任務。」

  炎靖沒打算給她太多喘息的時間,直接走到她身後,手搭著她的肩膀,致使她不得不坐下。這時她身體僵硬,所有的神經繃緊,至於他說了些什麼,她實在沒聽進去。

  這一天,炎靖為了讓兩人更有默契,就連晚餐也要她跟他在營帳裡共用。

  這會兒,瞧她一小口一小口的吃著,他還是忍不住開口,「你連吃東西都像個女人。」

  蘇灩晴深吸口氣,沒應話,開始大口大口的咬起雞腿,心裡不禁埋怨起老天爺。她做了什麼壞事嗎?不然,怎麼會讓她遇到這個討厭鬼?!

  用完晚餐後,兩人分別騎上一匹黑馬及棕馬出了軍營。炎靖說得好聽,不管白天或黑夜,他都得帶頭巡視四周、瞭解軍營附近的地形,其實是要跟她夜探威州知府。

  這麼小心行事,無非是擔心上百人的軍營裡也有第三隻耳朵。

  不久,兩人便在林間奔馳,可炎靖注意到一身黑衣的她是臭著一張臉的。

  「我命你擔綱此重責大任,是你的榮幸,這是什麼表情?」

  「我的表情一向如此,若王爺看了不舒服,別盯著我看便是。」

  事實上,她故意加快速度想甩開他,怎知他騎術了得,總是能維持與她並行的狀態。

  「蘇秦,你忘了誰才是主子?」

  她的確忘了,只記得他是個輕浮的登徒子,是個硬逼她跟他共用一床的臭傢伙!這教她的臉怎麼不臭呢?上回跟他同床是搞錯了人,可這回要同床幾日,她是想都不敢想了!

  兩人策馬並行好一會兒後,終於下了山。這次,炎靖下令將馬兒藏在林子裡,兩人在臉上繫了黑巾後施展輕功,一前一後的來到威州知府。

  不意外的,林佑澤的寢室裡燈火通明,炎靖跟她交換了一下目光,同時躍上屋簷,輕輕的移開一塊瓦片偷窺。

  只見林佑澤正在房裡焦急的踱步,而一名臉上繫了白巾掩住半張臉的女子則坐在紅木椅上,一雙鳳眼帶著勾魂似的媚態,聲音卻是冷颼颼的,「林大人這次闖了大禍,主子特別交代,在這段時間不要有任何接觸。」

  「這怎麼對?!」他一臉憤怒,「不是說好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主子說了,既然有可能是靖王爺拿走軍機圖,你該做的就是逃,而不是拉他下水!」

  「我往哪裡逃,他總該幫我出個主意吧?當初是他找上我的!」他火冒三丈、激動的揮舞著手。

  「好吧,這事我會回去請示主子。」

  女子朝林佑澤打了個招呼,隨即施展輕功離開。

  炎靖悄悄點個頭,蘇灩晴明白的回應後,兩人立即追了上去。

  沒想到該女子警覺性頗高,立即發覺自己被人跟蹤,在刻意縱身跳入幽暗的巷子後,幾個縱走,再竄入密林裡,炎靖身形一躍,一個翻轉,快速的擋到她身前,擊出雷霆萬鈞的一掌,可那女子武藝也不差,一個閃身躲過這一擊。

  蘇灩晴再欺身過來,擊出另一掌,但女子的武功似乎勝她一籌,一個回身,不僅躲過攻擊,還從袖子裡抽出一把軟刀刺向她,這個動作來得犀利,她來不及走避,冷光一閃,「嗤」的一聲,袖子被劃過一道,她柳眉一皺,血光乍現。

  炎靖立即奔了過來,而那女子則趁機沒入了黑暗中,蘇灩晴忙叫,「只是小傷,靖王爺,快去追她!」

  「算了!」他瞥了一眼那幽黑的森林,哪還有那名女子的蹤影。

  拉下臉上的黑巾,他替她綁住臂膀止血。

  蘇灩晴這一連兩天都遇上比自己武藝還高的人,原有的自信都被擊倒了。

  「我想,下次還是請黃副將陪靖王爺來吧。」

  炎靖搖頭,「暫時不會有任何行動,我們已打草驚蛇,得另做打算!」

  兩人走回馬兒的停放處,隨即策馬回軍營。

  黃泰淵因擔心兩人安危,並未進入營帳,而是守在軍營入口處觀望,一見兩人平安回來,他是大大的鬆了口氣,不過……

  他擰眉看著蘇灩晴的手臂,「你受傷了。」

  「沒什麼大礙,只是拖累了靖王爺,讓我們追的人給跑了。」她難掩自責。

  「沒關係。我累了,想洗澡休息。」炎靖一臉的無所謂,「明早我再找你談。」

  「是。」黃泰淵忙點頭,「我立刻派人送水到營帳去。」

  他點個頭,逕自往帳裡走,蘇灩晴則垂頭喪氣的跟在他身後,因為仍處於深深的自責中,以致絲毫沒有注意到炎靖帶著戲謔的眼神頻頻回頭看她。

  不久,兩名士兵陸續扛進了大水桶、熱水及冷水等,一直到士兵們退下了,呆坐在床上的蘇灩晴仍以茫然的眼神看著正在她面前脫衣的男人,直到看見他赤裸的壯碩胸膛時才驀然回神,急急起身。

  她略顯慌亂地道:「屬下告退。」

  「等等,」他一把扣住她未受傷的左手臂,阻止她往外走,「你出去幹啥?」

  「屬下不打擾靖王爺洗澡。」她顯得很不自在。

  「不行,你得幫我刷背,用左手就行。」他算很體貼了。

  「什麼?!」蘇灩晴錯愕的眨了眨眼。她堂堂仁親王府的千金要幫他刷背?!

  炎靖挑眉,「有問題?」

  「當然有!」她想也沒想的抽回自己的手怒喝,壓根忘了現在自己只是一名小兵。

  他有些詫異,但更覺有趣,「有什麼問題?蘇、小、兵?」

  這三個階級分明的字眼,可提醒了她沒有說不的權利。一時之間,蘇灩晴反倒怔住了。

  呆了?!他故意輕拍她絕美脫俗的臉頰,「你還沒回答我。」

  「我知道王爺一向高高在上,習慣讓人伺候,但蘇秦不習慣伺候人,我來投軍是來學當男子漢,不是當奴才的!」她忍著想甩掉那微貼在她粉頰大手的衝動,直勾勾的瞪著他回答。

  炎靖收回手,大笑起來,「你這話說得真是義正辭嚴啊,那……如果說這是命令呢?」

  「即使是命令也不從!」要她伺候他,門兒都沒有!

  「好,有骨氣。」他饒富興味的盯視著她,看得她臉紅心跳不已。

  蘇灩晴忍不住的後退一步,「屬下出去了。」

  「去哪兒?夜深了,你的營帳就在我這兒。」

  她啞口無言,臉色微微發白。

  他突地一臉恍然大悟狀,接著抱起自己的衣物,朝她邪魅一笑,「你要去梳洗吧?是到野溪,還是山泉?我沒有這種經驗,我們一起去。」

  一起?!她倒抽了口涼氣,「不行。」

  「為什麼不行?男兒天生豪氣,不拘小節,何況在山邊紮營,營上兄弟不都如此?」

  「是如此沒錯,但小的有怪癖,不喜歡跟他人共浴。」她緊繃著小臉兒反駁。

  「無所謂,我先洗,你再洗,拿著衣服走吧。」

  即使心不甘情不願,蘇灩晴也不得不去拿換洗衣物,領著他出了營帳,來到她好不容易覓得的清澈野溪。

  炎靖仔細的看了看。這野溪的隱密性極高,兩旁高聳繁盛的樹林正好形成天然屏障,將這彎曲的淺溪包圍,就算有人想偷窺也找不到縫隙。

  他忍俊不住的笑了起來。真是好樣兒的!

  這的確是一個可以讓她放心褪盡衣衫的好地方。沒來由的,他竟為她鬆了一口氣。

  他開始脫去褲子,不意外的,美人急忙轉身背對他,他揚嘴一笑,光溜溜的進入溪裡。

  一輪明月高高掛,而這水竟然是由溪底冒出來的溫泉水啊!他舒服的吐了口長氣,慵懶一笑。沒想到美人還挺會享受的。

  可惡,她站得腳都快酸死了,這傢伙到底還要洗多久?!

  又等了好一會兒,背後終於有動靜了,她聽到窸窸窣窣的穿衣聲,接著,一隻手拍上她的肩膀,「換你了。」

  蘇灩晴轉過身來面對著他,「呃……靖王爺先回吧,不必等小的。」

  「沒關係,我洗得熱呼呼的,坐在這兒吹涼風正好。」他率性的坐在溪畔,正好可以看看待會兒的「好風景」。

  她瞠視著他。他大剌剌的坐在那裡,她怎麼洗?「我……我突然不想洗了。」

  「那怎麼成?你身上應該有味道了,我可不想跟個滿身臭汗味的人一起睡。」他的眉頭皺起。

  天啊,還有一個共睡的問題在等著她!她突然覺得好累、頭也疼了。

  「快洗啊。」他等著她呢。

  「還是請靖王爺先回去吧,我說了我有怪癖,也不習慣有人觀賞。」她的口氣硬了起來,也有些火了。

  也好,反正每晚都有機會,他也不必這麼心急。炎靖微笑點頭,先行離開了。

  而蘇灩晴在確定他真的遠離視線範圍後,才迅速褪衣洗淨身子,再快速穿衣,呆坐在溪畔好一會兒後,才慢吞吞的踱回營帳。

  果然,靖王爺已經睡著了!她吐了一口長氣,沒有上床,而是轉身趴到桌上去睡。

  在她熟睡後,炎靖立即從床上起身,將疲累又因神經放鬆而睡到不省人事的美人抱到床上。習慣性的,他將她擁入懷中,但沒想到熟睡中的她竟然還抗議的推拒,他不禁笑了笑。果然是他的嗆美人!

  反正有得是時間。聞著只屬於她的淡淡清香,允許讓她睡在離自己有一臂之遙的距離,但是,炎靖邪魅一笑,還是轉個身偷親了下她的唇,這才滿足的乖乖入眠。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5 00:28:52

 第三章

  陰雨霏霏。

  「還是沒有消息?!」仁親王府裡,蘇旭本一見到姍姍來遲的杜豐威,劈頭就問。

  一臉落腮鬍的男人沮喪的跌坐在椅子裡,「看我這張臉也知道答案!」

  他派出去搜尋的人馬都已跑了千里遠,他的寶貝公主還是沒下落,這顆腦袋瓜還能留在他的脖子多久?!嗚嗚嗚……他實在很想哭呢!

  客廳裡也坐了心情一樣低落的薛值正、龔靜夫婦。都已經尋了半個月了,三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該是走到哪兒都引人注意的,但他們就是不懂,居然沒有人見過!

  尤其是邑月,她那麼嬌弱、膽小,會不會出了什麼事?!

  蘇旭本的夫人王珍儀也是一臉愁容。她不過是回娘家去跟老母親看看她中意的孫女婿人選,沒想到回家後,得到的竟是女兒離家的消息!

  雖然女兒有一身本領,可是外面的世界險惡難測,萬一遇上比她強的壞人……她撫著揪痛的心口,不敢再想下去。

  氣氛是凝滯的,眾人相視無言,不知如何是好,偏偏他們又不能大張旗鼓的尋人,簡直是急死人!

  杜豐威真的受不了了,「大家說句話吧,或是想個辦法,不然,我這顆腦袋快要搬家啦!」他坐不住的振臂大吼。

  「別這樣。」蘇旭本連忙起身,走到他身邊拍他的肩膀安撫。

  「不然呢?」他真是倒楣,那個寶貝公主哪兒不住,偏要住他建在近郊的一座仿邊關要塞小城堡,說那兒好玩,這下人不見了,連他的頭也要被她玩完了!

  「我們會想法子,你別急。」王珍儀也忙安撫,雖然她同樣清楚他的壓力比他們之中的任何一人都來得大。

  「是啊,大家想一想,」蘇旭本突地想到,「是什麼原因讓她們結伴離開的?如果這個原因消失了,她們會不會就自動回來呢?!」

  「有可能!有可能!」杜豐威馬上大叫起來,「對,」他激動的走到薛值正及蘇旭本面前,「一定是你們兩個寶貝千金的問題,而寧兒公主天生好玩,肯定是湊熱鬧跟去的!」

  這一點他們也相信。

  龔靜面色一黯,「問題應該出在邑月身上。皇太后將她指給人稱『鬼見愁』的禁軍總指揮使司宥綸,從聖旨到的那一天起,她就鬱鬱寡歡的,可能因此……」

  「有沒有搞錯啊?司宥綸乃是天生的將帥之才,他年少有為,人長得又俊美挺拔,這是皇太后的私心,邑月悶什麼?!」

  杜豐威是富甲一方的江南首富,但因正義感十足,特愛交這些驍勇善戰的英雄好漢。去年他還特地上長安城去見司宥綸,在那兒小住一段日子,一直到交了他這號好朋友後,他才心滿意足的回來呢!

  「俊美挺拔?可我聽邑月說,寧兒告訴他司大人為什麼叫鬼見愁,就是因為他有一張連鬼見了都害怕的醜臉呢!」龔靜一臉錯愕,她還記得邑月當時驚惶失措的神情。

  「去!寧兒公主的話若能信,連豬都能飛了!呃,我只是……」畢竟人家是公主,他這話總是不敬,可那娃兒真的很會亂掰嘛!

  聞言,大家都知道問題出在哪了,難怪膽小如鼠的邑月有勇氣離家。

  可是龔靜不解的看向王珍儀,「但灩晴一向理性,應該不會贊成她離家逃婚才對。」

  她一臉尷尬,「恐怕她並不是因為邑月的婚事,而是……」她歎息一聲,「她也到及笄之年,她奶奶看中和親王之子,我跟她提了這事,她卻滿口不嫁,我擔心這才是她跟著她們離開的主因。」

  「這幾個女娃兒在想什麼?女子十有五而笄,都到了許嫁之年,怎可……」薛值正說不下去了。說穿了,這三個娃兒都是被寵壞了!

  「好了,言歸正傳吧,既然她們畏懼的是婚事,咱們就先向外丟出消息說,兩人的婚事全解除了,也許她們就會回來?」杜豐威語帶期望,雙眸閃閃發亮。

  「灩晴的事還沒定下,當然沒問題,可皇太后下的懿旨,哪容得了我們在外隨意否決?」龔靜忍不住提醒。

  一席話讓杜豐威的雙肩又垮了下來,他摸摸腦袋瓜子,一張臉苦哈哈的。這不是沒轍了嘛!

  在燕山駐軍處,也有一人的生活是處處充滿著無力感。

  營區裡的一個小小校場上,炎靖一身英姿煥發的軍服,先要全營的士兵們全副武裝的集合,接著就在大大的太陽底下,下令大夥兒操演兵馬。

  蘇灩晴揮汗如雨,衣著的重量及頭頂上驕悍的太陽,都讓她很受不了,在她眼裡,炎靖顯然是太閒了,再加上威州知府那裡兩次打草驚蛇,他直言就算再去夜探也不會有什麼收穫,要再等一段日子再行動。

  所以他的日子的確是閒得發慌了!但她就不懂,也沒人綁住他的手腳,他大可下山逍遙去,何必在這裡整他們這些小兵小將!

  炎靖站在點將台上看著一名名穿著胄甲的士兵,整齊劃一的在下面操練著,但他的目光有大部份時間都是盯在他的室友身上。那張小臉沒啥表情,冷颼颼的,也真行,這麼熱的天氣,她還能維持那張冷若冰霜的桃花臉。

  不過,這樣子練下來也著實沒意思。

  「好,停下來,一個個到前面來表演自己的武藝。」

  眾人莫不心中哀號。雖然當兵嘛,這也是例行訓練,可也因太平盛世,這些訓練早都能省則省了!

  蘇灩晴仰頭翻了個白眼,心裡很不以為然,但輪到自己上場時,也只能在那個討人厭的面前武刀弄槍一番,而那傢伙還煞有介事的喊著,「好、很好!」真是夠了!

  不過,她一下場,炎靖又一副興趣缺缺的樣子。這實在不夠精彩……

  他眼睛倏地一亮,「我現在要你們上場比武。」

  黃泰淵知道這個王爺是出了名的愛玩,但這裡可不是他玩的地方,「使不得啊,萬一有人受傷了……」

  炎靖瞟了他一眼,「打戰哪有不受傷的?何況,這種A喝式的操練根本無意義!」

  他無言駁斥,軍隊日漸懶散是實情,一來他年紀較大了、體力較差,二來,林佑澤的事也佔了他許多思緒,那張軍機圖雖已到手,但為了等待更大條的魚,還無法向朝廷覆命,他倍感壓力,對營區的管理也較沒心思。

  此時,炎靖正興致勃勃的往台下的士兵們看過來、瞄過去。

  不要我,拜託,別找我!蘇灩晴頭垂得低低的,恨不得變成隱形人。

  「就你了!蘇秦,出來。」

  又是她!被點名的她雙肩一垮,在心中哀號一聲,卻不得不出列。

  他英姿煥發的跳下點將台,笑咪咪的看著她,「使出你的看家本領,傷了我也不打緊。」

  簡直在說廢話!她要傷得了他,兩人初見的第一天,她也不會遭他的魔手了!

  「請靖王爺別為難小的。」

  「此話怎講?」

  「小的有自知之明,不可能贏得過靖王爺。」她還瞟了她已經痊癒的右手臂一眼,暗示兩人去追逐那名神秘女子時,他沒受傷她可受傷了!

  他看懂她的暗示,也不囉唆,「好,咱們改比射箭、比膽識。」

  他的花樣還真多,不過,看到他竟然站到箭靶前,可把大家嚇壞了。

  「比膽識就要玩真的,你我輪流站在這兒,」他指了指他身後箭靶上的紅心,「你射那兒。」

  「這、這怎麼成?!萬一失手射傷王爺……」他是不是瘋了?!

  「沒關係,我們同時也比比身手,該閃、該逃,全在一念間,這才叫膽識之爭。」他用力的拍了硬邦邦的胸脯一下。

  「可是……」她遲疑。這是玩命!

  「你能傷得了我再說,拿弓箭給她!」他一副不容辯駁的神情,加上那股天生的凜然貴氣,一時之間,竟沒人敢吭上半聲。

  就連黃泰淵也不敢阻止,只是無奈的給了一名士兵一個眼神,該名士兵立即去拿了一副弓箭交給她。

  蘇灩晴臉色灰白,五臟六腑可是絞成一團,就怕這一箭射出去,臭傢伙就這麼一命嗚呼,因為她實在不擅射箭。

  炎靖看她面無血色,突地莞爾一笑,走到她身旁,俯身貼靠在她耳畔,「沒想到你真的這麼娘,也難怪抱起來就像個娘兒們!」

  這話裡的輕蔑令她眸中射出怒光,也在提醒她每晚是誰將她抱回床上睡的!

  因而在他走回箭靶後,才一轉身站好,火冒三丈的她已彎弓搭箭,「咻」的一聲,箭直直的朝他飛射過去。

  「啊~」眾人驚呼一聲,因為那箭不偏不倚的竟往炎靖的胸口射去,連蘇灩晴都嚇呆了,她眼睜睜的看著他伸手抓住箭,但也同時閉上眼睛、表情痛苦的倒臥下去。

  天啊!她臉色丕變,想也沒想的就衝上前去。她沒想到要殺他的,雖然她氣炸了,但絕對沒有想要傷害他!

  「靖王爺!靖王爺?!」

  她蹲在他身邊,眼淚都飆出來了,更不明白自己怎麼會為了這種人哭,她厭惡他不是嗎?

  黃泰淵也嚇到了,「軍醫呢?快叫軍醫來啊!」

  「不用了!」

  「咦?」

  炎靖突然坐起身,一看到她臉上的淚水,深邃的黑眸頓時浮現溫柔,「你竟然哭了?!」

  她一愣,回神後急急擦拭臉上的淚花,倔強的說:「我當然要哭,射死了王爺還活得了嗎?!」

  腦筋轉得倒挺快的!他目露笑意,丟下箭桿站起身來。

  大家這才發現那支箭根本沒有射到他,眼神中都浮上佩服之光。看來這個王爺不只會玩女人而已,而是有真本事!

  「好了,大家先去休息,我有話想私下跟蘇秦談談。」

  眾人於是散開,只剩他跟蘇灩晴面對面的站著。

  他沒受傷!她眼裡冒了火。他根本是故意嚇她的!

  但她還沒發難,他倒惡人先告狀了,「怎麼我覺得你的箭帶了殺氣,而且,是不是也發得太快些?」

  「是嗎?」她答得有些心虛,但又覺得理直氣壯,分明是他先出言挑釁的。

  「所以,我在想自己是不是得罪過你?還是佔過你便宜?」

  難道沒佔便宜嗎?每晚洗澡時,他就是不一個人回去,非得等到她要發火時,他才笑咪咪的先回軍營,而她明明都是趴在桌上睡的,可每早醒來,她卻在他的床上,雖然兩人是各睡一方,但肯定是他抱她到床上睡的吧?她不記得自己會夢遊,偏偏這事她又不好開口問!

  「怎麼?默認了,我真的得罪了你、佔了你便宜?!」

  「靖王爺言重了,我只是突然想到別的事情。」

  「什麼事?」

  蘇灩晴的目光移到那些明明散開了,但眼神卻不時飄向她跟靖王爺的同袍,心裡不由得又一沉。

  她很清楚他們是以什麼樣的眼神看著她跟靖王爺,但能怪誰?一個堂堂的王爺舒舒服服的在營帳裡洗熱水澡不要,卻指定她陪他去野溪,難道他看不出來一些士兵們看她的曖昧眼光?!

  當然,他是王爺,那種調侃的目光沒人敢在他在場時出現,但他那麼鈍?不曾感受到這奇怪的氛圍嗎?!

  在她陷入思緒時,炎靖戲謔的在她面前揮了揮手,「你還沒回答我,你在想什麼?!」

  「沒想什麼,只是一點私事。」一件根本是再清楚不過的事!

  「什麼私事?」他還追問。

  她咬咬牙,按捺下滿心的不快,「既是私事,我想我有權利不向王爺報告,我也可以回營休息了嗎?」

  「可以!」他也不為難,「不過,下午過後,我們得想些點子。」

  「點子?」

  「沒錯,這軍營裡死氣沉沉的,一點活力都沒有,會悶死人的!」

  只會悶死你吧!她沒好氣的在心裡想著,卻是壓低聲音問:「王爺難道不再去威州知府?」

  「我去了。」他大方坦承,而且還有斬獲,不過暫時沒必要讓她知道就是了。

  蘇灩晴愣了愣,「可王爺不是說……」

  「總之,沒啥動靜,也很悶,」他裝出一臉受不了的樣子,「你去休息吧。」

  她擰眉看著他往黃泰淵的營帳走去。他一定是晚上去的,而她竟毫無感覺?!

  也是,天天被他黏著,她天天神經緊繃,每晚都睡得不省人事,這樣下去……

  她怎麼有好深好深的無力感?她悶悶的轉身回營帳。

  炎靖回頭瞥了她僵直的身影一眼。說來,他也知道她的日子過得有多麼心驚膽顫,但是……他的眸中閃動著愉悅的神采。還不到揭穿她的時候,那會少了太多的樂趣,她對他此次無聊的軍旅生涯而言,可是最重要的精神糧食啊!

  一整個下午,蘇灩晴被迫聽著炎靖天馬行空的操練方法,因為她沒啥想法,而他的想法則太多,她只能無奈的當聽眾。

  傍晚時分,在眾人用完晚餐,休息一會兒後,炎靖笑逐顏開的又要大家集合。

  平心而論,期待的人還不少,因為山中歲月其實滿無聊的,而中午時分的那一箭,讓大家的心臟怦怦怦的跳了好一會兒,那種血脈僨張的感覺可以說是久違了,因此這個花心王爺又有什麼好玩的把戲,大家閃閃發光的眼眸已經說明了他們的期待。

  見狀,蘇灩晴是很驚訝的,沒想到這傢伙這麼快就能收買人心。但也是啦,他中箭假死的那一招,可是將他卓爾不凡的武功都秀出來了,難怪這會兒他也一副軒然自得的模樣。

  炎靖輕咳了一聲,滿是笑意的黑眸一一梭巡過在場所有的士兵後,又停在蘇秦的身上好一會兒,這才說道:「本王爺曾在一次入宮時,巧遇外族進貢,他們在皇上面前表演一種『角力遊戲』,我覺得挺好玩的,這會兒大家吃飽了,活動活動筋骨也好。」

  「角力遊戲?」

  「那是什麼?!」

  眾人議論紛紛,但也躍躍欲試。

  「我先來示範。」

  炎靖笑笑的找了一名士兵,站在中間的蘇灩晴可是大大的鬆了口氣,她以為他又會找她上場。

  但這個角力遊戲其實也可戲稱為摔跤遊戲,由兩人近距離的扯著對方的衣服扭打,將另一人壓制在地上後,只要三回合便贏了。

  由於不能用武,幾乎靠蠻力,所以該名士兵被炎靖摔得好狼狽,一身軍服也被扭扯、甚至撕破了,但娛樂性佳,眾人愈看情緒愈高昂、鼓掌叫好聲不斷,而在炎靖輕鬆的贏了該士兵後,一組一組的士兵也開始上場較勁,隨著營火愈來愈旺,眾兵士是愈玩愈起勁,笑聲持續不斷,但一人除外。

  蘇灩晴臉發白、一顆心揪得緊緊的,看著場上的兩名同袍粗手一抓,雙方的衣服就被扯破一大半,露出大半赤裸的胸膛,她的額頭都冒冷汗了。

  炎靖坐在點將台上,大口大口的喝著酒,邪魅的笑容不時在那張俊顏上綻放,因為她的忐忑不安他可全看在眼裡。

  台下,杜橫整個人壓制在另一名同袍身上,由於兩人上衣全被扯碎了還在扭動不停,這曖昧可笑的姿勢讓全營的人瞬間哄堂大笑,就連炎靖及黃泰淵都忍不住爆笑出聲,只有蘇灩晴想逃。

  太可怕了!她猛嚥口水。不管是誰跟她對招,她的衣服都會被撕扯掉的,屆時她如何自處?!

  她愈想愈不對勁,看到眾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場上,於是輕輕的往後退,想無聲無息的躲開,冷不防地,一雙饒富興味的黑眸卻突然對上她的!

  她的心臟「咚」的一聲漏跳一拍後,接著急速怦怦狂跳。

  只見炎靖從他的位子上起身,一口將杯子裡的酒飲盡,狡黠的黑眸裡有著濃濃的笑意。

  完了!她的心陡地一沉。哪個人看到她都好,就不要是他!老天爺,她的運氣怎麼這麼背?!

  炎靖灑脫的拍拍手,「好了,你們下場,讓我跟咱們營裡最『漂亮』的士兵玩一玩。」

  話一出口,士兵們就笑咪咪的自動退到兩旁,只剩蘇灩晴一人呆立原地,聲音艱澀,「我……我不行的。」

  「哪裡不行?」

  「我……你是王爺,我下手總有顧忌。」

  他親切的上前拍拍她的肩膀,「不用擔心,我讓你百無禁忌,哪兒都可抓、哪裡都可以摸,喜歡就好。」

  她粉臉陡地漲紅,但不是害羞而是惱羞成怒,他輕佻的口吻簡直像在對花街柳巷的女人挑逗似的,令她反胃得想吐!

  「上場。」

  炎靖轉身先行到比賽場上,蘇灩晴見眾人用力的鼓掌叫好,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怎麼會這樣?她原本平靜無波的從軍生涯,原本只要竊得軍機圖證明自己的能力,原本只要立下功勞,她就可以脫去這一身不輕的軍裝,回去當她的千金小姐,可自從這討人厭的男人出現後,她的原本就全變了樣,現在還可能被當眾識破女兒身……

  「開始了,小心。」

  炎靖很好心、很溫柔的提醒,但他的動作仍快於她,剎那間,她只感到他溫熱的氣息撲至她粉頰,在她反應過來想用雙手拉扯他的衣領將他反轉時,他的大手卻反而扣住她的纖腰,一把扯住她的腰帶,她登時倒抽了口涼氣,怒視他一眼,另一手扣住他的肩上,但因身材太過懸殊,他的高大英挺更顯出她的嬌小纖細,這畫面看來反而很好笑,像是小雞妄想抓老鷹似的。

  接下來,他的手轉而扣住她的衣領,眼看手一扯就要抓破她的上衣,蘇灩晴被迫往前挺進,看來就像是投懷送抱似的。

  因為力道不小,又是出奇招,炎靖反被她撞倒在地。

  但這下並不代表她佔了上風,他的手隨即拉住她的後衣領,打算將她揪起來,但她明白這力道萬一沒拉好,這身衣裳絕對會被扯破,所以嚇得怒叫,「快住手,快住手啊!」

  他倒意外的住了手,但一個翻身又將她壓在他身下,一張俊魅臉孔離她的只有咫尺。

  他以曖昧的語調低喃,「怎麼你的身子跟女人一樣柔軟?」

  她的心臟猛地一震,吶吶否認,「我想是王爺想女人想瘋了才有的錯覺。」

  炎靖濃眉突地一蹙,神情卻又變得正經八百,「那可得把這錯覺更正才好。」

  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王爺想怎麼更正?」

  炎靖笑了,笑得讓她頭皮莫名發麻,「其實那些番邦人士玩這遊戲時是打赤膊的,我們就來打赤膊,玩一場標準的如何?」

  蘇灩晴猛吸了口長氣,急急的搖頭,「不行!」

  「為什麼?如此一來,我就不會產生錯覺了!」他還裝出一臉無辜。

  她慌亂的在腦海裡找尋理由,「呃……因為我的皮膚天生就白,這一打赤膊將會引來同袍間更多的訕笑。」

  「那你更應該脫了上衣,曬曬太陽,他們便沒得笑了。」

  她的胃起了一陣痙攣,臉也發白,「不用了!我認輸!輸了!」

  炎靖臉色驀地一整,但眸中卻見笑意,「不行!是男人就要奮戰到最後一刻,再來!」想投降?他還沒玩夠呢!他起身放開了她。

  蘇灩晴對他沒再堅持玩正宗角力是鬆了口氣,但那並不代表她就過關了。

  由於身材與力氣上的差異,兩人的比賽中她一直處於劣勢,老是被他壓在身下,一次、兩次、三次……次數多到她都數不清,也早該輸了,但他對她的舉白旗行為就是置之不理。

  時間一久,她只有一種感覺,他是故意整她的!這讓她的火氣愈來愈旺,但又不能如何。

  這會兒她急喘著氣,而他的俊臉離她只有幾吋,那張唇幾乎就要貼上她的,而這還是因為她的雙手死命的撐著他下壓的胸膛,不然,早就嘴對嘴了!

  但她的雙手仍感到他炙熱的體溫,而這竟也莫名的讓她有種虛軟感?

  其實這一幕,圍觀的士兵們可是個個看得臉紅心跳。

  因為蘇秦那張臉壓根就像女人,而靖王爺此時壓著蘇秦的姿勢、強壯的雙腿牢牢的將他的雙腿禁錮著,這男人跟男人嘛,看來應該是沒什麼,偏偏蘇秦這會的臉紅咚咚的像個娘兒們,怎不讓人想入非非……

  只是想歸想,可沒人敢上前喊上一聲姿態不雅,因為他們都看得出來靖王爺挺享受與蘇秦的扭打,那張俊顏上的笑意從頭到尾更未曾消失過。

  說來,蘇秦的確可憐,王爺風流成性,這兒又全是男人,肯定悶壞了,所以才會沒魚蝦也好,至少看著那張美人臉也能消點慾火。

  「王爺該離開了吧,我不想再玩下去了!」

  蘇灩晴氣呼呼的喘著,即使一雙怒火閃動的秋瞳再怎麼表明憤慨不滿,但炎靖卻沒有任何反應,似乎很享受這樣的姿勢。

  她的手無力了,乾脆別開臉,試著用腳去踹他,看能不能將他踹走。

  結果卻適得其反,她雙腳及身子的扭動讓兩人身體更為緊密,幾乎沒有間隙,而急於掙脫的她沒發現炎靖那張一直帶著笑意的俊顏突然不笑了。

  「別再給我動了!」

  他的聲音突地變得沙啞低沉,她錯愕的回轉過頭,兩人四目瞬間對上,她這才發覺那雙邪魅的黑眸突地變得幽黯,更詭異的是,一直氣定神閒的他在氣息上居然出現紊亂。

  被他這眼神鎖定不動時,她也察覺到有個硬邦邦的東西卡在兩人之間,不由得奇怪。是什麼?!

  炎靖突地離開她的身上站起來,「遊戲結束了,大家各做各的事去。」語畢,臉色緊繃的走進營帳內。

  蘇灩晴也從地上起身,小臉上儘是困惑,其他人也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離開了,不過,杜橫卻故意走到她身邊,神秘兮兮的壓低音量,「小心喔,靖王爺對你愈來愈有興趣了。」

  雖然狗嘴吐不出象牙來,但這一次,她卻有同樣的擔憂。

  見她沒接話,杜橫又道:「其實也不能怪靖王爺,聽聞他在外面的女人不輸皇上,私生子女更是滿街跑。」

  聞言,她對他只是更加不屑。

  杜橫自顧自的聊起他到山下酒館喝酒時,聽到炎靖的風流史如何如何,又吹誇起自己雖是小兵,但也有知府大人的侍從識得他,知道他曾赴邊關征戰,又殺敵無數,為表達對他的敬佩,所以請他喝酒什麼的……

  這一席話蘇灩晴已聽得滾瓜爛熟了,因為他最近老是在談這個。

  她表情淡漠的轉身走到營區大門,與另一名同袍站崗。

  今晚輪到她值班守夜,靖王爺可沒法子抱她上床了吧,而她也得好好想想該怎麼跟他談這個問題了。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5 00:29:17

 第四章

  黃泰淵的營帳裡,燭火正亮著,幾壺酒、幾樣小菜,他與炎靖兩人小酌,談論的對象就是蘇秦。

  「蘇秦一開始就在你的營上?」炎靖對她愈來愈好奇,想多瞭解她。

  黃泰淵放下酒杯,「並不是,一個月前江南徵兵,蘇秦並不在徵兵冊上,他是志願投軍的。」

  「真是有為青年。」他像征性的拍拍手,但明白應該另有內情。

  「不過他那張臉是個麻煩,也因此,我的好友秦副將,也是蘇秦當時的將領,在帶他一段日子後,知道他有一身好武藝,個性又沉穩,便將他轉派到我這兒來,他知道我帶兵首重規矩,讓他來這兒,困擾應會少一些。」

  「聽來你對她也相當看重。」炎靖邊說邊啜了口酒。

  他點點頭,「我帶兵多年,哪個能成將成材,一眼就能看出,而他確實是個人材,不過……」幾杯黃酒下肚,黃泰淵也多了份不拘的豪情,「我倒是錯看了王爺,你是個天生的領導者,敏銳性也強。」

  他這話可不是奉承,炎靖平時看來吊兒郎當,卻相當有心,杜橫下山為營區補給生活物品,卻讓林佑澤的隨侍請進了酒館,大口大口的吃著酒菜,聊的卻是軍營裡的情形。

  這事杜橫拿來跟一些同袍們吹噓,眾人聽了只是羨慕,但炎靖卻覺得有異,所以再次夜闖威州知府,竊聽到此事乃是林佑澤特意找人探聽,想判斷失竊的軍機圖究竟與他有無關係。

  所以,他就故意想些玩意,製造玩樂的假象,因為他相信,林佑澤還會找人探問軍營的情形,這麼做,就是要對方對他完全沒戒心!

  炎靖面對他的讚美只是點頭微笑,反而問起了這個年過半百的副將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請問黃副將可有娶妻?」

  「沒有。」老臉頓時羞慚,「實不相瞞,女人心、海底針,末將搞不來。」

  難怪雄雌不分!他笑。

  「其實,末將從軍這麼久,倒是頭一回遇到蘇秦如此靚的少年郎,也難怪那些長久沒姑娘可瞧的士兵們總盯著他瞧……」他尚有一句話卡在喉間,就不知該不該說?

  「不必擔心冒犯我,說吧。」炎靖已猜到他要說什麼了。

  「王爺今天與蘇秦角力時的一些舉止,實在會讓他很難在同袍間抬得起頭。」

  他承認,「我知道自己是過份了些,但那也是因為太久沒女人了,所以,那件事我得加快處理,不然,斷袖之癖的日子可不遠了!」

  黃泰淵明白那件事所指的就是林佑澤背後的藏鏡人一事,而這也是皇上委付給他的重任,「王爺可有計劃?」

  「沒有。我準備直接入虎穴,所以這兒仍歸你管,明兒個我就帶蘇秦下山。」

  「蘇秦也去?!」黃泰淵愣愣的重複。

  「當然,總要有人跟著,以備不時之需。」

  他欲言又止,但還是點頭,「那請王爺小心了。」

  翌日一早,值夜的蘇灩晴哈欠連連的回到營帳,原想補個眠,沒想到神清氣爽的炎靖一見她就扔了一個壞消息給她,她身上的瞌睡蟲頓時跑光光。

  「我要跟王爺一起入城?一起住在威州知府?!」

  他微笑的點點頭,「沒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咱們打草驚蛇,他們來個按兵不動,總得有人打破僵局。」

  「可是林佑澤已懷疑是王爺取走軍機圖的!」

  炎靖搖頭笑了笑,「他曾懷疑過,但一來我的名聲太差,應不致插手管這麻煩事,二來,這段日子我們這兒完全沒有動靜,他的腦袋也還好好的在他脖子上,所以我大膽判斷,他已經確定圖不是我拿走的。」

  是嗎?她忍不住好奇的問:「王爺看來的確不是會來這種地方的人,為什麼?」

  「不是說了無所事事,所以被逼來的?」

  「但王爺也可以再無所事事不是?不必這麼積極。」這麼說是奇怪了些,但她就是不想再跟他「形影相隨」!

  看來這才是她的重點吧?他莞爾一笑,「玩久了總會膩,何況……」

  「何況?」

  事情辦妥了,他不僅立了大功,還可以跟皇上要了她!光這個獎賞就夠他心動的了,不過暫時說不得,免得給她逃了!

  「你去小睡一下,我們中午過後就下山。當然,我先找人通知去,這一次我們要大大方方的進府。」

  她錯愕的看著他轉身出了營帳。這人怎麼回事?也沒回答她的問題!但念頭一轉,罷了,誰在乎他的答案呢!她在乎的是,她的苦日子到底什麼時候結束?!

  傍晚時分,橘紅色彩霞遮住了半邊天,炎靖跟蘇灩晴到訪威州知府,林佑澤率領了府中上上下下的僕役列隊歡迎。

  這段日子,林佑澤刻意派人款待下山的老兵,在酒酣耳熱之際,探查山上駐軍的情形,就得到的消息來分析,他已經確定不是炎靖拿走軍機圖了。

  因為他若拿了它,應會立即回長安向皇上請功,而不是老跟著一名長相酷似女人的小兵玩在一起,所以,竊圖之人應是假扮凝香的女子,然而,在沒有任何線索下,要找她無疑是大海撈針!

  至於白使者那裡,也只托人送來一隻信封,載明她主子改變主意,要他留下來靜觀其變,別自亂陣腳。

  「林大人,蘇秦雖是個小兵,不過與我相當投緣,我們稱兄道弟,感情好得緊,你可別將她當一般侍從看待。」坐在大廳的炎靖微笑的看著林佑澤道。

  然而站在他身側的蘇灩晴卻是面無表情的睨他一眼。誰跟他稱兄道弟?!

  不過,坐在炎靖對面的林佑澤也相當機靈,一看這個神情淡漠但貌若女子的俊秀少年,隨即聯想這就是炎靖相當喜愛的小兵,因而也不敢怠慢。

  「小的明白。」他瞥了身後的總管一眼,「還杵著幹麼?快將靖王爺跟蘇兄弟的行李一起拿到東廂房去。」

  「是!」老總管立即走到蘇灩晴身邊,接過她手上的兩個包袱,先行退下。

  儘管對這樣的安排有異議,但蘇灩晴卻不能抗議,只能在心裡罵炎靖罵個幾百遍。

  林佑澤賊頭賊腦的笑看著炎靖,「靖王爺,我知道您在山中野營待了一個多月,肯定很懷念某個味道吧?!所以屬下特地包下『天香樓』,所有的鶯鶯燕燕正等著王爺呢。」

  上妓院?!蘇灩晴直覺的看向炎靖,本以為他會拒絕,沒想到那張俊臉上竟露出一副正合我意的邪魅笑容,她立即抿緊了唇。他是不是忘了來這兒的目的了?!

  「知我者,莫若林大人啊!」

  哼!林佑澤這個馬屁可拍對了!心裡正鄙夷的想著,沒想到炎靖那張英俊的臉龐突然就轉向她。

  「蘇秦,我們一起去。」

  她以一種難以置信的眼神瞪了他一會兒,回過神才以艱澀的語氣道:「請王爺自己去,小的沒興趣。」

  炎靖好笑的一挑濃眉,接著以眼神示意要她俯身,她不得不彎下腰。

  隨即他靠近她耳畔,以只有她聽得到的音量說:「哪個英雄不愛美人?還是你根本就是個美人?」他故意嘲弄,氣得她粉臉煞白,脫口而出。

  「我去!」

  激將法成功了,他莞爾一笑,「很好。」

  看向一臉困惑的林佑澤,炎靖笑了笑。

  「我這兄弟年紀輕,不曾偷香竊玉,也不懂燕私之樂,所以有些膽怯,但我已打定主意讓她見見世面,當個名副其實的『男子漢』!」

  「原來……」他笑呵呵的點頭道:「凡事都有第一次。你放心,蘇兄弟,我會替你好好安排的。」

  蘇灩晴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再看向眉開眼笑的炎靖。他、他們在說什麼?!

  但她沒有時間多想,門外的轎子已備妥,她幾乎是讓炎靖拉著坐上轎的,而她的腦袋則一直處於空白狀態。

  夜幕低垂,天香樓的百盞紅燈籠已是高高懸掛,所有的美人皆是一襲薄紗肚兜、濃妝艷抹的喜迎貴客到來。

  在二樓金碧輝煌的上等廂房裡,紅紗帳是一層又一層的,氣氛撩人。

  一桌擺滿山珍海味的酒席,炎靖、蘇灩晴及林佑澤身邊都穿插坐了一、兩位貌美如花的姑娘,這群鶯鶯燕燕爭相倒酒,眉來眼去、春心蕩漾,因這靖王爺美如冠玉、風流倜儻,蘇秦這名小將又是人面桃花、粉雕玉琢,兩人出色的外貌勾得她們皆是心癢癢的。

  可蘇灩晴卻是快坐不住了,除了濃烈的胭脂水粉味外,這些姑娘還頻頻往她身上擠,令她更不自在的是,其中一名姑娘還挺起傲人的胸脯,大膽的拉起她的手就往那白嫩嫩的酥胸探去,嚇得她急急抽出手,也嚇出一身冷汗。

  本想起身離座,卻有另一位姑娘直接挨坐到她的腿上,雙手環著她脖子,展現妖嬈嗲勁,還將胸口的兩團柔軟拚命往她的胸口壓……

  她不行了!也許男人處在這當中,會舒服到連骨頭都酥麻了,但她只想奪門而出!

  「蘇秦,你要好好享受啊,瞧你那是什麼臉?!」炎靖出言調侃,不過,見她額冒冷汗、花容失色,還是忍俊不住的放聲大笑,「哈哈哈……」

  笑?!她可完全笑不出來,「王爺,我想先走了!」

  「蘇兄弟,一回生、二回熟,現在怕,待會兒可就……」林佑澤故意住口不說。

  但他那張充滿色慾的暗示眼神也已經夠了,她看了只想吐!

  「我真的──」蘇灩晴猛地站起身來,害得在她懷中的女人差點摔倒。

  「坐下,別壞了我的興致!」炎靖大手一伸,再次將她拉回座位。

  她也知道自己不能違抗他的命令,因而只能悶坐著,但一雙冷眸可毫不掩飾自己對這些姑娘們有多麼興趣缺缺,所以她左右兩個姑娘再也不敢冒犯,只是乖乖坐著喝酒。

  炎靖也不勉強她跟她們有什麼互動,而是跟著林佑澤聊起來,「在山上當王又如何?無聊死了!所以我已交代黃副將,沒事不准到你這兒來吵我。」

  「肯定無聊,這天下太平,駐軍也只是做做樣子,靖王爺您真是委屆了。」林佑澤諂媚逢迎。

  「哈哈哈……不委屈,有林大人這麼明瞭我心的知心人,接下來,我的日子絕對不會難過了,來!喝!」

  見兩人喝著酒、聊著一些無意義的話,蘇灩晴緊繃著一張粉臉,坐得像尊雕像,就算林佑澤跟炎靖都試著要逗她,但她定性夠,這張冷峻的臉就是不變。

  這會兒林佑澤喝多了,已有些醉意,又想要她喝酒──

  「滴酒不沾是因為得保護靖王爺。」她沒好氣的推拒。

  「怎麼保護啊?!待會兒我們全要撕了他的衣裳,難不成你也在旁站崗?!」一名幾近酒醉的姑娘嗲聲嗲氣的也鬧了起來。

  此話一出,眾人莫不大笑,就連炎靖都狂笑不已。

  蘇灩晴仍舊繃著一張臉,「黃副將已叮囑,要是王爺玩過頭、鬧出事,他也難跟皇上交代,所以請王爺也要有所節制,別玩到受傷了!

  炎靖一臉不以為然的搖搖頭,但眸中帶笑,「我說,這些姑娘家怎麼碰都軟呼呼的,怎麼會讓我受傷呢?」

  「是嘛。」

  姑娘們全吃吃的嬌笑出聲。

  蘇灩晴這不是氣到懶得回話了。他根本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炎靖其實也有些微醺了,便指著她的粉臉勾起一抹魅笑,「我看得讓你搞清楚什麼是翻雨覆雨,不然瞧你連鬍子都長不出來,一看就是乳臭末干、不曾嘗過女人的模樣,實在太遜了!」

  無聊!她抿緊了唇,眸中的冷光更強,胸口怒火也更熾。

  但他毫不在乎,「好,我就幫你挑一個。」

  「你敢!」她怒不可遏的脫口厲喝。

  「你說什麼?」他的聲音一沉,眸中卻現戲謔之光。

  該死!因為怒火攻心,她一下子忘了自己的身份,差點逾矩了。「對不起,王爺我……」

  「對不起?不行!你誠意不足,我堂堂一個王爺被一個小兵這樣大小聲,傳出去我還能做人嗎?」他搖搖晃晃的從座位上起身,兩名姑娘立即攙扶住他,

  「對!蘇兄弟該罰!」林佑澤也起身。

  她忍著瞪他一眼的衝動,僵硬的問:「請問王爺,如何才叫誠意十足?」

  他愉悅的給了林佑澤一個眼神,對方立即明白過來,差人去扛來一甕酒,放在桌上。炎靖豪氣的打開塞子,笑看著她。

  不會吧?!她光聞到這濃濃酒味就快醉了!

  「喝下去,而且喝光它!」炎靖笑著要姑娘們全退到另一邊去,拉著她站在這酒香四溢的大酒甕前。

  蘇灩晴怔怔的瞪著那深不可見底的酒甕,頭都昏了,「不行。」她猛搖頭。

  「你怕酒後亂性?沒關係,這兒就是讓人亂性的地方!」他眉眼挑逗,一副色迷迷的模樣,逗得姑娘們笑得花枝亂顫。

  但蘇灩晴可笑不出來,甚至還臉色發白。

  炎靖差人送上來一個大碗公,替她先倒了一碗酒,「我知道你怕,男孩要變男人了嘛,所以喝酒壯膽,我一次叫十幾個姑娘讓你上,食色性也,一次就讓你練足色膽!」

  「不行!行不得的!」萬一她喝醉,絕對脫不了身,屆時她會被識破女兒身……一想到這兒,她緊張害怕到胃都要疼起來了!

  一杯杯黃酒入肚的林佑澤已有八分醉意,滿臉通紅的他見她還在拒絕,突地上前,直接捧起碗公朝她的嘴就灌了下去,她被迫喝下,嗆得眼淚都飆出來了,氣憤之餘,更是火冒三丈的打掉他的碗,只聞「匡啷」一聲,碗掉落在桌上沒破,但氣氛頓時僵了。

  炎靖臉色一沉,「林大人都親自餵你酒了,你膽敢抗拒!」

  蘇灩晴也不高興,用力擦拭嘴角,「我已說了──」

  「我叫你喝就喝!」

  她瞪著他。她當然可以掉頭走人,但再來呢?她苦熬這些日子的辛苦不都白費了?!她要立功啊!咬咬牙,她拿起碗公再倒了一碗酒,捧起它,痛苦的將那一大碗喝了下去。

  炎靖滿意一笑,又為她倒了一碗,她瞪著那碗公,不得不勉為其難的拿起再喝。這一喝,她眼睛都要起霧了。

  「真的不行了!」

  她因酒酣耳熱,更多添了份女子的嬌柔,炎靖看著看著有些心猿意馬起來,於是邪邪一笑,要姑娘們全退出去,就連林佑澤也一樣。

  「為什麼?」有姑娘捨不得走呢。

  「我得私下教授她一些技巧,再讓她多喝些酒壯膽,接著,你們就可以進來伺候了。」

  「可是蘇兄弟若醉昏了,我們要怎麼伺候?!」有姑娘也不依呢。

  「囉唆,全給我下去了!」他煩躁的揮揮手,趕人了。

  「走走走!」林佑澤一邊趕那些鶯鶯燕燕,一邊瞟了蘇秦一眼,接著才退出廂房。

  也難怪,這些美人美雖美,但濃妝艷抹的,就是多了股庸俗味。

  反之,被灌了不少酒的蘇秦這會兒醉了,皮膚卻粉嫩粉嫩的,眼神迷濛,反而像個絕塵脫俗的天仙化人,就算炎靖有斷袖之癖也怪不了他!

  蘇灩晴覺得愈來愈不舒服,身體也愈來愈熱,手腳變得無力,她跌坐在椅上,腦袋沉甸甸的。

  炎靖微笑著在她身邊坐下,一手捧起裝了酒的碗公先喝了一大口,接著又執起她的下顎,在她迷糊半醉時吻上她的唇,將口中的酒液渡給她。

  溫熱的酒流過喉頭,蘇灩晴的腦袋有瞬間的清醒,但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眼神早已迷濛。

  炎靖繼續一口一口的餵她酒,她沒有力氣抗拒,只能一口一口嚥下,意識更加模糊到不行,迷人的緋紅留在臉上,整個嬌軀則癱軟在他懷中。

  炎靖也半醉了,留戀的唇在她臉上不住輕啄,她是如此的撩人心魂,那些庸脂俗粉根本沒有一個比得上她!

  酒精開始在蘇灩晴的腦袋作祟,她那雙迷濛星眸突地浮現笑意,但看向炎靖的眼神卻是陌生的,「你在幹什麼?好癢啊,走開!」她的柔荑放肆的拍打眼前人的俊顏,發出「啪啪啪」的摑掌聲。

  不是藉酒裝瘋吧?這幾個巴掌可讓炎靖清醒不少,他皺眉撫著發疼的臉頰,拉著她的手,仔細看她。的確是醉了!

  他魅惑一笑,「你要乖,只要你乖,我就讓你飛上天去。」

  「飛上天?!」她先是一愣,接著,黑白明眸突然冒出火花,氣呼呼道:「要飛就叫那個討人厭的靖王爺去飛,最好飛離我的視線!」

  「為什麼?」他竟然很期待她的答案。

  「為什麼?」她以一臉受不了的眼神看他,還用力的拍打他英俊的臉龐,「我一看到他啊,就想揍──」

  她突地住口,擰起兩道柳眉直勾勾的瞪著他看,他也不解的回視,沒想到下一秒,一記粉拳竟直直的揍向他的右眼!

  「噢~」這個突擊來得太過突然,任憑他武功再好也不及閃躲,氣得他低聲粗咒,「該死的!」

  他咒罵,她卻笑了,而且笑得好甜、好開心,認真說來,他還不曾在她臉上看到這麼勾人魂魄的美麗笑靨。

  「打了我,你笑什麼?」他的口吻突然變得好溫柔,只因這張絕美的笑臉著實讓人氣不起來。

  蘇灩晴的視線一片迷濛,睡意也愈來愈濃,眼皮更是愈來愈重,「誰教你長得那麼像他呢!」她喃喃低語,隨即倒在他懷中沉沉睡去。

  炎靖錯愕的看著就這麼墜入夢鄉的女人,先是難以置信的搖搖頭,接著卻忍不住笑了出來。該死的,他這一拳不是被打得太冤了嗎?!

  沉寂的夜,位於威州西方十公里處的朱家莊,一名白衣蒙面姑娘騎乘了匹白馬來到山莊大門前,莊前侍衛一見到她,立即將門打開,讓女子一路策馬奔進。

  女子來到雕樑畫棟的前廳,拉了韁繩,翻身下馬背就一路往裡面走。這山莊裡富麗堂皇、精巧華麗,一看就是富豪之家。

  女子的腳步愈走愈快,眸中也有笑意,但接著,卻聽到一聲聲吟哦激情的喘息聲,那雙鳳眼立即閃過憤怒之光。

  她加快步伐走到一扇關上的房門前,火大的一推開門,不意外的,床上一對赤裸男女正在辦事,女人的指甲深陷入男人的背肌,而男人激動的挺進,讓女人更是頻頻尖叫。

  「主子。」

  女子冷冷的聲音一起,床上激烈的動作驀然一停,男子轉過頭來,是一張面如凝脂的英俊臉孔,而他的雙眸中還有著情慾之火。

  一見到她,他無所謂的一笑,「白雪,你回來了。」

  他放開床上的女人,該名女子一見到白雪,嚇得連衣服也來不及穿,匆匆抱著衣服就跑了出去。

  「主子可真忙!」

  男子沒有錯失她語調中的醋意,但也沒有拿衣物遮掩自己的裸體,反而躺下身,「過來。」

  白雪深吸口氣,拉下臉上白巾,一張冶艷迷人的臉龐立現。

  她看著主子精壯結實的裸體,眼眸轉為幽黯地走到他身邊,他突地伸手將她拉上床,一把撕裂她身上的白衣,她嬌喘出聲,接著又是淫浪聲不斷……

  一直到狂野的激情結束,她才心滿意足的躺在他懷中,報告今日的發現。

  「我今天扮了老嫗在威州知府前賣菜,看到炎靖帶了名士兵住進林佑澤府第,兩人帶著包袱,應有長住的打算,但還不知他的目的為何。」

  「那還不簡單。」男人的手仍在她的胴體上來回愛撫,眸中的暗示令她一愣。

  「主子是要我……」她搖了搖頭,「不行,炎靖給我的感覺不像表面上那麼好應付。」

  雖然那種桀驚俊俏的男人頗令人心動,但事關生命,還是小心為上。

  「他的確是不好應付,我與他曾有一面之緣,也有這樣的感覺,所以……」他輕啄了下她的唇,「朝他的士兵下手,你先前不也打探到炎靖跟一名小兵在軍營裡傳出曖昧之情?若我沒猜錯,那名士兵應該就是與他同行的小兵。」

  「可是……」她只遠遠的看了他一眼,再加上他又背對著她……

  「沒什麼可是的,炎靖那人很自負、好自由,卻在身邊帶著一名小兵,可見那小兵對他有某種意義,再說得白一點,那名小兵可能也知道些外人所不知的事。」

  她仍猶豫著。

  男子凝睇著那張冶艷的臉龐及明媚勾魂的鳳眼,大手更加賣力的愛撫著那一身豐潤的柔滑曲線,「沒有人拒絕得了你的,白雪。」

  「但這身子只可以給主子。」這話說得心虛,因為她的需求較旺,而主子的女人太多,所以她在外面也有不少男人,不過,她最愛的的確是主子。

  「為了我們的大業,你就犧牲點,就算是為了我,嗯?」

  男子吻上她的唇,卻在心裡冷笑。懷裡的女人有多淫蕩,他比誰都明白,但她還有可利用之處,所以,他也不會揭穿她的假面。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5 00:29:41

 第五章

  頭痛。

  蘇灩晴呻吟了一聲,緩緩的睜開眼睛,沒想到映入眼簾的竟是紅色紗帳,她仍有些迷糊。

  再看看從窗外灑進來的金色陽光,昨夜的記憶突地湧上腦海,她倏然起身拉開被子,緊張的低頭看了看,又摸摸自己。好在,她的衣服還在,胸部也還是平的。

  門這時被打開,她看到一眼瘀青的炎靖仍穿著昨晚的一身紫袍走了進來。

  「你……」她先是一愣,接著咳了一聲,但仍來不及掩飾眸中的笑意。

  「好笑,對不對?」炎靖走到床邊坐下,指了指自己的單眼黑眼圈,表情儘是嘲弄之色。

  她不敢說話,硬是將一肚子的笑意憋住後,這才開口,「昨晚伺候王爺的鶯鶯燕燕是不是太過用力了?」

  「是啊,她還發酒瘋呢!」他是懶得跟她算這筆帳了!

  蘇灩晴笑了笑,又想到自己,「我想,我應該沒跟那些姑娘睡在一起吧?」

  會問?!他笑,「你喝醉了,我也醉了,我們兩人就這麼倒頭呼呼大睡。」他指了指床。

  她難以置信的瞪著他,吶吶道:「王、王爺是指我們兩人就睡在這張床上?在這煙花樓裡?」

  「是啊,這事兒要是傳出去可難聽了,我爹也許會氣得從揚州北上來殺我,所以,」他又指了指外面,「我剛剛一醒來就是去找老鴇,要她把這消息給我守好,要是傳出去,我就把這地方夷為平地。」他邊說邊躺下去,她卻急著下床,引來他的嘲弄,「膽小鬼!又不是沒睡在同一張床過。」

  她也知道?但不見得就得習慣跟他同睡吧!

  「叩叩。」敲門聲陡起。

  「進來。」

  炎靖喊了一聲,門立即打了開來。林佑澤帶著兩名隨侍進門,乍見他那張單眼熊貓臉,三人先是一怔,接著就憋著一肚子笑,猜測半醉的靖王爺是男女分不清,硬要對蘇秦霸王硬上弓,反被賞了一拳。

  「笑吧,免得內傷。」見了那三張憋笑而漲紅的臉,他倒不在乎。

  林佑澤也不客氣的真笑了出來,但也忍不住打趣,「昨晚小的見大人一直沒出房間,也不好意思進來叫人,就怕看見了不該看的,因而便先轉回府了。」

  「也沒啥好看的,我跟蘇秦喝多了、都睡死了,倒是你,我剛剛找了老鴇,她說你一次帶走了三名姑娘,難怪這會兒臉發青,縱慾過度?!」

  本要調侃人卻反被調侃,林佑澤一臉尷尬。

  「我肚子餓了。」炎靖換了個話題。

  林佑澤這才又轉了一張笑臉,「府裡已備妥,轎子也在前面等著了,請王爺上轎。」

  他點點頭,瞟了又繃著一張粉臉的屬下一眼,即出了房門,她跟在他身後,一起乘轎。

  回到威州知府,炎靖要林佑澤將早膳送到東廂房,打算吃完再補個眠。

  所以這會兒在寂靜的東廂房裡,只有他跟蘇秦面對面的坐著,靜靜用早點。她原本不跟他同坐用餐的,但他那張臉也學她繃得緊緊的,看來還頗有威勢,她只得乖乖坐下。

  「說吧。」

  他突如其來的一句話,令她不解的放下碗筷看著他,「說什麼?」

  「你的不滿。」

  聞言,蘇灩晴抿緊了唇,「小的不敢說。」

  炎靖直接給她一記大白眼,「我都叫你說了,不然,這麼靜的吃飯,不噎著才怪!」

  「就怕我說了,你會吃不下!」她脫口而出,想嚥下都來不及。

  「是嗎?」他倒是一臉覺得有趣。

  不過,擔心昨晚的事還會發生,她決定要表明自己的立場,「也許王爺忘了來這兒的目的,但小的還牢牢的記在腦海裡……」

  「我也記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嘛。」

  「我不知道原來妓院也叫虎穴!」她出言譏諷,他聽了卻是放聲大笑。

  但她真的不覺得有什麼好笑的!

  蘇灩晴看了看外面,確定沒人後,這才義正辭嚴道:「王爺如果無心處理那件事,小的就先回軍營,再跟黃副將商討要策。」

  「留在這裡浪費了你的時間?」

  「我沒這麼說,只是我對女人沒興趣,對喝酒更沒興趣。」

  炎靖煞有介事的點點頭,卻指出了一點,「但你很想立功。」

  被洞悉了心思,她的臉微微漲紅,「並不是,而是國家興亡、匹夫有責。」

  「丟了軍機圖,我相信番邦外敵也不敢貿然侵犯邊界,免得他們進攻的地點全變成了守株待兔的陷阱,屆時可會全軍覆沒。」他一點都不擔心。

  雖然她不喜歡他,卻不得不承認他的分析有理。

  看她似乎認同他的想法,炎靖莞爾一笑,「不過,我倒好奇,一旦你建了功,得到金銀珠寶,甚至是官位上的封賜後,還會繼續留在燕山嗎?」

  「這個問題等我建了功再答。」到時候,她就可以把這個討人厭的男人甩得遠遠的了!

  還真實在!他突地傾身向前,若有所思的凝睇著她,「蘇秦,你來自哪裡?」

  這問題來得突兀,蘇灩晴不由得一愣,完全不知如何回答。

  見她傻住,他也不介意,逕自接道:「等你建了功,我一定陪你回家,看看你的家人。」

  「為什麼?!」她才不要!這個反應她就很直接了。

  「看看你有沒有姊姊或妹妹呀!」他戲謔的朝她眨眨眼。

  色胚!她沒好氣的說:「要讓三爺失望了,我可是我們家的獨生……咳咳!」

  突地意識到自己在跟誰說話,她連忙嚥下到口的「女」字,還不小心差點被口水嗆到。

  「獨生──」他笑得狡黠。

  「子!」她咬字清晰,只想讓他死心。

  炎靖做出一臉無趣樣,認命的拿起碗筷,「那還是吃飯吧!」

  她在心裡暗暗的鬆了口氣,也提醒自己,日後跟他相處一定要更加小心才是。

  炎靖因為英俊的臉上多了一個黑眼圈,不得不乖乖的待在知府內,因為人在乎的就是一個面子嘛,這一張俊臉讓人瞧了就發噱想笑,感覺總是不好。

  不過,林佑澤府上多了這麼一個貴客,總不好讓他沒樂子,因此,這一連幾天,他找了威州城知名的花魁來陪他,又找了傳統戲劇到府演出,接著又找上雜耍團,還有穿著清涼的美人來表演舞蹈,讓靖王爺是天天飲酒作樂、夜夜笙歌。

  但炎靖卻還嫌不夠熱鬧似的,要他再找些朋友來玩。

  其實,混熟了,知道這個花心王爺只要酒、只要有女人,其他啥也不管,戒心全無的林佑澤,將這次一起參與通敵叛國的知心好友全找了來,這其中包括早有異心的東王唐方、一品文官何勝楷、武將杜可風及林正強大將軍等人。

  真的是物以類聚,炎靖的這一記黑眼圈,竟將一干叛國份子全集合了。

  不過,他仍按兵不動,因為最大條的魚兒還沒上勾,他很清楚這些人都不是頭兒。

  然而,頭兒未出現,一個有些眼熟的身影倒是意外的現身了!

  「靖王爺,她可不是妓院裡的庸脂俗粉,而是我的表妹白雪,這一次她代她身體微恙的母親去探祝她的姑母,剛好經過我這裡,就特地來拜訪,所以,我要她也來見見你。」

  林佑澤笑咪咪的將白雪介紹給他,但心裡可是猛打鼓。

  原因無他,他這幾日跟炎靖玩瘋了,一瞧自稱白雪的姑娘突然來訪,一開始還很困惑,不知她是誰,一直到她表明身份,知道她就是白使者,他可是嚇了一跳,但也訝異她竟然生得如此媚麗誘人,讓人心癢癢的。

  不過,他的非份之想在她冷颼颼的訓了他一頓,指他不知危機就在眼前等話後就沒了!

  雖然他實在不明白,天天左擁右抱的靖王爺能搞出什麼危機來?!

  炎靖此時也不動聲色的打量著白雪。她桃腮杏臉、娟眼生春,的確是一妖嬈美人,不過,壞就壞在那雙鳳眼,雖然這會兒是滿含春意的瞅著他看,但當初他跟夜探知府的白衣女子對打時,由於她蒙面,他也只能盯著那雙鳳眼瞧。

  所以,他對這雙眼可是印象深刻,再瞟了她那身圓潤凹凸的身材,更確定她就是曾傷了蘇秦的白衣女。

  不過,心裡雖然這麼想,他俊俏的臉上可絲毫不掩對她的濃厚興趣。

  白雪心頭竊喜,但也明白這個男人只能看,吃不得的!「白雪參見王爺。」她溫柔的欠了欠身。

  「免禮。」

  「謝王爺。」

  她直起身來,一雙媚眼卻飄向炎靖身後那尊與雕像無異的屬下。

  上回她扮老嫗並沒有看清楚他的長相,沒想到這會兒近看,這才發現他竟生得朱唇粉面,比女子還美呢!

  蘇灩晴自然看到她眸中的驚艷之光,但仍冷著一張臉。

  事實上,這幾日她的心情一直很差,炎靖的表現簡直可以用墮落二字來形容。

  好幾晚,他都沒在東廂房睡,不是狂歡到天明,就是睡在某個女人的懷裡!

  至於他那張一直引以為傲的俊臉,在林佑澤找了大夫治療,以上好藥物內服外用後,正好在今日恢復往日的俊俏,這會兒來個妖艷大美人,他又可以繼續流連在花叢裡了。

  炎靖也以眼角餘光看向身後的蘇秦,再看看努力朝她送秋波的白雪,不禁揚嘴一笑。他敢說,這兩個女人都沒有認出彼此來。

  這一晚,又是笙歌徹夜,但卻多了白雪的曼歌妙舞,而每個人,包括炎靖在內,都發現了她傾慕的目光一直是流連在蘇秦的身上。

  不過,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一更天時,蘇秦就回房休息,從頭至尾都不曾正眼瞧過白雪。

  天泛魚肚白時,蘇灩晴所住的東廂房晃進了一個高大身影,由於是女扮男裝,因而即便是在睡夢中,她也一直處於警戒狀態。

  所以,幾乎是腳步聲一起,她就醒來了,不過,一看到穿著整齊、身上沒有半點酒味的炎靖,她倒是錯愕。

  「驚訝?!」他露齒一笑。

  她忙搖頭,下了床,站到一邊。

  他則大剌剌的走到她床邊坐下,再大方的解除她的疑惑,「美人伺候嘛,先幫我沐浴更衣,再陪我用餐,我這會兒自然是神清氣爽。」

  一聽又是女人,她懶得評論,不過,難得他這麼清醒,她也要把話說清楚。

  「稟王爺,我打算今早就回營地。」留在這裡實在沒有任何意義!

  「嘖嘖!好不容易有進展,你卻要走?!」他話中儘是可惜。

  「哪有什麼進展?」妄想自欺欺人!她撇撇嘴角。

  「白雪。」

  蘇灩晴嗤笑一聲。看來是他鎖定的新歡吧!可惜了,她注意到她看自己的目光,可是多過他這個花心王爺!

  「聽著!」他看出她的不屑,於是氣定神閒的說:「白雪就是那個白衣女。」

  瞧她一臉錯愕,他可是得意得很。

  「王爺真的確定?」她真的難以相信,那妖嬈女人總在無意間顯現她的挑逗媚態,怎麼看都不像是那名武功高強的白衣女啊?!

  女人就是目光短淺!但這話暫時還不能當她的面說就是了。

  「我確定!」他壞壞一笑,黑眸中閃著一抹玩味。

  這個眼神卻讓蘇灩晴莫名的頭皮發麻,兩人相處也有一段日子了,他每每出現這個眼神,通常就是沒好事。

  「王爺在想什麼?」心驚膽顫的她忍不住先問。

  炎靖眸中漾起笑意,「我在想,不……我是說,每個人都看得出來白雪喜歡上你了,所以,不妨就來個美男計吧!」

  「開玩笑!」她一臉驚嚇。

  「什麼開玩笑?這事很簡單,你誘她上床,讓她透露出真正的藏鏡人,這樣我們就可以解脫了!」他說得很簡單,感覺也很容易。

  蘇灩晴當然不以為然,「聽起來王爺好像過得很辛苦似的,怎麼小的全看不出來?」她忍不住吐他槽。在她看來,他過得可風花雪月,逍遙自在呢。

  炎靖站起身來走到她身邊,由於那雙黑眸突然變得份外認真,她還有些被嚇住,怔怔的瞪著他看。

  「我知道你一直想立功,而我呢,則玩得有些膩了,也想早點結束這種帶兵的鬼日子回長安去。所以,咱們就合作點,有問題嗎?」

  他是真的想結束在這兒的日子了,畢竟真正的大美人就在眼前,卻是看得到吃不到,總是會讓人心煩的!

  「合作是沒問題,可要色誘?我真的不行!」她也想立功,也想結束從軍的日子,但這太強她所難了!

  炎靖吐了一口長氣,雙手環胸的睇視她,「她對你有興趣,那雙帶媚的鳳眼老在你身上轉來轉去的,你不行誰行?!」

  她知道,所以這才更讓她害怕,白雪那副飢渴狀,好像將她看成可口點心要一口吞下似的,可她又不是真男人!

  蘇灩晴不安的咬著下唇,卻又覺得這個動作太像女人,連忙抿唇道:「王爺在那方面不是很厲害,還是由──」

  「不行!」炎靖直接打斷她的話,「我又不合她胃口,我想她比較喜歡你這種青澀的少年郎。」

  其實他也想自己上,因為他知道她是個姑娘嘛,但男人跟女人就那麼回事,白雪一見傾心的人是她,由她上陣,成功機會就大,換個人,就怕她起戒心,屆時只會徒增枝節,完全沒好處!再說了,依他的經驗,做那種事又不用脫光光。

  「……」蘇灩晴真的是不知所措,偏偏她腸枯思竭也想不出合理的借口來說服炎靖她真的不適合,總不能告訴他自己是女人吧!

  看來是辭窮了!炎靖體貼的拍拍她的肩膀,「就這麼決定了,由你去色誘她。你放心,女人在床上很容易吐真言的。」

  「是嗎?」她不知道。

  「當然,以我的經驗來說,尤其她那種眉宇中帶著淫蕩氣息的女人,只要你在緊要關頭不做,她就會受不了的。」

  身經百戰的他說得頭頭是道,但仍是處子之身的蘇灩晴哪聽得懂。什麼叫受不了?什麼又是緊要關頭?!

  瞧她那張粉臉上一片霧煞煞的模樣,炎靖可高興得很。這代表他正對牛彈琴,也暗示著一件事,她仍是完璧之身,完全沒經驗!

  既然如此,那更要來個速戰速決,將那條藏在深海中的大魚給拉上岸來,他就可以抱得美人歸了!

  「蘇秦,我想到一個計劃,咱們就這樣子『合作』……」

  他附耳在她耳畔說起他的絕妙好計,蘇灩晴先是一愣,接著一臉為難,再來是莫可奈何,到後來則是點頭如搗蒜。只要她不用脫光光,什麼都好。

  一連數日,白雪就像採花的蜜蜂老在蘇灩晴的身邊打轉,而她的表情從一開始的冷漠、尷尬、無措,到現在見到她會點頭一笑,白雪臉上的笑容是愈來愈燦爛了。

  「蘇秦,晚上我可以到你房裡去嗎?」

  一開始她是奉主子的命接近他,但沒想到他是如此俊俏的人,而她以為男人都好色,可沒想到他嚴謹淡漠,心靜如水,從不以有色的目光看她,而今她能接近雷池一步,已是耗了不少時日了。

  但是這個木頭人,她話都說得這麼白了,他卻又愣住!

  「蘇秦,你是聽到了沒有?」她嗲聲的撒嬌抗議。

  「我、我聽到了。」蘇灩晴怔怔的瞪著她看。

  真沒想到炎靖那傢伙這麼厲害,簡直是神機妙算!知道他今天故意出遠門,白雪就會行動了。

  可是,她還是會怕啊,「我想不好吧,我與王爺同住在東廂房裡……」

  「我早問過了,東廂房裡有兩間上房,你跟王爺是各住一房。」

  「但兩間房是相通的。」

  白雪不依的偎向她懷中,「王爺今兒個不是玩到城外去了?!還帶了天香樓的姑娘們,說要打野戰呢。他不回來,相不相通又如何?還是你根本就不喜歡我?」

  喜歡?蘇灩晴頓時頭皮發麻,按捺著想將她大力推出懷中的衝動,扯出一抹笑,「怎……怎麼會呢?姑娘厚愛,蘇秦銘記在心……」

  「那我們晚上見了。」不想聽那些文謅謅的廢話,她嬌笑一聲,轉身就走。

  蘇灩晴只覺頭疼,心也怦怦狂跳起來,希望靖王爺不會沉溺在溫柔鄉,忘了她這裡的正事才好!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5 00:30:07

 第六章

  明月當空,人聲靜寂,夜已深。

  住在西廂房的白雪特意洗了個玫瑰花瓣浴,再搽脂抹粉後,換上一身薄紗紫衣,衣下空無一物……肯定要讓蘇秦那塊木頭流鼻血!她攬鏡微笑。準備妥當後,她凌波微步的來到東廂房內,床上的帳幔都已放下,桌上只點上一盞小小燭火,平添幾許誘人的挑情氛圍。

  「蘇秦?」她心喜的喚了一聲。

  床上的帳幔拉開了一角,蘇秦那張在燭光下更顯俊秀的出色臉蛋露了出來,她一見更加春心蕩漾,但也一眼就瞧出他的不自在。

  白雪嬌媚一笑,大方的褪下身上的紫衣。

  乍見那粉頸酥胸的女性胴體,蘇灩晴下意識的直接將臉縮回帳幔內,但背後立即有一隻大手壓住她的後腦勺,硬是將她的臉再推出帳幔,由於這個動作實在粗魯,她得忍著回頭罵人的衝動,才能勉強擠出一張笑臉。

  不過,在看著白雪搔首弄姿的走到床邊,一手摸著她的臉,直接就噘起嘴兒送上她的紅唇後……

  這一次,她是毫不考慮的將臉再次縮回帳幔後,還乾脆躺下來。

  要她親女人?!她會先吐吧!

  但已經躲在床邊的炎靖還在試著將她拉起來,她則拚命搖頭,雖然小小的燭光並沒有穿透帳幔,但已經適應黑暗的眼睛仍看得出來他已坐起來……

  她不要!蘇灩晴不停的指著外面,要他自己上。這不是他們一開始就說好的?!

  兩人還在拉扯時,一臉莫名其妙的白雪已忍不住拉開帳幔,「你害羞嗎?蘇秦?」

  「呃……是啊,不是啦,我只是覺得不太好。」炎靖已將她拉到他的背後,打算自己上了!

  「人家都不怕羞,還鼓起勇氣要將自己給你,你怎麼……唔嗯……唔……」白雪話說了一半,突然嚶嚀起來。

  蘇灩晴悄悄的轉個頭,以眼角餘光一看,俏臉突地發熱,不得不慶幸這會兒黑幽幽的,不然,她的臉肯定紅通通。

  她的心狂跳,似乎看到炎靖在親吻白雪外,手好像也很不安份的在愛撫白雪的胸部呢……

  不敢再偷看,因為她竟然莫名的想起自己被他碰觸的感覺。當時的她是恨不得想殺了他!可沒想到,她此時竟是跟他合作,讓他大享艷福,果真是世事難料。

  時間分分秒秒的經過,白雪卻一直唉唉的叫,那聲音好像很痛苦,又好像很舒服,聽得她莫名其妙的也全身熱呼呼、開始冒汗!

  突然間,有人以手肘敲了她一下,但因被白雪的激叫聲弄得頭昏腦脹,蘇灩晴還有些回不了神,但接連被敲三下後,這才意識到是炎靖給她的暗號。

  她吞嚥了一口口水,說出他們先前套好的說辭,「白雪,你的主子是誰?」

  沒想到她說出口的聲音竟然會如此沙啞,好像也處在情慾之中……

  「我……唔……嗯……啊……啊……我要……給我……」白雪根本沒回答問題,還喘著氣哀叫。

  要給什麼呢?蘇灩晴忍不住想,卻沒膽子轉過去看。

  這會兒炎靖又敲了她幾下,她才趕緊又道,「說啊,你的主子是誰?說了我就給你……」

  「我……啊……不、不行……啊啊啊……」

  炎靖瞧她還不鬆口,不得不繼續以他高超的調情技巧來挑逗她。

  白雪心蕩神迷、慾火中燒,早就無法思考了,因而沒察覺在她身上撩撥情慾的根本就不是蘇秦。

  下腹的空虛及強烈的渴欲讓她再也受不了,於是脫口說出,「朱逸揚啊……快……快……快給我……啊!」

  她突地叫了一聲,接著四周陷入一片寂靜……不,並不完全,還有淺淺的粗喘聲,但並非來自她,而是靖王爺。

  接著,帳幔被完全拉開,視線一明,蘇灩晴感覺有人下床,這才慢慢的轉過身來。

  燭光下,她清楚的看到躺在床上的白雪一雙眼眸正閃著怒火,但嘴不能張、身子不能動,看來是被點穴了,而身上……

  她倏地瞪大了眼。白雪身上有不少青紫色的印記,這是吻出來的嗎?還是……

  不敢再看,太令人羞慚了。

  她連忙下床,將帳幔給放下,看向炎靖,這才發現他身上的衣服都還穿著,不過,他後背的衣料竟被白雪撕得破爛,背肌更被抓傷流血。

  一時之間,蘇灩晴愣住了。

  因為後面突然沒了聲音,炎靖直覺的回頭看她,那張英俊的臉上還有未褪的情慾紅潮,但她並不明白,他腹中之火是因她而起,而不是白雪這個只用唇、舌跟手技就陷入情慾狂潮中的淫蕩女!

  「王……王爺的背?」她終於找到自己的聲音。

  「是啊,那娘兒們真激動!」他的背真的痛,不過,還算值得!

  一看到他往前面相通的房間走,她不由得又回頭看了床一眼,「她怎麼辦?」

  「我們要的人不是她,而是朱逸揚。」

  炎靖頭也不回的回答。他早該想到是他,有什麼樣的父親就有怎麼樣的兒子,他父親因通敵罪已關在天牢七年,沒想到他這兒子這麼孝順,馬上就要進去陪他!

  「朱逸揚就是王爺要的大魚?!」蘇灩晴連忙跟上去問。

  「是,好大的一條魚!」朱逸揚的父親是前皇所封的護國公,也算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卻貪得無厭,仍想當皇帝,這一跤,就摔進天牢去了!

  她蹙眉想著。也是,朱是國姓,那肯定也是皇親國戚了。

  不過,她很好奇,「那另外那個?」

  「哪個?」炎靖一進到自己的房間,一邊脫下被白雪扯爛的衣服,一邊在櫃子裡找著上回抹黑眼圈的冰鎮藥膏,他記得他扔了幾瓶在這兒的。

  「那個她……白雪到底『要什麼』?!」

  他一愣,回身看著一臉困惑的她,不禁笑了出來,「這個問題以後我再回答你,等我們把該抓的人都抓到後。現在,你先幫幫我吧!」他將找到的藥膏遞給她。

  蘇灩晴點點頭,接過那瓶藥膏,輕輕的幫他塗上,但她還是很難想像,白雪是在什麼狀況下會如此激動的抓花他的背。

  疑惑不得解,以致對她等於已立下大功一事反而沒有太大的感覺。

  就在此時,後面突地傳來「砰」的一聲,兩人隨即跑回後面的房間。

  只見帳幔飄揚,房裡已不見白雪身影,倒遠遠的聽到急促奔馳的馬蹄聲。

  「她一定去通風報信了!」蘇灩晴急了。

  「我就是要她去通風報信。」炎靖卻是氣定神閒的說,見她仍不明白,他笑了出來,「你當真以為我帶了天香樓的姑娘去外面打野戰?!」

  他示意她跟他回到房裡,拿了早備好的東西後,走到門外庭園,往空中丟出一個信號彈,璀璨的花火頓時照亮了夜空。

  就在她一臉錯愕時,急遽的腳步聲突地傳來,不過一會兒,她便看到燕山營區的兄弟們從四面八方竄出。

  而林佑澤則被捆綁成肉粽般的丟到炎靖的腳邊,黃泰淵立即上前對著他拱手道:「屬下安排在前方的人馬都已跟去了。」

  「很好,我們也去一趟朱家莊吧。」炎靖滿意的瞥了怔住的美人一眼。

  「朱家莊?!」蘇灩晴從沒聽過這個地方。

  「嗯唔,剛好我跟朱逸揚有同樣的『嗜好』,也有同樣的『好名聲』,所以,常常有人把我跟他擺在一塊兒閒聊,他的事我因此聽了不少、還挺熟的!」

  他自我調侃的說了這一席讓她根本是有聽沒有懂的話後,就直接上了杜橫拉過來的馬匹,她連忙也去拉了一匹馬,翻身上馬背,急急的追上前去。

  涼風拂面,她突然明白了他話中語意。原來朱逸揚也是屬於「花」字輩的!

  一輪明月下,白雪只著一件薄紗,臉色發白的騎乘快馬奔回朱家莊。

  她先喝令那些傻愣愣的瞪著她看的侍從將門關上,下了馬背就一路往朱逸揚的寢室跑去。

  剛剛在逃命時,她發現已被一大群士兵尾隨追逐,事情可是大大的不好了!

  急匆匆的衝進主子的房間,映入眼簾的,竟是他跟兩名女子赤裸交纏的畫面,一時怒火攻心,想也沒想的就衝上前去,一把揪起那兩名女子往她們的胸口各擊上一掌,兩人當場倒地、吐血身亡。

  「你到底在幹什麼?!」俊臉頓時轉為冷沉。

  白雪皺眉,低頭道:「炎靖他追來了……」

  朱逸揚臉色倏地一變,「你說什麼?你膽敢出賣我?!」

  揚起手狠狠的摑了她一耳光,白雪嘴角滲出血絲的跌倒在地,大聲哭叫,「我沒有,我是照主子的交代去勾引蘇秦,誰知道反而中了圈套。」

  怒視著她,他咬了咬牙,快步抄起衣服穿上後,大步走出去,怒喊,「來人啊!叫弓箭手準備,還有全部的人都給我出來備戰,快!」

  原來朱逸揚早有防備,在朱家莊裡養了一批弓箭手及不少江湖人士。

  因而,這號令一出,整個朱家莊立即動員了起來。

  但同一時間,外面也早已被上百名駐軍團團圍住,朱逸揚在下屬通報後,連忙來到山莊城樓的最高處,不意外的看到領軍的人,就是跟他曾在長安城有過一面之緣的炎靖。

  他暗暗的做了個深呼吸,大聲向炎靖道:「靖王爺來我這兒做客,這陣仗未免太大了吧?」

  「是嗎?!」炎靖也大聲的回應回去,但嘲諷的眼神卻一一梭巡過站在對方兩旁的多名弓箭手,「我看你這迎賓的陣仗也不小啊!」

  「王爺此言差矣,是我的下屬說有一大批士兵突襲,我才將我的人給叫了出來的。」

  「是嗎?既然是誤會,那你可以撤掉了,我們就面對面的好好談一談。」

  他想來個擒賊先擒王,但朱逸揚可不笨,大笑三聲後說:「不了,此時月明星稀,我倒挺喜歡這夜色的,靖王爺就這麼談吧!」

  聰明!既然這招行不通,那就……他好整以暇的一笑,「也好,那我就直接眼你要個女人了,她叫白雪。」

  朱逸揚的臉微微一變,「靖王爺是嫌自己還不夠聲名狼藉嗎?竟會為了一個女人而勞師動眾?」他臉上看似不屑,心裡可是益發不安起來。

  炎靖緩緩的搖頭又長歎一聲,「此事與風流史無關,白雪乃通敵叛國的女犯,罪大惡極,所以,得罪了!」

  他隨即施展輕功,從馬背上飛身而起,朱逸揚這才明白他根本是故意放走白雪的,如此一來,他便師出有名了。

  思緒間,炎靖已欺身上來,不會武功的他急急後退,一個眼神,一支支竄著火花的箭便「咻咻咻」的往靖王爺射去。

  蘇灩晴見他身陷危險,想也沒想的飛身一躍,跟著上去。

  在她之後,黃副將也示意將士們攻擊。

  一時之間,箭雨從天而降,可燕山士兵們卻毫不畏懼的拿著刀、盾打落飛箭,與對方展開一場廝殺。

  雖然不是上前線殺敵,反而是在這偏僻的半山腰捉拿叛國賊,但他們一樣熱血沸騰。

  刀光劍影下,兵器的撞擊聲襯著劈哩啪啦作響的熊熊火花,兩方從夜晚一直纏鬥至天泛魚肚白。

  曙光下,朱家莊已燒燬大半,朱逸揚則在狼狽的逃亡中,不慎從高高的城樓跌落墜地。

  炎靖與蘇灩晴見狀,身形一旋,來到他身邊,看他嚥下最後一口氣。

  就在此時,一道冷箭突地往蘇灩晴射來,她來不及閃躲,離她有幾步之遙的炎靖也只來得及抓起地上斷裂的箭頭射出,忘想改變飛箭的方向。

  他成功了,但只有成功一半,飛箭雖偏離她的胸口,卻射中她的右肩。

  「啊──」她痛呼一聲,臉色發白的倒坐在地。

  同一時間,一道白影又飛掠向她,其中還挾著雄厚掌風,這一次,炎靖沒有錯過,他雙掌擊出,迫得白影不得不逃開,定眼一看,來人竟是白雪!

  「哼!」他眸中冷光一閃,與她展開纏鬥。

  而蘇灩晴則讓趕過來的黃泰淵給扶至一旁,看著兩人的激戰。

  突然間,他們看到一道力逾萬鈞、勁勢磅礡的掌風由炎靖劈向了白雪,「砰」的一聲,她整個人被震飛出去,在撞到牆面後跌落倒地,隨即噴出一道血箭。

  「是你,是你毀了一切……」她那雙陰狠的鳳眼仍盯著蘇秦看,接著,她張著眼,嚥下最後一口氣。

  「蘇秦!」炎靖難掩憂心的來到她身邊。

  「王爺,這箭要趕快拔出,衣裳也得先脫下啊!」粗魯的杜橫也奔了過來,一看蘇秦中箭,他想也沒想的就伸手要剝衣服。

  炎靖一把打掉他的手,神情凝重的抱起蘇秦,「她的事我來處理,黃副將,」他看向黃泰淵,「這兒就交由你善後。」

  「是……」

  話語乍歇,他已經抱著痛得快要昏厥過去的蘇秦施展輕功遁去。

  蘇灩晴不知道炎靖把她帶到哪裡,但她知道他正在為她脫衣。說來真是詭異,她似乎常在無意間給了他這項福利。

  「不要!」她因痛而喘息。

  「你受傷了。」

  「我知道,但不可以……」她臉色慘白,努力的想伸手去撥開他的大手,但卻使不上力。她好痛!「拜託……我求求你……不……不要……」

  他沒理會她的哀求,事實上,他那張俊臉難得不見邪氣,她也從未在他臉上見過這樣的凝重,他是在擔心她嗎?!

  她痛得無力掙扎,卻不知該不該啟齒告知自己是女兒身?

  就在這不知所措間,她的衣服被撕開了,她直覺的閉上眼睛,不敢看他的臉。

  炎靖看著染血的纏胸布,沉默的拿了剪刀,溫柔但迅速的剪斷布條。

  女人的身體,他是相當熟悉的,眼前,若不去看她的傷處,她的胴體是如此的純淨無瑕、粉嫩白皙,絕對是他生平所見過最美的。

  蘇灩晴的呼吸愈來愈急遽,因為痛楚,也因為難言的羞慚。

  然而,出乎意外的,炎靖竟沒有發出任何一個驚愕聲,這讓她不解,因而張開了眼,卻一眼就見到自己赤裸的雙峰。她猛地倒抽了口涼氣,顧不得傷口的痛楚,想下床卻無力……

  「躺好。」

  「我……」她羞赧的別開臉,眸中已現淚光。

  「不要說話,」他的聲音也異常沉重,看到她受傷,他的心竟感到無比痛楚,由此可見,她在他心中的重量有多重了。「你忍著點,我要拔箭了。」

  她緊閉著眼睛,在他用力拔箭的剎那,一陣椎心的痛楚襲上心坎,忍不住痛叫了一聲後,昏厥在他懷中。

  蘇灩晴再次甦醒時,窗外已是一片燦爛陽光,偶爾還響起啁啾的鳥叫聲。

  深吸一口氣,仍感覺到傷口的痛,她掙扎的坐起身,低頭一看,自己已換上一件白色單衣,而且,也知道她的胸部並沒有纏上布條……

  門開了,一身綾羅綢緞、丰神俊朗的炎靖走了進來,她的目光對上他的,即不自在的低頭不語。

  「感覺還好嗎?你昏睡一天一夜了!」他的聲音帶著笑意。

  她一愣。竟過一天一夜了!搖了搖頭,目光仍沒有對上他的,「我還好,這裡是……」她好奇的看著這間窗明几淨,豪奢中又不失典雅的房間。

  「這裡是離朱家莊不遠的一個縣市,這是縣府大人的雅捨。我們攻陷朱家莊的事驚動了他,他帶兵前往時,剛好在途中遇上,知道了我的身份,隨即派人安排這個地方給我們住下。」

  「原來如此,那……」她突地不知如何開口?他知道她是女人了……

  此時,一名清秀的丫鬟走進,端來一碗粥品後又出去。

  「你餓了吧,先吃點粥,等會兒還要喝藥。」炎靖溫柔的看著她。

  「謝謝。」

  蘇灩晴始終不敢看他,手伸過去要接碗,沒想到他竟拿了湯匙餵她。

  她臉兒發燙,萬分尷尬,「不勞王爺……」

  「沒關係,我現在也沒事。」

  他這麼說,她也不知該講什麼。

  所以,他一口一口的喂,她就這麼一口一口的喝下了。

  接下來的這一天,不管她喝藥,還是用餐,都是他親手餵她。

  不過,也不知是否體貼她的不自在,他未曾提起她女扮男裝一事,甚至在這些時間外,都是讓她一人獨處,也省去她不少的尷尬。

  夜晚來臨,早上的該名丫鬟進房為她清洗傷口,也替她用溫水擦拭身子,就在丫鬟幫她穿好衣服後,炎靖進來了。

  名叫小潔的丫鬟跟他行個禮,走出去後,還順手將門給關上了。

  一時之間,氣氛有些凝滯。

  炎靖看出她的不自在,於是逕自道來朱家莊一戰的後續發展……

  黃泰淵派了士兵分別突襲與朱逸揚共謀叛國的其他黨羽,只不過消息走漏,抓了幾名也逃了幾名,這會兒,他們還在搜尋那幾名叛亂份子,可能會耗上好些天。

  一旦將那些人抓到後,黃泰淵將親自押解犯人上長安面聖,呈上軍機圖,再由皇上定奪。

  蘇灩晴邊聽邊點頭,卻也忍不住的想著。她呢?她還有功勞嗎?

  彷彿看出她略顯落寞的思緒,炎靖又道:「能揪出朱逸揚這條大魚,你是最大功臣,雖然受傷,還好未傷及筋骨,所以你在這兒好好養傷幾日,待傷勢一好,我就帶你回軍營,與黃副將會合後就一起押解犯人上長安。」

  「你……你真的會帶我上長安?!」原以為在他知道她的真正身份後,一切爭取婚事自主的打算就全破滅了。

  他露齒一笑,「那是屬於你的榮耀,你當然要去。」

  所以他是故意將她安排在這兒養傷,還不許任何人來打擾的?如此一來,她女兒身的事自然不會曝光!

  沒想到他竟有如此心思,她對他不由得刮目相看。

  「謝謝你。」她誠心謝他。

  「不客氣。」

  聽出他話中濃濃的笑意,她不由得揚嘴一笑。或許,他其實是個不錯的人!

  「你好好休息,我到隔壁去睡。」說完,炎靖就往外走,輕聲的將門給關上。

  現在男女有別了?!她扮男裝時,他老是要跟她同睡,現在卻是……

  蘇灩晴臉上的笑意不由得更深了。

  「有消息了!有消息了……」

  一大清早,杜城主就興奮的來到朝陽王府叫嚷著,王府的總管連忙開門讓他進來,在僕人通報下,薛值正跟壟一靜匆匆套上外衣,連忙迎出去。

  站在大廳的杜豐威一看到兩人就咧開嘴角笑,「邑月有消息了!」

  「在哪裡?快說啊!」龔靜一手撫著狂跳不已的心口,緊張的催促。

  「她從軍了!」

  聞言,夫婦倆同時一愣,接著,龔靜苦著一張臉跌坐在椅上。

  薛值正的臉則繃得緊緊的,「我不知道杜城主還有心情跟我們開玩笑。」

  「真的,薛王爺不是給了我一張邑月的畫像?我派出去的人查了又查,找了又找,找到一個在『司倉營』當伙夫的小兵,她跟邑月就長得一模一樣。」

  「我看你的人是隨便塞了一個人想交差了事!」他氣得臉色鐵青。

  「這……」

  「邑月是多麼的嬌貴纖細,她一個金枝玉葉怎麼會去當伙夫?!」他胸口的怒火都被挑了起來。近兩個月的煎熬,層層疊疊的愁雲與憂懼與日俱增,他還給他這種離譜的答案!

  「邑月是那麼的膽小,怎麼可能去跟一群男人處在一起?她受的禮教也不允許啊!」龔靜一想到愛女離家那麼久,激動的眼眶一紅,淚光閃動。

  此時,總管又走了進來,「王爺、王妃,仁親王來了。」

  蘇旭奉快步的走進來,一看到杜豐威,他也好激動,「杜城主,你派人請我到這裡,說是邑月有消息了?!」

  「這哪是消息?!簡直離譜!」一看到好友,薛值正劈哩啪啦的將剛剛杜城主給的「消息」說給他聽。

  他聽了也搖頭,「不可能,邑月太膽小,這事她做不來,何況……」他轉頭看著搔頭的杜豐威,「寧兒跟灩晴呢?有沒有看到她們兩人?」

  「沒有!」他一臉尷尬,「我的人問了那兒的小將領,他說『小個兒』是一個人報名從軍,沒人陪,」

  「小個兒?」

  「因為她個兒小,沒名沒姓、沒爹沒娘的,從小到大,每個人就叫她『小個兒』。」

  「那更不可能是邑月了,那三個寶貝千金肯定是走在一起的。」連蘇旭本都這麼說,杜豐威也不得不懷疑是自己的手下隨便找個人湊數了。

  「天啊,我的祖奶奶、寧兒公主,你快回來吧!」

  皇上的人再過幾天就要來接人了,到時他要怎麼給人呢?

  「蘇兄,我可不可以麻煩王妃去一趟長安找凌妃呢?幫我找個借口說寧兒公主還不想回去,暫時別來接人!」

  他能不答應嗎?!丟了一個公主,腦袋還留得住嗎?蘇旭本也只能點頭了。但三個女娃兒到底去了哪兒?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5 00:30:33

 第七章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了,蘇灩晴的傷勢在炎靖請來一名告老還鄉的老太醫細心的診療下,約莫十天,傷勢就好了大半。

  燕山駐軍那裡也傳來好消息,最後一名遁逃的謀反者東王唐方已被逮到,他們要上長安城的日子不遠了。

  只是,她始終不懂,炎靖一直沒有提及她是女子一事,所以她也無從得知他是否將她和在威州知府摸上他床的女子聯想在一起?

  畢竟那事離今已有一段時日,不過,她不會笨得去求證這件事。

  但有一件事,她是一定要眼他說清楚的。

  此時,蘇灩晴看著放在床上的男子服裝。這是她拜託小潔到外面去買回來的,還有那長長的纏胸布,小潔雖好奇,但沒敢多問。

  她深吸口氣,褪下身上的衣物,纏上胸布,換上男裝後才出了房門,直接來到炎靖的房門前,舉手敲門,「叩叩。」

  「進來。」

  蘇灩晴開門進去,他正悠閒的在看書喝茶,再看到她扮男裝,炎靖也僅是微微一笑。

  不過,由於第一次看到他這麼具書卷氣的一面,她反倒有些愣住了。

  而他顯然也看了出來,露齒一笑,「怎麼?沒見過我這麼斯文的一面?」

  她的確訝異,卻沒再多說,而是先吸了口氣,再逼自己直視著那雙深邃的魅惑黑眸,鼓起勇氣道:「很感謝王爺救了我,但我希望王爺忘了我是女人的事。」

  炎靖把厚厚的書本闔起來,好整以暇的看著她笑,「很難。」

  「有什麼難?」她不懂。

  「真的要我說?」

  光看那張邪氣的臉,就知道他不會說什麼好話,她不自在的輕咳一聲,「那就不用了,但我仍請求王爺能為我保密。」

  他點頭,「這點倒是沒問題。」他也不想讓其他人知道這個秘密。

  「謝謝。」

  「不過,換我問問題了。你明明是個女人,為何來從軍?」

  那雙黑眸饒富興味的盯著她看,看得她愈形困窘,「這不關王爺的事。」

  他聳肩,「也許不關我的事,不過,像你這樣傾城的大美人,要飛上枝頭當鳳凰不是難事,何必窩到軍營當小兵?!」

  他戲謔的眸在她纖細的身上打量,對她再次虐待那粉嫩胸脯有著明顯的不以為然。

  「王爺所說的飛上枝頭當鳳凰是指入後宮吧?」

  炎靖點頭。以她的姿色的確不難。

  「雨露由來一點恩,爭能遍佈及千門,三千宮女胭脂面,幾個春來無淚痕?」

  她話語乍歇,炎靖的雙眼便綻現讚賞之光。

  沒想到她反應這麼快,還是位才女,白居易的「後宮詞」倒是很貼切的點出了後宮怨,只是……

  他忍不住一歎,「你如此天香國色,卻扮成男兒從軍,著實辜負了上天給你的這張容顏。」

  「那又如何?」從軍久了,她也有了男子的豪氣。

  「如何?!」他笑了起來,「一朵美麗的花硬要開在一堆雜草中,掩其光彩不讓人欣賞,這對我、對天下所有男兒都是一大損失。」

  「但蘇秦並不這麼想,『木末芙蓉花,山中發紅萼,澗戶寂無人,紛紛開且落。』」她直接以王維的「辛夷塢」來反駁。

  炎靖先是詫異,接著迷人一笑,眸中對她的讚賞更是有增無減。

  這首詩他是懂得的,意思是花兒有無人欣賞又如何?它仍會開、仍會落,干卿何事?!

  「問題是如果沒有我,這朵花也許早就凋落,可能連開花的機會都沒有!」

  「所以?」蘇灩晴眼露戒備。

  「我想,救命恩人應該有資格跟你要點獎賞,是不?」

  「王爺要金銀珠寶,待朝廷論功行賞後,蘇秦自會奉上!」

  「你應該知道我對那些冷冰冰的東西沒興趣。」

  突然明白他要什麼,她粉臉一沉,「也行,待蘇秦有了銀兩,就替王爺遍尋妓院花魁,讓王爺好好享受溫柔鄉!」真是的,狗改不了吃屎,她竟還認為他是個不錯的人!

  「眼下就有美人了,何必等待?」

  他的聲音突然變得沙啞,蘇灩晴在瞥到他的眼神竄出慾火時,倒抽了口涼氣,直覺的轉身要逃,但他動作更快,一把箍她在懷中。

  「放手!」她氣憤怒道。

  「不放,」英俊的臉上有著勾人心弦的魅笑,「我已經當了太久的君子,那一點都不像我。」

  「王爺再不放手,我就要動手了!」

  她出言威脅,炎靖卻笑得開心,「動手啊!」

  可惡!明知她不是他的對手!

  蘇灩晴火大的掙扎並以手肘攻擊,手腳齊來,終於掙脫開來。

  但她本以為他是被迫放開的,沒想到他卻是故意放手,在見到那張臉上的濃濃笑意後,她更是火冒三丈的擊出掌勢。

  然而,他不僅輕易化解,還故意拉了她的手一把,她一個沒站穩,眼看就要跌個狗吃屎了,他倒好心,及時將她拉回,再將她反轉一圈,直接落入他懷中。

  她氣得咬牙切齒,欲再對他施出一掌,他卻突如其來的一個翻轉,使她被迫收回掌勢,再回神時,人已被他帶到床上。

  炎靖惡劣的壓在她上方,愉悅的感受她急喘起伏的胸脯擠壓著他堅硬的胸膛。

  她氣炸了,雙手還想抵抗,「走、走開!」

  他一把扣住她的雙手拉到她頭頂上方,出言挑釁,「你不是我的對手。」

  「但也不是你可以隨便要了的人!」她氣憤的駁斥。

  「是嗎?」他可不這麼想,「那就讓我試試看了……」飢渴的唇在她的櫻唇上流連磨蹭。

  蘇灩晴眼眸倏地瞪大,氣憤的別開臉,「男女授受不親,你不可以……」

  他輕聲笑了起來,一手執起她的下顎,迫得她正視他,「男女授受不親這話不適合你我,因為,我們之間太過親密了!」

  「胡說!」她不敢去想他為何說這句話。

  「不管你信不信,這一輩子,你是逃不開我了。」

  看到他臉上的自信,她急喘了口氣,「不可能!我不要,王爺也不可以……」

  「不要反抗我,在很久以前,你就該屬於我了。」

  「這話什麼意思?」蘇灩晴瑟縮了一下,緊繃的心弦繃得都快要斷了。

  那雙黑得邪氣的眼漾起更濃的笑意,「我不知道你的記憶力這麼差。」

  「我聽不懂。」

  「是你先來招惹我的。」

  她驚愕得無言。天啊,他記得!

  「是你先摸上我的床,是你先勾引我……」

  「那是我找錯了人!」她氣急敗壞的嚷叫。事情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樣!

  「找錯人?」炎靖的笑聲轉為低沉。沒錯,如果他沒到威州知府過夜,如果林佑澤沒將他的房間讓給他……所以,「看來是老天爺牽的線,注定你是我的。」

  「不!不是那樣的!」她大聲否認,「若不是白雪那一箭,你就不會發現我是那一天──」

  「你錯了!」他笑笑的打斷她的話,「事實上,我在營帳裡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是誰了。」

  蘇灩晴難以置信的瞪著這張近在咫尺的俊顏。意思是,他從頭至尾都知道她是女的,可是卻故意戲弄她?!

  她氣炸心肺的要罵人,但一個字都還沒出口,他的唇就突然覆蓋住她的,滑溜的舌蠻橫的探入她口中,狂妄的吸吮她唇中甜蜜。

  她試著抗拒、試著掙脫,但在他的手恣意粗蠻的撕裂她的衣裳後,她驚駭得呆住不動,但炎靖並未停止掠奪,他將那礙手礙腳的纏胸布一一撕扯開,讓那誘人的粉嫩出現在他的視線內。

  在驚愕過後回了神,她已是半裸,也不再掙扎,卻以哀求的語氣求他,「不要……真的不要……我求你……」

  但炎靖飢渴的唇,仍從她的脖子一路往那豐潤有致的誘人胴體一吋吋品嚐。

  蘇灩晴渾身顫抖,心中有憤怒、有羞愧,更有著她不明白的燥熱、歡愉,甚至是渴欲,還有好幾道火在她的血液裡流竄、在她心中燃燒著,這種種陌生的感覺都讓她害怕,「我好怕……我不要……」

  「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

  炎靖慾火中燒,但他要讓她感受到情慾的美好,所以拚命的按捺自己的慾望,去探索她的美好。

  男性的陽剛氣息包圍著她,蘇灩晴有些暈眩,也幾乎無法思考,但她所受的禮教拉住了她最後的一絲理智,「王爺不傷害我就停止這一切,我絕不可以……不可以沒名沒份的將自己給了你。」再怎麼說,她也是仁親王之女啊!

  他先是一愣,接著是難以置信的爆笑出聲,「哈哈哈……我的老天爺,你不是想要一個正式的名份吧!」因為她這天真的一句話,那濃烈的激情氛圍頓時消逝,他不由得放開了她。

  蘇灩晴趁此機會坐起身來,先拉起被子蓋住自己的身子,再退到床角後,才開口問:「王爺這話什麼意思?」她聽出他話裡的嘲笑之意。

  「我連正室都未娶,更甭提要納小妾了。」

  她一愣,「王爺要我做妾?!」

  炎靖搖頭一笑,「不,老實說,你恐怕連當妾的資格都沒有。」

  「沒有?!難道王爺是要跟我當一對野鴛鴦?」剛剛那些陌生又複雜的情慾感覺在瞬間全部褪去,惟一留存的,只剩下沸騰怒火!

  「就算是又何妨?」

  「你!」

  「王公貴族講求門當戶對,但你一個大姑娘卻女扮男裝的混在男人堆中,光這一點,我爹娘恐怕就不允許你踏進我炎家大門。」他說的可是常理。

  「所以?」她咬牙再問。

  「所以我不討妻不納妾只要你,這就是對你最大的恩寵了,你何必去想那些有名沒名的事?!」他真的覺得她想太多了!

  意思是,她還得慶幸他不介意她混在男人堆裡,還願意要她?!蘇灑晴火冒三丈的怒視著眼前這個狂妄自大的男人。

  所以,她怎麼願意嫁人?男人不是要三妻四妾,就是要四處拈花惹草、押妓尋歡,滿口的甜言蜜語,就是不說承諾及責任,要她如何倚靠一生?!

  「我還是清白之身。」

  她沒頭沒腦的冒出這一句話,炎靖完全不明白。雖然這事他很早就猜到了,所以……「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她冷冷的重複他的話,「我雖長期處在男人堆中,但我潔身自愛,也只打算將這身子給我的丈夫。所以,如果王爺沒有打算讓我當王妃,就請放過我。」

  炎靖笑問:「如果我不放呢?」

  「那我會咬舌自盡。」

  「你!」竟出言威脅!他錯愕的瞠視著她,但她那雙水亮明眸可沒有半點畏怯。

  令她驚訝的,他竟笑了起來。

  「有膽識,不過,別怪我沒提醒你,你還是無法從我的身邊逃開的。」

  是嗎?蘇灩晴不解的看著他信心滿滿的走出房間。他何來的自信?!

  不管如何,他總算是住手了!只是她對他的鄙夷又多了一分,原來他救她是有目的的,她根本不必感激他的救命之恩!

  抿抿唇,想找衣服穿上,但一看被撕裂的布條、衣服散落在床上跟床下,一片狼藉,她要怎麼穿?

  突地,「叩叩」敲門聲響起,小潔雙手捧著男性袍服及乾淨的纏胸布條走了進來,一看到床上跟床下的殘衣破布,一張青澀粉臉立即變得紅咚咚。

  蘇灩晴也困窘,支支吾吾的說:「這個……那個,不是你想像的那個……」

  「沒……沒關係啦,主子們的事,我們下人是沒看到、沒聽到,也絕不敢去外面亂說的!所以即使小姐跟王爺有這樣的特殊癖好,我也是沒看見的!」慌亂的小潔連珠炮似的說著,一張小臉可是漲得更紅了。

  其實,她臉上的紅潮一點都不輸她,「不是的,不是那樣的!」

  「呃……這是王爺剛剛交代,要小潔拿來給小姐換上的,小潔出去了。」

  她急匆匆的放下衣服就退了出去,再將門給關上。

  特殊癖好?!蘇灩晴垮下雙肩。真該死!她真的有想將炎靖碎屍萬段的衝動!這教她怎麼有臉繼續留在這裡?!

  炎靖也沒打算讓她留下,當天下午,他就帶她回燕山軍營。

  黃泰淵跟其他士兵們看到兩人是歡聲雷動,尤其對蘇秦,連一向嘲笑她的杜橫都收起過去輕蔑的表情,朝她舉起大拇指,「好樣兒的,兄弟!」

  在朱家莊的箭雨下,蘇秦飛身跟上靖王爺所表現出的膽識與不畏死的勇氣,他可是佩服到心坎裡去了!

  蘇灩晴一看那張滿是胡碴的大臉笑呵呵的,先是有些不知所措,但在感受到他的真誠後,也回以一笑。

  夜暮低垂時,一場慶功宴於焉展開。

  熊熊營火前,眾人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心情好得不得了,因為炎靖的歸隊,代表著他們的好日子也要到了。

  這論功行賞,他們就算沒有大富大貴,相信也不再只是小兵小將!

  由於心情好,大家喝得也多,因此沒人發現炎靖跟蘇秦的互動反而淡了,最後除了蘇秦外,幾乎所有人都喝醉了,炎靖更是意外的喝掛,被人抬進營帳裡。

  由於蘇灩晴在離開營地時是跟炎靖同營帳,因此她也只能回到他的營帳裡睡,不過,由於他睡得沉,她也得以放心入眠。

  一夜過去,她在黎明醒來,見他仍熟睡著,就先行出了營帳。

  炎靖睡了一整個上午,這一覺讓他養足了精神,在梳洗好,吃點東西後,便著手書寫這一次參與擒拿朱逸揚、攻下朱家莊的有功名單,好呈報給皇上。

  不久,他請黃副將入帳,讓他查看這份名單。

  黃泰淵一看上面的名單,蘇秦竟是寫在第一位,而下方工整的筆跡則詳述他的功績,但怎麼連靖王爺自己運籌帷幄的功勞也記在上面……

  他擰眉指著那洋洋灑灑的一大篇,「王爺居功厥偉,怎麼反而──」

  「黃副將有所不知,她可是我所有動力的來源,當然功勞歸她。」

  「屬下不懂。」

  炎靖一笑,「日後你就會懂了。」

  「那這個……」他指著名單上自己的名字,「屬下貢獻不多,可王爺也寫了不少,末將實在汗顏。」

  「錯!若沒有你,這件任務也無法達成,你就甭客氣了。」炎靖將名單放到桌上的一邊去晾乾,「請黃副將替我把蘇秦叫進來。」

  「是。」

  黃泰淵拱手出去,不久,蘇灩晴進來,一眼就看到她的名字寫在名單上的第一位。

  「明日上午,你、黃副將,還有幾名表現出色的士兵,將與我一起押解罪犯前往長安,當面接受皇上的封賜,你去做個準備吧。」

  終於等到這一天了!她強忍住心中狂喜,面無表情的向他道了聲,「謝謝。」

  「不客氣。」他的神情看來可比她自在多了,「你可記得我曾問你,一旦你建了功,得到金銀珠寶,甚至是官位封賜,你還會繼續留在燕山嗎?」

  蘇灩晴點頭。她也記得自己當時的回答是等她建了功再答。

  如今,她辦到了,「我不會留在燕山,相信等王爺回到宮中接受賞賜後,應該也不會屈就在這裡。」

  「你不留,我也不留,那我們將同進退、合而為一了?」

  「不,是分道揚鑣。」

  炎靖揚嘴一笑,「你的答案真教人失望,記得我昨天才提醒你,但那句話你似乎沒有記住。」

  他指的是她無法從他身邊逃開一事?!她深吸口氣,「不重要的事,蘇秦不認為該記在腦海。」

  有骨氣!他莞爾一笑,「你一點都不擔心我會當眾揭露你的女兒身?壞了你的賞賜?」

  想威脅?哼!她的靠山可是相當有力,他破壞不了!

  「我不擔心,也許,我這巾幗英雄還會得到更多的關注及賞賜。」甚至是「心想事成」!但這句話她只能留在心裡,畢竟炎靖雖然風流,但他腦袋靈光、思緒敏銳,她還是少說點好。

  沒想到她如此豪氣,也如此有自信,他對她的興趣是愈來愈濃了,所以,他也決定,不管她願不願意,一定會跟皇上要了她,而這也將是他惟一想要的獎賞!

  炎靖率領燕山眾軍免去了一場漫天烽火,所以在經過幾天披星戴月的路程後,一行人一抵達長安城,百姓們是敲鑼打鼓、燃放鞭炮的夾道歡迎。

  反之,隊伍最尾端幾名狼狽不堪的貴族罪犯則被丟雞蛋、青菜伺候。

  不久,一行人進到皇宮,罪犯先被押解入牢,炎靖、蘇灩晴等人則來到金碧輝煌的正殿大廳,由皇上親自設宴款待、慰勞並獎賞。

  席宴上,皇上最寵愛的凌妃也在座,不過,當她陪著皇上向炎靖等人舉杯致意時,竟看到一名極為熟悉的俊秀面孔,卻怎麼想也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他。

  於是,她一邊聽皇上與炎靖交談,一邊將目光盯向那名叫「蘇秦」的將士,突然間,他竟對她漾起一抹燦爛的笑靨。

  這個笑容,她只在一個人的身上看過!那是……

  天啊,他──不,她竟然是灩晴!她竟然一身軍戎打扮,這……

  凌妃難以置信的眨了眨美眸,再瞠視著她,而蘇灩晴更是毫不猶豫的再回她一笑。這一笑,嚇得她差點沒暈過去!

  前些日子,灩晴的母親才一臉愁容的進宮,淚如雨下的談到灩晴、寧兒及邑月出走一事。

  由於事關皇上最疼愛的寧兒公主,所以在皇上早朝後問仁親王妃為何眼睛紅腫時,她只敢謊稱是灩晴因習武時不小心傷到自己,當母親的人當然就捨不得的哭了,而寧兒也因心繫好友,所以要多留在江南一段日子,請皇上暫且不必派人去接她,可這會兒……

  「凌妃?」

  皇上察覺到愛妃過於專注蘇秦的目光,一臉不解的看著她。

  她先是一愣,回神後尷尬的搖頭,「呃……凌妃只是沒想到這樣年輕的小將竟能立下如此大功,而且還長得粉雕玉琢的,真是才貌雙全。」

  皇上撫鬚笑了笑,又看了蘇秦一眼,「是啊,的確是人中之龍。」

  坐在台下的炎靖,看到也聽到了皇上及凌妃對蘇秦的注視及讚美,不禁蹙眉,亦將目光看向坐在他身邊的蘇秦。

  她那張臉蛋的確太出色,加上這次又建下大功,若是龍心大悅,指了什麼皇親國戚的金枝玉葉給她當妻子……

  「王爺看什麼?!」蘇灩晴注意到他盯視不動的目光,忍不住開口。

  「我看,也許你的前途無亮了!」

  「是嗎?多謝王爺的金口。」

  「是嗎?」他故意學她的口氣說話,「我倒覺得你要擔心點,依凌妃娘娘的眼神看來,也許她正想著要替哪家千金牽紅線,又或者,為某個公主找你當個駙馬爺?」

  她優雅聳肩,「那不是很好!」

  瞧她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他的怒火意外的被點燃了起來,咬牙低吼,「這一點都不好笑,別忘了你是女──」

  「多謝王爺的關心。」她直接打斷他的話,拿起酒杯笑盈盈的又向凌妃敬酒,對身旁那張強忍怒火的俊顏則是視而不見。

  不意外的,宴會一結束,眾人在恭送皇上、凌妃離開後,一名凌妃身邊的宮女即走到蘇灩晴的身邊,低聲說了些話,她隨即跟在她身後,在炎靖困惑的目光下前往凌妃寢宮。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5 00:31:02

 第八章

  夜色如墨,蘇灩晴被單獨留在凌妃寢宮裡,足足等了一個多時辰,凌妃才匆匆回宮。沒辦法,她必須伺候皇上入睡後才能回來。

  在命宮女離開後,兩人一獨處,她就忍不住責備起侄女來。

  「你實在太胡來了!萬一讓皇上知道怎麼辦?好在他沒認出你來。」

  說到這兒,她還是心驚膽顫的,因為皇上下江南時,曾與灩晴有過數面之緣。

  蘇灩晴只是笑,因為她終於成功了。如今能站在凌妃的面前,她女扮男裝的日子也可以結束了!

  「笑?!」雍容華貴的凌妃受不了的頻搖頭,「你還笑得出來!快告訴我,你有沒有發生什麼事?」

  「我的功夫那麼好,誰能動得了我?!」這個謊她說得其實有點心虛。

  「那靖王爺呢?我怎麼覺得他看你的眼神似乎帶著怒火?」

  那該是她跟他唇槍舌劍時吧!蘇灩晴搖搖頭,不在乎的道:「他是看我不順眼,但還不至於對我怎麼樣,只是……」她很認真的看著凌妃,「娘娘答應我的事,還記得吧?」

  天啊,還真的是……她剛剛在伺候皇上時,就一直反問自己:會不會是灩晴將她的話當了真?說只要證明她也能當男子漢,她的婚事就有自主的能力?!

  凌妃一手撫著隱隱作疼的額際,吐了一口長氣,虛弱的坐到椅子上,蘇灩晴連忙上前為她倒了一杯茶。

  她接過手、喝了口,覺得舒服些後,面露無奈的看著這名剛出爐的巾幗英雄。

  「灩晴,我是記得我說了什麼,可我怎麼也沒想到你會大膽到以從軍來證明你也能當男子漢,你知不知道你爹娘快急死了?」她一愣,急道:「對了,我得趕快派人去通知他們你在我這兒。」

  凌妃馬上從椅子上起身,走出寢宮,命宮女去喚來一名太監,對他交代些話後,該名太監立即離去。

  「他是我的心腹,這後宮也很複雜,所以……」她笑了笑,沒再多做解釋,倒是好奇的問起,「邑月公主跟寧兒公主呢?她們現在又在哪裡?」

  她絕不相信這兩人也跟著灩晴去從軍,她猜她們應該是阻止不了她,又不能回家跟長輩說,只好跑到某個地方去躲起來了。

  「她們不是在江南嗎?」換蘇灩晴一臉錯愕。

  「什麼?!你……她們不是跟你一起離家出走?」凌妃這下更驚訝了。這三個女娃兒不全是站在一塊的嗎?!

  她用力搖搖頭,「我要從軍的事她們是知情的,但膽小如鼠的邑月嚇呆了,怎麼可能跟我一起去?至於寧兒,愛玩的她是說了想湊熱鬧,不過我到縣府報名志願兵時,並沒有看見她。」

  「這麼說,她們是真的不見了!」

  天啊,她以為找到艷清,兩個公主的下落也有譜了!

  「這可怎麼辦?偏偏她們兩人的身份尊貴,大家不敢明著找人,這下子……」

  「我想邑月一定是逃婚了,皇太后指婚,將她指給鬼見愁,她嚇都嚇死了,而寧兒肯定是陪著她逃的。」這是她惟一猜得到的。

  「你娘也是這麼跟我說的,但邑月的婚事其實……」唉,真是一團亂!當下她也不想談,眼前這一個就夠她頭大了。「我沒想到我一句玩笑話,你卻當了真,這下子我不認了都不成,但你爹娘那兒……」

  「謝謝娘娘。」蘇灩晴笑得好開心。爹娘那裡,她相信只要搬出凌妃來,他們也沒轍了。

  凌妃歎了一聲,「老實告訴我,你不會真的想一輩子一個人過吧?」

  「有什麼關係?我都已證明自己可當男子漢,還要男人做什麼?何況……」她突地想到炎靖。從他身上,她更看不出來女人有何嫁人的必要?哼!

  「何況什麼?灩晴,怎麼你看來像在生氣?」凌妃不知道她想到什麼,只見她的臉色突然變得難看。

  「沒事,我也沒在生氣。」她忙擠出笑臉,「夜深了,娘娘先休息吧,灩晴也有點累了!」

  她是不敢久留了,一來自己現在仍著男裝,二來,她也擔心娘娘會愈問愈多。

  「好吧,皇上貼心的安排了寧心殿給你及靖王爺等人住宿,你就回那兒休息去吧。」

  「是,娘娘夜安,灩晴退下了。」

  她習慣性的拱手行禮,凌妃則直接給她一記白眼,見狀,她微笑的退了下去。

  在宮女帶領下,蘇灩晴回到寧心殿的客房,在她進入僅有月光的房間後,燭火突然被點亮,而她一眼就看到坐在桌旁的炎靖。

  「王爺來小的房間做什麼?」

  「娘娘同你聊了什麼?」

  她越過他身邊,「不干王爺的──」

  手陡地被他扣住,她一怔,隨即不悅的出招逼他放手,沒想到他竟也出手跟她打起來。

  兩人在小小的房內一來一往,打得難分難捨,但蘇灩晴知道他是故意讓她的,這個認知令她光火,出招更為凌厲。

  在她咄咄逼人的攻勢下,炎靖顯然不想再玩,一個轉身,他迅速的扣住她的手臂將其反轉至她背後,她氣憤的以另一手再攻,卻再次被他反掃到背後,就在她想踹他一腳時,他卻將她的身子往他的懷中用力一帶。

  「噢~」她的柔軟撞上他的堅硬,忍不住叫了一聲,卻見他一臉笑意。這壞胚子!蘇灩晴咬牙切齒的怒道:「放開我,不然我要叫了!」

  「叫啊,我不介意讓外面的人進來觀賞我們的斷袖之癖!何況,你的唇又離我的只有一點點距離。」他笑得很曖昧。

  「你……你到底要怎樣?」雙手被他這樣反扣著,她壓根使不著力推開他。

  「這個問題問得好,但也問得蠢,因為你該知道我要的就是你。」

  「我說過了……」

  「對!你要名份,所以我就給你名份。」

  炎靖說得輕鬆,其實是不得不妥協。

  說白了,他一點也不擔心娘娘或皇上將她指給哪個金枝玉葉,他害怕的是,萬一皇上看出她是女兒身,要她當個嬪妃,屆時他怎麼跟皇上要人?!

  所以,這事得先下手為強!偏偏今天時間太晚,他又沒有機會跟皇上獨處……

  蘇灩晴怔怔的看著他。他竟然願意給她名份?

  「王爺說的是真的?」這話一出口,就連她自己都愣住了。她願意嫁給他?!

  「我是說真的,你可以當我的小妾!」

  什麼?!她的耳朵沒聽錯吧?「小妾?」

  他笑笑點頭,「小妾永遠比正室受寵,你應該沒意見吧?」

  原來,在他心裡,她就是沒當正室的資格!

  她冷冷的瞪著他,「王爺還是放開我,滾出去!」

  炎靖濃眉一蹙。她不喜歡當小妾?!還是想得寸進尺?「你不要太貪心了,何況正室的位置仍空著,你與正室無異。」

  她貪心?!「哈,真感謝你啊!」她是氣得從齒縫間迸出話來。

  「不客氣,所以……」他在此時放開了她,想將她攔腰抱起。

  但蘇灩晴怎麼會笨得給他這個機會,她立即逃開,兩人之間隔了一張大桌子。

  「王爺快走,不然,我要叫了!我是認真的,我不要當你的妾,也不想跟你同處一室。」

  「蘇秦……」

  「我真的要叫了!」

  「你不敢。」他黑眸半瞇。

  「是嗎?」

  「你若真的叫,我就讓人知道你是女的!」

  「我若真的叫,別人就會知道你這花心王爺竟敢在皇宮內苑當起採花賊,簡直不把皇上放在眼裡!」

  竟搬出皇上來了?!他無所謂一笑,「好,你叫。」

  他敢這麼說,自然是認定她絕不會冒著身份被揭穿的危險出聲,沒想到,他錯了!

  她竟然真的扯開喉嚨大叫,「來人啊,有淫賊,有淫賊啊!」

  他難以置信的瞪著她看,但那張美麗的容顏上有著迷人的挑釁之光,若非外面已傳來急遽的腳步聲,他可能會狠狠的要了她!

  但他只來得及掠到她身邊,給她一個蜻蜓點水似的一吻後,迅速從窗外飛掠而去。

  她氣憤的擦拭嘴唇。該死的傢伙,都什麼時候了?還硬要佔了她便宜再走!

  此時,房門被人用力打開,大內侍衛一連衝進來好幾位,「人呢?呃……」

  眾人一看到著軍裝的蘇秦,神情中有困惑、有錯愕,也有人想笑,因為那採花賊顯然是雌雄不分、眼花了,才會採到這朵像花兒的車!

  「他跑了。」蘇灩晴指了指那扇被炎靖打開的窗,

  幾個人連忙追了出去。畢竟是賊嘛!

  而她這聲淫賊,可把同住在寧心殿的黃泰淵等一些燕山同袍給嚇醒了,他們急匆匆的跑來,紛紛表達關心。

  也是功臣之一的杜橫則忍不住調侃起她,「我說長得一張女人臉就有這種壞處,連進了皇宮都要被騷擾!」

  他的話才剛說完,被驚動的凌妃也匆匆趕至,黃泰淵連忙率眾向她行禮,然後要眾人回房去,不然這一間房都快被擠爆了!

  「你沒事吧?」凌把在斥退宮女後,關心的打量。

  「我沒事,但沒有驚動皇上吧?」

  她搖頭,「你有沒有見到淫賊的臉?」

  蘇灩晴一想到她出聲喊叫時,炎靖那幾近目瞪口呆、不可思議的神情,就忍不住想要笑出來,但她及時低頭咬住唇瓣,忍住了這股衝動。

  「怎麼了?」凌妃不解的也低頭想看她的表情。

  她這才抬頭回答她的問題,「我沒有看到他的臉。」

  「是嗎?」她看得出侄女的表情透著古怪。

  「我沒看見他,驚動了娘娘我很愧疚,還是請娘娘回房就寢吧。」

  「那好吧,我回宮去。不過,一個晚上被你嚇了兩次,你可不可以安份點?!」

  「是,娘娘。」

  她一臉歉意。但當時不叫真的不行,炎靖分明是瞧不起她!

  送凌妃出了房門,等到她與宮女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後,她才轉身要進房,只是在這當下,她看到斜對面的房門是開著的,而炎靖就站在門口,但他的臉被一旁的樹影遮住,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這會兒是向著月光的,相信他看得到她,所以,她毫不吝惜的給他一個美麗的笑容,因為,明兒一大早,就是他跟她分道揚鑣的時刻了!

  炎靖清楚的看到她的笑容有多麼的春風得意。

  也難怪啦,她這一叫,竟然將凌妃都叫來了,可見她那張貌若潘安的臉有多麼讓凌妃印象深刻,甚至如此看重!

  但他也很好奇,她是如何向凌妃解釋身為男子漢的她竟也有採花賊想染指?!想必又是謊話連篇吧!

  不過,他也不得不承認,她的勇氣與膽識的確值得讚賞。

  也因此,他雖處於下風但並不懊惱,即便這是他生平頭一回,被一個女人耍得團團轉,但這也是第一次,他如此渴望想完完全全的擁有一個女人。

  不會等太久了!他朝她點個頭,轉身走進屋內。

  你就開心的笑吧!到了明天,聖旨一下,你就笑不出來了!

  不過,炎靖這個如意算盤卻讓兩名不速之客給破壞了。

  翌日一早,炎靖就被皇上請到後花園用早膳,這個機會,他當然是求之不得的,可是卻萬萬沒想到,竟會在托紫嫣紅的亭台上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

  他先是一怔,隨即笑開,「爹、娘!」

  炎定儀及姚蘭媛一見到兒子,開心得闔不攏嘴。

  「爹、娘,你們怎麼來了?」他快步走上前去。

  「定王爺跟王妃當然是來看你這個立下大功的兒子!」皇上撫鬚笑答。

  炎定儀跟姚蘭媛頻頻點頭,面帶欣慰的看著一身圓領紫袍的兒子。多日不見,他看來更加俊俏出色,他們也未曾想到,一向不思長進的他竟能光耀門楣,從今而後,他可是春風得意、扶搖直上了,真是祖先有保佑啊。

  接下來,四人在亭台坐下,居中的圓桌已備妥豐盛早膳,四人邊用餐邊聊天,皇上與炎定儀談的是炎靖此次出色的表現,而姚蘭媛則談論起炎靖的終身大事。

  他現在可是乘龍快婿的當紅人選,過去因為他的風流史而不敢上門為家中閨女說親的王公貴族,如今是態度丕變,紛紛送來家中閨女的自畫像要讓他過目呢。

  炎靖看著特地上長安的父母,兩人講得口沬橫飛,興奮之情溢於言表,也只能苦笑。

  他們在這兒,他反而不能跟皇上提要蘇秦的事,他的父母重禮教,但蘇秦一個姑娘家卻窩在男人堆裡個把月,這聽來總是不好。

  「炎靖?炎靖?」

  年近四十、仍有一張沉魚落雁之姿的姚蘭媛一連喚了兒子好幾聲。

  「呃……娘。」

  「你在想什麼?」

  「沒有,我……」

  不知怎的,他突然很想去看看蘇秦。

  他看向皇上,隨即起身拱手,「皇上、爹、娘,你們好好聊聊,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得先離開。」

  「等……」姚蘭媛都還沒問是什麼事,他就走得不見人影了。

  炎靖快步的往寧心毆走去,令他錯愕的是,她的房門大開,裡面空無一人……

  他連忙走到其他房間,黃泰淵等人已是整理好行囊,準備離宮,但在他詢問他們可有看到蘇秦時──

  「沒有。」每個人都搖搖頭。

  他的心突然有些不安起來。

  「蘇秦被皇上賜封為元安大將軍,將到江南就職,會不會已啟程了?」黃泰淵看著他道。

  「不可能!」炎靖直覺的否定,轉身走出寧心殿,一見到昨晚提著燈籠帶蘇秦回房的那名宮女,立即上前問:「你有沒有看到蘇將軍?」

  「有,靖王爺,他已經離宮了。」

  他黑眸倏地半瞇,激動的一把打住她的手,「你確定?」

  小宮女嚇了跳,眼眶迅速紅了。王爺把她的手抓得好疼啊!她聲音微微顫抖,「真……是真的,奴……奴才看到他跟凌妃娘娘道再見,就出宮去了。」

  凌妃!他甩開她的手臂,直接到凌妃的寢宮去,「我要求見凌妃娘娘。」

  凌妃正好從房間走出來,一見他神情中帶著怒火,一臉訝異,「靖王爺,誰惹你生氣了?」

  炎靖緊繃著俊顏,壓抑著那股幾乎快要奔騰的怒火,「臣聽說蘇秦一早就來找娘娘?」

  是灩晴惹火了他?凌妃雖好奇,但仍點頭,「她說她雖立了功,但不要榮華富貴,也不想當將軍,所以,在一夜思考後,把所有的賞賜都留下來,請我將她的心意轉告給皇上,就離開了。」

  「她有沒有說去哪裡?」

  「沒有,有什麼問題嗎?」

  「這……」他直視著溫柔婉約的凌妃,「臣可否請教昨晚娘娘找她談了什麼?」

  她一愣,但仍從容回答,「我本想幫她找個賢內助,但她已當面婉拒了。」

  這話是臨時胡謅的,因為灩晴一離宮後,「蘇秦」這號人物也將銷聲匿跡。

  此時此刻,她也應該是在回江南的路上了。

  「她離開很久了?」炎靖還懷抱著一絲希望。

  「應該有兩個時辰了……咦?王爺要去哪裡?」

  炎靖立即跑了出去,一到皇宮城門,拉了侍衛要了匹馬後,迅速追出宮去,但奔馳近午,馬兒已不堪疲累,卻仍不見蘇秦的身影。

  黑眸冒出怒火。他知道自己根本像只無頭蒼蠅,因為他連個方向也沒有!

  該死的!蘇秦!你行啊,真行!竟然就這麼揚長而去!

  於是,從這一天開始,他再也沒有見過她。

  為了找她,他甚至再回到燕山駐軍,跟升任大將軍的黃泰淵要了她的軍籍資料,再以五天四夜的快馬來到軍籍上的地址,但根本沒蘇秦這個人!

  所以,他再下江南,找到她當初報名的縣府所在,及當時將她轉派到燕山的秦副將,但一再詢問也無所獲。

  接下來,他仍不放棄的尋了又尋,找了又找,最後,卻不得不放棄的回到長安城,回到他的靖王府。

  雖然不甘願,卻不得不面對一個緊扣他心弦的美人,無聲無息的消失在他生命中的事實。

  於是,他找了一名老畫匠,由他口述,替他細細的描繪出蘇秦的容顏,就這麼一天又一天……

  杭州

  秋風拂拂的九月天,在西湖西南方的山上,正下起一場又一場的白色桂花雨,滿天飛舞的白花在空氣中添加了淡淡香氣,讓人望之、聞之皆感愉悅,而今日來此賞玩的人,還意外的多看了一個好風景。

  此時,仁親王的獨生女蘇灩晴盛妝麗服的站在亭台裡,那傾城絕代之貌、婷婷裊娜之姿,皆讓人屏息凝睇。

  由於正值及笄,已有不少王公貴族的公子哥兒上門說媒,但聽聞都被拒絕了,看來誰能得到這位黃花大閨女還是未知數。

  蘇灩晴的身邊其實還有父母作陪,她女扮男裝從軍之事,兩人也已知曉,一陣責罵自是免不了的,但她平安歸來,他們總算是鬆了口氣,只是在得知凌妃答應她能作主自己的婚事時,兩人除了無奈還是無奈,他們總不能去跟凌妃爭執吧。

  所以,他們能做的只有對女兒採取柔性勸說,指出女人的青春有限,不要蹉跎等等,但女兒有沒有聽進去,他們心裡也有底。

  蘇灩晴仰頭凝睇著片片白花,忍不住在心裡歎息。兩名摯友如今下落不明,她原想再女扮男裝出去尋找,卻被父母阻止了。

  更糟的是,她現在出門,丫鬟、隨侍一堆,完全沒自由!

  一家人賞完花後,隨即乘轎回到仁親王府,卻見一名遠從長安來的公公送來凌妃娘娘的口諭,希望她能到皇宮小住一段時日陪陪她。

  真是及時雨啊!蘇灩晴的雙眸熠熠發亮。不管如何,凌妃那兒就不會有這麼多雙眼睛守著她,即便是遇上了……

  她的心跳突然失速。她在幹什麼?即便是遇上那一雙她常夢見的邪魅黑眸又如何?!事過境遷了不是,他又能奈她何?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5 00:31:29

 第九章

  大太陽底下,熱鬧的長安大街上,一名年逾六旬、文人打扮的白髮老翁一路走走停停,有時還卯起來跑,但沒跑幾步,又喘著氣休息,折騰了好半天才走進這熱鬧的「寶來茶坊」。

  他擦了汗問店小二,「靖王爺是不是在這兒啊?」

  「是啊,林畫師,王爺在二樓呢。」小二指了指樓上。

  「謝謝!」他連忙轉身上樓,一看到丰神俊朗的炎靖就跟友人坐在窗邊位置,急急的跑到他身邊,喘著氣道:「太、太好了,靖王爺,我終於找到你了!」

  炎靖笑看著他,「林畫師完成畫了?」

  「是,不是啦,我是要說,你要我畫的姑娘,我剛剛瞧見了呢!」

  俊臉上的笑意一收,炎靖激動的起身拉住他的手,「你說什麼?!」

  「我、咳咳咳咳……」林畫師被他嚇了一跳,竟猛咳起來。

  「你快說啊,你說看到她是什麼意思?」炎靖急了,竟搖晃起他的肩膀來。

  「王爺?」

  「王爺?」

  在座還有兩名炎靖的友人,此二人學行俱佳,皆出自名門,至於過去的那些酒肉朋友,說也奇怪,從一個月前他便與他們漸行漸遠,套句他曾說過的話,「道不同,不相為謀。」

  也的確定道不同了,他這一個月來不再風流,反而中規中矩的,不是到皇宮與皇上聊民生軍政,就是在家研讀六韜三略,再無涉足花街柳巷,簡直換個人似的。

  但他此時的激動也是他們不曾見過的,兩人連忙要他放開林畫師,一面跟小二要了杯子,倒了杯茶,讓老人家喝下。

  林畫師順順氣後,總算能說話了,「不就是靖王爺口述要我畫出來的絕色美女啊,剛剛我在大街上,就看到她坐在轎內直往皇宮去了呢!」

  話語一歇,兩名友人只覺得眼前一晃,炎靖竟然不見了。

  「那是我的馬啊,靖王爺!」

  樓下突地傳來一聲大叫,兩人順著聲音看過去,就見到炎靖已坐在一匹馬背上,從懷中拎出一錠白銀丟給那名灰衣男子後即策馬離去。

  他好激動。真的是她嗎?!真的是讓他感到一日三秋的蘇秦?!讓他朝思暮想、殷切期盼的蘇秦?!

  由於守城門的侍衛禁軍早已識得他,因而他一路快馬奔馳、直奔皇宮,連停都沒停。

  在進到皇宮內苑後,他這才拉了韁繩,翻身下馬背,一見到一名太監走來,大手立即一抓,「剛剛可有一頂轎子入宮?」

  「剛……王爺指的是半個時辰前的事吧!那頂轎子是直接扛到凌妃娘娘的寢宮去了。」

  又是凌妃!炎靖濃眉一擰,立即前往凌妃寢宮,但才過曲橋,就聽到一個極為熟悉的嗓音,此時聽來,就像天籟!

  黑眸浮現笑意,腳步愈形輕快的往聲音來處走去,一過亭台樓閣,他先看到凌妃,接著映入眼簾的,竟是一身紫紅襦裙、半臂披帛的蘇秦!

  淡掃娥眉的她一雙秋水無塵的美眸盈盈閃動,如花似月的容貌更是嬌艷驚人。

  「靖王爺?!」

  凌妃看到他先是一臉錯愕,接著略微不安的瞥了侄女一眼,就擔心他認出她是蘇秦。

  雖然灩晴仍是清白之身,然而一個未出閣的名門閨秀易裝從軍,這事若傳出去,總是有損清譽……

  「參見娘娘。」

  炎靖上前拱手行禮,但炯亮的目光卻是緊盯著微笑看他的蘇秦身上。她看來可是一點都不怕他!為什麼?至少也該擔心他會洩她的底不是?

  蘇灩晴實在沒料到這麼快就會再見到這張臉,不過,她也不怕見到他。以自己此時的身份,相信他也不敢對她怎麼樣!

  兩人四目膠著,一雙明眸有著挑釁笑意,另一雙深邃黑眸則閃動著狡黠之光,彷彿是對上了。

  「娘娘,請問這位是?」炎靖的眼睛還看著蘇秦,話卻是對凌妃說的。

  「小女子名叫蘇灩晴,凌妃娘娘恰巧就是我的姑姑。」

  她也不囉唆,實話實說。反正她現在等於有了個金鐘罩,讓他知道她的真正身份是再好不過了!

  炎靖僵硬的扯動著唇角,卻發不出聲音。他太錯愕了!只能將瞠視的雙眸轉向凌妃,無言的詢問:這是真的?!

  凌妃是頭一回看到這名風流倜儻的少年王爺有如此瞠目結舌的表情,她不由得笑了出來,「很不可思議嗎?但仔細看,灩晴跟我是有幾分像啊!」

  炎靖的表情仍沒啥變化。

  「灩晴是我娘家那邊的人,更是仁親王蘇旭本的掌上明珠,我與她相當投緣,若非她遠在江南,我還真希望她天天都來宮中陪我……」凌妃自顧自的說著。

  此時,炎靖已從震愕中回神,一雙黑眸竄出了怒火,睨視著蘇灩晴。

  但她不再怕他了,甚至抬高下顎,直勾勾的對上他冒火的視線。

  凌妃一見兩人的目光又黏在一起,原本笑開了嘴,以為兩人一見傾心,但再仔細看,這才發現兩人的眼神不尋常。這眼神不像初次見面,倒像在互相挑釁,尤其是炎靖的眼中還竄著火花……

  會嗎?她突然想起一個可能。他是不是認出灩晴是蘇秦了?!

  炎靖真的很火。不管蘇灩晴這個天之驕女究竟是為了什麼原因去當一名小小兵,但他可以確定,從頭至尾,她都把他當成傻瓜在戲耍!

  「娘娘介意讓我跟蘇姑娘私下聊聊?」他的黑眸中有著危險的冷然寒光。

  「這……」凌妃不確定的看向侄女,見她點頭後,這才偕同宮女先離開。

  「原來……是我小看了你!」他嗤笑一聲。

  蘇灩晴沒有否認,眸中的得意之光更加璀璨,但這看在炎靖的眼裡,自然是不舒服的。只不過相信他再來說的一句話,就能讓這刺眼的光芒黯下幾分!

  他雙手環胸的睨著她,「既然你也是皇親貴族,我想,讓你居正室就沒有問題了。」

  她臉色倏地一變,「你這個自以為是的自大狂!你沒有問題,我有問題,我才沒興趣當你的正室!」

  他相信,不然,她可以直接將她的身世告訴他,但現在他既然知道了,這就成了一個好消息,至少對他的父母而言,一個親王之女是門當戶對多了!

  蘇灩晴不喜歡他現在的表情,尤其那雙眼又出現了那抹玩味之光,好像他又掌握了什麼,「你到底聽到我說的話沒有?!」

  炎靖緩緩點頭,「我聽到了。但你沒興趣,並不代表就可以否認我碰過你的事實。」

  她臉色刷地一白。「你不會……你不可以,那是小人的行為!」

  「小人?!」他一臉可惡的笑,「我從來都不是君子。」

  「你!」她氣得語塞。

  「所以呢,我們來賭一賭,一旦凌妃娘娘得知我們之間的親密事跡,會不會作主把你指給我?」

  他有這個自信,一女不事二夫,何況她還是親王之女!

  但他這一席話卻點醒了她。沒有人可以作主將她許配給誰。她重展笑靨,「好啊,我們就賭,而你也不必浪費時間,現在就可以去找凌妃了!」

  還要逞強?「好,我現在就去。」

  「請!」

  炎靖信心滿滿,沒想到竟吃了閉門羹,氣得他不得不將皇上給搬出來,說出皇上曾給過的承諾。

  只是,凌妃在聽完他的一席話後竟陷入沉思,那張雍容華貴的臉上更是出現懊惱之色,他不由得想起蘇灩晴剛剛那毫不憂心的篤定笑容,心裡竟然忐忑起來。

  「娘娘?!」

  她長歎一聲,溫柔的向他請求,「我可否請靖王爺別向皇上要了灩晴?」

  果然!可是……「為什麼?」

  凌妃搖搖頭,不得不將原因娓娓道來,炎靖這才明白他竟然間接幫助了蘇灩晴,讓她得以主宰自己的婚事,當下真有一股想揍死自己的衝動!

  然而,理智又提醒了他,「難道連皇上的命令,她也膽敢不從?」

  「當然不能不從,君無戲言啊,而抗旨是要誅九族的,然而……」真的好為難啊,她這下真是騎虎難下了!「靖王爺,皇上對你有承諾,可我對灩晴也有承諾,我不能失信於她啊,你若是去跟皇上要了她,我這承諾不就……」

  原來,他明白了。「但我跟她幾乎有了夫妻之實!」

  「我知道,你求見我時就已說明白了,可是……」她咬著下唇,直視著眼前這名獵艷無數的花心王爺,「基於愛護灩晴的心,我真心希望王爺可以將兩人在軍中的事給忘了,除她之外,任何官家千金,甚至皇家公主,只要王爺……」

  「娘娘說了這麼多,是認為我配不上她?!」

  炎靖臉色難看,甚至有種受辱的感覺,他們炎家世代皆居高官,也深受朝中官員敬重,父親因身體欠安,提前告老返鄉,但在之前,可也是皇上倚重的重臣。

  而他雖然玩女人玩出名,但這回立功也已扭轉無所事事的形象,何況,他本非醉生夢死之徒,一身好功夫可也是苦練出來的,養兵千日、用在一朝,他的情形不就如此?!

  再說了,這一個月他潛心研習兵書,不近女色,也是有目共睹的!

  他愈想愈氣,乾脆一古腦兒的將心底這些話全說出來。

  凌妃知道自己傷了心高氣傲的他,誠心道歉,「對不起,我這話說得太急了,是有欠公允。」

  聞言,他的臉色是好多了,「為了讓娘娘安心,我向娘娘承諾,有了灩晴,我絕不再要其他女人。」這一段日子的相思煎熬,已讓他體會到自己陷得有多深。

  「王爺是說不再納妾?但男人不嫌女人多,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女人我看得還不夠?」

  凌妃看出那雙黑眸中的認真。其實她也不希望看到灩晴一人孤老、蹉跎花樣年華,於是思索了一會兒,作出一個決定,「好,你可以跟皇上要了灩晴,但前提是得先得到她的心。」

  炎靖蹙眉。怎麼這個前提給他一種前途多舛的不好預感?!

  「算是娘娘求你,行嗎?」

  該死的,他突然有點後悔沒有先到皇上那兒要人去,這下子不答應也不成,而這也代表著他有一場硬戰要打了。

  「我答應娘娘便是。」唉,萬般無奈。

  「謝謝你。」

  凌妃感激一笑。她其實藏有私心,因為只有真心相愛的人才能包容、互信、相知相惜,如此一來,她也可以試驗炎靖對灩晴是動了真心,還是只是因為得不到的心態在作祟。

  炎靖要得到蘇灩晴的心絕非易事,她這會兒就住在皇宮,皇上、凌妃,再加上一些太監、宮女,想單獨跟她相處已是難上加難了,沒想到她的父母又來湊熱鬧,光看到那黑壓壓的一大群人包圍著她,他就沒啥力氣朝她展開攻勢。

  不過,看兵書絕對是有益的,他找到一個「攻心為上」的好計策,而且在「人多時」使用,效果絕佳!

  今日,天朗氣清,在皇宮後花園裡,由凌妃作東,備了一桌口味清淡的茶點,有玫瑰、杏仁、松花等糕點四色片再配上絕品好茶,邀來蘇旭本、王珍儀、蘇灩晴一家三口當座上客,至於炎靖嘛,則是「剛好經過」,在凌妃的邀請下,坐到蘇灩晴身旁。

  蘇旭本及王珍儀在昨晚入宮時就跟凌妃促膝長談,聊起女兒可以自主婚事一事時,還是表明了希望凌妃能向她柔性勸說,別真的誤了終身。

  凌妃自然同意,但卻不好說出炎靖的事,所以此時,他大方入座也好,大家彼此都認識認識,雖然侄女的臉色著實不太好看。

  眾人聊著聊著,話題轉來轉去的,終究還是轉到了蘇灩晴的終身大事來。

  「娘娘!」蘇灩晴馬上給起頭的凌妃一個眼神,希望她別談這個話題。

  但王珍儀卻忍不住訓了女兒,「你這孩子,哪個姑娘不用找婆家的?」

  「娘!」她一臉的不自在,又從眼角餘光瞧到炎靖揚嘴偷笑,這讓她的臉色頓時變得更差,「娘娘、爹啊、娘,我知道你們都愛我,可是瞧瞧西湖林家的大千金、杜家的二小姐,她們都是聽父母之命成了親,如今不僅連娘家都不能回,丈夫還接連納妾,對她們更是不屑一顧,找這種婆家要做啥?!」

  炎靖挑起濃眉,側轉身來,直視著她那張不以為然的小臉。

  「再說到我的好友邑月,她膽子小、生性溫順,但皇太后一個指婚卻將她指給鬼見愁的禁軍總指揮使,我想她這一次有膽子離家,除了寧兒陪伴外,也是被逼急了!」

  她愈說火氣愈大,話也愈說愈急,在場三位長輩根本就來不及制止她說出這件事。

  三人面面相覷,凌妃點點頭,看著炎靖道:「這件事可千萬不能外傳啊!」

  因為事關寧兒公主吧?「我明白事情的嚴重性,你們切勿擔心。」

  只是話雖這麼說,他卻忍不住搖頭。有多少閨女傾心於司宥綸,又有多少王公貴族希望他當女婿,這個邑月真是不識貨!

  他搖什麼頭?!蘇灩晴這會兒也知道自己話說得太快。但若不是他厚臉皮的硬要坐下,她說這事又有什麼關係!

  再說了,若不是他礙手礙腳的老跟前跟後,她也許還可以出城去探探她們的下落,如今害她什麼也不能做。

  好在父母也帶來好消息,說杜城主的人似乎已掌握到她們的下落了!

  話題聊到了邑月,凌妃想著想著,便忍不住歎息了,「其實……因為邑月的離家,司宥綸已經是『前總指揮使』了。」這件事她一直不想談的,因為一樣令人心煩。

  「這是什麼意思?」這件事連蘇旭本也未曾聽聞,至於這一個月來常常進宮的炎靖,也的確沒再見過司宥綸。

  「皇太后也不知哪兒得來的消息,知道邑月私下離家,相當震怒,不僅貶了司人人的職,還命令他在她壽誕之前一定要把邑月尋回來,要不就要將他貶到邊疆去當苦役去!」

  凌妃在這件事上是使不上半點力,因為連皇上親赴冬宮去向皇太后說情,皇太后也不願改變心意。

  「唉!」炎靖煞有介事的長歎一聲。這邑月根本是衰神,可憐的司宥綸!

  歎什麼氣?!蘇灩晴沒好氣的瞪他一眼,但就是不肯跟他說話。

  她知道他還沒死心,而這莫名的讓她不安,雖然她應該不畏不懼的!

  眼神回到凌妃身上,「我不懂,這事明明是皇太后的錯,是她不該指婚──」

  「是你不懂!」凌妃打斷她的話,「皇太后老早就命司大人去拜訪邑月,但他遲遲不去,所以,皇太后認為兩人若見了面,邑月就應該不會離家了。」

  「他有那麼優秀?」蘇灩晴好奇的問。

  「人是冷漠寡言了些,但絕對是人中之龍。」

  「是嗎?可是寧兒說他有一張連鬼見了都害怕的醜臉!」

  蘇灩晴此話一起,凌妃及仁親王夫婦都只能苦笑,一想到那個滿口胡言亂語的寶貝公主,三人的頭都疼了。

  倒是炎靖忍不住為曾有幾面之緣的司宥綸抗議,「司大人那張臉如果丑到連鬼見了都怕,那這世上只怕沒有人的臉是鬼見了不怕的。」

  在說什麼饒口令啊?她都聽糊塗了!

  「不明白嗎?他的臉跟我的同樣俊!」炎靖笑得可得意了。

  「什麼?!」她瞠視著他冷笑,「你的臉皮可真厚。」

  「是不太薄。」他不介意的回給她一個魅力十足的笑。

  這一笑,蘇灩晴竟莫名的有些臉紅心跳,但也因此對自己有點生氣起來。

  她倏地從座位上起身,「我想出宮到街上去走走逛逛,你們慢慢聊。」

  「太好了,我也正想出去走走。」其他人都還沒應話,炎靖就搶先一步發言了。

  蘇灩晴瞪著他,他卻笑臉以對,「這兒我肯定比你熟,我帶路。」

  「那我不想去了。」她乾脆又坐下,直接給他難看。

  「灩晴!」

  座席上的三名長輩都皺起眉頭,尤其是她的雙親,覺得她這行為太不禮貌了。

  「這麼不給面子?」炎靖盯視著她,眸中閃過一道挑釁的笑容。

  她微微一笑,「感謝厚愛,但我認為應有不少金枝玉葉都想得到王爺的青睞,請王爺另覓紅粉知己,找個心甘情……」

  她的話尚未說完,炎靖突然轉頭看向蘇旭本,「仁親王肯定不知道我跟令嬡有著極深的緣份,我們曾同住一個營帳裡、睡在同一張床上,還一起到野溪洗澡,甚至到妓院尋歡……」

  「這……」蘇旭本臉色刷地一白,完全說不出話來,王珍儀更是急喘了聲,一手撫著狂跳的胸口,同樣也是發不出聲音。

  至於凌妃則頭疼的撫著額頭。她快要暈倒了!

  「你!」蘇灩晴的粉臉氣得漲紅,卻也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

  炎靖壞壞的挑挑眉。攻心為上啊!他一笑,卻又大大的歎息一聲,「我真不知道這麼匪夷所思的事若傳了出去,仁親王、王妃還有咱們的蘇大千金不知道還要不要做人。」

  「你你你!」她氣急敗壞的瞪著他,「小人!」

  「小人?!那這還不夠名副其實,」他揚嘴一笑,突然用力的拍拍手,出聲吐喝起來,「來人啊,本王爺今兒個心情好,打算當個說書人,就說一個千金女扮男裝高唱從軍樂……」

  「靖王爺,使不得啊!」蘇旭本夫婦連忙上前制止。

  「說不得啊!」凌妃也急搖頭。

  他聳個肩,懶洋洋的瞅著一臉陰霾的蘇灩晴看,「那得看她的表現了!」

  她惡狠狠的瞪著他。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自己會遇到一個無賴王爺,氣得她差點沒吐血!

  「灩晴!」三個長輩都忙著給她使眼色。姑娘家最重要的就是名節,壞不得的啊!

  真的是逼她就範!她咬咬牙,「好,你到底想怎麼樣?」

  「就先到城外去逛逛。」

  「好!行!行!」

  凌妃、蘇旭本夫婦看著氣呼呼踩著繡花鞋的蘇灩晴,及一臉志得意滿的炎靖相偕離去後,面面相覷。這是否代表兩人的戰事已起?

  至於要如何又何時休兵?他們可是一點主意也沒有。

  尤其是蘇旭本及王珍儀,炎靖爆出的那一段荒腔走板內容,女兒可是全數隱瞞的,這下子……甭說她,就連他們也只能任炎靖宰割了!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5 00:31:45

 第十章

  熙來攘往的長安街道上,出現了一對引人目光的男女。

  這男的俊、女的俏,男的大部份的百姓是識得的,他就是先前將那一干叛國通敵份子抓起來的靖王爺,至於走在他前面那名國色天香的大美人,大半數的人都不識得,因此大夥兒也就好奇的瞧起他們兩人來。

  看著看著,倒發現一件有趣的事,在靖王爺走到美人身旁時,美人就會加快腳步往前走,一旦靖王爺又跟上,她的腳步便再加快,至於長安街上賣的是啥玩意兒,有啥吃的、喝的,美人的眼神可是從頭王尾都沒瞄上一眼!

  說真的,她哪有心情逛街?!

  她知道事情大條了!

  炎靖說的那些荒誕不經的事,爹、娘及娘娘這會兒全知情了,他們剛剛是太震驚,以致只想到趕緊催她跟炎靖出門,一旦她回去後呢?

  想到這裡,她不禁頭皮發麻,心兒忐忑。除了挨一頓罵之外,肯定也翻不了身了,爹娘一定會把她下嫁給炎靖,因為她那些事是絕對不能傳出去的。

  可是,他不是個專一的人,他左擁右抱、好不風流快活,還有他親吻白雪的畫面都還深印在她腦海,像這樣的人她能嫁、能倚賴嗎?!

  「你走慢點!」

  炎靖高俊挺拔,腳肯定比她長,但他都走得匆促了,何況是悶著氣,腳步未歇的蘇灩晴,所以他才要她放慢腳步。

  但她才不理他咧,他要逛街,她就盡快繞完一條街,再跟他說再見!

  「蘇灩晴,你再不走慢一點,我就在這兒當街拍板說書。」

  她腳步急煞,不悅的轉過身來面對走上前的男人,瞪著那張俊美無儔的臉。

  「堂堂一個王爺,除了威脅人外還能做什麼?!」她真的瞧不起他!

  「還能做什麼?」他誇張的歎息搖頭,還頗為無奈的盯著她看。

  就在她被看得很不自在時,他突地邪魅一笑,俯身貼靠在她耳畔,「也難怪你瞧不起我,就我們的親密關係來說,我一直都沒有完成最後的步驟……」

  「你無聊!」

  在聽懂他的暗示後,蘇灩晴大為火大的推開他,但也才發現他剛剛跟她說悄悄話的舉止太曖昧,不少百姓皆以一種有趣的神情在盯著他們看。

  可惡!早知跟他在一起不會有什麼好事的!她氣得繼續往前走,壓根忘了他剛剛的威脅了。

  所以這時候,炎靖先是跟街道旁賣文房四寶的攤販借了一個沉甸甸的鎮尺,「砰」的一聲,準備開始說書了。

  「來來來,大夥兒來聽故事,聽我道來一名寶貝千金女扮男裝……」

  該死!蘇灩晴一咬牙,猝然轉身,心不甘情不願的跺腳後又回到他身邊。

  沒想到還真的有不少入圍過來要聽故事,瞧他俊臉上的得意笑容,她是氣得七竅生煙,都快得內傷了。

  但好女不吃眼前虧,她從軍的故事可不想流傳萬世,「靖王爺,我們可否找個地方,人少一點的地方,好好談一談?」

  形勢比人強,她不得不擠出一張笑臉。

  「人少的地方?!我贊成。」這一點很合他胃口,他對好奇圍觀他們的百姓一抬手,「抱歉,我下次再說了。」

  然後隨即眉飛色舞的為他的大美人帶路,一下子左彎右拐再直行,接著又鑽入巷弄裡,這樣繞來彎去,走了好一會兒後,直接將她拐到靖王府的大門前。

  他是以為她眼瞎,還是以為她是文盲?

  蘇灩晴冷繃著一張麗顏,「我沒說要來你的地方。」

  「怕被我吃了?」

  「誰怕!」

  「那就進來。」

  她一愣,看著他率先跨進那道宏偉大門,深吸了口氣,也拉起裙擺走進去,心裡卻忍不住嘀咕。可別羊入虎口才好!

  「王爺!」

  「王爺!」

  府裡的僕傭們恭恭敬敬的上前行禮,再看到跟在靖王爺身後的絕色美人時,不少家僕還愣了愣,忘我的盯著她看,但也很快回神,急忙低頭。

  靖王府原就建造得金碧輝煌,而今再加上皇上御賜的有功區額,大廳裡更是金光閃閃。

  蘇灩晴由於第一次到訪,所以也就傻傻的跟在炎靖的身後走,一路走過亭台樓閣、假山流水、曲橋花園,在轉了一大圈,看盡王爺府裡的富麗堂皇后,沒想到他最後竟是直接將她帶入他的寢室,一見到那張鋪了藍色綢緞的大床,她想也沒想的轉身就要出去。

  但炎靖好不容易將她拐了來,還按捺著將她擁入懷中的渴望,先讓她看看他的靖王府,好明白當他的王妃可一點都不委屈,這會兒又怎麼可能讓她給逃了,於是直接擋住她的路。

  蘇灩晴毫不客氣的怒叫,「走開!」太可惡了,她要找他談,他竟……

  「我若不走開,你會跟我打?」

  「我會,就算打不贏!」

  「可我們若打起來,」他看了看這間擺放了不少古董花瓶的房間,「是會摔到或碰到這些花瓶,屆時乒乒乓乓的,再依我過去的惡名判斷,家僕們肯定會認為我們是在翻雲覆雨,萬一又不小心的傳了出去……」

  又在威脅她!蘇灩晴咬咬牙,「那你到底想怎樣?」

  他的黑眸突然炯亮得燙人,就連聲音也變得沙啞低沉,「我想怎樣?!我想做這一段日子以來,一直想做的事……」

  尚未意會出他話中語意,纖腰突地被他一扣,她倒抽了口涼氣,直覺的抬頭要抗議,卻正好迎向他俯下的唇瓣,雙唇相貼,她驚駭的想推開他,但他的舌卻大膽探入,霸道的將她緊困懷中,恣意吸吮她唇中蜜汁。

  太久了!真的太久了……炎靖愈吻愈深、愈吻愈狂野,他非得將這段日子因她而騷動的渴欲好好宣洩一番不可。

  蘇灩晴被吻得全身無力,幾乎快沒法子呼吸,甚至發出求饒的低低嗚咽。

  但他還沒打算放過她,這段日子以來,她一直處於上風,總得補償他一下。

  在他這銷魂蝕骨的一吻下,蘇灩晴的神智逐漸迷離,甚至在他將她抱起放到床上時也無力掙扎,她全身的血液被他狂妄的情慾燒灼著,當她身上的衣物被褪下後,赤裸的肌膚在他刻意的撩撥下變得滾燙,她忘了自己,徹底的臣服在他情慾的誘惑下。

  炎靖著迷的看著在他下方呻吟的美人。雖然不想承認,但他知道自己真的栽了跟頭,竟不惜以佔有她的清白之身來擁有她的一生一世。

  雖然這法子連他自己都感到不屑,但他知道面對這樣的頑固佳人,惟有燃起她體內的那一把火焰,也許才能讓她明白,她對他也並非全然無動於衷。

  他灼熱的唇深情的吻著她的,接著一記挺進,她那雙迷濛的星眸頓時變得清晰,隨即轉為痛楚的瞪視著他,「你……好痛!」

  「等等……再等等就不痛了……」

  但蘇灩晴仍痛苦的哭泣著,雙手握拳捶打他的胸膛。

  炎靖以無限的柔情來安撫她、親吻她,讓她習慣自己,再以深情的黑眸牢牢的鎖住她的,慢慢的,一次又一次,在那雙美眸中再也看不到痛苦後,誠如他曾跟她說過的,帶著她去飛……

  一陣翻雲覆雨後,蘇灩晴根本沒臉見炎靖,她以雙手蒙眼低叫,「走開!拜託你走開!」

  「灩晴──」他輕聲一歎,溫柔的拉開她的雙手,竟見她美眸漾著淚光,不禁蹙眉問:「為什麼哭?」

  因為她根本像個蕩婦、根本跟那些妓女沒兩樣!她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享受著巫雲之樂。

  炎靖從她那雙自責又羞愧的明眸中看出端倪來,不捨的將她擁入懷中,「別擔心,享受魚水之歡並不是罪,何況我未娶、你未嫁,我會負責的。」

  說完這話,他忍不住笑起來。他從未想到自己會說出負責這句話,聽來還挺瞎的!

  但他的笑讓她更為光火,她用力的推開他,拉著被子遮住自己的身子坐起來。

  「我沒興趣當你的小妾!」

  他再度蹙眉,「當然不是小妾!是明媒正娶的正室。」

  因為她現在是仁親王之女了?!她還是不願意!「對我而言都一樣,我說過要自己決定自己的終身。」

  「恐怕不行,情況顯然已經逆轉了。」他那張魅惑的唇上有著淺淺的彎弧,因為他相信,他們同喝合巹酒的日子不會太遠了!

  「什麼意思?」

  「你肚子裡也許已有我的孩子。」這麼說是最直接的了。

  蘇灩晴當下一窒,驚慌的低頭看著肚子,「不會的!」

  她的反應讓他頗為不快,執起她的下顎逼她正視他,「你到底在怕什麼?當我的王妃、當我孩子的娘有那麼可怕嗎?」

  她不悅的打掉他的手,「不可怕嗎?!你會娶妻再納妾,然後納個沒完沒了,我不想當一個守著正室之名,卻得跟一些環肥燕瘦分享一個丈夫的女人!」

  「老天爺,你竟是這麼想的?!」他一臉的不可思議,但下一秒卻笑了起來。

  「有什麼好笑的?反正我不嫁就不嫁,就算有了娃兒,我也不嫁!」

  「不是每個男人都愛納妾,你的父親就沒有──」

  「但你一定會,你那麼風流!」

  「你就是這麼看我的?所以,即便是把自己給了找,也把心給了我,你還是不嫁?!」

  「是!」這話她答得毫不考慮,反而把自己嚇到了。她……她也把心給了他嗎?!

  難道沒有?要不,兩人分道揚鑣時,她怎麼還會夢見他?

  要不,這一次回宮,她怎麼還期待跟他見面?

  要不,她怎麼還會因他的笑容而臉紅心跳?

  再要不,她怎麼會真的把自己給了他?!她可以高喊淫賊,但她沒有,反而沉醉在他的慾望裡?

  在她思緒百轉時,炎靖則是氣炸心肺的下了床,以極快速度穿好衣服後,扔下她就往門外走去。

  這個該死的、愚蠢的、頑固的女人!他不跟她爭辯了,他要直接入宮,直接向皇上要了她!

  「你……你要跟我要了蘇灩晴?那個仁親王之女?凌妃最疼愛的侄女?!」

  皇上近一個多月來常跟炎靖聊民政、兵法,但就是沒聊到女人。

  也因此還提醒過他,曾答應過他的事,但他的表情卻總是興趣缺缺。

  可瞧瞧這會兒,他的下顎肌肉抽動扭曲、眼睛冒火,非凡的俊容更因憤怒而漲得紅通通,而他如此氣急敗壞的來到金鑾正殿,竟是來要女人的?!

  「皇上不會忘了自己的承諾吧?」他心口上還有一把火、不,好幾把火在燒!

  「君無戲言,朕怎麼會忘了?不過,你跟蘇姑娘是怎麼擦槍走火的?!怎麼你全身都帶了火氣呢?」他總得問個明白吧,要不,他怎麼去跟仁親王要了他女兒?!

  「我其實……」

  一想到他跟蘇灩晴剛剛結束的相愛歡合,再想到他在思思唸唸了那麼多日後,終於能將她擁入懷中,而她,也終於坦承將心給了他,那他有什麼好氣的?又在懊惱什麼?

  她只是不想嫁給他,但他有皇上牽線……

  炎靖勾起嘴角一笑,心情豁然開朗。他怎麼自己亂了分寸了!

  「皇上,我跟蘇姑娘其實是天雷勾動了地火,而非擦槍走火!」

  皇上先是濃眉一蹙,接著,難以置信的看著眉飛色舞的他,「你的意思是你們已經……」

  「是的,皇上。」

  他撫鬚一笑。那自然就不需要再多問了,都已有夫妻之實了嘛!

  「來人啊!宣朕旨意,要仁親王之女蘇灩晴進殿。」

  皇上認為只要他動動口,下旨賜婚,炎靖跟蘇灩晴的婚事就這麼定了!

  他一直以為是這麼簡單的,沒想到,那蘇娃兒竟搬出他的愛妃來,說她對她也有承諾,因此即便是他也不能主宰她的婚事。

  為此,他只好把凌妃找來,也因而證實了蘇娃兒所言不假,可問題來了──

  「請皇上遵守承諾!」炎靖眉開眼笑的看著皇上拱手道。

  「請娘娘遵守承諾!」蘇灩晴卻是繃著粉臉看著凌妃。

  「愛妃?」皇上頭疼的看著她。

  「皇上?」凌妃也一臉為難。

  眼見兩人舉棋不定,蘇灩晴再次請求凌妃不要違背承諾,而炎靖也不認輸,搬出了「君無戲言」四個字,又再跟她唇槍舌劍,誰也不讓誰,簡直是吵翻天了!

  皇上跟凌妃相視無言,一個頭兩個大,都快被他們給煩死了。

  「夠了!你們讓朕想想,都回去吧!」頭昏腦脹的皇上要他們全退下後,另外又找了仁親王跟王妃來商量。

  結果是一面倒,畢竟炎靖已改變許多,他跟蘇灩晴又有了夫妻之實,成親也是應該的。

  於是,第二天,皇上又將一個關係人找來,也不囉唆,直接宣佈,「朕賜婚,炎靖跟蘇灩晴聽旨……」

  「皇上!娘娘答應了我!」她急忙出聲制止。

  「灩晴,」凌妃溫柔勸慰,「你已經把心給了他不是?既然兩人都相愛──」

  「哪來的兩人相愛呢?他是那麼濫情!聽聞他在外面的女人可不輸皇上,私生子女更是滿街跑!」蘇灩晴愈說愈火,「總之,皇上要他當灩晴的丈夫是絕對不成的,何況,灩晴都已證明自己是巾幗英雄了,何需男人?!」

  炎靖定定的望了她好半晌。他似乎在她的話裡抓住了某個重要東西,但那是什麼?

  「炎靖,你的私生子女滿街跑?!這是怎麼一回事?」皇上開口問了。

  「哪有這回事?」他快想到了……

  「外面分明都是那麼傳的,你還敢耍賴!」蘇灩晴也很堅持。

  該死的,他快想出來了,她還干擾他!

  「我承認,在遇見你之前,我的確玩了很多女人,但事後我都派人安排她們喝下避孕湯藥,她們根本生不出半個子來。」

  「是嗎?」她還是不太相信。

  「是!再說自從你消失後,我就改邪歸正不近女色了!」

  蘇灩晴一愣,「這是為什麼?」

  「你還敢問我為什麼?」換他的眼睛冒出怒火了,「因為我的腦海裡裝的都是你,因為我的思緒全被你佔據了,因為就連我在看其他女人時,她們的臉也全變成了你的臉,你說!你要我怎麼辦?!」

  正殿裡,皇上跟凌妃都很有默契的不出聲,笑看這一來一往、態度不一變的俊男美女。

  聞言,蘇灩晴的心跳聲有如擂鼓,一張粉臉兒更是紅咚咚的,「你……怎麼會有這麼嚴重的……」是病情嗎?!

  「是,它就是這麼嚴重!所以……」炎靖突然笑了,笑得好有魅惑力。他終於知道他抓到什麼了,就是那個「愛」字啊,她剛剛那句「哪來的兩人相愛」露了餡,原來他一直忘了跟她說這個字。

  「所以什麼?!」她好奇的問了。

  「所以我才明白,我患的原來是一種叫「相思」的病,是一種因為壓抑不了太想愛你的心而引發的絕症,偏偏這病又只有心藥能醫!」

  「是嗎?」蘇灩晴粉臉上的徘紅又更深了一層,「你的病是因我而起的,所以我算是你的藥方嗎?」

  「不是算,你就是!」

  他話中的肯定,使她忍不住笑了,「那我這道藥方你打算如何處理?」

  「還用問嗎?當然每天要服用三次,且要服用一輩子。而這會兒,應該又是用藥的時間了!」他的黑眸閃動著邪魅之光,在她驚覺不對而「習慣性」的想逃時,已經來不及了,他大掌一伸,一把將她擁入懷中,但是──

  「咳!咳!咳咳!」

  皇上不得不用力咳個幾聲,才能提醒這對眼中只有彼此、忘了天、忘了地、忘了身在何方的俊男美女這裡是什麼地方,還有什麼人在場。

  一時之間,炎靖可尷尬了,而蘇灩晴則是羞到不敢抬頭看人。

  「好了,凌妃,不管有什麼天大、地大的事,這會兒有人患了重病要服藥,我們就別耽擱他的時間,這用藥也要看時辰的不是?你就陪朕回宮吧。」

  「是,皇上。」凌妃眼中、嘴角儘是笑意。這一對冤家真是讓人又好氣又好笑呢!她再瞧兩人一眼,便跟著皇上離開了。

  炎靖跟蘇灩晴連忙行禮恭送兩人。

  「都是你的錯!」她從來沒有這麼困窘過,如果地上有洞,她一定鑽進去了!

  「不對,是你的錯,如果你沒有女扮男裝的去從軍,我就不會遇見你,自然也不會有剛剛出醜的事。」他雖然反駁,但一雙黑眸仍見笑意。

  「那你想怎樣?」

  他俯身靠在她耳畔說了句悄悄話,就見她眼眶突然一紅,淚水閃動。

  「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身影相隨,一生一世。」

  江南

  仁親王府裡,蘇旭本夫婦、薛值正夫婦一臉不解的看著站在客廳的杜豐威。

  也不知他是趕了多久的路才回來的,但從他跌跌撞撞的從馬背上下來,又讓僕人們扶到椅子坐下,但又坐不住的站起身來,只是喘著氣的模樣看來……

  算了算,也應該有一段時間了,可他還是彎著腰、雙手撐著膝蓋,喘個不停!

  終於……

  「有寧兒公主的消息了,她……她兩、三個月前就被擄去番邦當俘虜了!」

  「天吶!」兩對夫婦同時變臉。

  而壟一靜眼圈一紅,焦急的上前一把抓住杜豐威的手臂,驚慌的問:「那邑月呢?她跟寧兒在一起嗎?」

  他臉色一黯,欲言又止。

  「快說啊!」

  「她……她好像死了!」

  「什麼叫好像?!」薛值正一把抱住差點昏厥過去的愛妻,他的心都涼了。

  杜豐威長歎一聲,「說來話長吶……」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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