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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伍薇]女友別落跑(失戀排行榜之一)[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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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13 00:15:43
標題:
[伍薇]女友別落跑(失戀排行榜之一)[全文完]
女友別落跑
(失戀排行榜之一)作者:伍薇
「雅樺,這是我的學妹,瑞琴。」這個學妹一出現,
袁雅樺就知道自己的暗戀絕對不會開花結果──
人家像溫室裏的一朵嬌柔小花,她呢?
說好聽點是獨立自主新女性,講白一點是宇宙無敵女金剛,
所以暗戀的他都不注意她;哼,對一個男人再好又怎樣,
都跟他住在同一個屋簷下,他也只把她當好哥兒們,
什麼日久生情,都是假的!
這次她看透了、死心了,還是趕快離開這個傷心地……
薑爾東知道自己笨死了!真命天女就在身邊,自己沒搞清楚,
還把她放在旁邊,結果這一放,她就跑得不見蹤影,
躲了他四年;搞失蹤是要懲罰他嗎?懲罰四年也夠了吧,
總該給他一個懺悔兼彌補的機會,這一次,
他再也不會把她當成無敵女金剛,一定要把她寵成小女王……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13 00:16:15
第一章
「爾雅工作室」位於堪稱臺北市最美麗的林蔭大道敦化南路的巷弄內,不同于大馬路上商業大樓林立的霸氣,巷內的「爾雅」,獨立的透天厝,簡單卻充滿設計感的線條,採光充足的落地窗,院子種植數株總在大雨過後盛開,飄散著濃郁香氣的七裏香,寧靜的氛圍讓路人在經過「爾雅」時,總會停下腳步佇足欣賞。
「爾雅」的經營專案是室內設計和施工裝潢,負責人之一的姜爾東是「爾雅」的設計師,個性桀驁不馴、直來直往,喜歡大笑、大聲說話,除了安靜的創作時間外,他喜歡和朋友暢快喝酒,喜歡和好友登上臺灣第一高峰,感受玉山的靜謐之美,但在如此狂放的個性下,在他高大精壯的外表下,作品卻又充滿讓人驚歎的溫柔。
「爾雅工作室」的另一個負責人袁雅樺,除了設計和監工,其餘都是她的工作。她獨立自主,擁有讓男人汗顏的拚勁和毅力,她負責開拓工作室的業務,積極的工作態度讓「爾雅」在短短的三年間,成了業界新竄起的黑馬、明日之星,她總是精神奕奕、亮著笑容,讓身邊的朋友和客人感受到她滿滿的力量。
但在工作之外,她熱愛安靜的閱讀,喜歡一壺茶、一本書的休閒時光,卸去戰鬥的外裝,她只是個簡簡單單、寧靜的女人。
「爾雅」取自薑爾東的「爾」,袁雅樺的「雅」,他們以前是同事,因為志同道合,理念一致,所以攜手創造了「爾雅」,一同守護「爾雅」,並與「爾雅」一同成長。
「……您放心,請相信我們的專業和用心,一定可以讓您的房子煥然一新,姜先生是這行的高手,您的房子交給他,絕對沒問題。」
袁雅樺畢恭畢敬地透過電話對客人耐心解說。
「是的,爾雅的設計師只有一位,就是姜爾東先生,最近內湖地區才剛完工的豪宅就是由他負責,許多室內設計雜誌都爭相報導呢!」
她說著,邊對著坐在她前面、一臉不屑的男人做了個鬼臉。
「是的,沒問題,您的意見對姜先生而言是最重要的,如果跟整體設計協調的話,他絕對會欣然採納。李太太,容我讚美一下,您這個點子真的太贊了!」
她笑說著,邊在一張寫著「不接!」的紙條上畫個大叉叉,然後遞還給臭著一張臉的男人。
「李太太,您太客氣了,相信我,這是很好的建議,你能想像屋子完工後會是怎樣的風貌嗎?我敢肯定一定很棒!」
臭著一張臉的薑爾東毫不客氣地賞她一記白眼,她沒理會,繼續奉承客人,直到客人總算滿意了,同意簽約。
「那,李太太,我們就明天見嘍,謝謝,再見。」
袁雅樺掛上電話,得意地看著臭臉的設計師。「姜大師,我接到李太太的Case了。」
薑爾東一臉的反對。「笨小樺,李太太明水路豪宅的案子,是多少設計師眼裏的爛芭樂,她沒品味、意見又一卡車,你也不想想有多少設計先軀陣亡在明水路上,居然還接這顆爛芭樂回家!」
袁雅樺掛上藍芽耳機,準備出門。她下午約了房屋仲介的業務員。「我信任你啊,你絕對和那些陣亡在明水路上的先軀們不同,那顆難纏的爛芭樂就看我們怎麼搞定她嘍,姜大師。」
薑爾東懶洋洋地看著她。「我手邊還有五個案子在跑,以你接案子的速度,我看到月底,我也許就會過勞而癱在辦公室,聯手都舉不起來。」
他這麼一說,袁雅樺猛然想起。「對厚,你不說過勞,我還差點忘記,等一下……」她由自己的公事包裏挖出一瓶剛上市、新口味的雞精。「便利商店給客人試喝的,新口味加了﹃五加皮﹄,人家說五加皮藥酒可以增強體質,延長壽命,還可以強筋骨補肝腎,我想做成雞精也應該有療效吧!你喝喝看,如果味道不錯,我再去賣場拎個幾打,讓你無限暢飲。我絕對不會讓姜大師癱在辦公室不能動。」
薑爾東大笑。「五加皮雞精?這什麼怪東西啊?我寧願你拎個幾打啤酒,讓我無限暢飲,八分酒醉更好睡。話說回來,小樺,我們很久沒無限暢飲了。」
他的語氣很怨懟,不過這倒是實話,這半年來,工作室的業績迅速成長五倍,等於多了五倍的工作量,要不是他的動作快、點子多,加上一些技術超贊的木工師父能長期配合工作,她都不曉得怎麼度過這樣的危機。
唉,生意太好,也是讓人煩惱的。
「好啦,等李太太的Case完工,我們就去啤酒屋瘋狂暢飲!」
薑爾東嗤了聲。「你難道不知道,﹃李太太﹄三個字會澆熄我對瘋狂暢飲的無限熱情和期待?」
袁雅樺蹙眉。「李太太的確是個麻煩人物。」
李太太的問題在於她太閑了,總是纏著設計師提供自己的點子,偏偏她的點子大多和整體設計相違背,加上李太太很強勢,所以讓之前接案的設計師吃足苦頭,寧願投降,也不願意讓失敗的作品壞了自己的名聲。
因此,明水路上的豪宅當然是遲遲無法完工,最後再度找上「爾雅」(雖然「爾雅」曾經因為工作滿檔而拒絕過三次)。
找上門來的客人,再怎麼說也不好拒絕,況且錢多多的李太太也不在乎「爾雅」比之前合作的工作室多出兩成的設計費,袁雅樺同意這是顆爛芭樂,但也相信只有薑爾東可以擺平李太太,強勢的李太太碰到霸氣淩人的薑爾東,也只能認栽了吧?
她站起身。「好了,我要出門了,下午和房屋仲介的業務員有約,他們手中有一批信義路的高級出租套房要重新裝潢,唉呀,怎麼這麼忙呢?都怪爾雅的設計師真的太優秀了!」
薑爾東橫眉豎眼地低吼:「你還敢說!是誰接了一堆案子回來,讓我天天熬夜到半夜三點!」
袁雅樺大笑。「好啦好啦,我晚上煮大餐讓姜大師打打牙祭好不好?姜大師想吃什麼菜?」
「哼,這才有良心,我要吃炒海瓜子。」
「沒問題。」
「劍筍炒肉絲或蔥爆牛肉。」
「好,那就蔥爆牛肉。」
「還有瓦城那種的涼拌花枝。」
瓦城是一家泰國菜餐廳。她擰起眉。「最好我是學得起來啦!」
「還要客家小炒。」
「嗯嗯。」
姜大師的菜單全都是啤酒屋的基本菜色。她噙著笑。「小東,你想啤酒屋想到瘋了嗎?」
「沒錯。」
她拿起公事包。「好吧,既然你的渴望這麼深、這麼濃,我下午談好事情後就去黃昏市場繞繞,保證晚上讓我們的工作室化身成啤酒屋。」
「太贊了!」
「那我出門嘍。」
「小心開車。」
「你是心疼車子,怕我又A到你的寶貝車,還是心疼我?」袁雅樺打趣地問。
姜爾東冷嗤了聲。「呿,我心疼你幹什麼?你是設計界人人敬畏的無敵鐵金剛,誰傷得了你?倒是我的寶貝車,你倒車入庫好歹也准一點,車子的屁股已經體無完膚了。」
袁雅樺扯著笑。他總是這樣,有時候她想,在他心裏,她是不是已經完全成為男性,絲毫不是女人了?
「好啦好啦,你的寶馬休旅車是寶,幫你接工作賺錢買車的工作夥伴就是根草,你最好有良心一點,否則晚上讓你吃沒炒辣椒的海瓜子!」
薑爾東抱頭哀嚎。「不~~沒辣椒,我的人生就是灰色的!」
「辣椒少吃點,脾氣才會好。」
「小樺是好人。」
「你就是辣椒吃太多,有時候才會很欠扁!」
「小樺是人類有史以來唯一的好人。」
「是好人還是好﹃女人﹄?」
「你是女人嗎?」
「薑爾東!」
「當然當然,你當然是女人,要不然你穿著裙子是怎樣?臺北變成蘇格蘭高地喔?」
「你最好記得我是女人!」
薑爾東覺得這個話題很無聊。「呿,男人女人有什麼差?不管怎麼說,我們鐵定是人類有史以來最要好的好朋友!」
「你想試試不辣的蔥爆牛肉是不是別有一番滋味?」
「當然不是、當然不是!小樺是人類有史以來最好的好﹃女人﹄!」薑爾東立即改變不馴的態度,刻意討好,什麼男人腰不彎腿不屈,為了辣椒,他什麼都能彎能屈!
「哼!」
宣洩心中的不平後,袁雅樺還是一肚子的氣,她揮揮手,提起公事包,壞心眼地在他面前甩了甩他的寶馬休旅車車鑰匙。「今天A左邊如何?這樣才能左右平均!」
「啊~~」
在薑爾東誇張的哀嚎聲中,袁雅樺離開辦公室。
她悶悶不樂地坐上車,報復性地用力拉扯安全帶,用力系上,用力將車子駛離車庫。
什麼跟什麼嘛,她有胸、有腰、有屁股,大學時還曾經是全系票選的系花,全身上下每一寸都是標準的女人,真不曉得薑爾東是怎樣,老是把她當同性看待!
藍芽耳機響了兩聲,然後轉進自動接聽。
「您好,我是袁雅樺。」
「喂。」
「幹麼?」她翻了個白眼。
「小樺,咱們的落地窗很大,我看到你可怕的駕駛技術了,你也好心一點,開車開慢一點。」
「好啦,我今天就去看車好不好?從今以後,你的寶馬休旅車就能脫離我的魔掌,這總可以了吧」
「我不是說這個,車子幾百萬而已,以你接案子的速度,我要買幾部都有,但袁雅樺就只有一個,我一擲萬金也買不到啊!你說是吧?」
「所以寶馬是草,小樺是寶嘍?」
「當然當然,我薑爾東的人生因為你而更加閃亮,你是我這一輩子裏除了我媽之外最重要的女人,BMW算什麼,左右前後你要怎麼A,我薑某人眉頭都不皺一下!」
這男人為了吃,什麼鬼話都說得出口。「好啦,你別浪費時間擔心你的晚餐,快點用心工作,明天我就要把爛芭樂給簽回家!」
「遵命!袁老闆。」
兩人帶著微笑,結束通話。
一直都是這樣,他們是合作夥伴,也是可以談心的好朋友,他們有說不完的話,抬不完的杠,除了工作,他們連住處都在一起。「爾雅」的二樓就是他們的家,兩人各有各的臥房,但生活起居都在一起,一起吃飯,一起熬夜畫設計圖,一起共度週末,晨跑、游泳、打籃球,她和薑爾東的默契和親人般的感情,就在朝夕相處中日益緊密。
藍芽耳機又響起,轉入自動接聽。
「您好,我是袁雅樺。」
「你到了沒?」
楚瑄瑄甜軟、慵懶的嗓音像是剛睡醒。
「再五分鐘,你在地下停車場等我,我把車開下去。」
「好哇,你到的時候再打手機給我,我可不想和一群八卦記者碰個正著。」
「沒問題。」
這是楚瑄瑄,她大學的死黨。瑄瑄是當紅名模,除了模特兒工作,也是廣告紅人,還有戲劇作品,但最近她的導演男友劈腿,記者不去找那對該死的狗男女,反而天天追著她跑,每天加油添醋地報導她因情心傷、因情憔悴,還說她因為男友劈腿要鬧自殺,把她的生活渲染得很熱鬧。
記者很厲害,公司的保母車和她的車,他們都調查清楚,瑄瑄現在是出門人人追,只能靠好友來拯救她,充當她的臨時司機了。
袁雅樺在瑄瑄家的大樓附近看到好幾個記者在耐心等待,拿了瑄瑄快遞給她的遙控器,打開地下停車場的升降門。她怕有記者乘機混進停車場,小心翼翼盯著車子的後視鏡,但就是因為太小心了,開車反而分心,寶馬的右前方保險杆居然不小心A到水泥柱。
「喔,爾東,我對不起你……」她沮喪地喃喃自語。
她在電梯前停車,撥電話給瑄瑄。
沒一會兒,風情萬種、嬌豔美麗的瑄瑄打開車門坐上後座,看到好友一臉的憂鬱,她將大墨鏡推到頭頂。「怎麼了,雅樺?」
袁雅樺趴在方向盤上。「我又A到他的車了。」
瑄瑄揮揮小手。「呿,我還以為什麼事呢,害我嚇一跳。A到姜爾東的車又怎樣,你們是一家人,他才不會在乎呢,哈,說不定他也習慣了!」
袁雅樺臉一紅,趕緊發動車子掩飾尷尬。「瑄,你在說什麼啦,什麼一家人,我和爾東只是夥伴而已……」
瑄瑄將墨鏡掛上,像個罪犯一樣趴在座椅上。車子正要駛出地下停車場。
「袁媽媽都說,你敢和男人同居,就要打定主意這輩子只能嫁給他,未婚女生是要留點名聲讓人探聽的,袁媽媽說你不值錢了!」
老媽的評論她比誰都清楚,老媽沒惡意,只是想用尖酸刻薄的話把她逼回家。「我和爾東又沒怎樣,我們只是夥伴,住在一起也是因為工作方便,沒別的了,你別聽我媽亂說。」
躲過等在大樓周圍的記者,瑄瑄坐起身,撥了撥披肩的大鬈發。「但你是喜歡他的啊,這個就很重要了,如果他也喜歡你,兩情相悅,結婚只是遲早的問題。」
袁雅樺想笑又要忍著笑。「瑄瑄,別想太多。」
瑄瑄由後座探頭向前,看到好友酡紅的雙頰和微揚的嘴角。「瞧你,提到結婚就這麼開心,臉紅成這樣,雅樺,我看你不只是喜歡他,應該是說瘋狂愛上他了吧!」
「瑄瑄!」
瑄瑄說中了她的心事。以前,她和爾東還是同事關係時,她就發覺自己對爾東的感覺不一樣,她喜歡他的開朗,喜歡他對工作的專注,所以就算表面上只把他當同事看待,但心裏情竇初開的感覺卻快速發酵,後來兩人出來自己成立工作室,這樣的感覺持續維持,甚至更深。
「好朋友就是好朋友,如果一個人的態度過於曖昧,說不定連朋友都做不成。」袁雅樺幽幽地說。
「那如果兩個人的態度都很曖昧呢?」
「至少現在我和他都沒有。」
瑄瑄嘟著嘴。「我還是覺得如果喜歡就要行動,不要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你再來後悔、搥心肝也沒有用。」
袁雅樺搖頭。「保持現狀就好吧,至少現在很好,我不想冒著風險改變任何事。」
瑄瑄歎了口氣。「女人遇到愛情就會變笨,像我也很慘好不好,男朋友都跟別的女人上床了,我還是看水果日報才知道,搞得現在每次出門上通告都像在躲債一樣,太慘了!」
袁雅樺伸手拍拍好友的肩膀。「沒關係,發現得早,你們才剛交往,你還該感謝水果日報幫你明查暗訪、伸張正義呢!」
瑄瑄點頭。「這倒也是,否則我神經這麼大條,他存心瞞我,我永遠也察覺不到。」
車子在電視臺的大門口停了下來。
「要不要我充當保鑣陪你進去?」
記者也從製作單位那邊查到瑄瑄的通告時間,一群人圍在電視臺門口。
瑄瑄東張西望,剛好看到一名高大的男人由前方走來。
「不用不用,我找到靠山了,只要跟在他身邊,那群記者絕對不敢越雷池一步!」
「誰啊?」換成袁雅樺東張西望。
「沒事沒事,我先走了,雅樺,謝謝嘍!」
瑄瑄算好時間,背起大包包,立刻沖出車外。記者第一時間發現她,全部蜂擁而上,但一看到她跟在誰身邊時,竟然全部緊急煞車。
袁雅樺愣著,眨眨眼。太神了,那男的是何方神聖?
瑄瑄和她揮揮手,順利地進入電視臺,一群記者讓電視臺的警衛阻擋在外面。
臨時司機的任務完成後,袁雅樺油門一踩,將寶馬駛回車道。
整個下午,袁雅樺忙著和約好的客人見面,直到下午五點半,才結束一天的工作,驅車趕到工作室附近的連鎖超市,採買晚餐的食材。她嘴角揚著笑,推著購物車,雖然打了一天的仗讓她疲憊不堪,但現在的心情輕鬆愉快,她滿腦子都在想怎麼烹調今天的晚餐,連碰到舊案件的屋主也沒注意。
「袁小姐?」
袁雅樺停住腳步,細看前方的婦人後,隨即漾開了笑。「吳太太?好久不見,我以為你還在美國呢!」
吳太太呵呵笑。「還不是你們把我臺灣的房子設計得太美了,我人雖身在美國,心裏卻老是掛念著這裏,一心只想回來呢!」
「吳太太,您太客氣了,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吳太太指著她的購物車。「晚餐嗎?」
突然之間,袁雅樺感到些許羞赧,有點手足無措。「是啊。」
吳太太笑著。「或許我應該叫你姜太太才對?」
袁雅樺紅著臉,忙著撇清。「不是」
吳太太揮著手。「別不好意思了,你們一定才剛新婚對不對?才會不習慣別人用﹃太太﹄來稱呼你,我就說你們一定會結婚的,默契這麼好,就算是朋友也會開花結果的,太好了太好了,男的帥、女的美,簡直是天賜良緣!」
吳太太一連串的讚美,讓袁雅樺想解釋都無從開口,這時,吳太太家裏的越傭在前方呼喚。
「唉喲,真是的,叫傭人買東西就是麻煩,什麼都看不懂。姜太太,就這樣嘍,看到你們,就想到我們以前,從前和我老公年輕時,也是這麼努力攜手打拚的,要加油喔,有Case我一定介紹給你!」
吳太太離開,袁雅樺在原地愣著。
姜太太?她笑了,好怪,但並不討厭。
她和薑爾東的默契很容易讓客人和協力廠商誤會,知道他們並不是夫妻時,百分之百會說他們是男女朋友,很少人會認為,一男一女默契這麼好又住在一起,真的只是好朋友。
說實話,她也希望和薑爾東的關係「不只是朋友」,希望有一天,這個夢想會成真,有一天,她和他的感情能跟現在不同,不是友情,不是親情,而是她未曾嘗試過的愛情……
有一天,老媽來公司,老調重彈。當父母的總是見不得子女吃虧,總是希望女兒能有個好歸宿
「我說爾東啊,我家雅樺也跟了你三年了。」她記得老媽的開場白是這麼說的。
「五年吧,袁媽媽,以前同事兩年,﹃爾雅﹄已經三年了。」她也記得爾東像七月半的鴨子,不知死活地隨便亂答。
所以老媽生氣了。
「我是說我家雅樺和你同居了三年!同居了三年!同居了三年!我管你們認識多少年?如果由得我這個老媽作主,我巴不得我女兒不曾認識你!我家待字閨中的姑娘和你同居了三年,風評全被你打壞,你問也不問,是男人的話,是不是該給女方家屬一個交代啊」
以前老媽來訪,總是若有似無地提醒薑爾東,女兒這輩子是跟定他了,再怎麼說,他都得給女兒一個名分,但老是等不到結局的老人家,終於再也忍不住跑來興師問罪。
當然她也只能以現實安撫老媽。「媽,我和爾東只是好朋友和合夥人,你要他負什麼責啊?我們沒有你想的那種關係啦!」
女兒的解釋,當母親的怎麼也聽不進去,只當是女兒受盡委屈,還幫男友脫罪說情。
「女兒,你怎麼這麼笨啊!你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
薑爾東面對憤慨的袁媽媽,仍然不改嘻皮笑臉。他超欣賞老媽朝天椒似的辣脾氣,他說老媽骨子裏是條漢子。
「無所謂啊,我可以娶她啊,結婚後,我們還是好朋友啊!」
在他的想法中,結婚只是個儀式,與其追求一個認識不久的女人,培養感情、捉摸女人心思,不如乾脆跟她結婚,以兩人堅固的友情維持的婚姻關係,絕對勝過虛無縹緲、讓人搞不懂的男女愛情。
可是她不同,她不想結婚後,還只是好朋友,如果只是因為老媽的「奮力爭取」而得到一紙結婚證書,那她寧願維持現狀,薑爾東和她是人類有史以來最好的好朋友,她寧願繼續幻想日久生情,爾東對她的感情不只是友情……
她結完帳,打包食材,上車,回家。
停好車,她提著購物袋,推開大門,喊著:「爾東,我回來了!」
沒回應?
袁雅樺東看看西瞧瞧,在一樓的工作室裏找不到人,正當她以為薑爾東外出時,樓上傳來人聲,薑爾東走下樓,身後跟著一個女生
很漂亮的女生,很精緻的女生,彷佛從古畫中走出來,嬌媚柔美的仕女一般。
「你回來啦!」姜爾東開心地招呼。
「嗯……是啊。」
薑爾東拉過身旁的女生,眉飛色舞地介紹。「雅樺,給你介紹,這是我高中學妹,瑞琴。」
袁雅樺只能瞪著他的笑臉,瞪著他擱在她肩膀上的大掌,她有種天翻地覆的感覺,思緒停頓了,所以無法反應……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13 00:16:48
第二章
薑爾東笑眯了眼。
“瑞琴,這是我的合夥人雅樺,看你要叫她雅樺姐,還是小樺姐都可以。她是學長很重要的金雞母,沒有她,工作室不會有這樣的規模——雖然我是邊畫邊抱怨啦!”
瑞琴曖昧地以手肘頂了頂學長。“不是女朋友?”
姜爾東輕輕巴了學妹的後腦勺一掌。“?,亂說。”
瑞琴捂著頭,哇哇抗議。“學長,你又打人家,我都快破你打笨了!雅樺姐,你和我學長真的不是男女朋友嗎?不要不好意思承認喔!”
“我們不是。”袁雅樺否認,臉上沒什麼表情。
“就告訴你不是。”薑爾東寵溺笑著。“快點打招呼,笨學妹!”
瑞琴大方地伸出右手。“雅樺姐好,很高興認識你。”
工作室回蕩著薑爾東低沉開朗的笑聲,他的手掌始終放在瑞琴的肩膀上。
瑞琴甜甜地微笑,黑亮的長髮柔柔披在肩上,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著,她白皙的肌膚在工作室柔和的燈光下顯得更加柔嫩。
袁雅樺默默地握住瑞琴的手。“你好。”
“怎樣,小樺,我學妹漂亮吧,她可是我們學校連任四屆的校花!”
“很漂亮。”
她說的是實話。
“算你有眼光!”
爾東很得意,很驕傲。
瑞琴紅著臉,嬌聲抗議。“學長,你說什麼啊,雅樺姐才漂亮呢,我喜歡像雅樺姐這麼自信的樣子,我什麼都不會……”
“和學長謙虛什麼?你也很棒啊,至少還是可以像過去一樣,每次看到你臉紅,都讓學長很開心。”
“討厭,學長每次都欺負我……”
袁雅樺提著裝滿食材的購物袋,重得肩膀都垮下來了。以前,只要她回家,爾東一定會幫她提東西,同時像個餓死鬼一樣,討好地催她快點洗手做飯,現在呢?
原來,心情好的時候是不會肚子餓的,還是他們已經吃過了才回工作室?
“你們吃過了嗎?”
“當然還沒,我還等著你把工作室變成啤酒屋呢!瑞琴,你進去幫忙,學著點,小樺的手藝很贊!”
“喔,好,雅樺姐我幫你拿菜。”
“不用忙,來者是客。”袁雅樺婉拒。
姜爾東只當合夥人是客氣。“小樺,沒關係的,瑞琴不是外人,她進去幫你,可以加快速度,我老早已經餓到前胸貼後背了。”
他說他的小學妹不是外人,那她這個合夥人還能說什麼?
“那,請跟我來。”
瑞琴聽話地跟著袁雅樺走進廚房。
這間廚房是女人的夢想,歐式廚具、寬敞明亮的空間,一掃過去人們對廚房油膩、潮濕的刻板印象,許多女性客戶都是在“爾雅”看到這間廚房,馬上簽約,要設計師幫她們打造一間這樣時尚、溫暖兼備的夢幻廚房。
“好漂亮!”瑞琴讚歎地在廚房繞啊繞地。“哇,學長的設計真不是蓋的耶!”
以往,如果有人讚美薑爾東,她會覺得很驕傲、很自豪,但現在這些情緒好像不見了,面對他美麗的小學妹,她的心緊繃著,什麼伶俐自信也不見了,只感覺有一種風雨欲來的恐懼和無措。
袁雅樺沈默地將食材由購物袋裏拿出來。
瑞琴笑容可掬地在一旁幫忙,她看看蔥,又看看切成片的牛肉。
“蔥爆牛肉嗎?”
“嗯。”
她翻出魷魚。“不會是客家小炒吧?”
“對。”
滿滿的崇拜點亮在瑞琴的笑臉上。“雅樺姐,你好厲害喔!要負責跑業務,晚餐還可以準備得這麼周全,要是我早就累癱在地上了。”
對,跑了一天業務下來,她也想累癱在地上,但看到自己喜歡的人,大口大口吃著自己親手烹煮的晚餐,他的滿足、他的快樂,能讓她一天的疲累瞬間解除。
“工作室有打掃煮飯的阿姨,我偶爾才準備晚餐。”
“那就好,否則每天應付外面那只餓鬼,雅樺姐一定很累。”
“嗯,是啊。”
袁雅樺卷起衣袖,開始打理今天的晚餐。
瑞琴很機靈,就算袁雅樺不開口,她還是能適時地提供協助,遞盤子、遞調味品,都能恰到好處抓準時間點,甚至在袁雅樺準備涼拌花枝時,她還能接手炒個海瓜子。在爾東小學妹的幫忙下,晚餐很快完成,熱熱鬧鬧地擺了一整個餐桌,薑爾東還準備了香檳,正放放在冰桶裏冰鎮著。
“吃——飯——囉!”他怪聲怪調大聲宣佈。
“吃——飯——囉!”瑞琴學他笑著說。
他們很快樂、很開心,她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胸口悶著,像壓了塊大石頭。
袁雅樺擦擦潮濕的雙手。“我上樓換個衣服。”
姜爾東拉住合夥人的手臂。“別換了,等你換回來,一桌的菜老早被我嗑光了。”
她皺眉。“我一身油煙味,沒胃口。”
“?,我們家的排油煙機是廚具中最頂級的規格,絕對不會讓你有半點油煙味。”
她很沮喪,卻連逃回自己的空間都不能,在薑爾東的堅持下,她只能坐在自己的位子,一邊是他,一邊是他的小學妹,她從沒想過這樣的場景,此刻的感覺和朋友來家裏吃飯聚餐截然不同。
她在嫉妒嗎?對,她在嫉妒,認識五年來,她不曾見過爾東對異性如此“熱情”過。
瑞琴端來三碗白飯,分給每個人後,坐了下來,她獻寶地指著炒海瓜子。“我炒的喔。”
薑爾東挑挑眉,指指盤內的怪東西。“你的九層塔是睡著了嗎?
怎麼沒有朝氣?我家小樺炒的九層塔不是這樣的喔!”
瑞琴紅著臉,撒嬌抗議。“唉喲,人家燜得太久了嘛,九層塔只是提味的香料而已,你吃海瓜子就好,管他九層塔有沒有睡著——”
她嗲聲嗲氣地抗議著,惹得姜爾東開心大笑,袁雅樺時時提醒自己必須掛著微笑,必須表現得興致勃勃的模樣,她必須掩飾心中的惆悵、眉宇的淒涼。
“小樺,你聽聽,這是人話嗎?做菜本來就是門藝術,就算是提味的香料,也要表現出它最好的一面。”
袁雅樺動手挾了顆海瓜子肉,放進口中。“不錯,很夠味,如果你還要繼續發表你的美食評論,五分鐘內我就會嗑光這盤菜。”
瑞琴感動地哇哇叫。“雅樺姐,你是好人,如果我是你的學妹,你一定不會像學長一樣,這麼愛欺負我!”
“我不會欺負人。”
“我知道——”
薑爾東笑看著她們。“看來你們很有話聊喔?”
瑞琴拉拉椅子,挨到袁雅樺身邊,討好地幫她挾菜。“那是當然的。”
“你呢?小樺。”
袁雅樺愣了一秒鐘,壓根兒沒料到薑爾東會突然問這個問題。
她扯著笑。“當然,你說瑞琴是自己人不是嗎?”
姜爾東開心地拍手。“太好了,我還在擔心你們合不合得來,特地要瑞琴進廚房幫忙,順便和你攀感情。”
袁雅樺嗅出他的話裏似乎有隱情。“然後?”
薑爾東拍拍學妹的肩膀,瑞琴的表情突然變得很沉重。
“別擔心,都是自己人,你的事就是我們的事。”
“我們”的事?袁雅樺皺起眉頭。
薑爾東開口解釋。“事情是這樣的,瑞琴剛和她老公離婚,她娘家的父母幾年前就相繼過世了,兄弟姐妹也各自有家庭,她不便去打擾,這些年,瑞琴和我一直保持聯絡,知道她的狀況後,我就要她來“爾雅”。“爾雅”最近的業務一直擴充,也需要一個助理幫忙、就不知道小樺你肯不肯收留這個流浪的小可憐蟲了。”
“收留?”
他認真地看著合夥人。“在我把樓上的兩間房間改成三間之前,你會多一個室友。”
袁雅樺一愣。“瑞琴要留下來?”
“是啊,“爾雅”像個大家庭,工作在這裏,生活也在這裏,我們可以培養出天下無敵的默契,這樣不是很好嗎?瑞琴,放心,學長永遠都會是你的依靠!”
袁雅樺看著姜爾東開心的笑臉,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事情就這麼拍板定案了,瑞琴正式加入“爾雅”,在薑爾東有空把樓上的兩個房間隔成三間之前,她暫時和袁雅樺住同一個房間。
* * *
當夜,瑞琴便帶著簡單的行李入住“爾雅”。
在“女生房”裏,袁雅樺悄悄觀察瑞琴。她很美麗,但絕對不驕縱,她個性溫柔,和善有禮,說實話,爾東的小學妹讓人無法討厭。
“你睡了嗎?雅樺姐。”
背對著瑞琴的袁雅樺搖搖頭。“還沒有。”
瑞琴吸吸鼻子,哭音很重。“謝謝你。”
其實,會和丈夫離婚,瑞琴必定有一段心傷的故事。
袁雅樺沉重地歎了口氣。“早點睡吧。”
可是瑞琴了無睡意。再怎麼說,她是“闖入者”,並不完全清楚學長和雅樺姐的關係,但必須解釋清楚自己的事。
“學長在求學階段就是我們學校的明星人物,我高二的時候,學校舉辦了一個活動,邀請已在工作、有成就的學長姐回母校演講,還有一系列的討論會,希望能激勵高三的畢業班,對未來有初步的想法。那年學長二十八歲,是國內最大建築事務所的設計師之一,他風趣自信的言談,風靡了整個學校,大家都好喜歡他,我是這個活動的招待人員之一,所以就這樣認識了學長。不過呢,本來應該是我負責招待他,但我粗手粗腳的,搞到最後變成學長在照顧我,每次想起這些事,我都忍不住同情學長,遇到一個笨學妹。”
瑞琴無限懷念地歎息。“這些年來,學長和我一直保持聯絡,我結婚時,學長在國外進修,還特地趕回來參加我的婚禮,他一直對我很好,這一次要不是學長幫忙,我真不知道我能去哪里……呵,不過還好雅樺姐是學長的合夥人,如果是女朋友的話,突然多一個來依親的小學妹,可能要讓學長解釋很久。”
“嗯,是啊。”
“雅樺姐晚安。”
“晚安。”
袁雅樺睜著眼,直到瑞琴發出均勻的呼吸聲,她還是了無睡意。
是女人的第六感嗎?不知怎麼,從她一出現,袁雅樺就知道自己對薑爾東的愛慕將不會開花結果。
認識五年以來,她一直以為她的合夥人就像山林莽漢一樣,說話粗裏粗氣,不懂得什麼叫憐香惜玉,直到他高中學妹的出現,她才知道他的眼神竟然能這麼溫柔,她在他注視著瑞琴的眼中,看到深深的關愛時,她明白,他對她只是哥兒們的情感,但,對瑞琴,是男人對女人的感情。
所以她嫉妒,她吃醋,她不開心,但又能如何?
他們只是合夥人的關係,瑞琴是他關心的學妹,在學妹有困難的時候伸出援手,是人之常情,能怨的,能怪的,應該是自己曖昧的心吧!
袁雅樺看著窗外的明月,輕輕歎了口氣,然後緩慢地起身下床,離開臥房。她走到二樓的起居室,在落地窗前的地板上席地而坐,抬頭凝望天邊的明月。今天是滿月,月亮又圓又亮,再兩個月就是中秋節了……
“睡不著?”
身後傳來薑爾東低沉的嗓音,她沒嚇到,他們常常在半夜不約而同地起床看月亮,彼此還開玩笑說,如果兩人都這麼喜歡月亮,不如把工作室改名叫“月亮”算了。不過今晚,她沒有預料到他會起床,她以為開心了一整晚,他一定能一夜好眠。
“突然多了一個床伴,睡不著。”
薑爾東在她身旁坐下,看著天上高掛的月亮驚呼。“哇,這顆月亮未免也太大、太亮了吧!”
“感覺上比去年的中秋滿月還要亮。”
“沒錯。”
兩人抬頭賞月,陷入沈默,須臾,薑爾東輕輕地說:“瑞琴大二就休學結婚了,當時她懷孕,不嫁也不行,男方是地方上有名的角頭,所有人都以為瑞琴是讓人給欺負了,但瑞琴卻告訴大家,他們是真心相愛。只是結婚後,男方並沒有因為自己為人夫且將為人父而有任何改變,他還是地方上的混混,成天閑晃、喝酒鬧事,當然才新婚的兩人便不斷的爭吵,瑞琴肚裏的孩子也是在他一次酒醉動手打她時給打掉的。”
薑爾東沉重地繼續。“這個婚姻從開始就是一個錯誤,卻接連錯了三年,直到兩個月前,瑞琴再度進醫院,才發現自己已經懷孕,當然孩子是保不住了,但這一次,她不願再低聲下氣,由娘家兄長出面,拿著這三年來的驗傷單申請家暴,同時訴清裁決離婚。”
他看著自己的好友。“請你和我一起照顧她好嗎?小樺。”
袁雅樺望著窗外,不言不語。
“你喜歡她對不對?”她輕輕地問。
薑爾東聳肩。“也沒什麼喜不喜歡啦,就自己的學妹,她很乖,只是遇到不好的男人,身為學長的我只是想給她一份安全感。”
她調侃他。“如果全世界的學長都像你一樣的想法。我們這些學妹可幸福了,可以全省吃香喝辣,任何一個縣市都可以Change Stay,比總統還厲害。”
姜爾東有些許的尷尬。“學長能幫忙的只是給一個吃住的地方,但重點是我希望瑞琴在耳濡目染下,能學到你的自信和快樂,你總是很快樂的,小樺。”
顯然地,他看到她快樂的笑容,但沒察覺她是因何而快樂,一旦失去了能讓她快樂的東西,她懷疑自己是不是還能夠笑得出來?
“小東,你知道我為什麼每天都很快樂?”
“好工作,好合夥人,好朋友,還可以天天A好車!”他大笑。
她輕笑著,神情輕鬆,清澈的雙眼卻很認真。“你乾脆說我是因為你,才每天都能這麼快樂!”
薑爾東沒察覺到她話裏的認真,像哥兒們一樣地環住她的肩膀,理所當然地說:“咳,當然是因為我啊!我們是好朋友、好夥伴,你快樂,我就開心;我快樂,你就開心,這有什麼好懷疑的?人在江湖,能逢知己,是上輩子修得的福報啊!”
她偎在他的肩旁,仰頭看著他,他的五官像刀刻般深刻俊朗,剛毅的下巴將他個性中的固執表露無遺。
“所以你希望我們的快樂也能感染瑞琴,你開心,大家都開心。”
“沒錯。”
她看著他,他們這樣勾肩搭背,沒有任何曖昧氣氛,也沒有像他環著瑞琴時,那樣似水柔情。他們只是好朋友,可是,她忍不住猜想,如果有一天,她告訴他:“我喜歡你”,那將會是一個怎樣的情況?怎樣詭異的局面?做不成好朋友?“爾雅”一拍兩散?
呼,瑞琴出現後,她無法有其他“單純”的想法,在快樂自信的外表下,她只是個普通女人,一樣會多愁善感,一樣會鑽牛角尖啊!
“小樺,你願意和我一起照顧瑞琴嗎?”
她瞅著他的眼。“就說你喜歡她,你還不承認?”
他嗤之以鼻。“?,好朋友,一句話!”
她學他嗤了聲。“我二十七,按照你的故事算起來,瑞琴頂多二十三,我足足大她四歲,當然會照顧她。”
薑爾東促狹地挑眉。“照你的演算法,我三十四,足足比你大七歲,不就要加倍照顧你?”
她噙開笑。“最好是啦,不過我願望不大也不奢求,只要姜大師您安分地在工作室畫設計圖,安分地去監工,不要老是鬧脾氣喊著要罷工,我就心滿意足了。”
薑爾東大笑抗議。“你這麼說就不對了,就算是生產線,也要停工保養機台吧?我比機器還了不起,全年無休喔!”
她瞅著他。“你要我給你拍拍手嗎?”
“也可以。”
袁雅樺應要求地拍拍手,薑爾東放聲大笑。
“謝謝、謝謝,承蒙好友稱讚,我此生了無遺憾。”
“不客氣、不客氣,您優秀,應該稱讚、應該稱讚。”
不,她不能告訴他“我喜歡你”,她滿意於現狀,喜歡他的笑聲,喜歡兩人聊天抬杠的感覺,所以如果因為自己魯莽衝動的表白,讓這段友情變了色,她不願意,拿任何一切來換她都不願意……對,保持現狀就好。
“你該睡了,明天不是還要去李太太那邊談生意?”
“你才該去睡了,你是設計師,要應付李太太無數問題的人是你,我只是在一旁陪笑的。”
他冷哼。“就告訴你爛芭樂別碰,你偏偏硬要撿回家。”
“這才證明我們的硬底子啊,再爛的芭樂都能搞定。”她安撫。
“也對。”
“所以去睡吧。明天是場硬仗。”
“你呢?”
“我再看一下。”
“月亮百看不膩?”
“嗯。”
“好吧。他鬆開了勾著她的手臂,起身。“別看太久,早點睡。”
“好。”失去他懷抱的溫暖,突如其來的涼意更加清晰,她環抱住自己。“晚安。”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他的房門後,袁雅樺梗了好久的悶氣。總算能吐息而出。
* * *
月色美,但安靜的空間卻讓她更憂鬱,袁雅樺拿起矮桌上的遙控器,按了音響的開關,放低音量,選擇電臺。突然,一個女歌手輕軟的嗓音吸引她的注意,她定住頻道,細聽——她讓你憔悴許多她讓你不知所措她一舉一動你不停的對我說我微笑傾聽你說我卻越聽越心痛怎麼你說的不是我她比我多了什麼讓你願意耐心等候我想知道她讓你癡心是什麼我想知道她讓你瘋狂為什麼我知道做的和她沒有不同,但是我卻不在你心中逗留我想知道她哪里比我好更多在你心中她和我有什麼不同我知道我比她付出的還多可是我總換不了你的心動你讓我憔悴很多你讓我不知所措你一舉一動我的心被牽著走她不經意的走過你就把我給冷落嫉妒把我給吞沒她比我多了什麼讓你願意耐心等候我知道了她哪里比我好更多在你心中我永遠不可能會讓你心動我知道我比她付出的還多可是我在你心中沒有她多(詞:幸禮安/曲:幸禮安)她聽著歌,歌詞中的每個字說的仿佛都是她。是啊,薑爾東的一舉一動都牽動著她的心,她因為他而快樂、而喜悅,但他的快樂如果是因為瑞琴,她真的害怕,強烈的妒意會將自己吞沒……她細聽著,感動著,直到歌曲結束,她拿起遙控器關上音響。
安靜無聲的起居室只能聽見她惆悵的歎息聲。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13 00:17:05
第三章
嚴重失眠的結果,就是讓袁雅樺隔天頭痛欲裂。
她的新室友已經起床,薄被整整齊齊地迭放在床尾,她下床,快速盥洗換衣後,以為會舒緩的頭痛並未減輕。
她瞪著化妝鏡中的自己——米白色的長褲套裝,長髮整整齊齊地束在腦後,臉上化著淡雅的粉妝,沒有笑容。她才二十七歲,臉上卻有著四十七歲的疲憊,瑞琴二十三歲,臉上的笑容卻如幼兒股天真無邪,兩者相比較,如果她是男人,會選擇誰是顯而易見的事……呼,她在想什麼啊?一早就想這些無聊的事,今天要怎麼工作啊?
袁雅樺離開臥室,來到一樓,立刻聽到廚房傳來一陣陣開懷的笑聲,她頓住了腳步,心思一轉,也對,如果她是男人,肯定會選擇比較年輕、比較美麗,隨時能給自己帶來快樂的物件……她揉揉太陽穴。就算頭痛到快裂開,還是不能阻止自己的胡思亂想,這雪上加霜的情況讓她很沮喪。
以她目前的狀況,微笑似乎是很困難的事,除了失眠,心情不好笑不出來,她的頭痛到連“輕扯嘴角”都會讓痛楚加劇,還是悄悄出門,去連鎖咖啡廳喝杯咖啡吧,她急需一杯暖熱的黑咖啡來重振精神。
袁雅樺想直接出門,卻讓由廚房走出來的薑爾東逮個正著——
“早啊!”
她暗暗歎了口氣,轉身,擠出微笑。“早。”
“不吃早餐就要出門?”
袁雅樺指指身後戶外的大太陽。“天氣很好,我想去星巴克坐坐,喝杯咖啡。”
薑爾東皺眉。“星巴克的咖啡豆會比我們家的好?別鬧了,這個豆子還是你買的,你還說十個星巴克都比不上。”
袁雅樺難看的笑容卡在臉上。“呃……有時候,我還是會想在明亮乾淨的咖啡廳裏,喝杯已經煮好的咖啡,也是種享受。”
“要咖啡,瑞琴已經煮好了,要明亮乾淨,我們家的廚房更是一等一,你別出門了,幫我想想那條超有效的酸痛膏擺在哪里,瑞琴昨天落枕,我要幫她推一推。”
薑爾東開始在工作室裏翻箱倒櫃地找酸痛膏。
袁雅樺忍不住悲從中來,真好,瑞琴落枕,有人幫忙找酸痛膏,還會幫她推一推,她頭痛個半死,連想喝杯咖啡都喝不到。
她走向他的繪圖桌,酸痛膏就放在桌上。“別找了,根本不在抽屜裏,酸痛膏就放在你的繪圖桌上。你昨天才用過,今天又找不到,如果你以後想立刻找到需要的東西,就請養成物歸原位的習慣!”
她知道自己的語氣很沖、很不友善,像吞了一缸火藥一樣,但她真的控制不了。
薑爾東好奇地挑眉。“喂,小樺,你也落枕嗎?瞧你一早像吃了炸藥似地到處掃射。”
袁雅樺吐了口氣,搖頭。“我沒事。”
薑爾東摩挲著下巴,直接下結論。“我就說嘛,一定是你一直在想李太太的Case要怎麼做,想到火氣大。早告訴你這是顆爛芭樂,要你別碰,你偏不聽。”
今天她沒有一點和他抬杠的興致。“我先出門了,等你這邊結束後,我們再約怎麼在李太太家碰面。”
薑爾東摸摸下巴,彎腰平視她的臉,雅樺的確怪怪的,她一向是滿臉笑容,今早不只沒笑容,連眉頭都攏得緊緊的。“你沒事吧?”
她扯著疲憊的笑,心很委屈,他的臉就在她眼前,神情裏當然也有對好友的關懷,但她發現一個人要強裝堅強、強裝一切都無所謂,真的好難。
“我頭痛。”
他伸手,大拇指壓著她的黑眼圈,輕輕揉了揉。“這不是煙熏妝?”
她快暈倒。“白癡!當然不是。”
“你真的頭痛?”
“我騙你有好處嗎?”突然一個念頭閃過,她試探地問:“你要怎麼幫我治療頭痛?酸痛膏推一推有用嗎?”
薑爾東直起腰,誇張地歎著氣,晃著手上的酸痛膏。“唉,你們一個落枕、一個頭痛,感情未免也太好了吧。廚房那個落枕的都還沒解決,你這個頭痛的我該怎麼辦才好?”
袁雅樺的心像被針刺到一般,她如刺帽般豎起身上的防備。仰高下顎。“沒關係,我要出門了,你去照顧瑞琴就好。”
她轉身離開。
薑爾東扯住她的手腕。“你幹麼生氣?”
她連看都不想看他。“我沒生氣,我怎麼會生氣?瑞琴的落枕一定比我的頭痛還要重要,你去幫她推一推,我先出門,等你想出門時再打手機給我。”
袁雅樺甩開他的大手,提著公事包,像風一樣地迅速離開工作室。
薑爾東望著她的背影,瑞琴由廚房走出來,透過落地窗看到袁雅樺正要開車。
“雅樺姐不吃早餐嗎?”薑爾東皺著眉頭。好友情緒不佳,也會影響他的心情,再怎麼說,兩人共事五年了,可以說是生命共同體。
“我的搖錢樹出門接Casc了,再這樣下去,我得考慮是不是要提高我的壽險,畢竟我得面臨過勞死的風險!”
瑞琴一頭霧水。“學長在生氣嗎?”
薑爾東的眉頭皺得更緊。“我為什麼要生氣?”
瑞琴也跟著皺起眉頭。“因為學長看起來就像在生氣嘛……”
“我沒有生氣!”
薑爾東悶著頭走回廚房吃早餐。說真的,他是在生氣,但他連自己在氣什麼也搞不清楚,小樺莫名其妙發脾氣,他也跟著不開心,就說是共同體嘛!
瑞琴咚咚咚地跑進廚房,拉了椅子在學長身邊坐了下來,問起放在心中一個晚上的疑問。
“雅樺姐真的只是學長的合夥人嗎?”
薑爾東啃著烤吐司。“要不然呢?”
“你們等於是同居耶,男女同居怎麼可能只是合夥人而已?”
“齷齪。”
“我才沒有思想齷齪呢!我相信所有人都會這麼覺得。”
“?,別想太多。”
“那學長為什麼要生氣?”
薑爾東睨了學妹一眼。“你問題太多了!”
“說說看嘛——說說看嘛!”
他聳肩。“小樺和我一起工作、一起生活久了,本來就會相互影響,她亂生氣,我也不會開心啊。”
“那雅樺姐為什麼要生氣?”
薑爾東又睨了學妹一眼。“你問題真的太多了。”
“說說看嘛——說說看嘛——”瑞琴撒嬌著要答案。
薑爾東聳聳肩,擺擺手。“你落枕,我請她幫忙找酸痛膏,就讓她念了一頓,說我沒有物歸原位的習慣。然後,她告訴我她頭痛,還問我要怎麼治療她的頭痛?
我只有兩隻手、一條酸痛膏,你們一個落枕,一個頭痛,我能怎麼辦?小樺聽了我的答案,頭一甩就出門了。你們女人有時候真的很麻煩!”
瑞琴聽著,他們彼此都說不是對方的情人,但不是情人,並不代表沒有“暗戀”、“曖昧”的成分吧?
“學長,雅樺姐生氣的原因會不會是在……嫉妒啊?”
“嫉妒?”他皺眉。
“對,嫉妒我跟你。”
薑爾東一聽,捧腹大笑。“你太有想像力了,我和小樺是患難與共、人類有史以來最要好的好朋友,她幹麼嫉妒?她只是在氣我每次都亂丟東西,沒有物歸原位的習慣。”
“雅樺姐不是會在乎這種小事的人吧……”
薑爾東抹抹嘴。“所以我才說你們女人很麻煩!工作。”
他離開廚房。哼,合夥人這麼認真打拼,說什麼他都得更用心配合!
瑞琴望著學長離開的背影。如果她想的沒錯,雅樺姐是在吃醋,如果真是這樣,雅樺姐暗戀學長,暗戀一塊完全沒知覺的笨石頭,她一定很辛苦……
* * *
袁雅樺在去星巴克買咖啡之前,接到好友萱萱的求助電話,立刻驅車前往萱萱家救人。同樣的模式、同樣的地點,萱萱掛著大墨鏡。
把棒球帽壓得低低的,只是這次不同,有記者闖進地下停車場,所以她只能抓準時間,萱萱的電梯門一開,雅樺就快狠准地把車停在電梯前,讓萱萱立刻上車,否則她就會變成被記者圍堵的對象。
“記者已經知道這輛車了,下次我很難執行救援任務。”袁雅樺將車駛出停車場,將記者遠遠拋在車後。
萱萱一肚子的怨氣。“算了,真不知道那群八卦記者在想什麼?
又不是我劈腿,他們成天纏著我問感想做什麼?哪個女人的男朋友和別的女人搞七撚三會開心?真是夠了!沒關係,再來我就要去香港走秀,呼,總算可以喘口氣。”
“真好。”
“你想去啊?”
“想。”
“捨得放下你家的姜大師?”
“捨得。”
萱萱注意到好友語氣中的異樣,她側身審視著雅樺沒有笑意、失去光采、垮著嘴角的臉龐,還有兩個黑眼圈。“你昨天沒睡?”
“有個男人說這是煙熏妝。”
“你的男人是個笨蛋。”
“沒錯!”袁雅樺大聲附和。
“昨晚幹麼不睡?你和你家姜大師又為了案子吵架嗎?”
“比那更複雜,我昨天多了一個室友。”
“室友?”
“她是爾東的高中學妹,一直以來都有聯絡,因為離婚了,所以來爾東這裏依親。”
“依親是什麼玩意兒?”
“她在“爾雅”工作,也住在“爾雅”。”
萱萱大驚。“不會吧?”
袁雅樺無奈地聳肩。“就是這樣。”
“也許他只是單純想照顧學妹?”
面對好朋友,她不隱瞞自己的心慌。“又好像不是,爾東對她很熱絡。”
萱萱歎了口氣。“真的是半路殺出程咬金,早點告白不就沒事了?我不信他對你沒感覺,上回薑爾東不是和袁媽媽說要跟你結婚也可以,他覺得無所謂,如果真的沒有感情,誰會願意結婚?”
袁雅樺緊握著方向盤,一隻手肘撐著車窗,指腹按揉著太陽穴。
“那是親人的感情吧,和愛情完全不同。”
“反正不都是愛?”
“差很多。”
萱萱又歎了口氣。“你乾脆放棄吧!天涯何處無芳草?由友情變成愛情本來就是讓人很頭痛的事。你換個男人、另辟戰場,一切從愛情開始算了;你和你的姜大師太麻煩了,沒愛情,感情又好得半死,不是戀人,又同居在一起,你喜歡他,卻又不想污染神聖的友情不敢表白,他同意可以結婚,卻只是因為兩人住在一起,工作在一起,習慣兩人“在一起”的模式,對你有沒有愛情?天知道啊!厚,你說你和薑爾東是不是很複雜?”
雅樺大笑,還不忘揉揉太陽穴。
萱萱由大包包裏掏出一罐藥膏。“推推這個,對頭痛很有效,我家裏還有,這罐你留著用。”’
雅樺看著藥膏,不禁苦笑,將藥罐收進公事包內。“謝謝。”
“不客氣。”
雅樺將車子開進電視臺後門。“瑞琴落枕,他急著要我幫他找藥膏,好讓他可以幫瑞琴推一推,我頭痛,試探地問他要怎麼辦?他只回答,一個落枕的都還沒弄好,我的頭痛,也讓他不知該怎麼辦。”
萱萱聽得一把火。“厚,把車開回去,我今天不和薑爾東好好算帳是不行了,他是想怎樣啊,新來的就是寶,舊人哭死也無所謂是不是?就算是朋友,也不可以這樣啊!是誰整天把“好朋友”掛在嘴上的?”
雅樺拍拍她的手臂。“別氣啦,也只是小事一樁,我只是發發牢騷,放在心裏的事不說出來,我真的會瘋掉。”
萱萱不舍好友語氣中的悵然。“看來你真的很在意。”
她輕輕點頭。“是啊。”
她在電視臺後門停了下來,後門有嚴格的門禁管制,記者不可能跟到這裏,要不是萱萱拿到識別證,也不可能由後門進出。
“你加油了,有事或只是想找人說說話,都可以打手機給我,就算我因為工作沒辦法接電話,但我一有空就會立刻回電給你。”萱萱說。
雅樺笑。“我沒事,倒是你去香港一切小心。”
“走秀而已,記者再囉嗦,小心我當街罵人,你是我的老同學,應該知道老同學我發起飆來,潑婦街算什麼,哼!”
“哈,我知道。”
“再見。”
雅樺點頭,看著萱萱下車,向她揮揮手,走進電視臺。
手機鈴聲響起,雅樺由公事包裏拿出手機。“您好,我是袁雅樺。”
“喂。”
是薑爾東。“嗯。”
“星巴克的黑咖啡有比爾雅的好喝嗎?”
“我還沒喝,剛送萱萱來電視臺。”
“看來你家的楚大明星真把你當成司機了?”
爾東和萱萱很不對盤,兩個人都是她的好朋友,他們卻像仇人,幾次吃飯不歡而散的事實證明,人與人相處還是需要緣分的,磁場不對,怎麼看都怎麼不順眼。
爾東覺得愛漂亮的萱萱虛華,浪費人生,萱萱覺得爾東“占著馬桶不拉屎”,跟她同居,卻什麼關係也不是,她二十七歲還沒交過男朋友都是姜爾東的錯。
“萱萱這陣子在躲記者。”
“如果她繼續待在是非圈,就只能繼續躲記者。”
一個是拿藥給她治頭痛的好朋友,一個是把她氣到離家的好朋友,袁雅樺也忍不住幫萱萱說話。“萱萱現在前途不可限量,就像你,已經在設計圈打出響亮的名號,你說你會捨得放棄嗎?”
薑爾東在電話那頭愣到說不出話。小樺是吃了兩大缸的炸藥嗎?
“嗯……小樺,我想,如果你頭真的很痛,我可以帶你去看醫生。”
“不用了,頭不痛了。”
她生氣地將車子駛離電視臺,薑爾東在電話那頭聽到刺耳的輪胎磨地聲。
“沒關係,如果淩虐車子可以讓你心情好一些,請儘量吧!反正李太太的圖我已經畫好了,如果能順利完工的話,利潤應該夠買一輛新車,不過這次我絕對不買寶馬這種不耐撞的車。小樺,你覺得我們開卡車跑案子會不會太囂張了點?”
袁雅樺被他逗笑了,還要忍著不笑出來,單手開車又不專心的結果,一個轉彎時,休旅車又A到大門口的石柱。
“喔……”她沮喪地哀嚎。太慘了,這些天幾乎是每日一撞。
“右邊還是左邊?”他問,語氣裏是濃濃的笑意。
“右邊,就是右邊才看不到嘛……”
“算了,還是買坦克車比較耐撞。”
袁雅樺忍不住笑出聲。
“你總算是笑了。”
“怎樣,我笑不笑對你而言很困擾嗎?”
“是不會啊,不過一直被炸藥炸到的滋味並不好受。”
“我頭痛嘛。”
“現在呢?”
和他能夠說說笑笑、鬥鬥嘴,隨便一、兩句話就重新得到過去那樣簡單的快樂,這比什麼特效藥都有用,任何病痛都能“藥到病除”
……喔,她知道自己是笨蛋,她知道,她真的知道。
“不痛了。”
“那我出門了,我搭計程車過去,半小時後在李太太家門口見。”
“沒問題。”
兩人結束通話,袁雅樺往內湖明水路的方向前進。
* * *
抵達目的地時,薑爾東己先到了,他高大的身形、帥氣深邃的五官,是設計界讓女設計師流口水的首席大帥哥,任誰都想找機會和他合作,光看他的笑容就值得了,但現在要看他展露帥氣迷人的笑容真的很簡單,只要有瑞琴,他就會笑,要看到瑞琴也很簡單,因為他們都在一起。所以,薑爾東因為瑞琴,隨時都在笑。
瑞琴跟在薑爾東身旁,因為是拜訪客人,她還刻意打扮了一下,粉黃色的套裝、清雅的淡妝。更顯得明豔動人。
袁雅樺的心情像洗三溫暖一樣。一下掉入穀底,好不容易回到地面才一下下,又被打了回去;失落,稍稍不失落,再失落。這樣起起伏伏的心情好差,頭好痛,連早餐都還沒吃,想喝的咖啡也喝不到,她失落得想哭泣。
“雅樺姐!”瑞琴熱情地揮著手。
她降下電動車窗。“你們到了。”
“學長教計程車司機怎麼繞小巷走快捷方式,連司機先生都覺得不可思議呢!”
“喔。”
她很落寞,完全提不起勁,忽然一個白色星巴克紙杯出現在車窗外,她一愣,抬頭,看到薑爾東大大的笑臉。“咖啡。”
這一刻,她真的快哭了。只是一杯咖啡,就只是一杯咖啡而己,但她脆弱得難以控制情緒要自己不哭泣。“謝謝……”
她接過溫熱的咖啡,心頭也暖暖的。
薑爾東揉揉她額頭的劉海。“哇,只是一杯咖啡幹麼這麼感動?
愛哭鬼。”
“我才沒有呢……”
他抬手,另一手變出一袋小籠包。“早餐一定還沒吃對不對?咖啡配小籠包搭不搭?”
她噙開了笑,淚珠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完全不搭。”
薑爾東皺眉。“我想也是,算了,你先喝那杯焦糖拿鐵吧。”
“焦糖拿鐵?”雅樺驚叫。
薑爾東皺著眉頭,一副她大驚小怪的樣子。“當然不是黑咖啡啊,我不想讓你從頭痛變胃痛,又對我炮轟一頓。”
“我哪有——”她紅著臉。
“瑞琴,你來作證,看你雅樺姐今天是不是像吃了炸藥一樣一直發脾氣?”
瑞琴跳了出來,笑容甜甜的。“當然沒有,一定是學長做了什麼欠罵的事,雅樺姐才會生氣。”
對,她開心到忘了瑞琴也來了。袁雅樺的好心情不由自主地又蕩了下來。
“怎麼了,你們組成姐妹陣線了嗎?”
瑞琴開心地大笑。“是啊,我要選邊站啊,兩個人力量大,學長就不敢欺負我們了!”
薑爾東親昵地敲著瑞琴的頭。“你鬼點子太多了!”
瑞琴捂著頭哇哇叫:“我哪有啦,我才沒有……”
“還說沒有,學長說有就有。”
所謂的“兩小無猜”就是這種情況吧?
她和爾東的感情再怎麼好,也不會好到這樣,他們會促膝聊天,會開心大笑,但絕對不是這樣相處,這種親昵。
手中的熱咖啡像失去了原本的溫度,袁雅樺將杯于放進車內的置杯架。
“我去停車。”
她升起電動車窗,像是想避開什麼似的,緩緩將車駛離。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13 00:17:24
第四章
瑞琴來幫忙後,他們更能各司其職、認真工作。不用調配時間在公司留守,薑爾東可以放心去監工,和木工師父到工廠看材料,袁雅樺也可以放心跑業務,和客人喝下午茶,就算兩人一整天都不進公司,有瑞琴在,也不怕工作室唱空城計,讓客人撲空找不到人。
老實說,袁雅樺還是沒辦法排除那種吃味、惆悵的感覺,只要她看到瑞琴,就會不由自主地防備起來,這就是“女人的第六感”吧,但她還是必須承認瑞琴的確是個不錯的助手,她很機伶,總能在她和爾東需要協助時幫忙。
瑞琴將馬克杯遞給她。“雅樺姐,你的咖啡。”
袁雅樺抬頭,有點訝異。“謝謝,你怎麼知道我想喝咖啡?”
瑞琴促狹地眨眨眼。“我聽到雅樺姐肚子裏的咖啡蟲在叫啊!
呵,不是啦,通常在這個時候,你都會喝杯咖啡的。”
袁雅樺端起馬克杯,溫暖的感覺由手中傳進心裏。瑞琴真的很貼心。“傷腦筋,咖啡中毒了,時間到了都會忍不住想來一杯。”
“那雅樺姐中午想吃什麼?我出去買。”
袁雅樺看看腕表,離中午還有一個小時。“才十一點吧?”
瑞琴笑。“不是啦,我的意思是,雅樺姐想吃什麼,我去超市買菜回來自己煮。”
袁雅樺笑著搖頭。“買現成的就可以了,才兩個人,隨便吃吃就好,傍晚鐘點阿姨就會來煮晚餐——”她突然想到什麼,僵住了笑容。
“還是爾東有說要回來吃午餐?”看吧,就算瑞琴再怎麼貼心,說到他,她的防衛還是會豎起來。
瑞琴搖頭澄清。“不是的,是前兩天雅樺姐說工作室附近的面店、飯館、自助餐,你全吃膩了,光聞味道就能說出店名,我才想買食材自己煮。雖然我的手藝不夠好,不過一般的家常菜應該沒問題,就怕雅樺姐會覺得賣相不漂亮,哼,學長老是說我煮的東西都醜醜的,但味道是OK的啦!”
相較於瑞琴的單純與貼心,袁雅樺對自己壞心的想法好心虛。
“真的不用……”
瑞琴一臉熱血沸騰。“當然要,雅樺姐,因為有你和學長的收留,我才不至於找不到安身的地方,我不用特意去巴結學長,但你不同啊,雅樺姐,我一定要好好討好你,才能表達我內心深深的感謝!”
這樣的女孩,不僅外貌嬌美纖細,個性又溫柔,不光是男人,女人見了她可能都會升起保護之心。這樣的女孩,和她截然不同,就算兩人身高差不多,體型差不多,一樣是長髮,但是氣質天差地遠,在別人的眼裏,瑞琴就是纖纖小女人,一碰就碎,而她總是被冠上“女強人”
的稱號,是打不死的女金剛。
她不服氣,卻也無可奈何……袁雅樺扯著笑。“你不用討好我,爾東要我和他一起照顧你,我答應他的事一定會做到,你就安心留下來,放心,我不會當壞姐姐把你趕出去的。”是啊,無論心裏再怎麼不舒服,她都應該試著接受瑞琴。
瑞琴感動地淚盈滿眶。“雅樺姐……”她握住雅樺的手,淚水潸然而下。“謝謝你,我們素昧平生,你這麼輕易地接受我,我、我……”
袁雅樺拍拍她的手臂,趕緊遞上面紙。“沒事,別說了,你這麼哭哭啼啼的,如果有客人進來會很傷腦筋的,還是你先去買菜,你想吃什麼,我們就吃什麼,我無所謂。”
瑞琴擦擦眼淚。“好,那我先去買菜好了。我來煮什錦面吧,我煮的什錦面很好吃喔!”
“好。”
袁雅樺看著瑞琴恢復原本開心的笑臉,拿著小陽傘正準備出門,但是從門口走進來的男人,即將掀起狂風巨浪——
“小琴!”
瑞琴頓住腳步,看著門口怒氣衝衝的男人。“老公?”
袁雅樺一愣。老公?
只見門口那名怒氣衝衝的男人沖到瑞琴面前,在袁雅樺還來不及反應之前,舉起手一巴掌用力打在瑞琴臉上,瑞琴整個人跌倒在地。
“媽的,你以為法院判我們離婚我就會放過你嗎?告訴你,我這輩子都不會放過你!”
袁雅樺沖向前,蹲下身扶著瑞琴,她毫不畏懼地怒瞪著口出穢言、出手打人的男人。“你是誰?怎麼可以闖進別人公司隨便打人?”
男人兇神惡煞地瞪她。“我是誰?我是她老公!你聽懂沒?我是她老公,你他媽的以為你是誰啊,竟敢收留她?她是我老婆,我要打、要踹,告訴你,看我心情,隨我高興!”
袁雅樺扶著瑞琴起身,她長髮淩亂,右臉頰整個紅腫起來,慌亂哭泣著。“雅樺姐快點報警,他是打人的瘋子,是不講道理的——”
瑞琴的前夫氣炸了,氣衝衝地沖向她們,他舉高手,額頭的青筋浮現。“你說我是瘋子?好,我就讓你知道被瘋子打是什麼感覺!”
他吼著,拳頭直往瑞琴揮了過來。瑞琴長期生活在暴力的陰影下,已經懼怕到忘了反抗,愣著不敢動,袁雅樺急忙拉著瑞琴閃開,避開拳頭,並且用身體擋住她。
瑞琴全身顫抖,目光呆滯,臉上卻沒有太多表情,像流著淚的玻璃娃娃。
“住手!夠了!你怎麼可以打她?”
瑞琴的前夫見眼前的女人三番兩次阻止,怒火一發不可收拾。
“我為什麼不敢?她是我老婆,我想打就打!你給我閃遠一點,要不然我連你一塊打!”
袁雅樺膽子也很大,對於瑞琴前夫的咆哮,她絲毫不畏懼,連眉頭也沒皺一下,沉穩、威厲地說:“夠了!這是我的公司,你沒有資格在這裏打人,你最好現在就離開,否則我立刻報警!”
“報警?”瑞琴前夫狂囂大笑。“在員警來之前,你們早被我打死了,你有機會報警嗎?”
“爾雅”開門做生意,不是沒見過惡劣的客人,但面對這種極端瘋狂的暴力分子,袁雅樺倒是第一次見到,她不是不怕,是氣到忘了怕!
她二話不說繞到櫃子後,櫃子後面有個和保全公司聯機的警報器,只要按鈕通報,保全會聯絡附近的警察局請求協助,並且派員以最快的時間趕到。原本她還質疑爾東和業者安裝防盜保全系統時。
幹麼還加買這套服務,今看來是買對了。
只是這套警報器並不是“偷偷報警”的那種,一瞬間,鈴聲大響,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你敢報警?”瑞琴的前夫氣炸了,就地抄起爾東親自設計、放在門口的板凳往袁雅樺身上砸。
“雅樺姐小心!”瑞琴回過神大叫。
只是袁雅樺閃躲的動作不夠快,凳子腳犀利地削過她的額頭,她捂著額頭,痛得悶叫。
“你報警啊!你趕快報警啊!我就等著看員警來不來得及救你!”
袁雅樺被砸到頭昏眼花,她扶著桌面,氣得發抖,拿起電話直接撥“110”報案。
瑞琴前夫囂張狂笑,一步步逼了過來。“你報警啊!你報警啊!”
瑞琴看到袁雅樺因自己受傷,鮮血由指縫間滲出來時,又聽到自己的前夫不斷叫囂,所有的怒氣全部泉湧而出,她沖上前,拳頭揮打著她的前夫。“你還想怎樣?你還想怎樣?你打我一個還打不夠嗎?
為什麼連我的朋友你也敢動手?你打死我好了,打死我一了百了,我不用躲你,我的朋友也不會被我牽累!”
“夠了!你瘋子啊,你不要打我!”
他們拉扯著,瑞琴像瘋了似地拳拳打在她前夫身上,他當然不可能不回擊,兩人的嘶吼聲響徹室內,狂亂而可怕。
忽然,窗外遠遠傳來警車的鳴笛聲,瑞琴的前夫立刻用力推開她,緊張地望著門口。“好,你夠種,你給我聽著,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同意離婚,你如果想保護你的朋友,最好是乖乖回家,否則我不會善罷幹休!”
撂完狠話,瑞琴的前夫轉身跑離工作室。
結束了……袁雅樺捂著額頭走向瑞琴。瑞琴的傷主要是那個巴掌,其他都是抓傷。“你沒事吧?”
瑞琴看到她額頭上鮮血直流的傷勢時,悲傷得無法自己。“對不起……雅樺姐,我不知道他怎麼找來這裏的,對不起……”
袁雅樺搖頭。喔,老天,連搖頭都會痛……
“沒關係,我們都沒事就好。”鳴笛聲在門口停止,在員警沖進“爾雅”前,原本今天要去香港走秀的楚萱萱,因主辦單位延期而留在臺灣,她知道好友今天在公司,想來看看姜大師的學妹是何方神聖——
“雅樺、雅樺,你家門口來了好多員警哦!”
萱萱喊著,踏進門後,原本的好奇立刻變成震驚,她看著受傷的兩人,嚇到哇哇叫。“雅樺,你怎麼了?”
她沖到雅樺面前。她是護校畢業的。還當過兩年小護士,立刻從皮包裏拿出濕紙巾,撥開雅樺顫抖的手,冷靜地審視她額頭的傷口,“這個大概要縫個幾針。算你幸運,差一咪咪就傷到眼睛了,後果可不堪設想……”她壓低音量。“怎麼了,你和姜大師的小學妹打起來了?”
袁雅樺翻了個白眼。“我幹麼和瑞琴打架?”
瑞琴流著淚,一邊解釋。“不是那樣,萱萱姐,是我前夫來公司鬧事,雅樺姐為了保護我,所以額頭被板凳給砸傷。”
萱萱是最近紅透半邊天的名模和廣告明星,她當然認得她,也聽學長在看電視時批評過。說萱萱是個天使臉孔、脾氣暴躁的怪女人,雅樺姐還曾因為學長的批評,氣得當晚的宵夜準備了學長最討厭的不辣炸醬麵。
“你不用叫我叫得這麼親密。”萱萱皺眉,好友之前的傷神、現在的傷身,讓她忍不住怒氣地批判。“你能不能帶來一些好事?你知道這個傷會給雅樺帶來多少麻煩嗎?她可能會腦震盪,可能會傷口感染,最重要的是,她的額頭會留下一道疤!”
瑞琴的淚流得更急。“對不起……”
袁雅樺拉著萱萱的手臂。“好了啦,又不是她叫人拿板凳砸我的,你凶她做什麼?她也是受害者。”
“雅樺,我氣不過嘛——”
“萱,不要說了。”
萱萱一肚子火沒處發,嘴嘟得高高的。其實,這件事很容易解決,只要這個瑞琴離開“爾雅”,就什麼問題也沒有了!
員警正由門口進來,袁雅樺說:“員警來了,你要不要先走?不然這件事不知道會被記者渲染成什麼樣子。”
萱萱搖頭。“要寫隨他們去寫,我要陪你去醫院。”
“這樣好嗎?我可不想上報。”袁雅樺開玩笑。
萱萱還在氣頭上。“管他好不好,反正我要陪著你就對了!”
“謝謝。”袁雅樺真誠地說。
萱萱精緻的臉龐總算出現美麗的笑花。“謝什麼啦,神經。”這就是女人的友情。
員警進門,大略瞭解狀況後,立刻送她們到醫院療傷,同時調出“爾雅”的監視錄影帶瞭解詳情。
* * *
兩人到了醫院,果真就如萱萱所說的,傷口過寬,被縫了五針。
她的傷處理完畢後,她們坐在急診室休息區略作休息,傷口的麻藥未退,所以並不痛,反倒是頭痛得像要裂開一樣。
三個人排排坐,萱萱戴著帽子,掛著大墨鏡。
果真最危險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這陣子只要她出現在公共場合,就會被記者當場活逮,今天卻連半個記者也沒瞧見。
“醫院真安全。”萱萱笑眯了眼。
她的頭好痛,連發自內心的笑容都變成苦笑。“要不然你回來當護士。”
“?,我怕血好不好。”
“怕血?你當了兩年開刀房護士還怕血?”
“就是血見多了才更怕好不好?物極必反啊。”
此時,一個高大的身影沖進急診室,直直地往她們的方向沖了過來。
袁雅樺看到了他。
從事發到現在,她始終勇敢面對,沒掉過半滴眼淚,也不會想哭,只是看到了他,看到了爾東,袁雅樺的淚竟不請自來,盈了滿眶——
“爾東……”
但薑爾東的反應讓所有人都傻眼。他直沖到瑞琴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她拉進懷裏,緊緊地抱住了她。
“你沒事吧?”他看著她的眼,焦急地搜尋她身上的傷勢,一看到她臉頰那一抹已消褪的淡紅時,薑爾東怒火沖天,憤怒地低吼:“他敢打你?”
瑞琴的眼淚像一串串絕美、晶透圓潤的珍珠。悽楚的美眸染上一層濃濃的悲傷。“學長,學長……”
她只能喚著,什麼話都說不出口,但委屈、絕望的心情卻透過這兩個字打進薑爾東的心,喚起他的憐愛之情。
很久很久以前,他曾經是對瑞琴有好感的,她溫柔似水,像道和煦的、輕輕吹拂的春風,只是當年礙於年齡的差距,他只能收起自己的傾慕,靜靜地守護在她身邊,哪怕她結婚、生子,她永遠都是他最心疼的小學妹。
她的受傷打破了薑爾東心中的藩籬,他不顧一切地傾訴:“幸好你沒事,我回到工作室,采證的監識人員告訴我所有經過,我一路飛車趕到醫院,恨不得自己就在你身邊。”
袁雅樺只覺得有一盆冰水當頭淋下。她空洞地望著眼前,薑爾東寬敞的胸膛充滿安全感,只要能依偎在他溫暖的懷抱裏,一定會不顧一切地在他懷裏傾訴自己的委屈,她想這麼做,被他擁抱的瑞琴也是這麼想,她哭泣著,斷斷續續傾吐今天的遭遇和她心裏的驚恐。
“我真的好害怕,我以為跟他再也沒有任何關係,我以為他再也找不到我,不能打我……”
“乖,我在,沒事了。”薑爾東撫著她的發,在她耳旁溫柔安撫,語氣心疼又憤怒。
“我好害怕,我不想再被他打了……”
“不會的,我不會讓他再打你,從今以後,我都會在你身邊。”他急切地保證。
這畫面多美,多溫馨啊……陽剛的薑爾東,溫柔的瑞琴,一個高大精壯,一個柔弱纖細,一個粗獷,一個精緻,這樣的畫面,美麗動人得救她羡慕。
是啊,瑞琴和她是不一樣的,瑞琴需要細心呵護,而她是無敵女金剛,什麼都不怕,什麼都不需要。額頭的傷算什麼?醫生都說了,只要不發炎,七到十天就能拆線了,很簡單……袁雅樺如此懦弱地想著,但萱萱不服氣,跳起來替好友打抱不平。
“夠了!薑爾東!”萱萱看看含淚的好友,心狠狠一揪。“你心疼的小學妹只是被呼了一巴掌,你需不需要關心一下你的“合夥人”,她為了保護你的小學妹,被你小學妹的前夫用板凳砸破了頭,縫了五針,是不是更應該分得您一點點關懷?”
薑爾東看到雅樺額頭上的紗布,他環著瑞琴的肩膀,皺眉問:“傷口也太大了吧?怎麼沒閃開呢?”
袁雅樺淒淒一笑。“我有閃開。”
這一刻她懂了,再好的友情,都只是變成關心,只有真正的愛情,才會全心全意、不顧一切地關懷、心疼與不舍……萱萱氣炸了。“薑爾東,你搞清楚,如果能閃得開,誰願意額頭縫五針?就算雅樺被壞人打斷腿,你也是要責怪她為什麼不閃遠一點嗎?”
袁雅樺站起來,拉著萱萱的手臂。“萱,不要說了。”
萱萱氣到流眼淚。“我不管,不說我不甘心嘛!”
袁雅樺懇求地搖頭,她已經不確定瑞琴對爾東而言,真的只是需要照顧的小學妹嗎?如果不是,萱萱的要求只會增加她的不堪。
這一點萱萱當然也懂,她生氣地抹去臉上的淚水。“我會被你氣死!雅樺,我送你回家!”
“小樺。”薑爾東叫住她,問:“你沒事吧?”
這是遲來的關心,還是敷衍的關懷?
袁雅樺搖搖頭。“你忘了我是打不死的女金剛嗎?我沒事。”
語畢,她跟著萱萱的腳步離開急診室。
往醫院外的計程車招呼站的路上,萱萱搭著好友的肩。“哭吧,我包包裏頭有隨身攜帶的面紙。”
“我也有……”她哽咽地說。
委屈和心碎的淚水早已爬滿袁雅樺的臉龐。
* * *
日子還是一天天地過,情況和之前一樣;他負責設計,她努力接業務,瑞琴則是工作室裏得力的助手。唯一的不同,只有薑爾東對瑞琴愈來愈細心的呵護,還有袁雅樺日漸消失的笑容。
這之間,薑爾東當然也會關心她額頭的傷勢,但比起對瑞琴付出的心意,她知道那不算什麼。
這天,袁雅樺和萱萱正在大飯店共度午茶時光,突然接到薑爾東的電話——
“你要約我共進晚餐?”袁雅樺驚呼,精神全來了。這是這陣子以來她嗓門最大的一刻,連一旁的萱萱都嚇了一跳。
薑爾東懶洋洋地說:“喂,我找你吃飯有什麼奇怪的?我們以前常常一起吃飯,各大美食雜誌介紹的名店都有我們兩個的蹤跡啊!”
袁雅樺小心地試探。“瑞琴也會去嗎?”
“不會。”他回答得很乾脆。“我們倆很久沒有好好聊聊了。”
“喔。”
說真的,袁雅樺無法形容自己內心的喜悅,她知道這個晚餐不代表什麼,只是好朋友吃個飯而已,但她真的好高興,自從瑞琴搬來了之後,她已經不曾和爾東單獨相處了。
“那就約晚上七點,你最愛的那家牛排館好不好?”
“好,七點見。”
袁雅樺結束通話,還無限留戀地望著手機,嘴角甜蜜地揚起。
“中樂透啦?”萱萱傭懶問著,早猜到八成是那個姜大師良心發現約了雅樺,畢竟全世界只有薑爾東一個人可以左右她的情緒。
“比中樂透還要開心。”
萱萱不以為然。“哼,真中樂透的話,你就可以“買”一堆肌肉猛男來服侍自己,絕對個個比姜爾東帥,個個比薑爾東還要Man,身材更好,個個都比薑爾東還會甜言蜜語!”
袁雅樺甜甜地笑。“我才不要。”
“只有你們兩個的燭光晚餐?”
袁雅樺微笑點頭,臉頰上染著柔柔的粉色。
萱萱呵呵笑。“好啦好啦,知道你的想法啦,走吧,我帶你去一個神奇的地方。”
袁雅樺一頭霧水。“神奇的地方?”
萱萱神秘兮兮地眨著眼。“你不是要和你的姜大師單獨約會嗎?
那你鐵定需要神奇的協助。”
於是,兩人結束了下午茶的悠閒時光,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的袁雅樺只能坐上萱萱的奧迪小跑車,前往萱萱的經紀公司。
萱萱將公司的神奇小組介紹給她的好友。
“雅樺,這位是本公司超級厲害的造型師Lamay。這位是本公司超級厲害的彩妝髮型設計師Joyce,她們兩位都是目前常在電視節目出現的當紅炸子雞,什麼金鐘獎啊、金馬獎啊,女明星全身的行頭都出自她們之手。”
萱萱也將好友介紹給公司的神奇小組。“各位,這位是我的好朋友雅樺,她今天晚上要和心儀許久的男士共進晚餐,請大家在她身上施展魔法,把她變成讓男人無法移開目光、口水流滿地的性感女神吧!”
這就是萱萱的計畫,也是她唯一能幫上忙的地方,她要讓薑爾東看到最美麗的袁雅樺,讓他再也無法移開視線,讓他知道還是身旁的窩邊草最好!
在神奇小組的魔法之下,雅樺在一個半小時之內有了巨大的變化。褪去平實呆板的裝扮,她化上精緻的彩妝,黑亮的長髮上了發卷,再盤成一個浪漫的法國髻,如絲緞般柔軟的香檳色細肩帶小洋裝,胸前柔美的縐折,若隱若現地展露她誘人的溝壑,荷葉邊的裙擺襯托出她均勻修長的美腿,小洋裝完美合身地輕覆在她身上,搭上同色系的細跟涼鞋和水滴形的碎鑽耳環,更有畫龍點睛的效果。
雅樺的身材絕對符合現今模特兒的標準,她雖然沒有萱萱的身高,但玲瓏的曲線、無瑕的膚質也讓神奇小組相當驚豔。
“你可以當平面模特兒。”joyce這麼說。
“我也這麼覺得,成為廣告明星都沒問題,不誇張,你的確有嬰兒般粉嫩的皮膚。”Lamay贊同附和。
一旁的萱萱很得意,雙手插腰,下巴揚得高高地大笑。“哈哈哈,我就是要讓薑爾東知道,他忽視的是什麼!”
所以,在神奇小組的助力下,袁雅樺整個人煥然一新,連經紀公司的客人都誤會她是新進的模特兒,原本怕怕的袁雅樺總算愈來愈有自信。古人說:“女為悅己者容”,她也希望爾東會對她有不同的看法,至少認為他的好朋友是位真真實實的女人吧……萱萱在六點五十分時,將好友送到約好的牛排館。
“加油!”萱萱用力鼓勵。
袁雅樺點頭,扯著僵硬的笑容下車,目送萱萱離開,才鼓足勇氣走進店內。
美麗的袁雅樺成功地獲得店內所有男士的注目禮,帶位的男侍者還數度回頭偷看她好幾次。
但她並不在意這些虛榮,她在意的只有坐在窗邊的薑爾東。
“謝謝。”她和侍者道謝,對方依依不捨地離開。
薑爾東望著眼前的女人,皺眉一愣。這位小姐漂亮得像個大明星,他東張西望,發現餐廳內還有空的座位。
“小姐,不好意思,我約了人。”
袁雅樺笑著說:“是我啦,笨蛋。”
薑爾東大驚失色,瞪大了眼。像看到鬼一樣,他顫抖地指著眼前的女人。
“你、你、你是小樺?”
她笑了,很得意於他的震驚。“我是小樺。”
“不會吧?你是袁雅樺?”
“我是。”
薑爾東從上到下審視著她。“小樺,你跌進粉堆裏頭了嗎?”
她一愣,沒想到他會是這種反應。“當然不是,你不認為這樣很漂亮嗎?”
薑爾東聳肩。“是很漂亮,但太像你的好朋友楚大明星了。”
看來萱萱的計畫失敗了,她就是她,她就是他的好朋友,美或醜都不可能改變這樣的關係。
“所以你不喜歡嗎?”
“不適合你。”
袁雅樺揚起下顎。“那適合瑞琴囉?”
薑爾東一愣。“怎麼突然提到瑞琴?”
她只好故作無意地聳聳肩。“沒有,我只是好奇這樣的妝扮會不會比較適合瑞琴而已。”
“那是當然的,這樣的打扮太有女人味了。不適合你。”
她忍不住瞪著他。“所以你覺得就算我化了妝、穿上小禮服還是沒有女人味?”
薑爾東歎了口氣。“你不用被你的好朋友影響,我還是習慣你是簡簡單單、乾淨俐落的小樺。”
所以,她還能做什麼努力呢?如果爾東從不把她當成女人,他怎麼可能體會或看透她喜歡他的心呢?
“你還是認為我是無敵女金剛?”
“這是你給人家的印象,你太強了。”在薑爾東的認知裏,這是一種讚美,對她能力的讚美。
“喔。”事到如今,她還能說什麼?
“你想吃什麼?蒜味菲力?”
袁雅樺雙手握拳。“爾東,今天你只是單純找我吃飯聊天嗎?”
薑爾東看著手上的菜單。“你怎麼這麼問?”
她苦澀地輕輕扯了扯嘴角。“因為你應該會習慣在家裏吃飯,不可能留瑞琴一個人在家。”
姜爾東露出一個開心的笑。“賓果!你永遠都是最瞭解我的人。”
“所以?”
“所以,就女人的角度——”
她打斷他,冷嘲地說:“這時候你又“承認”我是女人了?”
薑爾東搔搔頭。“呃,我們是好朋友,不必在乎這種細節的。”
忽然間,她覺得好累。“你到底想怎樣?”
薑爾東認真地看著她。“我想追求瑞琴,給她一個安全的家。你可以給我什麼建議嗎?”
這一刻,袁雅樺失神地看著他,清清楚楚地感覺到自己的夢想,已經全然破滅。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13 00:17:42
第五章
她終於明白,兩個人相處再久也末必會日久生情,唯有愛慕的心,才會產生感情。
她一直都知道爾東是喜歡她的,但,喜歡並不是愛,有人說:“喜歡就是淡淡的愛,愛就是深深的喜歡。”也許喜歡會進化成愛,但也可能滯留在原地不再前進,“淡淡”和“深深”、“喜歡”和“愛”是不同的。
其實,換個角度想,或許她該感謝瑞琴的出現,得以結束這一份不該存在的愛慕之心,為了他百分之一的喜歡,她付出百分之百的愛,但這些付出得不到他相等的回應,或者看到他喜歡上別人,她只會怨,她只會恨,最後消耗的只是她心中珍貴的友情。
在“爾雅”的早餐時間,袁雅樺宣佈了一件事,這是她唯一能給他的建議——
“對了,和大家說一聲,我下星期要搬回家住了,爾東也不用急著把樓上的兩間臥室改成三間。”
瑞琴大吃一驚,薑爾東由報紙堆裏抬起頭,深皺眉頭,目光如炬。
“你要搬回家?”
袁雅樺綻開一個平靜溫和的笑容。“是啊,還有,我買車了,你的寶馬休旅車總算可以脫離我的魔掌。”
這下就算薑爾東再怎麼搞不懂女人在想什麼,也察覺到袁雅樺的行為並不尋常。
薑爾東放下報紙。“瑞琴,拜託你幫我們煮杯咖啡。”
“喔,好。”瑞琴憂心忡忡地離開。
姜爾東刻意支開她後,立刻問:“你幹麼搬回家?”
袁雅樺低頭吃早餐。“這是我唯一可以給你的建議。”
“說清楚。”
她深吸口氣。“我離開工作室,你和瑞琴才能製造兩人世界,何況外界一直誤解我們的關係,這樣對你要追求瑞琴也是一種阻礙,所以我搬走是最好的方式。”
“什麼阻礙?你是我最好的好朋友,你不是阻礙!”薑爾東氣惱她莫名其妙的決定。
她還是低頭不看他。“你不懂,情人眼中容不下一粒砂。”
“瑞琴不會,你們不是一直都相處得很好,情同姐妹嗎?”
她不敢抬頭,怕讓他看到自己眼中掩飾不了的哀傷。“反正這是我唯一能夠想到的建議,你都說我是你最好的朋友,難得你有“愛”上的人,我想為你做些什麼……”
姜爾東望著好友清秀的素顏。“你離開這裏,我不習慣。”
“不會啦,”她笑,直接在自己的傷口上灑鹽。“這樣你和瑞琴的兩人世界才有機會,相信我。”
“你怪怪的。”
“會嗎?”她聳聳肩。“不會啦。”
薑爾東沈默不語,他低頭吃早餐,她也低頭吃早餐,以往氣氛和諧的早餐時光,現在變得詭異而低迷。
瑞琴由廚房走出來,將兩隻馬克杯放在他們面前,怪異的氣氛讓她也不敢多說話。
“決定好了?”他問。
“嗯。”她點頭。
但是下星期的事,袁雅樺卻決定提前行動。她在星期六例休時叫來搬家公司,打算將自己私人的物品先送回家。
在這裏才三年,東西卻多得嚇人,袁雅樺紮著馬尾,一身T恤熱褲,努力打包整理東西。
瑞琴在一旁幫忙。“真的一定要走嗎?”
袁雅樺點頭。“是啊,其實我媽一直希望我搬回家。”
她嘟著嘴。“你說你要離開,學長就不開心,怪裏怪氣的,雅樺姐不覺得“爾雅”最近很安靜嗎?少了你們兩個人抬杠,日子變得好無趣。”
袁雅樺笑笑。“不會啦,你學長有你在,就會很開心了。”
在瑞琴心裏,她還是覺得雅樺姐是喜歡學長的,如果是因為自己的關係,讓他們變成這樣,她真的很難過。“其實該走的應該是我……”
袁雅樺拍拍瑞琴的手。“別這麼說,爾東答應要照顧你,一定說到做到,所以你千萬別走,這樣他會傷心的。”
打包完最後一件行李,搬家公司的人將紙箱搬到車上。
一切都結束了。
袁雅樺環視著二樓,這裏有許多她和爾東的回憶,想當初“爾雅”
剛開始時,他們在二樓的起居室對著天上的月亮發誓要努力工作,實現自己的夢想,三年後。願望的確實現了,“爾雅”是客人心目中的品質保證。是業界值得敬畏的競爭者,他們攜手創造“爾雅”奇跡……
“小姐,可以走了。”搬家工人在一樓喊著。
“喔,好!”袁雅樺笑看著身旁的瑞琴。“瑞琴,星期一見。”
瑞琴一臉不舍。“雅樺姐……”
“再見。”
告別了瑞琴,她腳步沉重,一個階梯、一個階梯地下樓。離開了這裏,“爾雅”對她而言,就不再是個家,只是她的公司,她會在一樓活動,二樓將是和她無關的“禁地”。
既然她無法將友情和愛情完全區隔,那麼,她就必須全部封起所有和爾東的回憶。
* * *
她走出大門,意外地發現薑爾東站在院子裏,雙臂環胸,深沉陰鬱的神色像是準備要和人打架似的。
如果這輩子她和他註定沒有情人的緣分,只能當朋友,她是不是該勸自己好好珍惜?
袁雅樺故意豪邁地一掌打在他的肩膀上,給他一個燦爛的笑臉。
“喂,你在發什麼呆?”
薑爾東靜靜看著她。“你買了Nissan Tiida?”
她看看自己的新車,甩甩手,她的鐵沙掌沒傷著他半分,卻讓自己的手痛個半死。
“很可愛啊!業務人員極力推薦。”
他皺眉看著她。“你以為Nissan的鋼板可以禁得起每天被你A嗎?”
袁雅樺反駁。“我可以修正自己的技術,我相信還有進步的空間——一”
“算了吧!”他打斷她的話,將手中的鑰匙交給她。站在好友的立場,以小樺的爛技術,他不可能讓小樺開著國產車在馬路上橫衝直撞,太危險了。“你還是開我的休旅車,車子今天才鈑金烤漆回來,只有BMW的鋼板才能承受你這個危險駕駛,你的Tiida就留在公司,瑞琴也可以開。”
只是姜爾東拙於表達的關心,袁雅樺無法感受得到。
原來,到頭來還是為了瑞琴,而她卻為了他的體貼而暗自開心了一秒鐘……袁雅樺搖頭。“不用了,我想開新車,這也是一個新的開始,你的車就留給瑞琴吧,BMW也比較安全。”
薑爾東不以為然。“瑞琴的駕駛技術比你好太多了。”
說真的,沒有人禁得起天天被人拿來比較,還每次都比輸人家。
她抬頭,堅定地迎視他。“駕駛技術好不好,我自己會承擔,我要走了,星期一見。”
袁雅樺走向她的新車,上車,發動車子,毫不遲疑地跟隨搬家公司的卡車離開“爾雅”。
薑爾東望著她消失的背影,胸口的一股悶氣始終無法消散。同居三年的好朋友突然搬家,任誰都會悶!
這是薑爾東此刻的想法,但他壓根兒沒想到,她的離開將會讓他的生活產生多大的變化……
* * *
朝九晚五的日子正式登場,袁雅樺搬回家裏,最高興的就是袁媽媽,女兒能和沒有結果的男人分開,是天大的好事,雖然袁媽媽也很好奇女兒突然回家的原因。
“女兒啊,晚上回來吃飯嗎?”
“當然。”
“那爾東呢?他習慣一個人吃飯嗎?”
袁雅樺仰頭望天空,原來她錯了,原本以為她搬回家會讓事情變得簡單,可是沒想到她結束“同居”的大動作,卻讓所有知道她和爾東住在一起的親朋好友以及同業朋友好奇,每天都有接不完“含蓄”探問的電話,這個消息還傳到日本,姜爾東移民日本多年的父母,還打電話回來更含蓄地探問,真是夠了。
“他不會是一個人吃飯,還有人陪他,媽,你也擔心太多了吧?”
“啊?”袁母皺緊的眉頭可以夾死一隻蒼蠅。“有人陪爾東?誰啊?“爾雅”不是只有你們兩個人住嗎?”
袁雅樺搖頭,幽幽地說:“媽,爾東有喜歡的人了……”
袁母嚇壞了,她這個當媽的不會不瞭解女兒的心情跟死心眼。
“什麼?他有喜歡的人?這是什麼意思,你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被他“踢”出公司的嗎?”
“媽,我上班快遲到了,再見!”
袁雅樺急急忙上車,躲避母親的逼問。對啊,爾東有喜歡的人了……她魂不守舍地開車,期間接了三通電話,都是在含蓄探問她搬回家的原因,不過也是有直截了當開口問的——
“我一直以為你和姜爺是男女朋友。”
發問的是王老闆,之前內湖豪宅的案子,就是他的建築公司的建案,四十五歲、離過婚,卻一直對袁雅樺有濃厚的好感,但她只當他是客人,也不知他怎麼輾轉得知她搬回家的消息。
“我們是合夥人。”
王老闆大笑,她可以聽到他在電話那端拍桌叫好的聲音。“既然如此,那我可以公開我仰慕袁小姐的心意,大方追求了!”
“王老闆,我只想拼事業。”她委婉地拒絕。
王老闆壓根兒聽不進她的拒絕。“太好了太好了,過兩天等我股東會結束,我一定請袁小姐共進晚餐!”
他結束電話,袁雅樺歎了口氣。這是什麼怪異的轉變?王老闆並不是第一個,在得知她和爾東“撇清關係”後,愛慕者突然如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她一直以為自己沒人愛,誰曉得居然這麼搶手,只是別人之前都誤會她和爾東的關係,才遲遲沒敢追求……到了公司,她才把車停好,就看到薑爾東站在車旁等她。
袁雅樺下車,微笑。“早!”然後她才發現爾東手上握著一大束花,她的心一顫。“這是送瑞琴的嗎?那你的表情也該好看一點。”
姜爾東冷冷地將花束遞到她面前。“這是你的,剛剛花店送來的。”
“啊?”袁雅樺睜大眼接過花束。老實說,她也很驚訝,除了以前學校畢業時學弟妹送的花之外,這是她收過的第一束花。
呵,畢竟是女人,收到花還是會開心的……薑爾東看到她露出夢幻的微笑,懊惱、不安的心情全部爆發,口不擇言了起來。“這些花哪比得上我們院子種的七裏香那麼有生命力?小樺,我這個週末光是接那些確認“我們只是好朋友”和“你真的搬回家”的電話就接到手軟,你一定要把你搬回家的事宣告全世界嗎?”
他不安什麼、懊惱什麼?他也搞不清楚,只能解釋這是對好朋友的關懷。她突然決定搬回家、收到神秘的花束,誰都會覺得奇怪吧?
想知道是發生什麼事,也是正常的吧?
他莫名的怒火當然讓袁雅樺很難受。“我不是廣播電臺,不會廣播這種事。”
薑爾東開始自問自答。“那一定是那天的搬家公司,這家搬家公司和我們清理裝潢廢棄物的是同一家,很多同業也是請他們幫忙,消息一定是從那邊流出去的,這個圈子小,什麼也瞞不住。”
“有必要瞞嗎?”袁雅樺沒好氣地說:“我搬走是事實,沒什麼大不了,有什麼好瞞的?”
說完,她抱著花,拿著公事包,閃過像山一樣擋路的薑爾東,走進工作室。
瑞琴迎面而來。“哇,好漂亮的花,雅樺姐,誰送的啊?”
薑爾東跟著進來,自動自發地回答瑞琴的問題。“有什麼好驚訝的,肯定是廠商送小樺恭賀她搬回家的賀禮,這也算是入新居啊!”
瑞琴皺著眉頭。“有這種說法嗎?”
“當然。”薑爾東理直氣壯。
“你就不會認為是我的愛慕者送的?”袁雅樺冷冷地問。
“這是嗎?”
袁雅樺沈默不語,她放下公事包和車鑰匙,抱著花束走進廚房找花瓶。這兩天,她一直為自己作心理建設,要自己寬心,要以祝福好友的心看待這件事,只是看到餐桌上的那兩套食具,她極力要自己堅強,卻心痛得難以承受……那裏曾經是她的位子,他們共進早午晚餐、宵夜、下棋,偶爾喝個小酒,通宵腦力激蕩做計畫書,都是在那張餐桌……瑞琴發覺她的視線,熱情地招呼著。“雅樺姐,早餐吃了嗎?我今天準備了美式早餐,有培根、荷包蛋、香腸、烤吐司和現榨的柳丁汁,很豐富喔!”
袁雅樺挪開視線,眼眶濕潤。“謝謝,我在家裏吃過才出門的。”
她拿了花瓶裝水,將花束的外包裝拆掉,然後將花束插入瓶中。
在花朵之間,她找到一張卡片,疑惑地打開——卡片上寫著:Change,署名只有一個字:“王”。
啊?這是什麼?她皺起眉頭。
突然出現在她身旁的薑爾東嘲諷地批評。““change”?演日劇嗎?會不會是木村拓哉送你的玫瑰啊?署名“王”?還是王建民啊?”
Change就是改變,沒錯,她必須改變她和薑爾東的關係,愈是拉開距離,她就愈能不在乎他,不會因他隨便地嘲諷,隨便地拿她和瑞琴做比較而心痛個半死!
袁雅樺沒像薑爾東預料的跟他來一場精彩的口水戰,她很冷靜,甚至可以說是冷漠,她抱著花瓶離開廚房,一句話也沒說。
薑爾東跟在她身後.不放棄地問:“誰送的?”他認為,這是好朋友的關心。
她不說話。
“我想想,我們姓王的客戶有誰……”
她不回應。
“愛慕者?”
她冷哼。
“小樺,你這樣什麼都不說,是辜負了好友對你的關心——”
她理都不理他。
於是,這樣的相處模式便持續下去,原本袁雅樺是因為生氣才不理他,卻發現這個方式很好。不說話,就能和他保持距離,她現在要做的就是和他保持距離,這個方式很好,她樂於繼續——
“李太太我沒辦法應付,她要求一堆,我沒有一件可以同意的!”
他刻意抱怨。以往這樣的碎碎念,小樺一定會細心安撫,有時還可以得到一頓豐富的晚餐,但自從小樺搬回家,變成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別說晚餐,連以前的小點心都不見了……
“好,你不接李太太的案子沒關係,我去拒絕她,不過,基於責任,我會介紹別的設計師給她,這一點要讓你先知道。”
她公事化地處理工作室的問題,只談公事,不談任何私人話題,連以往親切、熱情的笑容都變得很冷漠了。薑爾東不知道她是怎麼了,就連原本友好的勾肩搭背,她都會巧妙地閃躲……
“你可以不要再叫我小樺了嗎?”
搬家、買車、不抬杠、不說笑,小樺在他們之間築起一道莫名其妙的高牆,現在連稱呼也要撇清。
“你要我叫你袁小姐嗎?”他嘲諷。
“這樣最好,姜先生。”這是她的回答。
“為什麼?”
“這事關我們的專業形象。”
她的做法、她的冷漠與公事化、她的改變,一切都讓他煩躁到了極點。這五年來,他習慣和她膩在一起,談天說地聊任何事,路上的一株行道樹、好看的電影、無聊的政治新聞,或者一杯茶、一本書,就算不聊天,兩人也能悠閒地度過週末假日的午後,他早己習慣小樺就在他身邊——
* * *
“你是怎麼了?”
一天,袁雅樺要外出訪客,薑爾東在院子攔住正要離開的她。
“什麼怎麼了?”
“你變了。”
“聽不懂。”
他淡笑了聲。“你不覺得嗎?你這些撇清關係的行為,嚴重影響了我們的友情,我覺得我們變成了比普通朋友還更普通的同事。”
“你多心了,你只要專心追求瑞琴就好。”
不,他無法專心,無法不焦躁,更不由自主地慌亂。一直以來,他認為他和小樺就算不是夫妻,只是好朋友,也會永遠在一起,任誰都不能破壞他們堅固的友情,但是這一陣子,老實說,她突然的轉變與切割,讓他沒有心思追求自己的戀情。比起愛情,他更想知道她執意改變一切的原因。
“小樺,就算我們各自嫁娶,我希望我們的關係能和從前一樣。”
她輕輕笑了,很輕很輕。“我們的關係從未改變,我們就是朋友,不是嗎?”
她說著,繞過擋路的他,開著自己的Nissan Tiida離去。
兩人詭異的關係就這樣僵持著,袁雅樺愈來愈冷淡,而薑爾東則愈來愈煩躁,瑞琴在一旁看著他們,看得心驚膽顫,工作室變得像個隨時會爆炸的彈藥庫,她不禁懷疑,在學長和雅樺姐的心中,真的是以“好朋友”的角度看待彼此嗎?好朋友吵架絕對不會有這種風雨欲來的窒息感……這天,已過了九點上班時間,薑爾東下樓找不到人。
“袁小姐呢?”
瑞琴快要暈倒了。這兩入吵架真的很像小孩子,只有情人間的爭吵才會像小孩一樣幼稚!
“學長,雅樺姐今天請假。”
他一愣,皺眉。“她不舒服嗎?”
“沒,她今天去約會。”
“約會?”
“是啊,最近這些花都是王老闆送的,他很喜歡雅樺姐喔!昨天王老闆來工作室,邀請雅樺姐今天和他去打小白球。”
“她不會打球。”
“那就是約會吧,王老闆追得很勤呢!”
薑爾東眉頭緊皺。從親眼目睹小樺收到第一束花開始,他就特別去打聽王老闆這個人的風評。他離過婚,雖然沒有小孩,但小樺應該值得一個更好的男人,何況這位王老闆還是來自複雜的建築業。
“他不是好人,一臉生意人的嘴臉讓人看了就討厭。”
“生意人又如何?只要真心對雅樺姐好就夠了。”
瑞琴天真的道理,卻準確地踩到薑爾東的尾巴,惹來他的暴躁亂叫。“真心?不要被四十五歲的老男人騙了比較重要!”
有這麼生氣嗎?學長真的是以“好朋友”的心態看待雅樺姐嗎?
瑞琴好奇極了。
隔天,袁雅樺帶著雙頰的輕微曬傷來上班,薑爾東像是逮到機會,一連串冷嘲熱諷。
“女孩子還是要白皙一點才漂亮,像瑞琴一樣,白泡泡幼咪咪的多漂亮,你再這樣打小白球下去,就會和你的Change王一樣變成黑人。”
“真高興你總算把我當成女孩子了。”
她的不在乎徹底惹毛一肚子悶氣的薑爾東,至少他們還是朋友吧,他要追瑞琴時也問過她的意見,怎麼她被追求,卻連一個字也沒提過?她非要這樣跟他保持距離嗎?
“王老闆不是什麼好物件,他離過婚,你的感情世界一片空白,太單純了,你不要被騙了!”
要比悶氣,袁雅樺肚子裏的悶氣不會比他少。“我不是小孩子,誰騙我、誰對我好,我很清楚,我的事不用你管!”
“我們是好朋友,我關心你很正常!”
“你要經營你的愛情,難道我就不用?王老闆離過婚,瑞琴何嘗不也是離過婚,你憑什麼兩套標準?”
“不要把瑞琴牽扯進來,我以前就喜歡她了,難道你之前就喜歡那個王老闆?
小樺,看來你急著搬家、和我撇清關係不是怕瑞琴誤會,而是怕你的Change王不諒解吧?”
沒錯,就是這樣,他當然會氣憤,對他來說任何重要的事,他都會找她商量,可現在人家王老闆都追上門來了,她什麼也不提,卻對他愈來愈冷漠。
“不要叫我小樺!”
他們大聲吵架、咆哮,互不相讓,最後當然是不歡而散。
爭執過後,在外頭繞了一天的袁雅樺,又回到工作室。萱萱到香港走秀,她沒心情拜訪客人,又找不到人喝下午茶,更不想回家,老媽知道王老闆的事,認為這是天大的好機會,最近瘋狂追問她和王老闆的進度,她心情不好,最後能做的選擇也只有回到“爾雅”。
想想自己真的也夠淒慘了,世界這麼大,卻沒有一個讓她獨自療傷的地方。
工作室裏空無一人,正值晚餐時間,爾東和瑞琴肯定是去約會了。這陣子和爾東的僵局早讓她筋疲力竭,尤其是早上的爭吵,將彼此的關係拉到了最低點,緊繃的氣氛卻到了最高點。
她坐了下來。疲憊地雙手掩面。她好累。真的好累……突然,門口的一個聲響讓她警覺抬頭——瑞琴的前夫?
他怎麼又來了?
突來的意外讓袁雅樺腦中的警鈴大響,她迅速起身,往櫃子後的警鈴走去——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13 00:17:58
第六章
“X!你還敢報警?”
又是滿口髒話的男人憤怒地沖上來,搶在袁雅樺能夠按到警鈴前捉住她的手臂,將她拖離,他渾身濃重的酒氣沖鼻而來,袁雅樺嗆得皺緊眉頭。
“放開我!”她大喊。
男人當然不會放手,他東張西望,眼神狂亂。“我老婆呢?”
袁雅樺奮力掙扎,但對方身形壯碩,加上酒醉後的蠻力,她再怎麼拼命掙扎也掙脫不開。“她不在!她出去了!”
瑞琴前夫用力扯著她手臂,憤怒地咆哮,酒氣全噴在她臉上。“小琴出去了?
她是不是跟那個野男人出去的?我在外面觀察好多天,是不是那個野男人把我老婆拐走的?我看到他們同進同出很親密!”
袁雅樺只覺得手臂被抓得好痛,酒氣醺得她眼睛快張不開,雖然她一肚子怒火,但也知道喝醉酒的人是有理說不清,她很清楚目前的狀況對自己不利,上次的經驗讓她知道這男人什麼都做得出來。
“我不知道,我只是在這邊工作,你放開我,你現在就走,我不會報警!”
男人冷哼。“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嗎?上回就是你報警捉我,讓我現在被提報流氓通緝中,你知不知道躲員警很麻煩?”
袁雅樺儘量保持冷靜地看他。“我不會報警,你要走就現在走,這裏常有巡邏車經過,難道你想被捉嗎?”
男人完全不在乎,眯著眼瞪著她。“牢飯又不是沒吃過,我會怕嗎?我知道你,鄰居都說你跟那個男的在這裏同居三年了,你不管好自己的男人,還讓他來誘拐我老婆,你才罪該萬死!”
就算袁雅樺再怎麼強悍,遇到一個酒醉的瘋子,一樣會害怕。他用力捉著她,惡狠狠的眼光充滿著暴戾之氣,她不由自主地顫抖,試著穩住自己的聲音。
“你聽錯了,我只是這邊的員工,和他們一點關係也沒有……”
男人注意到她全身劇烈顫抖,囂張大笑。“哈哈哈,你在發抖?
你也會害怕?怎樣,那天的囂張咧?怎麼不見了,你不是愛報警嗎?怎麼今天這麼安靜?”
他猙獰的臉孔一直朝她逼近,袁雅樺恐懼極了,更加奮力掙扎,提起腳用力踹他。
“放開我!”求生的本能讓她使盡力氣反抗。“放開我!”
袁雅樺的抵抗惹惱了酒醉的男人,他咒著,一巴掌揮在她臉上,她像個脆弱的布娃娃摔倒在地,原本盤成髻的長髮散亂,她嘴角流著血,左邊臉頰像火燒一樣,恐懼的淚水盈在眼眶中。她掙扎著起身,找尋能夠保護自己的器具,幾番拉扯下,她上身襯衫的鈕扣已迸開兩顆,露出胸衣細緻的蕾絲花邊。
憤怒加上酒精的催化,讓男人完全失去理性,他看著衣衫不整、脆弱流淚的袁雅樺,她的贏弱助長了他復仇的心。他目光赤紅,臉上的表情不再純粹只是憤怒和暴力,轉為更加可怕的性欲……
“你要怨就怨你的男人,不要怪我,既然他能動我的老婆,我也能動他的女人!”
袁雅樺尖叫。“啊——”
男人沖向前,伸出魔爪,一把抓住逃跑的袁雅樺,並將她壓倒在地。袁雅樺恐懼地大聲尖叫,他的手掌捂住她的口鼻,粗壯的腿壓住了她的抵抗,動手撕扯她身上的襯衫——
“不要怪我!這都是你自找的!”他吼著,宛如瘋狂的猛獸。
不要!袁雅樺聲嘶力竭哭泣著。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地恐懼,她狂亂地扭動著身體,無法接受即將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這是你自找的!”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薑爾東和瑞琴返回工作室,一推開門,眼前的狀況讓兩人全愣住了,瑞琴放聲尖叫:“啊——”
姜爾東氣勢淩人地沖上去,捉住施暴者的衣領,把他整個提起。
親眼目睹在他身下的小樺淚流滿面,嘴角的血漬、驚恐的神情,他此生末曾點燃過的激狂怒火,在此刻毫不保留地爆發。
“你這個禽獸!”
薑爾東揮拳毫不遲疑地打在男人的身上,一拳接著一拳,拳頭擊肉的聲音在空氣中炸開。
“你竟敢碰她?”
瑞琴前夫不是沒反抗,但面對盛怒的薑爾東,他宛如由地底竄出的魔神,每一記憤怒的拳頭,每一句怒火沖天的咆哮,讓他根本無從反擊,只能任由薑爾東像拎小雞、打沙包似的拳頭打在自己身上。
“你竟敢欺負她?”
“不要啦!”瑞琴沖上去握住薑爾東的手臂。“學長,住手!你會把他打死的!”
她的前夫滿臉的血,淒慘地“掛”在學長的手上,學長足足高她前夫一個頭,她前夫根本無招架之力,學長自己的拳頭上也都是血……
“我就要把他打死!他怎麼敢欺負小樺?他怎麼敢!”一記憤怒的拳頭再次揮了出去,他氣瘋了,氣得全身發抖,一看到她的屈辱和恐懼,一想到她的遭遇,他的淚竟不自覺濕了眼眶。
老天,就算把他打死,也不足以彌補小樺所受到的傷害!
瑞琴哭喊著:“學長,住手……他不值得的,他只是個壞人,你是好人,你把他打死,罪就是在你身上,我不願意看你受到任何懲治!”
薑爾東聽不進瑞琴的勸阻,他只想讓這個壞人接受該有的懲罰!他憤怒地揮出拳頭,每一拳對瑞琴前夫而言都是傷害。
“住手!”瑞琴直接拉住薑爾東高舉的拳頭,以身體護住自己的前火。“學長,住手!”
薑爾東冰冷又憤慨地瞪視著她。“到現在你還想護著他?”
瑞琴的淚流得好急,她看著眼前怒不可遏的男人。“我沒有要護衛他什麼,如果可以,希望把他打得滿地找牙的人是我!可是學長,你不能再打他了,你會打死人的!”
“我不在乎!”薑爾東怒吼。
瑞琴擋在前夫面前。“他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老婆……”男人渾身是傷,無力地攤在她背上,酒意和先前失去的理智早被打醒。“我不是故意要這麼做的……一想到你和他在一起,我就忍不住……”
薑爾東雙手握拳,聽不下男人的說辭。“瑞琴,你走開!”
“我們回家。老婆……”
“瑞琴,你走開!”他憤恨地動手捉人。
“學長,不要!”
薑爾東怒吼:“瑞琴!”
“學長,求求你……”
“老婆,我們走!”在老婆的保護和以身阻擋之下,很會把握機會的男人狼狽地拉著瑞琴當擋箭牌,跌跌撞撞地離開“爾雅”。
薑爾東沒浪費時間阻止他們離開,沖到袁雅樺身邊。她已經撐坐起來,衣衫不整,臉色蒼白,她緊咬著唇,低垂著頭,強忍著驚懼的眼淚。
薑爾東全身無力地坐在地上,他仰頭感謝天上所有的神佛,保佑他正好回到工作室,阻止小樺即將面臨的侵害。
“你、你快去追瑞琴,我沒事……”她顫抖地拉著自己破碎的襯衫。“不用管我。”
薑爾東抬頭,伸手扶住顫抖的她,卻禁不住低咒。所有的自製與理性,又因她抖個不停的身體而差點失控。他不該任由施暴的人離開,他後悔了!
“小樺,我扶你上樓。”
她搖頭,不由地閃躲男人的碰觸。“我、我沒事,你快點去找瑞琴,我不知道那個壞、壞人會對瑞琴做出什麼事……”
“小樺……”薑爾東氣急敗壞喊著。
“快去吧。”
她急欲撇清彼此的態度,一方面是因為瑞琴極有可能面臨的危險,另一方面,是她更不想讓他看到這麼脆弱、狼狽的自己,有他在,她只會變得更脆弱……她抹掉自己的眼淚。“我真的沒事,我是無敵女金剛你忘了嗎?”
薑爾東打量著她臉上的表情。“你真的沒事?”
她困難地扯著笑,點點頭。
薑爾東雙手扒過頭髮。“好,我去找瑞琴,一找到,我馬上回來!”
她不看他,默默點頭。
薑爾東起身,沖了出去。袁雅樺看到他離開時,忍著不讓他看到的淚水再度潰堤。
* * *
薑爾東沿著巷口方向追過去,他目光搜尋著四周,但焦躁的情緒卻讓他無法專心尋人。他心裏想的、腦中浮現的畫面都是小樺,他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這麼無助、這麼手足無措。
如果可以,他想陪在小樺身邊。會出來找尋瑞琴,只是顧慮瑞琴的安全,但真正讓他心神不寧、焦慮不安的是小樺。
在這一刻,他完全沒想到自己說要照顧她、甚至想追求的瑞琴,他想的全是始終陪伴在身旁,強悍自信又驕傲的袁雅樺。
在巷口,他終於找到相互扶持的兩人。他對瑞琴說:“我們回去。”
瑞琴看著他,哀傷地搖搖頭。“我不能走。”
“為什麼?他會傷害你!”
“儘管如此,我還是不能走,學長,真的,我不能任由他倒在路邊不管他……”
“就算他是傷害你和小樺的混蛋也一樣?”薑爾東氣炸了。
瑞琴回避他的視線,不敢看氣惱的薑爾東。“是的……”
薑爾東憤怒地仰望夜空,壓抑自己的怒氣。算了,他又能說什麼?這是瑞琴的選擇。
得到答案的薑爾東不再勸阻。“好,你自己小心。”
他轉身立刻朝工作室方向拔腿狂奔,沖進工作室。袁雅樺不在一樓,他心急如焚地四處搜尋,然後看到通往二樓的壁燈是亮的,他快步走向二樓。
然後,他看到的畫面將一輩子糾纏在心底,永遠忘不了——袁雅樺坐在起居室的落地窗前。她背對著他,仰望著窗外的月亮,背影孤單無助,肩膀因哭泣而抽動著,她壓抑著淒淒的哭聲,卻掩不住哭聲中的恐懼和無助,每個啜泣、每個嗚咽,都重重地打進薑爾東的內心。
他一直認為她是最堅強、最有勇氣的無敵女金剛,他相信這世上沒有她辦不到的事,沒人可以擊倒她,這五年來,他甚至沒見她流過半滴眼淚,在他心裏,總是將她放在“沒人可以打敗”的位置上——他錯了,他忽略了小樺也是個需要關心、保護的女人,她的個性再怎麼強悍,還是保有女人柔軟的一面,當然會害怕,也會需要堅強的胸膛,身為她的好朋友,他不僅沒看透這一點,還老是以為她和自己一樣,用男人的角度去看待她……上回,她的額頭讓瑞琴前夫砸傷,他沒細心關懷,反而質問:“傷口也太大了吧?怎麼沒閃開呢?”
這一回,他居然還相信她沒事,竟然拋下受傷恐懼的她去找瑞琴?他真是個大笨蛋!
所有的一切,他對小樺的不關心、不費心又和打傷她、欺負她的混蛋有何不同?
這一刻,薑爾東恨不得痛打自己幾拳!
小樺的淚水氾濫他的心底,許多的感覺,卻在這個時候越發清楚。
面臨同樣的危機,他想留在誰身邊?是他計畫追求的瑞琴?還是小樺?
誰最能挑撥他情緒裏的快樂和生氣?是他以為見了她就會覺得開心的瑞琴,還是小樺?
誰能讓他覺得輕鬆,覺得平靜的生活也是一種享受?是他承諾要照顧她一輩子的瑞琴,還是小樺?
對於小樺,他沒像自己對瑞琴有那麼多的想法和計畫,他只是自始至終都以為,她會永遠在他身邊,陪他笑、陪他說話,所以當她修正彼此的關係,變得冷淡而疏遠時,他才會像只受傷的野獸,只曉得狂吠和抗議,卻不曾細想該如何再修正兩人的關係。
直到她受委屈了、哭泣了,他才明白,他想看她開朗的笑容勝過一切,小樺的重要勝過任何人,但他喜歡她的笑容和開朗,卻從未站在保護她的立場關心過她,老天,他自私地接受她的開朗,但卻從不懂得回報……他是混蛋!
薑爾東上前,輕輕招呼。“嗨。”
袁雅樺一驚,快速拭去臉頰上的眼淚,拉攏自己破碎的襯衫。“瑞琴沒事吧?”
他在她身邊坐了下來,看著她的側臉,她的左臉頰紅腫了一大塊,薑爾東咬咬牙,握住拳頭。“小樺,”他哽著聲音。“我可以抱你嗎?”
她一愣,側身迎視他的眼,驚愕地發現他那與怒氣對抗的眼眸裏閃著晶亮的水光。“爾東,你……”
不等她的回覆,他大掌覆住她的腰,輕輕地將她攬進自己懷裏,然後深深地、濃烈地擁抱住她,閉上雙眼,溫柔地蹭著她的發。
“對不起。”他沙啞地說。
袁雅樺不知道他為什麼跟她道歉,但方才發生的事讓她覺得孤獨無依,只能自己承受委屈和恐懼的痛苦,而他的擁抱、寬敞的胸膛、溫柔的低語,讓袁雅樺忍不住崩潰,她緊偎在他懷裏,用力哭泣,盡情傾泄自己緊繃、控制的情緒……
“對不起。”他說。
她搖頭,淚水沾濕他的襯衫。
“對不起。”他說。
兩人擁抱著彼此,她像是想將一切痛苦都發洩出來似地哭泣著,他眼中有不舍的淚,最後,她含淚抬頭看他。“瑞琴呢?”
薑爾東歎口氣,拭去她臉頰上的潮濕。“她想照顧他。”
“這樣好嗎?”
薑爾東沒有正面回覆,轉了個話題。“你還有衣服放在家裏嗎?”
家,她好久沒稱“爾雅”是她的家了……
“沒有,全拿回家了。”
薑爾東抱怨。“你搬得還真徹底。”
袁雅樺不說話。
“穿我的襯衫吧!”他扶著她。“可以起來嗎?”
她點頭。
“你先去洗澡。晚餐吃了嗎?”
她搖搖頭。
他皺眉。“搞什麼,都快八點了,還沒吃飯?你的胃是鐵做的嗎?”
雖然被責備,但他的怒氣,讓她覺得很甜蜜。
“你先洗澡,我煮面給你吃。”
“啊?”她瞪大眼。
他沒好氣地撫順她的頭髮。“我知道我廚藝不夠好,但煮面的功夫可是很不錯的。”
“最好是,連我都沒吃過你煮的面。爾東,你要不要泡個泡面就好?”她笑,但拉扯到嘴角的傷口時,又痛得皺眉。
薑爾東又生氣了。“看你的樣子。我覺得剛剛揍得還不夠用力!”
“他已經很慘了。”
“你有看到?”
“有。”
“有沒有痛快的感覺?”
她考慮一會兒,總算承認。“老實說,有。”
“很好!”薑爾東終於放鬆下來地大笑,他摟著她的腰,走回自己的臥房。
* * *
將袁雅樺送進浴室洗澡後,他隨即下樓進廚房煮面。一番努力後,他端著一碗湯麵和一盤醜醜的空心菜回到臥室。她已經洗好澡,坐在床沿,正在吹頭髮。同居三年,他們對彼此的臥室都不陌生。
薑爾東將食物放在矮桌上,走到床沿,接過她手中的吹風機幫她吹頭髮。
“你今天對我特別好?”
“你是我的好朋友,我不對你好,要對誰好?”
“好感動喔。”她抬頭笑。
她梳洗過後,臉色雖然還有些疲憊與蒼白,但看起來好多了,只是看到她嘴唇內側和臉頰上的傷,又讓薑爾東很生氣。“就說我應該多打他幾拳,沒想到瑞琴居然還護著他!”
冷靜下來後,袁雅樺倒是覺得瑞琴的處理方式也沒有錯。“瑞琴護他是有道理的,否則你真的會打死他。”
薑爾東撥弄著她柔亮的長髮。
“但……我真的很擔心瑞琴。”她說。
姜爾東關掉吹風機。“我打手機給她了,她和他已經回家,如果有事就會通知我們。我想她前夫全身是傷,應該是沒辦法再打老婆出氣了。”
她將長髮撥到左肩。撇開自己的心情不說,對比於那個暴力的前夫,爾東的追求對瑞琴而言或許是好事……
“瑞琴同意和你交往了嗎?”她問。
“沒。”姜爾東將好友小心翼翼地送到沙發上坐好,獻寶似地端上他的湯麵和空心菜,故意開玩笑:“軍師和我冷戰,我怎麼打仗啊?”
她指指自己。“軍師是指我嗎?”
薑爾東遞上筷子。“當然。”
袁雅樺望著熱騰騰的湯麵。話說回來,她該如何放下自己對他的暗戀,出主意讓他追求瑞琴?她沒那麼堅強,她只想躲得遠遠的……
“我沒談過戀愛,能有什麼點子?”
“女生對這種事都有與生俱來的能力,每個人好像都可以說得一口好愛情,都是愛情教主,提供點子絕對沒問題。”薑爾東拿著冰袋輕輕貼在她臉頰上,想以這種輕鬆的話題轉移她的注意力,不要繼續想著之前承受的驚嚇。
她戲謔地眨眨眼。“這時候你又承認我是女生了?”
薑爾東嗤之以鼻。“你當然是女生,我承認我之前的心態很不應該,不該認為你很強就覺得可以把你放著不管,再怎麼說,還是要有關心你、照顧你的心態才對。”
他審視著袁雅樺,她長長的頭髮斜披在左肩,寬大的襯衫遮不住她修長的美腿,沐浴過後,她仿佛出水芙蓉般的清新可人。
“相信我,任何男人只要看到你這個樣子,都會愛上你的。”
她怔了怔,隨即淡淡笑了。“你就不愛我。”
她說了,心酸酸的,這算是另類的告白嗎?
薑爾東皺眉。不知怎地,小樺悠悠的語氣,讓他很不舒服……
“我喜歡你。”
“我知道,因為我是你的好朋友。”
“是啊……”他輕輕地說。
她拍拍薑爾東的肩膀。“好啦,就這麼說定了,我會努力幫你出點子,如果你和瑞琴能有情人終成眷屬,記得我要大紅包喔!”
他沒說話,靜靜看著她溫暖的笑容。小樺擺了好多天冷臉了,能看到她的笑臉。真好。
“至於我,”她笑。“或許你也可以替我出出主意,看要不要接受王老闆的追求。”
話才脫口而出,她就後悔了。她根本不會答應王老闆的追求,為什麼要讓爾東知道?她不會是笨到要向他證明自己也是有人追求的吧……薑爾東一愣。“王老闆表白了?”
“嗯。”
“他怎麼說?”
她很不自在。“他說,希望我同意以“結婚”為前提和他交往。”
“結婚?”他嚇一跳。
“對。”
結婚兩個字仿佛梗在他的喉間。他清清喉嚨。“那……你的想法呢?”
“想法?”她吃著面,睜大眼,爾東煮的面有瑞琴的味道。“這是瑞琴教你的對不對?”
“嗯。你的想法呢?”
“不錯,有學到她的精髓。”
察覺她的回避,薑爾東再清清喉嚨,拉回話題。“我是說——你對王老闆的看法?”
袁雅樺放下筷子。“再看看吧,感情這種事只能憑感覺,要說有什麼看法,好難。”
“喔。”
她吃面,他發呆,兩人若有所思。
如果有一天,小樺嫁給別人……薑爾東深深吸口氣。如果有一天,小樺嫁給別人,他能兌現自己之前的話:“就算我們各自嫁娶,我希望我們的關係能和從前一樣。”
他做得到嗎?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13 00:18:20
第七章
袁雅樺並沒有因為瑞琴離開而搬回“爾雅”,而瑞琴在前夫鬧事後,執意搬到兄長家暫住,直到自己找到住處,她不想讓前夫再有藉口找朋友的麻煩,不過,她白天還是會來“爾雅”幫忙,結果,到頭來“爾雅”只剩薑爾東一名“房客”。
這天,袁雅樺外出訪客,王老闆居然又登門拜訪,抱著一束花,來邀請袁雅樺共進晚餐。
薑爾東為了趕件,徹夜末眠,滿臉的胡渣,眼睛泛血絲,身上的衣物縐成一團,最重要的是,他臉上暴戾的神情把來訪的王老闆嚇一跳。
“姜爺,你怎麼了?你的帥氣怎麼全不見啦?”
瑞琴在一旁歎了口氣。王老闆抱怨的沒錯,好歹也是過去合作的建設公司,說什麼也該對對方和顏悅色一點才是。
“有事嗎?”薑爾東陰沈沈地問道。
王老闆畢竟是生意人.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況且,怪裏怪氣的設計師他也見多了,不在意薑爾東難看的臉色。“小樺在嗎?”
小樺?王老闆叫她“小樺”?
“小樺?”薑爾東眯起眼,陰森地重複。
“對,小樺在嗎?”王老闆也跟著重複。
薑爾東皺眉。原來這才是小樺之前不讓他叫“小樺”的真正原因嗎?因為她的王老闆要叫她“小樺”,所以她才不讓他喊“小樺”?
薑爾東心裏很不舒服,他一直以為全世界只有他可以叫她“小樺”!
“小樺出去了。”他冷冷地說。
王老闆接著問:“你知道她去哪嗎?天氣這麼熱,真是辛苦小樺了。”
薑爾東挑眉,他雙臂環胸,臉上的表情和看到瑞琴前夫時簡直差不多。“業務出門跑Case是常事,王老闆如果有急事,可以打手機。”
王老闆依然沒察覺薑爾東的情緒,繼續碎碎念。“唉呀,打手機約吃飯總是不禮貌,還是要當面邀約比較好說……”
“約吃飯?”
王老闆興奮地拍著薑爾東的肩膀。“是啊,姜爺,我很喜歡小樺,還希望你多多幫忙、牽成啊!”
薑爾東一聽,一肚子悶氣。他喜歡小樺,小樺就要喜歡他嗎?
管他是不是什麼“好友情結”,小樺如果要嫁人,肯定可以找到更高、更帥、更幽默、更年輕的物件,最好對方和她的工作性質有關,這樣聊天才有話題,也才能更瞭解對方,所以,一定不是王老闆這種對象,不是這種生意人,更不是這種年近五十的老男人!
呼,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和Change王瞎耗下去,否則不知道會不會受不了抓狂暴走。“瑞琴,收花,送客!”
他轉身忿忿地走回自己的工作區,繪圖桌上擺著今天要交件的設計圖,但被Change王這一干擾,他什麼靈感都消失了。
瑞琴拿著那一束花晃進學長的工作區。“學長,王老闆走了。”
“下次記得要過濾客人,他讓我完全沒靈感!”
“呃,學長你在生氣嗎?”話說回來,學長的怒氣任誰都看得出來。
薑爾東放下手中的筆,生氣地指控:“他叫她“小樺”!”
瑞琴一愣。“呃?這樣不對嗎?”
他攏攏頭髮,煩躁地說:“當然不對!這麼多年來,我以為只有我一個人叫她“小樺”!,難怪小樺之前要我叫她“袁小姐”,不能叫她“小樺”,原來就是因為那個王老闆!我還以為這是我們之間特別、獨有的稱呼,搞到最後,連認識不久的人也可以叫她“小樺”!”
瑞琴眨眨眼。“可是,學長,王老闆要追雅樺姐,一定會有些親昵的稱呼啊!”
薑爾東很不以為然。“他可以叫她“袁小姐”,也可以叫她“雅樺”,甚至他要叫她“甜心”、“哈妮”、“親愛的”也都沒關係,可是“小樺”是我的,只有我可以叫,他憑什麼這樣叫她“小樺”?”
問題的癥結正式浮上臺面,原來學長介意的是,他和好友獨有的親密稱呼被人偷走了,所以他不高興,甚至可以說氣炸了。
只不過……瑞琴不能不好奇,如果王老闆真的叫雅樺姐“甜心”、“哈妮”、“親愛的”,不知道學長又會怎樣呢?
“呵,不明就裏的人,還以為你是個準備捉姦的丈夫呢!剛剛學長看到王老闆送花來,一臉兇惡的模樣,真的好可怕喔!”瑞琴試探地說著,語調輕快。
薑爾東一愣,沒想到學妹會這麼問,有點支支吾吾的。“我只是關心我的好朋友……”
“好朋友?”瑞琴意有所指地笑。“可是這陣子我看起來,怎麼覺得雅樺姐只把你當成是同事啊?”
他又愣了愣,想了想學妹的問題後,立刻板起臉孔澄清。“我們是好朋友,只是她最近變笨,她認為我要追求你,她就必須和我保持距離,她說這叫“避嫌”。”
瑞琴大笑。“學長你要追我?那很奇怪耶,你永遠是我的學長,我不想跟我的學長變成男女朋友啦!”
於是,薑爾東很簡單地表白,瑞琴更簡單地拒絕,於是就這麼地,薑爾東與瑞琴的事宣告無疾而終。
像那些流行的失戀歌曲一樣,他應該悲傷難過才對,不是嗎?但是,他並沒有,他什麼難受的感覺也沒有,卻有一種終於了結一件事的放鬆,更多的還是自己必須和Change王共用“小樺”這個稱呼的不甘心。
“所以小樺真的很笨,什麼事都沒發生,就莫名其妙搬回家!”
瑞琴呵呵笑。真不知道學長什麼時候才開竅。“如果是好朋友,根本就不用避嫌。”
姜爾東冷哼,氣得咬牙。“所以,我才說她是笨蛋啊!多此一舉,我還要去她家把她的東西搬回來。”
瑞琴忽然神秘地笑了。“那,學長……”
薑爾東瞪著欲言又止的學妹。“你到底想說什麼?”
她輕笑。“我的意思是說,呵,只是猜測而已,學長你不用當真喔!”
“你到底想說什麼?”
她瞅著他的臉,注意薑爾東的每個表情。“如果說,兩個人只是朋友關係,不用避嫌的話,那雅樺姐為什麼要急著離開?我在猜,會不會是因為雅樺姐喜歡你。“以為”你要追我,說是避嫌,其實是黯然離開呢?”
“啊?黯然離開?”
薑爾東傻了。什麼話也說不出口,他像被雷打到一樣,腦子茫茫然,思緒全部淨空……
“小樺喜歡我?”
他傻了,腦子裏只有五個字:“小樺喜歡我?”
小樺喜歡他?
瑞琴呵呵笑。她喜歡看學長笨笨的樣子,以女人的第六感,她百分之百確定雅樺姐喜歡學長。那學長呢?對雅樺姐當真完全沒感覺。
呵。那可不一定呢!
* * *
忙了一整天,袁雅樺回到家早過了吃飯時間,一進門,就看到老媽擺著一張臉坐在餐桌旁,生氣地等著女兒回家。
“媽。什麼事?”袁雅樺問。將公事包放在客廳的沙發上,然後走到餐廳。她看到飯桌上一桌的飯菜早已涼了。“對不起啦,你又在生氣我晚回家吃飯了對不對?”
袁母搖頭。“你坐,媽媽跟你好好聊聊。”
老媽身旁擺著一束花,袁雅樺皺了皺眉,已經猜到和什麼事有關……她無奈地歎了口氣。“王老闆又來了對不對?”
“嗯,等不到你就回去了。”
她坐下來,向媽媽保證。“媽,我跟他沒關係,你放心,我知道你認為王老闆年紀太大,建設公司也比較複雜,我不會答應跟他交往的。”
袁母搖頭。“不,正好相反,如果你不討厭他,和王先生交往看看,媽媽很贊成。”
袁雅樺怔了怔。這陣子王老闆積極地追求,由公司追到家裏,由家裏追回公司,剛開始老媽是很贊成,後來看到新聞報導,知道他的建設公司和黑道似乎有往來時,就立刻舉雙手反對,所以她直覺以為老媽一定是擔心女兒單純。會被這些玫瑰花或甜言蜜語打動……
“媽,我怎麼可能會答應王老闆的追求?”
“答應又何妨?”袁母歎了口氣。“他等不到你,我和他聊了許多,他雖然年紀長你許多,但是從年輕打拼到現在,在感情上反而變得比較保守。他說,他是真的很喜歡你。很想照顧你,才這樣用心追求,他知道自己條件不好,知道你年輕,長得也漂亮,自然機會多,不過還是勇敢試試看,希望能有個機會表達他的誠意。”
“媽……”袁雅樺喚著。
“聽我把話說完。”袁媽媽歎了口氣。“他再差,總比你整整喜歡人家五年卻一點結果也沒有來得好吧!”
她大驚失色。“媽?”
袁母揮揮手,歎了口氣。“女兒是我生的,我會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嗎?三年前你不顧反對,硬是搬去公司住時,我就知道你嘴裏說是為了打拼事業,實際上是你心裏有他,想跟著他。對不對?”
袁雅樺苦笑,酸意突如其來地湧上,沮喪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那都是過去的事,我已經搬回來了。媽,爾東有喜歡的人,我知道我該放下。”
袁母點頭。“那很好。王先生是你的機會,機會就在眼前,你該試著和他交往看看。”
袁雅樺煩躁地搖頭。“你不是認為他和黑道有往來,太複雜了嗎?”
袁母無所謂地聳聳肩。“那有什麼關係,這樣以後就沒人敢欺負你了不是嗎? 明天早點回家,我約了友海在家吃飯。
“友海?”
“雅樺,你不會不知道王老闆的名字叫友海吧?”
袁雅樺快昏倒了。“媽,我不喜歡他,你幹麼約人家回來吃飯啦?”
“他有什麼不好?”
“你說他不好的啊,你說他年紀太大,你說他公司太複雜,媽,你全忘光了嗎?”
袁母是打心底希望女兒能談戀愛,戀愛就能讓她忘掉自己執著的男人。
“那就對啦,我覺得他那麼不好,都能因為他一番話而改變心意,你就知道他多麼有誠意了。女兒啊,試試看嘛,又不是要你馬上嫁給他,好歹你離家三年,現在好不容易回來,媽媽也不可能捨得這麼快就把你嫁出去的!”
但袁雅樺快要抓狂。“媽,我不要!”
袁母倏地一拍桌子。“難道你到現在還在喜歡那個姓薑的,對他依依不捨?”
袁雅樺一愣,趕緊澄清。“他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我沒有對他依依不捨!”
“既然沒有,那和友海交往看看有什麼大不了?”
“我不要!”
電鈴卻在此刻響起。
袁雅樺站起身。“我去開門。”
她打開門,卻被門口出現的人嚇一跳。
“爾、東?”
相較於她的驚訝,薑爾東的笑容很尷尬。“你一定沒想到會是我。”
“是沒想到。”
他換個站姿。“呃……我以為你今天會進工作室,可是等不到你,所以我就直接來你家找你。”
她皺眉。“有事嗎?”
“有。”
“是工作室怎麼了?”她腦子裏已經開始猜想是哪個案子有問題。
“不是工作室……”
薑爾東搔搔頭,不知怎麼開口才好。瑞琴說她喜歡他,這句話不管是猜測或是事實,他一直放在心裏,等於是折磨自己,他無法做事,無法思考別的,左思右想的都是這件事。
為了不讓那些漫無止境的猜想逼瘋自己,他決定和小樺聊聊。
他們是好朋友,沒什麼不能開口問的,不是嗎?
只是事到臨頭真的要問,他卻躊躇不前。“瑞琴說……”
“雅樺,誰啊?”
袁母走到客廳。一看到來者,原本笑容滿面的袁母立刻凍住了笑容。
“有事嗎?”袁母不友善地問。
薑爾東打招呼。“袁媽媽好。”
袁母一想到女兒暗戀這個男人五年就一肚子火。女兒最精華的五年都浪費在這男人身上!“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來?”
“我有事情和小樺討論。”
袁母忍不住歎口氣。比皮相,王老闆當然連姜爾東的邊都構不著,但皮相有用嗎?再怎麼喜歡他,最後人家還不是喜歡上別的女人?“你進來吧,我和雅樺剛好在討論一些事。”
袁雅樺一驚,趕緊和薑爾東說:“有事明天說,你先回去。”
袁母抬高音量。“幹麼趕人家走?這事和他也有關。”
“媽,不要這樣好不好……”她哀求著。
袁母一肚子火。“我怎麼樣?我還不是全為了你好!”
“袁媽媽有什麼事嗎?”姜爾東當然知道袁媽媽對他的不友善,但古怪的是今晚特別不友善。
“好吧,在門口也是可以說的,”袁母清清喉嚨。“雅樺說你有喜歡的人,正準備發動攻勢追求。”
薑爾東淡笑。“確實曾經有這件事,但我被拒絕了。”
袁母嗤笑。“你被拒絕了?真不可思議,不過愛情就是這樣,感覺很重要,不一定帥哥美女就吃香,你別太難過,其實你和雅樺是好朋友,你失戀,她本來就該安慰你,不過我家雅樺有好消息,我實在忍不住不告訴你呢!她正式接受王老闆的追求,如果沒意外,他們很快就會結婚!”
“媽?”袁雅樺大驚。
薑爾東的驚訝不會比她少,他瞪著她,想到她之前說過的話。“小樺,你同意以“結婚”為前提跟他交往?”
“我——”
“沒錯!”袁母鏗鏘有力地說。
薑爾東怔住了。瑞琴拒絕他的時候,他沒有任何感覺,但是,袁媽媽說小樺要嫁給別人時,他的內心怎麼會這麼慌、這麼不舒服……
“媽,我沒有——”
袁母馬上打斷女兒。“所以噦,身為好朋友,爾東啊,你是不是該祝福我家雅樺,別因為自己失戀,就把不開心的情緒都倒在雅樺身上啊!”
“你同意了?”他錯愕地望著袁雅樺。
“我沒有……”袁雅樺快被老媽搞瘋了,她知道老媽在想什麼,老媽想給爾東一拳,讓爾東明白,她女兒並不是沒人喜歡!
“什麼沒有?爾東你倒是說說看,你贊不贊成被愛永遠都比愛人幸福這個道理?現在有一個人很喜愛雅樺,雅樺是笨蛋才會拒絕對不對?你也要努力啊,不要才被拒絕一次,就失去信心了,雅樺說她是你學妹,你很喜歡她不是嗎?”
姜爾東根本沒在聽,只是再問:“你真的同意了?”
“我——”
“當然!”袁母三番兩次插話。“你會祝福我家雅樺對不對?”
他沈默了。
袁母逼問:“你會祝福我家雅樺對不對?”
薑爾東困難地點頭,沙啞回應。“當然會。”
袁母得到滿意的答案。“呵。很好,那你就早點回去休息了,明天雅樺和王老闆還要出去約會呢,要有充分的睡眠。”
“……嗯。”
還沒理清自己對小樺的感覺,便又受到另一個衝擊,他突然手足無措,不知道要怎麼回應袁媽媽,也不知道怎麼面對小樺,薑爾東只能選擇離開。
“等等。”袁雅樺喚住了她,她沖到他面前,仰頭望著他的表情。
“你覺得呢?你覺得我和王老闆在一起好不好?”
好不好?她希望他怎麼回答?
沈默了好久,他清清喉嚨間的梗塞。“他早上也有來工作室,他說他很喜歡你。”
她愣了下,隨即自嘲地笑了笑,心裏好酸。“因為他喜歡我,我就必須選擇他嗎?”
“小樺……”
“是這樣嗎?我知道你的答案了,再見。”
袁雅樺澀澀地轉身離開。
“小樺!”
袁母擋住門口。“別叫了,時間晚了,你大吼大叫會吵到左右鄰居。”
“小樺!”
袁母一臉怒氣:“好,雅樺進房間了,我就和你一次說清楚,你和雅樺同居了三年,這之中,我和雅樺的爸數度和你提到“責任”,父母的想法很簡單。同居也沒關係,只是希望能有個結果。但別說我們,雅樺等你等了五年,還是什麼也沒有,你一句喜歡上別人,雅樺就只能含著眼淚,二話不說搬回家來,請問,為什麼我的女兒要受到這樣的對待?”
袁母順順氣。“現在,有一個人願意給雅樺唯一的愛和全心全意的照顧,我們為什麼不接受?現在只能求你好心一點,離雅樺遠一點,你不喜歡她,就別招惹她,她不夠堅定,無法區別你是真的對她好,還是只是單純的友情。所以,就算袁媽媽求你吧,請你祝福雅樺好不好!”
薑爾東怔愣了,沈默著,表情逐漸從錯愕轉為深刻的不舍。
“晚了。你回去吧!”
袁母將大門關上,完全將薑爾東隔絕在門外。
姜爾東望著關上的鐵門,懊惱不已,恨不得撞牆撞醒自己。所以小樺是真的喜歡他?這不是瑞琴的猜想,而是事實……那他呢?如果小樺真的只是朋友,她要開始一段新戀情,他怎會有種無法呼吸、胸口煩悶的感覺?
他到底怎麼了?
* * *
第二天早上,袁雅樺準時上班。她知道逃避也不能解決問題,只能勇敢面對,至於,爾東和她會變成怎樣,誰也不知道……她走進工作室,卻發現工作室裏空無一人。瑞琴請假,今天不會上班,那爾東呢?平常這時候,他早就該起床了。
袁雅樺走上二樓,在他臥室門口停下腳步。光站在這裏,就聞到從他的房間裏傳來一股濃重的酒味。
她推開他的房門,地上散亂的威士卡空瓶嚇了她一跳,薑爾東躺在床上,手中還握著一隻喝了一半的酒瓶。她走近,愕然發現他睜著眼,瞪著天花板。
袁雅樺無奈地歎了口氣。“你不會從昨晚喝到現在吧?”
其實,地上的酒瓶早己證實她的疑慮。
“我想一醉解千愁,但就是不會醉。”
她拿開他手中的酒瓶。“你不懂嗎?酒不會澆愁,只會愁上加愁。瑞琴的事,你還可以再努力的。”
“你要結婚了。”
她一愣。這和瑞琴的事有什麼關係?
“你喝這麼多酒不會是提早替我喝喜酒吧?”不明白他的話,又不知怎麼問,她只好選擇以玩笑話回應。
“我不想喝你的喜酒。”他搶著她手上的酒瓶。
“隨便你,可是別喝了——”
他握住她的手腕,一個拉扯,將她壓在自己身下,酒瓶內的威士卡灑了一地板。
“爾東,你做什麼……”她驚訝地喊著,但看到他臉上認真的表情,卻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他精壯修長的長腿制住了她,他將她納進懷裏,兩個人的身體緊密貼合著。
“瑞琴說你喜歡我,不是朋友的那種喜歡,是男女之間的喜歡,是真的嗎?你喜歡我還是喜歡王老闆?”
她梗著聲音。“你醉了……”
“沒有,我沒醉,如果我醉了,就不會整個晚上滿腦子都是你。”
她的手貼著他胸膛,他凝視著她,目光灼灼。“我知道瑞琴的拒絕讓你很不好受……”
“不是瑞琴。”他制止她繼續說,溫柔地輕撫著她柔滑的長髮。“我問你,你喜歡誰?是我,還是王老闆?”
“你真的醉了……”
“沒有,我沒醉。你說你喜歡誰?”
如果她告訴他,她喜歡的人只有他,那他們之間又會走到什麼地步?
不,袁雅樺很膽小,只敢守住她不想失去的。“爾東,我們是好朋友。”
薑爾東輕笑。“我昨天想了一個晚上,小樺,我們不只是朋友。”
俯身,他火熱的唇吻住她的驚訝,溫柔且狂熱地吮吸著她櫻紅的唇,她無法呼吸,鼻腔裏充斥著他灼熱撩人的氣息。
他緊緊地抱住了她,仿佛他一鬆手,她就會像只飛鳥,離他而去。
如果只當她是好朋友,他會開心地祝福她即將找到歸宿,如果只當她是好朋友,他不會嫉妒王老闆,不會什麼都不瞭解,只知道完全否定他,他的花礙眼、他的人礙眼,他的妒火足以焚光了理智,他想,唯一能解釋的只有——
“我們不只是朋友……”
袁雅樺聽著他激烈的心跳,霧氣快速升上她的眼眶。
“爾東,你要的人不是我……”她哭音明顯。
他吻著她的眼。“你說錯了,我也錯了,我要的人是你。”
她驚異地仰起頭,望進他的眼,他的眼裏有她無助的身影,和炙熱的情欲。
是啊,倘若他不要她,怎能這麼溫柔地吻她?倘若他不要她,怎能用這麼熾熱的目光凝視她?
就算只是酒精的催化,就算只是酒精令他想要她,她也願意,願意平靜地迎接這一切。
他貼近她的發間,舌尖刷過她敏感的發際,袁雅樺不自覺輕吟出聲,他的唇吸吮著她的唇舌,他的手愛撫著她的身軀,沿路像施了魔法一般,輕輕掃過她的胸。
他手掌滑進她的上衣內,手指解開胸罩的束縛,拇指揉著她尖挺的蓓蕾,她驚呼,但聲音立刻消失在薑爾東火熱的吻中。
他霸氣地吻上她,有力的手堅定地褪去彼此的衣物,滾燙的手熨在她圓潤的曲線上,撫過她傲然挺立的胸,她纖細的腰際,和修長的雙腿……一波波酥麻的熱力傳遍她的全身,袁稚樺直覺地靠向他,尋求他激情的撫慰。
他灼熱的唇含住了她的蓓蕾,他輕輕逗弄、溫柔啃齧、饑渴吸吮,滿意地看著它們在他的觸碰下挺立的模樣。他的手掌沿著她完美的曲線下滑。探進她女性的私密處,他手指輕柔撥挑著她最敏感的頂端,感覺到她的濕熱。
“爾東……”她喘息著,身子不由自主地迎向他。
他低吼了一聲,澎湃的情欲像是要淹沒了他一般,他分開她的雙腿,將自己炙熱堅挺的欲望抵著她潮濕的入口。
“抱緊我。”
依言,袁雅樺抱緊了他,他挺腰,一個用力,灼熱的堅挺刺進她體內,她咬唇,咽下一聲痛呼。
他在她身上靜止不動,給她適應的時間,汗水不斷自他的額頭滴落在她雪白渾圓的胸脯上。
他慢慢地抽送、移動。等著感覺她的放鬆,等著看到她臉上綻放愉悅的光芒,袁雅樺感受到他的體貼,她抬起雙手,摟住他的頸項,將自己迎向了他。
她邀請的動作讓薑爾東激動地低吼,再也難耐情欲的折磨,激烈地衝刺著。他扶住她的腰,猛力抽送,陣陣力道貫穿了她,她嬌聲高喊,隨著他每次強悍霸氣的抽送而顫抖。
當歡愉凝聚到最高點,無數的火花爆發之際,她緊閉著雙眼,任由薑爾東將她帶往一個她未知的世界……最後,一個猛力的挺腰,欲望在彼此之間狂然炸開,薑爾東感受到她濕熱、窄小的甬道因高潮而痙攣收縮時,也在她緊縮銷魂的體內釋放他灼熱的種子……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13 00:18:37
第八章
四年後——中正機場的入境大廳裏,一個紮著兩根啾啾的小女孩快樂奔跑著,她白皙柔嫩的臉頰上染著淡淡的粉紅色,開心的笑容像個純真無邪的小天使,可愛的模樣,任何路人經過都會多看她幾眼。
“宥宥,小心跌倒!”
小女孩漾著大大的笑容。“媽咪,我不會跌倒。乾媽呢?”
袁雅樺環顧四周,在接機的人群裏並沒有看到萱萱的影子,直到——
“雅樺!宥宥!我在這!我在這!”萱萱不顧自己名模的形象,扯開嗓門大吼大叫。
她沖了過來,展開雙臂用力抱住了袁雅樺,激動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地進出。
“雅樺,你回來了……你終於回來了!嗚……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你說走就走,也不想想我會多想你!”她像個瘋婆子一樣又哭又笑。
四年前,那個早晨之後,她慌亂著該如何面對薑爾東。他們的關係是好朋友,可一旦跨過了朋友的界線,她要怎麼辦?假裝一切都沒變,假裝他們還是朋友?
那一天,或許是瑞琴的拒絕讓他心情不好,或許是他喝醉了,酒後亂性,但是她沒辦法聽他親口說出這些理由,她沒辦法承受酒醒後的他見到她時,可能會有的錯愕、驚訝,或許還有憤怒與抱歉……這些她心裏都知道,但是她沒勇氣面對。
所以她只能逃避,拿老媽當擋箭牌,躲在家裏不見他,不接他的電話,以最笨的方式處理她和他的問題——直到王老闆向她提出一個計畫。他喜歡她,看到她因為薑爾東而萎靡不振,也明白自己是不可能有機會獲得她的芳心,所以他將心裏的喜歡轉化成實質的協助。
正巧那時他在上海的分公司剛成立,正推出一些建案,需要有經驗的業務人員長駐。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離開臺灣是那時她唯一想到的辦法,只是她沒想到,在她赴上海工作三個月以後,她發現自己懷孕了。
那一天的激情,顯然沒因為她的離開而畫下休止符。
宥宥很乖,在她肚子裏不會鬧脾氣,讓她懷胎十月還是能夠繼續工作,直到孕期三十周時,透過王大哥的關係,她轉赴日本待產,並在日本坐月子,等她休養了一陣子後,才又回到上海工作。
他甚至幫宥宥由臺灣找來專業保母,讓她工作時無後顧之憂,連宥宥上幼稚園時,還安排宥宥進入費用昂貴的台商學校,讓宥宥從小就接受最接近臺灣的教育。
王大哥將她當作自家妹子看待,這四年來,如果沒有他,她不相信自己能夠比現在更好。
“我也好想你。”袁雅樺抱著萱萱,眼眶泛紅。離開四年,她日思夜想的都是她的朋友和親人。
萱萱蹲了下來,和宥宥視線平齊。“宥宥你好,我是萱萱乾媽。”
宥宥和萱萱只有在skype的視窗裏看過對方,不過由於宥宥從小baby時就常常和乾媽聊天,所以就算沒看過本人,也不覺得陌生。
“乾媽好大喔!”宥宥童言童語地說著。
萱萱溫柔地抱住宥宥。“宥宥好漂亮喔。”
宥宥笑著。“乾媽和媽咪也好漂亮喔!”
萱萱哇哇叫。“雅樺你怎麼教的啊,宥宥嘴巴好甜喔!”
宥宥馬上解釋:“可是我今天沒吃糖啊!”
兩個大人因為小孩純真的言語而笑開,萱萱抱起宥宥。“于媽沒抱過宥宥,所以今天要抱宥宥好久好久!”
“好啊,乾媽抱抱——”宥宥環抱著乾媽的頸子,撒嬌地蹭著。
萱萱看著身旁的好友。“你辛苦了,雅樺。”
袁雅樺微笑搖頭。“要不是有貴人相助,我過不了。”
萱萱聽她提過那位王大哥的善良。“也是,他真的很了不起。”
“是啊。”
她們拉著行李,穿過入境大廳,來到停車場。“這次回家打算停留多久?”萱萱問。
“中秋節過完我就回上海。”
萱萱皺眉。“太快了吧,待不到半個月,我們哪聊得夠?我還想多抱抱可愛的宥宥,還想帶宥宥到處去玩呢!”
袁雅樺輕笑。“你們每天skype還聊不夠啊?”
萱萱放下宥宥,小女孩開心地跳來跳去。“當然聊不夠!”她打開後車廂,將行李放進去。“四年才見這麼一次面,真不知道下回你什麼時候才會帶宥宥回來,八年後嗎?”她的語氣很哀怨。
袁雅樺苦笑。“你知道我有苦衷的。”
她當然很不苟同。“就為了那一個晚上,你拋下臺灣所有的一切遠赴他鄉,連小孩都不能在自己的家鄉成長,你未免也躲得太徹底了吧!”
袁雅樺沉重地歎口氣。“我知道我做得太極端、太衝動,但是,我真的沒辦法面對他,就算現在想起來,都會揪痛。萱萱,我做不到。”
萱萱歎了口氣。“你唷,不知道在顧忌什麼,發生就發生了,說不定就是因為跨出這一步,你和薑爾東的關係才會有新的火花啊!”
三人上車,目的地是袁雅樺家。
“他好不好?”
袁雅樺知道這四年來,薑爾東還是常常打電話向萱萱探問她的消息。
“如果你現在看到他,你就不會狠心離開臺灣了。”萱萱說。
袁雅樺沈默不語。
兩個小時後,三人抵達袁家,袁家二老看到女兒和孫女歸來,興奮之情自然不在話下,對宥宥是又摟又抱,倒是宥宥有些羞澀。
“好啦好啦,阿公阿媽也裝skype,以後我們就可以天天聊天,天天看到可愛的宥宥了!”
這一晚,袁雅樺重拾親情的溫暖,一向說話犀利的袁母,也因為對女兒的思念,而變得溫柔。
宥宥正吃著冰涼的冰粽,甜甜的滋味讓小女孩特別開心。
“這個冰粽是爾東送來的,不會像傳統粽那麼油膩,熱量高。”袁母說著。
袁雅樺一愣。
“其實你不在的時間,他對我們一直都很關照,上回你爸腳扭傷,還是他來帶你老爸去看醫生,又按時帶去復診。他是沒說啦,但誰都看得出來,他很想知道你到底在哪,唉。”
袁雅樺聽著,始終沈默著。
“對了,王先生還好吧?”
“嗯,他很好,上海還有個商會會議,所以是明天的班機回來。”
“你和他……”袁母試探地問。
“當然沒有,我們是好朋友。”
袁母哀怨地歎了口氣。“怎麼你老是和男生變好朋友,可不可以變回情人,讓老爸老媽開心一下?”
袁雅樺噙開了俏皮的笑。“我是一個孩子的媽,沒身價了。”
袁母猛搖頭。“開什麼玩笑,我女兒怎麼會沒身價?不過,宥宥這孩子長得還真像爾東,濃眉大眼,只有小嘴巴像你。”
袁雅樺輕歎口氣。“是啊,宥宥像他。”
說不定這正是她無法徹底忘懷薑爾東的主因,每天望著酷似他的女兒,好似時時在提醒自己那一天的喜悅與酸澀。夜深人靜時,她總會想起他,想起過去兩人所有的回憶,一遍又一遍……萱萱和宥宥玩著,突然抬起頭來。“啊,對,雅樺,我忘記和你說,最近我不是幫一個建案拍廣告嗎?那個建案的室內設計是“爾雅”負責的,業主是王先生的建設公司,如果你這次回臺灣會接觸到業務的話,會不會正巧碰到薑爾東啊?”
萱萱的話像顆核子彈一樣,瞬間震得袁雅樺心驚不已。
她這次回臺灣,除了中秋節返家看看父母朋友之外,最重要的是,因為這批建案和上海是同一個系列,王大哥希望兩邊的風格能一致,所以要她趁這次回國,和結構規劃師討論看看。
但王大哥並沒告訴她,新建案的室內設計居然是交給“爾雅”負責!
如果,遇到他……袁雅樺雙手覆臉,不敢想像。
* * *
那個“如果”在兩天後,由王大哥作東和合作新案件的設計師餐聚時,降臨在袁雅樺眼前。
“大哥,你沒告訴我他要來!”袁雅樺站在包廂入口,腳像生根了一樣。
王友海無辜地說:“這圈子很小,你不可能永遠不和他碰面吧?”
話是說得沒錯,她不可能躲他一輩子,只是……她看著他,洶湧的淚意濕潤了眼眶。直到這一刻,她才完全瞭解,四年的歲月,並沒讓她遺忘他幾分。
薑爾東瘦了,身形顯得更精壯,輪廓更為剛毅深刻,他頭髮短了,神情很嚴肅,側身和一旁的設計師說話,袁雅樺趁這個時間,才得以放膽專心看他。
突然一名女子經過她的身旁,停下腳步,驚愕地回頭。
瑞琴一看清眼前的袁雅樺時,立刻放聲尖叫:“雅樺姐!”
瑞琴的驚叫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包括薑爾東。
“雅樺姐、雅樺姐,你去哪里了?我們好想你啊!”瑞琴抱住了她,又叫又跳。
薑爾東先是愣了下,接著失控地推開擋路的人群。
設計界圈子小,設計師之間互有交集,席間認識袁雅樺的設計師也不少。四年前,她突然離開,現在再度出現,當然引起所有人的好奇……薑爾東來到她面前,她看到他黑眸中的失措與不安,還有更多的驚喜。
“學長!”瑞琴興奮得又叫又跳。
薑爾東清清喉嚨,好像不知道該說什麼。“嗨。”
她心跳狂飆,潤潤唇。“嗨。”
“這幾年你去哪了?”
她深吸口氣。“上海。”
“上海?”薑爾東看看她,再看看她身旁的王友海。他知道王友海在上海有分公司,四年來,他猜想過一切她可能去的地方,但完全沒想到她的離開和王友海有關係。“喔。”
“啊,是這樣的,我上海公司剛好在找業務,小樺條件很好,就讓我請到上海幫忙。姜爺,不好意思咧,要小樺去上海幫忙,也沒和你打聲招呼。”王友海急著補充。他們兩個會不會在一起是一回事,他可不想自己被誤會。
此刻,包廂門口已成為所有人目光的焦點。
“小樺,你要不要和姜爺聊聊?”
王友海的建議嚇到袁雅樺。“我——”
她還來不及拒絕,薑爾東便己牽著她的手,直接拉著她離開餐廳的包廂。他淩厲的氣勢震撼了每一個人,自動讓開一條路給他。
兩人一路沈默無語地走到餐廳後面的院子,站在一排七裏香前。
他的手掌緊緊握住她,不願再放開。
“最近……有人常常趁半夜來偷剪“爾雅”的七裏香,而且技巧很差,我請保全公司來看,他們說要在樹叢里加警報器比較困難。四年了,你還記得院子裏的七裏香嗎?”
她梗著聲。“當然。”
“四年了,年初我們的外牆才重新換新的花,這批的顏色較深,淺牡丹紅的色澤,下過雨後更漂亮。”
牡丹紅是她喜歡的顏色,她喜歡暖色調,而薑爾東喜歡冷色調。
“嗯。”
“還有二樓你的房間,我加了景觀窗,感覺也不錯,正對院子裏的櫻花樹。那株櫻花去年第一次開花,等明天春天,你房間可能會有掃不完的花瓣。”
她笑。“我以為那是株啞巴花,種了那麼多年,也沒看到它結苞過。”
聽她開口提起從前的事,他心口熱了,目光灼灼地看著她,挑起她的下顎,嗓音沙啞。
“你記得所有一切,我問你,你是否還記得我?”
她看著他,淚意讓鼻子好酸好酸——他將她攬進懷裏,屈著身,緊緊擁抱……他們都沒有說話,只是擁抱著彼此,他的思念,她的思念,她的淚水沾濕了他的胸膛,四年來的寂寞,在這一刻,讓他們忘卻所有的顧忌——只有擁抱。
那天,接近黃昏他才醒來。小樺不在身邊。他躺在床上,嘴角噙著滿足的笑意,鼻間似乎還嗅得到她的馨香。
他和小樺激情纏綿一整天,他們親吻、愛撫著對方,以身體訴說著愛的語言,她的每個碰觸、每個輕吟都足以沸騰他的血液,讓他控制不住自己地佔有她,讓她在他懷裏融化,凝視著她每個歡愉的表情,讓她因為他的勾挑而陷入瘋狂的高潮。
結束滿足的回憶後,他下床找人,卻發現她已經開車離開“爾雅”。
他打她手機,手機是關機狀態,小樺像消失了一樣。
小樺會去哪?是不是有什麼狀況?他著急地趕到袁家,在袁媽媽的冷嘲熱諷加警告下,他知道小樺已經回家,但他不懂,為什麼她不見他?
他以為在兩人激情過後,彼此的關係將會有很大的不同,結果是不同了,小樺直接避而不見。她不接他的電話,還派出袁媽媽擋門,他見不到她,聽不到她的聲音,整個人就像座移動的火山一樣暴躁。
但袁媽媽是鐵了心不讓他見小樺,等袁媽媽總算放行時,他才發現,在他等待又等待的期間。小樺已經出國,地點不詳,原因不明,袁家人徹底封鎖了小樺的消息。
他憤怒過,用盡一切力量和資源尋找她,他想要明確地告訴她,他要的、他想的只有她,只是這一別,就是四年。
他由二樓起居室起身,走向屋外。大雨剛過,院子裏盛開的七裏香飄散著濃郁的香氣。
他看著緩緩落下的夕陽。對天發誓,這一次,他將不再輕易放手!
四年,沒什麼太大的改變,瑞琴還在“爾雅”擔任助理,她學會堅強,面對暴力時不再恐懼。
這一天,天氣很好,宥宥跟著萱萱乾媽去遊樂場玩,她接受瑞琴的邀請,到“爾雅”喝咖啡。“爾雅”的打掃阿姨一看到袁雅樺,熱情地打招呼——
“唉喲,袁小姐,你回來噦,那我去把你的房間整理整理,你隨時都可以搬回來住。”
“我不會搬回來住——”
打掃阿姨拉著她的手來到廚房,瑞琴正在煮咖啡。
“你還是要搬回來住啊!姜先生很想你耶,我們大家都看得出來,你不在的這四年,姜先生變得很不快樂。”
“不快樂?”
“是啊,姜先生以前是很風趣的,現在說他風趣,一定沒人相信。”
打掃阿姨拍拍她的手,不忘再提醒:“要趕快搬回來喔!”
說完,打掃阿姨離開,瑞琴端來香濃的黑咖啡。
袁雅樺坐了下來,熟悉的感覺由四面八方湧了上來,這樣的感覺讓她安心。
“雅樺姐什麼時候搬回來?”
她搖頭,笑看著瑞琴。“我下星期就要回上海了。”
瑞琴很’驚訝。“可是,學長——”
袁雅樺拍拍她的手。她還守著一個天大的秘密,她不敢想像,如果薑爾東知道自己多了一個孩子,會是什麼反應,所以——
“你在爾東身邊就好。”她承認,她很鴕鳥。
瑞琴急了,以為是自己妨礙了兩人的關係,拼命解釋。“雅樺姐,我真的和學長沒有任何關係,這些年來,學長沒放棄找過你,他常去你家,也常去拜託萱萱姐,只要可以知道你的行蹤,他什麼都願意做!
你不在,他不快樂,好像沒了靈魂,他只是一個機器人,工作只是因為要給客人一個交代。雅樺姐,四年前你不告而別,也帶走了他的心啊!”
袁雅樺垂下眼簾,掩飾眼眶中的潮濕。如果這些年,沒有宥宥分散她的注意力,那個只會工作、沒了靈魂的機器人一定是她了……
“我怕。”袁雅樺歎了口氣,濛濛的視線投向落地窗外。“我和他的感情變得一團亂,好朋友不像好朋友,情人不像情人,關係曖昧不明。這是我自己造成的,卻又不知道該怎樣辦,心裏亂糟槽的,只能一直逃,好躲避這些。”
“你愛他嗎?”瑞琴問。
袁雅樺苦笑。“我愛了他九年,你相信嗎?”
“我相信。”
回答她的是薑爾東低沉的嗓音。他由背後環抱住呆愣住的她,在她耳邊低語:“如果你愛我,你不該離開我,你帶走我的心,我一個人要怎麼活?”
瑞琴微笑,離開廚房,貼心地將廚房的拉門拉上。
袁雅樺錯愕地抬頭,迎向他的凝視,小心翼翼地問:“瑞琴問我,我愛你嗎?我可不可以反問你這個問題?”
他笑了,兩人的距離好近,他抵著她的唇。“我讓你這麼沒有安全感嗎?”
她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是你說你喜歡瑞琴的。”
薑爾東大笑。這四年來,他很少大笑了。“原來你也是個大醋桶。”
她嬌斥:“我沒有!”
“她是學妹,一直都是我的學妹。”
她頭一甩,不理他。“你不用跟我解釋。”
“那一次,我說你是我想要的人,絕對不是醉話。”
她紅著臉。“真的嗎……”
然後,她的疑慮消失在他的吻中。
四年來的分離與思念,全部傾注在這個吻之中,他們擁抱著彼此,唇饑渴地索求……
“我愛你。”他虔誠地說。
她笑著,淚光閃閃,但心境卻無比清澈。“我也愛你。”
兩人再度擁抱,再度吻住彼此。
九年前,他們第一次相遇,是在前一家公司的會議室裏。那時的她是新進的業務,滿懷不切實際的理想、抱負,讓他這個設計師相當頭痛,只是幾回合的爭辯下來,兩人由一開始的針鋒相對,到後來的惺惺相惜,甚至決定一同出來創業,這麼長的時間培養出來的默契,足以羨煞所有人。
現在,除了友情,他們之間將添入愛情。他相信,他和小樺的愛情同樣可以羨煞所有人……兩人擁抱著親吻著,直到廚房外忽然傳來瑞琴驚嚇的尖叫——兩人面面相覷。
“不會是瑞琴的前夫吧?”她只想到這個。
薑爾東皺眉。“他不是去花蓮工作了嗎?”
在一肚子疑惑下,兩人沖出廚房。
一個綁著小啾啾的可愛小女孩正對著瑞琴漾著純真的笑容,一旁是一臉笑容的萱萱。
“哇,你好可愛喔。”瑞琴叫著,她最喜歡可愛的小女生了——姜爾東差點沒昏倒。他正在和情人乾柴烈火、難分難舍的時候,他的笨學妹不過是看到個小女孩,居然激動成這樣?讓他和小樺被硬生生打斷!
“學妹,你也給我幫幫忙好不好,你不知道學長和你雅樺姐很忙嗎?”薑爾東忙著抱怨,沒注意到身旁已經僵化的情人。
瑞琴獻寶似地將小女生輕推向他面前,激動地說:“學長,你看看她、你看看她,你覺得她像誰?”
“誰?”薑爾東皺眉,沒很專心看小孩。
宥宥甜甜喚著:“媽咪——”然後投進母親的懷抱。
薑爾東嚇了一跳,緩緩低頭,看著小女生的笑臉。“媽咪?”
小女生的笑容的確很熟悉,眉宇之間好像在哪看過……她叫小樺“媽眯”?
薑爾東愣愣地看著袁雅樺,顫抖的手指指自己,再指指小孩。“我的?”
袁雅樺抿著唇,僵硬地點點頭。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13 00:19:00
第九章
薑爾東的表情像踩到狗屎一樣難看。
他皺著眉,臉色深沉凝重,任誰都要誤以為他這是不開心的意思。
袁雅樺的心情由最初的緊張,到期待,再到擔憂,然後跌到最後的心灰意冷,她的心情隨著他的表情由天堂掉到地獄——爾東的反應,絕對不可能稱之為驚喜,在她看來,只覺得那是指控。
算了,反正她一直是都獨自一個人,這四年來沒有他,就算夜深人靜想他想得心好痛,但那又如何?天一亮,她就能振作起自己,變成人人敬畏的無敵女金剛!
沒錯,就算他不要她,就算他不認宥宥這個孩子,她還是可以認真過生活,就當這輩子不曾認識過這個男人!
袁雅樺越想越氣,推開薑爾東的擁抱,牽起了宥宥的小手,喚著一旁皺眉的萱萱。“萱,我們走吧。”
“雅樺姐……”
瑞琴也慌了。學長怎麼會是這種“皺眉頭”的反應啊?他不是應該像連續劇一樣,知道自己當爸爸了,而且還是和最愛的女人的愛情結晶,要興奮得又吼又叫嗎?
萱萱冷眼看著“一臉不爽”的男人。搞什麼鬼?這四年來,薑爾東不是三天兩頭向她逼問雅樺的行蹤嗎?現在雅樺回來了,只是一個人變成兩個人,他也不必擺出這種臉色吧?哇,如果怕破壞兩人世界,那麼當初他就不該碰她,或者做好避孕措施,而不是現在擺出這種大便臉!
雅樺牽著宥宥和好友萱萱毅然往門口走去,只是還沒走出“爾雅”,她們就聽到“砰”地一聲,接著是男人懊惱的低吼。袁雅樺回頭,一瞬間,驚嚇地定在原地不動。
她看到薑爾東萎靡不振地坐在地上,雙手覆面,肩膀的抽動代表他的激動——萱萱滿意地笑了。“宥宥,要不要去看花,院子裏有好漂亮的小花,乾媽帶你去看,好不好啊?”
宥宥手舞足蹈,漾著甜美的笑容。“我要我要,我最喜歡白色的小花了!”
瑞琴接著說:“那阿姨再帶宥宥去看魚好不好?隔壁爺爺家院子的水池有好胖的魚喔!”
“好啊好啊,我要看胖胖的魚!”宥宥好開心。
萱萱和瑞琴兩人帶著小女孩離開,將安靜的空間留給劃將複合的情人。她們還貼心地將工作室大門關上。
袁雅樺走向他,在他面前跪坐下來。她側頭看著他,溫暖、濕潤的水液由他大掌的指縫間流了出來。
她心一揪,淚意也跟著湧來。
“爾東……”
薑爾東不想讓她看到自己失控的樣子。“讓我靜一靜。”
袁雅樺搖頭。“以前我們就說過,任何人心情不好,另一個人一定要陪著他,這才是好朋友。”
他梗著聲。“我們不只是好朋友。”
她笑了,敞開雙臂,緊緊抱住了他,他的頭靠在她肩窩。“對,找們不只是好朋友。”
他吸著鼻子啜泣。男人的確不能用“啜泣”這個字眼,自古以來.男人就是堅強的代名詞,是大樹的化身,是一家之主,是社會的棟樑,別說是啜泣了,連眼眶含淚都不被允許。常言“男兒有淚不輕彈”,這個枷鎖緊緊箍住每個男人,包括他,但現在他明白了,男兒有淚的確不輕彈,不過,那只是因為“末到傷心處”啊!
“我對不起你……”
他抱住了她,讓她偎坐在他身上,她的長裙因此撩高到大腿上。
呼,這顯然是很大的刺激,就算他心裏傷心個半死,但他的生理反應可是興奮得要死。唉,男人。
袁雅樺拭去自己的眼淚,再伸出手抹去他的淚水。“愛哭鬼。”
他有點害羞。“我讓你吃苦了,因為我的關係,你離開臺灣,還要獨自扶養我們的孩子,光想到這,我不變成愛哭鬼都不行。”
她雙手搭在他肩上。“宥宥是我們的驕傲,你和她相處過你就知道了,她是個貼心的小女生。”
“我知道,我的女兒一定很優秀。”他凝視著她,V領的線衫展現她性感的鎖骨和淺淺的乳溝。他必須深呼吸克制自己才能不被欲望支配,就地要了她,太久了,真的太久了……袁雅樺沒察覺他內心的天人交戰,俏皮地調侃。“我還以為你不要她呢!”
他清清喉嚨。“怎麼可能,只要是你的,我都喜歡,只可惜……”
他大掌覆在她平坦的小腹上。“我沒看過她在你肚子裏的時候。”
這顯然是個錯誤,他不該太親密地碰觸她,喔,老天,這只會讓他的生理反應更激烈,讓他更難過罷了,男人果然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
“我有相片,王大哥拍了許多我大肚子的醜相片,他說,將來要給宥宥看,讓宥宥知道她媽媽因為懷她而變成大象。”
“王大哥?你這位王大哥該不會就是Change王吧?”他眯起眼,心理和生理涼了一半。
她皺眉。“Change王?”
男人的嫉妒不會比女人少,他咬牙切齒。“他送你的第一束花,卡片上面就寫著“Change王”——”
袁雅樺大笑,知道有人打翻醋桶了,不過她心頭甜滋滋的。
“唉,我的天啊,是“Change”後面一個句點,“王”後面一個句點好嗎?人家是希望我和他的關係能有所“改變”!你這樣的說法好像王大哥的英文名字叫“Change王”喔——”
姜爾東才不想理會這些,他將她擁進懷裏,不過這顯然又是一個錯誤,她身上熟悉卻闊別四年的馨香、貼著他的柔軟胸部,又燃起剛剛才冷卻一點的生理反應。
唉。男人!
“我不管,他敢覬覦你,他就是我的情敵。”
她偎在他的頸項。“如果沒有這位情敵,我現在不會這麼好。”
“怎麼說?”他問,但不怎麼認真,因為他必須用百分之九十的專注來對抗自己的生理反應。
太久了,這些年來,每個寂寞孤獨的夜裏,他想念著她,渴望能夠擁她入懷,吻她、愛撫她,渴望那驚濤駭浪般的激情淹沒他們……
“那一天之後,我不知道要怎麼面對你,我不知道我們之間發生的事會不會毀了多年來建立的友情,我不知道我們的定位、關係究竟是什麼?你會不會只是酒後亂性?我想了很多,愈想愈不敢見你。
就在旁徨無助時,王大哥給了我一個方向,他邀請我去上海工作順便散心,如果想回家,他隨時都可以讓我走,只是沒想到三個月後,我發現懷孕了,這不就算想回家,也回不成了……”
姜爾東的生理反應又冷了一半。他介意她的不安全感。“我就這麼讓你覺得沒安全感?你連懷孕都不敢告訴我?”
她抬頭,伸手撫平他皺成一團的眉頭。“我以為你喜歡瑞琴,我們之間只是酒後亂性、一時失誤。”
薑爾東仰頭,很想大叫。“什麼叫酒後亂性?”他往上挺腰。“你覺得現在也叫酒後亂性嗎?”
袁雅樺瞪大眼,當然明白胯下的硬物是怎麼回事。
“喂!”她紅著臉。“我們在談事情,分析、檢討這四年離開的心情,你這樣很不專業耶……”
但姜爾東的生理反應就像脫韁野馬,再也控制不住。
他動手解開她線衫的鈕扣。“我是在分析啊,你說當年我是酒後亂性,我們才發生關係。我現在就證明,就算沒喝半滴酒,你還是有魅力讓我亂了性!”
袁雅樺沒好氣地拍掉他的大手。“大白天的,外面還有人,況且我們還沒分析、檢討——”
薑爾東邪惡地撇著嘴角。繼續解開她的鈕扣。“如果你介意,我們可以上樓,小樺真是健忘,我們的第一次也是在大白天不是嗎?至於外面的人,她們早就識相地關上門了。”
“薑爾東……”
她薄弱的抗議消失在他的深吻裏,他饑渴地吻著她,吸吮著她所有的甜美,手指褪去她的蕾絲內衣,大掌隨後覆上,指頭蠱惑地搓揉著她的乳尖,她仰頭輕輕呻吟……
“我好想你。”
他吻著她的頸動脈,大掌伸進她的裙底,由她敞開的大腿,手指輕易地探進她的秘處——袁雅樺仿佛被電擊到雙腿不禁併攏,他分開她的腿,手指揉著,直到她濕熱地扭動身子,無力地依偎在他懷中,呼吸好急、好重……
“我的小樺!”
他執意要她回想起四年前曾擁有的歡愉,俯身,他含住她挺立的乳尖,他玩弄、吸吮,手指同時采進她的體內。
“爾東!”她驚呼。
他抽送著手指,她後仰,呻吟。她的氣息從緊繃的肺部爆發出來,難耐的愉悅流竄過她全身,她手掌抓著他的肩膀,對這一陣陣的狂喜感到驚恐而歡愉。她閉上雙眼,不由自主地隨著他手指的抽送而扭動著。
最後,高潮的解放如潮水般湧來,再也無法壓抑,她哀求著:“不要停、不要停,爾東!”
他沒有停止。
他繼續愛她、要她,直到她尖叫,劇烈地顫抖,纖細的身體不斷地顫抖,愉悅的眼淚從她眼眶滑落。
他抽出手指,抱著她。她流著淚,全身顫抖地抱住他,他愛撫著她的背脊,親吻著她的頭髮。“難受嗎?”
她搖頭,又點頭。
他挑起她的下顎,低頭封吻住她,大掌揉著她渾圓的胸,愛撫她光滑細緻的肌膚,直到確定她的欲火再度燃起。
她回應著他的吻,手指往下探,拉扯他的衣物。
“不怕外面有人?”他問,聲音沙啞、壓抑。
她搖頭,體內的情欲像燃燒的火炬。“不怕。”
她解開他長褲的束縛,手指碰觸他男性的硬挺,他倒抽口氣,她握住,然後移動。“難受嗎?”
他搖頭,又點頭。
再也無法承受體內急欲宣洩的欲火,他抱起她,拉開她的底褲,男性火熱的堅挺磨蹭著她濕熱的入口,然後撐住她的臀,急切地推進。
她捉住他的肩頭,跟著他的動作擺動自己的身體。他們抽送著彼此,嘴狂亂吻著對方,全心全意地享受肉體的歡愉,直到聽見院子外傳來萱萱的聲音——
“好,我們去找爸爸、媽媽來看小白花。”
她跨坐在他身上,兩個人都已接近高潮。
“宥宥,你叫爸爸。爸、爸,會不會?爸、爸。”
袁雅樺驚恐地張大眼睛。她的理智告訴她應該趕快起來整理衣服,但她的身體卻又告訴她,不能離開爾東,不能在這個時候離開……
“我聽到了,宥宥,爸爸馬上來!”姜爾東平靜地大叫,他的雙手抓住雅樺的腰。“再等一下下,馬上好!”
他的身體不斷挺進,沙啞地在雅樺耳邊低語:“沒關係,跟著我,跟著我,寶貝。”他們持續做愛,他給她所有的一切,動作不斷加大,眼睛熱切地注視著她。
“啊,寶貝、寶貝,我想要……好極了,寶貝……”
“爾東——”她喘息,高潮即至,他封吻住她,覆蓋住兩人解放的尖叫,直到高潮降臨。
結束後,他們立刻分開,慌亂地各自整理衣物,四肢仍然乏力,心跳仍然急促。他們手牽著手沖到門口,正好萱萱推開大門——宥宥臉上有著遲疑。
萱萱彎身抱起宥宥,正式介紹。“宥宥,他就是爸爸。”
* * *
當他是“爸爸”,那麼,他就必須是個有責任感,讓他的女兒感到驕傲的爸爸,姜爾東穿西裝打領帶,少了設汁師的隨興、雅痞,以認真嚴肅的態度正式拜訪袁家長輩。
他在袁家父母面前,立正站好,九十度鞠躬。
“我很抱歉。”
他誠心誠意表達自己的抱歉,因為他的疏失,讓小樺離家四年,甚至在外地生子。
“是我的錯,沒有給小樺安全感,讓她不安,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很抱歉!”他的行動讓袁雅樺覺得很感動。她跟著他,一起向父母致歉。“爸、媽,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
袁家媽媽歎了口氣,懷裏抱著可愛的宥宥。“年輕人都是這樣,感情都還沒談定,就忍不住衝動,也不想想可能會發生的事——宥宥好可愛喔,阿媽最喜歡宥宥了。”
老媽一邊訓人一邊玩小孩,一點說服力也沒有,也不想想,就是忍不住欲望的衝動,才會有她最喜歡的宥宥。
很少開口的袁父說話了。“那姜先生的想法呢?”
姜爾東很正經地回答:“請叫我爾東。”
他清清喉嚨,大掌緊緊握住小樺的手。“今天除了要表達我的歉意之外,最主要的一件事是,爾東在此向伯父、伯母請求,請您們同意將小樺嫁給我,我愛她,不能沒有她,我將用我下輩子的每一天來證明我的話。”袁雅樺噙著淚,又是哭、又是笑。
“你們不是只是好朋友嗎?”袁媽媽涼涼地說。
平常只有她和雅樺的爸大眼瞪小眼,難得的機會逗逗孫女、逗逗女婿也不錯說。
薑爾東畢恭畢敬地解釋。“是的,我和小樺是好朋友,但未來,我們還會是最恩愛的伴侶。這四年的每一天都是折磨,我不能沒有她,還請伯父、伯母同意,讓小樺嫁給我!”他再一個深深的鞠躬。
袁媽媽還沒玩夠,她作勢地歎了口氣。“唉呀,我還以為你要追求的人是你學妹呢!我們雅樺多的是機會說,唉,反正當年等你也等不到……”
薑爾東全身冷汗,又一個鞠躬。“伯母,請您相信我對小樺的真心!”
袁雅樺好氣又好笑。她當然知道老媽是故意的,老媽最愛記恨,總是無法釋懷女兒居然浪費青春暗戀人家五年。“媽!”
袁媽媽先溫柔地蹭著孫女的粉頰。“宥宥,阿媽好喜歡你喔!”
然後再板起臉孔。“怎麼,人都還沒嫁出去,心就全在外人身上啦!”
“媽——”
“唉,真是女大不中留,老伴,你說是吧?”
很少開口的袁父又說話了。“沒錯。”
“爸,怎麼連你也這樣說!”
宥宥看著大人一來一往,小小的年紀當然不知道大人在做什麼,只是開心笑著和阿媽介紹。“阿媽,他是我的爸爸。爸、爸,你會不會說啊?”她認真的表情,學著萱萱的語氣,逗笑了一室的大人。
“宥宥,阿媽知道他是你爸爸啦!”
所以,能拒絕嗎?
袁母收起玩笑,慈愛地說:“我們當然要答應,我家雅樺心全在你身上,心裏是你,眼裏是你,好不容易你們總算在一起,我們兩個老的高興都來不及,怎麼可能不同意?”
“謝謝!”薑爾東激動地抱住雅樺。
“嫁給我?”他凝視著她,黑眸裏深情款款。
她笑了,戲諺地調侃他。“瞧你這麼認真,我還以為你要娶的人是我爸、我媽呢!”
“你願意嗎?”他問,急切地想得到她的承諾。
袁雅樺點頭。“好。”
她投入他的懷抱,兩人緊緊相擁。
“我也要抱、我也要抱!”
宥宥急忙由阿媽的腿上爬下來,在媽咪和爸比的腿邊跳著。
薑爾東彎腰抱起女兒。“好,爸爸抱!”他右手抱著女兒,左手摟著妻子,這一瞬間,濃濃的滿足感脹滿他的胸口。
“我愛你。”他說。
她望著他的眼,知道這男人將會緊緊地守護她和宥宥。
“我愛你。”她說。
宥宥有樣學樣,學著爸爸認真的表情,很認真地說:““我、愛、你”。我會說、我會說,“我、愛、你”。”
袁雅樺親昵地擁住女兒。“宥宥好棒!”
這一家人,緊密地擁抱著彼此,那濃烈的情感,是世界最雋永的親情。
陽光由窗邊灑入,窗外,藍天日雲。今天是中秋,晚上一定可以看到好大的月亮!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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