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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樂小七 -【貴妃駕到】《全文完》 [列印本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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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24 07:22:34     標題: 樂小七 -【貴妃駕到】《全文完》

【書名】：貴妃駕到

【作者】：樂小七

【內容簡介】：

　　奶奶說她的名字改得好，有貴氣。

　　貴個屁，從小到大，這名字為她帶來多少痛，譏笑嘲諷，五花八門。

　　看，又來了又來了！

　　一道低沉而柔散的嗓音娓娓傳來：「萬貴妃，過來侍寢……」

　　簡單概述：就是一個小白被一陰險小人吃定的故事。

　　萬貴妃摔桌：你才白，我這叫大智若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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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24 07:27:55

01

　　“你媽媽找你，你爸爸找你，你哥哥找你，你奶奶找你，你大姨媽大姨父全世界都在找你！你媽媽找你，你爸爸找你，你哥哥找你……”

　　週末早上九點，G市中醫藥大學宿舍樓D棟四層一寢室內，一道急速而雷人的手機鈴聲催魂般響起。室內共四個床位，均以下格為書桌衣櫃、上層為床鋪的形式分佈在兩邊。電話在4號床的下層書桌上閃著，上鋪的人皺皺眉，翻了個身，無視。

　　三秒，鈴聲果斷停住，室內即時恢復寧靜。可是幾乎同時，大魔咒再次迫切地叫囂。手機的主人煩躁得用枕頭捂住腦袋，索性耳不聽為清。

　　魔音持續，其餘三位室友始不滿地騷動。

　　“姑奶奶，接電話！”

　　“啊啊！救命！我早上五點多才睡！”

　　“嗷！再叫殺了你！”

　　散發著肅殺陰寒的怨念聲此起彼伏，手機主人仍然無動於衷地繼續挺屍。

　　空氣中冷不妨一本厚重的教科書從對面3號床迅速飛過來，撞到蚊帳後反彈滑落到地上，而傳隨著動作，傳來了石破天驚的怒吼：“萬小妃，再不聽電話拉你出去斬，然後棄屍荒野！”

　　一直在極力忍耐的萬貴妃這才掙扎著爬起身，拔開覆蓋住眼睛的長髮，原本精緻姣好的小臉此刻卻猶如吸毒婦女般哈欠連天，精神極度不振。

　　誰這麼缺德，週末大清早擾人清夢。她再次打了個大大的呵欠，腦袋還處於渾沌意識不清的狀態。昨晚看耽美動漫至天亮，後來因為實在撐不住才睡覺，結果夢裏還是那些男男相擁的有愛場景。歡歡喜喜地圍觀，無奈打了馬賽克的地方始終模糊不清，她很努力地把鏡頭放大再放大，才要定格，突然就被吵醒了。

　　“還不去接！”暴躁的3號床主人再次吆喝，萬貴妃只好屁滾尿流地從小樓梯滑下來。

　　“接了接了，敏大人別動怒，小心提前衰老！”她火燒屁股般尋到手機，睡眼惺忪的看看螢幕，再次抓頭。不聽行不？

　　“小妃，求求你快點聽吧，要不關機，別鬧了。”2號床的蚊帳被挖開，一個有著蒼白臉色的頭伸出來，說話聲陰柔無力，像快要斷氣似的。

　　萬貴妃被小美同學身上散發的陰氣弄得背部涼風颼颼，咽了口唾液，她舉起手作了個道歉的動作，清清喉嚨，按了通話鍵。

　　“我在樓下。”

　　短短四個字，沒有任何稱謂，語氣慵懶中帶著幾分戲謔，萬貴妃握緊拳頭，捏著聲機械式地說道：“您拔的用戶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候再拔。”

　　“給你十分鐘。”多了絲命令。

　　“您拔的用戶……”

　　“萬----貴----妃！”對方緩緩地叫出她的名字，加重了力度。“別給我裝神弄鬼，醫生世家的人不應該這般言而無信！”

　　萬貴妃即時頹下肩，欲哭無淚。“醫生世家”四個字，壓得她好痛。

　　“十分鐘！”他說完後掛了線。

　　萬貴妃要極力忍住才沒讓自己尖叫。扔下手機風風火火地跑到寢室的小陽臺上刷牙洗臉，回來打開衣櫃挖了套衣服換好，再到書桌抓起梳子爪了兩下長髮，轉過身，“呯”一聲，頭正正與衣櫃門親密的吻上了。

　　滿眼金星！她扶著額蹲下身呻吟了兩聲，3號床的紹敏終於忍不住把頭伸出蚊帳外，沒好氣地說：“你別總是這般毛毛躁躁行不？”

　　萬貴妃抹了把眼角，苦著臉：“我也不想。”

　　紹敏歎氣，瞥了她一眼繼續問：“這麼早你去哪？不會是跟肖師兄約會吧？”最後一句問話，她的眼睛亮了起來。

　　“哪有？”萬貴妃邊套上針織外套，邊轉過頭哭喪著回答：“去還債。”但願她能跟肖師兄約會就好了。

　　“還債？欠誰？”1號床的亦淩也八卦地伸出頭來。

　　萬貴妃無力地垂下頭：“一個陰險小人！”

　　以百米衝刺奔下樓，才出宿舍大門口，遠遠便見那輛眼熟的黑色Volvo停在路邊。萬貴妃左右瞄瞄，沒發現有熟人。她用手托了托架在鼻樑上的超大太陽鏡，再以斜挎的大布袋擋住臉，遮遮掩掩地靠近那車。

　　去到副駕駛室旁邊，急速地敲敲玻璃窗，坐在司機座上的人微彎下腰探視，萬貴妃再次托起太陽鏡，露出張得老大的雙眼，對方才開了中央控鎖。並非她要這麼鬼鬼祟祟，實在是這車太顯眼，萬一稍有不慎，被心儀的肖師兄見到或傳進他耳裏，那她就完了。

　　待她迅速坐上車後，他淡淡地說：“過了兩分鐘。”

　　“啊？”竟然還嫌棄她遲到？她微微握拳，隨即掛上一個虛假的大笑臉：“嘻！”

　　那人側著頭掃視了她一圈，眼睛定在那礙眼的眼鏡上。“今天沒太陽。”

　　墨色鏡片下的大眼往上翻了翻，她撇撇嘴，一本正經地說：“戴著好看嘛。”

　　他勾著嘴角笑了笑，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快摘掉那礙眼的太陽鏡。灰濛濛的天色下，她的大眼睛充滿了血絲，眼底下的黑色清晰可見。“昨晚做賊來著？”

　　“啊！你幹嘛！”萬貴妃撲過身去搶，耐何他把眼鏡舉得老高，她怎麼也及不到。幾番未逐，她索性坐正身子，捏著聲音委屈地說：“霍允庭先生，你別再逗我玩了。”跟你又不是很熟！她多想拿這句話吼他。可她是淑女，才不屑跟這傢伙一般見識。

　　他低頭拔了拔泛著淺黃色的劉海，藏在時尚黑框眼鏡後的眼角有著掩不住的笑意。這小妞太有趣了，明明就是一個精靈鬼怪的人，卻硬要在他面前裝乖乖牌。如果不是見識過她另一面，肯定會被騙。
　　
　　＊

　　遇見萬貴妃那天，霍允庭的心情不太好。白天因為跟合夥人發生了爭執，晚上和設計師淡容談家裏古董收藏室的方案時，他的情緒依然未平復。本來想找這個淡定的姑娘聊聊天，可惜佳人心不在焉。而這妞，突然間從天而降。

　　腦海中某個人影一晃，仿佛似曾相識，霍允庭不禁就多看了她兩眼。這女孩白白淨淨，樣子長得極為甜美。她擁有精緻的五觀，尤其是眼睛，又大又亮，好像會說話似的。一頭烏黑的長髮柔順地披在兩肩，劉海斜斜挽起，上面還別著一隻蝴蝶髮夾。

　　是個年輕的姑娘，而且還是個挺乖巧的女生。只是她一開口，霍允庭就知道自己錯了。

　　“Hi，不介意多個人吧？”她虛偽的表情過份僵硬，臉上看不出有任何誠意。

　　無緣無故的接收到來自她身上的敵意，霍允庭有些呆愣。不過自認是個有風度的人，即使是偽裝，也絕不會把人炮轟走。況且美女主動開口，跟淡容又認識，他更不會拒絕。

　　“這是萬醫生的妹妹。”淡容為二人介紹。

　　原來……他的哥哥是萬醫生，怪不得覺得面善。想到被當成假想敵就覺得好笑，故意往她的方向吹了吹煙，她閃避不及吸入了幾口，捂著嘴咳了兩下，最終也只是敢怒不敢言，沒有發飆。

　　不滿就說出來嘛，為什麼要裝？莫非她也戴著臉具做人？這下霍允庭對她的興致更濃，直想做點什麼把她的真性情迫出來。結果幾番交鋒後，她終於沉不住氣，待淡容一走開，鋒利的小爪子就露出來了。

　　“看什麼看？沒見過美女？”當她吐出這句話時，他忍不住就笑了。看吧，這樣的她可愛多了。故意傾過身去，痞痞地問：“你對我似乎有意見？嚴格來說，我們才第一次踫面，對吧？”

　　“不是有意見，而是……”她摸著下巴，墨黑的眼珠子轉了轉。大概是察覺到自己剛才太無禮，心急地說：“哎呀，誰叫你追我嫂子？”

　　“嫂子？淡容是你哥老婆？”他挑挑眉，故意逗她。

　　“差不多了，所以……你就死心吧！”

　　真是個單純的孩子，所有情緒都寫在表情裏。霍允庭不禁莞爾，眼底笑意更深。

　　半晌，腦內靈光一閃，他突然轉了話題：“你是M城有名的醫生世家----萬家的後人？”

　　“是又怎樣？”

　　果然！他並未接話，只是隨意把玩著打火機，在她喝水的時候，猝不及防地又說道：“我以為，M城著名的醫生世家，出來的人都是有教養的。”

　　結果這句話，讓她一口水全噴了出來。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大概知道理虧，她慌忙扯起桌上的方巾要幫他擦。

　　他一手格開，從口袋裏拿出手帕，優雅的抹走臉上的濕滑。過了一會，才微微眯起眼陰深地說：“你是故意的。”

　　“沒有沒有！我發誓，絕對沒有！”她舉起兩根手指，樣子笨笨的，有著前所未有的真誠。

　　“衣服也濕了……”他失落地搖搖頭。

　　“我付乾洗費好不？”

　　看她真的急了，他剔了剔濕濾濾的衣領，滿不在乎地說：“這件衣服我不打算要了，反正也只值兩三千塊。”

　　“呵！這麼貴？”她倒抽了口氣，隨即閃著水汪汪的大眼，用可憐兮兮的目光看他。“你想讓我賠錢？”

　　如果不是留意到那眼底的狡黠，霍允庭差點就被這小鬼欺騙了。他擺擺手，緩緩說道：“你幫我做一件事，當是補償。”

　　“什麼事？”她一臉戒備，還急忙用雙手護住胸，警惕地瞪著他。

　　“哈！”他的心情瞬間就輕鬆下來，只因她好笑的誤會。

　　好半天，他終於止住笑意，徐徐地抽出一根煙點燃，吞雲吐霧間淡淡說道：“放心，我不會這般饑不擇食。我要你幫我做的事情很簡單，你一定可以勝任的。”

　　“那是什麼？”她舉起手揮走面前的白煙，眉頭輕蹙。

　　不忍再逗她，他手往煙灰盅上一壓，煙火瞬間熄滅。“暫時保密吧，反正還要等。手機給我！”

　　“幹嘛？”

　　“給你我的電話號碼。”

　　“哦。”她乖乖的從包包裏拿出手機遞過來。

　　霍允庭接過後輸入數位，悠揚的音樂聲響起，他又按了幾下才把電話還給她，然後，施施然的從褲兜裏把自己的手機掏出來，點了點。“你的名字？萬……”

　　萬貴妃這才後知後覺自己被騙了號碼，來不及後悔了，她鼓著腮幫不悅地回答：“你可以叫我萬小姐！”

　　他眉心一挑：“我不太習慣叫小姐。”

　　一語雙關，萬貴妃聽明白了。她抿抿嘴，伸出手粗聲說：“給！”

　　霍允庭笑著把電話奉上。

　　“滴滴滴”，她三兩下就把名字打了出來，再扔回給他。霍允庭慢悠悠地拎起手機，看了眼螢幕，唇邊浮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萬----貴----妃？”

　　這名字充滿了喜感，他故意拉長音調來讀，卻把她完全惹毛了。她雙手拍向桌面，惱怒說道：“萬貴妃又怎樣？”

　　笑容不斷擴大，他沒答話，按了儲存，把手機收回褲兜裏。

　　名字是她的死穴，哈，有趣！

　　＊

　　“喂喂！不是說拍照嗎？快走啦快走啦！”身邊的人似乎陷入了沉思，萬貴妃不耐煩地揮手催促。

　　霍允庭從記憶中回過神來，淺淺一笑，沒再說話，打著火駕車往學校大門駛去。

　　萬貴妃身子往椅背上一靠，暗歎氣：怎麼就攤上這個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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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24 07:28:10

02

　　人真的不能隨便犯錯，萬貴妃算是深有體會了。不就噴了這男人一臉水？稍微大量的人都應該大事化小，不了了之？可是他居然要她幫忙做一件事作補償，還把她的電話號碼和名字騙走。

　　那晚的事讓她懊惱不已，幸好之後兩個星期，他沒有打電話來騷擾。這讓她暗暗竊喜了一番，以為那傢伙把這事給忘了。滋滋潤潤的過完寒假，開學後的某天早上，她接到一個電話，手機裏署名為“霍允庭”。以為是些不相熟的同學什麼的，結果才接通電話，那端響起了陰柔的男聲。

　　“萬----貴----妃。”

　　啊！這叫法，這頻率，即時勾起她抓狂的回憶。原來這傢伙叫“霍允庭”，原來那天他還好心的幫她保存了號碼！

　　“你還記得你的承諾嗎？”

　　“什麼承諾？我不認識你，你打錯電話了！”她想撒賴，無奈匆匆掛線前又耳尖的聽到他慢吞吞地道：“想不到，醫生世家的人這麼無賴。”

　　被嚴重質疑人品，她沉不住氣地把電話放回到嘴邊，特別加重語氣強調：“我----不----認----識----你！”

　　對方“嘖”了一聲，語帶遺憾地自言自語：“奇怪，萬醫生為人這般正直，怎麼會有個這樣的妹妹？唉，淡容將來嫁進萬家也非明智之舉，我得勸她三思。”

　　“你！”如果老哥因此事與淡容的戀愛有所阻滯，那她豈不成了千古罪人？不行不行！到時她死一萬回都抵消不過！深呼吸了口氣，她隨即嬉笑著換了一副嘴臉。“哎呀，開玩笑的啦，霍總有什麼吩咐？”

　　得知他找她的目的是要在一個古董網站上錄入資料，萬貴妃松了一口氣，想想這工作應該沒難度，於是就答應了。

　　兩天后他說要給她資料，問她學校在哪里。人家大老遠也要把東西送來，那肯定是很趕了，所以萬貴妃毫不隱瞞就把學校位址報上。可是後來當她知道他那天純粹是因為恰好來G市出差，所以順道過來，這讓她再次悔不當初。

　　再再後來，她多嘴的在電話裏批評他網站上的古董照片拍得陰暗難看，比她拍的照片更不濟。結果，他非常理所當然地說：那你幫我重拍吧。於是，就有了故事開頭的一幕。

　　所有麻煩都緣於她的自作孽，如果她能管好自己的嘴，就不會搞了這砣麻煩出來。恨呀！

　　車子平穩地前行，過往恩仇飄得有些遠，意識逐漸模糊，頭不受控制地往下點。萬貴妃好幾次掙扎著抬起臉，用雙手拍拍兩頰，企圖喚醒自己。只是熬夜過度的腦袋清醒不過來，沒幾秒頭又自然地下垂。

　　被叫醒是一小時後的事，模模糊糊地睜開眼睛，往外看看，車子在一個巷口停下，顯然還沒到達目的地。“這是哪？”

　　“去吃早餐。”霍允庭丟下一句，推門下車。

　　“喂！”叫的人越走越遠，她敲敲仍然渾乎乎的腦袋，死死氣地跟了上去。

　　隨著他拐進巷子深處，萬貴妃嗅到清幽的粥香，精神不由得一震。去到一間青磚矮房前，香味更濃，原來這裏有一家食店。

　　店面裝修不算精緻，甚至有些破舊，她自動把這劃分為早餐店。穿過大門口，映入眼簾的是古老的青板石走廊，不知哪里傳來的流水聲，配著翠綠的大芭蕉樹，平添了幾分純樸的鄉土情調。遠處大廳內整齊有序地擺著竹制的桌椅，裏面幾乎沒什麼裝潢可言，沒有刷灰的青磚牆身凹凸不平，天花上一根根棟樑壓頂，古舊的吊扇垂下，還真有八十年代的家居風韻。三三兩兩的人正在悠閒地享受早餐，不熱鬧，卻給人很親切的感覺。

　　一個穿著圍裙的大嬸笑嘻嘻地迎上來。“阿庭今天這麼晚？”

　　“嗯。”霍允庭淡淡地回了一個字，往旁邊的走道一轉，進了一個單間。

　　哇，原來這早餐店還別有洞天，小小的房間內，雖然如外面大廳般破舊，但竟然帶了個露天的庭園。萬貴妃屁顛屁顛的跑出去，外面赫然是個魚池，幾條錦鯉正優哉遊哉地扇動著尾巴，一邊牆上貼滿凹凸不平的蜆殼，清水從縫隙裏“咚咚咚”地淌下，悅耳動聽。哎呀，才吃個早餐，要不要這般有情調啦？

　　“阿庭，按往常一樣嗎？”大嬸熟絡地詢問，顯然霍允庭是這裏的常客。

　　“嗯。”

　　“早餐要吃什麼？”

　　“白粥，再給我一碟橄欖菜。”

　　“今天吃得這麼清？”

　　“嗯。”

　　似乎除了這個字，他就沒別的回答。萬貴妃翻翻眼，踱步回到房間內，在他對面坐下。這裏的佈置跟大廳的差不多，都是竹制的傢俱，連牙籤筒也是，這點小細節上卻顯得好別致。

　　大嬸轉頭問萬貴妃：“小姐要吃什麼？”

　　“哦哦？有什麼好吃的？”說起吃她就來勁了。

　　“我們這裏的點心和粥都很有名的。”

　　“嗯……”竟然連餐單也沒一張。

　　“給她一碗皮蛋瘦肉粥，再上幾籠點心吧。”

　　大嬸隨即點點頭，“好的，很快到。”說完走了。

　　萬貴妃睨著霍允庭：“你是不是該徵求一下我的意見？”

　　霍允庭不經心地應道：“付錢的是大爺。”

　　竟……竟然用錢砸她！萬貴妃張著嘴，好半天都回不了話。一頓早餐才多少錢？付不起麼我？哼！等會吃完，我一定一定要搶先付錢，看你還是不是這麼了不起！萬貴妃暗暗下決定。

　　過了一會，大嬸又再出現，送來的碗和筷子都像極了八十年代農民家庭用的餐具。她退出後，換另一個上了年紀的女人捧茶具進來。這位阿姨也是熟稔地跟霍允庭打招呼，然後開始泡茶。手勢之快速純熟就像玩魔術，看得萬貴妃目瞪口呆。

　　等人走了，萬貴妃拿起小小的陶瓷茶杯抿了口茶。入口清香撲鼻，舌底生津，意外地好喝。“這是什麼茶？”

　　“人參烏龍。”

　　“哦。”雖然味道不錯，但茶不是她的喜好，所以喝完一杯她就沒再添了，倒是霍允庭連喝了幾杯。

　　稍後，熱騰騰的白粥送上桌。霍允庭連詢問一下她要不要吃的意思都沒有，逕自把粥拉到自己面前。萬貴妃冷眼看著，再次確定這傢伙沒風度。

　　面前的人把小陶瓷碟裏的黑色橄欖挑了些進粥裏攪拌，俯首就要開動，餓得發慌萬貴妃猛吞口水，卻又不好意思開口。

　　嫋嫋的白煙升起，把他鏡片蒙得模糊。霍允庭不得不摘掉眼鏡放到旁邊，再扒了扒過長的劉海，一口一口的開始吃起來。

　　萬貴妃低頭瞧瞧他，突然“噗”一聲笑了出來。

　　霍允庭倏地抬頭，劉海下的雙眼少有的嚴肅。“笑什麼？”

　　“沒。”她別過臉強忍住笑，偷偷再看他一眼，肩頭抖得更厲害。

　　霍允庭把眼鏡戴回鼻樑上，被她賊兮兮的笑惹得很不舒服：“到底笑什麼？”

　　“你，哈！”她單手托著腮，想到他剛才的樣子又忍俊不禁。“其實你是因為眼睛太小，所以才把劉海留這麼長來遮住，對吧？”

　　霍允庭眼角一抽，低下頭繼續吃粥，竟然為了這麼無聊的原因。

　　“喲，生氣了？”能扳倒他讓萬貴妃笑得更放肆，撩起一縷長髮，纏在指間不停的卷。“戴著眼鏡都不覺得你眼睛小，摘掉後就非常明顯。”

　　他吞了一口粥，漫不經心地道：“我從不覺得自己眼睛小。”

　　“誰說不小？”她倏地挺起腰，橫過桌子伸手撩起他額上的劉海，大驚小怪地呼叫：“瞧，不細看的話還以為你閉著眼！”

　　霍允庭抬起眼瞅著她。他竟然……被調戲了？

　　缺根筋的萬貴妃完全沒意會到有人的眼睛越眯越細，還得意地把臉湊近他，臭美的指著自己的眸。“看，這樣才叫大眼睛，我的起碼是你的二倍！”話音剛落，她還風騷地扇扇那又長又密的睫毛。

　　霍允庭輕輕拔開她的手，平靜地又往粥裏添了些橄欖菜。這妞，其實很容易忘形。

　　沒得到預期的跳腳效果，萬貴妃努努嘴坐正身子，兩手乖巧的疊著放回桌上。看著人家都快吃完了，她的肚子不其然的又叫起來，怎麼東西還不來？好想吃好想吃。滿臉幽怨地盯著他的碗，而他在察覺到她的目光後，微微一笑，吃得更開懷。

　　過了十來分鐘，粥和點心終於送來。此時霍允庭早吃飽停住，擦過嘴後悠閒地繼續品茶。雖然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但因為在陌生人面前，她還是得顧及形象。

　　漫條斯理地解決掉兩籠點心，瞧他坐著無聊，她開口問：“你不吃嗎？”

　　霍允庭舉著小茶杯晃晃頭，“你喜歡就多吃點。”

　　既然他表示不吃，萬貴妃也不客氣了，快樂地把其餘的點心全剷除掉。到半碗粥下肚後，她已經飽得幾乎動彈不得。

　　“吃完了？”

　　“嗯。”她滿足地點頭，這裏看著雖然有些破舊，食物倒不賴。

　　“那按一下你身邊按鈕，叫人來結帳。”他指了指她身後。

　　萬貴妃拿紙巾擦擦嘴巴，豪氣地說：“這頓讓我請吧。”

　　“為什麼？我從不讓女生買單的。”霍允庭愕然。

　　她堅持：“嗯，就當是為了謝謝你帶我來吃到這麼美味的食物吧，況且今天我吃得比你多，我付錢是應該的。”

　　鏡片下的目光閃了閃：“你確定？”

　　“嗯！”萬貴妃重重地點頭。其實此刻她心裏想，才吃了這麼點東西，估計花不了多少錢。

　　霍允庭不再作聲，默默地微笑。

　　大嬸沒幾秒就來了，她自然而極地走到霍允庭身邊，才要拿出帳單，霍允庭指指對面的人：“她說她付錢。”

　　大嬸雖然驚訝，也沒說什麼，笑著移步至萬貴妃身邊，把帳單遞給她：“麻煩四百二十八。”

　　啊？眼睛瞬間瞪大！“什……什麼？你再說一次？”她一定聽錯了吧？

　　“四百二十八！”回答得擲地有聲！

　　一頓早餐四百多塊，這家店瘋了麼？她才吃個皮蛋瘦肉粥？蝦餃？OK！剛才那餃子裏有鮮蝦，就當是餃吧。還有什麼？還有紅豆糕和蘿蔔糕，而他只吃了白粥！坑爹啊！

　　“你……你有沒有算錯？”再次發問變得軟弱無力。

　　“沒有呀？這個單間最低消費是四百塊，而你們喝的人參烏龍就已經三百五了，阿庭每次來都會點一壺的，他知道價錢的。再加上其他點心，價錢是沒錯的了。”大嬸依然保持著笑意盈盈的有禮態度。

　　萬貴妃抽搐著臉崩潰看向霍允庭，對方點點頭，笑得人畜無害，不慍不火地補充：“你剛才不是說好喝來著？”

　　啊啊！如果她知道剛才那一杯茶可能價值一百塊，打死她也不會喝！萬貴妃仿佛看到自己嚇得花容失色的臉皮層層龜裂。一頓早餐四百多……一頓早餐四百多……她真的接受不到，這世界瘋狂了！

　　“如果你不方便的話，還是我來付吧。”霍允庭說著就要掏褲兜了。

　　萬貴妃緊緊地抓著包包，痛心疾首地說：“不用！”她如壯士斷臂般，顫著手挖出小貓咪錢袋，抽出五張百元大鈔。

　　可愛的RMB呀，老媽遇人不熟，被騙了！想著快半個月的生活費就這樣沒了，她不忍心再看，別過臉傷心欲絕地把錢遞了出去。

　　大嬸說了聲謝謝，然後把錢收走。萬貴妃抹了把眼角，小心肝揪得劇痛。

　　找回零錢，大嬸鞠著躬歡送他們。仍是霍允庭走在前，萬貴妃四肢乏力地跟著後。出到店門口，她往門楣上一瞥，“黑園”兩個雕刻大字蒼勁有力。黑園，是黑店吧？

　　察覺到身後的人沒跟上來，霍允庭回頭，看見她頻頻回首，一副風雨飄搖的相貌，嘴角莫名的輕輕上揚。

　　“如果那麼喜歡，下次再帶你來吧。”

　　“呵！”萬貴妃拿劍般的銳利的目光從後面暗暗射殺他。

　　“謝謝你請的早餐，我好久都沒吃得這般愉快了。”

　　愉快個屁！才吃了頓白粥！萬貴妃陰深深的眯起眼，雙手悄悄舉起，大有你再說，再說就掐死你的勢頭。

　　前面的人忽地回頭，害她一對手收不回來，只能訕訕地把拳頭放到腮邊裝作可愛的傻笑。

　　霍允庭輕咳了聲，清清淡淡地說：“下一頓，別再跟我搶了哦。”說罷他單手插在褲兜裏，腳履輕盈地踏步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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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24 07:28:25

03

　　不應該逞強的！不應該逞強的！

　　黑色Volvo在橫街窄巷裏拐了好幾道彎，萬貴妃也無?理會，腦裏不斷重複著那句話：不應該逞強的！嗚！貧窮人家學什麼人裝富貴？所謂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錢包豐盈。捶心啊！

　　當她自責了千百回後，雷人的來電鈴聲猝不及防地叫響：“你媽媽找你，你爸爸找你，你哥哥找你，你奶奶找你，你大姨媽大姨父全世界都在找你！你媽媽找你，你爸爸找你，你哥哥找你……”

　　正在開車的人轉過頭瞥了她一下，頗意味深長，仿佛在無聲地嘲笑她的惡趣味似的。

　　“呵呵……呵呵……”萬貴妃轉過頭，尷尬地沖他笑了笑，皺著的鼻子像哈皮狗般滑稽。這下淑女形象真的全毀了！以驚人的速度翻開大包包找出手機來，迅速把來電鈴聲消滅。

　　“小妃呀，這周回來不？開學這麼久，奶奶想你了。如果你回來，我叫上小容和阿歲回家吃晚飯哦。”話筒裏傳來一連串的聲音熟悉且急速。

　　萬貴妃心頭一暖，是她最愛的家人呢。“我回呀，下午就到。”都已經在M城了，今晚當然回家。

　　“哪你別這麼晚哦，別睡懶覺了，午飯記得吃，吃完就回來，坐車要小心。”

　　“嗯，知道了。”

　　收好電話後，萬貴妃安靜地看著窗外。家裏的人總是把她當小孩，其實她已經二十一，過完生日就二十二了。什麼時候才能成為真正的大人？戀愛、結婚、生子……想想住在心裏頭的那個高傲身影，她不禁唏噓。

　　狹窄的空間內突然沉寂下來，霍允庭略略掃了她的側面一眼，也沒說話。

　　隨著車子滑進一個別墅社區，沒一會他家就到了。三層的別墅，還有花園，果然是有錢人。去到花園一側，下了幾個階梯，霍允庭用搖控升起一扇鏤空的防盜閘。當燈光亮起時，萬貴妃不禁“哇”的一聲叫出來。

　　這裏……這裏真的太贊了！先不說屋內古色古香的設計是何等優雅，就沙發對面那片落地玻璃，放眼出去，竟然有大半是藍色的水底，而岸邊，還有潺潺流水。“這構思，太絕了！”她由衷地讚歎。

　　“嗯，是你家淡容設計的。”

　　“啊！”萬貴妃驚喜地扭頭看他，並沒留意他在淡容面前加上的所有格是什麼用意。是小容容設計的，她好厲害啊！趴在玻璃前，望著外面波波粼粼的水面，萬貴妃對淡容的敬仰頓時有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對她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自豪感霍允庭大為不解，看來她真的很歡喜很在乎淡容，喜歡到只要接觸到她設計的東西，都能表達出如此的熱愛。

　　才發現，自己對她好像投入了太多關注，這是不是有些不智？其實錄完資料後，他大可不再找她，那倆人的關係就可以這麼斷掉，可是為何總是不經意地去撩拔她，總是很懷念她明明抓狂又假裝正經的樣子？想到這，他斂起笑容，獨自往內走去。

　　把一排射燈全打開，觸目所及，是兩面牆上高低不同的層架，之前隨便堆放的陶瓷和古碗，現在已經穩穩地安置在上面。

　　忘記了從何時開始喜歡這些東西，憑個獨特的慧眼，一買一賣，他賺到了完全屬於自己的第一桶金。假如有天撇開霍家繼承人這個光環，他還是可以把自己養活的。

　　自嘲地笑笑，現在說這些還太早。他拿起一條紅色抹布，在其中一隻青花碗上擦拭了幾下。回頭看那妞，竟然還沉浸在陶醉中，於是大聲喊：“欣賞夠了沒有？”

　　聽到聲音的萬貴妃這才驚醒，立刻收回呈“大”字型趴著的手腳。她怎麼像個鄉巴佬似的，好糗。

　　踏過腳下光亮的仿古磚地面，踱步至他身邊。放眼過去都是些瓶瓶罐罐，她猜不出價值。目光落在一個角落上，咦？這個有著長長的葡萄圖案的瓶子她錄入資料的時候見過。她彎身細看，真的是耶。不過實物比網上的照片好看多了。“我認得這個，叫……葡萄觀音瓶！”

　　“嗯。”

　　“很名貴？”對這些東西不是很熟悉，她側著頭，樣子很好奇。

　　“一般，不是很值錢。”

　　“哦。”萬貴妃再次仔細端詳，瓶身細而長，上面畫有壽桃、蝙蝠，瓶釉面油潤細膩、畫工精細，造形別致。伸手捧起它翻轉，背面還有一句詩：香氣芬芳色更豔姣音宛轉韻如流。“真的不值錢麼？”她喃喃自語。

　　“民國制的，歷史不算悠久，入手時才兩萬多。”回答得漫不經心。

　　“哇！”萬貴妃驚呼一聲，手差點打滑。兩萬多塊，還不叫值錢……嚴重鄙視這些有錢人！她癟癟嘴，唯唯諾諾地把東西放回原位。眼看手勿動！眼看手勿動呀！

　　“可以開始了吧？”他放下手裏的擦布問。

　　“呃？可以吧。”聽了他說的價錢，萬貴妃突然就覺得自己太天真。雖然自小喜歡攝影，從讀初中擁有第一台數碼相機開始，每到哪里她都拍個不停，連上學也沒放過。後來考上理想中的大學，得到奶奶送的一台單反相機作為鼓勵。那時候她花過好長時間去研究，寢室裏的人全當過她的模特。可是，那都是小玩小鬧，面對這些名貴的東西，她何德何能可以拍好？唉，之前不應該隨便誇下海口的，頭痛！

　　“萬一我拍不好怎辦？”她已經開始意興闌珊了。

　　“沒能怎麼辦，你先試試吧。”

　　“但這些東西太名貴，你負責搬哦。”

　　“行了。”

　　求人做事，他的語氣尚算客氣。既然打好底，萬貴妃便放心。

　　話說拍靜物她還是首次，擺弄了一輪後，把所有光源全打開，她試拍了幾次，失敗！陶瓷表面光亮，關燈拍光線不足，開燈拍出來的不是反光得太厲害就是有很多光圈。

　　霍允庭那傢伙一開始還伴在左右，後來手機響了幾次，他索性走到門口那講電話了。她獨個兒跑來跑去換了幾個不同角度去取景，出來的效果還是強差人意。不死心，戰戰兢兢地把花瓶搬到其他地方去，幾乎每個角落都試過，結果還是一樣。

　　早上吃的東西不知不覺就消化掉，她又累又渴。離遠看向他，考慮著要不要乾脆承認自己技術不足，不拍算了。可是回頭想想，就這麼認輸不是她做事的作風。應該要怎樣做？看來只能上網尋求辦法了。

　　低沉的磁性男音一起一伏地傳進耳裏，她循聲往門口走去，只見那男人左手拿著手機斜斜地靠在門框邊絮絮說著，而右手則無意識地卷著劉海，動作十分孩子氣。室內暗，外面強烈的日光照射進來，為他的輪廓打上了一層朦朧的光暈。似是聽到腳步聲，他緩緩轉過頭，被拔得淩亂的劉海下，有點細長的眼睛認真地看著她，眼神深邃，像一潭碧水。

　　光影交錯之間，心臟突然“咚咚”地狂跳。萬貴妃捂住胸口，皺著眉頭站住，渾身有種酥酥麻麻的感覺！

　　“什麼事？”他收起電話，走近正在發呆的她。

　　“啊？沒……沒事。”天啊，她剛才竟然被這小眼睛電倒了。肖師兄，我對不起你。她小小的自責了一下，連忙問：“你有電腦嗎？我要查些東西。”

　　“你等等。”他說完走了出去。

　　萬貴妃重重地舒了口氣，走到沙發區坐下來，看著落地玻璃外的那抹藍，思緒晃晃蕩蕩。屋裏很靜，似乎沒有其他人在。突然發現自己很蠢，竟然跟一個才見過幾次面的男人回家，她會不會太大意了？

　　糾結了一會，他的身影出現在面前，然後遞了一台IPAD過來。萬貴妃默默地接住，這玩意沒用過，操作都不太純熟。

　　這時屋外傳來腳步聲，萬貴妃正在專心看螢幕，並沒為意。冷不防一盒牛奶遞到面前，她抬頭，見一個衣著僕素的中年阿姨正走出去。原來，屋裏還有別人。

　　“喝點東西吧，看你也累了。”

　　他揚揚手上的牛奶，萬貴妃只好愣愣地接住。插好吸管，冰涼的液體下肚，真的很解渴。

　　“是不是有什麼問題？”他湊過頭來問。

　　陌生的男子氣息驟然靠近，萬貴妃的臉沒由來又“唰”一聲紅了。哎呀，她怎麼會對肖師兄以外的男人感到害羞？“啊？哦……對，很難拍得好。”她邊結結巴巴地回答，邊略略移開一點，納悶地用手指在電腦螢幕上點了點，再舉到他面前：“嗯……想照片拍得好，得投資點設備。不過，有這個必要嗎？要不……你請專業的攝影師拍吧，他們應該有這些東西。”如果選擇後者，她就可以解脫了。

　　霍允庭坐正身子，揉揉額角，神色為難。他就是不想讓些無謂人進出才找她。“我下午去買吧。”

　　“哦。”她有些失望。訥訥地把電腦放到茶几上，對著手指小心翼翼地問：“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霍允庭眯著雙眸給了她一記白眼，“是你提議的，你想就這麼跑掉？”

　　啊！她又自作孽了！真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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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24 07:30:51

04

　　從G市跑回M城，再由M城重返G市，短短一天內，萬貴妃隨著霍允庭在兩個城市間穿梭。中途下車吃過午飯，然後去攝影器材城逛了整整兩個小時，才買好所需要的拍照輔助器材，包括打光的燈具和背景材料。再次回到車上，她終於舉手投降了。

　　“不行，我要回家……要睡覺……要休息！”什麼淑女形象也顧不及了，天啊，簡直收買人命，平時連逛街都懶的人，現在竟然跟不相干的他走了這麼久。如果知道今天運動量會這麼大，昨晚肯定不熬夜。在精神嚴重不足下還要跑來跑去，她感到全身的骨頭快要散了。

　　“真有這麼累？”

　　回答的是悶悶的哼聲。

　　霍允庭摸摸鼻子，沒她辦法了。

　　當車子再次往M城奔去，萬貴妃終是抵不住困倦，掛在副駕座上睡得醉生夢死。直至猛地一個急?掣，她才被驚醒。眯著眼往外望，映入眼簾的已是熟悉的街道。前方一隻不知死活的小土狗正施施然地過馬路，所以他才突然停車？

　　弄清楚狀況後，萬貴妃重重地坐回座椅上。突然一片面紙遞到面前：“擦擦口水。”

　　啊？她下意識地摸摸唇邊，真的濕了好大片。啊！囧死了！她搶過面紙，紅著臉印了印嘴角。低低沉沉的笑聲傳進耳裏，萬貴妃悄悄別過發紅的臉，心下卻暗暗罵他，竟然當場拆穿淑女的窘樣，太沒風度了。

　　“你家在哪里？”

　　“在……”她及時收住要說的話，眼珠子轉了轉，“你在這裏放下我就行。”好險，剛才差點就把家裏的位址給洩露了出來。

　　“應該還沒到的吧？在這放下你，你豈不是要走路回去？”

　　“哈……我順便買點東西。”

　　“不是挺累的嗎？”

　　“啊？”萬貴妃一時反駁不了，只好鬱瘁地報了個大概的地址。決定不再跟這傢伙說半句話，因為她發現自己不是他的對手。車子在某人壞壞的笑容下繼續前行，當拐進狹窄的街道時，她才匆匆開口。“就在前面停！”

　　黑色Volvo平穩地停住，萬貴妃馬上解安全帶，才開了車門，身後傳來淡淡的聲音：“明天繼續哦。”

　　“啊？”萬貴妃苦著臉回頭。

　　他單手撐在方向盤上，面對著她似笑非笑地說：“早完成早解脫嘛。”

　　被說中心事，萬貴妃頹然地垂下雙肩，不太情願地答應。

　　霍允庭被她的一臉怨恨逗笑，傾過身揉揉她的頭髮，像哄小鬼般柔聲道：“幹完後請你吃大餐。”

　　萬貴妃一手拍開他的掌，不再看他一眼，忿然下車。哼！誰稀罕吃你的大餐！

　　＊

　　回家的感覺真好，也不用顧及面子什麼的，往沙發上一靠，就有水果送到。滿滿的食物下肚後，奶奶跟一個拿著羅盤的中年男人從樓上下來。聽媽媽說家裏來了位風水大師，應該是他吧？

　　對於有八卦，萬貴妃自是興趣大增，特別是對方說的話讓她快笑瘋了。

　　“放心，根據我的推算，你今年一定可以抱曾孫子的。”

　　哇！這句話勁爆！老哥跟淡容連婚都還沒結，這麼快就有娃娃了？看著奶奶笑得合不攏嘴，萬貴妃隨口反駁：“三月過大半了，要懷都來不及，大師你確定沒算錯？”

　　“臭丫頭，不懂的別亂插嘴！”車淑梅拍飛孫女，搓搓手，笑著問大師：“那，小娃娃改什麼名字好？我想了兩個，男的叫萬人迷，女的叫萬人愛，大師認為如何？”

　　話音剛落，萬貴妃“噗”一聲趴在沙發上狂笑。“哈哈，奶奶你這兩個名字改得太逗了，你認為哥會同意嗎？哎呀我的媽呀，笑死我了！”老哥叫萬歲，她叫萬貴妃，兄妹倆自小被名字折磨透，如果奶奶真把將來的曾孫子改這樣的名字，那小娃娃真的太可憐了。

　　車淑梅不理會孫女的嘲諷，見到大師豎起大拇指，她可樂壞了，給利是時還多添了兩百元。送走客人後，回到客廳，見這小丫頭仍是笑個不停，她壓著聲警告：“今天聽到的一切，可不許說出來，知道不？”

　　萬貴妃抿緊嘴忍住笑點點頭，心裏卻狠狠的打了一個大交叉。不說才怪，這麼好玩的事，肯定要讓他們知道。才想著，茶几上的手機響起來，她隨手撈起直接接通：“Hello！”

　　清脆的聲音透視著她的好心情，電話另一端的人挑挑眉：“什麼事讓你這麼高興？”

　　咦？竟然是他？萬貴妃馬上斂起笑容，正經八兒地說：“幹嘛？”不是才分開麼？這麼快電話又到。

　　“也沒什麼，只是想提醒你，明天早上九點，我到你家接你。”

　　“啊！”她捧著頭躺直在沙發上哀嚎：“不要這麼早好不好！”假日啊哥哥，應該是好好睡懶覺的時候啊哥哥，不帶這麼奴役人家的！

　　“明天下午兩點，我自己去。只是拍照嘛，三個小時應該夠了。拍好後我也可以順便上學。”這個安排不錯！

　　但是有人不同意。“如果你覺得九點太早，那十點吧。”

　　“不要！”

　　“唉，醫生世家……”

　　“夠啦夠啦！”

　　“拍完照片，還要挑選，圖片都有尺寸限制的，你也要弄一下。”

　　“喂喂！別得寸進尺！”

　　霍允庭繼續絮絮說著：“所以，你明天的工作量蠻大的，早一點來才能完成，你也不想下周還要再做一遍吧？如果……”

　　“你再說！行了！明天中午去可以了吧？”

　　“那就這麼定。”他說完後掛了線。

　　萬貴妃也狠狠地按下掛線鍵，兇惡地說：“前輩子欠你的！哼！臭男人！”

　　“誰讓你這麼生氣？”門口處突然傳來說話聲，萬貴妃抬頭一看，是淡容和老哥，她高興得撲上去。

　　“小容容，你來了！哎呀呀，想死我了！”

　　幾乎同時，老哥萬歲揪住她一束長髮，拉開。“好狗不攔路。”

　　“大俠饒命！大俠饒命！”萬貴妃扯住自己心愛的秀髮哇哇大叫。

　　“別鬧啦！會疼的。”淡容打了他的手臂一下，萬歲即時鬆手，哼了一聲走了進去。

　　“小容，還是你對我好。看，誰都愛欺負我！”萬貴妃揉著腦門欲哭無淚。

　　“還有誰欺負你？”

　　“還不是那個霍允……庭……”萬貴妃扁扁嘴，提起這個名字就傷心。

　　“霍總？你跟他還有聯繫？”

　　“小妃怎會跟這人認識的？”遠處的萬歲在聽到這個名字時不悅地問。

　　“上次在餐廳……”

　　“哎呀呀，這些事別再說了。小容容，我跟你說個好玩的事情！”怕老哥知道淡容跟這陰險小人有接觸會吃醋，萬貴妃馬上開口截住她接下來的話。這倆只好不容易才有今天，還是別節外生枝好。

　　果然，稍後她偷看到他們在浴室內相擁著洗手的甜膩場面，再次覺得自己的做法是對的。

　　晚上老媽做了她喜歡的水煮牛肉，雖然爸爸不在家吃飯，但因為多了淡容和老哥，家裏還是很熱鬧。迫不及待地跟他們分享剛才聽到的八卦，猜到老哥會發飆，但預料不到他會氣得這麼厲害，竟然連不要孩子的話都爆出來。之後氣氛充滿火藥味，飯後他們迅速離開，奶奶氣得全身都發抖，老媽忙著安慰。

　　萬貴妃首次覺得自己罪大惡極，好好的全家人吃頓飯，卻因為太過得意忘形，而把大家都惹毛了。

　　整晚沒睡好，第二天帶著兩個黑眼圈去霍允庭家。因為心情不太好，她只是默默地拍照，少有的安靜。

　　霍允庭已經不下三次看這妞，才過了一晚，為何她今天看著這麼沒精打采？“昨晚又去當賊？”

　　正在拍照的她手抖了抖，照片拍糊了。抬頭瞥了他一眼，只見他雙目揚了揚，似是等著她的答案，可是自己跟他沒熟絡到可以說心底話，於是無聲地低下頭，繼續手裏的工作。

　　居然不當他透明，看來是真的出問題了。習慣了她的吱吱喳喳，現在這般沉靜他真覺得渾身不自在。思考了一會，他突然說道：“有一個人到國外旅遊，不小心掉到山谷裏，當救援人員來的時候，在上面問：‘How are you?'然後出於中國式英語的習慣使然，他回答：‘Fine,Thank you.’你猜他最後怎樣？”

　　好奇心很容易就被挑起，萬貴妃停住，歪起頭問：“怎樣？”

　　“因為他說沒事，救援人員就撒了，最後他就死了。”

　　“噗。”萬貴妃禁不住笑了出來，隨即又覺得自己笑點太低很沒性格，於是抿抿嘴說：“好冷。”

　　霍允庭聳聳肩，在她身邊的地面坐下，長長的腳曲起，樣子悠閒。“冷你也笑了？還是別裝深沉吧，怪嚇人的。”

　　“哪有裝深沉？”萬貴妃努努嘴，蹲累了，索性也學他席地而坐。支著頭苦思了幾秒，愣是覺得心裏有話不吐不快。“你有沒有這種經歷？嗯，就是亂說話，然後惹得別人不高興，所以就很鬱悶？”

　　“我覺得，我說話都挺大體的，絕對沒有你那種經歷。”

　　“切！”是誰老讓她尷尬？算，跟他說也是白搭，問錯人了。她一躍而起，重新打開相機，繼續拍照。

　　霍允庭雙手撐在身後，看著她的雙腮鼓得像青蛙般，臉向天花時唇邊不知不覺染上了笑意。

　　這個午後，萬貴妃首次跟相熟的朋友以外的人分享心事，可惜某男太壞，一句話就把她的熱情堵了回去。不過也因為這樣，她的多愁善感只短短的逗留了半天，煩惱很快就被拋到九宵雲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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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24 07:31:17

05

　　老師才宣佈下課，紹敏便拉著萬貴妃匆匆往籃球館跑去。

　　“快點！已經開賽了！”

　　回應的是懶懶的一聲哦，萬貴妃溫吞的走兩步，又停住。

　　“哎呀姑奶奶，你到底要不要去的？不是很喜歡人家嗎？難得他回來打球，你就上心點。”見她仍是一動不動，紹敏來氣了，一手揪住她的後領往前拖。

　　“哎呀，我自己走，自己走啦！”萬貴妃苦著臉連聲哀求：“但是，能不能不表白？”

　　“不行！”紹敏氣勢洶洶地吼她：“你不是說要在人家畢業前了卻一樁心事麼？我已經搭通天地線，先去找小黑，等比賽完後跟他們一起吃晚飯。到時幾杯下肚，你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哪有這麼容易啊？萬貴妃撇撇嘴。

　　“錯過這個時機，以後要見他就難了。你還想拖到何時？是否要等到人去樓空，你才抱憾終生？”

　　“……”

　　“要去就去，不去拉倒！”紹敏倏地放開手，直想狠狠的給面前的人一個爆栗。好話醜話說了一大堆，仍是無動於衷。暗戀人的是她，發誓說要表白的也是她，現在臨陣退縮的，也是她！

　　“好啦好啦，這就去。”知道她生氣了，萬貴妃在紹敏胸前蹭了蹭，軟著聲撒嬌。

　　紹敏重重的哼了聲：“不知情的，還以為我迫你去就義！”

　　表白，比就義更難！不過萬貴妃沒敢說出來，怕又惹起公憤。

　　見她精神頹沮，紹敏再次喝道：“你說，你怕什麼？憑你開得如此燦爛無比的一朵嬌花，我相信只要你肯開口，他馬上點頭答應，說不定明年就夫妻雙雙把家還了。”

　　“人家是含苞待放的花蕾啦。”她喃喃反駁。

　　“還頂嘴？不就說句我喜歡你？這次你不把握好機會，以後別再在我面前哭哭啼啼！”

　　哪有哭哭啼啼？她翻眼。

　　讓萬貴妃如此為難的男人，名字叫肖何，是針推院的師兄，今年大五，已經在實習。

　　喜歡上這個人，起源於他們在同一社團----針炙研究協會。萬貴妃加入的時候，當年大三的肖何已經是社團內的風雲人物。擁有出眾外表和冷酷性格的他，老用高貴冷豔的目光冷眼看著一切，對前來搭訕的女生不假辭色，瞬間引起她的注意。

　　沒有人知道，其實萬貴妃一直把哥哥萬歲作為崇拜偶像。萬歲在醫學上是個天才，既帥又能幹。因為有著天賦異稟，造就了他驕傲的個性。年少無知的萬貴妃曾一度覺得哥哥那樣很有型，心心念念想著將來長大後要嫁給他。不過隨著年齡的增長，她清楚認識到，對哥哥的感情只能是親情，絕不可產生任何非分之想。故當遇到跟哥哥有個相同氣質的肖何，她便多留意了幾分。

　　一旦對某個人投入過多注視，心裏便會埋下一顆叫喜歡的種子。到它發芽，滋長，要壓制就難了。同社團三年，她知道他讀書很努力成績優秀，知道他不太喜歡交際，甚至知道他沒有女朋友。她知道這麼多，卻連一句話都沒敢跟他說過。

　　這事不知被紹敏嘲笑過多少次，而她每次都有很好的理由：有些東西，或許只適合遠觀。

　　“遠觀個屁，看中就上，愛情是屬於那些主動出擊的勇者。”

　　道理她明白，但萬一對方連她是誰都不知道呢？那豈不是很難堪？活潑好動如她，骨子裏其實還是個很保守的人。主動表白什麼的，叫她怎麼幹得出來？唉，愛情真是門大學問，連她熟讀戀愛秘笈無數，竟然也難以面對。

　　“別再發呆！腳步要快！出色點！今天一定要雄起！”紹敏再次催促，像拎小雞那樣挾著她直奔籃球館。

　　遠遠就聽到人聲嘈雜，看來今天來觀看賽事的人有很多。紹敏拖著那個瑟縮的傢伙從側門入去，館內果然坐無虛席，而比賽也早已開始，萬貴妃眼尖的看到，場上正在拼命搶球的，正是他。

　　哇，帥！她的眼睛一直隨著那個身影在轉，一舉手，一投籃，入球，吹哨，歡呼聲，無不震憾人心。

　　萬貴妃看得激動，幾乎要跳起來，根本沒留意自己沒往觀眾席走去，而是被拉到肖何所在的球隊中。

　　“嘿，小黑！”

　　“Hi，紹敏，你來了。”聲音中透著驚喜。

　　萬貴妃這才如夢初醒，掉頭想走，卻被長得比她壯的紹敏按住。

　　“乖乖別動！你的意中人又要進球了！”

　　萬貴妃的目光馬上又被場上的他吸引了過去，只見手長腳長的他淩空躍起，雙手漂亮的一甩，籃球在空中劃出了道漂亮的拋物線，完美的三分球馬上贏得了無數掌聲。

　　耳邊儘是場內的喧嘩聲，還有紹敏跟那個小黑的碎碎念，可是她仿佛什麼聲音都聽不見，眼睛一直注視著他。直到哨子聲響，比賽結束，兩隊球員各自歸隊，那人跟自己的距離越來越近，她才呼吸一窒，慌忙調開視線。

　　好險，差點被看到了！

　　幾個男人走過來後，馬上有人送上毛巾和水。萬貴妃又偷偷往旁瞄去。他把水倒在毛巾上，往臉上一抹，發上的汗珠隨著他的動作而揮灑落地，那樣子真的很迷人。

　　“哼！”身邊的紹敏輕咳了聲，然後對那個小黑說：“小黑師兄，不為我們介紹一下你的隊友？”

　　“哦，對。”小黑拍拍手笑著對大家宣佈：“各位，這是我的美麗同鄉兼小師妹紹敏，另一個是她的室友，同樣是小師妹哦。”

　　“各位小師兄好。”紹敏打趣的跟大家打招呼，轉身見萬貴妃這妞傻傻的看著人家，扯扯她的衣袖，齜著牙從牙縫裏擠出幾不可聞的字：“姐姐，說話！”

　　萬貴妃這才呆呆的說了句：“肖……肖師兄好。”

　　這時，一個男生嚷道：“哇，這個可愛的小師妹怎能厚此薄彼，就只跟肖何打招呼。”

　　一句話，成功拉回萬貴妃的神兒。她……她剛才叫什麼來著？啊？肖師兄？心裏咯?一跳，她慌張地朝肖何看去，卻直愣愣地對上他灼熱的目光。

　　“轟”的一聲，萬貴妃的臉和耳朵瞬間變得通紅。“不……我是說‘小’師兄，不是‘肖’師兄啦！”

　　結果這句話引來哄堂大笑。

　　解釋無力，萬貴妃大窘，只能癟下嘴角可憐兮兮地瞪著紹敏，漆黑的雙瞳水霧迷蒙。都是你啦，叫什麼小師兄。糗死了，好想找個洞鑽進去。

　　紹敏聳聳肩，似乎對這個效果很滿意。

　　另外幾個男生適時把肖何往前一推，開始起哄。

　　“肖何，人家小師妹跟你打招呼，快說聲好。”

　　“對對，難得有人不怕你那張撲克臉。”

　　“哎喲，快自我介紹！”

　　……

　　心上人就在跟前，萬貴妃更羞，心跳急速跳動，低垂的眼瞼微顫，嫣唇輕咬，連臉都不敢抬起。

　　“我認得你。”

　　清冷的男音在發頂響起，萬貴妃倏地昂起頭。四目相投間，她似乎在他臉上看到一絲笑意。

　　“啊？”她懵了，是他在說話嗎？

　　“我說，我認得你。”果真是他！“你是一院中醫學的萬貴妃。”

　　噌！好像有什麼劃破長空，然後瞬間綻放。他……他居然知道她！而且，他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問。

　　“喲！師兄也認識我家小妃子？”紹敏趴在萬貴妃的肩上，笑意盈盈地問。

　　“嗯，同一個社團的。”

　　看著他薄薄的唇緩緩吐出的幾個字，萬貴妃頓時心花怒放。原來……原來他也有留意。“是……是的。”她做了個無謂的重複，嘴角悄悄揚起。

　　“猿糞啊！”紹敏嘻哈地又補了一句，肖何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揮揮手準備走開。

　　紹敏推了推笑得一臉花癡樣的萬貴妃，壓著聲說：“喂，別光著看，行動！”

　　現在？可是，人這麼多？萬貴妃搖搖頭，紹敏怒目一瞪，她後怕地抖了抖，捏緊拳頭，顫著聲叫：“肖……肖師兄！”

　　肖何聞聲回頭，萬貴妃吞了口唾液，遲疑著不知要說什麼好。身體出其不意被紹敏推前了幾步，她一個蹌踉，無措地站直。

　　“有什麼事？”

　　”我……我……”支支吾吾了好半天，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我喜……”話還沒說完整，手機突然叫了出來。

　　“你媽媽找你，你爸爸找你，你哥哥找你，你奶奶找你，你大姨媽大姨父全世界都在找你！你媽媽找你……”

　　“啊？”什麼狀況？

　　“你好像，電話響。”他指了指她的口袋，萬貴妃不得不拿出電話，尷尬地笑了笑，迅速轉過身接通。

　　嗚……告白被打斷了。嗚……這雷人的鈴聲被他聽到了。嗚……剛才他嘴角那抹笑是什麼意思？嗚……她好想死！回去一定要先把鈴聲換掉！

　　“萬貴妃。”

　　電話裏傳來慵慵懶懶的聲音，又是這臭傢伙！她咬牙切齒地低聲問：“什麼事？”

　　“我在你學校外。”

　　“那關我什麼事？”

　　“出來！”

　　“才不！”

　　“那我直接把車開進去，然後讓廣播說要找萬貴妃。”

　　“你……”萬貴妃深呼吸了口氣，好半天才顫著聲半哭著說：“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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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24 07:31:31

06

　　在紹敏帶著利劍般的冷眼下逃離籃球館，萬貴妃以極快的速度向學校門口奔去，唯恐遲上幾分鐘，那傢伙真的直接進來找人。直到氣喘呼呼地尋到他的車，她才放下心頭大石。

　　“找……找我什麼事？”她彎下腰用力地喘氣，從半開的車窗問坐在裏面的人。上周日拍的照片，她都修飾過放到網站上去了，難道還有什麼遺留？

　　“先上車。”

　　“去哪？”

　　“請你吃大餐。”

　　就為了這事？她搖頭：“不用了。”大恩不言謝，只要他別再煩她就行。

　　“你想讓我欠你麼？”

　　啊，頭痛！這個男人怎麼這樣難纏？要互不相欠，好！她爽快地上了車，扣上安全帶。

　　“一定是你請哦！”她再次確定。剛才顧著去籃球館，連宿舍也沒回，身上錢包都沒帶，就只有電話。這次無論如何都不能再逞強，所以還是先說明的好。

　　“當然！就算你再搶著買單，我也不讓。”霍允庭打趣地笑笑，被眼鏡遮擋著的雙眸飽含著算計。

　　萬貴妃倏地轉過頭，陰深深地瞪了他一眼，霍允庭笑得更開懷。

　　沒問他怎會又從M城來了G市，反正這人總是神出鬼沒，她半點也不關心。腦裏浮現出剛才籃球館裏的情景，精神有些恍惚。不知肖師兄是否覺得她很抽風？不知紹敏是否要抓狂。唉，憂傷。

　　黑色Volvo離開大學城，很快就上了高速。她從沉思中回過神來，才發現車速極快，看看窗外，差點就暈了。“你……你要帶我去哪？”

　　“吃飯。”

　　“吃飯幹嘛上高速？”而且她認得，這是回M城方向的高速。

　　“因為走高速比較快。”他投給她一瞥，回答得從容不迫，仿佛她問的是個極白癡的問題。

　　萬貴妃抓著安全帶的扣子，差點尖叫：“我當然知道走高速比較快，問題是，你要帶我回M城？”G市有這麼多大酒家小酒家，為何要千里迢迢跑回M城去？就為了一頓飯？

　　“聰明！”他點點頭，臉上露出頗為讚賞的神情。“我帶你去一個很贊的地方，擔保你去過後一定讚不絕口。等吃完飯，我送你回家就行，反正今天是週五。”

　　“可是……可是我什麼都沒帶。”她這周也沒打算回家來著。

　　“回家還需要帶什麼？”

　　被他這麼一問，萬貴妃愕了一下。也對，有人送回家，根本什麼都不用帶。沒辦法，車子已經往M城的出口拐了過去，她要反對已來不及。

　　離開G市，穿過L市，再進入M城的邊境區，時間已經快到傍晚六點。沿著國道走了不長的時間，車子轉入了去郊區的路，周圍的環境越走越偏。

　　“還要去多遠？你確定那裏真有好東西吃？”眼見太陽快下山，萬貴妃不禁抱怨。去那些荒山野嶺，他會不會對她意圖不軌？想到這她心裏發毛。

　　“快到了，這個季節，很適合去那個地方。”

　　萬貴妃將信將疑，也不好再說話。

　　窗外的街景切換成鄉村小道，穿過市集，再慢慢的上了堤圍。長長的水泥路曲曲折折的一直延伸到遠方，往左邊望去是大片的草地基塘，而右邊則是寬闊的大海。夕陽之下，漁舟晚唱，煞是醉人！

　　“哇！”眼前的景色突然豁然開朗，萬貴妃忍不住大叫起來。她打開車窗，趴在邊沿上，一陣清涼的海風襲來，夾雜著淡淡的海水味，心情頓時舒爽了很多。

　　“漂亮吧！”

　　“嗯嗯！”她轉過頭對他興奮的亂點頭，隨即又把視線落到海面上。

　　“不後悔來了吧。”

　　“對啦！”在城市住慣了，突然見到這麼一大片美麗的自然景象，當然高興。

　　“要下去走走嗎？”

　　“可以嗎？”他的提議讓她很心動，回頭看著他的大眼睛充滿了驚喜。

　　霍允庭點點頭，並打了燈往邊靠。當車子停下時，萬貴妃已迫不及待的開門下去。

　　這裏離人家遠，加上天色已晚，堤圍上除了他們，連車都少有。遠處海的對岸有住宅和噴著煙的工廠，而碩大的鴨蛋黃落在海面上，映襯得海水一片橘紅。

　　“呼！”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攝入鼻子裏的，是濃濃的春天氣息。遺憾啊，相機沒帶出來，不能把這美好的一刻留住。

　　“你可以下去走走。”他指了指堤圍對下的海灘，萬貴妃看看自己一身打扮，雖然穿著裙子，但幸好今天蹬的是帆布鞋，這樣應該沒問題，於是點點頭。

　　他們尋到一條不算正規的小路，慢慢往下滑。萬貴妃好幾次差點跌倒，他不得不伸出大手遞給她扶穩。

　　海邊一帶是個大大的養殖場，四周圍著一圈一圈的魚排。海浪沖過魚排拍到岸邊，劃出淺淺的浪花。萬貴妃大叫著沖到離海水最近的地方，望著寬闊的海面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涼風習習，不冷，好舒服，她好愛這個地方哦。

　　“看看那邊，等一下我們就在那裏吃飯。”霍允庭指了指離這裏不遠的某個魚排，萬貴妃順著方向望過去，那個魚排伸出了海岸線之外，就像個小島。真的好贊好贊！

　　“這裏還有很多貝殼的，你可以翻翻。”

　　“真的麼？”她目光一閃，貓起腰四處尋找。果然，沙發上佈滿了各種各樣的貝殼，有些形狀怪異但十分可愛。

　　畢竟是小孩心重，萬貴妃歡樂的尋寶去。沒一會，她手上已捧了一大堆，還邊走邊從指縫間漏出來。

　　霍允庭搖搖頭，從口袋來拿出一條方手帕，攤開在手心，萬貴妃連忙往裏一放，發現還沒把他的手掌填滿，於是又喜滋滋的跑開。“我再去撿一點。”

　　霍允庭默，早知道就不幫忙。

　　過了一會，偌大的夕陽已完全沒入水面，殘留的餘暉在海面上回蕩。那個嬌小的身影蹲在地上，仍在努力地挖呀挖。霍允庭終於忍不住喊過去：“好了沒，要走啦！”

　　“哦！”她應了聲，手下動作更快。一、二、三，喝，成功了！她把沾著泥的特大貝殼拾起，高興地跑到水邊洗了洗。跑回來時，手裏揚起那戰利口，開心得跟孩子似的大呼：“看！這個好大好漂亮！”

　　黯淡的灰紫色天空下，攤在她纖纖玉手上的貝殼泛著亮麗的光澤。

　　霍允庭無奈：“你就為了它挖這麼久？”

　　“嗯！你不覺得很漂亮嗎？還有點紫色呢。”

　　“是是，走吧。”

　　回到車上，霍允庭把手裏包好的東西扔給她，再打著火。萬貴妃寶貝地把手帕解開，就著已然變灰的天色細細欣賞。半晌，她把最後挖到的那個大貝殼拿出來，再把其餘的包好。

　　“這個送你啦。”她揚揚手裏的東西說。

　　霍允庭瞄了眼，“這麼大方？”不是說很喜歡嗎？

　　“當然！就當是你帶我來這裏的回禮吧。”

　　霍允庭摸摸鼻，笑而不語。

　　萬貴妃狐疑的看了他一會，總覺得有點不對勁，但又說不上。自己這樣是不是太幼稚了？其實他根本不會在乎這點小東西，所以是她太一廂情願了？

　　到吃飯的魚排時天色已經暗下來。飯店是用竹搭的棚子，大廳內燈火通明，而霍允庭卻帶著她沿著木制台往外走。每個延伸出去的小平臺都有竹制扶手，日光燈簡易的支在平臺兩邊，隔三米一個，宛如獨立的小單間。

　　他們在最末端處停住，跟著走來的侍應很快就把桌子鋪好並奉上茶，霍允庭跟他耳語一輪後把他打發走。

　　萬貴妃走到平臺邊倚欄而立，海岸的輪廓影影綽綽，海面上變得漆黑而模糊。忽然一道光劃破天際，她驚喜地指著長空，回頭大叫：“哇！有流星！”隨即她雙手合拳，閉著眼喃喃說話。

　　霍允庭笑笑，只有小孩才相信那抹光能帶來好運。“許了什麼願望？”

　　萬貴妃睜開眼，移步到他身邊坐下才回答：“當然是家人身體健康。”

　　“好孩子。”

　　“這是最基本的要求！”

　　“嗯，那如果你的願望能實現的話，這頓飯就價值連城了。”

　　正在擦拭筷子的她頓住，傾身到他面前，用很嚴肅很凝重的語氣說道：“肯定會實現的！而且，這個願望是不能以金錢來衡量！”果然是生意人，市儈！

　　“嗯……”他又徐徐的點頭，好像很贊同，但那樣子----卻非常欠扁，仿佛在嘲笑她的幼稚。

　　萬貴妃啐了一聲，坐正身子，懶得理他。

　　遠離了繁華都市，耳邊是浪濤拍岸的聲音，抬頭就能仰望上空的星光點點，空氣中夾帶著自然的魚腥味，使人內心一片明淨。

　　春夜，陣陣涼風吹送，萬貴妃縮了縮肩膊，搓搓兩臂，感到有幾分涼意。窸窸窣窣幾聲，冷不防一件風衣遞過來。

　　“穿上。”

　　“啊？”

　　“不是冷嗎？”

　　萬貴妃警戒的看著他，幹嘛突然這麼體貼？

　　他看著她這副表情，不由得無奈地說：“我可不要請你吃頓飯，卻害你感冒。”

　　“你不冷嗎？”

　　“我穿的比你多。”

　　也是，他上身還有黑色的針織衫。既然這樣，那她只好免為其難的接受他的好意。這麼想著，萬貴妃便心安理得的穿上。

　　風衣是黑色的薄款，胸前印有某個名牌子的標誌。發現這傢伙很喜歡穿黑色，黑衣黑褲，如果沒有燈，夜色會把他吞沒。由此可見，這人其實很低調，富二代中少有呀。衣服帶著他的體溫，還有一股若有似無的陌生氣味，很淡，很好聞。如果……如果她不是心裏有肖師兄，可能會對這個男人有非分之想。好吧，她承認，經過今晚，她開始對他改觀。其實這男人除了之前比較喜歡欺負她之外，也不算太壞。

　　稍後，終於上菜。來海邊，吃的自然是海鮮。萬貴妃熱愛一切美食，隨著東西一盤盤的上來，她的嘴巴只顧著吃，已無暇再說話。

　　清靜一輪後，霍允庭拿紙巾擦了擦剝過大蝦的手，找了個話題：“讀醫辛苦不？”

　　“嗯？”萬貴妃從美食中抬頭，嘴裏嚼了幾口把食物吞下，緩緩回答：“還好吧。”

　　“一家子都是醫生，沒有壓力嗎？”

　　“有的。”尤其是老哥的成績這麼好，還年年拿獎學金。“可是相比于其他同學，我太幸運了。因為從小接觸中醫方面的知識，所以還比較輕鬆。”

　　“你從小就想當醫生？”

　　“不不。”萬貴妃猛搖頭。“我以前喜歡玩攝影，也曾想過要當設計師的。”

　　“那為什麼又跑去讀醫？”

　　“因為家人想呀，我奶奶希望我能夠繼承家裏的診所。”

　　看她說得一派天真坦誠，霍允庭眼底一黯。“走家人鋪好的路，你不覺得沒自由，很辛苦麼？”

　　萬貴妃歪著頭想了想，墨黑的眼珠子靈巧地轉呀轉。片刻，她絮絮說道：“可能一開始的時候會覺得不開心吧，不過我的反叛期很短，而且也想開了。雖然我想當設計師，但設計師這個職業也不一定適合我。如果將來我做得不好，可能會後悔。但是做醫生，因為有很厚實的基礎，我會少走很多彎路。”

　　“所以你是舍難取易，才沒堅持自己的原則吧？”

　　“也不是！誰說讀醫是易事？我也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取得好成績。至於堅持原則什麼的，我喜歡攝影，讀醫並不影響我繼續有這個愛好。我可以兩者兼顧，只是沒有把興趣當成職業而已。”

　　聽完她一席話，霍允庭變得若有所思。或許她是對的，面對將來，她抱持著很積極的態度。他不自覺的笑了笑，拎起茶杯向她舉起。“敬未來的萬醫生幹一杯。”

　　萬貴妃斜斜的審視著他，怎樣都看不出他這句話是認真的。哼，你是在調侃我的吧？“才不要跟你乾杯！”她端起杯子，逕自咕嚕咕嚕的把水喝光，然後若無其事地繼續進攻美食。

　　竟然無視他的祝福，霍允庭啞然失笑。這妞說她天真，可是對待自己的前途問題可以這麼豁達懂事；說她成熟，行為卻像個孩子。一個人怎能如此矛盾？而且還矛盾得這樣可愛？哈。

　　飯飽菜足後，霍允庭招人來結帳。當侍應報了一個數目後，萬貴妃當場咋舌。好腐敗，這頓飯頂得住她兩個月的生活費。

　　侍應收錢離開，霍允庭把皮夾放回口袋裏，問：“今天晚上滿意嗎？”

　　萬貴妃搓著手背漫不經心地回答：“還好吧。”不能跟他說自己今晚非常滿足，免得他得意。

　　“嗯，你今晚去了海灘，拾到貝殼，得到了快樂；看見流星許了願，得到了家人的健康；吃了頓豐富的海鮮，得到了飽腹。這麼有意義的一晚，你才說還好，唉。”

　　“那……”聽他如是一說，自己好像有點不知足。“那很好吧。”

　　“很好就行！這樣的話，今晚應該抵得上你幫我做事的報酬吧？”

　　這都能比？就這麼怕欠她？萬貴妃皺起眉頭，不耐煩地揮揮手：“好啦好啦，相對於我做的一點點小事，今天晚上來一趟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行了吧？”

　　“嗯，的確是。”

　　小氣鬼！萬貴妃悄悄地翻了白眼。

　　“所以……現在又變成是你欠我了？”說話中透著幾分試探。

　　“啊？”萬貴妃突然有不好的預兆。“什麼？”

　　“好了，我也不拐彎抹角。今天我到G市去跟做網頁的公司談過，對方會在我的網站上加個新的3D功能，就是類似購物網站上那種商品可以上下左右翻著來看的三維圖。不過要達到這樣的效果，得把每個產品的外觀全方位的拍下照片。所以……”

　　萬貴妃越聽嘴巴張得越大。“所以……你就想我繼續幫你拍照，對不？”

　　他微頷首：“你真的很聰明！”

　　“所以，你今晚才安排我來吃這頓飯，對不？”萬貴妃瞅著他，語氣裏蘊含著控訴。

　　霍允庭又笑著點點頭。“也當是對你的報答。”

　　“那如果……我不答應呢？”

　　“可是，現在你已經欠我了。”話語裏透著無奈。

　　“霍允庭！”萬貴妃終於咆哮，直想拿面前的玻璃杯去砸他的頭：“我討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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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24 07:31:44

07

　　“我討厭你！”

　　“嗯。”

　　“霍允庭，我真的很討厭你！”

　　“我知道了。”

　　回程的路上，萬貴妃不下十次的表達了自己已經掩飾不住的抓狂，如果不是身上沒錢，而這裏又偏僻，她真想跳車算了。嗚！為何這麼衰，總是被他設計！

　　當車在家門前停下的時候，她迫不及待地跳下車。

　　“萬貴妃。”他傾過身把她叫住。

　　萬貴妃忿忿的回頭，嘴巴抿得緊緊的，已經不想跟這個陰險小人說任何話。

　　“不跟我說再見？”

　　“去死！”

　　“嘖嘖！好女孩不應該這樣說話。”

　　萬貴妃氣得直跺腳。

　　“下星期，記得！”回應他的是一個醜醜的鬼臉，外加漂亮的轉身。當聽到響亮的關門聲時，他趴在方向盤上大笑。哎呀，這丫頭實在太有趣了。

　　過了一會，心情慢慢平復，他才發動車子離開。不想太早回去，每次笑過後，總覺得內心特別空虛。駕著車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經過河堤，竟然巧遇淡容。發現她的情緒似乎不太好，似乎滿懷心事。不是跟萬醫生熱戀中嗎？怎會獨自在街上遊蕩？出於少有的朋友愛，他提議去喝酒。

　　女人失意，通常只有一個原因，就是失戀。看她癡癡呆呆的表情就知道，即使平時如何冷靜，踫到愛情這玩意，總會瘋上一回。

　　“你有沒有喜歡過一個人？”

　　聽到她的問題，霍允庭愣了愣，把手裏的煙往嘴裏一送，吸了口，才發現剛才已撚滅。

　　喜歡一個人嗎？逢場作戲的應該不算吧？談過好幾個，好像從沒有女人能在他心底停留。腦內有個身影慢慢浮現，還有剛才她的鬼臉。

　　“看來你喜歡的人出現了，恭喜。”

　　他輕咳了聲，連自己都不太確定。他應該只是覺得她很好玩而已，這樣算不上喜歡。

　　倆個寂寞的人踫上，喝醉，其實很容易出事。以前他也有過類似的經歷，一夜過後大家各散東西，風過無痕。只是現在這個女人，跟那妞有著深厚的關係，是個大麻煩。不知是否出於這個原因，還是對這種事情已經厭倦，他由心底的拒絕染指。

　　把酒鬼送回家，再回到車上頭還是暈乎乎的，幸好沿途沒有交警站崗，不然他肯定要出事。

　　一夜無夢，直到擾人的電話鈴聲不停地叫囂，他才順手拿起。

　　當他喂了一聲後，對方卻沒出聲，他撐著疼痛的頭詢問：“誰呀？”

　　此時，一道低沉的聲音從那邊傳來：“你是誰？”

　　霍允庭愕然，“你打電話給我還問我是誰？”

　　“你確定你現在聽的電話是你的？”

　　他這才驚醒，看看手裏的電話，完全的陌生。拍拍額頭，想起昨晚的一切，瞬間就知道電話那頭的人是誰。“萬醫生？我是霍允庭，淡容的電話漏在我的車內，而我竟然糊糊塗塗的拿回家了。”

　　對方狠狠地吸了口氣，聽得出壓著憤怒：“你昨晚灌酒她？”

　　灌醉她？他才差點被她灌死，那丫頭酒量還不錯。霍允庭輕笑了兩聲：“不知是誰灌醉誰了，昨晚還是我抬她上樓的呢。”

　　“很好！很好！”兩聲咬牙切齒的“很好”後，通話突然中斷。

　　霍允庭扔下手機，揉著發脹的腦袋。看來被誤會了，可是關他鳥事？

　　走進浴室拉開淋浴房的玻璃門，蓬蓬頭傾注而下的水柱洗滌他赤裸的全身。清水淋濕了他的頭顱，淺栗色的發貼著雙眼，他用手拔開，眼裏所及的一切清明可見。是時候要修頭髮了，這次或許可以考慮把劉海剪短。

　　吃過午飯後回了趟公司，週六本來可以不出現的，不過最近瑣碎事特別多。處理好後，時間已經是下午的五點。想想那個手機，他還是給萬貴妃打了個電話。料不到，她竟然在拔通後直接就掛了他線。

　　真的生氣了？他旋轉了下辦公椅，面對著落地窗外的街景無聲地大笑。一會，他拿起座機按了那組已熟悉得可以念出來的數位。

　　“Hello！”

　　話筒裏傳來的輕快聲音顯示其主人精神不錯，他勾起嘴角，痞痞地說：“看來你也蠻高興的嘛。”

　　“啊？”她遲疑了一下，“你是誰啊？”

　　“我才不相信你聽不出來。”

　　“霍允庭？”

　　“嗯。”

　　“你……”

　　“有禮貌的小孩是不會隨便掛人線的！”

　　又被陰了！萬貴妃悻悻地說：“又什麼事啦！不是下星期才拍照嗎？”

　　身子往椅背一靠，他翹起二郎腿，單手扒扒劉海，輕鬆地說：“我有樣東西給你。”

　　“什麼？”

　　“淡容的手機。”

　　她驚訝：“小容？她的手機怎麼會在你哪？”

　　他故意吊她胃口：“不告訴你！誰讓你剛才不聽我的電話？”

　　“你……不說就算！”她恨得牙癢癢的。

　　“我現在就拿過來，到了給你打電話。當然，你可以選擇不聽。不過……”他停頓了一下，呼了口氣，狀似為難：“唉，找不到淡容挺麻煩的，要不我直接找萬醫生好了。”

　　為恐天下不亂的臭男人！萬貴妃真想給他兩拳。雖然不知道淡容的手機為何會在他手上，但這事絕不能讓老哥知道，不然這倆隻又要吵了。“快點滾過來！”

　　這小妞對他越來越不客氣，連基本的掩飾都沒有，但是霍允庭卻覺得很樂，真面目果然比虛假的面具可愛多了。

　　結束通話後，他半刻也沒停留。心情莫名的飛揚，大概因為將會遇到好玩的事情。

　　驅車進入她家的那條街道，陽春三月，馬路兩旁的洋紫荊開得燦爛奔放。方向盤往右一轉，車子穩穩停住。拔通她的電話，才響了一聲，她就迫不及待的接了。他邊推門出去邊輕挑地說：“我到門口了，快出來歡迎。”

　　對方哼了一聲，通話立馬斷開。

　　小孩子！他忍不住又笑了笑，最近笑的頻率似乎很高。這個發現讓他的心猛跳了一下，搖搖頭關好車門，不想去細想。才回過身，一著拳頭猝不及防的揮過來，而撕裂的聲音也跟著傳進耳裏。

　　“混蛋！我要殺了你！”

　　下巴即場中招，霍允庭一個蹌踉撞到車上，尖銳的防盜聲“哇哇哇”地亂叫。

　　“你竟敢狗膽的出現在這裏！”又是一聲怒吼，而另一拳相繼落下。不過這次他已有防備，弓起手臂擋住，另一隻手反揪過去還了對方一拳。

　　對方被擊得退後兩步，霍允庭才看清，原來這人是萬醫生。怎麼突然打人了？他才想開口說話，萬醫生卻像發狂般，紅著眼沖過來又是一陣亂打。

　　沒辦法了，他只好還擊。

　　旁邊的淡容不停地哭喊，然後一個熟悉的聲音大叫：“你們怎麼打架了？”

　　他也想知道自己為什麼被打，萬醫生好像已經完全失去理智，拳拳發狠，他只能不停地閃避。

　　然而只守不攻卻讓對方抓了個空，對方揪住他的衣領，朝身邊的人咆哮：“他欺負你！他欺負你！”

　　他欺負誰了？淡容嗎？霍允庭為自己叫屈，想解釋，淡容已哭著喊：“沒有，他沒有欺負我！”

　　“如果不是這樣，你為什麼要分手！”

　　“因為……崔醫生說，我可能不孕。”

　　萬醫生聽到她的話愣住，手不知不覺鬆開，霍允庭乘機退了開來，靠在車上狂喘氣。果然出現大問題，怪不得昨天去劈酒。

　　這時那倆人已經摟作一團，沒幾秒萬醫生抱著淡容往屋裏沖過去。

　　霍允庭捏捏下巴，疼痛直迫全身。這男人的醋勁不是普通的大，不就接了淡容一個電話？眼角餘光瞥到一直沒哼聲的小妞也悄然轉身準備走人，他捏捏下巴，鏡片後的雙眼微眯，拉長聲音叫：“萬----貴----妃。”

　　她一個蹌踉，回過頭大喝：“閉嘴！”

　　霍允庭並未將她的吆喝放在眼內，斜斜靠著車，朝她勾勾手指：“過來！”

　　“你以為我是小狗！”

　　“不是叫你來拿電話嗎？”

　　她遲疑了一陣，似乎在考慮著要不要冒這個險，好半天才咬著唇走過來，叉著腰攤開手掌。“拿來！”

　　遙遠的天邊，夕陽淡淡地從街角盡頭映過來，斜斜地照出她臉上細細的汗毛，泛起柔和的光澤。她鼓著腮幫，神情嗔怒，一雙圓圓的眸子像墨玉浸水，雙瞳波光盈盈。

　　霍允庭定定的瞅著她，心臟沒由來的又是一陣狂跳。倆人的目光在空中對視了一會，萬貴妃終是敵不過他的懾人目光，臉別過時泛起了紅霞。

　　“快拿來啦！”她嗔嗔的催促，聲音嬌柔得像是在撒嬌。霍允庭禁不住漾起淺淺的笑容，瞬間恢復慵懶的表情，逗她的興致又回來了。

　　“我被你哥打了，你是不是應該關心一下？”

　　“活該！”她大喝一聲，說完後似是感到深深的懊惱，於是結結巴巴地解釋：“誰……誰讓你惹小容了！”

　　真是個善良的小東西，他忍住笑，淡淡地道：“我昨天晚上送你回家後經過河堤那邊，無意中發現她獨自在街上亂逛，差點就釀成車禍了。後來我發揮少有的友愛之情，陪她聊天解悶，結果她醉酒，還要我抬回家。千里迢迢來送她遺落在我車上的手機，才下車就被人不分青紅皂白地揍了一頓。我到底招惹誰了？”

　　按照慣例，他是從不會對人解釋的，只是面對這個鬼丫頭的厭惡，他突然就說多了。

　　萬貴妃似是不信，一雙大眼直直的瞪著他。

　　霍允庭聳聳肩，語帶遺憾：“唉，這年頭好人難當。醫生世家的人都挺野蠻，動手打人後道歉什麼的都沒有，只好自認倒楣了。”說完後拉開車門，彎身從抽屜裏拿了個手機出來遞給她。

　　她接過後睨著他，臉上的表情變化了好幾種，一時怒，一時又不忍，半晌才訥訥地說：“那我代我哥向你道歉，行不？”

　　霍允庭抬起臉看著天空，手摸著下巴喃喃說道：“我覺得應該找醫生看看。”

　　“那你進來我讓奶奶幫你檢查一下？”話語間幾乎是哀求。

　　“不了，說不定還要挨揍。”

　　“那你想怎樣！”她沒耐性，逗幾下就急得真跺腳。

　　看著她這副模樣，霍允庭心軟了。“你不是讀醫的嗎？雖然我不是很相信你的醫術，不過馬馬虎虎的總可以吧？上車。”他拉過她的手腕往副駕室走去。

　　“去哪啦？”她微微抗拒。

　　“買點藥幫我敷一下！”或許晚上還有人陪吃飯。

　　“家裏有……”

　　“我都說不想到你家去挨揍。”

　　“我晚上要在家吃飯！”

　　“我覺得應該去報警，不知道醫生打人員警會如何處理？”雖然知道這樣說很卑鄙，但是想要她陪伴的心突然如此強烈。明知道此話一出，她肯定又要抓狂，最終還是沒忍住。

　　不過，這次她卻什麼也沒說，乖乖地跟著上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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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24 07:31:56

08

　　所謂處理傷勢，其實也沒什麼好處理的，因為他傷得根本不嚴重。幫他塗了點藥酒，又被強拉去吃了頓飯。期間她一直沉默，神色黯然，無論霍允庭怎樣挑釁，始終不吱聲。

　　這叫無言的抗議嗎？把一切看在眼裏，霍允庭的笑容慢慢收起。

　　其實萬貴妃並非在玩對抗，她心裏還記掛著剛才淡容那句“可能不孕”的話。原來他們之間發生了這麼多事，怪不得上周說起孩子的事老哥的反應這麼反常。再之，她真的擔心霍允庭會追究老哥打人的事。這些有錢人，只要稍有不悅，什麼事都能做出來。如果真這樣，對他的事業一定有影響。雙重困擾之下，她就高興不起來了。

　　飯後回家，車子靠邊停住，他冷著臉，不開口叫她下車。

　　萬貴妃也沒行動，擱在膝上的小手握緊，支吾了好久，終於喏喏地說出積聚已久的話：“既然你也沒什麼大礙，那是不是可以不追究了？”

　　原來她整晚悶悶不樂，就為了……心情不由得變輕鬆，他仍是板著臉：“什麼事？”

　　她努努嘴：“你懂的！”

　　他明知故問：“萬醫生打人的事？”

　　她苦著臉：“對嘛！”

　　“這樣哦……”霍允庭拉長語調，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的敲，每一下的“噠噠”聲，都讓萬貴妃的心猛地一跳。半晌，他才慢條斯理地說：“如果我追究呢？”

　　“你不要！”她焦躁地伸手扯住他的衣袖，軟著聲哀求：“我哥應該是誤會了才這樣，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啊，不對！是大人有大量，算了好嗎？”

　　“嗯……”他眉毛一挑，故作沉思。

　　萬貴妃被他這樣不急不緩的神情氣煞，緊繃了一晚的情緒得不到宣洩，水霧都快溢上眼角。她語帶哭調的朝著他大喊：“霍允庭，你真的很討厭！小氣鬼！拿這麼小的事情來刁難人！”說完迅速沖出車外。

　　臭男人！臭男人！就只知道勞役人！她萬貴妃這輩子都沒試過這麼低聲下氣的求人！

　　有見及此，霍允庭知道她真動怒了，連忙也跟著下車。“萬貴妃！”

　　低沉淳厚的聲音令她停住腳步，她垂著頭，兩肩微微抽搐，始終不肯回望。

　　“走那麼快幹嘛？我有說要追究了嗎？”

　　聽到他的話她猛地回頭，兩隻被水霧過的眼睛既委屈又可憐地瞅著他。

　　霍允庭被她這樣子打敗，緩步走近，想伸手去摸她的發，又硬生生的打住。他呼了口氣，故作輕鬆地說：“為了不讓人討厭，這件事就算了。”

　　“真的？”疑問中有不確定和少許的驚喜。

　　“嗯。”

　　她隨即抿嘴一笑，嘴角的弧度不大，卻恰到好處地說明了她的喜悅。霍允庭只覺心裏那根弦即時被撩撥了一下，他定定神，馬上換回一副痞樣：“不過……”

　　“啊？”神色又緊張起來。

　　“剛才我好像聽到……有人叫小氣鬼……”

　　“那……沒有，哈哈，哪有啦！”萬貴妃擺擺手，企圖以此蒙混過去。她嘻笑了幾聲，狗腿地說：“你的氣度有如海納百川，人又長得高大帥氣。哎呀，我怎麼越看就越覺得你個大好人？對不？”

　　霍允庭別過臉，沒好氣地笑。這丫頭也變得太快了吧？

　　“看看，你連笑都這麼有氣質，眉毛好看，眼鏡又好看。如此優秀的人，怎麼會是小氣鬼？誰如果這麼叫你我就跟誰急！”

　　“夠了！”他止住笑，只怕她再說下會不知要胡扯到何處去。“既然我那麼好，如果以後我有事要你幫忙，你肯定是義不容辭的啦？”

　　她搓著手：“當然當然！”

　　“任勞任怨？”

　　狂點頭：“肯定肯定！”

　　“不討厭我了？”

　　眯著眼笑：“愛還來不及！”

　　“非常好！”他點點頭，然後舉手一揮。“我走了。”

　　她躬起身：“哦，歡送歡送！”

　　單細胞的人，完全沒發現自己剛才的口誤。反正只要沒事，管他說什麼。

　　過完雙休日回到學校，被紹敏抓住狂轟了一輪。解釋了大半天，找盡各種各樣的藉口，最終被敲詐了一頓麻辣燙才讓她消氣。

　　大三下學年，學習有點忙碌，特別交了報考英語六級的費用後，萬貴妃倍感壓力。讀她們這個專業，其實並不需要一定要過英語六級，但是當年老哥都過了，她也想實現這個目標。

　　剛才跟紹敏提起這事，她說她太好強，有對比是好事，但別迫得自己太緊。趁現在還年輕，該玩的時候就瘋狂地玩玩，該戀愛了就轟轟烈烈地談場戀愛。

　　拐個彎又在罵她不表白的事，小黑追她這麼久，還不是沒成功嗎？萬貴妃搖搖頭，繼續專心地寫學習計畫。

　　耳邊被某些聽不懂的對話滋擾，往對面床瞄了眼，紹敏那傢伙又在看泰劇。她在電腦裏翻了翻，然後把一段打油詩粘貼到QQ裏發了出去：拿到試卷透心涼，一緊張，辭彙忘。似曾相識、解釋卻不詳，語法閱讀兩茫茫．看作文，淚千行。兩小時後出考場，見同窗，共悲傷。如此成績、無臉見爹娘，待到成績放榜日，樓頂上，富士康。

　　紹敏回了句：還有兩個多月哇。

　　萬貴妃又噠噠噠的敲了行字：現在不努力，六月徒傷悲。

　　紹敏：我聽一師姐說，跟四級比，六級的考試內容文章長了一點點，辭彙多了一點點，難度大了一點點。所以，我覺得自己是去做配襯的。

　　萬貴妃：……

　　同宿舍的四個人，小美和亦淩是中醫學五年制的學生，上大四就要去實習。她們老是泡在圖書館裏讀書，對比於七年制的萬貴妃和紹敏，人家努力多了。

　　或許她以後也去圖書館占個位，那裏學習氣氛濃厚很多。不過如果敏大人不肯去的話，獨留她一人在宿舍會不會很寂寞？

　　萬貴妃敲敲頭，自己真的想太多了。距離吃晚飯還有一段時間，她索性推開椅子，決定到樓下走走。

　　學校的商店二樓有家書店，她進去逛了一圈，沒收穫。轉到另一邊去，隨意地抽出一本書，卻意外地從放書的縫隙裏看到一個人。

　　萬貴妃湊過頭去貼著縫隙窺探，沒錯，那人是肖何。肖師兄……肖師兄竟然也在！她心裏小小的興奮了一下，借著地勢之便，肆無忌憚地偷看他。

　　夕照的陽光暖暖的從旁邊那大片玻璃窗投射進來，落在一排排長長的書架上。狹長的走道上，他背著光，倚在書架邊，低頭看書的樣子好認真。

　　萬貴妃偷咽了口唾液，腳踮得老高，想要看得更清楚。

　　不知是否感應到來自於她的注視，肖何突然抬頭，朝她所在的方向望過去。萬貴妃一驚，連忙蹲下身，心臟劇跳得厲害。

　　好險！她拍拍胸口，等了幾秒後再次站起來，輕輕拉開豎放著的書本，騰出一個空隙再次偷窺。

　　咦？人呢？她瞪著眼看完又看，剛才他站著的位置上已空空如也。唉，眼花了。難道這叫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現在還出現了幻像？她失望地轉身，背著書架發呆。

　　這時，口袋裏的手機出其不意地大叫。“你媽媽找你，你爸爸找你，你哥哥找你……”

　　鈴聲在安靜的空間內回蕩，顯得特別的刺耳，萬貴妃慌慌忙忙地拿出電話，目光在螢幕上一閃，只及到“霍允庭”那三個字。

　　“什麼事啦？”她壓著聲不耐煩地問。今天是週三又不是週末，幹嘛又打電話來？

　　“你好像不太高興。”

　　“對啦對啦！”鈴聲忘記切換，而他總選擇她在公共場合的時候打來，弄得她好尷尬。

　　“你不高興不會是因為我給你打電話吧？”

　　“才不！”誰要因為他不高興？哼！萬貴妃單手舉著手機，另一隻手摸著書架上的書，緩緩的邊走邊劃過去。

　　“不是因為我就好。”他輕笑了聲，“因為，我現在在你學校外。”

　　“嚇？”怎麼又一聲不響的跑來了？“我不要你請我吃飯！”

　　“這次我不請，是你請我。”

　　“為什麼？”她去到走道的盡頭，停住。

　　“因為我想。”

　　我想！他竟然說因為他想，就要她請吃飯！這是什麼世界？她重重的一拳落在書架上，握緊的拳頭微疼，也不管了，邁開步伐怒氣衝衝拐彎。

　　“你想我請我就……哇！”

　　迎面站著一個高大的障礙物，她就這般硬生生的撞了上去。

　　“啊，好痛！”她撫著額，聯手裏的電話掉到地上也不知道，只覺頭被撞得發疼。

　　“你沒事吧？”

　　溫潤的聲音毫無預警地鑽進耳孔裏，萬貴妃倏地抬頭，那個正垂首看著她的人，赫然是肖何！

　　“對不起，我就站這裏，沒想到你突然沖出來。”他英俊的臉上帶著深深的歉意，仿佛這次過錯全是由他引起似的。在察覺她摸著額頭癡癡的站著時，不安地低叫：“萬……萬貴妃？”

　　他……他竟然用這麼好聽地聲音叫她。萬貴妃感到臉上“唰”地變紅，原來……原來有人可以把她的名字叫得這般悅耳動聽。

　　“你沒事吧？”

　　他再次詢問，她才如夢初醒，然後猛搖頭：“不不，是……是我自己不小心，不關肖師兄的事。”

　　他舒了口氣，“那就好。”

　　萬貴妃擰著兩手，還想再說話，可是又難以啟齒。好緊張，好激動！肖師兄就在面前，而且還跟她說話。她咬咬嘴唇，發現連嘴巴也興奮得顫抖。

　　“我……”

　　“你……”

　　倆人同時開口，萬貴妃才抬起的頭又不好意思地垂下去。還是肖何比較自然，他彎身幫她把電話拾起來，遞到她跟前。

　　“我是想說，你的電話掉了。”

　　萬貴妃怯怯地接過，偷瞄了肖何一眼，見他臉露微笑，耳根又是一熱，低頭看看電話，才發現還沒掛線。她舉起到耳邊，不確定地輕聲喚：“霍允庭？”

　　低低沉沉的笑聲從彼端傳過來，接著是陰森森的說話：“你終於記起我了？”

　　“啊？剛才電話掉了。”

　　“我已經在南門，你快出來！”

　　“不來行不？”她又往旁邊站著的男人瞄了眼，他仍然在挑書，接收到她的注視時回眸一笑。萬貴妃目光一眩，差點就暈了。

　　“萬----貴----妃！”那廝加重語氣叫她，半威協著說：“你說過什麼？義不容辭？任勞任怨？你想反口？”

　　她心急地反駁：“沒有啦！”

　　“那快點出來！我中午都沒吃飯，跟客人談了幾個小時，現在餓得要命！”

　　我又不是三陪，不是你叫來就來！她咬著牙暗罵了他一句，卻沒辦法，誰叫她真的承諾過。

　　那個午後，萬貴妃無奈地在倆個男人之間，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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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24 07:32:08

09

　　臭霍允庭！為什麼總是對她呼之則來！可惡！

　　萬貴妃嘴裏喃喃罵道，腳下快速往南門跑去。

　　唉！好可惜，剛才差點就可以跟肖師兄閒聊了。

　　錯過了大好機會，她捶心！故見到霍允庭時，她的臉色都不大好。

　　“我是不是壞了你的好事？”

　　他勾著嘴角笑的樣子很壞，那對原本就不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線後看著更討厭。萬貴妃撅著嘴，不屑回答他這個無聊的問題。

　　自討沒趣，他聳聳肩，“說吧，你想要請我吃什麼？”

　　臉皮真厚，還好意思問！“我沒錢！”

　　“地攤店也沒所謂。”

　　想起之前跟他吃飯的種種，萬貴妃的眼睛詭異地一閃，“真的吃什麼都可以？”

　　還是那句：“付錢的是大爺！”

　　“那走吧。”

　　學校附近有條商業街，開著各式各樣的小吃店。因為主要消費對象是學生，所以經濟實惠。

　　萬貴妃領著他去了一家吃麻辣燙的小店，這店很簡陋，基本沒什麼裝修可言，門面一張大桌上擺著各種各樣的食材，店內則火火的坐滿了人。她前天才跟紹敏光顧過一次，消費50元不到。不過，帶他去的目的遠非便宜這個原因。她發現，這傢伙其實吃得很清淡。從第一次跟他共進早餐，他只吃白粥，到後來幾次午飯晚飯，他所點的菜不是蒸就是湯什麼的。那晚去吃海鮮，一隻醬油碟裏有辣椒，他都讓侍應換了。由此可推斷，他的腸胃應該不太好，而且還不能吃辣。

　　辛辣的味道直沖進鼻孔裏，霍允庭看著店內一桌桌冒起的白煙，不禁挑了挑眉。“今晚就吃這個？”

　　“嗯！”她頗得意的點頭。

　　“沒其他的選擇？”

　　她輕咬下唇，扇了扇那雙大眼睛，一臉無辜。“窮學生實在沒什麼好選擇的。”看你怎麼死！快說不要吃，然後滾蛋吧！

　　霍允庭了然，沒有異議，大搖大擺地進去，在角落找了張空桌坐下。萬貴妃見他這樣，只好悻悻地招來服務生，拉拉雜雜點了大堆東西。

　　一鍋開爐，萬貴妃把用竹簽串起的肉和菜放進翻滾的紅湯裏，而他則拿開水先了遍碗筷，又用面紙擦了遍。她翻了翻眼，男人都這麼磨蹭。視線不經意地往店門口一瞥，意外地發現了熟悉的身影。

　　肖……肖師兄！他也來吃麻辣燙？萬貴妃迅速轉過身，以背對著門口，放在桌上的雙手無措地絞緊，有點難以置信。過了一會，她又忍不住悄悄扭頭，只見肖何和另外兩個男生正走進來，而同時，他也看到她。四目相投間，他微微扯了扯嘴角，萬貴妃驚得又回過身去，小心肝幾乎蹦跳出來，臉上瞬間滾燙。

　　他……他看到她！

　　把一切盡收眼底的霍允庭，稅利的目光往外掃了圈，眼見一個白白淨淨的男生頻頻往這邊望，而身邊的小女人卻低垂著頭，耳根泛紅。他收回注視，平靜地把碗筷往她身前一推。“開動了。”

　　她倏地抬起頭，雙眼迷蒙得沒有焦距，兩頰紅粉菲菲，分明就是一副春心蕩漾的模樣。“哦，吃……吃吧。”說完手忙腳亂地拆開筷子。

　　霍允庭以食指和拇指沒意識地捏著下頜，發現她又偷偷朝那小白臉的方向看過，心情莫名地感到煩躁。他從褲袋裏拿出煙盒，抽了一支煙徐徐點起。

　　白煙嫋嫋升起，她回頭時冷不防就吸入一口二手煙。“咳！”搞什麼鬼？又抽煙！

　　他一手夾著煙，另一隻手在把玩著打火機，嘴角的笑看著有幾分冷漠。“怎麼？是不是踫到心上人了？”

　　萬貴妃正在努力拂走他噴出來的煙，聽到他的話驀然停住。

　　有這麼明顯嗎？“哪……哪有！”她拿起水杯，往嘴裏猛灌。

　　店內沒設煙灰盅，霍允庭往杯裏彈了彈煙灰，又送到嘴邊狠狠的啜入。白煙吹出來時，把他隔著鏡片裏微眯的眼映得極其詭異。

　　“肖師兄？”

　　“噗！”萬貴妃被他說的名字刺激得噴水。“哇！咳咳！”她用力咳嗽著，拿手捶了幾下胸口，又不忘用紙巾去擦桌上的水。

　　“這個就是剛才害你掉了手機的肖師兄？”

　　他為什麼都知道？是不是有透視眼？萬貴妃一愣，紅著臉小聲喊：“才……才不要你八卦！”

　　他笑了笑，把手裏的煙屁股扔進盛著清水的杯裏，拿起筷子拆開，夾了兩串蔬菜，逕自吃起來。

　　萬貴妃抿抿嘴，想再偷看肖何，又怕被這傢伙取笑，兩難間，她選擇默默地進食。

　　師兄看見她，當然也會看見霍允庭。他會不會誤會？這個念頭一起，她更焦慮了，食欲當場大減。

　　因為肖何的出現，導致萬貴妃整頓飯都心不在焉，到付帳時才發現自己根本沒吃飽，相反他倒吃下不少。原來他並非吃不了辣，唉，瞎忙了一回。

　　從小吃店出來，經過肖何那一桌，萬貴妃連看都不敢看他一眼，就怕他會有別的想法。喜歡一個人為何會這樣矛盾的呢？明明很想見他，可是踫上面時，又不敢凝視。她甚至懷疑，自己到底是真正喜歡他，還是沉迷於那種把某個人想像得很完美的暗戀感覺中。

　　“唉。”歎氣。

　　“還沒思春完？”

　　“呵！”原來他還在！“你還不回去？”飯也吃完了，天色已晚，還不快滾？

　　“萬貴妃，帶我去參觀一下你的學校吧。”

　　“什麼？”她的學校有什麼好參觀的？

　　“我大學沒在國內讀，都不知道這裏的大學是什麼樣子的。你就帶我去看看，或許能偶遇一個漂亮的妞。”

　　“色狼！”她罵了他一句，最終還是在屈服在他的纏功下。

　　如果不是因為現在是晚上，她才不會帶著這傢伙在校園裏轉悠。G市中醫大單是占地面積就有六十多萬平方米，如果真要帶他逛完，只怕走上一天一夜也逛不完。而且黑漆漆的，有什麼好看？

　　萬貴妃領著他隨便轉了一圈，最後去到學生活動中心外的公園停住。夜色裏，公園內樹影重重，一條小河繞著周圍的綠化帶延伸到無限遠。

　　他面對著小河，微微的吸了口氣。“你們學校的環境不錯嘛。”

　　萬貴妃不知道他在看什麼，累死了，見到一條石凳二話不說就坐下。今晚彎月如鉤，暗淡的光線稀稀疏疏的灑落，不遠處的古榕樹被風吹得“沙沙”作響，加上四下無人，襯得格外陰森恐怖。

　　“早知道就不來，也不知道有沒有鬼。”以前聽有個師姐說，前幾屆曾有女生從這跳下去徇情。真衰！她怎會晚上跑過來呢？學校為了省電，這邊的路燈都是陳設的。她搓了搓毛管擴張的手臂，正想著叫他離開，那人的聲音幽幽傳來。

　　“萬貴妃……”

　　“誒。”總是叫她的全名，萬貴妃恨。

　　“萬貴妃……”嗓音又壓低了幾分，聽著有些縹緲。

　　“什麼啦？”幹嘛鬼叫一樣？真討厭！

　　“萬----貴----妃。”

　　“不要再叫啦！”最討厭叫她的全名，他偏要不停地叫呀叫。

　　她惱怒地起來，邁開步子朝他走去。誰知前面的人突然轉身，雙手成爪狀舉起，充滿哀怨地吟叫：“萬貴妃，我死得好慘！”

　　快到清明，不會這麼猛吧？萬貴妃一個激靈，有道寒氣直卷全身，她馬上停住腳步。“你……你幹什麼？”

　　他緩緩地走近，因為身子晃動，迷蒙的月色映得他的臉忽閃忽閃。明明就臉無表情，但她去驚得節節後退。“別……別過來！”看著他已到跟前，她嚇得想尖叫，轉身就要逃跑，可是一道力把她扯住，隨即跌到溫暖的懷抱裏。

　　“啊！不要！不要殺我！”她大叫著，身體止不住的僵直。

　　清清淺淺的笑聲突然從頭頂落下，緊接著他輕鬆地吐出三個字：“膽小鬼。”

　　萬貴妃一抖，隨即清醒。她被耍了？她竟然被耍了？“霍允庭！”她咆哮，怒火迅速從胸口蔓延。“你這個變態，居然扮鬼嚇我！”

　　幾個拳頭有力地落在他身上，卻如抓癢般，霍允庭笑得更張狂。怎麼會有人這麼笨，真相信他鬼魂附身？

　　“啊！神經病！”萬貴妃徹底抓狂，跺了跺腳，旋即轉身跑開。

　　“喂！只是玩玩而已？你真生氣了？”霍允庭笑著叫她，耐何她理也不理，他只好大步追上去。“不玩玩哪來笑？你別那麼小氣。”

　　害怕的人不是你，你當然這麼說！萬貴妃轉過頭對著他喊：“幼稚！無聊！”想想自己竟然被這麼容易就擺了一道，她要瘋了。

　　“喂！”身後的人仍在叫，“萬貴妃！”

　　她不管，決定回宿舍，再也不理這個壞人了。

　　“萬貴妃……”聲音聽著虛弱了幾分。

　　“啊……”接著變成呻吟，她頓了頓，回頭，只見他弓起身捂著肚，神色痛苦。

　　“我……我肚子疼。”他說完已經蹲下。

　　“你……你又騙人！”

　　“麻辣燙……我吃不了辣。”然後這個人倒地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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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24 07:32:22

10

　　“叫你吃辣！”

　　“叫你拼命吃！”

　　“走好！”

　　扶著的人身子一個打滑，成功止住萬貴妃的碎碎念，而揪著他腰間的手馬上抓緊，唯恐這個腳步輕浮的人會摔倒。

　　要不是見他臉色蒼白，冷汗直冒，萬貴妃會以為自己又上當。可他的臉已經疼得扭曲，再往其手腕一摸，脈象較虛，知道這次絕非開玩笑，於是迅速把他扶起。

　　只是，不舒服歸不舒服，幹嘛非要整個人掛在她身上？她扶著他猶如扛著一頭牛，寸步難行！

　　又走了幾分鐘，萬貴妃再次開口聲音已然接近氣若遊絲：“你能自己走不？”這傢伙到底吃什麼大的？沒事長這麼高這麼壯幹嘛。她快不行了，攬著他的手好像隨時會廢掉。

　　“應該……可以。”霍允庭艱難地收回搭在她肩上的手，才邁出半步，身子一個蹌踉，萬貴妃不得不重新攙住他。

　　“先到那邊坐坐。”她廢盡九牛二虎之力，半拖半拉的揪著他去到路邊的石凳坐下，彎低腰喘著氣問：“還很疼？”

　　他閉著眼擰緊眉，手捂著胃部。半晌睜開兩眸：“行了，我自己走出去。”

　　“你別逞強！”她把他要起來的動作按住，左右兩邊張望。這裏離學校門口還有段距離，怎麼做才好？“你在這等我一下，我去叫保安過來幫忙。”

　　萬貴妃轉身就要走開，冷不防手被他握住。“別……”

　　手心冰冷、濕滑，看來出了不少冷汗，他到底有多疼？萬貴妃回頭，瞬間跌入他充斥著渴望的眼眸中。

　　“別留下我一個……”語氣輕柔得近乎祈求。

　　這麼大個人還怕黑？萬貴妃努努嘴，“頂得住嗎？可能還要再走十來分鐘。”

　　他微微點頭。

　　無奈之際，萬貴妃只好挨近他，把手穿到他腋下。“走啦。”

　　好不容易撐到門口，萬貴妃招了輛計程車。一坐好，便覺整個人幾乎虛脫，連開口都無力。“去省醫院……”

　　計程車在夜色裏飛馳，他雙眼閉合，安靜的仰靠在座位背上，握著她的手始終沒有放開，格外用勁。車窗外飛閃而過的霓虹燈一明一暗地打在他的臉上，萬貴妃看到“脆弱”二字。這個常捉弄她的男人，原來也有這一面。

　　唉，就猜到他不能吃辣，她竟然還故意帶他去吃麻辣燙。萬貴妃你太惡毒了！可是，他幹嘛還要吃？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所以過錯該是他自己承擔，對吧？

　　慚愧、不安、掙扎，幾種情緒伴著她到達醫院。

　　看著他被推進急診室，看著他面如死灰地接受檢查，看著醫生說他因為吃錯東西引起急性腸胃炎，看著冰冷的針紮進他的手背，萬貴妃陷進深深的自責中，情況似乎比她預料的還要嚴重。

　　替他辦理住院手續，才發現這傢伙隨身帶著的竟然是法國護照。他不是中國人嗎？萬貴妃疑惑了一下，又覺得這不關她事，所以很快就把這事拋諸腦後。打電話給紹敏，告訴她今晚可能不回宿舍，再進病房時，他已然入睡。

　　剛才掛水前他拉了兩次，吐了，現在臉色總算恢復了些人氣，只是眉頭仍然深鎖，寬大的掌無力的垂在身邊。架子上的輸液瓶裏，透明的液體正緩慢的滴著，通過小小的管子，注入他的身體內。

　　小時候她也因急性腸胃炎住過醫院，那種痛就像有東西不停地在肚子裏鑽呀鑽，終生難忘。萬貴妃可以想像到，他正在承受著一種怎樣的苦楚。都怪她，如果不是存了壞心眼，他就不用受這種罪。她扁扁嘴，直想摑自己兩巴掌。

　　“對不起……”輕聲地向他道歉，但床上的人沒半點反應，她心下更內疚。

　　拿出手機看看，已經晚上十點多，她小小的打了個呵欠，垂首察看，才發現他還戴著眼鏡。輕輕把那黑框眼鏡摘下，放到旁邊的床頭櫃上。視線再次回到他臉上，原來沒有眼鏡的掩護，他的樣子變得很不一樣。

　　他的眼線狹長，眼角微微上翹。憶起上次他脫下眼鏡的一刻，分明就是一雙丹鳳眼。他的皮膚細白，鼻子高挺，看著有點像混血兒。薄薄的唇笑起來總是壞壞的，讓人恨得牙癢癢。

　　眼下的男人渾身散發著陰柔邪惡的氣質，他像個迷，不輕易讓人猜透。平時戴著眼鏡不太注意，現在細看，這種感覺愈發的強烈。不過，她跟他半毛錢關係都沒有，所以也沒必要對他深入瞭解，對吧？

　　熟睡的他突然動了動，嘴角微張，似乎想說什麼，最終還是止住。萬貴妃看到他嘴唇乾裂，於是到醫院藥店買了棉棒子，再倒了水，沾濕棉棒，在他的唇上擦了幾遍。

　　撐到十一點多，第一瓶水終於滴完。喚來護士換好針，實在太困，萬貴妃終於抵受不住趴在他身邊迷迷糊糊的睡著。

　　霍允庭是在半小時後醒來的，當眼睛張開的一?，他以為自己回到孤獨的童年。

　　霍家是靠做紅酒發跡的，霍允庭的祖外公早年到法國讀書，在那邊的一個葡萄園打工，後來娶了園主的女兒。婚後育得一子,就是霍允庭的外公。外公成年後討了個華人媳婦，再生了霍允庭的母親霍晶鈴。

　　霍家人丁單薄，無論他們多努力，最終霍晶鈴都只能是獨生女。霍允庭的外公極其希望家裏生意能後繼有人，而且還不忘自己是中國人，遂要求女兒一定要招個華人入贅。霍晶鈴從小事業心重，並覺得自己絕不輸給男人，可以說壓跟不把男人放眼內，所以對於要嫁誰她並不關心。父親要她找個男人，那就找吧。既然何阮東這個窮學生得到他老人家的賞識，而且也肯入贅，她乾脆把心一橫，直接跟他結婚算了。

　　霍允庭出生沒多久，正值霍家事業蓬勃發展的時刻，因為無?教育兒子，霍晶鈴便提議把他送回中國，由何阮東的父母照顧。但何阮東的父親多病，何母一心一意撲在照顧丈夫身上，因而對霍允庭的關心也少了許多。加上霍允庭在法國出生，住了好幾年，當時他的中文學得並不利索，朋友也沒幾個，故這孩子幾乎是寂寞著長大。

　　父母在中國的日子少之又少，每次趕回來，也不會多作停留，給他的從來就只有匆匆而去的背影。他們以為給足夠的錢，有人照顧，就可保證他能健康成長。但他們卻忽略了最最重要的一點，沒有足夠的愛，孩子是不會快樂的。

　　曾經他拉著父親的手，說要跟他們一起回法國，但因為母親不同意，所以只好作罷。在霍允庭的記憶裏，母親是個強者，父親只沉醉于學術研究，對家中事也少理，而且極其聽母親的話。小時候他並不明白，為何別人都隨父姓，而他卻跟母親姓霍。長大後才慢慢知道，原來父親這叫入贅。入贅者，是要一個男人拋棄自己的尊嚴，對老婆唯首是瞻。那一刻開始，他徹底地瞧不起父親。

　　在國內呆久了，霍允庭慢慢習慣了這邊的生活，也狂熱地迷上中國藝術。高三的時候，他打算參加高考，報讀有關這方面的大學，卻被母親一通電話完全粉碎他的夢想。他被迫回到法國完成大學課程，被迫去接觸家裏的紅酒生意。直到有一天，他忍不住爆發了，說要回國，不想再做這些工作。母親卻冷靜地給出一個條件，如果他能在五年內，把她投資的一家公司做上來，他可以自由了。

　　他天真的以為母親肯放手，卻沒料到，新公司同時有個合夥人，是他表姐的丈夫，一個驕傲又自大的男人。公司做的是關於LED燈的生意，表姐夫是那方面的精英，他完全沒把霍允庭放在眼內。霍允庭美其名是老闆，卻沒有話事權，工作生活過得極其壓抑，前路茫茫。

　　機緣巧合下，他愛上了收集古董。他發現自己在那方面有獨特的慧眼，透過一買一賣，收入相當可觀。就這樣，他悄悄地、努力地壯大這個生意網路，希望儘快脫離父母的掣肘，成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回憶使精神有霎那的恍惚，霍允庭抹了把迷蒙的眼睛，挪了挪僵直的身體，輕微的疼痛感把他拉回現實。扭頭看到那個熟睡的面孔，他松了口氣。

　　原來，剛才被照顧的情景並非幻像，她是真的存在。他笑了笑，一股暖流在心底劃過，有人重視的感覺真好，不枉他故意吃了那麼多垃圾。

　　霍允庭伸手捋了捋她滑落的發，可能被打擾睡眠，小小的臉蛋頓時皺成一團。他勾勾嘴角，忍不住又捏了捏她的鼻子。她先是忍了一會，直到喘不過氣時，才揮手把他的掌拍掉，轉了個面，繼續熟睡。

　　實在太有趣，霍允庭被逗得大樂，禁不住伸手摩挲她裸|露在空氣中的頸脖。柔滑的觸感令他眼神一黯，指腹緩緩移動，最後落在如瀑布般鋪在病床上的長髮，輕輕撫摸。

　　“看在你這麼關心我的份上，我以後都不欺負你了，好不？”

　　回應他的，是淺淺的鼻鼾聲。

　　“你可以繼續喜歡你的肖師兄，不過……絕對不能冷落我，知道嗎？”

　　他在她身上，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樂，還是稀有的溫暖。在他對她厭倦之前，她----別妄想逃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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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24 07:32:40

11

　　早上醒來，萬貴妃懵懵的不知自己怎麼會躺到病床上去。昨晚原本打算等他打完點滴後離開，想不到竟然睡死了。一骨碌起來，窗外太陽已升起，那傢伙正精神奕奕地坐在床邊的沙發上看早間新聞。順帶一提，昨晚辦住院手續前他要求住單間，所以病房裏設備非常齊全。

　　看他氣息比昨晚好了很多，萬貴妃總算放下心頭大石。“沒事了嗎？肚子還疼不？”

　　“還好，沒被那些垃圾食品打敗。”

　　“啐！”垃圾你還吃！萬貴妃跨下床，在入廁所前突然聽到他帶著嘲弄的一句。

　　“萬貴妃，你晚上睡覺會磨牙！”

　　萬貴妃一愣，下一秒臉部立即漲得通紅：“你……你才磨牙！”

　　居然羞辱淑女！她帶著薄怒閃進浴室，把他可惡的笑聲拒之門外！看著鏡裏頭髮蓬鬆的自己，眼角還有眼屎，她捧著臉哀嚎：好糗，怎會被這傢伙見到她如此邋遢的一面？

　　認真地梳洗了一番，到出來時她已經調整好情緒。鑒於昨晚他又吐又泄，她發揮少有的同情心：“想要吃些什麼？”

　　他笑意盈盈地回答：“我想吃珍寶齋的白粥。”

　　“哦。”因為自覺虧欠了他，所以對於這點小要求，她完全沒有異議。珍寶齋就在離省醫院不遠處，去買也方便。才要出門口，他又把她叫住。

　　“拿我的錢包去，你喜歡吃啥，也順道買回來。”語氣太溫柔，笑容也和熙得如初升的太陽，萬貴妃斜斜地瞥了他一眼，身體裏的警鐘自動敲響。

　　“怎麼了？”面對她瞪得銅鈴般大的雙眼，他非但沒有驚奇，反而笑得更具親和力。

　　萬貴妃惶恐地走近他，摸摸他的額頭。“沒有發燒！”這麼和氣真不像他的性格。“舌頭吐出來讓我看看？”不會是病傻了吧？還是真的被鬼魂附體了？

　　他挑挑眉：“萬----貴----妃，皮在癢了？”

　　萬貴妃這才呼了口氣。“呵，正常了！”不管基於什麼原因，是良心發現還是精神失常，被他這般和顏悅色的對待，她好生不習慣。就當是她天生賤骨頭，受不了這人對她好。

　　因為早上有課，她快速完成任務，扔下早點招呼也沒打便要離開。

　　“喂！你不吃了？”

　　“要上課！”話間剛落，門驟然“呯”聲關上。

　　霍允庭若有所思地看著門口，心情有少許低落。

　　匆匆趕回宿舍，胡亂的換了衣服，沖到教室老師已經在門口。幸好紹敏幫忙留了座位，她從後門悄然進去，剛好趕得及老師點名。

　　上課期間，她發現脖子疼得想扭轉一下都不行，只怕是昨晚落枕了。突然一團紙扔過來，萬貴妃僵著身往旁邊的人瞄了眼。這麼近還扔小紙條幹啥？又不是小學生。她打開一看：昨晚去了哪？快招供！旁邊還畫了個握著拳頭樣子暴怒的卡通人物。

　　萬貴妃翻翻眼，唰唰唰的寫道：去做賊了。然後扔回隔壁去。

　　“你！”紹敏無聲地作了個兇狠的表情，似是對她的回答極度不滿。礙於上課中，她卻不好發作。

　　沒再受到干擾，萬貴妃自是輕鬆不少。不過身體上的不適，讓她痛苦萬分，故老師今天說的幾乎沒聽進腦袋裏。艱難地熬到下課，老師前腳才踏出課室門口，紹敏便一把揪住她的後衣領打算嚴刑迫供：“萬小妃，快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正中要害，萬貴妃疼得眼淚撲撲直下。“啊啊，快放手，我脖子好疼！”

　　紹敏鬆開手奇怪的瞅著她：“昨晚做什麼去了？已經不是第一次，無緣無故的失蹤，所為何事？說！”

　　萬貴妃捏捏後頸，神色奄奄：“一言難盡。”

　　把跟霍允庭之間的恩怨情仇略略說了遍，紹敏摸著下巴冷靜地分析：“想不到呀，你竟然有此等豔遇。”

　　“豔你個頭！”攤上一個這樣的人精，她是倒了八輩子的黴。

　　“那姓霍的會不會是看上你了？”

　　“呵！”萬貴妃大叫著迅速以兩手打成交叉，卻因為動作過大，又扯疼脖子，可是怕引起誤會，她連忙解釋：“才不要這樣的青睞！”她不會知道自己被欺負得多慘。“你沒見識過他的陰險，這傢伙處處耍陰招，你根本防不勝防。”

　　“肯對一個女人耍陰，證明他對你是特別的！而且，打是親罵是愛。如果肖師兄那邊沒著落的話，或許可以考慮考慮這個男人。青春不留白呀。”

　　“免了，這種特別待遇還是留給別人吧，我無福消受。”萬貴妃揮揮手，自動切斷紹敏對這個男人的幻想。

　　吃過午飯，萬貴妃打算補眠。手機突然“咕嚕”一響，有資訊到。

　　“我出院了，先回M城。”

　　這麼快？她按了回復鍵：醫生允許你走了嗎？有事應該留院多觀察兩天？還有，你現在能開車嗎？

　　打了大段字，她突然覺得自己很羅唆。他走就走嘛，與她何干。於是把這段話刪除，只簡單的給了他一個字：哦。

　　而他就交待了那麼一條資訊，沒了下文。

　　上課、自習、八卦，讀書生活充實而忙碌，那晚的事就像一段小小的插曲，很快就被她遺忘。因為這個星期要補清明假期的課，所以週六仍要上學。萬貴妃沒忘記答應幫他做的事，即使他並未來電催促。想想未來三天的美好假期，真不想浪費在他身上。適逢下午沒課，她決定提前去把他的事完成。

　　吃過午飯，給他發短信：我打算下午幫你拍照。

　　他很快就回復：突然這麼趕？我現在沒空去接你。

　　誰要你來接？她撇撇嘴，再次按手機：我自己坐車回去M城就可以，不用勞煩你。如果你下午沒空的話，可以不用陪著我。只要你家裏有人，我自己弄就成。

　　過了半小時，在她等到要暴躁了，他的資訊才悠悠傳來：那你坐車到X國道的X路段，在天橋邊的車站下車。然後往右邊望，會看見一家XX國際照明有限公司。你進去後跟前臺說找霍總，稱是我的妹妹，她就會放你進來。

　　妹妹……估計平時不知有多少個妹妹去找他。萬貴妃小小的腹誹了一把，收拾好行裝便打道回府。

　　出了宿舍大門，才走了幾十米，離遠便見肖何迎面而來。她一驚，慌忙閃身到路邊的電話亭後，再探頭張望。是他沒錯，他手上還捧著一摞書，要去哪呢？

　　萬貴妃思考了幾秒，突然發現自己這麼鬼鬼祟祟真欠扁。人家都去實習了，還三不五時的出現在你的視線範圍內，這不證明你們有緣份麼？如果這麼好的機會你還是錯過，那你該去跳河了。

　　想到這，她雙手扒了扒長髮，再拍拍臉，握起拳著重重地點點頭。加油加油！這次無論如何一定要有所進展，最起碼把他的手機號碼拿到手！

　　她扯開一個微笑，瀟灑轉身。

　　看到她突然出現，已然走近的肖何怔了怔。“咦？萬……同學。”

　　“Hi，肖師兄。”她捊了捊頭髮，儘量把緊張掩飾好，幫作輕鬆地跟他打招呼。

　　“要回家嗎？”肖何問。

　　“嗯。”萬貴妃應了聲，很想再接著說什麼，卻詞窮。媽呀，快想個話題，快快！只是越心急，腦裏越顯得一片空白！為何每次遇上肖師兄她都無話可說？好恨啊！

　　“想問你一個問題。”當萬貴妃急得團團轉時，倒是肖何先開了口。“那晚吃麻辣燙的男生……”

　　“啊？那是我哥！”萬貴妃沖口而出，就怕他誤會。原來哥哥妹妹都是這麼使用的，不怪霍允庭了。

　　“原來真的是你哥。”肖何微微一笑，臉上頓時多了幾分親切。“我知道你哥哥當年是我們學校中西醫的高才生，還去過臺灣當交換生。他是我們很多男生的偶像，那天能見上本尊一面，實在很榮幸。”

　　“哈……呵呵。”萬貴妃摸著後腦，乾笑了幾聲。老哥呀，想不到你這麼出名，把那陰險小人說成你，太對不起了！

　　“可惜了，那天竟然未能打聲招呼。如果下次能再踫面，不知可不可認識一下？”

　　“那……”萬貴妃垂下頭絞著手，一時接不上話。啊！人真的不能隨便說慌，她幹嘛要說那傢伙是她哥哥？如果不這麼說，她就可以明正言順地把老哥介紹給肖師兄了。

　　“對不起，我太冒昧了。”

　　“啊？”萬貴妃迅速抬頭，又猛地搖頭：“不不不！我……”垂胸！

　　“其實，你是不是很討厭我？”肖何問得極其小心。

　　“嗯？”她石化了。

　　他扯了扯嘴角，苦笑：“因為每次見面，你都不太想跟我說話。”

　　“沒有！”這次她要風中淩亂了，怎會產生這樣的誤會？“才沒有！”她再次肯定，腦內突然閃過一道靈光，她果斷地攤開一隻手：“手機給我！”

　　“什麼？”雖然有疑問，但肖何還是乖乖的把手機遞出去。

　　萬貴妃接過後顫著手，難掩內心的激動，又驚又喜地在他的手機裏輸入自己的號碼。

　　“你媽媽找你，你爸爸找你，你哥哥找你……”

　　當電話響起，她立刻切斷呼叫，再把手機還他。“這……這是我的電話號碼，我……我沒有討厭你！”

　　肖何拿回電話，兩秒後聳著肩頭笑起來。“我知道了。”他把電話收好，嘴角還帶著止不住的笑意。

　　萬貴妃紅著臉，頭始終低垂，手心裏全是汗。媽呀，終於成功了！雖然，感覺像耍流氓，但是這招真的管用！霍允庭，你還是有點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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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24 07:32:49

12

　　坐了一個多小時公車，按照短信裏的指示順利找到他的公司。

　　光潔的大理石地面，閃著耀眼光芒的天花，還有前臺小姐客氣的微笑，這樣的公司，多少給人高貴冷豔的感覺。

　　萬貴妃依照他教的報了妹妹這個號，前臺小姐隨即意會地點點頭，隨後領她去到迴旋樓梯口。

　　“霍總的房間就在三層，您上去入辦公室後右拐，數著第三個門口就是了。”訓練有素的有禮話語，聽進耳內愣是覺得不舒服。

　　說了聲謝謝，萬貴妃上樓時還能感受到背後前臺小姐熾熱的目光。是好奇有個如此年輕貌美的妹妹找她家老闆，還是這樣出現的女生太多？她暗暗猜度，極不喜歡被人如此透視，故加快了腳步。

　　上到三樓，正對著梯口的是一扇玻璃門，裏面整齊的放著幾排辦公桌，而坐著的人不是在聽電話就是拼命寫寫畫畫，顯得極其忙碌。

　　萬貴妃敲敲門，推開。“我找霍總的。”

　　十幾雙眼睛齊唰唰地望過來，其中一個往右手邊指了指，萬貴妃了然地點頭。

　　這裏很大，總經理室跟剛才的辦公區還隔著寬闊的走道。萬貴妃一步步地朝第三個門口走近，去到第二個房間時，眼睛不經意地瞥向落地玻璃間牆，穿過百葉簾的縫隙，要找的人就坐在裏面。

　　他在這裏！她才想敲門，卻從半閉合的門縫裏聽到一道高傲的聲音。

　　“週三那天，我們哄了她一個下午，人家晚上還要繼續，你卻推了！週四早上她找你，你拖到下午才出現。你到底有沒有心去談這個生意的？”

　　週三不就是吃麻辣燙那個晚上？原來他原本要應酬客戶的，卻跑來找她吃飯，還弄得進了醫院。週四早上他還沒出院呢，怎麼不解釋？由得人責備？傻子！

　　“或許你很不屑去侍候一個女人，但這是上千萬的生意，你就不能犧牲點麼！如果她看中的是我，我會撲著過去！”

　　這是什麼話啦？犧牲色相去談生意？萬貴妃好奇說話的是什麼人，於是微微把門推開了一點，見到一個身形矮小的胖子站在沙發前，趾高氣揚地邊說邊揮動著手。她看不到霍允庭，不知道他什麼表情，但聽這胖子說的話，連她都要生氣了。

　　“技術你學不來，連對付客戶都不經心。又不是叫你賣身，就是陪陪她而已！反正平時你也風流慣了，即使人家要求上床，你也沒損失！做生意就是這樣哄哄騙騙，你該感謝你媽給了你一副好皮相！”

　　聲音又高昂了好幾分，或許因為霍允庭始終不吱聲，所以他徹底的怒了。“你倒說句話呀，別弄得我在故意刁難你一樣！你媽媽投資開這家公司，並再三邀請我做技術總監，說要帶帶你。我是看在她的誠意份上才答應，但是你總這副愛理不理的態度，即使我有三頭六臂也難以實現你媽媽的願望！”

　　這話越說越過份，萬貴妃握緊拳頭，不明白那傢伙對著她的時候口才了得，而在這小胖子面前卻緘默不語。

　　小胖子繼續狂轟了一輪，最終因為他的沉默而洩氣。萬貴妃突然覺得霍允庭很可憐，看來他才是這家公司的老闆，卻被這個自稱為技術總監的人壓著，還要他去當三陪。原來他平時那麼窩囊，她不知不覺又見識到他另一面了。

　　正當萬貴妃在沉思之際，門突然被拉開，一直沒說話的霍允庭毫無預警地出現在她跟前。

　　“啊？我……”被發現偷聽了，她不知要說什麼好。

　　預料不到萬貴妃會這麼早到，估計剛才的話她也全聽了，霍允庭黑著臉，拉起她的手急匆匆地往外走。

　　“喂！”萬貴妃想叫他解釋一下，別讓那小胖子誤會，然而響亮的呼喚惹來辦公室那邊的注視，她迅速噤言，小跑著跟上他的腳步。

　　出到公司，去到Volvo前，他用遙控開了鎖，把她扔上副駕座，然後快步繞到駕駛室那邊，上邊，打火，動作一氣呵成。

　　車子開得很快，似乎帶著某種壓抑著的憤怒。萬貴妃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唯恐會引起他的爆發。

　　當Volvo停在他家門前，他才深深地呼了口氣，平靜地說：“下車吧。”

　　“那個……”他這樣子讓她很不安，萬貴妃好想安慰幾句，又怕說錯話。明眼人都看出他受傷了，但當事人卻要裝作不當一回事。

　　霍允庭緩緩轉過臉，看著她牽強一笑：“傻了嗎？”

　　還裝！明明那麼難受！萬貴妃鼻子泛酸，輕聲說道：“霍允庭，如果你想哭就哭吧，最多我把肩頭借你。”

　　霍允庭呆了呆，眼神一閃，神情隨之變得深不可測。他昂起頭，似乎在強忍，然後忽地橫過手處，把她整個人抱住，頭深深地埋在她的頸窩處。

　　這情況來得太突然，當萬貴妃反應過來前，她的手已經握成拳捶向他的背，嘴裏呼喊出來：“喂！放開！非禮啊！”這輩子都沒被家人以外的男人抱過，而且還抱得那麼緊，她不叫才怪。

　　“你不是說要安慰我嗎？”悶悶的聲音聽著有些委屈和可憐。

　　萬貴妃愣住，是說過沒錯，但是……我只是說借肩頭給你靠，並沒說讓你抱。

　　“萬貴妃，”他的聲音繼續幽幽地響起，“讓我抱一會。”

　　想到他剛才受的委屈，她頓時就心軟了，放棄掙扎，仰著頭隨他摟著。

　　察覺到懷裏人的安靜，他挪了挪位置，把嬌小的身板完全納入自己的雙臂下。

　　陌生的鼻息籠罩著四周的空氣，還能感受到他強而有力的心跳，這一切無不讓她緊張。他的肩很寬，淡淡的男性氣味出奇地好聞，原來被男人抱著是這種感覺，不討厭，甚至說挺舒服。只是，總覺得哪里不對勁，為了驅走尷尬，她動了動僵直的手，慢慢爬上他的發梢，輕輕拍著：“沒事了，別把那種人的話放心上。”

　　肩頭處驟然震動，還伴著微微的聲響。不會是哭了吧？萬貴妃大囧，還真的沒有遇到過哭的男人。“那個……男兒有淚不輕彈。”

　　霍允庭忽地放開她，倒靠在座椅上，雙手掩面。“哈……哈哈……”濃重低沉的笑聲從他的指縫間洩露出來，如雷貫耳。

　　“你……你不是在哭？”

　　回答她的是更狂妄的大笑。

　　“呵！”任憑她再笨，也知道被耍。“你太過分了！”枉她還替他傷心！一股無言的委屈直湧上鼻間，她轉身就想下車，無奈中央門控還鎖著，她開不了門，惱怒之下用力地拍著玻璃：“開門！”

　　聽得出她言語間的憤怒，霍允庭知道這玩笑開大了，於是傾過身湊到她腦後，微喘著氣說：“不笑了不笑了，你別生氣。我剛才是真的心情很差，可是見到你後就輕鬆多了。”

　　所以我只是娛樂你的玩具？萬貴妃輕哼了聲，雖然仍不想理睬他，但因為他的道歉，火氣也滅了大半。如果這樣能趕走他的壞情緒，那就算了吧，不跟他計較。

　　“還生氣？”他輕輕地用指彈了彈她的耳墜，那顆小小的耳珠泛著醉人的紅，讓他忍不住想摸上去。耐何它的主人很快就回頭，避開了他的逗弄，長長的發絲拂過他的鼻翼，清新的發香鑽進他的心房，撓得奇癢難耐。

　　萬貴妃拿眼瞅著這個大壞蛋，嘴巴緊閉愣是不肯回答他的問題。就是生氣，怎麼樣？

　　她的兩個腮幫鼓得像何豚，紅通通的，煞是可愛。霍允庭笑著伸出魔爪，捏上那兩團粉嫩。

　　“喂喂！”她揮舞著兩手，嚴重抗議。

　　霍允庭出其不意地把她拉向自己，附嘴到她耳邊輕輕說：“謝謝你。”

　　“呃？”這傢伙玩老是一時玩笑，一時感性，她被搞亂了。

　　身體還沒反應過來已被推開，一隻大手掌拍了拍她的發頂，笑著說：“我以後都不逗你了，好不？”

　　萬貴妃撓著被他拍過的地方，半信半疑地瞪著他。“才怪！”

　　“那算！”

　　“說話不算的是小狗！”萬貴妃再次抗議！

　　他淺淺一笑，坐正身子。窗外的陽光那麼燦爛，他的心莫名地飛揚。以往只要被那人訓過，他就會鬱悶好長一段時間，想不到今天這麼快就平靜下來。是因為身邊這個傻妞的緣故嗎？

　　他壓著聲，低低沉沉地喚她的名字：“萬貴妃。”

　　“嗯？”幹嘛叫得這麼煽情？

　　“沒，只是突然……”很想叫叫你而已。這個想法讓他心內一堵，好像有什麼他不能控制的事情將要發生似的。他微微咳了兩下，以掩飾自己的不自在。半晌才不懷好意地說道：“我發現了一個秘密。”

　　她呆呆的發問：“什麼秘密？”

　　“嗯，你的胸部……原來挺有料的。”

　　“啊？”她一時未反應過來。

　　“想不到麻雀雖小，竟也五臟俱全，抱起來很柔軟。”他邊說邊用手比比她的上身。

　　萬貴妃這才意識到，她被性騷擾了！“霍允庭！”她大怒：“你這只下流胚子！”

　　霍允庭已在她的咆哮聲中快速跳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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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24 07:33:02

正文　13

　　「喝點果汁，鮮榨的。」

　　裝著果汁和西點的盤子放在茶几上，正在拍照的人投過來一瞥，小臉旋即偏開，換了個角度，背著他不發一言，繼續拍攝。

　　「萬貴妃，只是開個玩笑，別這麼小氣。」

　　誰跟你開玩笑？而且一點都不好笑！她暗暗啐了口，很想反駁，最終還是忍住，免得開口又被他捉弄。

　　霍允庭又哄了幾句，她還是不瞅不睬，最後他索性坐到沙發上，靜靜地看著她拍照。

　　陽光明媚的下午，屋內靜悄悄，偶爾只有照相機按下快門的聲音。感受到身後懾人的目光，萬貴妃被盯得渾身起雞皮疙瘩。她抿抿嘴，再捊起滑落的頭髮，頭裝作不經意地往後一轉。只見他翹著二郎腿，身子斜靠在沙發上，臉部表情似笑非笑，看著她的眼瞳陰幽而清邃，帶著某種說不出的詭異。

　　萬貴妃臉上一熱，迅速回頭。討厭討厭！幹嘛要這樣看她？感覺就像狼盯著獵物一樣！

　　氣氛有點微妙的曖昧，弄得她極不自在。這時沙發上放著的包包裡傳來「咕嚕」的聲響，仿如天籟，頓時把尷尬打破。她一躍而起，跑去看手機。

　　「我怕妳忘記保存，所以給妳發條資訊，鄭重的告訴妳，這是我的手機號碼。我的名字叫肖何！」

　　肖師兄居然這麼認真，噗。萬貴妃心內一喜，甜滋滋的笑容瞬間綻放。她拿著電話，已經忘了還有其他人在，坐到沙發一角，咬著食指想了想，然後回覆：我早就保存好了，肖師兄你不用擔心。

　　才過了幾秒，短息即到：那就好。

　　雖然只有短短三個字，可是她卻看完一遍又一遍。師兄這麼重視，是不是意味著他對她也有好感？如果是這樣，那她就不是單方面的暗戀了。

　　萬貴妃羞澀地笑了笑，手指按了回覆鍵。要跟他說什麼好呢？聊天嗎？這……好像還沒那麼熟；把心意表明？又太唐突了。

　　想了好半天，她快要把下唇給咬破了，仍是一個字也打不出來。哎呀，他為何只給了三個字？如果他說點別的，她就好搭上話題。

　　扯不出片言隻語，萬貴妃敲敲頭，突然間惆悵萬分。

　　屋內另外那個人看著她時喜時憂，頭往沙發上一靠，仰望著天花板，冷冷一笑。

　　「萬貴妃，說說妳那個肖師兄吧！」

　　「啊？」聽到說話聲，猶在煩惱著該如何回覆的萬貴妃張大嘴巴，詫異地望向他。

　　霍允庭慢慢地把頭放正，勾著一邊嘴角說：「妳不是喜歡那個肖師兄嗎？」

　　「誰……誰說！」望著他好像洞悉一切的眼眸，萬貴妃結巴著否認。才不要在他面前承認這種難為情的事！

　　「哈。」他嘲弄地低聲笑了笑，垂著眼簾不停地用拇指搓食指。「看來，妳還沒得手。」

　　「要……要你管！」

　　「要不要我幫妳？」

　　這句話說得輕飄飄的，不急不緩，彷彿帶著某種致命的誘惑，讓人不由得一顫。

　　幫？怎麼幫？萬貴妃瞪著他，眼底有疑惑。

　　小魚兒上鉤了。霍允庭挺起身，往她坐著的單人沙發靠近，以一種親暱的姿態坐在扶手上，單手撐在她的背後，沈著聲說：「妳是不是還在暗戀的階段？想不想突破？把那個男人弄到手？」

　　他的臉離她只有幾公分，眼睛很黑很黑，像幽深的海，萬貴妃覺得自己彷彿被那對黑眸吸進去似的，全身僵著，動彈不得。

　　突破？把他弄到手？可以嗎？

　　肖師兄那麼淡然，同社團三年，她一直只是默默地注視，從不敢跟他說一次話，只怕自己表現得太不含蓄，會被他厭惡。但是，近幾次的碰面，萬貴妃隱隱察覺到他也有留意她。他知道她的名字，碰了面會笑著主動跟她打招呼，會以為她討厭他，會在她給他打過電話後，再次鄭重地發短信告訴她這是他的電話號碼。

　　以前這些片段只曾幻想過，從沒料到有天會實現。如果他對她真的有意，他會有所行動嗎？肖師兄一看就是那種悶騷蛋，跟老哥一個樣。見識過老哥的悶勁，愛你在心口難開確實折騰人。如果師兄也如此，那就杯具了。因為她知道以自己臉皮如此薄的性格，是絕不可能像淡容那樣先勇敢地開口表白。所以她可以猜到，事情繼續發展下去，如果沒點催化劑，也是白蹉跎歲月。然而時間不等人，他離開在即，現在實習還會有空回學校溜達一下，等他畢業後，如果找到G市以外的單位，那他們就真的勞燕分飛了。

　　很矛盾，當妳沒抱希望時，可以很平靜地繼續暗戀，即使有遺憾也沒關係，因為那種純真美好的感覺，足夠她往後懷念時會心一笑。但現在情況不同，當心底萌生出半點希望，想跟他共譜段浪漫戀曲的念頭就愈發的強烈。她想俘虜他，想得到他的回應。

　　「怎樣？」他再次發問。

　　萬貴妃支吾了一下：「可……可以嗎？」

　　「當然！」霍允庭眨眨眼，邪魅一笑。「憑我的經驗，要讓妳得到一個男人，易如反掌。」

　　真的嗎？萬貴妃蹙起眉頭，望著他的眼神將信將疑。「你是不是又想耍我？我才不要去倒追！」

　　「沒有叫妳倒追！倒追男生的女孩不值一毛錢。想吸引住一個男人的目光並非難事，況且，妳先天條件不錯，只要加點手段……」

　　加點手段，這個她不會！萬貴妃低下頭，內心掙扎不已。憑他一下子就猜到她對肖師兄的情感，如果有他指點迷津，說不準真能讓她如願以償。可是……「你又不認識肖師兄，你怎麼知道他想要什麼？」也有可能是她自作多情，人家對她根本沒有多加注視。

　　「只要是男人，就有通病。」

　　「什麼通病？」

　　「暫時還不能告訴妳。」

　　「那……」她遲疑了。「你為什麼要幫我？」

　　霍允庭無所謂地聳肩：「看在妳幫了我這個大忙的份上，我就當做點好事回報妳而已。」

　　這樣……那樣……萬貴妃對了半分鐘手指，倏地擡頭，頗有視死如歸的架勢。「那我現在應該怎麼做？」

　　又是那種魅惑人的笑容，他握掌成拳，淡淡說道：「別緊張！先把你們的情況給我說一遍。」

　　萬貴妃不疑有他，直覺告訴自己這人是真的想幫她，於是把這三年來的暗戀情愫，包括倆人如何認識，從何時對他由欣賞升華至愛慕，通通全盤托出。

　　「其實，我以前覺得就算跟他不能在一起也沒關係。我喜歡他，並非一定要擁有他。有時候只要靜靜地看著他，我都覺得好幸福。但是……」

　　「但是妳現在想了？」

　　萬貴妃絞著兩手，算是默認了。

　　霍允庭用手撩起她一縷髮，唇邊勾勒出一絲戲謔的淺紋，說話聲音愈發的暗啞：「真的喜歡他至這麼深？」

　　應該是的。她咬著唇，不太確定。

　　他將手裡把玩著的髮別到她的耳背後，拍拍她的頭頂。「好吧，這個忙我幫了。妳先把任務完成，下一步我遲點再跟妳說。」

　　完成任務？萬貴妃不解地望著他。

　　他啞然失笑：「妳忘了今天的任務了？拍照呀！別以為說點別的就不用幹！」

　　「啐！」這人真掃興。萬貴妃悻悻地推開他，走回去拍攝場地。真不該跟他吐露心事，也不知是否為了讓她更賣力，所以才扯上這個話題。

　　霍允庭抱著胸，再次把自己埋進沙發裡，目光穿過空氣，追隨著她移動的身影。

　　幫她嗎？他的唇邊浮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很淡很淡，帶著一點嘲弄的味兒：就玩玩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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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24 07:33:16

正文　14

　　對於霍允庭說要幫忙的話，萬貴妃回家後就決定把這當成一樁笑話。她怎能把自己的感情事付託在一個不相干的男人身上？當時肯定是犯傻了。

　　把那天拍的照片整理好，再放上網站。萬貴妃言明，這是她最後一次幫忙，以後即使他再要求，她都不幹了。因為她覺得，這個男人很不簡單，絕對是個危險人物，還是跟他少接觸為妙。萬貴妃這人有時候雖然很二，但非蠢蛋。她認為在自己的世界裡，只要單純的讀書就好了，其它複雜的東西還是暫且作罷。所以當他之後來電幾次，她都說兩句便匆匆掛線。

　　小假期結束後，一切又回到原來的軌跡上。讀書做作業，假日偷偷懶，就像現在，時正週末下午，她捧著筆記本電腦在床上看劇，偷得浮生半日閒，生活好不愜意。

　　「喂！」

　　冷不防被人大喝一聲，萬貴妃忙摘下耳機，俯視對面床的紹敏。

　　「給妳看個東西。」她打了個手勢，「扔到妳QQ上，點！」

　　萬貴妃連忙點擊右下角閃了很久的頭像，對話框裡是一串網址，她打開，是學校的論壇。帖子裡有個醒目的標題：《選擇中醫，你的人生將走向末路》。粗略瀏覽了一遍，大概意思就是樓主入學前滿腔熱情，以為自己能把中醫這國粹發揚光大。到要畢業，才知道社會現實，讀中醫根本很難找到好工作。連基本生活都解決不了，理想什麼的都變成空話。

　　以往學校論壇裡屢見這種不積極的帖子，但今天這帖語言之刻薄、勢利，對中醫的厭惡，讓人看了心寒。

　　作為醫生世家的後人，尤其家裡開設的還是中醫館，萬貴紀絕對是個中醫的支持者。她迅速登陸論壇，打算去說上兩句。

　　「妳不會在回覆吧？」

　　「當然！」

　　「熱血青年，現在整個論壇裡都充斥著各種埋怨，妳去跟帖的話肯定被拍死。」

　　萬貴妃聞罷，隨便點開其它帖看看，果然如紹敏所說，跟帖內容均是大家對中醫學的控訴。

　　「這傢伙是不是有病？發個這樣的帖子出來有什麼目的？難道讓大家都討厭中醫，讓中醫走向滅亡他就高興了？」鄙視這種人！

　　「唉，是不是有病都好，看到這個，我都覺得前路茫茫了。」

　　「妳怎麼有這種想法？」得不到正面認同，萬貴妃責備她。

　　紹敏嘆氣：「大小姐，妳以為誰都像妳，畢業後回自家診所就行，根本不用擔心就業問題。」

　　萬貴妃的家境在寢室內不是什麼秘密，當初入學時填過那份《學生及家庭情況調查表》，對於她的醫生世家背景，還有個高才生哥哥，所有人都知道。也因此，她才承受著更大的壓力，學習成績一定要好，絕不能讓人閒言閒語。

　　一旁在看書的小美聽到她倆的對話後，也陰聲細氣地搭口：「紹敏妳還好，讀完是碩士生，找工作比較容易，我跟亦凌才本科，聽師姐們說，大醫院都不收本科生，好愁人！」

　　「對咩對咩！早兩年電臺裡不是有人反應說我們學校的就業率其實還不到10%，後來學校澄清說就業率有90%以上。90%！可能嗎？早就聽說我們中醫專業的很難找工作，大的中醫院不招本科生，小的醫院一個月就拿那麼一千多塊。現在什麼市道？隨便中大專出來的也有這個工資啦。」躺在床上的亦凌把蓋在臉上的書扯開，忿忿地道。

　　紹敏蔫蔫地接口：「我聽小黑講，他跟肖師兄在省中醫那實習，因為是本科生，做的都是些幫醫生掃地打飯的瑣碎事，真正看診動手的機會一點也沒有，就連研究生就像被豬一樣呼來喝去。」

　　「不會吧？」小美大驚，原來就白皙的臉現在更蒼白：「那我還是考慮考研好了。」

　　「考研也不是好出路，學費好貴。家境不好的，哪有能力再讀下去？好像肖師兄，之前小黑說他想考，但家人不同意，說負擔不起。好像本科五年，他都是貨款完成學業的。」

　　「是這樣嗎？」萬貴妃喃喃低語。

　　「這個我不是太瞭解，唉，早知道當初就不選中醫，要麼讀個中西醫也比較實在，想想還有四年，心都涼了。」紹敏越說惡感越甚，索性扔下筆，作業也不做了。

　　亦凌突然大叫：「啊！很煩很煩！別提這些傷感的事情，明年我們就去實習了，好恐慌！」

　　「唉！」其餘倆人也同時嘆氣。

　　「妳們……別這樣。」萬貴妃無力地安慰。

　　紹敏擡起萎靡不振的臉向著她：「幸福的小孩，妳根本理解不了我們的痛！」

　　被這麼一說，萬貴妃更是語噎。她從來都知道，自己是幸福的。以前曾經有想過將來畢業後要去大醫院先工作兩三年，取些經驗。但去年奶奶已經言明，家裡的小診所要由她去繼承，所以她已經安好心，等畢業後就回去。憑奶奶的實力，還不怕學不到東西。將來的路已經明朗化，她的確很難體會別人所憂心的問題。所以現在說什麼大道理，於她們眼中都只是站著說話腰不痛而已。

　　萬貴妃放開筆記本，突然覺得自己難以融入她們的哀傷中。悄然下床，拿了錢包和手機，出門時誰也沒看她一眼。

　　心情鬱悶，在附近閒逛了一圈，再回到學校便在門口碰到肖何。

　　看到她，肖何頓時笑了。「妳這周沒回家？」

　　「沒啦。」她撓撓後頸脖，盡量穩住自己急劇跳動的心臟。

　　「怎麼一副無精打彩的樣子？」

　　「啊？」竟然一眼被看穿，萬貴妃臉色微紅，不敢正視他。「我……我沒事。」如果他知道自己正煩心些什麼，會不會罵她幼稚？

　　「要不要去喝杯奶茶？」

　　他突然提出邀請，萬貴妃大喜，忘了矜持，連忙點頭。

　　學校附近的商業街裡有家珍珠奶茶連鎖店，下午四點多，店內的人不多。他們找了個位置坐下，侍應拿來兩張餐牌後走開。萬貴妃偷偷瞄過桌子對面，他低垂著頭，正專心地看餐牌，長長的睫毛把他的眼睛蓋住，煞是迷人。

　　「要喝什麼？」他忽然擡頭，萬貴妃閃避不及，硬生生撞進他漂亮的眼眸裡。

　　「隨……隨便就好。」說句話差點就咬到舌頭，她暗罵了自己一句。

　　「這裡沒有隨便的。」他淺淺一笑，雙眼因此閃閃生輝，像會說話似的，讓她捨不得移開視線。

　　「那，我要一杯茉香珍珠奶茶好了。」

　　萬貴妃說完，肖何喚來侍應，點了兩杯一樣的奶茶，他再溫柔地問她要不要吃點什麼，萬貴妃搖頭，說不餓。然後侍應再次走開，沒一會便聽到服務臺那邊傳來搖晃奶茶的機器聲。

　　「說說看，妳為什麼不開心？」

　　「啊？」

　　「我每次看到妳，臉上總是漾著無憂無慮的笑容。可是今天，妳沒笑。」他比劃了一下她的臉。

　　「我……」真的有這麼明顯嗎？萬貴妃咬咬唇，悶著聲轉了個話題：「師兄？你們是不是很難找工作？」

　　「哦？」肖何一楞，隨即有些感慨：「是呀，到畢業才發現要找好的工作很難。突然發現讀了五年中醫，不知道為的是什麼。」

　　「這樣呀。」原來大家所擔憂的都一樣。

　　「怎麼突然問這些？妳應該……沒這方面的困擾吧？哦，我的意思是，聽說妳家裡是開診所的，所以……」

　　原來他也知道，萬貴妃抿抿嘴：「我又沒有煩這些。」

　　「對不起，我……似乎冒犯了。」

　　他突然道歉，萬貴妃一時無所適從：「沒有沒有，我只是……宿舍裡的同學都在討論這個問題，但是我沒有這方便的困擾，就感覺很難融入她們。哎呀，我是不是很無聊幼稚，為了這麼小的問題不開心。」說得好像跟炫耀似的，她更愁。

　　「幸福不是妳的錯，妳為什麼覺得不好意思？」

　　「那……是。」被他這麼一開解，萬貴妃釋懷了。她無措地抓抓頭，害羞地笑著。

　　侍應適時把飲料送來，化解了她的尷尬。倆人沈默了一會，萬貴妃咬著吸管，想了想問：「師兄，你的推拿技術是不是很了得。」

　　「針炙和推拿是我的專業，不是嗎？」

　　「呵……」問了一個白癡問題，好囧，她訕訕地笑。口袋裡的手機震了一下，有資訊到，她拿出來看看，是霍允庭那傢伙發來的：今晚請妳吃飯。

　　又來？這傢伙總是在她跟肖師兄在一起的時候出現，是不是故意的？她撚掉電話，不理。

　　「妳有事？」

　　「沒！」她急忙搖頭。可是才過了幾秒，那傢伙就等得不耐煩，直接打電話。萬貴妃看著手機螢幕著閃動著的名字，咬咬牙，直接關機。

　　「電話也不聽？」肖何好奇地問。

　　「那個……是推銷的，老是打來問我要不要買保險，很煩！」

　　「哦。」肖何笑了笑，不疑有他。

　　呼，很好騙的師兄，萬貴妃微鬆了口氣。

　　二人又聊了一會，飲料沒多久就喝完。結了帳，他們往學校走去。

　　「師兄，你這段時間有空？」

　　「嗯，雙休休假。」

　　「那……我能找你嗎？哦，我想加強一下針炙和推拿這方面的技巧，你可以給我指點指點嗎？」萬貴妃小心翼翼地提問，唯恐自己這個蹩足的藉口會被他識穿。

　　誰料他很真誠地回答：「沒問題，無限歡迎。」

　　聽到這話，萬貴妃心下一喜，不禁對著他綻放出一個碩大無比的笑容。

　　突然，空氣中傳來一道陰冷的叫聲：「萬----貴----妃。」

　　萬貴妃頭一轉，就見到停在幾米之外的那輛黑色Volvo，而倚靠在車邊的人，正正是被她掛了線的霍允庭。他緩緩地走來，帶著一種難以形容的氣勢。

　　萬貴妃努努嘴：「你怎麼在？」

　　「我不是說來找妳？電話也不聽？」霍允庭掃了她一圈，目光冷冷地轉移到肖何身上。

　　萬貴妃不回答他的問題，倒是肖何，看到他好像非常高興，雙眼閃爍著不尋常的光芒，帶著點小興奮說：「你就是萬歲學長，貴妃的哥哥？」

　　霍允庭瞇起眼，臉對著萬貴妃，陰森森地說：「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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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24 07:33:31

正文　15

　　「哥哥？」

　　「啊！」聽到這二字，萬貴妃大驚。媽呀，之前為了怕肖何誤會，她才胡亂給霍允庭安了個名份，現在竟然讓這倆人當面碰上了。

　　唯恐被戳穿，情急之下，背著肖何的萬貴妃踮起腳用手一把捂住霍允庭的嘴，慌張地叫：「哥哥，哥哥，我給你介紹，這是我的師兄肖何！」

　　霍允庭瞪著她，並未忽略那張臉上的擠眉弄眼。覆蓋在嘴上的小手柔軟而溫暖，他把它抓住，慢慢挪開。「這麼心急介紹幹嘛？哥哥知道了。」他輕挑地拍了拍萬貴妃的臉，再望向肖何，唇邊的笑容看起來諱深莫測：「師兄哦，你好。」

　　接收到她的暗示了，萬貴妃呼了口氣，才把踮累的雙腳放平。

　　肖何也回覆了平靜，微笑著對霍允庭說：「學長你好。」

　　「你們剛才去哪了？」

　　「貴妃有點不開心，我們去喝了杯飲料。」

　　「不開心？為什麼？」霍允庭俯下頭對著她，滿臉認真地問。

　　「沒……沒有啦！」萬貴妃撅著嘴低下頭。他還真的配合著演戲，納悶。

　　霍允庭笑著彈了彈她的腦門，手自然的搭上她的肩，擡頭溫柔的對肖何說：「這丫頭有時候會莫名的傷春悲秋，謝謝你開解她。」

　　「也沒什麼。」肖何笑了笑。

　　你才傷春悲秋！萬貴妃摸著後腦門，暗暗瞅著他。幹嘛扯些有的沒的？

　　霍允庭忽視她的怨念，也回以一笑。「既然今天這麼有緣能碰上，要不……小妃，我們就請妳師兄去吃頓飯吧。」

　　小妃？對這個新稱謂，萬貴妃先是蹙了眉，再聽到後面的話，眉頭愈加的緊鎖。吃什麼飯？

　　「不用客氣了。」肖何推搪。

　　她嘟嚷著：「我今晚還約了同學。」

　　「約什麼都推掉！親愛的哥哥來了，妳打算不理我？」擁著她的手一收緊，他笑得更陰森。

　　萬貴妃驀地一抖，掙扎，壓著聲低叫：「放開！」

　　他的頭忽然靠近，嘴唇幾乎貼著她的耳，聲音很輕很輕：「我在幫妳！」

　　身子定住，萬貴妃微轉過頭，他對她眨了眨眼。

　　「你們的感情真好。」肖何有些羨慕。

　　「當然！」霍允庭站直，再次把她拉向自己。「哥哥疼妹妹，是天經地義的！」

　　好假！萬貴妃翻眼。肖何卻信以為真，笑著附和：「那是。」

　　「師兄就別再推辭了，去吧。」

　　「學長叫我肖何就可以了。」肖何沒再堅持。

　　「妹妹，走吧！」霍允庭拍拍萬貴妃的後背，故意加重語氣。

　　騎虎難下了，萬貴妃縱不情願也得跟上。

　　上了車，霍允庭便沒再說話。

　　坐前排的萬貴妃悄悄往後一望，肖師兄臉向窗外，神色自然。一隻大手把她的小頭顱撥正：「乖乖坐好。」

　　萬貴妃扒扒被他摸過的地方，撇撇嘴，不語。

　　吃飯的地方叫福臨門，在某星級酒店的28樓。從電梯出來後經過一條雕龍秀鳳的長廊，兩邊牆身是精緻的紅木雕刻工藝裝飾，迎面撲進鼻裡的是淡淡的檀香。不用猜就知道這裡價格不菲，去到門口，兩排穿著制服的人彎著腰向他們問好，場面之盛大更印證了她的想法。

　　吃頓晚飯有必要這麼鋪張嗎？他到底有何目的？

　　萬貴妃尤在猜度，腳下已跟著進入一個包廂。房內的裝修比外面走道有過之而無不及天花板是那種大型雕花板，有著各種完整古典圖案，牆身一邊則是以梅蘭菊竹為主題的木格窗花，室外夜幕降臨，俯瞰窗外可把G市的夜景盡收眼底。

　　「坐吧，別客氣！」霍允庭招呼他們坐下。

　　萬貴妃往桌上豎起的餐牌瞄了眼，「天然有機，新鮮可口」八個字大而醒目，而下面標著的菜色價錢，差點就讓她眼珠都跳出來了。有沒有眼花？一道青菜要138塊？

　　瘋了！這傢伙有心顯擺！萬貴妃艱難地咽了下口水，很難想像，一個小時前還坐在連鎖快飲店裡喝十塊不到的珍珠奶茶，現在竟然來這種奢侈的地方用餐，頓時就坐立難安。

　　「想要吃什麼？」霍允庭翻開餐牌問。

　　她喏喏地回答：「其實，隨便吃吃就可以。」

　　「請師兄吃飯怎能隨便？」

　　「咳……我對吃的要求不高的。」肖何挪挪臀部，臉色頗僵硬。

　　原來師兄跟她一樣不自在。想到這，萬貴妃不禁狠狠的瞪那傢伙！

　　霍允庭視若無睹，合上餐牌，漫不經心地說：「既然這樣，那我做主了？」他跟旁邊其中一名服務生低語了幾句，當她臨出門前，他又加了句：「給我開一瓶1973年的Domain D’Ambinos。」

　　他的聲音低沈而醇厚，說出來的英文悅耳動聽，偏偏入了萬貴妃的耳後，雞皮疙瘩佳鬧革命。他平時不是挺低調？這次招呼師兄，竟然這麼貴的飯？

　　服務生退出去後，房間內還有另一個服務生在守候，其餘三人根本找不著話題。因為不安，萬貴妃更是如坐針氈。

　　「妳幹嘛？是不是椅子太硬？要不要我讓人送個軟墊過來？」餐椅是那種酸枝傢俱，霍允庭果真要招服務員過來。

　　「不用了不用了，坐得挺舒服的。」萬貴妃及時把他舉起的手按下，訕訕地扁起嘴。

　　「不喜歡這裡？」

　　「沒。」她應付性地假笑。

　　這時包廂的門被推開，去而復返的服務員端了酒上來，並開了瓶，把淡黃色的透明液體倒進一個玻璃容器裡。

　　「好的葡萄酒得先醒醒酒，師兄不介意喝點酒吧？」

　　「哦，不介意。」肖何微搖頭。

　　霍允庭轉頭問萬貴妃：「妳要不要果汁？」

　　萬貴妃揉揉額，無力：「不用了！」早吃完早走吧！

　　「那妳也喝點酒吧。」霍允庭說著為她注入了小半杯。

　　萬貴妃斜斜地瞥了眼那酒杯，知道自己酒量奇差，是絕不會碰的。

　　霍允庭把她面前的酒杯移開了一點點，再紳士地幫她把餐巾鋪開，邊做邊問：「笑一笑，難得哥哥請吃飯。嗯？」

　　別再重複「哥哥」二字好不！她一手搶過小小的四方巾，自己弄好。

　　「又鬧小脾氣，讓師兄看到要笑話了。」他搖搖頭，說得煞有其事，萬貴妃想尖叫。求求你別再演戲了！

　　「沒有，貴妃這樣……挺可愛。」被提及名字，肖何扯扯嘴角。

　　「這丫頭被寵壞了，全家人都把她當寶貝，一般人很難侍候得了。如果要追求她，不吃點苦頭是不行的。」他摸摸她的髮，語氣甚是無奈。

　　萬貴妃偏過身，背著肖何對他怒目瞪視，並無聲地說：你夠了！

　　「別害羞，哥哥幫妳說明白，好讓師兄少走些彎路。」

　　「霍……」想開罵，卻記起他現在的身份是哥哥，萬貴妃氣得臉紅耳熱。人家師兄根本沒說要追求她，他這樣說話不是叫她難堪嗎？

　　「那個……我想上廁所。」肖何推開餐椅，欠欠身，直接往門外走。

　　萬貴妃望望門口，直覺告訴她師兄不高興，再瞪了眼那個若無其事地喝酒的人，想也沒想便跳起身追出去。

　　在走廊轉角處尋到那身影，她立即把他叫住：「肖師兄！」

　　肖何停下，回頭。「什麼事？」他臉色淡然，讓人看不出情緒。

　　「你……」萬貴妃撓撓頭，欲言又止，總不好問他是不是生氣吧。

　　「妳不陪著學長？」肖何換了個問題。

　　「他……才不用我陪。」萬貴妃嘀咕著，一雙手絞得快爛了，才鼓起勇氣說：「我哥哥……他剛才很失禮。每次有男人跟我在一起，他就誤會人家追求我。所以……你別介意。」

　　聽了她的話，肖何的眼神閃了閃，半晌才淺淺一笑：「我想妳哥哥是誤會了，才這麼緊張。」

　　「啊？」誤會？

　　還沒等她細想完畢，肖何丟下一句：「我上廁所。」然後走了。

　　萬貴妃望著已然沒有人的走廊，腦內一片空白。他說誤會，那是不是說，他根本對她沒有意思？所以，是她自作多情了？心裡那半點希望，在他冷淡的轉身時瞬間幻滅。

　　渾渾噩噩地回到包廂，她的心情指數直跌至落最低點。正搖著玻璃酒杯悠閒地品酒的人見她回來，痞痞地說：「情意綿綿完了嗎？」

　　聽出他話裡的嘲弄，萬貴妃偏過頭，心裡因知曉了答案而難受。

　　「女人對男人太緊張不是好事！」

　　煩！萬貴妃倏地轉身，怒斥：「別再說了！」

　　「怎麼？我在幫妳呢。」

　　「誰讓你多管閒事！說什麼追求我的人不吃點苦頭不行？」

　　「嘖嘖，我說的是實話，女人太容易被追到手就不矜貴了。」

　　「霍允庭！」她凜著臉，被他滿不在乎的言語氣得渾身顫抖。為什麼？明明之前很順利。都是他，吃這麼貴的飯幹嘛？說那麼混帳的話幹嘛？對！師兄家境不好，會自卑，即使有意也會退縮！

　　眼睛一熱，她扯著聲撂下狠話：「我真的很討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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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24 07:33:44

正文　16

　　「霍允庭！我真的很討厭你！」

　　這句話以前也聽過，每每她說的時候，總帶著小女孩的嗔怒，他從不當一回事。但這次，她的雙眼泛紅，臉上沒半點開玩笑的跡象，更甚者，言語間聽得出有幾分怨恨。當一字一句跳進他的耳朵裡時，變得異常的傷人。

　　霍允庭的眼神一下子變冷，原本握著酒杯的手緩緩放低。褲兜裡有煙盒，平時應酬時要用的，有時候心煩也會抽上一根。把煙盒拿出來，燈光下，那淺香檳色的細長盒子冷冷的躺在餐桌上。他夾住一支，放嘴裡點燃，深啜間，那抹腥紅忽明忽暗。

　　萬貴妃心情太煩躁，不全因為師兄的否認。狠話說出來後，這傢伙的沈默讓她覺得自己過分了。他其實沒錯，師兄不喜歡她也沒錯，之所以如此生氣，純粹是因為難過找藉口發洩而已。

　　眼睛不知不覺凝結了霧水，她抓起酒杯，把透明的液體全數灌進喉嚨裡。

　　酒不辣，甚至還有股甜香味，萬貴妃吞下後，覺得暢快了不少，於是又倒了半杯再飲盡。霍允庭只是靜靜的抽煙，冷眼看著一切。

　　稍後，肖何回來，點的菜也上了。席間霍允庭沒再主動開口，倒是肖何問了一些關於M城中西醫院的事，霍允庭冷淡地應付了幾句，氣氛就冷場下來。

　　萬貴妃默默地吃，時不時還喝上幾口酒。不想說話，不想再去猜測誰的心情。今天不應該出來的，更不應該放任這人去試探。結果……結果卻讓人這般難受。

　　一杯接著一杯，她已經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到結帳時，雙眼已然迷離。

　　「那個……貴妃她……」

　　「醉了。」霍允庭淡淡地陳述事實。

　　「那……」

　　「你先走。」

　　肖何站起身，目光在她身上留連了幾次，最後掃過霍允庭略帶寒意的雙眼，黯然離去。

　　打發了服務員走，霍允庭俯視了她片刻，蹲下，擡起她的下顎。

　　她的雙頰泛著粉紅色的光暈，大大的兩眸此刻瞇得像一條線，紅艷的櫻唇微動，似在呢喃。

　　霍允庭把耳朵湊過去，隱約聽到斷斷續續的話語：「霍……壞蛋！討厭……討厭！」

　　真的這麼討厭我？

　　狹長的眉眼半瞇，他漠然地開口：「走！」說完粗魯地拽起她。

　　她一個蹌踉，沒站穩的身子如泥水般軟軟地倒下。他連忙撈住，想也沒想便抱起她往肩上一托，如扛米袋子般大步往外走。

　　「放我下來！放我下來！」頭部朝下，胃部正好頂在他肩膀處，很難受！她踢著雙腳，用力拍他的背，大嚷。

　　他不動聲息，箍著她雙腿的手漸漸收緊！

　　噁心的感覺排山倒海而至，萬貴妃「嘔」幾聲，卻什麼也吐不出來。她隔著衣服狂抓他背部的肌肉，企圖讓他放下自己。

　　被抓疼，他不得不把她的身子滑落，改成公主抱，卻出其不意地迎來狠狠的一巴。

　　竟敢打他？這一巴掌徹底把他惹怒，已經去到電梯口的腳步突然改變了方向，往不遠處另一座酒店住客專用梯走去。剛才叫聲惹來的側目，也因二人進電梯後而散場。

　　電梯上到38樓，他抱著變得安靜的她穿過鋪著紅地毯的長走廊，最後停在一房間前。隨後『嘎達』的輕響，門被打開，他進去後騰出一隻手摸到電燈開關，開了床尾天花上一組燈，然後把手裡分量不重的人用力扔在柔軟的床上。

　　萬貴妃「嚶嚀」一聲翻了個身，無意識地揉揉被撞得發痛的後腦，嘀咕了幾句後又恢復安靜。

　　霍允庭抓了抓被摑得發麻的下頜，如鷹般的厲眸直直地盯著床上蜷縮成熟蝦狀的軀體。

　　討厭？就讓妳見識一下什麼叫討厭！

　　他冷酷地笑了笑，把眼鏡摘下扔開，再鬆開襯衫頂上兩顆鈕扣。單膝跪床上，把她拉躺平。

　　她的臉色嫣紅，又長又密的睫毛蓋住了眼睛，微張的嘴巴吐氣如蘭，紅潤的薄唇像等待採擷的花朵，柔軟的黑髮披散在雪白的床單上，整個人說不出的嫵媚。接近四月中旬，G市的天氣已是初夏，她穿著中袖T恤和短褲，大腿中部以下至腳踝，肌膚如雪，完全暴露在空氣之中。

　　他眼底一黯，輕輕一挑，將她的帆布鞋除去。頃刻間，他的身子來勢洶洶地覆蓋上去，手扳正她的臉，嘴精準地含住她的唇。

　　從剛才她說討厭的那刻開始，他就想這樣做。如果非要討厭，就讓妳討厭到極致！

　　帶著這個瘋狂的想法，他更用力的吮吸那唇瓣，幾番啃咬，那唇已泛著紅艷艷的光。

　　身上突然增加了重量，萬貴妃試圖掙扎，無奈那東西很重，她根本動彈不得。唇被咬得生疼，而且有個靈活的物體還企圖想打開她的緊合的牙齒。晃著頭，堅決不從。鼻子突然被人用手捏住，她揮動雙手，下一刻連手也失去自由。透不過氣……渾沌的腦袋告訴她要窒息了，結果嘴才一張，新鮮的空氣還沒來得及吸進，便被那狡猾的傢伙有機可承。一股淡淡的煙草味直捲而來，占據了她的感官。

　　決定吻她，一開始只是懲罰性質，誰叫她把他的好意不當一回事，還說討厭他！但是當這個吻逐漸加深，當她一聲聲的喘息飄進耳裡，當她傻傻的完全沒有反抗，任憑他予取予求時，心內的煩躁和怒火，似乎瞬間煙消雲散。

　　這一刻，彷彿期盼已久。他開始變得溫柔，舌尖撩撥著她的小丁香，時而輕舔，時而又狠狠的吮。難以言喻的快感，一點一點地侵蝕他的知覺。他不其然的想要得更多，濕濡的吻沿著她的頸一路向下，停在鎖骨處。滿鼻是她身上的馨香，很淡，把酒香也掩蓋住。

　　瘋了嗎？他竟然強烈的想要她，想得身體脹痛。

　　可以！不可以！

　　心底掙扎了一下，還沒得出結論前，手掌已從她的小腿蜿蜒向上，隔著薄薄的面料，撫摸她的曲線。

　　察覺到胸前有些異樣，萬貴妃微張開迷濛的眼簾。全身軟綿綿，腦袋輕飄飄，剛才被堵得喘不過氣來，現在誰在揉她的身體？她心裡一慌，好想動，卻使不上力。微昂起頭，觸目所及只見到一個髮頂，用了很大的意志，才舉起手摸上它，腦內閃過那唯一讓她牽掛的名字。

　　「師兄……」才叫完，一陣暈眩猛襲，她悠悠地合上兩眼。

　　她倒安靜了，然而這嬌喘的聲音，如炸彈般，當場讓霍允庭僵住。他緩緩地撐起身，看著眼下這個可惡的女人。

　　她居然喚他「師兄」！這個臭丫頭，心裡就只有那個小白臉！

　　情慾霎時熄滅，取而代之的是熊熊的怒火。他幾番強忍才壓住想掐死她的衝動，一躍起身，站在床邊直喘氣。

　　「妳好！妳好！」他咬著牙說了四個字，卻無論如何也宣洩不了那股憤怒。這輩子，還是首次，首次在女人身上失控。他閉上眼，深呼吸了口氣。下一秒，他倏地張開雙眼，目光凌厲得可怕。

　　媽的！難以形容這種失落的感覺，他狠狠的踢了旁邊書桌椅子一腳，抄起放在床尾的眼鏡，再把書桌上的錢包和車匙撈起，忿然地摔門而去。

　　而床上的人，在一番折騰之後，好像什麼也不曾發生，下意識地拉過薄被，蓋住有點冷的雙腳，揉揉鼻子，無辜地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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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24 07:33:59

正文　17

　　萬貴妃醒來的時候，房間內的中央空調正呼呼地噴著風。她摸摸兩條冰冷的手臂，猛烈地打了個噴嚏。

　　這是哪裡？

　　掙扎著撐起身，第一個感覺就是腦袋像被針刺般疼痛。

　　「啊！」宿醉，這就是傳說中萬惡的宿醉，真磨人。她呻吟了聲，捧著頭坐正。

　　室內光線幽暗，放眼看去是一系列帶條紋狀的淺黃色傢俱，右邊浴室與房間僅一透明落地玻璃之隔，白色的潔具泛著冰冷的光。左邊深咖啡色的厚重窗簾隔絕了與外面的連繫，看不到天色，也猜不出時間。

　　裝修時尚優雅，像酒店。

　　她一驚，連忙摸摸前胸，身上衣服還在，她鬆了口氣。雙腳動了動，放地上，頭更疼。

　　踩著厚重的地毯，晃了晃站起身，眼睛再次掃視房間，最後定格在書桌上。那裡有個掛牌，她走過去拿起來看，是某交易會的出入證，而上面則貼著霍允庭的大頭照，而掛牌旁邊還放著一臺IPAD。

　　所以這裡是他的房間？她扔下證件，扶著額坐回床上，腦裡回憶著昨晚吃飯時的零碎片段。師兄說是誤會，暗示對她沒意思。然後她心情很差，拿那傢伙出氣，再然後就是不停地喝那很好入口的甜酒。

　　記憶僅至於此，她懊惱地再拍拍頭，責備自己怎會喝醉。幸好……那傢伙把房間給了她住，自己走了。

　　進浴室洗了把臉，照鏡子時奇怪嘴巴怎會這樣紅。出來後掏褲袋裡的手機看看，已經下午一點多，還有幾個未知來電，其中三個是紹敏的，另一個……是師兄。

　　她嘆氣，調出霍允庭的號碼，撥通。

　　彩鈴才持續了幾秒，機械式的女音便響起：對不起，你撥的用戶暫時無人接聽。

　　怎會這樣？她楞楞地再撥，得到的仍是相同的答複。

　　那傢伙不聽她的電話？是為了昨晚她說討厭他的事？小氣鬼！她罵了他一句，隨即又後悔不已。這傢伙其實不壞，起碼沒把她扔在街上。

　　帶著愧疚離開酒店，回到學校少不免被批了一頓，她含含糊糊地解釋，昨天老哥來找她吃飯，然後回家了，這樣紹敏才肯消停。

　　謊話越說越得心應手，她很是內疚。

　　晚上再給霍允庭去電，依然是無人接聽。看來他是真的動氣了，萬貴妃咬咬唇，給他發了條短信：對不起嘛，昨晚不應該拿你當出氣筒。

　　意料中的沒有回覆，她不死心又發了一條：那個，昨晚謝謝你。

　　等了兩個多小時，電話未有任何回音，萬貴妃只好悻悻的關機，睡覺。

　　那晚，她做了個夢，夢裡有人用力地吻她。盡管初吻還沒送出去，但那種酥麻感卻如親身經歷般強烈。可惜與她接吻的人樣子始終模糊不清，她多次想張開眼，均不成功。幾經掙扎，終於醒來，才發現只是南柯一夢。

　　頭昏沈沈，全身莫明的發冷，她猜自己著涼了。熬完一天課，打算到學校醫務處開點藥，意外地碰到肖何。

　　「妳的臉色不太好，生病了嗎？」

　　肖何的關心讓她頗尷尬，自從那晚後，她連他的來電都沒回覆。想說沒有，卻在他的凝視下點點頭。「可能感冒了。」

　　他沒再說什麼，一路跟著她去了醫務處，還幫忙拿藥。這樣默默的幫助，萬貴妃覺得特難受，比生病還難受。

　　不喜歡我就別再靠近我！她心裡狂叫著，出到醫務處門口搶回藥，說了句「謝謝」便匆匆跑回宿舍。

　　紹敏知道她不舒服，幫她買了粥。但嘴裡淡而無味，隨便吃上幾口便沒吃。洗完澡躺床上，模模糊糊地睡著，隱約中聽到手機的短信響聲。她懵懵的睜開眼，感到口乾舌燥，四肢乏力。

　　寢室內的人還沒睡，上網的上網，看書的看書，各自做著自己的事。她看看螢幕，果真有一條資訊，而手機顯示的時間是九點多。

　　才睡了一個多小時。她揉揉額角，很熱，應該是發燒了。

　　手機傳來「咕嚕」一聲，又有信息到。她頹沮地打開，是那個小氣鬼。

　　「下來！」

　　「馬上！」

　　連著兩條短信內容簡潔而霸氣，他到底想怎樣？

　　萬貴妃撇撇嘴，回覆：「我不舒服，已經睡了。」

　　「睡了還能回覆短信？妳不是要向我道歉嗎？當面對我說！」

　　霸道！壞蛋！專程來就為了聽她的道歉？是不是有病？萬貴妃無名火起！如果不是覺得對他有所虧欠，她才不會理睬這人！

　　拖著無力的身體下床，穿外套時紹敏好奇地問：「要去哪？」

　　萬貴妃病懨懨飛找藉口：「我哥來了，要去給點東西他。」

　　「哦。」紹敏沒懷疑。「宿舍快要關門了，速去速回。」

　　萬貴妃點點頭，連鞋也沒換，踢著拖鞋飄下樓。他的車就停在宿舍出口斜對面，不明白為何他可以這般招搖的把車開進來。晚上十點多，所有人都留在宿舍裡沒出來，路上很靜。她拉了拉外套，小跑過去。

　　夜色中，一點腥紅忽閃忽閃，他又在抽煙！萬貴妃在離他幾步之前停住，用手揮走他製造出來的白煙。

　　他看見她後，把煙屁股扔地上，踩滅，跩跩地說：「下來了？」

　　「嗯。」明知故問！

　　他盯著她片刻，「說呀！」

　　萬貴妃擡頭，咬咬唇：「……對不起。」

　　「還有呢？」他微微勾了一下嘴角，有點得意。

　　萬貴妃一忍再忍：「謝謝。行了吧？」說完轉身就要回去。

　　他一把揪住外套的後衣領，把她扯到跟前。「走那麼快幹嘛？」

　　強大的力度把衣服拉開，初夏的微風從頸部鑽進背部，她狠狠的打了個顫。

　　他扳正她的身體，雙手握住她纖瘦的兩臂，語氣仍舊惡劣：「一點誠意都沒有！」

　　得了便宜還賣乖！她渾身都不舒服，冒著病來道歉，他還嫌。萬貴妃感到委屈至極，低垂著頭不擡起也不吱聲。生病使人變得脆弱，加上這幾天情緒波動太大，她只覺鼻子泛酸。

　　「說話呀！」見她不發一言，他挑起她的下頜。遠處昏黃的燈光折射過來，他看到她緊緊抿著嘴，兩眼波光閃閃，呆住：「妳……」

　　萬貴妃用力甩開他的手，大滴的淚珠即時滾落。「霍允庭，我生病了你還欺負我！」說著已嗚咽。

　　霍允庭一驚，伸手按住她的肩膀，一手摸上她的額，果然燙得驚人。「妳發燒？」

　　「對！」她拍打他的手，鼻音更重。

　　他心裡一緊，想也沒想便攔腰抱起她，迅速奔向Volvo。

　　「放開我！放……」

　　「閉嘴！」他壓著嗓音喝了一聲，馬上令她停止了掙扎。

　　霍允庭把她送到副駕駛座坐好，扣上安全帶時看到她閉合雙眼，臉有淚印。他心下一軟，柔著聲說：「妳生病了，我帶妳去醫院。」

　　長到二十一歲，從小到大沒被人這樣呼喝過，故即使他再好言相向，她還是別過臉不回應，倔強地抹著眼淚。

　　霍允庭嘆氣，返回駕駛室迅速開車，直接去省醫院。

　　一個月內兩次進出這裡的急診室，他們真的走了狗屎運。體溫高達三十九度，醫生開了針液。

　　掛水的時候她處於半夢半醒狀態，嘴裡斷斷續續地低聲控訴：「你欺負我……」

　　霍允庭這輩子都沒如廝無力過，明知她意識不清醒，仍是輕言細語地哄著：「是我錯，是我錯，以後不會了。」

　　這句話果然奏效，她立即就安靜下來。

　　他舒了口氣，拿紙巾幫她擦拭額上的汗水。她的臉色還呈現不尋常的嫣紅，估計熱度一時三刻不會馬上退，輕輕的摸著那張小臉，劃過那小而挺的鼻子和微張的紅唇，他終於意識，自己是真的栽倒在她身上了。

　　已經忘記從哪時開始，喜歡有意無意的招惹她。剛開始覺得她很好玩，或許是移情作用，之前在萬醫生那吃過虧，所以看到她炸毛，他有種特別的快感。漸漸地，他發現自己總是惦念著她，每次來G市，總想找她見見面。她的純真、不做作，讓他不用再偽裝，不用再戴著面具做人。

　　他把這種情感解釋為新鮮，因為身邊沒這類人，所以才會覺得有趣。知道她有喜歡的人，他曾鬱悶過，不過很快就釋懷。他不缺女人，不屑去招惹心裡裝著別人的丫頭。所以為了說服自己沒被吸引，他開玩笑似的說要幫她。並非存心要搞破壞，但好心也沒安多少，於是就玩票性地試探那個男生。但是當她對著那個肖師兄含羞答答地笑，當她為了那個小白臉說討厭他的時候，他很不爽。

　　一方面想撇開她，另一方面又放不低，連他都矛盾了。懲罰性地吻她，意外地激起他隱藏的慾望。聽到她迷迷糊糊的叫他師兄，他頓時就氣炸了。什麼時候開始，他霍允庭要當個替身？

　　那晚摔門而去後，他有想過以後也不再找她，所以連她發來的資訊也沒回覆。可是才兩天，想見她的念頭卻如此強烈。交易會很忙，完了還要去應酬客戶，吃喝玩樂，曲意逢迎。這樣的生活極累，越累他就越想在她身上得到安慰。就像那天，她說把肩頭借給他。那一刻，他無比感動。這個小妞，已經在不知不覺間進駐入他的心裡，成了他解憂的靈藥。

　　「如果我喜歡上妳，妳怎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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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24 07:34:10

正文　18

　　晚上11點多，針液輸了小半。偌大的輸液室內，就他倆人。

　　寧靜間，熟悉的雷人鈴聲突然響起：「你媽媽找你，你爸爸找你，你哥哥找你……」

　　怕吵醒她，霍允庭連忙翻她外套的口袋，小巧的手機螢幕上，顯示著「敏大人」三個字。

　　才按了接聽，對方便劈裡啪啦的一串：「萬小妃，妳跑哪去了？送個東西去這麼久？宿舍已經關門了，妳今晚到街上去睡吧！」

　　霍允庭把電話稍拿離耳朵，在確定她說完後，才壓著聲回應：「妳好，小妃不舒服，所以我送她去醫院了。」

　　「啊？」紹敏預料不及回話的不是萬貴妃，當場楞住。好半天才恢復溫婉，喏喏說道：「你是……」哥哥兩個字還沒說出來，霍允庭已回答：「我姓霍，是小妃的朋友。」

　　「哦？霍？」臭丫頭竟然說謊！紹敏摸著下巴，施施然地問：「小妃現在怎樣？」

　　「她發燒快39度，正在掛水。」

　　「這麼嚴重啊，我還以為她只是有點睏。」她自言自語了兩句，又一本正經地自我介紹：「我是小妃的室友，叫紹敏。她剛才應該是到樓下找你吧？但是宿舍已關門，她不能回來了。」

　　「嗯，我今晚會收留她的。」

　　電話彼端的人頓時一臉壞相。「那就麻煩你了，請好好愛護病人，不能欺負她哦。」

　　霍允庭挑挑眉，「我不會向病人下手的，放心。哦，如果她明天不回來，請幫她請假。」

　　「好，沒問題！」

　　「謝謝。」

　　「不客氣。」

　　電話掛斷後，霍允庭笑了笑。

　　「妳有跟同學提起我嗎？不然她怎麼知道我欺負妳？」他拿起紙巾幫她擦汗，輕聲問道。意料之中的沒回應，她睡得很沈。

　　熟睡中的她如個小天使，寧靜、乖巧，但他還是更喜歡看她清醒的模樣。她的臉部表情很豐富，開心的時候笑得眉毛彎彎，耍小聰明時眼裡閃著狡黠的靈氣，不高興的時候鼻子皺得跟隻沙皮狗一樣，生氣時嘴巴又嘟得可掛豬肉。

　　無論哪個表情，都讓他想笑。霍允庭撥了撥她濕成一團的髮，指腹依依不捨地在其嫩滑的臉上留連。

　　想要她，想把她----據為己有！即使知道她心裡有人！

　　要俘虜一個人不難，只要肯花心思，對吧？霍允庭撫著她秀氣的眉毛，眼裡閃著堅定。

　　第一瓶針液在大半個小時後滴完，換了第二瓶，繼續漫長的等待。過了一會，躺在病床上的人稍稍翻了個身，不小心扯到扎著針的手，疼得呻吟出來。在打瞌睡的霍允庭頓時清醒，看到透明的輸液管裡有血倒流，連忙按住她的手。

　　萬貴妃緩緩的睜開眼，臉部皺巴巴的，一張嘴可憐兮兮地扁著，看到他首句話便是：「霍允庭……師兄不喜歡我。」

　　剛才，她又夢到那晚在飯店走廊上肖何冷漠地轉身那幕，故才睜開眼，見到他便如大海裡找到浮木般，委屈地傾訴。

　　霍允庭的手一僵，韻著複雜光影的深沈眼眸頓時陰沈。基於她是病人，他沒發作，只是滿臉嚴肅不說話。

　　得不到安慰，萬貴妃極失望，發燒讓她全身乏力，睏極地合上眼，手才動了動，馬上又被按住。

　　「別亂動！」

　　說話的聲音十分威嚴，萬貴妃再次扁扁嘴，眼淚又不爭氣地撲下來。為什麼生病的人都得不到安慰？

　　「妳……」霍允庭暗暗握著拳頭，努力壓抑著心裡的躁動，僵硬地安慰：「別再胡思亂想。」

　　「霍允庭……」她幽幽地叫他的名字，張開眼，苦著臉：「你有沒有喜歡過人？」你懂不懂那種患得患失的心情？

　　霍允庭瞪著她，臉上毫無表情。

　　「唉。」她輕嘆，彷彿自己問了個很白癡的問題。他又怎會把這麼私隱的事跟她說呢？白搭。

　　「有！」出其不意的，他認真而有力地回答。

　　「誰？」因為有八卦，所以來精神了。

　　「不告訴妳！」

　　「啐！」萬貴妃橫了他一眼，吊起人家的胃口又打住，討厭！摸摸額，好像沒那麼燙了，雖然仍是很累，不過沒覺得頭暈了。掙扎著要爬起來，他沒好氣地問：「又想怎樣？」

　　她抿抿嘴，小聲說：「上廁所。」

　　霍允庭無奈地起身，從鐵架上把輸液瓶拿下。萬貴妃找到自己的拖鞋，匆匆下床。豈料走得太急，雙目眩了眩，馬上就被人扶住。

　　「走慢點。」

　　「好急好急！」她攀著他的手臂直跺腳。

　　霍允庭默，半拖半抱的拉著她快步去到廁所，把輸液瓶掛到牆角的鉤子上。

　　萬貴妃在蹲廁上站好姿勢，才意識到他沒走，尷尬地大呼：「你還不出去？」

　　「我以為妳需要我幫忙脫褲子。」

　　「滾！」誰要你幫忙！流氓！

　　他抿著嘴退出廁所，關好門。裡面的人隨即又咆哮了一句：「滾遠點！」這麼近會聽到尿尿的聲音！

　　害羞成這樣，霍允庭無聲地大笑。幾步走到離廁所不遠的窗邊，外面漆黑一片，只有遠處馬路上的燈光點點。他打開窗，讓清風吹進來。

　　要怎麼做才好？直接吃掉還是慢慢磨？

　　廁所裡的萬貴妃側著耳聽著腳步聲遠去，才小心翼翼地脫褲蹲下。解決生理需要的同時，腦裡有些恍惚：什麼時候開始，她跟他變得這般親密？這種感覺好詭異。

　　從廁所出來，便見他站在窗邊抽煙。青煙裊裊，他的側臉看著有點寂寥。

　　發現她楞在那邊，霍允庭迅速掐滅煙走回來，手自然而然的接過她舉著的瓶子。一股煙味在空氣裡飄散，萬貴妃皺皺鼻：「好臭！」

　　他聳聳肩，她忍不住再補了句：「別抽那麼多煙，不健康。」

　　「妳想我戒煙嗎？」

　　「啐，誰管你。」說得好像可以為她戒煙似的，萬貴妃才不管他的鬼話連篇，免得說多錯多。

　　返回床上，看看輸液瓶，還有大半瓶的針水。睡了幾回，倦意已全消。他進了趟廁所，出來時嘴角有水痕。不會是去嗽口吧？萬貴妃偏著頭猜測，會是因為她的話嗎？可能嗎？

　　「渴不？」他拿紙巾擦嘴角。

　　萬貴妃舔舔乾涸的唇，才發現真的渴了，於是點點頭。其實不止渴，她還餓，可是不好意思說出來。

　　他去飲水機倒了水過來，看著她狼吞虎嚥的飲盡，搖搖頭。「晚上有吃東西不？」

　　萬貴妃把滿嘴的水吞下，捧著空杯子無辜地搖頭。

　　他閉了閉眼，淡淡地道：「乖乖坐好，別到處走，我出去。」說完便走了。

　　他是否去幫她去買吃的？萬貴妃瞪著輸液室門口，咬咬唇，心裡萬分希望是。

　　過了大約二十分鐘，她等得快打瞌睡了，他才回來。看到他手裡拿著的外賣盒子，她高興得咧開嘴巴。

　　「好餓好餓！」她也不客氣了，拿沒扎針的手搶過盒子放床邊的小櫃上，心急地打開。粥香撲鼻而來，還冒著白煙，她認得是珍寶齋的白粥。深吸了口，即使只是白粥，也足夠引起她的食欲。

　　「小心燙。」見她艱難地用左手把勺子送嘴裡，他好心的提醒。

　　結果她真的被燙到，小舌尖疼得像小狗般伸出來，習慣性地用右手扇，一舉起才記起扎著針，那樣子懊惱之極。他搖搖頭，從她手上拿過小勺子，把粥捧起，攪拌了幾下，舀起一勺吹了又吹，才送到她嘴邊。「吃。」

　　沒心沒肺的她也沒留意這動作有多親密，一心只在吃上，很自然的把勺子含住。他就這樣一口一口的餵她，最後一口吃完，她摸著肚皮往床頭一靠，滿足得打了個嗝。

　　「飽了？」

　　「嗯。」她點點頭。他把盒子收好，扔到外邊的垃圾筒，然後又倒了一杯溫水過來，從口袋裡拿出一包東西。

　　「吃藥。」

　　萬貴妃乖乖的把藥吞下。

　　霍允庭隨即又將一次性的水杯拿去扔了，再進廁所洗手。她的眼睛一直追隨著，直至他截返，才慨嘆：「霍允庭，其實你是個好人。」

　　他一楞，兩眸直直的盯著她。他竟然，無緣無故得了一張好人卡？

　　「以前我覺得你很壞，又喜歡捉弄我，又算計我，不過經過今晚，我對你改觀了。」她未理會他的瞪視，徑自絮絮說著。

　　霍允庭拉過床邊的椅子坐下，抱起胸：「所以，妳決定要好好的報答我了？」

　　「什麼嘛？大恩不言謝！」她揮揮手，耍起小無賴來。

　　「知恩要圖報！」聲音鏗鏘有力。

　　「好嘛好嘛！如果以後你還要拍照，我義不容辭就是啦！」就知道他不會這麼容易錯過算計她的機會，萬貴妃撇撇嘴，有些不滿。

　　「這個是必然的！妳要記住，今天我付出了，將來，我有什麼要求，妳都不能拒絕！」

　　「那也要能力範圍內才行！」難道作奸犯科她也要答應嗎？

　　「放心，絕對是妳可以勝任的。」

　　「OK」她不太情願地承諾。

　　霍允庭笑了笑，鏡片後的黑眸閃過一道精光。

　　有她這句話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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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24 07:34:21

正文　19

　　掛完水，霍允庭載著她回酒店。中途她知道後拒絕，但是……

　　「妳的同學剛才來電，說宿舍關門了，不去的話要不要載妳去最近的天橋底？」

　　有人這麼對病人說話的嗎？半點憐香惜玉都沒有，剛才還稱讚他好人呢。萬貴妃怨恨的望著他，身上一分錢都沒有，只好選擇服從。

　　回到酒店已經半夜兩點多，白天在交易會忙了一天，又折騰了大半夜，霍允庭也睏極。他從衣櫃裡拿出衣服，走進浴室，打算淋浴。

　　無聊看完窗外夜景的萬貴妃才轉身，就從透明的落地玻璃看到光著上半身的他。

　　「啊！你幹嘛？」她尖叫，連忙用手捂住眼。

　　浴室裡的人聞聲停住，抽著褲頭老定地說：「洗澡。」

　　「那個……那個……」洗澡就不能先打招呼？室內無遮無掩，也不怕被看光？「我……我……」指縫間瞄到他若隱若現的身影，她結結巴巴的說了幾個字，始終無法表達到清晰的意思。

　　「我是不介意被圍觀，當然妳如果害羞沒膽也可以背過身去。」他說完後慢條斯理地繼續解皮帶，微微上揚的嘴角顯得不懷好意。

　　暴露狂！不知廉恥！萬貴妃悻悻的轉了個180度，把誘人的春色拋於腦後，倒退著到床邊坐下，端端正正地把手放在大腿上。

　　「沙沙」的水聲有序地響著，萬貴妃動了動屁股，腦裡浮想聯翩。他在幹什麼？擦身？擦背？手緩緩的往下，美好的曲線，光滑的皮膚……哇！她捧著臉低呼了聲，狠狠地咽了口唾液。妳這個色女、假正經！妳跟那個傢伙有什麼分別？但她只是好奇，好奇嘛！

　　苦苦地熬了快十分鐘，水聲終於停住。沒一會他出來，還是只穿著運動長褲，而上半身仍然裸著。

　　「你……穿衣服去！」她沒啥中氣地命令。

　　霍允庭站在書桌前就著空調出口扒滿頭的濕髮，另一隻手則在翻東西，看也沒看她一眼。「如果不是妳在，我連長褲都不會穿。」

　　寄人籬下啊，萬貴妃捶胸！斜斜看他，沒戴眼鏡的側臉輪廓分明，鼻尖微微往內勾，低垂的眼簾顯得很專注。裸露在空氣中的胳膊上泛著水光，幾滴水珠正緩緩滑落，跟剛才腦裡想的如出一轍。

　　她甩甩頭，收起打量的目光，跳起身衝進浴室，開了龍頭把水往臉上猛潑。瘋了，她竟然覺得這樣的他很性感迷人！

　　洗完手和臉，揭開馬桶蓋想上廁所，突然記起這見鬼的透明落地玻璃。往外看，他竟然抱著胸像在看戲般直直地盯著她，臉上似笑非笑，神情十分可惡。

　　她頓時紅著臉大聲吆喝：「你！背過身去！」

　　他神色自若地拉開椅子坐下，沒再注視她。萬貴妃抓著褲頭掙扎了片刻，磨磨蹭蹭了一輪，再三確定他不會突然回頭，才怯怯的褪下小半褲子坐下。誰知才開始要尿，他猛地轉過頭來。

　　「啊！」她驚呼，氣急敗壞地用外套掩住屁股兩邊，指著他大吼：「偷窺狂！」

　　「是妳磨太久了，我都吹乾頭髮，準備睡覺了。」說完後，他咧開嘴，極為愉快地踱步至床邊，拉開被子坐下。嘴裡的白牙一閃一閃，極為潔白。

　　萬貴妃就在那千鈞一發間迅速起身抽上褲，胸口的怒火幾乎要噴出來。討厭！變態！打開水龍頭不停地搓手，越想越氣惱。什麼鬼酒店？弄個這樣的浴室，有病！

　　沖了半天水，心情終於平復，出到來就見到他大喇喇地占了半邊床，裸著的上半身寬厚健壯，蓋到腰際的白色薄被下，線條清晰。她舔舔唇，納悶地問：「你……你睡床？」

　　霍允庭翻了個身，用手撩開額前的頭髮，樣子慵懶。「不睡床難道我睡地上？」

　　那是，房間裡連張沙發都沒有，況且，他是主人家。萬貴妃囧死了，走到書桌前坐下，咬著牙不接話。

　　霍允庭見狀，嘆了口氣坐起身。「床這麼大，一人一半。」

　　「才不！」萬貴妃沖口而出，隨即覺得自己彷彿太小氣。房間是他的，床是他的，沒道理不讓他睡。轉過身摸著桌上IPAD，她叨叨念道：「我不睏，你睡吧，我……我上網。」

　　「姐姐，半夜三點多了，妳還在生病中。」他抹了把臉，語帶疲倦。

　　「已……已經退燒了。」她摸了摸自己的額，以示證明。「我睡了好幾次，所以現在不睏。你睡吧。」她說完後打開平板電腦，昏暗的燈光下，螢幕的光影照在她的臉上，甚是刺目。

　　霍允庭無力，這個固執的小孩，彆扭死了，於是索性不理她，徑自躺下。

　　沒再聽到催促，她才鬆了口氣。甚覺無聊，好奇地執起他放在桌上的眼鏡，試戴了一下。咦？沒有度數的？這是個平光鏡！帶著疑問回頭，見他動了動，於是小聲問：「霍允庭，你還沒睡？」

　　「嗯。」他悶悶的應了聲。

　　還醒著！她高興地趴在椅背上，歡快地再問：「我們聊聊天好不？」

　　這次回答的是沈默。

　　萬貴妃才不管，像發現了新大陸般吱吱喳喳地說：「你的眼鏡不是近視眼鏡，怎麼回事？為什麼騙人？還有，你竟然不是中國人？」

　　長長的一串問題，吵得霍允庭頭疼。他掏掏耳朵，沈著聲說：「突然對我這麼好奇？」

　　「哪裡？隨便聊聊而已。」未得到答案，萬貴妃不死心。越來越覺得這傢伙神秘，他到底是個什麼人？好奇心被挑起，她想知道。

　　察覺到她的失望，霍允庭只好淡淡的開口：「我在法國出生，是法籍華人。」

　　「你爸媽是華僑？」

　　「我媽也是法籍華人，我爸是中國籍。」

　　「哦。那你怎麼會回來？」

　　「我小時候因為沒人照顧，就回國由我爺爺奶奶帶。我在這邊讀書到高中才回去法國上學，畢業以後覺得還是中國好就回來了，滿意了嗎？」

　　「原來這樣。」萬貴妃點點頭，想到不他的身份這麼複雜。

　　「那……」

　　「停！」萬貴妃還想繼續，霍允庭果斷截住她的話。「有什麼問題以後有機會再跟妳說，現在很晚了，快點上來！我保證，什麼事都不會發生！」他拍拍身邊的空位。

　　萬貴妃瞪著眼支支吾吾地說：「我……我都說不睏。」

　　他板起臉：「萬貴妃，別鬧了！」他可不想一會又被她吵醒，剛才他其實已經瞇著。

　　「你睡！我不睏！」她別過臉，手又在電腦上亂摸，強忍住不把那個呵欠打出來。

　　霍允庭忍住怒火，氣極地躺回床上。讓她同睡一張床是私心，不去多開個房間也是私心，可是這妞寧願坐通宵也不肯睡覺。他很睏，沒力氣跟她熬了，明天早上還要去交易會。

　　身後一片沈寂，萬貴妃偷偷瞄了眼，他應該已經入睡。她舒了口氣，把下巴枕在桌上，手不停地戳著電腦。真累，其實她也睏，才退了燒，應該好好休息。但是要跟一個男人同床共枕，說什麼也不行。今晚所發生的事已經夠刺激了，她才沒那麼開放。

　　撐了好久，眼皮不停地往下掉，她擡起頭晃了晃，讓自己清醒點。空調的風很大，有點冷。她跑到門口的開關處把風量調小，回來時打了個噴嚏，拉拉外套坐下。

　　支著頭上了會兒網，頭又不受控制地下垂。兩分鐘後，她終於不敵疲倦，趴在桌上昏昏沈沈地睡著。

　　房間內安靜了片刻，躺在床上的人撐起身看了看床尾，臉有慍色。他爬下床走到她身邊，搖了搖她的手臂。「到床上睡。」

　　萬貴妃卻了動，揉揉鼻子，眼睛並未張開。

　　「喂。」他又拍她的臉，手下微燙。媽的，又發燒了？就知道，剛才還打噴嚏。生氣地把她抱起，動作不免有些粗魯。

　　身子突然被凌空，萬貴妃才稍稍張開眼，看到他癟著嘴迷糊地抱怨：「桌子很硬。」

　　「還知道硬！」他惱怒地訓她，卻輕輕地把她放床上。去倒了杯水，拿出藥，又再拍她的臉。「起來吃藥。」

　　她閉著眼搖頭，枕頭很軟很舒服，她要睡覺。

　　霍允庭再次催促：「先吃藥！」

　　她不為所動，意識已飄離。

　　霍允庭把嘴湊到她耳邊，半威脅著說：「再不醒來我要吻妳囉！」

　　她依然沒任何動靜。

　　他沒辦法了，把藥和清水放到床頭櫃上，關掉床頭燈。摸她的額，只是有點熱，應該問題不大，可能是他太大驚小怪了。手沿著臉頰而下，落在那正在吐著氣的唇上。

　　竟然連威脅要吻她也不醒來，他眼底一黯，懲罰性地俯身咬了咬那兩片嫣紅，她嚶嚀了一聲，並未醒來。

　　霍允庭嘆，如此吻她有什麼意義？夠種就直接把她推倒！可是她這麼保守，他該怎辦？

　　真是個棘手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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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24 07:34:42

正文　20

　　「萬小妃，站住！」

　　剛下課，萬貴妃想快速蹓，可惜還是被發現了。神奇，她明明坐得很後，敏大人是如何得知她回來上課了？

　　紹敏推開擋住去路的人群，幾步就衝到眼前，斜眼瞪著她：「回來也不吱聲？」

　　「嘻嘻，已經上課了嘛。」她訕訕地笑了兩聲。早上醒來沒再發燒，元氣也恢復，而那傢伙早就不知所蹤，桌上留著三張粉紅鈔票，她看時間來得及，於是就飛車趕回來。雖然遲到，不過總比沒到好。

　　「說吧，昨晚怎麼樣？」紹敏與她併著肩走，似乎也不打算就此放過她。

　　萬貴妃收起笑容，淡淡地說：「沒怎樣。」醒來的一刻發現自己睡床上，到底有沒有跟他同床過，這想法讓她好生鬱悶。但這些都不可說！

　　「妳不是打過電話來嗎？我當時在醫院掛水呢。」

　　紹敏停住腳步，「妳知道我不是問妳這些！」

　　「那妳想知道什麼？」她眨了眨大眼。

　　「萬小妃，別跟老娘裝天真！說給哥哥送東西，其實是姓霍的那個男人，對不？」最後兩個字，是用吼的。

　　萬貴妃用手堵住耳，知道難逃一審，只好把昨晚的事如實交待。完畢後，她嘆：「最近一定是缺乏鍛煉，只不過是吹了一夜空調，就生病了。」

　　「慢著！在哪裡吹了一夜空調？」

　　「不就是在酒店……」說漏嘴了，她馬上停住！

　　「萬小妃……還有什麼事瞞著我？」紹敏瞇起眼質問。

　　萬貴妃垂下肩，瓜連蔓引，不得已又把前兩晚喝醉酒的事全盤托出。

　　「所以，妳居然讓姓霍的以哥哥的名義請妳和師兄去吃飯？」

　　「嗯。」她閃著水汪汪的大眼點頭。

　　「還吃這麼貴的飯？」

　　「嗯。」再點頭。

　　「豬！」紹敏重重的敲萬貴妃的頭。「姑且不去管姓霍的有什麼居心，師兄吃過那頓貴死人的飯後，他會怎麼想？他會不會覺得妳家境太好而高不可攀？」

　　「會這樣嗎？」萬貴妃揉揉發疼的腦袋，苦著臉。這可能性她也曾想過。

　　「笨蛋！我覺得那個姓霍的對妳動機不良！」

　　「哪有！」

　　「嘖嘖，不信就算。」紹敏拂拂衣袖，對於這個遲鈍的傢伙真無力。

　　「唉，這些我不要去想了。反正，現在以學業為重。」

　　「連肖師兄那也不想了？」

　　「人家都說是誤會。」死心了。想到這，胸口間湧起一陣惆悵。

　　「說不定另有隱情。」最見不得她這副無精打彩的模樣。

　　「算了。」萬貴妃張開雙手，對著天空深呼吸。「我要努力學習！努力努力！」

　　「瘋子！」紹敏翻了翻白眼，「對哦，早上班導說學校發了選拔赴臺灣XX大學交流學習的通知，今年終於到我們這級了，妳是不是要申請？」

　　「發通知了嗎？我晚上跟家人商量一下。」老哥以前去過，她也希望能去。

　　「幸福的小孩，自費的我家肯定是不讓的啦，而且全校才選6個人，不容易啊。努力吧！」紹敏拍拍她的肩膀，或許現階段她的確不適合談情說愛。

　　吃過晚飯後打電話回家，說起這事幾老一致支持，奶奶更要她明天就跟班導報名，爭取被選中。撒了一輪嬌，收線後意外地看到有短信，打開一看，是肖何發過來的。

　　「妳的病好了嗎？」

　　想不到師兄還惦記著。她回覆：「沒事了。」

　　隨後他又發來一條：「明晚社團有活動，妳來不？」

　　想去，又不想去。萬貴妃躊躇了一下，最終委婉地拒絕：「明晚有選修課要上誒。」

　　「那太可惜了。」

　　他說了這句後，萬貴妃便沒再回覆。說不清什麼原因，喜歡他，隔著距離偷偷觀察他，那種感覺很美妙；他暗示對她沒意思的時候，她也失落過；但是現在他主動連繫她了，那份歡喜雀躍卻已不復在。

　　到底哪裡出錯了？她撓撓頭，不想了。

　　做作業，看書，晚上的時間很容易過。到十點，宿舍慢慢安靜下來，她的手機突然毫無預警地響起。萬貴妃看看來電顯示，匆匆跑到宿舍陽臺，按下通話鍵毫不客氣地說：「大哥，都什麼時候了？我要睡覺啦！」

　　「萬貴妃，」霍允庭以極輕柔的聲調叫她，「我剛忙完，好累。」

　　「咦？才下班？」不會吧？

　　「嗯。」他疲憊地嘆息，「昨晚幾乎沒怎麼睡。」

　　啊？萬貴妃頓時語噎，他確實照顧了她整晚。「那個，早點睡吧。」

　　「妳下來。」

　　囧！「你怎麼又來了？」

　　「我想見妳。」

　　這話如夢囈，半帶著壓抑的情感，聽得她渾身一顫。「你……你……我才不想見你！」

　　「萬貴妃，妳這個忘恩負義的小鬼，昨晚是誰照顧妳的？是誰下半夜把我的腰踢到淤青？我現在只想找妳解解悶，妳都不願意？」

　　解悶？萬貴妃這下更囧了。她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快點下來！」

　　他說完後便掛了線，萬貴妃看著已變黑屏的手機，哭笑不得。

　　「噠噠噠」地下樓，這次他停車的地方有些遠。她喘著氣跑過去，見到他劈頭便喊：「霍允庭，我又不是你養的一條小狗，憑什麼你想見我我就要出現！」

　　「因為我高興，我喜歡，還有，妳欠我的！」他跩跩地點點她的頭。

　　這是什麼鬼話？萬貴妃嚴重鄙視他！

　　「來，叫兩聲。」

　　「啊？」

　　他拍拍她的肩：「剛才妳不是說自己是小狗嗎？乖，伸手，叫兩聲來聽聽。」

　　萬貴妃瞪著他帶笑的臉，氣極地「汪汪」叫了兩聲。

　　「哈哈哈！」低低沈沈的笑聲從他的喉嚨裡溢出，霍允庭掩著額頭，笑得淚水都冒了。

　　「很高興，取悅了你。」萬貴妃懶得生氣，這傢伙就是來尋開心的，她就滿足滿足他吧。

　　過了好半天，他才止住笑，工作上的煩悶已經一掃而空。他自然的搭她的肩膀，小聲說：「陪我走走。」

　　「走什麼？宿舍要關門了。」

　　「還有半小時不是嗎？」

　　竟然連她宿舍的關門時間都知道，強！萬貴妃極不情願地邁開步子，往不遠處的公園走去。

　　四月中下旬已隱約嗅到夏天的氣息，陰暗角落傳來陣陣蛙聲，為漆黑的夜晚增添了幾分熱鬧。涼風習習，萬貴妃搓搓兩臂，冷不防一件落外套落下，披在她的肩膀上。

　　「穿好，我可不想妳又著涼。」

　　萬貴妃抿抿嘴，沒拒絕。去到公園，她一屁股在石凳坐下。「說吧，你又遇到什麼心煩的事？」

　　其實只是隨便猜猜，誰料他看了她一眼後，竟然坦白：「我今晚差點被一個女人強吻了。」

　　「呵？」這麼勁爆？「誰？」

　　「一個女客戶，她窺探我的美色很久了。」

　　好自大又不正經的人！萬貴妃白了他一眼，「有女人看上你是好事。」

　　「可是她又胖又醜。」他在她身邊坐下，語帶遺憾地說：「連妳的十分之一都沒有。」

　　「知道我長得可口了吧？哼！」

　　「對，我現在才發現，妳其實蠻漂亮的。」他挑起她的下巴，左右看了看，「讓人有想親吻的衝動。」

　　說著，他俯下頭。萬貴妃即使用兩手拍向他的臉，嚴肅地警告：「別妄想染指青春美少女！」

　　他「噗」一聲放開手，又笑了出來。真被她打敗了，她到底缺了幾根筋？

　　氣氛有幾秒的沈寂，他望著幽深得不見底的天際，突然開口：「萬貴妃，做我女朋友吧。」

　　他是誠心誠意的，豈料她跳起來高聲喊：「呵！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我認真的。」

　　「才不要！」她又不是自虐狂，誰要整天被他欺負！

　　「為什麼？」他側著頭仰視她，眼裡閃著灼熱的光芒。

　　萬貴妃移開視線，背過身結巴著說：「不……不要就是不要，我又不喜歡你！」

　　這句話真傷人。霍允庭閉閉眼，很快又輕鬆一笑：「要不要這麼直接？」

　　「啐！」她啐了聲，腳下輕輕地踢。

　　「妳無情的拒絕我，我這裡好疼哦。」他捂著胸口作痛苦狀。

　　「裝吧你！」就知道這傢伙開玩笑，沒點正經！萬貴妃暗暗呼了口氣，剛才他說那話的時候，她的心臟「砰砰砰」的狂跳不已，差點就蹦了出來。他是不是抽風了？竟然要她當他的女朋友。

　　「唉，傷心，我今天晚上肯定睡不著。」

　　萬貴妃沈了沈臉，不語。

　　「週六有空不？」他突然轉移話題。

　　「幹嘛？」

　　「幫我拍照。」

　　萬貴妃默。兜了這麼大的圈，他的目的是想讓她去拍照，對吧？說什麼當女朋友，其實是想讓她愧疚？好奸狡的人！

　　「我到時來接妳，怎樣？」

　　「你都已經決定了，還問我？」萬貴妃癟著嘴，被人暗算的感覺真糟。

　　他拉著她的臂，使她與自己平視，「別這樣，我最不喜歡強迫人家。」

　　「霍允庭！我真想咬死你！」就只會說風涼話。

　　他攤攤手，臉上的苦笑一閃而過。「咬吧，無任歡迎。」

　　她又不是小狗！萬貴妃別過臉，內心深處略過少許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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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24 07:34:51

正文　21

　　霍允庭自從那晚後便失了蹤，電話信息皆斷，相反肖何卻每晚給她發短信。通常他會問她吃過了沒有，功課難不難，還提起之前她所說的針炙輔導之事。

　　當初給肖何說這提議純粹是想見他的藉口，論針炙推拿技術，萬家奶奶可謂手屈一指，萬貴妃從小在其身邊目濡耳染，功夫自然也頗到家。現在不明緣由，她對此已興趣缺缺。故肖何提出的邀約，她只隨便找藉口推掉。

　　紹敏得知她跟肖何有短信來往時笑得特別曖昧，還恭喜她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是這樣嗎？他之前才暗示對她沒意思，咋現在又如此積極？假如把他現在的行徑解釋為追求，為何她一點喜悅感都沒有？

　　所以，女人都是善變的。

　　週六那天，因為惦念著霍允庭的事，所以她起了個大清早。鑒於他並沒定具體時間，所以只好等。

　　把作業做完，已接近正午。以往他來得很早，怎麼今天遲到了？肚子餓得打鼓，她猶豫著要不要去找吃的，那傢伙的電話才姍姍來遲。

　　「我在南門。」依然是簡潔的句子，而且說話聽著有些嚴肅。

　　習慣了他的調侃無賴，這樣的語氣入耳後總覺得不舒服。是她太敏感了嗎？

　　餓著肚子步行出南門，她首次埋怨他為何不直接把車開進來。直至見到黑色的Volvo，她一個箭步衝過去，打開副駕駛室的門迅速就坐，並扯著嗓子大聲嗔斥：「等得我快變稻草人了！好餓好餓，快，我要吃明月樓的草莓蛋糕！」

　　明月樓是G市一家很有名的蛋糕店，萬貴妃肖想那裡的草莓蛋糕很久了，所以決定今天要讓他請客。

　　霍允庭聞話倏地轉過頭，戴著墨鏡的臉上很酷。

　　萬貴妃才想嘲弄兩句，卻見他冷然地朝後瞥了眼。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才赫然發現後座坐著兩個人。

　　這是一對陌生男女，男的看來有四十多歲了，穿著淺藍色的襯衫，鼻樑上架著金絲眼鏡，外貌斯文大方。而女的則看不出年齡，一身鮮艷的桃紅色裙裝包裹著凹凸有致的身體，天然的褐色波浪長髮下是張不大的臉，大大的墨鏡遮住了她的眼睛，墨鏡下濃妝艷抹，嫣紅色的唇邊那顆小小的紅痣映得她更為嫵媚。最讓人驚奇的是，她的樣子跟霍允庭看起來有九分相似。

　　預料不到車上還有其他人，而她剛才卻那麼大大咧咧，太失禮了。萬貴妃尷尬地笑著跟他們揮揮手，小聲地說了句「你好」。

　　中年男人朝她微頷首，禮貌地報以一笑。但女人卻昂起頭，不看她也不打招呼，冷艷高貴得像朵牡丹花。

　　萬貴妃從沒遇到過這類人，她的招牌笑臉在陌生人中從來都是無往不利的，現在得到這種對待，讓她有種拿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之感。

　　這時霍允庭摘下太陽鏡，不緊不緩地介紹：「這是我的父親和母親。」

　　「呃？」父母？也太年輕了吧？那女的看著比較像他姐姐！

　　霍允庭捲著舌的嘰哩呱啦的說了幾句話，疑似是向他們介紹自己。語畢，霍爸爸何阮東伸出手，字正腔圓地用中文說道：「萬小姐，妳好。」

　　「伯父你好。」萬貴妃訕訕地把手遞上去，跟他的大掌合了合。霍媽媽霍晶鈴這時也把墨鏡拿下，臉無表情地看著她。

　　她的眼瞳竟然帶點淺藍，好漂亮！萬貴妃好奇地盯著，一時忘記了基本的禮儀。

　　直到霍晶鈴厲眼一瞪，她才乍醒。「哈，伯母妳好。」

　　藍眸在她身上掃過，隨即就收回。霍晶鈴戴回墨鏡，什麼表示也沒有。

　　萬貴妃心裡一堵，眉頭霎時擰起來。好傲慢的人！

　　才想跟那傢伙說點什麼，誰料他也不開口，放下手剎掛了檔，緩緩地把汽駛離學校。

　　什麼嘛？竟然無視她？莫名其妙的跟他的父母打上照面，又莫名其妙的被冷對待，她鬱悶至極。

　　車廂內靜靜的，有種壓抑的沈默。萬貴妃望著窗外飛馳而過的街景，本來有很多話要講，此刻也只能吞回去。

　　難過地熬完一小時的車程，VOlvo以極速的姿態駛入他家的別墅區，左穿右拐轉了幾個彎後終於停住。霍允庭下車後先按了門鐘，然後去打開車尾箱取行李。其餘三人也從車上出來，萬貴妃安靜地退到一邊去，默而不語。

　　人和行李相繼進屋，而萬貴妃始終像個不相干的人楞在一旁。對，其實她只是個不相干的人，生什麼氣呢？

　　「還不進去？」鎖好車的霍允庭見她一動不動，於是推了推她。

　　萬貴妃板著臉，「其實如果你沒空可以短信告訴我取消就行。」

　　「誰說要取消？」

　　她努努嘴巴，「我以為你忙。」

　　「我忙並不影響妳拍照。」

　　一句話，提醒了她。是哦，她只是來拍照的，什麼也不是！想到這胸口更悶。

　　悻悻地跟著他入了花園，腳下直接往古董室走去。

　　「妳去哪？」霍允庭把她叫住。

　　萬貴妃回頭：「不是去拍照嗎？」

　　「先上去吃飯，傭人做好了。」

　　「不用了。」

　　回答中帶著賭氣，霍允庭馬上就皺起眉頭。「剛才不是嚷著叫餓？」

　　「現在不餓了，而且我也不習慣在陌生人家用餐。」幹嘛一定要聽你的？萬貴妃別過臉，看也不看他。

　　霍允庭瞪著她足足有兩分鐘時間，才無力地說：「妳生氣？」

　　「沒有！」她重重地否認，然後越過他去到古董室門口，等待開門。

　　霍允庭輕嘆，估計是自己的壞情緒影響她了，真糟！

　　交待完要拍哪些照片，看她還是愛理不理的樣子，霍允庭最終什麼都沒說就離開了。

　　他走後，萬貴妃迅速開始工作，十分鐘後，肚子又是一陣狂叫，她哀嚎了聲，無力地攤在地上。

　　真衰！早知道就先吃點東西。拍著空蕩蕩的肚皮，她咬咬唇，一鼓作氣又拍了幾組照片。完後站起身，眼前冒著金星。她連忙退到沙發上坐下，閉著眼等那暈眩感過去。

　　寂靜中細碎的腳步聲迫近，睜開眼，只見那傢伙捧著托盤站在跟前，而托盤上，正躺著她渴望的草莓蛋糕，還有一杯牛奶。

　　萬貴妃倒抽了口氣，撅起嘴瞪著蛋糕。好想吃好想吃，但因為剛才鬧小脾氣，面子拉不下。

　　霍允庭把托盤放在茶几上，眼睛斜斜的瞅著她，彷彿在責備她是個不乖的小孩，有點生氣，卻又極無奈。

　　「還不吃？」

　　她抿抿嘴：「都不是明月樓的。」

　　「明月樓在G市，M城蝴蝶軒也很好！」為了這個，他還特意開車出去買。

　　她當然知道明月樓在G市，抱怨只是隨便說說，又沒叫他當真。萬貴妃拉過碟子，拿起銀叉狠狠地挖了一角進嘴裡，草莓香味濃郁，蛋糕甜而不膩，味道好得讓她驚喜。

　　「我媽媽因為頭疼，所以情緒不是很好。」他突然淡淡地開口。

　　這算解釋嗎？萬貴妃裝作不在乎地坐正身子，吃的動作緩了下來。

　　「因為放復活節假期，他們回來度假，但事先並沒通知我。早上我臨出發去找妳前，才知道他們已經到了機場，所以就先去接他們。」

　　萬貴妃含著叉子，不經意地嚼著。雖然不說話，但還是把他的解釋聽進耳朵裡。

　　見她臉色有所放緩，霍允庭湊過頭去撒無賴：「他們一見我就開始訓話，所以我心情不太好，妳就忍心讓我雪上加霜？」

　　萬貴妃瞥了他一眼，心裡已經釋懷原諒他了，但仍是不理不睬，佯裝生氣。

　　甜甜的蛋糕和草莓香味鑽進鼻孔，像催化劑，誘得他情不自禁的靠近再靠近。眼前的人雖然兩腮漲得鼓鼓的，但眼裡流光溢彩，嘴角含笑，撥得他心弦蕩漾。他緩緩的俯下頭，想要採擷那抹芬芳。

　　看著他的臉容逐漸放大，萬貴妃的心猛地一噔，自然反應的往後退了退。

　　他一僵，忽地伸手到她嘴邊一挑。「有蛋糕屑。」說完後把手裡沾到的蛋糕放進嘴裡，繼而皺眉：「甜，果然只適合小孩吃。」

　　嘴角一抽，萬貴妃頓時耳根發燙。她以為……她以為他要吻她。好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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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24 07:35:04

正文　22

　　活到二十一，初吻還未送出去。對於唇與唇之間的觸碰，萬貴妃是期待的。只是，如果初吻對像是他……

　　手裡拿著的銀叉「哐啷」一聲滑落，她驚愕！怎會有這種想法的？

　　「怎麼了？」

　　清爽的氣息再次迫近，她頓時方寸大亂，反射性地往後彈開。看著他彎下腰，把地上的銀叉拾起來，她的臉，已經跟個熟透的蕃茄無異。

　　萬貴妃，妳……妳這個色女？缺男人了？思春了？竟然屢次誤會他的行徑！

　　停停停！她猛地站起身，暗暗地拍胸口，以壓住狂亂不止的心跳。

　　把銀叉扔回茶几上，視線轉移到背著自己站在落地玻璃前的她身上，霍允庭正想開口，屋外傳來急速的腳步聲，傭人阿姨慌慌張張地衝進來。

　　「霍……少爺，何太太吐了，何先生讓你快些回去！」

　　話說得很急，但萬貴妃還是把她的稱謂聽得一清二楚。何太太？何先生？難道這傢伙是養子？

　　才想著，眼前人影一晃，霍允庭已匆匆而去。去到門口，他又倏地轉頭：「我去看看，妳記得把牛奶喝完。」

　　楞楞地點頭，眨眼間他已消失了蹤影。

　　又不是小孩，用得著特意提醒嗎？盡管有此想法，萬貴妃仍是乖乖的喝了半杯牛奶。沒一會，傭人阿姨再次出現。

　　「少爺說叉子掉地上了，讓我再送一個過來。還有，萬小姐吃飽了沒有？需要再要點別的嗎？」

　　「不用了。」萬貴妃搖頭，想了想才問：「他們……發生了什麼事？」

　　「何太太頭疼，東西還沒吃完就吐了。」

　　「很嚴重？」

　　「嗯，她有嚴重的偏頭疼，每次坐完飛機都會發作，情況惡劣起來要整天臥床。」

　　「哦。那個……何太太，是你們家少爺的媽媽？」

　　「呃？是呀。」

　　對方臉上有奇怪的表情，彷彿她說了很好笑的話。萬貴妃被自己的問題囧了囧，深深察覺到真的不應該這樣窺探別人的隱私。

　　傭人阿姨走後，她已失去食欲。照片拍得差不多，看看時間已到下午四點，該回家了。

　　收拾好東西，打算去跟他打聲招呼就走人。穿過花園，去到通往主屋的樓梯，萬貴妃有幾分猶豫。來了這麼多次，除了古董室外，她都沒正式入過他家，現在找上去會不會很唐突？還是打電話知會一聲就好了？

　　正當她為難之際，屋內忽然傳來爭吵聲，然後下一秒霍允庭就黑著臉從客廳出來。

　　看見她站在樓下，霍允庭原本惱怒的神色一滯。「什麼事？」

　　「啊？我想說，照片已經拍完，沒事的話我…」

　　話還沒說完，何阮東也出現在門口，並輕聲說：「你媽媽讓你進去。」

　　霍允庭抹了抹眼，鏡片下的黑眸往父親身上一掃，再別過臉。

　　「好好跟她說話，別動不動就發脾氣。」何阮東撂下一句便回屋裡去。

　　明知道她身體抱恙，他也想有所收斂。但只要碰上面，他就會被喋喋不休的念？長居在國外的她什麼都沒弄明白，單純聽表姐夫的片面之詞就認定他不務正業。

　　何謂不務正業？辛辛苦苦做的計劃書被棄之敝屣，要他像個三陪去侍奉那個又醜又胖的女人就叫正當做生意？

　　「如果你連這也忍受不了，就給我滾回法國去！真以為創業像玩泥沙般簡單，白手興家不是誰也幹得來，沒有祖輩護蔭，所有理想只是屁話！」

　　不甘心！不甘心被這般看輕！霍允庭深呼吸，只怕隱忍的怒火一不小心就會如火山爆發般猛烈。

　　「發生了什麼事？」

　　一隻溫暖的小手伸過來，握住他的手腕。霍允庭朝熱源望去，只見萬貴妃臉上滿是擔憂，那雙大眼睛波光盈盈，像磁鐵一樣，使他不顧一切地把她擁入懷。

　　「喂！」冷不防地被抱住，萬貴妃輕呼掙扎。

　　「讓我抱一下好嗎？就只一下。」話語裡一閃而過的受傷，聽著好生脆弱。

　　萬貴妃心底一軟，停止了要掙脫他的動作，改用兩手微回抱他。

　　「你不高興？」她小心翼翼地問。

　　「嗯。」他的臉在她的肩上蹭了蹭，半晌後把她推開，頭仍是低垂，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現在的表情，這樣有多可怕，他是知道的。

　　萬貴妃雙手在身後交握，不死心地探過頭仰望。「要不要我給你說笑話？」

　　霍允庭瞥了她一眼，忍俊不禁。「看到妳就想笑了。」

　　「啐！」拐個變說她是個笑話嗎？

　　「小庭！」屋來傳來叫聲，霍允庭嘆。

　　「我進去，妳要來坐坐嗎？」

　　萬貴妃尤在考慮，下一秒就被他拉進屋。

　　從門口進去就是大廳，屋內裝潢並不像別的有錢人家那樣奢華，一組米色的真皮沙發放在客廳的中央，天花頂上垂著精緻的水晶球形吊燈，看來簡潔時尚。而霍允庭的媽媽，就靠在沙發上，他爸爸則在旁拿著毛巾侍候著。

　　霍允庭安排她在一旁坐下，踱步到母親身邊，只見她臉色蒼白，心下一陣自責，即時凝住了眉。「情況怎樣？」

　　「頭疼得像針刺一樣。」何阮東把熱毛巾鋪在她臉上，輕輕的擦拭。

　　「有吃止疼藥不？」

　　「不肯吃。」

　　「你怎能隨她說不吃就不吃？」低沈厚重的嗓音帶著重重的責備。

　　萬貴妃聽著一怔，這傢伙怎麼用如此無禮的語氣跟父親說話？

　　這時一直沒哼聲的霍晶鈴睜開眼，厭惡地揮揮手，用不太純正的中文朗聲道：「藥是我說不吃的，跟你父親半點關係也沒有，你別把火氣發到他身上！」

　　原來她會中文的，雖然不是很標準，聽者也很費力，但萬貴妃還是驚嘆。

　　「不吃藥，那去醫院看看。」霍允庭又悶著聲提出建議。

　　霍晶鈴索性把臉上的毛巾扯掉，瞪著兒子：「你不是發少爺脾氣走了嗎？還回來理我幹嘛？我就是不吃藥，讓它疼死算了？反正連兒子都嫌我煩，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哎呀……疼！」她捧著頭呻吟，臉上的彩妝已被抹得差不多，扭曲的五觀看著就知道正忍受著疼痛的煎熬。

　　「別氣，妳看妳……」何阮東連忙幫她揉額角。

　　「那我跟妳賠不是了，行不？」霍允庭無力地說。

　　「不要不要！我就要你看看，你把母親氣得怎麼樣！」她以近乎無理取鬧的姿態嚷著：「我要你內疚！痛苦！我才不接受嗟……嗟什麼來著？」霍晶鈴扭過頭問丈夫。

　　「是嗟來之食。」何阮東好脾氣地回答。

　　「對！我才不要你乞求！」

　　「是施捨！」霍允庭閉上眼，之前受的悶氣瞬間蕩然無存。

　　「你！嘰裡呱啦嘰裡呱啦……」一大串聽不明白的語言從霍晶鈴的嘴裡吐出來，看她臉紅耳熱，大概是惱羞成怒。

　　何阮東不停地幫她輕拍著背，用溫柔的聲線安慰著。「別氣，回房間歇歇，好不？」

　　霍晶鈴闔著眼拼命地搖頭，霍允庭知道她存心要跟自己扛上，索性沈默不語，免得她再炸毛。

　　本想抱持冷眼旁觀態度的萬貴妃，在看到剛才那幕，心下突然同情起霍晶鈴來。她起身去拉了拉霍允庭的衣袖，小聲說：「需要我幫忙嗎？」

　　霍允庭回頭：「妳有辦法？」

　　「穴位按摩，可以舒緩疼痛。」

　　「妳會？」

　　「當然！」她昂起頭。

　　霍允庭莞爾一笑，「好吧，萬大醫師，請稍等。」

　　他去跟父母解釋了一輪，過了一會朝她招手。萬貴妃其實還沒有很多實踐經驗，所以當霍晶鈴蘊含懷疑的目光投在她身上時，緊張得手心冒汗。借著去洗手，穩定了情緒，再次出來，人淡定了很多。

　　清冷的手指在霍晶鈴的髮際按壓，再往額角緩緩的推移。腦裡重複著所有步驟，她按照以往所學到的進行，力度時深時淺。

　　很快，霍晶鈴便平靜下來，臉色和緩了很多。過了二十分鐘，細細的呼吸聲傳來，她睡著了。

　　萬貴妃停住手上的動作，呼了口氣。接過霍允庭遞過來的毛巾，擦擦手。

　　「這麼神奇？」霍允庭壓著聲好奇地問。

　　「嗯，只能舒緩她暫時的疼痛，長遠來說，得接受治療的。」

　　「什麼治療？」

　　「中醫上治療偏頭疼最好的方法是針炙，再結合推拿按摩。這樣可以起到延長發作週期、減少發作頻率的作用，即使發作，也可減輕疼痛程度。」

　　「妳會？」

　　萬貴妃搖搖頭，「我還沒到這種技術，但我奶奶很擅長。」

　　霍允庭想了想，鄭重地說：「妳能幫我安排一下嗎？」

　　「嗯？」

　　霍允庭翻眼。「沒看到嗎？我在靠關係走後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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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24 07:35:17

正文　23

　　受人所托，萬貴妃只好馬上打電話征詢奶奶的意見。

　　萬家奶奶車淑梅，已屆八十高齡，但因養生有道，雖滿頭銀髮，依然健步如飛。家裡的中醫小診所由她一力支撐，仍能迎刃有餘，其魄力之高比年輕人尤甚。

　　醫術好的醫師都有怪脾氣，更何況像她這活了一把年紀，得到不少榮譽的老中醫。她對病人的要求頗高。一要絕對的服從。病人要聽話，要相信她的醫術，不能心存懷疑，不然她寧可不接診。二她對所有病患均一視同仁，別指望家裡有錢，就可恃財而驕。

　　曾經有位冒名而來的富豪，並未預約就闖進小診所，砸了一箱錢在她的看診桌上，要求她只為他專診。當時診室外等候的人多如牛毛，車淑梅也未動怒，她只是漠視那富豪的存在，依然不動聲色的為一個一個的病人看癥。

　　沒有人會跟錢過不去，車淑梅看診也是要收診金的。但她深深明白到，當年丈夫把這診所命名為「妙手堂」，除了有懸壺濟世之術，也要有妙手人心之美德。萬家雖非大富之家，但也生活無憂。君子愛財，取之有道，絕不能因為這麼一兩個人壞了丈夫辛苦建立的名聲。

　　那天直到診所下班關門，那富豪沒得到過她一眼的注視，最終只好灰溜溜地拿著錢走人。

　　這事在附近街坊口中頗為津津樂道，很多人都知道車大夫品德高尚，並沒見錢眼開。而事後，這種高傲的有錢人也成了車淑梅的一大忌。

　　萬貴妃自是相當瞭解自家奶奶，所以在電話裡說話極為小心，沒把病人的底勢點明，只道是她一個朋友的媽媽，因為長年被偏頭疼所折磨，希望能得其治療。

　　在聽了她的陳述後，車淑梅大概明白了七八分。

　　「先讓她睡一會，如果醒來後仍是頭疼不已，馬上送來診治。情況嚴重者就要針炙，妳最好跟病人先打底，讓她有心理準備。」

　　得到奶奶的首肯，萬貴妃像完成了艱巨的任務，重重地舒了口氣。把奶奶的話原封不動轉告給霍家父子，霍爸爸再三考慮，最終點頭。

　　霍晶鈴並未睡多久，半小時後就醒過來。雖然痛楚有所舒緩，但四肢依然乏力，臉色蒼白。

　　也不知道霍允庭是怎麼跟她溝通的，萬貴妃只聽到一堆鳥語從他們嘴裡吐出來，然後霍晶鈴不斷地搖頭。

　　十五分鐘後，霍允庭挫敗地說：「她不肯去，她怕針，說會疼。」

　　「呃？針炙不疼的，可能會有點麻麻的，但絕對不能稱之為疼！」

　　「有什麼辦法？」

　　「沒有啦，如果當事人不肯，我們不勉強的。膽子小的人活該受罪！」最後一句話，萬貴妃說得特別用力，聲響大得足夠讓霍晶鈴聽見。「既然她不去，那我也回家了。我家奶奶那也不是你想看就看，過了這村就沒那店，隨便吧。」說著她站起來，把包包往肩上一拋，打算走人。

　　「妳就這樣走？」

　　萬貴妃眨眨眼，「要不怎樣？她又不是我媽媽，我沒有義務去求她的。」說完甩袖就走。

　　「慢著！」拔高的嗓音忽地飄至，霍晶鈴瞇著眼，一派疾言厲色。「小丫頭學人用激將法？真以為我聽不出來？」她站起身，與萬貴妃對視，良久，才蔑哼一聲：「妳說的治療方法最好有效，要不然，我定拆了妳家招牌！」

　　空氣霎時凝凍，萬貴妃咬咬牙，雖然這樣好像很不禮貌，但看出他母親是個被寵壞的女人，所以迫不得已才用苦肉計。被她這麼一說，萬貴妃有些來氣，最恨人家質疑中醫的功效。「只要妳配合治療，一定會有效！」

　　「好！」

　　倆個女人就這般槓上了。

　　接近晚飯時候的萬家很靜，跟白天的熱鬧形成鮮明的對比。參天的白蘭樹遮住了西下的夕陽，微風拂過，樹葉「沙沙」而響，為初夏帶來幾分涼意。

　　萬貴妃領著霍家三口穿過庭院，去到候診室。她把屋內的燈打開，簡陋的佈置即時使霍晶鈴皺了眉。

　　嘰哩呱啦的法語在空曠的室內迴盪，萬貴妃大概猜到她說什麼，只因她在霍晶鈴眼裡看到不信任和嫌棄。診所的裝修是舊了點，無法跟大醫院相比，但這裡打掃得乾乾淨淨，所有醫療設備都合乎標準，而萬家的中醫技術，更讓她自豪。故被人看輕，她很不爽。

　　「如果你媽媽繼續以這種姿態來看診，我奶奶一定會轟她走。」萬貴妃不悅地警告霍允庭。

　　霍允庭拍拍她的肩膀，轉過身跟他們耳語去，沒一會霍晶鈴就安靜下來。

　　這時候屋外有腳步聲，萬家奶奶車淑梅人未到聲先至。「小妃妳這丫頭，咋弄到這麼晚才來？」

　　萬貴妃看到車淑梅，馬上跑上去拉著她的手臂，嬌氣地叫：「奶奶。」

　　「妳呀，幾個星期都沒回來，想死奶奶了。」車淑梅點了點她的額，萬貴妃馬上皺起鼻子。

　　「哪有？好像才隔了一個週末沒回來。」

　　「是是！妳自己去算算吧，數學越學越差勁了。吃過飯了沒有？我讓妳媽媽留了湯，待會兒要全部喝光光。」

　　「知道啦知道啦。先別說這些，妳快去給病人看診吧。」萬貴妃說著拉車淑梅過去。

　　車淑梅迎頭朝霍允庭那邊看了眼，一怔。「咦？是國外友人？」霍晶鈴的外國人特徵在幾個中國人裡特別明顯。

　　「嗯嗯，所以奶奶妳要以妳精湛的技術讓國外友人折服。」

　　「就只會賣口乖。」車淑梅橫了孫女一眼，笑著走至他們跟前。

　　互相打過招呼後，車淑梅對霍晶鈴招招手，然後二人進了診室。霍家父子本想跟進去，萬貴妃及時把霍允庭拉住。

　　「我奶奶看診的時候不喜歡有其他人在場。」

　　何阮東表示理解，於是乖乖的坐在候診區，通過診室的玻璃窗不斷地往裡張望，企圖從下著窗簾的縫隙間看個究竟。

　　萬貴妃碰了碰霍允庭的手肘，小聲問：「喂，你剛才是怎麼說服你媽媽的？」

　　「什麼時候？」

　　「哎呀，就是你媽媽進來時，一臉嫌棄的時候。」

　　「她有嫌棄嗎？」霍允庭摸著下巴，在接收到她晃著的拳頭時，才微露笑容。「我跟她說，我們家的酒莊也歷史悠久得近乎殘舊，但我們釀出來的酒，卻聞名於世。她想了想，就釋懷了。」

　　「噗。所以還是你瞭解你媽媽嗎？」

　　「嗯。雖然我媽有時候脾氣很壞，但她是個性情中人，還是講道理的。所以，妳可以把妳身上的小刺收起來。」

　　「我什麼時候有刺？」萬貴妃悻悻地反駁。

　　「還說沒有？萬大醫師像個小刺蝟似的，讓人望而生畏。」

　　萬貴妃跺腳：「沒有沒有！你誣蔑我，我明明就那麼美麗可親！」

　　霍允庭聳聳肩，笑而不語。萬貴妃斜斜的瞪著他，這傢伙單手斜插在褲袋裡，嘴角勾起淺淺的弧度，神情懶散，看得她牙癢癢的，直想撲上去咬幾口。

　　相比於外面的情愫湧動，診室內就平靜多了。霍晶鈴躺臥在病床上，接受著車淑梅一點一點的按壓排查。

　　「頭疼多久了？」

　　「嗯，有十幾年了吧。」霍晶鈴凝著眉，感覺到對方的指腹從她的頭上往脖間不同的地方輕輕捏著，每到之處，皆引起一陣酸疼。「哎呀，疼！」

　　「妳的脖子很硬，氣血淤滯，所以才會頭疼。」車淑梅一手撐著她的後頸脖把其托起，利用另一隻手的拇指處食指指腹不停地擠壓。

　　「真的疼，輕點。」霍晶鈴再次操著不太流利的中文，齜牙咧嘴的低叫。

　　「閉上眼，放鬆！」車淑梅說著轉換了力度，在不同的穴位輕輕的揉。這力度，舒服得讓人想嘆息。

　　過了一會，車淑梅把一個枕頭墊到她的脖子下，使其頸部後仰。然後以左手食指和中指將胸鎖乳突肌前及頸總動脈拉向外側，取出梅花針，消毒後神不知鬼不覺的刺入。

　　幾處落針後，霍晶鈴即時感到酥麻腫痛，她睜開眼，手不其然的往脖上一摸，才發現多了點東西。

　　「別摸別動！要留針20到30分鐘！」

　　霍晶鈴被她的威嚴所鎮壓住，即時住手。疼痛感正逐漸消失，想不到這老人手法純熟得讓她失去警剔，而且這方法比止疼藥更顯效。

　　大半小時後，診室的門終於被打開，霍晶鈴摸著脖子走出來。

　　「好了嗎？」何阮東首個迎上去。

　　霍晶鈴點點頭：「真的不疼了。」

　　這時車淑梅拿著中藥出來，「我開了些中藥，配合著吃。至於針炙，要每天做一次，七天為一個療程。最好能做三個療程以上，才能穩住病情不發作。」

　　「呃？要這麼久？可是，我們過幾天就要回法國了。」霍晶鈴為難地說。

　　「如果真要看病，妳就延長留在這裡的時間吧。」霍允庭接過中藥，付了診金，連聲道謝。

　　送走霍家三口子，萬貴妃關好門，轉過身就見奶奶抱著胸站在後面。

　　「幹嘛？」

　　「哼哼，老實交待，那男的跟妳什麼關係？」

　　「什……什麼關係？就只是朋友？」萬貴妃也不知為甚，竟然口吃起來，活像自己正在說謊似的。

　　車淑梅瞇起眼：「真的只是朋友？」

　　「對啦對啦。哎呀餓死了，我去吃飯！」說著一溜煙的跑了，獨留下車淑梅探究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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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24 07:35:31

正文　24

　　「我媽媽晚上到妳家去治療了。」

　　「針炙的效果不錯，家裡平靜多了。」

　　「她現在對妳家奶奶可崇拜呢。」

　　「萬大夫說她起碼要接受三個療程的治療，完了後看實際情況才確定下續。」

　　連著幾天晚上，都會收到霍允庭的短信，匯報著他媽媽的治療情況。這是好現象，因為幫到人，她奶奶得到肯定，雙方受惠，萬貴妃深感安慰。

　　週四晚上，當聽到手機傳來「咕嚕」一聲時，她高興得馬上去查看。結果來信者卻是肖何，他說自己正在醫院裡加班，很空虛，好懷念那天跟她坐在冷飲店裡的時光。

　　對於最近類似這種曖昧不明的資訊，萬貴妃感到應付不來。他的意圖越來越明顯，她就愈感到害怕。就像一個汽球，不停要灌氣，眼見它快要爆炸了，那種惶恐與不安，讓她心生恐懼，所以很多次她索性連資訊也不回覆。他幾番力邀她週末去登山，萬貴妃本來要拒絕，但紹敏已答應了小黑，連帶也強迫她一定要參加。

　　很想找個人聊聊，可惜霍允庭的電話一直占線。直至睡覺前手機沒再響過，到第二天早上醒來，萬貴妃發現自己手裡還握著電話。

　　因為下一天就是五一假期的開端，所以小週末那天時間過得特別快。明天要去登山，萬貴妃沒有回家。依然整天沒他的消息，她心情有幾許低落。

　　週六早上，她早早就便被紹敏叫醒。

　　「天才剛亮，不用這麼趕吧？」她愛睏地揉著眼，腦袋還渾沌不清。

　　「早些出發空氣才清新，而且坐車去都要時間。今天呀，會有意外驚喜。嘿！」紹敏神秘兮兮地嘻笑。

　　萬貴妃不以為意，整個人像根隔夜的小黃瓜般軟著身起床，刷牙梳洗。

　　吃過早餐後，萬貴妃還是處於極道精神萎縮的狀態，紹敏最終受不了的猛拍她的背。「精神點！別讓肖師兄看到妳這副鬼模樣！」

　　「別再提肖師兄好不？我其實不想去。」她呵欠連連地說。

　　紹敏大驚：「為什麼？妳不是一直喜歡肖師兄？」

　　「我也說不來，反正……我現在有點怕他。」

　　「不會吧？今天還……」紹敏欲言又止，最終什麼也沒說。

　　出去跟他們會合的時候，萬貴妃的電話響起來。她看看螢幕，二話不說就按下通話鍵。

　　「萬貴妃……」熟悉的男音從彼端傳來，頓時讓她心花怒放。

　　「這麼早打來幹嘛？」語氣中有種難以掩飾的得意與放肆。

　　「妳今天是不是放假？」

　　「對呀？那又怎樣？」明知故問。

　　「我在妳學校南門。」

　　又一聲不響的跑來。哼！「可是我今天沒空，要去登山！」她頗神氣地說。

　　「登山？」

　　「對！所以我今天沒空理你！」總不能每次都要順他的意，這樣顯得她多沒骨氣！

　　「能不能先出來跟我見個面？」他沈著聲問。

　　「萬小妃，肖師兄他們到了！」紹敏的聲音在前方呼喚，萬貴妃遲疑了幾秒，決定狠下心。

　　「不能，我們要出發了，bye bye。」說完果斷地收線。

　　一時天天報到，一時了無音信。總是說來就來，來了就強硬要她陪。她又不是他養的小狗，任他呼之則來，揮之則去。

　　電話再次響了幾遍，萬貴妃最後把電池取出來，斷了惱人的煩擾。

　　登山是個體力活，一眾八人有說有笑，慢悠悠地走。但如果有雙眼睛始終不斷地追隨著妳，那就另當別論。

　　加緊腳步去到半山腰，萬貴妃無力了，停下狂喘氣。冷不防一瓶蒸餾水遞過來，她倏地扭頭，即時跌進了肖何深邃的眼眸裡。

　　「妳別走那麼快，否則還沒到山頂就會暈倒。」

　　「哦……哦。」她接過水後訕訕地低下頭，心裡慨嘆還是避不過呀。

　　「其實……我是不是讓妳很困擾？」

　　「呃？不不不！」萬貴妃猛地擡頭，尷尬地陪笑。

　　「上次吃飯的時我說過的話，回來後我想了很久，那天我不應該……」

　　「啊啊！紹敏她們上來了！」萬貴妃突然朝他身後一指，頓時打斷他的說話。她匆匆越過他，朝趕上來的大夥奔去。

　　好險！師兄到底想說什麼？不會是想表白吧？萬一他說喜歡她，她怎麼拒絕？

　　突來的想法讓她驚呆。為何要拒絕？以前不是天天渴望這事情發生嗎？今天怎麼首先想到的是拒絕？萬貴妃捂著胸口，被自己的想法震驚。

　　鑒於腦內一片混亂，萬貴妃只好緊緊黏著紹敏，以防再受刺激。

　　到了山頂，是自由活動時間。紹敏把萬貴妃拉到一邊去，悄悄問：「剛才肖師兄是不是跟妳告白了？」

　　「沒……沒有？」他根本還沒機會說出來她就跑了。

　　「沒道理，大好機會呀！」

　　「妳說什麼？」好像她知道內情似的。

　　紹敏頭一垂：「豬，肖師兄喜歡妳呀，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

　　「不……不會吧。」雖然隱隱猜到，但萬貴妃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怎麼不會？人家天天給妳發短信是跟妳鬧著玩嗎？我聽小黑說，肖師兄這次來登山是準備表明心跡的，不然我幹嘛硬拉妳來？」

　　「……」原來她是共犯。

　　「哎呀，妳是怎麼了？之前暗戀人家得死去活來，現在他喜歡妳了，妳卻彆扭得要命！」紹敏敲著她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我……」

　　「不要跟我說，妳移情別戀了！」

　　「什麼？」

　　「別以為我不知道，每天晚上對著手機咪咪笑，是不是喜歡上姓霍那個人？」

　　「哪有？」萬貴妃大聲疾呼。

　　「還否認！那妳說，為什麼避開肖師兄？」

　　「我沒有！沒有沒有沒有！」連著幾個重重的「沒有」，萬貴妃已經分不清是否認沒避開肖何，還是否認沒喜歡霍允庭。

　　「萬小妃，問問妳自己的心，到底想怎樣！考慮清楚，免得將來後悔！」

　　紹敏說完後走了開去，萬貴妃心神恍惚。遠遠見肖何欲過來，她連忙舉起手裡的水假裝喝下，再悄悄移動，躲開他的靠近。待看到他跟別人有說有笑時，她才暗自拍胸口。

　　紹敏的話不斷地在腦海裡重複，她望著藍藍的天空，眼裡卻是白花花的一片。見鬼了！拿出手機想看時間，才忘記已經關機。開機音樂奏起，時間顯示已快十二點。

　　過了片刻，「咕嚕咕嚕」的聲音響個不停，她看看，幾乎清一色是霍允庭打過電話來的短信提示，其中還夾雜著一條資訊：妳竟敢關機！

　　心裡驟然一怯，她舉著電話猶豫著要不要按回撥，結果差點被雷人的來電鈴聲嚇了一跳。

　　「妳在哪裡？」才接通，屬於他那種陰沈沈的噪音讓她莫名地打了個顫。

　　「要……要你管？」她為什麼要怕？他又不是她的誰？

　　「萬貴妃，別考驗我的耐性！我找妳有正事！」他大吼。

　　「什……什麼事？」她被他的焦急嚇呆，只因從未見過他失控。

　　「先告訴我，妳在哪？」

　　「在白雲山頂。」

　　「我快到了，妳馬上下山！」

　　他一聲令下便收線，萬貴妃望著電話，被唬得一楞一楞。他怎麼會快到？是猜到她在這嗎？

　　告之紹敏要先走，結果又被她鄙視。

　　「是不是那個姓霍的找妳？」

　　「……」萬貴妃絞著手，不敢回答。

　　「每次都這樣，妳自己有沒有算過，被他叫走了幾次？」

　　「他說有急事……」回答的聲音低得幾不可聞。

　　「雖然我沒見過那個人，還一度覺得他很萌。但從妳的種種行為，我確定：萬小妃，妳是個徹頭徹尾的小受！我替妳悲哀！」紹敏邊念邊用手打了個十字。

　　萬貴妃額上飄著黑線：有這麼嚴重？

　　離開大隊，按原路下山。走了大約十分鐘，肖何氣喘呼呼的追上來。

　　「我差點不知道妳要走。」

　　「哈，對……家裡有急事。」結巴著回答完，倆人沒再開口。

　　因為他的靠近，萬貴妃幾乎是小跑著下山。倆人一前一後，你追我躲。

　　快到山腳，肖何決定不追了。他離遠大聲道：「我是不是遲了？」

　　萬貴妃因他的話停下腳步，回頭。

　　「上次妳哥哥請我吃飯的時候，我就想，這個女孩條件太好，不是我可以高攀的。我猜，妳哥哥的用意也為了如此。」

　　他的神色哀傷，萬貴妃在他眼裡看到受傷二字，心下不忍。「你……你誤會了。」

　　「我想過要遠離妳，但是……我做不到！」肖何的話已接近自言自語。他緩緩朝她走近，眼睛始終未從她身上移開過。「我知道妳是喜歡我的，以前，我總能感受到妳的注視。能得到妳的青睞，我暗自高興。可是妳知道不？我喜歡妳，從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歡妳。」

　　白花花的太陽在他身後照過來，那個夢中的陽光少年正在對她表白，萬貴妃感到很不真實。他知道她暗戀她，卻一直沒點破。而在她已經快要沒了那種感覺時，卻告訴她，他也喜歡她。這……好混亂，好狗血。

　　「萬貴妃，」他欺近她，情深地叫她的名字。

　　萬貴妃緩緩擡頭，眼前人影一閃，晃蕩間已被他擁入懷內。規律平整的心跳，陌生的清冷體溫，讓她驚呼：「放……放開！」

　　她拼命掙扎，心裡又急又亂。可是他緊緊箍著兩手，絲毫不退讓，嘴裡焦躁地叫喊：「萬貴妃，我想跟妳在一起！」

　　「你放開！我不要……」

　　話還沒說完，萬貴妃猛地被人往後一扯。熟悉的男性氣息迎面撲來，下一刻那道帶著寒氣的男音冷冷地響起：「當一個女人說不的時候，你再強來只會讓她更討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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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24 07:35:46

正文　25

　　萬貴妃小學六年級的時候，一度很迷芭比娃娃。每天上學放學經過那家玩具店，她都會在玻璃櫥窗前駐足停留，癡癡凝望。那個大眼睛、長頭髮的玩具娃娃如此美麗高貴，她透過觸摸冰冷的玻璃，來表達自己對它的渴望。

　　那年暑假，她考到理想的中學，也意外地收到一個小娃娃作為獎勵。只是，當懷裡抱著夢寐以求的它時，原來強烈的喜愛感覺剎那間變得索然無味。它不會說話，也不會陪她玩，她再好看也只是個整天瞪著眼的玩具，當初那麼喜歡它是為何？是她把它想像得過分美好？

　　對於肖何，萬貴妃彷彿看到當年芭比娃娃的遭遇。其實暗戀也就那麼一回事，戳破了，一切都變得不一樣。

　　「還在磨蹭什麼？如果覺得後悔可以馬上滾回去！」

　　走在前頭的人往後大喝一聲，萬貴妃扁扁嘴，亦步亦趨的跟上。都怪她喊得像被強暴似的，所以那傢伙的反應才那麼大。

　　剛才他揪著肖何的衣領，，幾度要把對方生吞活剝似的，她怕引起衝突，連忙把他拉走。

　　他的憤怒淡化了她的恐懼，甚至在看到肖何被兇得節節後退時，她竟心有不忍。師兄沒錯，他表白被拒也夠可憐了。

　　上車後，霍允庭一直冷著臉不說話。

　　「你……」萬貴妃才開口，馬上得到他狠狠的一瞪。好吧，她不應該關機，不應該讓他找不著人。有些心虛，偷偷瞄他，抿得緊緊的唇線條僵硬，平時的無賴茫然無存。

　　她喏喏地說：「你找我有什麼正事？」

　　依然沒得到任何回應，萬貴妃訕訕地搓搓兩臂，索性把嘴巴合上。

　　車子一路以飛速往M城的方向駛去，萬貴妃無聊地看著窗外，半晌頭便靠著門邊睡著了。

　　發現她維持著相同的姿勢一動不動，霍允庭騰出右手輕輕扯了扯，她的身子頓時往下滑，頭軟軟的倒在座椅背靠上。

　　真服了她，霍允庭突然覺得自己氣得很無謂。從她關機後，他起碼打了幾十通電話。找不到人，他開始琢磨她到底去登什麼山。G市最著名的就是白雲山，他開著車瞎衝瞎撞的跑來，還真的猜對了。才下車，就看到她被心儀對象抱住。那一刻，他的心跳幾乎停頓。

　　她要被人搶走的念頭瞬間升起！所以他怒！當她掙扎著說「不要」，肖何仍然不肯放手時，他暴躁得想打人！

　　是她把他強行拖走，完全不把受到侵犯當一回事。知道她喜歡那個男人，或許剛才只是欲迎還拒？這個想法讓他的心情很難平復。如果不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絕對會不顧一切把她壓倒。

　　Volvo以一個急剎停住，輪胎與地面的摩擦聲音把萬貴妃吵醒。挪了挪發僵的脖子，才發現已經回到M城的家，他甚至沒停下去午餐。

　　「你……」

　　「萬貴妃。」他深呼吸了口氣，緩緩轉過頭。從她眼中，他讀到疑惑。他閉合著兩眸，幾秒後睜開。現實總要面對。「昨晚，妳奶奶把我媽轟出了妳家的診所。」

　　「啊？」看著他的嘴巴一開一合，她完全懵了，彷彿他在天荒夜談。

　　「我說，我媽媽……被妳奶奶從這裡趕了出去，妳奶奶聲明，不會再給我媽媽治療。」

　　他把說話字字句句的放慢，但萬貴妃還是聽不明白。「我奶奶……趕走妳媽媽？為什麼？」

　　「因為……」

　　他說得簡明扼要，萬貴妃越聽眼睛睜得越大。在他停住的那秒，她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瞪著他。最後，她什麼話也沒說，迅速打開門衝下車，眨眼間就進了屋。

　　霍允庭重重的捶了方向盤一拳，尖銳的喇叭聲在午後的街道上叫得特別刺耳。他捧著頭，沿路回來的忐忑已升華至恐懼。她會不會，因此而不再理他？

　　中午一點多是午休時間，萬家屋內一片寂靜。發生了這種事，奶奶竟然沒有跟她說，昨晚通電話時，還笑著叫她今天早點回來。萬貴妃感到很難過，霍家這個病號是她牽線的，受了屈辱，她一點責怪她的意思都沒有。

　　萬貴妃扔下背包，悄然上二樓。走廊盡頭的房間是奶奶的，她走到門前，輕輕敲了幾下。

　　「門沒鎖。」車淑梅的聲音從房間內悠悠傳出來，萬貴妃扭開門把，奶奶就躺在床上。

　　「咦？丫頭妳回來了？」看到孫女車淑梅臉上一楞，隨即笑著坐起身。

　　「嗯。」萬貴妃去到床邊的椅子坐下，握著拳頭的雙手不安地放在膝蓋上，眼睛向著地面，像在懺悔。

　　「怎麼了？悶悶不樂的？」

　　一滴，兩滴。豆大的眼淚「噗噗」跌落。車淑梅看著大驚：「丫頭，誰欺負妳了？」

　　萬貴妃撲到車淑梅身上，哭著喊：「奶奶對不起！都是我，讓妳受屈辱了！」

　　車淑梅立即就明白過來，撫摸萬貴妃的頭髮，笑著說：「傻丫頭，哪裡關妳事？」

　　萬貴妃搖搖頭，奶奶越不在乎，讓她更難過。「她是我帶來的，我難辭其咎！」斷斷續續地抽泣，哭不完全是因為這個原因，另一方面，是她對霍允庭的失望。他怎能縱容他媽媽做出這等事來？

　　內情其實很簡單，霍晶鈴因為針炙過後病情有所好轉，但鑒於她法國還有大堆工作，所以就想邀請車淑梅到法國去做她的私人醫生。說是邀請，當然要夠誠意。在她眼中，要有誠意就會給很多的錢，對於認定有用的人，她從不手軟。可惜這正正犯了車淑梅的大忌，當她把裝著二十萬現金的箱子打開，車淑梅就變臉了。

　　「這只是訂金，如果妳能治好我，我付妳三百萬。」霍晶鈴自小被寵著長大，錢對她來說從來就只是個數字。她自認說話雲淡風輕，但於人眼裡就像炫耀一樣。「期限為一年，我想妳這個小診所，一年內怎麼都賺不到三百萬吧？」

　　「何太太，妳請回吧，這種診，我是不會接的。」車淑梅揮揮手，滿臉嫌惡。

　　「怎麼？覺得太少了嗎？我可以加到四百萬，還有妳住在法國所有開支都是我付。」霍晶鈴大方地加碼。

　　「不是錢的問題，我開個小診所，服務於大眾，從來不屬於誰，希望妳能明白。」

　　「車大夫，妳太不上道了。一年能賺四百萬，多少人想都不敢想。我查過妳家，妳兒子雖然在市一做腦外科醫生，賺的錢也沒多少，妳孫子還有幢房子是貸款買的，單靠做醫生這麼點收入，生活是不是艱苦了點？

　　「妳查我？」車淑梅有些怒了。

　　「我只是想瞭解一下車大夫的背景而已。車大夫的醫術高超，名聲遠近馳名，連困擾我多年的頭疾都能控制住，所以我才甘願出高價給妳為我醫治。錢我不在乎，妳如果仍覺不夠我可以再加，只要妳高興。」

　　「我是絕不會答應的，妳走吧！」活了一把歲數，還是首次被人調查。有錢的人見識得多，但從沒有人的嘴臉可以囂張得這般理所當然。

　　車淑梅回憶起當時的情景也搖頭：「我拒絕了她兩次，她依然不死心，每天準時來報到。我猜她從來沒接受過拒絕，索性隨她，既不幫她診治，也不跟她說話。」

　　「妳沒生氣？」萬貴妃反問。

　　「剛開始氣了一會，後來就覺得沒什麼了。說真的她倒是沒說過什麼不得體的話，就是煩了些。妳別放在心上，等過段時間她感受到我的決心，沒趣了就會自動消失。」見孫女仍是愁眉不展，車淑梅拍拍她的肩膀：「沒必要把這種小事放心上，奶奶頂得住。」

　　在確認奶奶沒事後，萬貴妃退出她的房間。客廳裡的手機不停地響，提示有未接來電和資訊。拿出來看看，全是霍允庭的傑作。

　　「請你們一家人，別再來騷擾我們！」她回覆了一條短信後，來電馬上就響了。

　　萬貴妃看也不看，直接關機。沒一會，輪到門鈴響。她怕吵著家人休息，連忙跑出去開門。

　　屋外，霍允庭板著臉撐著牆邊，看著她時站直了腰。

　　萬貴妃神色一凜，冷冷說道：「霍允庭，我真後悔把你們帶來我家！如果你還念在我們朋友一場的份上，請馬上滾！」

　　「妳聽我解釋！」他想捉她的手，被躲開。

　　「沒什麼好解釋，事實就擺在面前！我奶奶一把年紀了，你們怎麼好意思讓她奔波勞碌？你們家有錢高貴是你們的事，我家雖然窮，也是有傲骨的！求求你，別讓你媽再來煩我們！」她說完就要甩手關門，被他及時用腳隔住。

　　「我知道我媽錯了，她做這個決定前我毫不知情。如果我知道，一定會及時阻止。妳讓我向妳奶奶道歉！」

　　「用不著！就當我有眼無珠，以後大家老死不相往來就好！」

　　「妳非要這般絕情？」他瞪著眼，兩眸裡隱隱帶著惱火。

　　「對！」萬貴妃朝他大吼，轉眼鼻子一酸，她別過臉，顫著聲說：「霍允庭，我對你很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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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24 07:41:03

正文　26

　　「小妃，幫媽媽上頂樓拔兩棵蔥下來。」

　　「哦。」萬貴妃懶懶的應了聲，爬上四樓。

　　萬家的頂樓有個占了半層大面積的玻璃房，裡面一層層的木架子上種著很多中草藥。玻璃房外的露天陽臺還建著一層層高度不同的花槽，各種時令青菜在車淑梅的照料下長得又肥又綠。

　　萬貴妃依照吩咐拔了兩把蔥，直起身視線不經意的往外一掃，遠處圍牆外的馬路旁，那輸黑色Volvo格外醒目。

　　躲在圍欄邊，隔著遙遠的距離，她似乎看到駕駛座上有點星火時閃時滅。

　　他整個下午都在？

　　背過身在花槽邊坐下，萬貴妃仰望慢慢灰暗的天空。或許中午的時候她的話有些過火，甚至可以說無理取鬧。說不出當時為何要如此激動，經過幾小時的沈澱，心情平靜後她開始反省，其實錯不在他。不過傷害已經存在，的確是他媽媽讓奶奶受委屈，這事要說跟他沒半點關係那是不可能的。這輩子最在乎的就是家人，她間接給家人帶來了傷害，以後很難再對著他嘻嘻哈哈了。

　　晚飯時候她的情緒還是異常低落，連帶話也不多。

　　「萬小姐今天是怎麼了？」萬家爸爸觀察女兒很久了，以往她在家總是吱喳個不停，今天沈靜得有點反常。從開飯到現在，她只扒了三次飯，平時最喜歡的雞腿碰也沒碰。

　　「呃？沒有。」萬貴妃又挑了幾粒飯進口。不知道他走了沒有，望望大鐘，晚上七點多，他有吃飯不？

　　萬爸爸放下碗筷，雙手交握成拳。「是不是……為情所困了？」

　　「哪有？爸爸別胡說！」萬貴妃反應過來後大聲抗議。

　　萬爸爸莞爾：「都不小了，為情所困也是正常的。」

　　「沒有就是沒有！」萬貴妃扯著嗓子再次強調。

　　「哎呀別逗她了，小妃說不是就不是。」萬家媽媽張惠儀橫了丈夫一眼，暗示他別再惹這小寶貝。

　　「才沒有為情所困。這丫頭，還不是為了前兩天發生的事耿耿於懷。」車淑梅一語道破。

　　「前兩天的事？是那個女人邀請妳去法國那事？」

　　「對！」車淑梅連忙回答兒子的問題。「我都說跟她沒關係，但她認為人是她帶來的，所以有責任。唉，奶奶都沒有因此不高興，倒是她太死心眼了。」

　　「我哪有死心眼？」萬貴妃吶吶地戳著碗裡的飯。

　　「還說沒有？碗都快被妳戳破了！唉，奶奶什麼風浪沒經歷過，對這種事早就看淡，妳別把事情嚴重化，笑笑！」

　　「好了小寶貝，聽奶奶的話，別再垂頭喪氣了。難得回來一趟，多喝碗湯。」張惠儀邊附和著婆婆的話，邊盛了一碗湯給她。

　　萬貴妃接過湯，剛好對上萬爸爸的擠眉弄眼。「妳媽媽又借機要人消受她的湯了。」

　　「對，我吃飯前都喝兩碗了。」萬貴妃努著嘴小聲地回答。每次回家湯水總少不了，媽媽老擔心她營養不足，幾乎每頓飯都要猛灌。

　　「喂喂，你們父女倆別身在福中不知福！」

　　「是哦，許多人想喝媽媽煲的湯水都沒有，所以再飽妳也得喝完。」車淑梅在這點上絕對支持媳婦。「啊，明天讓阿歲跟小容回來吧，好久都沒一家人齊齊整整的吃頓飯了。」說完她迫不及待地去打電話。

　　就這樣，萬家又恢復了吵鬧。

　　晚飯過後，萬貴妃看了會兒電視就回房間洗澡。今天其實很累，早上爬完山，再被師兄表白，然後從G市回到M城，又莫名其妙的發了頓脾氣，一整天過得又刺激又浮躁。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幾次，心裡總惦記著某件事，她起身跑出房間，到三樓的小廳開了陽臺的落地玻璃窗。透過白蘭樹稀疏的枝葉，她見到那輛車。

　　白癡！還不走！

　　她返回房間，坐在書桌前，腦裡亂哄哄。桌上的手機始終平靜，今天它被關了好幾次。抄起電話長按著開機鍵，過了幾秒，「咕嚕咕嚕」的資訊提示音響個不斷。

　　她翻開資訊欄，意外地發現大部分資訊是師兄發來的。眼睛自動忽略，手指一直往下撥，終於找到一條屬於他的。

　　「其實我只想妳別生氣。」

　　在外面賴著不走，就為了求她原諒？心裡一緊，憶起中午說的話，她說對他失望，他會不會傷心難過？

　　想到這，萬貴妃躍起身衝出房間。

　　客廳的燈已滅，看來家人都各自回房間了。她穿過庭院，打開鐵門，朝著Volvo才走了幾步，車上的人就自動下來。

　　她瞪著他向自己走近，怒氣沖沖地說：「你怎麼還不走？」

　　「我在等妳。」

　　他背著路燈，臉部被黑暗掩沒，萬貴妃沒看清他的樣子，只覺鏡片後的那雙眼閃著讓人心跳悸動的光芒。

　　萬貴妃避開他的注視，倔強地說：「你就知道我一定會出來？」如果她不出來，他就不走？

　　「對！」他很篤定。

　　「你！討厭討厭討厭！」她連說了幾個討厭，手不停的捶打他的胸膛。為什麼？是她太好欺負了，還是他太自信？錯的明明不是她，但現在弄得好像她虧欠了他。

　　「討厭討厭！你們怎能這樣欺負人？」聲音已帶著哭腔。

　　霍允庭被擊得節節後退，卻不還手。他在賭，賭她對自己的在乎程度。其實他沒勝算，整個下午都像在等待著判刑，當夜幕降臨，天色越來越黑，他便越沒把握。

　　幸好，最後她來了。

　　因為他的忍受，萬貴妃又覺得自己太無理取鬧。她從來就不是個野蠻人，但對上他，她就變得不像自己了。委屈不知從哪裡來，彷彿做什麼都錯，她「哇」的一聲，眼淚就如水注般滾下來。

　　她一哭，霍允庭頓時方寸大亂，舉起手胡亂的幫她擦眼淚。「妳……別哭，如果還沒發洩夠，可以再打我。」

　　聽他這麼一說，萬貴妃更控制不住。心裡因為他的隱忍而難受，這種感覺就像有東西堵住心臟似的，一種懵懵懂懂的情感正呼之欲出，只是大家都沒戳破。臉上哭得一塌糊塗，她別過臉，不願被他看見。

　　眼淚越擦越多，霍允庭無可奈何，手一撈，把她的頭壓在胸前，任由她哭個夠。「對不起……我……對不起。」因為她的眼淚，他的自信瞬間潰不成軍。除了這三個字，已說不出別的話來。

　　昏黃的路燈下，兩個身影緊緊的重疊在一起。過了好久，她終於穩定下來，只剩下小小的抽泣聲。

　　霍允庭胸前的襯衫已濕了一大片，他推開她，彎下身，就著不太亮的燈光，用兩手的拇指指腹幫她把眼淚拭去。

　　她微垂著眼簾，嘴巴撅得可憐兮兮。他忽地捏捏她的鼻尖，笑著說：「哭得像小狗一樣。」

　　「你才是小狗！」她抿著唇瞅他，想想自己剛才的失控，忍不住笑了出來。

　　「看，又哭又笑，小狗撒尿。」

　　「我不是不是不是小狗！」

　　她的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霍允庭心內一片柔軟，終於，她不氣了。他把她髮鬢兩邊沾濕的髮撥到耳背後，指腹愛憐地輕撫著微濕的臉頰，呢喃：「萬貴妃……」他俯下頭，湊近她。

　　萬貴妃皺皺小鼻：「你是不是抽了很多煙？」

　　「呃？」想做的動作驀然停住。

　　「好臭好臭！」她捏著鼻子，一臉嫌棄。

　　霍允庭被她打敗，無語望天，這妞總有本事做些煞風景的事，他剛才還想吻她來著。

　　「霍允庭，你不吃飯，就抽煙飽！」

　　「那我以後不抽了行不？」他說著從褲袋裡拿出煙盒和打火機，往不遠處路邊的垃圾筒一揚手。「哐啷」一聲，正中目標。

　　萬貴妃背著雙手，踢踢腳。「不是我逼你的哦。」

　　「對！是我自願的，因為吸煙危害健康。」他翻眼。

　　她撇撇嘴，小聲說：「那明明就是……」

　　「算了，我好餓，陪我去吃東西吧。」中午那頓還沒吃，他真的抽了一個下午煙。大手一撈，攬著她跨開步伐，走了兩步，她突然停住。

　　「啊！不行！」

　　「為什麼？不想陪我？」

　　萬貴妃低頭看看自己，沮喪地說：「我……還穿著睡衣。」身上穿著短袖長睡裙，胸前還印著個大大的唐老鴨。剛才趕著出來，連衣服都沒換。好囧，她怎麼就這樣跑來跟他見面？

　　霍允庭拉開她打量了幾眼，笑著說：「沒有，這樣穿著很好看，純真可愛像白雪公主一樣。」

　　好假，這種讚美從他口中說出來，怎麼聽都不像真心話。「我不要……」

　　彆扭的孩子，他是真的覺得這樣很好看，好看得讓他想幹壞事。無奈，他只好說：「那妳可以在車上等我，我打包就好。」

　　好像很委屈似的，再推搪就說不過去了，萬貴妃點點頭。

　　Volvo開走後，街角一輛黑色寶馬上，一男一女才有了動靜。

　　「看到了吧？」男的說。

　　女的撩撩褐色的長髮，不發一言。

　　「都說了讓妳別這麼做，偏不聽。看到兒子為了妳的過失受罪，妳後悔了嗎？」

　　女人雙手抱胸往椅背上一靠，剛才街角上演那幕再次在腦海裡重播。曾幾何時，那小子會如此低聲下氣的對一個女孩子？連她這個當媽的看著都要吃醋了。

　　「還沒覺得自己有錯？」得不到回應，男的再次開口。

　　女的垂下肩，無力地說：「知道了。」

　　男的笑笑，俯過身親了親她。「那妳知道該怎麼做了吧？」

　　「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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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24 07:41:17

正文　27

　　「小妃，起來。」房間外傳來幾下敲門聲，睡得迷迷糊糊的萬貴妃睜開眼，耳邊又聽到喚叫聲。

　　「小妃……」

　　是媽媽。看看時間，才早上八點多。今天還是假期，怎麼一早叫她起來？昨晚陪那傢伙吃完東西回來已過十一點，半小時後他又打電話來談了好久，聊著聊著，什麼時候睡著都不知道。

　　她揉著眼睛去開門，「媽，還早。」

　　「不早了，快去洗臉，樓下來了客人。」

　　「誰？」她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就是那個女人。」

　　「哪個女人？」發現媽媽神色凝重，萬貴妃一下子清醒了幾分。

　　「就是讓妳奶奶生氣的那個女人，還有兩個男的陪著，說要找奶奶，但妳奶奶跟爸爸去跟中醫協會的人喝茶去了。那個年輕人自稱是妳的朋友，我看他挺有禮貌的，就招呼他們進來了。」

　　聽完媽媽的話，萬貴妃想也沒想就奪門而出。

　　「喂喂！」張惠儀把她拉住。「先洗臉，換了衣服再下去。」

　　萬貴妃才驚覺自己太緊張，匆匆去梳洗，換了條長裙就衝下樓。

　　客廳裡，霍家三口子正端坐在沙發上，面前的茶几放著一籃子水果和幾個禮盒。萬貴妃粗略掃了他們身側幾眼，傳聞中裝著錢的箱子沒在，她才鬆了口氣。

　　「咦？萬小姐來了。」率先開口的是霍晶鈴，她站起身，一改之前的冰冷高傲，笑得特別親切。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原本對她非常不滿，此刻她這般熱情，萬貴妃卻變得手足無措。「妳……妳好，請坐。」

　　招呼她坐下後，萬貴妃捊捊滑落的髮，眼睛望向霍允庭，想問他此次到來的目的。只見他笑吟吟的看著自己，那神情極壞，萬貴妃白了他一眼，轉過身見媽媽拿著茶從廚房出來，連忙迎上去接過。

　　「小妃，媽媽要趕著去林阿姨家，妳負責招呼客人哦。」張惠儀說著朝霍家三口點點頭，聲明自己有事要外出，然後急急離開。

　　萬貴妃把熱茶端過去，一人倒了一杯。奉完茶後，她乖乖的坐在他們對面。氣氛好尷尬，明明就有矛盾的兩家人，但她卻要裝作若無其事。

　　「萬小姐。」這次開聲的是何阮東，「我們這次來主要是為了向妳家奶奶道歉。前兩天發生了不愉快的事情，希望她能大人有大量，別怪我們。」

　　「那個……我奶奶不在家。」

　　「那我們就等等吧。」霍晶鈴隨後應道。「其實，嗯……我挺不好意思。因為我的自以為是，為你們帶來了困擾。萬小姐，阿姨向妳說對不起，妳能原諒我嗎？」

　　「呃？這……」長輩對自己道歉，萬貴妃更加反應不過來。怎麼情況來了個大逆轉？「我……我沒事啦，妳如果要道歉，跟我奶奶說就是啦。」說完這，她又覺不妥。這樣是不是間接指責對方做錯？啊！

　　「萬小姐的意思，是妳沒有生氣，對吧？那就好，我放心了。」霍晶鈴拍拍胸口，好像放下心頭大石般。

　　萬貴妃被弄糊塗了，這個是之前冷艷高貴的女人嗎？

　　何阮東大概看出她的困惑，趕緊解釋：「內子有時候很任性，她做生意從來都是雷厲風行，以為什麼都可用金錢對換，卻完全沒考慮到人情世故。車大夫作為一個得高望重的醫者，看診本就不是只為錢。而萬小姐好意給我們引薦，反而為家人招來屈辱。這次，我們除了要跟車大夫道歉，同時也希望能得到萬小姐的原諒。」

　　「我……」被他們夫妻倆一說，情況好像被嚴重化，彷彿她的態度對他們來說很重要似的。

　　「好了，你們別再說。」一直沈默的霍允庭終於打圓場。他移移臀部，坐到她身邊，柔聲說：「我們可以在這裡等妳奶奶回來嗎？」

　　「當……當然可以！」

　　「那就好。」看著她極不安地絞著兩手，他拍拍她的肩膀：「妳別讓他們給嚇著，我們這次真的純粹為了道歉，絕沒有別的意思。」

　　「哦。」

　　「吃過早餐了？」

　　她楞楞地搖頭。才起床就跑下來，哪來得及吃早餐？

　　霍允庭從他剛才坐的位置提過一個小盒子，遞給她。「蝴蝶軒的草莓蛋糕，新鮮出爐的。」

　　萬貴妃呆呆的接過，心底突然感到甜絲絲，像吃了蜜一樣。

　　「別楞著，快吃呀。」他摸摸她的頭，語氣像哄小孩那樣溫和。

　　「唉，我也很想吃草莓蛋糕，怎麼沒人給我買的？」霍晶鈴突然嘆氣。

　　「那……我去拿碟子把蛋糕分來吃。」萬貴妃連忙起身跑進廚房。

　　霍允庭無力地看媽媽，「妳想吃什麼會沒有？」

　　霍晶鈴頭一轉，苦著臉跟丈夫哭訴：「生這樣的兒子有啥用？有了媳婦不要娘。」

　　「不是已經有人對妳唯首是瞻？」霍允庭的視線有意無意的在父親身上掠過。

　　霍晶鈴哪有不知道他的用意，兩眼一瞪，就想發作。何阮東按著她的肩，微搖頭。這時萬貴妃拿著幾個小盤子從廚房出來，然後把蛋糕分開四份。

　　霍晶鈴也不客氣，很快就把蛋糕解決掉，連丈夫那份也包攬。萬貴妃吃完自己的，見霍允庭碟子裡的完全沒動過，她問：「你不吃？」

　　「妳明知道我不喜歡這種甜食。」他嫌惡地把碟子推到她面前。

　　怎麼聽著倒成了她的錯？既然這樣，萬貴妃只好免為其難幫他把蛋糕鏟除。

　　等了大約一小時，車淑梅終於回來。萬貴妃在客廳大門打開時，立馬跑過去先打了底。車淑梅不是個小氣的人，這事本來就沒多放在心上，更何況人家都道歉了，她當然不會再追究。

　　「車大夫，謝謝妳的大度。其實我們還有一事相求。」

　　「什麼事？」

　　「這樣的，內子被頭疾困擾了多年，很難得這次得到車大夫的幫助才有所好轉，我們是衷心希望車大夫能繼續為她治療。」

　　「我不是說不會去法國了嗎？」

　　「哦不不，車大夫誤會了。」何阮東連忙擺手，「因為我們的生意全在法國，一年難得回國一次，所以之前才有所冒犯。但這次內子已經決定先留在國內，待車大夫說行了才會回法國。」

　　車淑梅略作猶豫，萬貴妃搖搖她的臂：「奶奶，妳就答應吧，人家這麼有誠意。」

　　車淑梅橫了孫女一眼，小聲說：「我有說不嗎？」她正正身子，突然轉移話題：「你們全家都是法國人？」

　　「啊？對的。」回答的人是霍晶鈴，她眼珠子一轉，問道：「車大夫何出此問？」

　　眉心一挑，車淑梅淡定地說：「也沒什麼，純屬好奇。既然妳願意留在國內接受治理，我沒理由拒絕。」

　　「那就好。」其餘幾人皆鬆了口氣。

　　約好治療的時間，萬貴妃送他們出離開。去到門口，走最後的霍允庭停住腳步對她說：「謝謝妳。」

　　「大恩不言謝啦。」

　　霍允庭不禁一笑。

　　「笑什麼？我才不像你，小氣吧啦的，一點點小恩惠都要求有回報。」想起每次被他威脅　，萬貴妃就不屑。

　　霍允庭越聽嘴角的弧度彎得越大。「我是得人因果千年記的，妳的大恩大德，我定會回報。」

　　「隨便你！」只要別再算計她就好。

　　「明天，我送妳回學校？」

　　「不用了，太麻煩。」一來一回起碼要兩三個小時。

　　「為了報恩也沒辦法。」

　　萬貴妃翻眼。

　　「等我電話。」他一再叮囑。

　　「好啦，快走，你媽媽他們在等了！」

　　他的手撫上她的髮，停留了幾秒，很想做點什麼，最終還是只能依依不捨地說：「那我走了。」

　　「嗯。」

　　送走他們，回到屋裡，萬貴妃發現奶奶坐在沙發上發呆。「奶奶，妳怎麼了？」

　　車淑梅尤自驚醒：「哦，沒事。」

　　萬貴妃不疑有他，才要上樓，隨即又被喊住。

　　「小妃。」

　　她回頭。「嗯？」

　　車淑梅拍拍身邊的座位，「過來坐。」

　　萬貴妃依言去到車淑梅身帝坐下。「有什麼事？「

　　車淑梅側著頭考慮了幾秒，才緩緩道：「小妃，妳跟剛才那個男孩子，是什麼關係？」

　　「就朋友嘛。」好吧，或許不止是朋友，但……還沒發展到那個地步。她不是沒感覺的，那傢伙對她很特別。

　　「如果是朋友妳那麼在乎？昨天還是悶悶不樂的，今天人家來道歉，妳就開懷了？」那男人的眼睛一直隨著孫女打轉，剛才在大門口還捨不得走，真以為她眼瞎。

　　「奶奶妳想說什麼？」萬貴妃不依地抱著車淑梅撒嬌，「真的只是朋友！」至少現在還是，她可沒說謊。

　　不承認也沒辦法，車淑梅微微嘆了口氣，心下突然有些憂心，也不好多說，希望是她多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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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24 07:41:27

正文　28

　　晚上萬歲和淡容回來吃飯，因為之前有同學問過關於裝修的事兒，萬貴妃就拉著淡容說個不停。

　　「我看過妳的作品，設計得真絕！所以我跟同學極力推薦妳當設計師！」

　　「妳什麼時候看過我的作品？」淡容還是一貫的淡然，淺淺的笑容。

　　「那……霍允庭家那個古董收藏室不是妳的手筆？」

　　「妳過去？」

　　「對啊！」說完萬貴妃才發現語誤，於是訕訕地解釋：「曾經到他家幫忙拍一些古董的照片，所以就知道。」

　　「妳好像跟他走得挺密的，前幾天有個女的拿錢來讓奶奶去法國，是他的媽媽，聽說是妳牽的線，對吧？」

　　「那個……誤會已經解開了，他們早上來道歉，現在已經沒事，奶奶也答應繼續幫她治療。」

　　「哦……」淡容點點頭，發現萬貴妃神色有些不對，適時轉換話題：「妳同學那裡的設計，恐怕我不能接了。」

　　「為什麼？我拍胸口答應了對方說妳一定沒問題的啊！妳為什麼不能接？」萬貴妃揪著她的手臂不停地搖。她可想跟同學炫耀，說她有個很厲害的設計師大嫂呢。

　　這時萬歲端著湯碗從廚房出來，看到這一幕厲聲大喝：「萬貴妃，妳幹什麼？」他把湯碗扔在餐桌上，跨著步走過來，兇神惡煞地吼：「快放手！」

　　「幹嘛對妹妹那麼兇？」萬貴妃跳起身，反吼過去。老哥這人太過分了，就只對著淡容的時候是和顏悅色的。

　　「你別窮緊張好不好？」淡容也站起來，萬般無奈地嘆氣。

　　萬歲攬著她，語氣一轉，像個小媳婦似的：「她剛才很用力的搖妳！」

　　「搖就搖，搖搖又不會掉根毛，你緊張個啥？活像她懷孕似的。」萬貴妃忿忿地辯護，發現老哥瞪著自己，而淡容只笑而不語，她驚。「不……不會是真的……懷……懷孕？」

　　「就是懷孕！」萬歲白了小妹一眼，回頭摸摸淡容的臉，溫軟地說：「去喝湯。」

　　看著老哥小心翼翼地護著淡容走開，萬貴妃終於接受這個事實。不得了！不得了啦！她禁不住大聲嚷嚷：「奶奶！媽！淡容懷孕了！」

　　淡容懷孕的消息為萬家帶來了莫大的喜悅，因此其它一切頓成浮雲。

　　萬貴妃也深深被這快樂感染，以至第二天見到霍允庭後迫不及待地要跟他分享，從M城到G市的路上，一直喋喋不休地說著這事。由他們相識到相戀，老哥的龜毛史，一事不漏。

　　許久後，終於發現他的沈默，萬貴妃才停住。「我是不是太聒噪了，你沒興趣聽？」

　　霍允庭牽牽嘴角，打了邊燈下高速，痞痞地回答：「是對萬醫生的感情史沒啥興趣。」對家人這個詞極為淡薄，他感受不了她的喜悅。

　　本來興沖沖的熱情，因為他的回話而瞬間熄滅。他對她最關心的事情沒興趣，萬貴妃好生望。突然記起最初認識這傢伙時，他疑似是想追求淡容來著。莫非他對小容還未忘情？這個想法讓她突然非常鬱悶，動動嘴唇，最終沒開口。

　　其實霍允庭也沒多想什麼，他在某法國餐廳訂了位，車後尾廂還有一束玫瑰花。是時候要跟她說清楚，把倆人的關係定下來。

　　「今晚想吃什麼？」知道她喜歡吃喜歡嘗鮮，他開始切入話題。

　　萬貴妃正在鬧彆扭，她臉一轉看向窗外，意興闌珊地說：「不了，我回宿舍有事。」

　　霍允庭微楞，偏過頭只看到她的後腦門。「有什麼事？吃完飯再做。」

　　「是重要很重要的事，不能拖！」她回頭看了看他，語氣堅定。

　　假期最後一天，G市的交通一如既往的擠塞，汽車走走停停。乘停車的空檔，霍允庭湊近她，好脾氣地利誘：「今晚去吃法國菜哦。」

　　「都說了有事，不能去！」她煩躁地回話。

　　終於察覺到她的異常，霍允庭挑挑眉心，仍想再說話，誰知身後傳來喇叭聲，原來前面已通車。

　　因為她的堅持，最終哪也沒去成。車子在學校外停住後，她迅速收拾好下車。

　　「喂！」他按下車窗叫她。

　　萬貴妃轉過身。

　　霍允庭看了她一會，支著頭問：「妳到底在氣什麼？」

　　「哪……哪有氣！」被看穿心事，萬貴妃連忙否認。

　　「就因為我不喜歡聽妳哥的戀愛史？」

　　「才沒有！」萬貴妃咬咬唇，連她自己都覺得莫明其妙。「我回去！」轉身的一剎，她有些想哭。為何會忽地不高興？她懵懵的知道個大概，卻不肯去承認，她是吃醋了。

　　當晚，她收到一組彩信，是那傢伙發來的。圖片上的法國蝸牛和鵝肝看著很美味，萬貴妃後悔死了，對他更怨恨。狠下心把彩信全刪除，回覆了個發怒的表情就不再理他。

　　放完假，連著有幾個實驗，萬貴妃忙翻了，天天跑實驗室，有空就泡圖書館查資料，晚上的時間也用來上課。

　　霍允庭多次來電都只能跟她匆匆說上兩句，更別提見面。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她沒有再鬧彆扭。

　　時間過得飛快，幾天的實驗終於順利完成，週六那天她決定要挺屍一天，以慰勞熬了幾晚夜的身體。睡到早上十點多，擾人的鈴聲響個不斷。萬貴妃接了一個打錯的兩個推銷的電話後，在電話再次響時終於發怒。

　　「我不要買保險也不需要參加英語課程，你別再打來了！」如果不是答應了霍允庭那傢伙不能隨便關機，她早就把電池拔出來了。

　　「咦？」對方遲疑了一下，「妳是萬小姐嗎？我沒打錯吧。」

　　呃？這不純正的中文語音……萬貴妃抖了抖，迅速坐起身。「妳……是誰啊？」

　　「哦，妳是萬小姐，還好沒弄錯，我是允庭的媽媽呀。」

　　天！她猜得沒錯！「阿……阿姨？」

　　「呵呵，妳可以叫我Sophia，阿姨這稱呼太老了。」

　　聽到她爽朗的笑容，萬貴妃有些受寵若驚。這是哪回事？她為啥突然來電？「阿姨……Sophia找我有什麼事？」

　　「小妃啊，哦，我可以叫妳小妃嗎？我覺得這樣稱呼親切多了。也沒什麼事，只是今天我不用到妳奶奶那治療，又沒事可做，所以就想找妳。」

　　「呃？我沒有回M城。」

　　「不不，我來G市啦，就在妳學校門外，上次允庭接妳那個門口。」

　　囧！她家母子倆都是一個模出來的，來之前從不打底。

　　「我……」萬貴妃想說自己沒空，可是才開口，又聽到霍晶鈴幽怨的聲音。

　　「唉，我老公回法國去了，允庭今天又出差，可能要很晚才回家。在中國我沒有朋友，人生路不熟，好想有人陪陪。小妃，妳是阿姨認識的比較相熟的人了，妳能陪陪我嗎？」

　　萬貴妃想拒絕的話最終還是沒說出來。

　　二十分鐘後，萬貴妃出現在學校門口，霍晶鈴連忙下車。

　　今天的她打扮得很隨意，一條雪紡長裙配T恤，大波浪長髮披在肩上，樣子看著像三十多，年輕極了。她臉上仍是架著太陽鏡，在見到萬貴妃時拿下，漾起燦爛的笑容。

　　她走過去拉萬貴妃的手，熟絡地說：「真好，有妳陪我就不寂寞了。」

　　萬貴妃無所適從地笑笑，實在不習慣呀。

　　「今天我們去逛街好不？我聽說G市有很多購物中心，老早就想見識一下。可是允庭爸爸很悶的，每次回來我要求他都說不要去，人太多。」語氣聽著充滿怨念。

　　「呵，假日是挺多人的。」萬貴妃喏喏地回應。

　　「人多才熱鬧啊，我們去哪逛好？」她邊說邊拉著萬貴妃的手，直到上車都沒有放開。

　　別無辦法，萬貴妃只好趕鴨子上架般帶她到G市最有名的購物廣場。臨下車前，背包突然被扯住。

　　「慢著！」

　　萬貴妃問：「怎麼了？」

　　「要拿錢！」她說著把座位邊上一個化妝箱拎起打開，裡面竟然是一捆捆的紅色鈔票。

　　萬貴妃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見如此多的現金，不明白她的用意，但有不好的預感，於是板起臉說：「阿姨……妳是什麼意思？」

　　「哦不不，妳千萬別多想。這是上次拿去給妳奶奶被退回的錢，我一直沒機會花，就索性帶來逛街。小妃，阿姨沒別的意思，妳真的不要誤會！」

　　看她一再保證，幾乎要發誓，萬貴妃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她是否太敏感了點？「我……對不起，我太激動了。」

　　「沒沒，是我之前做錯了，妳有這種反應是正常的。走吧，我們把錢帶上，今天去血崩！」她握拳！

　　「呃？是血拼……吧。」萬貴妃小聲地糾正。

　　「哈哈！對，是血拼！看我，老是說錯話，哈哈！」

　　萬貴妃感到額角抽搐。

　　「我們出發了！」霍晶鈴再次大聲宣佈。

　　嗚！帶著二十萬現金去血拼，萬貴妃覺得壓力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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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24 07:41:39

正文　29

　　「小妃，這裙子如何？」

　　「哎呀，鞋子不錯，粉粉嫩嫩的真好看，各個款要一雙好不？」

　　「嗯，這包包配剛才的裙子很好，手拎的大，斜挎的小，各有各的俏，都要吧，輪流用。」

　　……

　　有這樣逛街的嗎？只要看上眼，大手一揮就說要。這裡的東西一件少說也要幾千塊，這個Sophia眼都不眨就花掉幾萬，好敗家。

　　「有人陪逛街就是好，那種衣服我肖想很久了，但怕人家說裝嫩。現在妳幫我試多好，只要妳穿得好看，我就買。」轉眼又換了另一家店，霍晶鈴拿著手上的幾襲連衣裙，在她身上比完又比。還是覺得不夠，把衣服扔給身旁的服務員，又去找別的。

　　萬貴妃快招架不住了，雙腳累到不行，找到凳子就迅速坐下，不斷地捶著小腿以舒緩不適。走了兩個多小時，被迫試了無數的衣衫鞋襪，她快垮了。錢是司機大叔提著跟在後面，每次結帳，她隨隨便便就扔一兩捆給人，惹得服務員目瞪口呆。萬貴妃從沒如此被觸目過，彷彿錢是偷來似的，連頭都不敢擡起。

　　「累了吧？要不我們去喝下午茶？」霍晶鈴搜了一堆回來，見萬貴妃苦著臉，於是建議。

　　「啊？好。」要結束了嗎？

　　「嗯，先去把這些試完。」

　　又來？已經算不清試了多少件，萬貴妃終於知道自己此行的任務就是個模特。這人也太懶了，買衣服還要找人試。

　　「我們一起去，看誰穿得好看。」霍晶鈴把她拉起來往更衣間推。

　　萬貴妃沒辦法，只好拖著疲倦的身軀起來。她怎麼會攤上這種苦差事？

　　完畢，也不知道到底買了哪些，反正就看到有個店員小姐跟著司機大叔大包小包的把東西帶走。

　　「小妃，怎麼辦？錢還沒花完，還有四捆，妳先放著。」霍晶鈴說著把錢塞給她。

　　「哦不不，我不要！」像碰到燙手山芋似的，萬貴妃雙手一甩，幾捆紅色鈔票「呯」聲掉地上。她一驚，又趕緊把錢拾起來。

　　「Sophia，妳快把錢收好，財不可露眼啊。」幸好還在店內，沒多少人。

　　「司機走了，我沒地方放。」霍晶鈴兩手一攤，不急不緩，毫無半點在乎。「要不妳喜歡吃什麼把它花了吧，我上廁所。」

　　丟下一句，霍晶鈴拎起那個小錢包扭著屁股走開。

　　萬貴妃苦巴巴的望著她的背影，直至完全消失才記起手裡的錢。迫不得已把它們收進背包裡，還要左右張望，盡力避開店內服務員好奇的目光。好想哭，為何不是她的財但卻比主人還要緊張。

　　納悶的等待中，惱人的鈴聲打破寧靜。看到來電顯示，她如獲救星，抄起電話就哭喊：「霍允庭，救命！」

　　「發生了什麼？我媽今天不是去找妳？」

　　原來他知情！「嗚！妳媽硬塞了幾萬塊給我，說用來買零食！」去哪買這麼貴的零食？最重要是她們非親非故，無功不受祿。

　　「噗！」霍允庭可以想像她現在的樣子，不厚度地笑了出聲。他忍住，仍是難以掩飾話裡的笑意。「那妳就用來買零食好了。」

　　「我不要！吃那麼多零食我會胖死！你快來，我把錢給你！」

　　「不行呢，我還有事做。或許是妳太可愛，她喜歡得很。」

　　「嗚嗚。」懷裡那四萬塊，燙得她的小心肝一顫一顫。

　　「乖，就順順她意，她平常挺高傲的，難得對人家好。」霍允庭連哄帶騙。

　　「我不要這種好。」動不動就砸錢，壓力比山還大。

　　「聽話，我先去做事，晚點見面再談。」他輕柔說完就收線，萬貴妃對著電話欲哭無淚，完全沒留意他話裡的意思。

　　霍晶鈴回來後，倆人去吃東西。萬貴妃恨不得把四萬塊全花完，於是狂點東西。飽腹後，經過一家美容院，霍晶鈴說想做SPA，萬貴妃幾乎舉腳贊成。但她說吃飽東西後不宜泡澡，於是又去逛了半小時，各人買了套洗換衣服，才截返那家美容院。

　　享受完全套服務，又浸浴又按摩又做臉，整整花了三個小時，二人才香噴噴的出來。

　　「今天真滿足。」

　　一個下午花了十八萬，能不滿足嗎？萬貴妃哭喪著臉，有史以來的良心不安。如此奢侈會不會遭天遣？嗚！

　　剛跟司機能完話，霍晶鈴拍拍萬貴妃的手，「回家了喲。」

　　「呃？我回學校。」她要徹底冷靜冷靜！

　　「今天不是週末放假嗎？我讓傭人阿姨做了大餐，妳陪我吃。」語氣雖淡但有不容拒絕的大氣。

　　「我……」

　　「走！允庭晚上不回來吃飯，他剛才跟我說過了。」

　　他不回家吃飯與她何干？

　　「屋子很大，我一個人很寂寞，冷颼颼的很淒涼。」

　　他們的確是倆母子，說話軟硬兼施，正中要害。明知道她裝可憐，但萬貴妃無法絕情的說不。所以只好跟著她回M城，陪她吃飯，聊天，喝酒。

　　沒錯，是喝酒！霍晶鈴拿了幾瓶自家莊園釀的葡萄酒出來，說要教她品賞。萬貴妃開始還小心翼翼地輕抿淺嚐，後來聽到霍晶鈴挖心掏肺的把心事說出來，不知不覺就喝多了。當霍允庭到家後，萬貴妃已經雙眼迷離。

　　她輕搖手裡的玻璃杯，踢著已經脫了一半的涼鞋，訕訕地笑，血紅色的液體在杯裡輕輕晃動，有種說不出的美。霍允庭揉揉好看的眉頭，知道她醉了。

　　「妳怎麼讓她喝酒？」嘴裡責怪著母親，那邊他已把她手裡的酒杯拿掉。

　　「兒子，別說媽媽不幫你。」霍晶鈴從高腳椅上下來，拍拍他的肩膀，獨自上樓。

　　誰要妳幫忙？霍允庭看看母親，又看看這妞，嘆氣，把她抱起。應酬完回家，溫香軟玉抱滿懷，看來今晚又將是難熬的一夜。

　　萬貴妃掙扎了兩下，在看清他時打住。

　　「你回來了？」她摸上他的臉，眼前的人影有點模糊，不過她認得他的氣味。身體輕飄飄，如在雲端遊走，很不踏實。

　　「嗯。」他應了聲，踏步走身樓梯。

　　「霍允庭，我知道你的秘密。」她雙手摟著他的脖子，微打了個嗝，附在他耳邊低語。今晚聽了許多八卦，聽她好心疼。有千言萬語要對他說，想給他安慰。

　　夾雜著酒香的熱氣侵襲過來，霍允庭只覺說不出的癢。穩住心房，他冷靜地說：「什麼秘密？」

　　「你跟爸爸不親，跟媽媽又不親，對吧？」

　　「誰和妳說的？」

　　「不告訴你！」她喃喃說完，頭自然的枕在他的頸窩處，又繼續道：「你小時候被扔回國，心裡有怨恨，對不？」才四五歲，多小的孩子啊。遠離父親，面對完全陌生的國度，太可憐了。

　　腳步在去到二樓驀然停住，霍允庭望著她的髮頂，語氣變得高深莫測。「妳又知道？」有沒有怨恨他從沒說出來，無人能懂，也沒必要讓人知道。

　　「我就是知道！」她嚷著大呼，就怕他不相信自己真的能懂。「放我下來！我自己走！」被凌空抱著不舒服，她搖晃了幾次，霍允庭不得不放她著地。

　　萬貴妃靠在扶手旁，懵懵地拉著他的衣領，把他扯下。「霍允庭，你應該恨的！換做是我，我也會恨！」

　　他湊近她，緊貼著那個蠕動的紅唇，冷冷地否認：「我哪裡有恨？」

　　「你恨父母不理你，恨他們沒給你家庭溫暖，對不？所以你才不要繼承家裡的事業，想要把這裡的一切拋棄，對不？而且……」她咽了抹口水，感到頭越來越重，舌頭好像打結，說話有些力不從心。

　　「而且什麼？」他近乎粗暴地撫摸她的臉頰。

　　「而且啊……而且你因為爸爸是入贅的，所以瞧不起他，對不？」

　　霍允庭因為她的話而僵住，推開她，雙眼愈發的冷漠。「妳別自作聰明！」他不會承認，心裡真的陰暗地想以此來懲罰他們。

　　「可是，這樣不辛苦嗎？」她拉著他的領口繼續喃喃自語，「氣一個人最痛苦了，尤其是家人。我看得出，你們彼此都愛著對方，關心對方，為何不放開胸懷，把話說清楚？」腦內霍晶鈴說這話時的低落模樣一閃而過，萬貴妃覺得這一家都是可憐人。之前隱隱的認為他們的相處有問題，不交談，不說笑，對著要不是吵架就是態度冷冰冰，完全不像她家的溫馨和諧。現在回想，原來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霍允庭倏地放開她，轉身走上三樓。「不管妳想什麼，今晚的事我只當是妳的醉話，以後別再提起。」

　　「喂，你要去哪裡？」怎麼走了？萬貴妃連忙步履不穩的爬上樓梯。

　　被戳穿心事，霍允庭心下有火，卻努力忍住不發作。與家人之間的矛盾，不是她三言兩語就說得過去。罵他冷漠也好什麼都好，反正就不喜歡被提起。

　　萬貴妃爬了幾級樓梯就頓住，好熱，渾身著火一樣。眼前一片模糊，好想睡覺。她扯開領口，雙手不停的抓著脖子。又覺涼鞋累贅，於是搖搖晃晃踢掉。

　　「別動！」看著她幾乎要摔落樓梯，霍允庭嚇得一顆心幾乎跳了出來。他嘴裡大喝，氣急敗壞的衝下去，把她攔腰抱起。

　　萬貴妃戳他的胸膛，嗔怒著說：「霍允庭，被說兩句就想不理我？」

　　他咬咬牙，不理會她的叫嚷，兩個臺階一大步的上樓。經過客房前他想起母親的話，原本想停最終改變主意，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自作聰明的傢伙，等一下就收拾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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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24 07:41:57

正文　30

　　第三次！這是霍允庭第三次把她扔到床上！

　　已經有了兩次同床共枕的經驗，你竟然連她的手都沒牽到，簡直枉為男人！

　　霍允庭一手抽掉腰間的皮帶用力地扔開，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躺在床裡的女人。進房間前她嘴裡仍呢喃著不知哪國的鳥語，現在倒安靜了，頭埋在深藍色的床單裡，顯得身上那襲粉紅更嬌嫩。

　　他粗聲地喘著氣，胸口因怒意而起伏。空氣間盡是剛才應酬的煙酒味，他嫌惡地皺眉，轉身進浴室，把衣物除盡，扭開蓮蓬頭，打算速戰速決。

　　以最短的時間洗刷好，關掉龍頭，把淋浴間的玻璃門推開。才擡頭，冷不防就被門口一幕嚇了大跳。彌漫著白色煙霧的室內，有個女人垂著頭倚在門邊，她身上的連衣裙斜斜垮垮，頭髮蓋住臉，像個幽靈般飄進來，目標是馬桶。她無視全身一個站在跟前全身赤裸的男性軀體，掀開蓋子，旁若無人地把裙子抽起，內褲褪至膝蓋，直接坐下。

　　微微的水聲響起，霍允庭望著天花板，直想大笑三聲。這個笨蛋！他順手往牆邊的架子摸了條浴巾圍在腰間，走到她身前蹲下。

　　頭依然低垂，她就像個好好學生，雙手乖巧地放在兩膝間，白皙的腳丫子疊放在地上，十隻圓潤的小指頭無辜地併排在一起。

　　「萬貴妃，」霍允庭擡起她的下巴，仔細看她：「妳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不？」

　　「尿尿。」她是被尿意急醒的，循水聲過來，果然找到廁所。頭好暈，腳步輕浮，眼前一切皆是重影。肯定在做夢，因為這裡很陌生。剛才尿出的時候，她甚至有點擔心，只因小時候做夢在尿尿第二天醒來肯定尿床子。

　　「很好。」既然醒著就更好。他拍拍她的肩膀，「要洗澡不？」

　　萬貴妃搖搖頭，「已經洗了。」下午做過SPA，連腳指頭都被修理得乾乾淨淨，她有印象。

　　果然天助他也。「尿完了嗎？」

　　「嗯。」她正想站起身，瞇著眼突然掃到他，「你轉過身，我要起來。」

　　霍允庭好笑地別過臉，竟然還懂得要他回避，看來沒醉得很厲害。

　　萬貴妃迅速站起身抽回內褲，再把裙子拉好。窸窸窣窣的聲音消失，他伸手往她腰間一扣，直接抱起她出去。

　　她也不反抗，耳邊「突突突」的心跳聲尤為動聽，滾燙的臉貼著他裸露的胸膛，既舒服又涼快。

　　「你怎麼偷看我撒尿？」她戳戳面前鼓起的肌肉，硬邦邦的。

　　捉住搗亂的小手，把她坐放在床沿，霍允庭蹲下。她歪著頭，半睜著的眼裡一片茫然，似乎還在等他的回答。手在她面前晃了幾晃，完全沒有眨眼，霍允庭頓時語塞，原來她真的醉了。

　　身子發軟，好睏，萬貴妃無意識地摩擦著雙腳，三番四次想躺下。

　　霍允庭兩手扶著她的雙肩，強硬性地要她坐正。「告訴我，我是誰？」如果這次再說錯，他真的會掐死她，連動作都作好準備。

　　她揉揉眼睛，語氣透著不耐煩。「壞蛋，小氣鬼……」

　　「名字！」

　　「霍允庭，我睏。」她隨即換了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半哭著又想往後躺。

　　嘴角一掀，霍允庭立即拉她往自己身上靠，讓她枕著他的肩。撫上柔軟的髮，心情大悅：「真乖！」

　　萬貴妃雙手圈著他的脖子，順勢把自己的重量交給他，安心地合上眼。

　　房間內寂寂無聲，漫漫長夜，如此良辰美景，他輕聲喚：「萬貴妃……做我的女朋友吧？」

　　這樣或許有些卑鄙，不過必要時要用必要手段。

　　耳邊是帶著酒香的細細呼吸聲，意料中的沒有答案。他偏偏頭，燈光下艷艷的紅唇半張，跟他只有半指的距離。下一秒，他情不自禁地吮上她的唇。

　　濕濕的，黏黏的，癢癢的……嘴裡的東西像蛇信子般纏繞著，讓她難以呼吸。萬貴妃掄起手推他，可惜身體像棉絮一樣，根本使不上勁。她嗚咽了幾聲，只能默默地承受著他的欺壓。到快要氣絕之時，他終於肯稍稍離開。得到幾秒的喘息，她才軟軟無力地嬌嗔：「透不過氣了。」

　　彎起的嘴角弧度擴得更大，霍允庭抵著她的額，低語輕哄：「喜歡嗎？喜歡我就繼續！」真的好愛她現在的樣子，迷迷糊糊，任他做什麼都不會反抗。

　　萬貴妃根本就沒法作出回答。這種迷人的折磨，使得大腦缺氧，但相濡以沫，卻又有種別樣的甜蜜，欲罷不能。

　　他的唇持續在她嘴邊徘徊，用比羽毛還要輕的語調，帶著誘惑般的呢喃：「做我的女朋友，嗯？做我女朋友……」

　　萬貴妃努力要睜開眼，想保持清醒，未遂。隱隱有個聲音告訴她，不能答應。

　　「嗯？快答應我！」他繼續誘拐，得不到回應又欺身過去擷取她美麗的唇瓣。

　　又是讓人窒息的吻，萬貴妃搖著頭，多次想掙脫無效。

　　想要她！好想好想！

　　心裡著急，動作上卻慢得可以，霍允庭緩緩地把她壓在床上。醉酒的她身體柔軟得像個熟透的水蜜桃，食髓知味，他禁不住抱著她親完又完。當唇移開時，身體某處已經發硬。呼吸變得急速，他撫上她的臉，眼裡容煥發著腥紅。

　　身下的人兩頰緋紅，目光迷離，對於他的問題始終不肯作答。剛才的吻幾乎奪走了她的呼吸，此刻小丫頭正大口大口地吸氣吐氣。眼角餘光瞄到床角被遺落的手機，霍允庭靈機一動，傾身抓起按了幾下，回來時嘴貼著她的耳背，死心不息地繼續：「說呀，答應做我的女朋友。」接著他咬著她的耳垂，以輕得不能再輕的語調威脅：「不然我又讓妳透不過氣哦？」

　　萬貴妃被擾得煩極，噪音就像蒼蠅在耳邊不停地「嗡嗡嗡」亂叫，她哭著嗓子嚷嚷：「好啦好啦！」頭腦已經不受控制的發昏，雖然對這種「透不過氣」的玩意不討厭，但她好想好想睡覺，為何那傢伙夢裡仍然要堅持不懈地欺負她？

　　手機傳來「嘟」一聲，霍允庭笑著把它扔開，回過身俯下來又是一記綿長而熱情的吻。

　　「嗚……你不守信用。」萬貴妃扒著手反抗。

　　他轉向她細嫩的頸脖，手貼在她的後背，拉那長到腰間的鏈子。細滑的觸感讓他的身體更加亢奮，大掌從後背轉至前胸，手心裡微微的繭每劃過一處，皆惹得她發抖。柔軟的真絲布料隨著動作而被褪到腰際，雪白的肌膚在昏黃的燈光下幾乎閃瞎了他的雙眼。霍允庭埋首在她胸前的柔軟，小心翼翼地撫摸她的曲線。

　　他完全不敢用力，心裡小小的有些掙扎，怕把這嬌嫩的瓷娃娃壓壞，怕傷害她。可是當鼻裡聞著清新的少女馨香，嘴已不受控制的挑開她胸前的阻隔。雪白的兩團飽滿跳脫出來，他用臉去擠壓，以舌尖去品嘗。大腦除了興奮，根本無睱猶豫，手沿著絲般柔滑的大腿，往上一寸又一寸地移。

　　唇間少了奪人呼吸的滋擾，即使衣服被脫，上半身被濕濡的星星點點糾纏，仍無損萬貴妃要睡覺的決心。身體被人圈著，胸前的噬咬讓她瑟縮了一下，她揮手把搗亂的東西撥開，意外地壓著的重量突然撒離。得到解脫，她輕輕喟嘆，翻了個身，舒適地入夢。

　　霍允庭其實只是去找小雨衣，太久沒用，家裡不知還有不。他心急火燎翻開床頭的抽屜，翻到底才弄到一個。再次回到床上，幾乎被眼前所看到的景象弄得血脈賁張。

　　她衣衫半褪，手臂壓著胸脯，露出下面大半個渾圓。背部已裸，雪白的曲線完美地及到腰下，直接消失在擋著臀部的裙子裡。裙擺往上亂翻，交疊的大腿彎曲，形成一個極度誘人的姿勢。

　　身體如箭在弓，他狠狠地吞咽，感到喉嚨間的凸起從上到下遊走了一遍。輕輕拍她，沒反應。再拍，她摸摸臉，弓了弓身子，往床上藏得更深。

　　睡著了？只短短的一分鐘不到？迎頭一盆冰水，把他完全打醒！不會吧？不會吧？他想吼叫，想搖醒她，以解身上的痛楚。但是手才要觸到她的肩，眼內所及她天真的睡顏，他突然覺得自己很壞！

　　是可以不顧一切的侵佔她的純真，這樣就能解了他一己之欲。但明天醒來，她會怎樣？保守如她會哭，會難過得要死。他不想看到這樣，更不想把她對自己的信任完全摧毀！

　　手果斷地地轉了方向，把旁邊的絲質被子一拉，誘人的春色傾刻間徹底被掩沒。

　　愛一個人就該珍惜她，霍允庭捂著臉長嘆。身體脹得疼痛，他躍下床，隨便套上長褲衝出房間。本想去沖澡，但跟她同處一室都怕有風險，現在他需要大量的冰水。「噔噔噔」的下樓，客廳內只剩一盞小壁燈。在他跨步入廚房前，一道慵懶地聲音傳入耳裡。

　　「我以為你今晚不可能有空。」

　　停住腳步，往聲源望去，吧臺前，母親舉著酒杯懶懶地看著他。霍允庭沒理會，衝入廚房打開冰箱把一壺冰水拿出來，連杯子都沒拿，仰起頭「咕嚕咕嚕」往嘴裡猛灌。

　　透心涼的冷通過喉嚨進入體內，及時把一半火熄滅，漆黑中他只能無聲地喘息。媽的，你真窩囊！連個小女生都搞不定！

　　在確定自己已經平靜下來，他才踱步出廚房。

　　母親的聲音又再裊裊響起：「兒子，看你這模樣就知道沒成功！真差勁，枉費我的精心安排！」

　　「妳懂什麼！」他不屑。

　　「嘖嘖，愛慘人家了吧？」

　　霍允庭不予回答。

　　霍晶鈴搖著酒杯，眼神虛幻地望著前方。「年輕真好！想當年我強上你父親的時候，眼都不用眨一下，勇氣十足！」

　　本來想回房間的他在聽到她的話時瞬間停住。「妳對爸爸用強？」嬌貴如她會做這等事？

　　霍晶鈴頭一昂，驕傲得像孔雀。「當然？」

　　「為什麼？」霍允庭好奇了。極少從他們口中知道關於他們的事，父親對母親向來言聽計從，竟然也有不從的時候？

　　被兒子一問，霍晶鈴馬上垂下肩，語氣訕訕：「因為他本就不想跟我結婚，可惜被生活所迫，沒辦法才就範。結婚初期我對他極其惡劣，還利用他生孩子，所以就被討厭了。」

　　「利用他生孩子？」霍允庭瞇起眼走過去坐下。

　　霍晶鈴聳聳肩，「因為你外祖父要我生了兒子才讓我繼承酒莊？」

　　「所以我的出生只是妳得到酒莊的工具？」冷冷的寒氣如箭般從他身上摒射而出。

　　「不不！」霍晶鈴搖著頭，神色間有些痛苦。「那個孩子流產了，並不是你呀，兒子。別懷疑，你絕對是在爸媽的兩情相悅下產生的。」說完，她把手裡的酒一飲而盡。酸澀的味道，滑過食道，只留下了回憶的痕跡。

　　霍允庭臉色總算緩和，他拿起吧臺上的酒瓶，為自己倒了半杯。「後來呢？」

　　霍晶鈴擡起頭，懵懵地問：「後來什麼？」

　　「你們為什麼非要送我回國？」難得母子倆能平心靜氣地坐著對飲，使他敞開心扉。如果不是萬貴妃早前說起，他還沒意識到自己心裡的怨恨竟如此深。多年來一直受這問題困擾，但他卻從不屑去問。今晚這氣氛下，他突然就想知道答案。

　　「這個嘛……因為當年為了爭奪酒莊，怕你會成為威脅對像，也為了你的安全著想，所以就做了這個決定。你爸爸極力反對，但因為我一意孤行，所以……兒子，媽媽其實……」是愛你的。

　　「不用說了！」霍允庭緩緩地喝了一口酒。答案根本已經不再重要，他已經長大成人了，而她也得到想要的，不是嗎？

　　被兒子一搶白，霍晶鈴努努嘴。這孩子跟她很像，性格脾氣一個模裡出來的。好勝不服輸，驕傲，想要的東西總是千方百計要得到。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空氣間有些僵，她及時轉換話題：「那個……小妃她，睡了？」

　　「嗯。」

　　「今天，媽媽幫你試了她。」

　　「試？」

　　「我拎著二十萬去跟她逛街，她竟然不為所動。沒讓我給她買東西，沒覺得有自豪感，末了我給她四萬，活像見鬼一樣。花剩兩萬，回來後還悄悄放在茶几的盒子裡。你說，這世上還有這麼蠢的孩子？傻得讓人髮指！不過在那種環境下長大，也難怪。一家子都視錢財如糞土，唉。」

　　霍允庭禁不住給了母親一記衛生眼。「請別把商場上的那套用在她身上。她純得緊，不是妳用來算計的。」

　　「好吧，是媽媽心機重了。那孩子不錯，你別放過她。」最重要是能軟化他，這個可得好好利用。

　　「不用妳說！」霍允庭把剩餘的酒喝完，杯子往吧臺上一擱，臨走前忍不住說：「早點睡，別喝太多。」

　　「嗯。」霍晶鈴呼了口氣，今晚跟兒子一席話，算是大收獲。轉念一想，又覺惆悵。「好想你父親。」做了二十多年夫妻，還是首次分開這麼久。一個多月，才過了小半。

　　霍允庭翻翻眼，聽完她的嘮叨，他要開始重新認識這對夫妻了。原來他們並非想像中相敬如冰？這感覺好奇怪。

　　回到房間，不意外地看到床上的人踢掉了被子。怪不得會生病！

　　找來自己一件T恤，幫她把連衣裙脫掉。更換之際，眼內精光一閃，又想到個點子。完畢後，他撫著她熟睡的臉，心底一片柔軟。或許每個人生命裡都有個剋星，他確定，他的剋星非這個小可愛莫屬。

　　關掉燈，在她身邊躺下，大手一撈，把她納入懷裡。臉貼著她的髮，他低聲說：「妳一定要愛我，不然妳會很痛苦！」

　　似是聽到這話，萬貴妃不太認同的皺皺臉。

　　霍允庭收緊雙手，把臉埋入她的髮間，嗅著淡淡的清香。原來單純這樣摟著她睡也不錯，歲月靜好，有種漲得滿滿的幸福。

　　他笑笑，合上眼，等候明天的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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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24 07:42:10

正文　31

　　飄散的長髮凌亂地鋪在枕上，其中幾縷青絲覆住身後那人的嘴角，十分痕癢。他動了動，擱在她脖子下的強壯手臂經過一夜已然麻木。

　　昨晚起風，還下過幾陣雨，怕她會踢被，他一直抱著她，緊緊的，沒有鬆開。移動嘴唇，下意識地尋找她的耳垂，納入嘴裡輕啃。

　　感覺一陣濕熱襲擊，安然睡了整夜的萬貴妃在半夢半醒間睜開朦朧的眼眸。頭稍一偏，發現貼在鬢邊的臉，仍處於迷朦狀態的腦袋一時三刻沒反應過來。

　　「早。」他吻她的額。

　　「早。」她楞楞的回道。

　　身後是巨大的熱源，手腳皆被纏著，萬貴妃頭腦驟然清醒。「啊！」強大的尖叫聲，緊接著一個骨碌轉身，逃離他的掣肘。「你……你怎會睡在我床上！啊！」原本指著他大叫，下一秒頭陣陣刺痛，她隨即苦著臉彎下腰。

　　霍允庭趴跪著挨近她：「怎麼了？」

　　「嗚……疼！」她呻吟了一聲，旋即擡起頭，兇巴巴地質問：「你怎麼跟我睡一張床？」

　　能兇表示沒事。霍允庭挖挖耳朵，微打了個呵欠，懶懶地說：「又不是第一次。」

　　「……」也對，但……他剛才吻她，還抱著她，是錯覺還是真實？萬貴妃懵懵地坐下，以最大速度環視室內一周，大大的房間，大大的床，全然陌生。視線最後落在他身上，那傢伙盯著她的目光如火灼熱。她別過臉，喏喏地道：「雖……雖然如此，那你家就沒客房？」

　　伸展了兩下僵直的手臂，霍允庭依然不急不緩。「是妳跟著我上來的。」

　　「怎……怎麼可能？」話裡意思是否定，但萬貴妃對昨晚發生之事的記憶僅限於跟霍晶鈴的對飲。她只記得自己試了不同的酒，聽了有關他的八卦，心疼之餘很想見他。然後……他好像回來了……再然後，畫面掉鏈了。

　　回憶加劇了頭部的痛楚，她垂下肩，決定不想了。眼睛隨意往下一瞥，突然定住。雪白的大腿，寬闊的棉質T恤。

　　「啊？」不是她原來的裙子。她擡起驚愕的雙眼：「我的衣服？」

　　「睡覺前換了。」回答得理所當然。

　　「誰……幫我換？」

　　「妳說呢？」他斜斜瞅著她反問。

　　「你！流氓！誰讓你換！」萬貴妃紅著臉指控。腦內閃過他幫她脫衣服的畫面，那豈不被看光光？「我不要……」她把臉埋到雙膝間，好想死。

　　「男朋友幫女朋友換衣服，有什麼問題？」

　　「呃？」她再次迷惘的擡起頭。

　　「萬貴妃……妳忘記了？」他懶懶地叫她。「昨晚妳答應我了。」

　　「答應什麼？」她瞪大眼。

　　「答應做我的女朋友！」

　　「胡說！」

　　霍允庭傾身至床邊的櫃上抓起電話，按了幾下。

　　「說呀，答應做我的女朋友。」

　　「好啦好啦！」

　　一男一女的簡短對話傳入耳朵裡，錄製聲音還極度清晰。她認得，那道女聲是她自己。「不……不可能！」她怎能如此隨便就把自己給賣了？

　　「有此為證，怎到妳否認？」他揚揚手裡的電話，勾起的嘴角笑得特別奸詐。

　　「不算數不算數！」她縱身撲過去，企圖搶他的手機毀屍滅跡。

　　衝力使霍允庭往後一退，撞到床靠上。他舉著電話，享受著懷裡的溫香軟玉。

　　萬貴妃跪在他的兩腿間，手才及到電話，他忽然扣住她的腰反身往床上一壓，迅速賭住她的嘴。

　　「嗚！」萬貴妃蹬著腳，雙手不停地拍打他的胸膛。他不肯放開，輾轉的揉著她的唇瓣，給清醒著的她結結實實的一個深吻。

　　天旋地轉，腦子放空，濃重的男子氣息使人暈眩。然而，這是她的初吻！沒有沈醉的氛圍，沒有花前月下，他們甚至才剛起床，牙還沒刷，幻想破滅了！

　　委屈，這絕對的委屈。眼淚不爭氣的流下，暖暖的滑進緊貼著的嘴裡。

　　嚐到鹹的味道，霍允庭放開她。「哭什麼？」

　　萬貴妃抹著嘴，抽泣著：「你好過分，怎能問都不問就親我。」

　　「情人間親熱還需要客氣？」

　　「我才不是你女朋友！」哪有人這樣無賴的！推他，敵人文風不動；踢他，腳上使不上力。無奈之下，她往他胸前一咬，霍允庭悶哼一聲，翻身躲開。

　　「妳……謀殺親夫！」他捂著被咬的地方，裝出一副痛苦樣。

　　「你胡說！」剛才還是男朋友，現在一下子就跳躍成夫了，萬貴妃可不肯吃這個虧，舉起小腳就朝他踢去。

　　幸虧他閃得快，不然命根子不保。「喂喂，玩真的？」他拉住她的腳踝往身上一提，萬貴妃隨即以極不雅的動作跨坐在他的身上。

　　「放開！」手被他扣在身後，她只能扭動腰身。

　　「嗯哼。」霍允庭發出兩下悶悶的聲音，然後箍住她的腰身沈聲說：「別動！」

　　微妙的變化發生了，頂在兩股間的堅硬，即使從沒這方面的經驗，她也知道發生什麼事。

　　「你！你下流！色狼！」她羞得只想逃。可惜身體動彈不得，情急之下，她揪了他一巴掌，在得到自由時躍下床，尋到房門口衝了出去。

　　霍允庭捂著半邊臉，驚訝於被打，不過無睱顧及，馬上起身去追。

　　萬貴妃衝下樓，意外地看到在飯廳吃早餐的霍晶鈴。

　　「這麼早？」霍晶鈴舉著牛奶杯，看著一臉慌張的她。「發生了什麼事？」

　　「我……」萬貴妃絞著手，沒穿鞋的雙腳被地上的大理石冰得直打顫。明明就是初夏，為何她會覺得冷？

　　「允庭起來了嗎？怎麼只有妳一個下來？」看她咬著唇，像快要哭出來似的，霍晶鈴雲淡風輕地問：「小倆口一早吵架了？」

　　囧！「人家跟他不是……」

　　「一大早就鬧彆扭。」

　　溫暖的大手罩上她的頭，帶著點溺愛的語調，聽得她渾身酥軟。「放開。」她可不吃這套，側身避開他的手。

　　「萬貴妃，妳想在我媽面前跟我吵架？讓她更加瞧不起我？」

　　溫熱的氣息貼著耳邊，他的話裡帶著幾分威脅，萬貴妃隱隱想要反駁，又覺得不妥。吵架？看不起？會嗎？

　　腦內亂哄哄的，她還沒弄清楚要作何反應，身子猛地被抱起。

　　「鞋子都不穿。」他輕聲責備，把她抱到餐桌邊坐下。「我讓阿姨去弄早餐。」接著自然地吻了吻她的臉頰，走進廚房。

　　「喂！」她氣鼓鼓的瞪著他的背影，直想罵他又隨便親她。但耐於有第三者在，才忍住。

　　「允庭那孩子挺難侍候的，我這個當媽的也沒他辦法。唉，難得妳可制得住他，請多擔待點。」霍晶鈴充滿期待地看她。

　　「妳誤會了！」難道他們的關係一直被誤會？萬貴妃想要解釋清楚。

　　然而霍晶鈴根本沒聽，徑自說著：「小妃，允庭大概就只聽妳了，阿姨覺得很安慰，以後我們之間的矛盾，就靠妳來化解了。」

　　「我……沒有。」她不要背負這麼大的重任！

　　萬貴妃正自發愁，霍允庭不知從哪冒出來，手裡還拎著雙拖鞋。「穿上，去洗臉換衣服。」

　　看看自己身上的打扮，萬貴妃才驚覺失禮。她竟然穿著睡衣出現在其他人面前，好糗，難怪會被誤會。訕訕地起身，跟著他上樓，去到樓梯轉角處，她低聲叫：「霍允庭……我換好衣服就走。」

　　霍允庭轉過身，皺起眉頭：「為什麼？」

　　她低著頭，突然就想哭。這算什麼嘛！她才不要糊糊塗塗就做了他的女朋友，他甚至都沒追求她！

　　霍允庭其實很怕她沈默不語，怕她退縮，他決定下重藥。「妳想反悔？」

　　「這個根本不能算！我當時喝醉了！」

　　「酒醉三分醒！萬貴妃，我想不到妳是這種人！妳耍我！」

　　「我……反正我不要！不要不要！」她說著推開他，快速跑進他的房間關上門。找到昨天穿的衣服，進浴室換好，再胡亂的洗了把臉。出到門口，他正黑著臉守在一旁。

　　「我……我走了。」

　　「萬貴妃，其實妳在逃避什麼？」

　　「呃？」

　　「做我女朋友，讓妳為難了嗎？」

　　根本就不是為不為難的問題！總覺得程序上有問題，現在好像被迫上梁山似的，她也說不清。

　　「我喜歡妳。」

　　聽到他這話，萬貴妃渾身一顫。霍允庭走近她，雙手按著她的肩。「我是認真的。」

　　好亂！他突然這樣，讓她束手無策。

　　「怎樣？」

　　萬貴妃閉著眼，根本拿不定主意，在他的催促下最終只能衝口而出：「我要走。」嗚！她要冷靜地想想。

　　霍允庭無奈地嘆氣，強迫也不是辦法。「那妳等我一下，我洗完臉就送妳回去。」

　　「不……不用，我自己坐車。」

　　「聽話！」他冷著聲低喝。

　　萬貴妃扁扁嘴，就只會兇她，還想她答應，門都沒有！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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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24 07:42:27

正文　32

　　「今晚會降溫，記得帶件外套才去上課。」

　　「晚餐別吃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要正正經經的吃飯。」

　　「等我電話！」

　　「不許關機！」

　　什麼跟什麼，竟然開始管她？萬貴妃把那些短信刪除，再掐滅手機。她都還沒承認，他就把自己的位置給扶正了！

　　不回覆短信，不接電話，萬貴妃這回決心抗爭到底。

　　晚上選修課結束後，萬貴妃跟紹敏一起步行回宿舍。紹敏突然問。「喂，妳跟姓霍那人是好上了嗎？」

　　「哪……才沒有。」萬貴妃紅著臉否定。

　　「唉，看來肖師兄是真的沒戲唱。」

　　「呃？嗯……」這句倒是承認得比較爽快。雖然肖何現在還經常發短信來，但她的心根本不在他身上了。

　　「肖師兄真可憐，我聽小黑說，他最近很憔悴，工作沒著落，情路也不順。」

　　「……」不知要說什麼好。

　　「像他這麼優秀的人，竟然同時遇到兩大挫折。」

　　「……不關我事。」萬貴妃小聲地反駁。

　　「還說呢？移情別戀的傢伙！」紹敏不屑地瞟了她一眼。「人家在宿舍樓下守了好幾個晚上，妳連見一面都不肯。萬小妃，妳沒發現自己太無情無義了？」

　　「我……」對於肖何，她是真的刻意避開，即使他說只是想為那天早上的使強當面道歉。現在想想，她真的做得太絕情了嗎？

　　「萬小妃，最近有留意學校論壇的事不？」

　　怎麼突然就換話題？「什麼事？」

　　「上周論壇裡有個帖子很火，說中醫學某女生始亂終棄，把針推系的才子男友甩了，然後攀上一個富家公子。聽說這女生經常被這個開名車的富家公子接走，而且夜不歸宿。」

　　「有這種八卦？」

　　「萬小妃……」

　　「嗯？」

　　「有人意有所指，那女生姓萬……」

　　手裡的書猛然掉地上，萬貴妃目瞪口呆地看著紹敏。「我什麼時候甩了針推系的才子男友？」

　　「妳跟肖何的事，不知道是誰如此神通廣大挖了出來。現在論壇裡鬧哄哄的，妳還是當心點吧。」紹敏拍拍她，先行走了。

　　當心？她又沒做任何虧心事，為何要當心？怪不得最近去飯堂總被人有意無意的指指點點，原來是因為此事。

　　回到宿舍，萬貴妃仍然為剛才紹敏的話心煩意亂。她竟然成了新聞女主角而不自知，好頭痛！正在苦惱之際，冷不防電話就響了。

　　看到來電顯示，萬貴妃就上火了。都是他，老是把車開進學校，害她清清白白的學生生涯蒙上汙點，過分！

　　把音樂鈴聲滅掉，她視若無睹，丟下手機去倒水喝。回來時，資訊提示音響了幾次，打開一看，又是短信又是彩信，像奪命追魂般。先點開第一條短信：「妳好大膽，竟然連續三天對我不理不睬？」

　　她撇撇嘴，就是不理你，怎樣？

　　再打開第二條短信：「我就在妳宿舍下面，看完彩信後，限妳兩分鐘內下來。」

　　搞什麼東東？故弄玄虛！她喝了口水，接著點開彩信。系統緩衝了兩秒，當畫面清晰顯示後，「噗」一聲，萬貴妃嘴裡那口水硬生生噴了出來！

　　這……可惡！扔下水杯，她怒氣匆匆地奔出寢室。

　　「喂！還去哪？」

　　紹敏在身後叫，她充耳不聞，根本不用兩分鐘，人已經去到宿舍樓下大門。

　　宿舍大樓倚河而建，馬路對外月光暗淡，大門左手邊稍遠的河堤，他正悠閒地靠在岸邊的扶手旁，跟黑色的Volvo淹沒在夜色裡。

　　萬貴妃快步衝過去，劈頭就對他大吼：「混蛋！你……你無恥！」他竟然發了一幅她裸著肩膀的照片過來。圖中的人睡得安祥，雖然只及到胸部以上，但想到自己當時裸著身體被拍，萬貴妃就很難冷靜。

　　「妳終於肯出現了？」他白了她一眼。

　　「霍允庭，你……你怎麼可以給我偷拍這種照片！」萬貴妃急得紅了眼，咬著牙，用腳踢他。

　　他悶哼了幾聲，堅實的手臂分開，抵住她身後的車子，有效的把她困在自己的懷裡。「噓，只是跟妳玩玩而已。」

　　「誰跟你玩！誰跟你玩！」她大聲喊。身體被圈住，手腳被他制著，想起論壇一事，萬貴妃不禁悲從中來。「你就只會欺負我，我討厭你，才不要當你的女朋友！」

　　「我……」

　　「為了你，我還被人說成貪慕虛榮，太過分了！」

　　「誰說妳貪慕虛榮？」

　　「霍允庭，你滾！以後都不許再來找我！我不要再看到你！」

　　這丫頭敢情都沒聽到他的問題？一個勁的自個兒哭鬧。「萬貴妃！停！」

　　「嗚……」嗚咽聲根本沒停住。

　　霍允庭無計可施，只好俯下身，一舉封住她芬芳的呼吸。

　　他把她抱得很緊，下半身更與她貼得密不透風。只是分離了三天，每一日都承受著等待煎熬。知道她生氣，卻未料到會氣到連電話資訊皆不回的程度。倆人的關係有著太多不確定，他怕，怕她會逃跑。只要能把她虜擭，他不介意使用下流的手段。

　　男性的氣息充斥著全身的感官，炙熱饑渴的唇需索地吮吸著她舌。一切來得太突然，萬貴妃根本不懂回應。眼淚仍然巴拉巴拉的流，倒是這吻讓她奇跡般安靜下來了。

　　好半天，他才把她放開。萬貴妃垂著頭，抵著他的胸膛輕喘。他則攬著她，享受著這刻難得的恬靜。

　　「照片的事，我道歉。但是因為妳一直不接我的電話，我沒辦法才出此下策。萬貴妃，幾天不見面，我會想妳，很想很想。」

　　最後兩句輕輕的沈吟，聽得她渾身發軟。

　　「妳要承認我們彼此都有感覺，否則根本走不到這地步。別再避開我，別再說不當我女朋友的話。」

　　她抿緊嘴沈默不語，心裡暗罵自己沒骨氣，被人家吻吻就棄械投降。

　　「嗯？」他擡起她的下巴詢問。

　　萬貴妃倔強的別過臉不看他，仍然堅守著軟弱無力的防線。彷彿只要她不作任何承諾，就可把親親抱抱的行為置之不顧。

　　霍允庭輕啄了幾下她的唇，又把她的頭壓到胸前，無奈地道：「不喜歡說話就別說，我們心知肚明就好。」恐怕要等她下了這道氣，才會完全接受自己。怕迫得太緊，怕說錯話，這輩子，就現在最為低聲下氣。不過也好，最起碼她不抗拒他的親近。

　　無言相對了一會，萬貴妃把他推開。涼風吹過，她微微發抖。他說得沒錯，今晚真的起風，幸虧路上無人，否則又要成為茶餘飯後的討論對象了。

　　「讓妳多穿件衣服的了。」他輕輕責備，脫下身上的風衣給她。

　　她搖搖頭，訕訕地說：「不用，我回去了。」

　　「乖，披上。」為她穿好衣服，見她無精打采的樣子，霍允庭略為不安。「走吧。」牽住她的手，倆人往宿舍門口走去。

　　萬貴妃望著地面，總覺得有點兒失落。他說得沒錯，如果對他沒感覺，就不會讓他親。但總是這樣被欺壓，她心裡不爽。戀愛不是這樣的，對不？擡頭看天，月暗星稀，或許是她想太多了。嘆氣，眼睛向前一掃，就在宿舍門口對右遠處的路燈下，有個人正遙遙著著她。

　　隔得太遠，她根本看不清他的臉，但是那挺拔的身形，曾被她默默注視了三年。他站在哪多久了？她竟然懵然不知！

　　下一秒，那人已邁開步伐，大步走過來。

　　萬貴妃呆住，連帶霍允庭也停下腳步。

　　「怎麼了？」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在見到越走越近的肖何時，他凜住臉。

　　「萬貴妃。」翩然而到的肖何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眼睛始終盯著她。

　　萬貴妃臉上一熱，連忙想掙脫霍允庭的手，但他哪裡允許，握著她的手更用力。

　　「那天早上的事，我很抱歉，一直想當面跟妳說聲對不起，想不到要等到今天才有機會。」

　　「我……」

　　「其實妳真的沒必要避而不見，如果妳的心已不在我身上，我也不會窮追著不放的。」

　　他的話，讓萬貴妃大窘。雖然跟肖何沒發生過什麼，但她此刻竟產生了自己移情別戀的想法。

　　肖何自嘲地笑了笑，轉過頭對霍允許說：「我早該猜到，你不是她的哥哥。」

　　「哪又怎樣？」霍允庭反問得充滿挑釁。

　　「沒怎樣，就只是……」他低下頭，喃喃自語：「就只當被人耍了一回。」

　　萬貴妃臉色一白，「不……我……」想解釋，但騙他是事實，現在任何藉口都顯得蒼白無力。

　　「我真傻……」肖何欠了欠身，黯然走開。

　　「師兄……」萬貴妃想去追，被霍允庭一把扯住。

　　「想去哪？」

　　「我……」她也不知道，只覺得一定要跟他說清楚。

　　「宿舍要關門了，回去！」霍允庭沈著聲命令。

　　萬貴妃望望遠去的背影，又望望他，最終跺跺腳，甩掉他的手一聲不響的跑進宿舍大樓。

　　霍允庭站在馬路中央，風拂過臉留下寒意。擡頭看上四樓，透過扶手終於見到匆匆而過的身影。突然有不好的預感，她肯定又要胡思亂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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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24 07:43:07

正文　33

　　「萬貴妃……妳為什麼不喜歡我了？為什麼騙我？為什麼？」

　　「啊！」萬貴妃從夢中驚醒，抹了把額上的汗，心情難以平復。距離那晚已過了三天，肖何離去時的萎糜神情，一直在她腦海裡不斷的重複又重複。

　　那個驕傲的男孩，那個意氣風發的男孩……她曾經那麼喜歡他，即使今天沒了這種感覺，也不希望給他帶來傷害。

　　夜深人靜，想起紹敏說他最近的失落，心裡不由得一陣難過。她是不是，欠他一句「對不起」？

　　早上起來，紹敏被她國寶般的兩個黑眼圈嚇了一跳。「搞什麼？昨晚不是很早就睡了？」

　　萬貴妃打了個大大的呵欠：「睡睡醒醒，其實也沒睡多久。」

　　「不會是為了論壇的事吧？別管它了，再過段時間等一切丟淡了就沒人再提起。」

　　「不是。」論壇的事固然讓人心煩，但她品行端正，才不理會無聊人無中生有。萬貴妃揉揉脹痛的太陽穴，有氣無力地說：「敏大人，妳能不能幫我做一件事？」

　　她已經連著失眠了幾晚，霍允庭睡前打來的電話也無法起到催眠作用，每回她沈默，他就以為她睡著。每回聽到他輕輕地說「傻瓜，晚安」，然後才收線，她就難過得想哭。本該好好的享受戀愛的甜蜜，但心裡某個角落卻不允許，因為她傷了另一個男人的心。

　　「什麼事？」

　　「妳知道肖師兄住在哪的，對吧？」

　　「對呀，他跟小黑在舊校區附近合租了個房子。怎麼了？」

　　「唉，我……我想向他道歉。」這念頭已經醞釀了幾天，曾經想過打電話或發短信，不過對著手機發呆了半小時，最終也是默默地把打上的字刪除。這樣多沒誠意，不當面跟他說句「對不起」，她會良心不安一輩子。

　　「為什麼要道歉？因為妳不喜歡他？」

　　「誒……不是。」

　　把事情的始末跟紹敏說了遍，不意外地她聽完就搖頭。

　　「不知要怎麼說妳。」像師兄這麼優秀的搶手貨，多少人想抓都抓不住。如果不是從小黑那挖到師兄對這丫頭有意，她才不會卯足勁去攝合。真心真意希望她能好，可惜，當君有意時，佳人已變。唉，感情事，咋說變就變？

　　「明天週末，他們不用去實習。我們下午去吧，我先跟小黑溝通一下，看師兄到時在不在。」雖然這臭丫頭讓她失望，但誰叫她們是好姐妹，這個忙沒道理不幫的。

　　「嗯。」

　　「臭丫頭，真不想管妳！」紹敏狠狠地說。

　　「嗚……妳怎麼捨得不管我？」萬貴妃抱抱紹敏，結果被一掌拍開。

　　「別肉麻兮兮的，有機會要把那姓霍的帶出來讓我過過目。」

　　萬貴妃癟癟嘴：「那傢伙有什麼好見的？」

　　「醜婦終須見家翁，他把我們中醫學之花拐走了，不出來亮亮相怎對得起群眾？」

　　「好啦好啦，等這事過後，我約個時間讓他請妳吃飯好不？」

　　「那還差不多。」

　　紹敏並未等上很久就見到霍允庭，而且，還是他主動打電話來相邀。

　　週六下午兩點多，紹敏依約獨自來到大學城附近的星巴克。雖然還沒見過其人，但當看到臨窗那個抱著胸翹著二郎腿，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的男人，直覺告訴她，就是他沒錯。

　　紹敏不動聲色地走過去，他頭微擡，見到她後掀嘴一笑。「敏大人？」

　　「敏大人」是萬貴妃給她的獨有稱謂，從別的男人口裡說出來，聽著感覺特怪。紹敏在他對面坐下，細細地打量他。

　　身形高大，衣著光鮮，外貌可圈可點，桌上放著的汽車鑰匙有著醒目的Volvo標誌，更顯出他的貴氣。難怪肖何會輸，這男人從外觀到內在，都比青澀的他優秀。

　　隨便點了杯咖啡，紹敏在等他發話。

　　霍允庭拿起小湯匙攪拌了一下咖啡，放下。桌上的黑色液體熱氣騰騰，為他的臉蒙上了層白煙。「妳該很好奇我為何約妳出來吧？」

　　紹敏的確很好奇，尤其他竟然要求這次的見面，一定得瞞著小妃那丫頭。「請問，妳這次約我出來到底有什麼目的？」

　　霍允庭微微扯了扯嘴角，從身旁的椅子上拿起一個牛皮紙袋，隨手扔在桌上。「妳看看。」

　　紹敏詫異地瞟了他一眼，拉過紙袋打開，裡面是一疊A4大小的文件，不厚，她以最大的速度瀏覽下來，裡面的內容皆圍繞著同一個人——肖何。「這……」

　　「驚奇吧？」

　　紹敏握緊放在膝蓋上的拳頭，心頭莫名其妙的緊張。她強壯鎮靜，用另一隻手翻頁，繼續看。一份資料粗略看完，她根本說不出話來，冷汗從脖子上滑下，落進胸口裡。

　　霍允庭抽起桌上的糖包，輕鬆的把玩著。他的樣子看似隨意，但說話時卻透著寒氣。「萬貴妃是個極單純的人，與其說她單純，倒不如說她沒機心。她的世界很簡單，有著良好的家庭背景，有疼愛她的親人。認真讀書，將來畢業後回家繼承小診所，快快樂樂的當個中醫師，這就是她的目標。只是……」他停頓了一下，眼睛一眨不眨的瞅著紹敏：「偏偏有人想利用她達到某些目的。」

　　「你……這些……是從哪兒來的？」

　　「私家偵探啊，有錢就能查出真相，而且速度極快，才兩天就把一個人的底細起清。」

　　把皮包的帶子捏得發緊，紹敏還沒從真相中反應過來。肖何竟然是這種人，他接近小妃是為了前途？這世界好陰暗，背部突然就發毛。「你……你告訴我這些做什麼？」

　　他勾起嘴角側著頭，把糖包一扔，身子往前傾。「我聽說，妳很積極地把小妃跟那個肖何湊成一對？」

　　「我……我不是同謀。」紹敏慌得連忙擺手。

　　霍允庭垂著頭輕笑，瀏海把眼鏡後的雙眸完全遮蓋，讓人看不出喜怒。「坦白說，如果妳有異心，今天就不會這麼輕鬆的坐在我面前。」

　　聽到他這話，她打了個寒顫。這個男人，不簡單！萬小妃到底在哪惹上個這號人物？

　　「紹小姐，我們做個交易好不？」

　　紹敏咽了口唾液，「什……什麼交易？」

　　「我聽說，妳還有個弟弟，就快升大學了，家中倆老一個是小學老師，一個是小小的公務員。供你姐弟倆讀書不容易吧？」

　　「你……你也調查我？」紹敏全身的汗毛豎起。

　　「呵，不用緊張，我沒有惡意的。」霍允庭伸手撥了撥額前的髮，修長的手指從濃密的髮絲中穿過，那樣子邪魅得很。

　　紹敏抿緊唇，即使平時如何淡定，畢竟還只是個學生，身邊從沒遇到過這樣的人，內心之忐忑無法形容。難怪小妃說他陰險，現在終於領教了。

　　霍允庭停了一會，淡淡的話語再次從他口中道出來：「我只是想拜託妳，幫我好好的照顧萬貴妃。」

　　「照顧？」紹敏眼睛一擡，說不出的疑惑。

　　「對的，照顧她，別讓不安好心的人靠近她。」

　　「萬小妃……她又不是小孩子，你未免把她看得太低了！」

　　「我剛才就說過了，她其實很好騙的。她的世界太單純，絕不會把身邊的人往壞的方面想。這種人活得快樂，也危險。我不想改變她，就讓她保存著這份純真好了。所以這次的事，我希望妳能幫忙保密。餘下的四年大學生涯，妳們朝夕相處，比我對著她的時間還要長。除了妳，我想不到還有誰可以幫忙。」

　　紹敏看著桌上的咖啡杯，腦裡跳過許多亂七八糟的畫面。本來是極簡單的同學好朋友關係，現在卻因為這個男人而變得複雜。

　　「紹小姐，說真的，我曾經想過用錢來打動妳，但又怕這樣會汙辱了妳和小妃之間純潔的友誼。萬一讓那丫頭知道，我想我會死得很慘。不過，我不會讓妳有損失的。我可以保證，過完這四年，等妳畢業後，如果工作上遇到什麼困難或者需要任何幫忙，我會義不容辭地提供協助。」

　　萬小妃，妳真的很幸運。聽到他的話，紹敏腦海裡只閃過這句話。「其實我沒有選擇的，對吧？」與他為敵，自己完全沒有好處。

　　「妳很聰明。」他莞爾一笑，拎起咖啡杯啜了口。

　　紹敏望著落地玻璃外的馬路，白花花的陽光依然閃耀，這個午後，真讓她見識了人心險惡。心裡才舒了口氣，腦內突然一閃。

　　「糟了！」

　　她連忙拿出手機來看。剛才怕吵著，手機設置成靜音，這刻螢幕上顯示有幾個來電未接，全來自於同一個人。她匆匆回撥，無人接聽。再翻開信息一看：妳去哪了？我決定現在去找肖師兄，妳看到資訊就來找我吧。

　　「霍先生，我想，小妃可能有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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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24 07:43:18

正文　34

　　把電話扔進包包裡，萬貴妃按照之前紹敏說的位址，再對比剛才經過的路標，確定肖何住的宿舍就在眼前這幢舊建築物裡。

　　她們就讀的中醫學院，升上大四後就要回舊校區上課。因為舊校區的住宿環境奇差無比，所以大多數學生會在學校附近租房子住。這裡一帶雖然殘舊，不過應該住了很多醫學院的學生。

　　萬貴妃在樓下猶豫了十幾分鐘，到底要不要獨自上去？中午吃過飯後紹敏這丫頭神神秘秘地出了去，一直未歸，打她的手機又無人接聽。不想再等，免得晚上又睡不著。只要跟師兄見上一面就好，說句對不起，管他原不原諒，她良心過得去就行。

　　主意已決，萬貴妃踏上狹窄的樓梯。梯間內陰暗潮濕，垃圾隨意堆放在角落裡，蒼蠅到處躥飛，濃重的臭味讓人反胃。她曾經的王子，就住在這種地方。想到這不免有些惆悵，他應該值得更好的。

　　上到三樓，順利找到門牌號。她雙手於胸前合拾，暗暗替自己打氣，過了好半天才伸手去按那個快要掉下來的門鈴。

　　屋內隨即傳來腳步聲，生銹的鐵門下一刻就被打開。彷彿知道她會出現似的，門後的肖何在瞧見來者時未有任何意外。

　　「肖……」才開口，肖何便已轉身進屋，完全不給她把話說完的機會。這完全打破了計劃，她本意是不進屋的。

　　萬貴妃楞在屋外，進退兩難。

　　「不敢進來嗎？」屋內傳來冷漠的聲音。萬貴妃扁扁嘴，還是選擇進去。

　　房間內還算整潔，小小的客廳裡只有一張破舊的沙發，再配張木製的茶几，幾把小木椅，簡陋得很。萬貴妃站在門口處，看著肖何拿著杯水從廚房出來。

　　「妳上來發呆的嗎？」他站在離她幾步遠的地方瞪著她，之前的友善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冷淡。

　　萬貴妃微咧開嘴，想笑，又笑不出來。「你……知道我要來？」

　　肖何瞥了她一眼，徑自走向沙發。「過來！」

　　萬貴妃緩緩地踱步過去，在茶几旁邊一張小板凳坐下。

　　「喝！」他把手上的水杯遞給她，基於禮貌，萬貴妃接過後說了聲謝謝。

　　室內寂靜，萬貴妃捧著水杯左顧右盼，遲遲不知要怎樣開口。

　　「很失望，對吧？」

　　「呃？」萬貴妃收回目光，改投到他身上。

　　「我說，看到這裡，妳很失望嗎？我根本給不了妳童話，所以妳改投他人懷抱了。」

　　「沒……沒有！」捊捊頭髮，她連忙解釋。

　　「那妳之前明明就暗戀著我！」

　　「我……」她也不知道，為何會突然對師兄失去了興趣。彷彿說什麼都錯，她沮喪地舉起杯狠狠地喝了口水，微微的苦味讓她皺了眉，咋連喝杯水都是苦的？

　　「萬貴妃，耍我很好玩？」

　　「沒有！」不知哪裡橫生出來的勇氣，萬貴妃突然擡頭，直直地看著他。「沒有耍你！我……很對不起！那天跟你說他是我哥哥，是為了怕你誤會。吃飯那個晚上，是你暗示沒有追我，我才以為你根本不喜歡我。我也說不上什麼原因，自從那時開始，就告訴自己要對你死心。三年的時間不算短，我也會痛苦。你明知道我喜歡你，為什麼要讓我等了三年？當我目光轉到別人身上時，你卻突然說喜歡我！」

　　「我……」

　　「你先別說！之前，你根本沒對我說過一句話。你一直高高在上，就像個遙不可及的夢，可是即使這樣，我也感到滿足。」她垂著頭，喃喃地說著。

　　「高高在上……哈哈！」肖何掩著額冷笑。「一個家境貧困的人，何來高高在上？我一無所有，連學費都是貸款的，拿什麼來滿足妳的幻想？」

　　「貧困只是暫時的，你那麼優秀，只要努力，將來一定大有作為！」

　　「別開玩笑了，現今社會，沒關係根本寸步難行！有些人平時根本沒有讀書，成績爛得可以，卻因為後臺夠硬，很輕易就得到省醫院的工作。而我們就只有羨慕的份，天天做著豬狗不如的工作，還受盡奚落。前路茫茫，將來何去何處還不確定。哪像妳，有良好的條件，根本不費吹灰之力就可擁有旁人努力一輩子都得不到的一切。」他話說得狠，字裡行間盡是冷嘲熱諷。

　　「胡說！誰說我不努力？」萬貴妃放下水杯一骨碌站起身，置在大腿兩側的雙手握緊成拳，臉有慍色。「即使有好的基礎，如果不付出，也只會成為一個敗家子。我花在讀書上的時間絕不比你少，你怎能隨隨便便就把我的努力抹殺。」

　　「我……」

　　「你根本就不瞭解我，還說喜歡我！你……可惡！」萬貴妃晃晃有些發渾的腦袋，強忍住打呵欠的欲望，繼續發飆：「這次跟你道歉以後，我……不會再理你了！」

　　好想睡覺，為何突然這麼睏？她用手撐著不斷往下點的頭，很想把話說完，卻發現眼皮已經快掉下來。身體搖了兩下，眼前人影一閃，她馬上掛在肖何的身上。

　　「師兄……我突然好睏。」她甩甩頭，嘴裡仍然念念有詞：「哎呀，我……不是有意對你發脾氣的，只不過……誰讓你把我看成……二世祖。」

　　肖何沒有回話，萬貴妃抓住他的手臂，用僅存的意識接著嘮叨：「師兄……失落……是暫時的，人生漫長，在G市找不到，就去別的城市去。做人光明……磊落，不屑跟小人……較勁。將來……你會是個大人物……信我！」她舉起手想拍他的肩，可惜下一刻便知覺盡失，跌入無盡的黑暗裡。

　　霍允庭跟紹敏在半小時後趕到，按門鈴無人應答，他索性用腳踹。「肖何，開門！你的惡行已經敗露，我報了警，別以為可以逃脫！」

　　震翻天的聲響在梯間特別刺耳，加上他氣急敗壞的吼叫，紹敏嚇壞了，忙拉住他戰戰兢兢地說：「霍先生，可能，沒人在家……」

　　「滾！他肯定在裡面，他肯定在裡面！我要撞門！」霍允庭甩開她，往後退了幾步，擺好架勢。在他準備起步時，鐵門終於「吱」一聲開了。

　　「肖何！」霍允庭大喝一聲，撲上去抓住肖何的衣領，顫著聲吼：「你把小妃怎樣！」

　　肖何木著臉往後揚揚頭。

　　用力推開他，霍允庭迅速衝進去。客廳裡，只見萬貴妃衣衫不整的躺在沙發裡，手無意識地垂下，嘴唇紅腫，裸露在空氣中的頸脖至胸前上有幾處深深的淤青。而茶几上，還有半杯沒喝完的水。

　　霍允庭緩緩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摸她的手止不住的發抖。

　　跟著進來的紹敏在看到眼前的一切也不禁倒抽了口氣：「師兄，你……」

　　「你給她喝了什麼？」霍允庭倏地轉過頭，血紅的雙眼裡散發出強烈的殺氣。

　　「是……安眠藥。」

　　「你想迷奸她？你以為這樣就可以得到她嗎？就可以順利繼承她家的診所？」霍允庭大聲質問。

　　肖何搖著頭，目光渙散。「沒有……我只是……吻過她而已。我……一開始也沒想過要這樣。」

　　「對！你開始只是想讓她哥哥給你推薦找工作而已，但發現我這個假哥哥對你不假辭色以後，就起了歪心對不？你假意說喜歡她，又在論壇上散佈謠言，想讓已經對你死心的她再次接受你，對不對？」

　　「不是……我……是真的……」喜歡她。最後三個字，他說不出來。昨天從小黑嘴裡知道她今天會來，他就精心佈局這一切。把她佔有，就可以明正言順的得到想要的一切，就可以少走許多彎路。這個想法一直支配著他淡定地完成所有步驟。但剛才她睡前的那句話，一直在他腦裡回響。這個女生，到最後一刻，仍然在鼓勵他，給予他全盤的信任。那時他才知道，自己是真的對她動心，他突然不忍做出傷害她的事情來。

　　霍允庭不想在此逗留，他小心翼翼地把萬貴妃抱起來，經過肖何身邊時，撂下狠話：「你應該興幸，自己突然良心發現。以後，別再出現在她視線範圍內，別再打任何壞主意。今天的事，如果有在場以外的人知道，你，等著身敗名裂！我霍允庭，說得出，做得到！」

　　肖何被他的話兇得節節後退，其實不用多說，他已經後悔萬分。室內一下子變得好安靜，紹敏走前的那個驚恐眼神，彷彿把他的世界全顛覆。他明明就是個有為青年，人生即使不是一帆風順也算前途光明，為何要因一時的歪念而蒙上汙點？值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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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24 07:43:32

正文　35

　　微腫的紅唇，深深淺淺的吻痕，眼下的人一副被人蹂躪過的模樣。

　　手指從她的臉一直滑落在胸前，霍允庭雙眼赤紅，感受到連呼出來的氣都透著重重的怒氣。

　　就此算數，是否太大度了？真後悔沒狠狠的打他一頓，讓他嘗嘗疼的滋味！

　　咬著牙，他閉上眼深呼吸，腦內思緒交織。從知道肖何的真正目的開始，他就一直在矛盾。要讓她知道真相嗎？讓她瞭解暗戀對像的為人，讓她發現自己只是被利用。這樣妥當嗎？

　　不行，如果真這樣，她會很傷心！

　　他暗暗笑自己蠢，其實把一切攤開，只會對他有利。但，他真不想她接觸這些黑暗面。原來喜歡一個人，你會想得更多。

　　再睜開兩眸，視線落在床上那個睡得一臉無辜的人身上，所有憤怒只化作低聲的嘆息。

　　「笨蛋。」

　　他輕聲斥責，慢慢地伸手解開她短袖襯衫的鈕扣。粉嫩色的胸衣把她的豐滿緊緊包著，裸露在空氣中的肌膚如雪。他把衣服往兩邊扒開，附下身吻她的鎖骨。

　　這裡有，往下也有。濕濡的吻落在細嫩的肌膚，或重或輕的啃咬，沒一會便把原來的痕跡打亂。

　　攤在床單上的兩隻白皙的手動了動，睡著的人緩緩醒來，迷濛地睜開眼簾。帶著薄繭的指在她身上遊移，每絲觸碰借刺激起一陣又一陣的哆嗉。感覺到胸前傳來微微的刺疼，她一驚。「啊！」

　　還沒來得及看清，熟悉的男性氣息快速籠罩過來，驚呼聲瞬間被吞沒。

　　深深地吮吻，像帶著懲罰性，他銜住她柔軟的唇不放。萬貴妃被吻得七葷八素，腦袋瓜根本不能思考。發生了什麼事？她……是不是在做夢？

　　圈在腰間的手愈加的緊，她被親得脖子後仰。快透不過氣了，她終於抵不住用雙手拍打他的肩膀。在得到喘息的機會時，大聲喊：「霍允庭，你發什麼瘋？」

　　埋在她頸脖間喘氣的人擡起頭，臉色發黑，語氣極為嚴肅：「這是對妳的懲罰！叫妳隨便在陌生男人家裡睡著！」

　　什麼跟什麼？萬貴妃頓時語塞，腦內飛速翻轉，她下午去找肖師兄道歉，聊了幾句後突然很睏想睡覺，然後……

　　「啊！我怎麼在這裡？」看看四周，分明就是他在G市常住的酒店房間。

　　他厲聲道：「妳說呢？還不是我把妳給拎回來？」

　　「你……你怎會知道我在肖師兄哪？」

　　「哼哼！」

　　「哦哦！你跟蹤我！」萬貴妃指著他大叫：「你……」

　　「說下午有事？嗯？跟紹敏逛街？原來背著我去會別的男人！」

　　「你……你胡說！我只是去跟人家道歉！」萬貴妃一把推開壓在身上的他，一骨碌坐起身。胸前泛涼，她低頭一看，意外地發現上身半裸，皮膚裡星星點點的紅印份外醒目，雙眼幾乎要跳出來。

　　「啊！混蛋！」她急急把衣襟掩起，遮住了迷人的春光。

　　霍允庭挺起腰跪在床墊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手忙腳亂地扣鈕扣，神色淡定。

　　「色狼！禽獸！居然趁我睡著非禮我……」連嘴唇也有刺痛感，會不會腫了？她慌亂地扣完最後一顆鈕扣，擡頭狠狠地瞪他：「大豬頭！」

　　「是誰說謊在前？這是對妳小小的懲戒！」他抱著胸睨著她，酷酷地繼續：「我現在以男朋友的身份警告妳，以後都不許再去見他！」

　　「你！過分！」萬貴妃才不理會，急急跳下床，沒走幾步又被人攔腰一抱。

　　「知道不？」聲音又嚴厲了幾分。

　　「瘋子！」男朋友又如何？男朋友就有權利不許她見任何男人嗎？

　　「不答應的話那繼續！」說著一雙大掌又爬上她的胸。

　　「啊啊！停！我答應了！」萬貴妃拼死地抓著他兩隻手，真怕他會把她吃了。

　　「那就乖。」他吻了吻她的耳背，放開，退回床邊坐下。

　　萬貴妃鬆了口氣，還好她識時務。

　　「找什麼？」見她低頭往地上尋，他不禁好奇。

　　「我的鞋子呢？」

　　「在門口。」她匆匆往門口走去，他問：「去哪裡？」

　　「回學校！」她頭也不回。

　　「妳知道現在什麼時候？」

　　「啊？」她楞住。室內拉著窗簾，她根本不清楚時間。

　　「現在是晚上十二點多。」

　　「這麼晚？」從下午四點多到現在，居然被她睡掉了七八個小時？奇怪，即使失眠了幾個晚上，也沒可能嗜睡如豬。

　　「所以我說，妳真是一頭豬。」他不屑。

　　「你才是豬頭。」萬貴妃悶悶地走回，拉開書桌前的椅子，一屁股坐下。對睡前的記憶有些模糊，那師兄是接受了她的道歉吧？

　　「在想什麼？」霍允庭傾身坐靠近她。

　　萬貴妃見著大喊：「停！別過來！」

　　霍允庭微楞，她已往浴室衝去，還把玻璃門關上落鎖。他翻眼：「有必要這麼緊張嗎？」

　　「大色狼！」她啐了句，扭開水龍頭洗手。鏡裡的人臉色緋紅，雙唇紅腫。「啊！」她摸著嘴唇呻吟，心裡默默地罵那個始作俑者。

　　那一夜，萬貴妃勒令霍允庭不許接近她三步之內。後來他獨自在床上睡著，她一直看電視，始終沒再闔眼。只怕一不小心，又給他獸性大發的機會。

　　天亮時偷偷打車溜回宿舍，躡手躡腳地找了衣服進浴室。洗澡時看到胸口上慘不目睹的吻痕，她就惱火。男人果然都用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就想到這些！

　　洗刷完回到房間，包包裡的電話正在吱吱地響。怕吵醒其他人，她只好拎起整個手袋跑出陽臺。

　　「妳走了？」電話裡他的聲音還帶著濃重的鼻音，看著似乎還沒完全睡醒。

　　「對！」萬貴妃粗著聲回答。想到他在自己身上製造的痕跡，連脖子上都不能倖免，大熱天叫她怎麼見人？於是忍不住又罵：「混蛋！」

　　似乎明白她所指何事，霍允庭滿不在乎地回道：「等我把全套做完妳才罵吧。」

　　「哼！」她重重地哼了聲，沒再說話。看來以後見面得小心，免得被他有機可承。

　　他也沈默，倆人就這樣握著手機，話筒裡只剩彼此的呼吸聲。好半天，他才輕嘆：「萬貴妃，答應我，以後都別再見肖何。」

　　他突然放軟語氣，而且還帶著幾分懇求，萬貴妃不由靈機一動：「你……是不是吃醋了？」

　　「嗯。」他直認不諱，「誰讓他曾經被妳喜歡過。」

　　豬頭。萬貴妃不由得心軟，抿著嘴才沒讓自己笑出聲來。雖然他這醋吃得太不可理喻，但她心裡卻突然泛起絲絲甜意。

　　「好啦好啦。我以後都不會再去找他，總可以了吧？」她嚷嚷的半撒嬌說。

　　「在路上碰到都要回避。」

　　「喂！別過分！」

　　「答應我！」話語間極堅持。

　　這男人，咋這般小氣？無奈之下，萬貴妃只有免為其難地說好。

　　又是一陣沈默，萬貴妃有點不捨地說：「那掛線了。」

　　「小妃。」他突然改變了稱呼。

　　「嗯？」

　　「我想妳。」

　　肉麻！才分開一小時不到。

　　「好想抱著妳。」語氣裡充滿了調侃。

　　她嗔著罵：「色狼！才不理你！我收線了！」果斷地按掉電話，萬貴妃看著陽臺外的遠遠的街景，心下一片祥和。跟他的心，似乎越來越近了。

　　呆站了一會，倦意突襲，還是再睡睡。

　　入到房間，紹敏突然拉開紋帳伸頭出來：「妳回來了？」

　　「啊？嗯。」萬貴妃把包包放好，回頭應道。突然想起昨天的事，她跑到紹敏床邊叉起腰興師問罪：「昨天下午又說要陪我去找肖師兄。」

　　「我……我臨時有事嘛。」

　　「哼！」果然是知錯了，才不拷問自己的夜不歸宿。

　　「妳……妳自己去了？」紹敏小心翼翼地問。

　　「對！」

　　「師兄……接受妳的道歉了嗎？」

　　「當然！」萬貴妃頭一昂，無比得意。幸好最終順利完成任務，以後她都不用受到良心上的責備了。

　　「那就好。」紹敏喃喃說道，原來她真的對昨天的事一概不知。

　　「唉，好睏，我去補眠。」萬貴妃打了個呵欠，垂著肩像條蟲子般移到床邊。

　　紹敏看著她爬上床後抱著毛娃娃蜷成一團，過了兩分鐘依然一動不動，就知道她睡著了。重新躺好，抓起手邊的電話，螢幕上顯示著一段長長的資訊：她對昨天睡著後所發生的事完全不知情，請把妳所看到的一切忘記，別提別問，別讓她知道妳當時在場，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謝謝妳幫忙，我會好好報答妳的！

　　這男人，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讓她完全沒懷疑。原來被人默默保護著的感覺是這樣，真是個幸運的丫頭。

　　紹敏笑了笑，按了幾下手機。螢幕閃了兩下，再次顯示：信息已刪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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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24 07:43:49

正文　36

　　進入五月下旬，萬貴妃的學習更加緊張，各種考核解剖課程接踵而來，還有英語六級考試，什麼都迫在眉睫，少點精力都不行。

　　「我咋覺得時間老不夠用？」捧著複習資料，萬貴妃跟紹敏訴苦。誰說時間擠擠就有？她現在恨不得一天當兩天使用。

　　紹敏聳聳肩：「假如妳不怕掛科，時間絕對是充裕的。」

　　萬貴妃默。為了爭取時間看書，霍允庭多次要求約會都被拒絕。從那天酒店分開後，接著兩個週末他們沒再見面，就連他退而求其次想利用晚上去找她也不許。

　　為此霍允庭頗有微詞：「妳比國家領導還要繁忙。」他們好不容易才確定關係，卻只能靠每晚睡前一個電話維繫感情，既看不著又摸不到，那種思念折磨透人。

　　「沒辦法，我是個勤勞的學生。再有半個月就要考六級，現在是衝刺階段呢。」不見他還有另一個原因，她有點怕。身上的吻痕花了起碼有十天時間才消失，如果又去約會，很難保證他不會把自己吃掉。

　　「接下來這個週末休息半天吧。」

　　「幹嘛？」

　　霍允庭在電話那頭翻眼：「我媽要回法國，妳去送機行不？」

　　「呃？她不用再接受治療了？」

　　「妳奶奶說可以先歇歇。」

　　「哦。」萬貴妃點點頭。

　　「他們下午3點的飛機，我早上10點去接妳，吃完午飯就送他們去機場。」

　　「他們？」

　　「還有我爸，他回來了。」

　　好癡纏哦，又不是小孩，還專程回國接老婆。想起他跟父母的關係，萬貴妃輕輕喚他：「霍允庭……」

　　「嗯？」

　　「你……現在還生你爸媽氣不？」

　　「小孩子別管這些。」他不耐煩地敷衍。

　　萬貴妃可不依。「我哪裡是小孩？我真不明白，你們一家人見面，話也沒幾句，搞得像陌生人一樣。」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嘖嘖，其實是你太彆扭了吧？就像我，跟家人相親相愛多好。」

　　「妳是女孩子不同。」

　　「哪有不同？」

　　「我們別聊這個話題行不？」

　　「好啦好啦。哎呀，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哥和小容下個月結婚呢。」

　　「嗯。」

　　「我本來想當伴娘，但是奶奶不許，說我是男家的人。」

　　「嗯。」

　　「……」

　　一通電話下來，拉拉雜雜個不停，更多時候是她在說，他在聽。每次收線，手機都熱得滾燙。即使沒見面，也不覺得生分。

　　週六早上，萬貴妃早早起床，為今天的見面特意打扮了一番。霍允庭電話到的時候，她已經在去校門口的路上。

　　短短說了兩句結束通話，遠遠見到肖何，可惜只一晃眼便失去他的蹤影。萬貴妃楞楞的望著那個方向，確定師兄剛才應該見到她的，為何避而不見？

　　疑問很快被拋諸腦後，霍晶鈴見到她時給予熱情的擁抱，還稱讚她今天特別漂亮。而何阮東依然掛著那個溫文爾雅的笑容，跟她點點頭打了招呼後便笑而不語。倒是霍允庭那傢伙，戴著墨色太陽鏡，對她酷酷的連個微笑也吝嗇。

　　午餐去吃中國菜，席間萬貴妃見識到什麼叫溫柔體貼。吃魚的時候，何阮東把魚刺剔走放在碗裡，霍晶鈴顯然握筷子的技術不太純熟，弄了很久楞是夾不著。何阮東耐心地糾正了好幾次，霍晶鈴最後耐性盡失，擰著眉對著碗乾瞪眼。何阮東沒辦法，笑著拍她的頭，再讓侍應拿了個勺子來。

　　這情景讓萬貴妃好生羨慕，心情久久不能平靜。一個女人活到幾十歲，在丈夫面前依然能當個孩子，何其幸福。

　　飯後離開時，萬貴妃拉著霍允庭說悄悄話：「你爸媽真的很恩愛。」

　　霍允庭別過的臉有些許不屑：「他花的可是霍家的錢。」意下之意是指他對她好是應份的。

　　這是人話嗎？萬貴妃瞪著眼：「霍允庭，你……你真的很討厭！」為何總要把美好的事情想歪！

　　自知語誤，霍允庭撇撇嘴，拉起她的手放到嘴邊親了親。「好好，以後都不說他壞話了好不？」

　　萬貴妃咬咬唇，有些不忿：「那是你的爸爸，你該對他道歉而不是我！」被自己兒子鄙視，何叔叔真可憐！

　　二十多年來的觀念根深蒂固，即使最近知道他們的關係並非如他所想那樣，但對父親的態度一時三刻實在很難改變。看她鼓著腮對自己不理不睬，霍允庭有夠鬱悶。時隔半個月才難得見次面，她就不能表現得在乎點？

　　在機場裡逗留了半小時，辦好登機手續後，霍晶鈴拉著萬貴妃的手不捨地說：「年底放假跟允庭一起來法國，阿姨到時帶妳到處玩玩。」

　　萬貴妃滿不好意思地笑笑，說了聲好。霍晶鈴抱抱她，附嘴在她耳邊輕聲說：「謝謝妳幫我開解允庭。」

　　「妳知道？」萬貴妃有些吃驚。

　　「當然。」她可是順風耳呢。拉拉丈夫的衣袖，「你也跟小妃抱抱吧。」

　　何阮東即時熱情的張開雙臂，萬貴妃羞澀與他擁抱，放開時，霍晶鈴又提議：「兒子，跟爸媽擁抱道別吧。」

　　一直在看熱鬧的霍允庭沒好氣地笑：「又不是小孩子。」

　　萬貴妃撅著嘴扯扯他的手臂，使了個眼色。霍允庭兩眼一翻，才彆扭地與父母一一擁抱。

　　揮手道別後，何阮東夫婦滿足地笑著轉身，直到他們入閘後，霍允庭大掌一撈，把她的纖纖五指納入手心裡，踏大步離開。去到停車場上了車，萬貴妃還沒坐定冷不防就被他抱住，熱吻隨即來勢洶洶地壓過來。

　　小小的空間內光線幽暗，他的強勢銳不可擋。像要把她生吞活剝似的，萬貴妃陡然萌生出害怕的感覺。每掙扎一下，他就抱得越緊，任何抗拒動作都變徒勞，呼吸漸漸渾濁，他的手也開始不規矩起來。

　　糾纏間，一道汽車強光迎面照射過來，晃了幾晃消失。萬貴妃乘這空檔把他推開，狂喘著氣。「呼……」

　　「過來！」他都還沒吻夠。手一伸出去，她猛地往後退。

　　「人家不要了！」萬貴妃抓著前襟慌亂大叫，一副誓死捍衛貞節的模樣。

　　霍允庭扶著額，突然沈沈的笑出聲來。這妞，真敗給了她。強烈的慾望趨於緩和，半晌他淡淡說道：「妳是不是怕我？」

　　「呃？」萬貴妃捂著依然火燙的臉頰，悻悻地低語：「才沒有。」她其實不介意親熱，男人有需要她瞭解，但這未免也進展得太快了吧？

　　「膽小鬼，怕我吃了妳不成？」

　　她不說話，算是默認。好半天，她側起頭偷瞄他，發現他正看著窗外。昏暗的停車場完全沒有欣賞價值，那他到底在看啥？

　　「你……是不是生氣了？」

　　他倏地轉過頭，扯著嘴角笑了笑。「沒……」然後扭動車鎖打著火。「我送妳回去。」

　　回學校的路上，霍允庭變得極為沈默，雙眼目不斜視盯著前方，專注得過分，完全看不出喜怒。這樣的他反倒讓萬貴妃忐忑起來，她是不是做錯了？對於情人間親密的行為，不應該拒絕得這麼明顯，對不？

　　頭疼，愛情這門學科真難修，誰來教她該如何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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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24 07:44:04

正文　37

　　六月初，學校把甄選到臺灣XX大學交流學習的獲選名單公佈出來，萬貴妃未能當選，為此她有點兒失落，但同時又稍稍鬆了口氣。

　　到臺灣進行交流學習是她的夢想，但是如果真被選上，那下學期就要在臺灣待至年底。這樣的話，誓必要跟霍允庭相隔兩地。要分開幾個月，她想想竟有點不捨。

　　跟家人通電話說起這事，萬貴妃表現得略為失望，誰料隔天老哥竟然打電話來。

　　「妳真想去臺灣？」

　　「是想，不過……」

　　「真想去，我可以跟妳學校的領導溝通一下。」萬歲以前的導師現在是學校的副校長，他們頗有交情。

　　「才不！選不上我，就代表我不夠資格！」萬貴妃非常有骨氣地反對，另一方面她也怕真的要去。

　　「嗯，也對，那就別垂頭喪氣！」免得奶奶老打電話騷擾他，說他不關心妹妹。

　　「哪有垂頭喪氣……」萬貴妃躺在床上，手裡還拿著啃了小半的蘋果。真難得，老哥竟然因為這件小事而專程打電話來，不得不說，這讓她蠻窩心的。

　　「哥，婚禮的事準備得怎樣？」他跟淡容將在六月最後一個週末舉行婚禮，而前一天正好考完試。萬貴妃猜家人選這個日子，大概也是遷就她。

　　「還好吧，結婚的事不忙，反倒是七月份醫院要搬家，這件事比較麻煩。」因為這樣，婚假不能休得太長。

　　「又搬？」M城的中西醫結合醫院幾年內已經搬了兩次。

　　「嗯，搬新家後，醫療設備會更好更現代化，到時還會複名為中醫院，市政府未來將大力推行中醫。哦，我們還成為妳學校的非直屬附屬醫院。」

　　驟然聽到這消息，萬貴妃靈機一觸：「咦咦？那你們醫院會聘請我們學校的畢業生嗎？」

　　「當然，已經在進行招聘了。怎麼？有好的推薦？」

　　「是有。」萬貴妃一下子就想到肖何。

　　跟老哥略略提了提肖何的情況，萬歲最後說：「妳問問他有沒有提交申請，要不傳一份詳細的應聘資料給我。我們醫院未來五年時間會把骨科和康復科建設成為省級重點建設專科，你那師兄讀針推的將來會有很多發揮機會。」

　　「好呀。」

　　掛線後，萬貴妃頗激動。她心急地打電話給肖何，可惜對方提示關機，給他發了資訊，結果兩天都沒回。

　　找不到人，她只好問紹敏：「妳最近有跟小黑連繫嗎？知道肖師兄找到工作了沒有？」

　　「這……」提到肖何，紹敏的心沈了沈。「我不知道耶。」自從那次後，她跟小黑都沒通過電話，更別提肖何了。

　　「幫我打電話給小黑，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肖師兄！」

　　「找他幹嘛？」

　　萬貴妃把從老哥那八來的消息跟她分享。「我覺得如果師兄有我老哥的幫助，受聘的機會很高。」

　　「那……」紹敏支支唔唔的不想打這個電話。

　　「去嘛去嘛！事關重大，不要拖！」萬貴妃不斷地催。

　　紹敏不得已，只好撥通小黑的號碼。簡單說了幾句後，掐斷通話後，紹敏神情沮喪地說：「小黑說師兄搬離了宿舍，沒跟他一起住。」

　　「那他們還一起實習吧？」

　　「小黑已經找到工作，沒去實習了。」紹敏小聲地說謊。拜託，其實是師兄不肯見她。

　　「這樣……」這是大好機會，錯過了實在可惜，想起師兄那天的埋怨，萬貴妃心急如焚。

　　「我說，肖師兄可能已經找到工作，妳就別管了。」

　　「唉，但願如此。」人都不見，想幫忙也無能為力。

　　生活忙得焦頭爛額，每天除了看書還是看書，萬貴妃閒裡時仍不忘給肖何打電話，可惜依然是關機狀態。給他發短信發郵件QQ留言，皆石沈大海。一個人竟然就這般徹底消失，有時想想難免覺得惆悵。

　　霍允庭這段時間也忙，那次機場分別後，他沒再提出見面的要求，大概是怕打擾她複習。電話依然一天一個，每晚她都在他低沈又略帶疲倦的細細絮語中睡著。

　　六級考試完畢後，萬貴妃小小的鬆了口氣，自我感覺良好，估計應該可以順利通過。看著掛曆上圈著的日子，一數之下才發現跟他已經有半個月沒見。雖然再過幾天又要考試，但她突然好想見他。

　　打他的電話，竟然不在服務區內。整個下午，她不停地看手機，可惜一個來電都沒有。直到傍晚，他才回覆。

　　「妳找我？」

　　「是啦。你在哪？」

　　「我去了香港，剛下船。」他的背景帶著吵鬧聲，估計在街上。

　　怪不得。「什麼時候回來？」

　　「週一。」

　　「啊！」這消息真讓人沮喪，她煩躁地抓頭髮。

　　「怎麼，想我啦？」他調侃著問。

　　「才沒有！」想他時就不見人，萬貴妃賭氣地捶床上的毛娃娃，拿它來泄憤。

　　「哈哈！」聽語氣就能想像她現在的模樣，霍允庭終於展露出這段時間難得才有的笑容。戀愛呀，果然要懂得收放。迫得太緊只會讓她害怕，適當的距離才能使她學會珍惜。即使他也難忍，但有今天的效果，證明所受的苦是值得的。

　　「想要什麼禮物？」他握著手機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忽然覺得這個擁擠繁忙的城市變得無比可愛。

　　「沒有啦。」她什麼都不需要，就只想見他而已。

　　「真的不要？」他再問。

　　「不要！」她加重語氣。

　　「那好吧，不要就不要。」霍允庭忍住笑，滿不在乎地附和。「明天周日，我不在妳豈不是很寂寞？」

　　「什麼寂寞？過幾天又要考試啦。我忙得很，每天都有看不完的書，老哥下星期六結婚，我連去逛街買衣服的時間都沒有！」才不要讓他以為自己很重要，哼！

　　「真可憐。那妳繼續複習吧，我回來再打電話給妳。」

　　「……」就這樣？這傢伙竟然半點想她的話都沒有！

　　因為沒能見上面，想他的感覺進一步升級。吃飯時想，看書時想，思念就像在心裡落地生根，無論做任何事都會想到他。夜裡，她還夢到他在對自己做壞事，半褪的衣衫，濕濡的熱吻，那些旖旎的畫面，即使醒來後憶起都叫人臉紅。

　　這樣的日子真難熬，好不容易等到週一，她從早上開始等他的電話。上完一天課，到傍晚手機屁都沒放半個。吃完晚飯，她終於忍不住要撥他的號碼，誰知才掏出電話他就打來了。

　　「下樓吧。」

　　哼！終於出現了？心裡有些氣他，但她仍是「噔噔噔」的急忙衝下去。出到宿舍大樓門口，左右張望不見那個熟悉的人影。

　　「你在哪裡了？」她握著電話站在路中心，來往的人裡楞是找不著他。

　　「我沒來呀。」他回答得很輕鬆。

　　「沒來？那你叫我下來幹嘛？」好玩嗎？萬貴妃來氣了。

　　「看看宿舍門口是否有個男人，他拿著大盒子的。」

　　萬貴妃依照他說的看過去，的確是有個男人拿著個大盒子站在那邊。「是又怎樣？」

　　電話那端的人不急不緩地說：「走過去告訴他，妳就是萬貴妃，那盒東西是我送妳的禮物。」

　　「你送我禮物為什麼不親自來？」她粗聲說著，身子已往那男人移去。

　　「妳那麼忙，我擔心一來又把妳給耽誤了。」他依舊說得輕輕柔柔，理由非常充足，萬貴妃被堵得半個字都吱不出來。

　　從那個男人手裡接過盒子，她心不在焉的往樓上走。通話已經結束，即使收到禮物，但她不覺得快樂。好吧，是她錯，之前不該不肯見他，這傢伙在報復。

　　回到宿舍，三個女人見她捧著個大盒子回來，全好奇的圍過來。

　　「什麼來的？」

　　「拆開看看。」

　　「是霍先生送的？」紹敏一語道破。

　　「啊！霍先生是誰？」

　　「有八卦！快說！」

　　萬貴妃頓時成了圍攻目標，被小美和亦凌搖得站不住腳。

　　「停！」她大聲叫，看幾雙眼睛齊唰唰的望著自己，才訕訕地笑：「讓我先拆禮物好不？」

　　「嗯嗯！」三個頭同時猛點。

　　盒子包裝得很精美，粉色的禮物紙上還別著絲綢材質的蝴蝶結。萬貴妃把蝴蝶結拉開，揭開盒蓋。

　　「喝！」幾個倒抽氣聲同時響起。

　　盒子內，一襲粉色的真絲裙子靜靜地躺著。萬貴妃想不到禮物是這個，她還以為會是毛公仔之類的東西。

　　小心翼翼地把裙子拿起，柔滑的布料傾泄下墜。裙子是抹胸式的設計，腰部綴滿了同色系的小珍珠，下擺帶著一條條淺淺的皺褶。

　　「好漂亮哦。」亦凌禁不住讚嘆。

　　「嗯，真的很漂亮。」其餘二人也說出相同的話來。

　　萬貴妃心裡也為這襲裙子驚嘆。眼角餘光瞥見盒子裡的卡片，她拿起來打開：妳說沒時間去逛街，那我幫妳選好了。我第一次給女孩子買衣服，不知道妳喜不喜歡。還有鞋子，那個售貨員小姐說這樣配最適合。希望合身，希望妳那天能當個最漂亮的公主。

　　笨蛋！那天淡容才是公主呢，想我搶她鏡嗎？萬貴妃抿著嘴，之前的火氣一掃而空，取而待之是說不出的甜蜜，還有深深的感動。

　　戀愛，真的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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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24 07:44:12

正文　38

　　週五上午完成最後一門考試，萬貴妃衝回宿舍，迅速收拾好，然後扛著大包小包的往學校南門跑去。

　　昨晚收到通知，老哥今早要到G市拿淡容修改的婚紗，於是會順便接她回M城。本想拒絕，因為霍允庭那傢伙說好晚點會來，然而家裡那邊拒絕不了，奶奶說怕她拿太多行李擠巴士麻煩，如果老哥沒空就讓爸爸來，她一時難以解釋霍允庭這個男朋友的存在，只好遵從家人的安排。

　　匆匆忙忙告訴霍允庭這個決定，少不免又被埋怨。只因他滿心的以為今天就能見面，可惜現在計劃泡湯了。

　　其實不能見面，她也很失望。

　　出到宿舍大樓，遠遠便見老哥高大清雋的身影。她高興的迎上去，冷不防身後響起紹敏的叫喚聲。

　　「萬小妃，等等。」

　　萬貴妃剎住腳轉身，紹敏氣喘呼呼的追來。「妳有封信。」

　　「信？」這年頭還有人寫這玩意？

　　「對。」紹敏舉著手裡厚厚的信封，「剛從班代那收到，妳走得太急，我只好代領。」

　　「誰寄來的？」信封上的字是用電腦打的，萬貴妃想接過，奈何手裡東西太多。見老哥正過來，她心急地說：「幫我打開包包扔進去吧。」

　　紹敏把信放進她的小提包裡，這時萬歲已走至跟前，一手接過萬貴妃手裡的兩個行李袋。

　　「好了？」

　　萬貴妃點點頭，手忽地被紹敏撞了撞。

　　「這是？」她瞪著眼羞澀地問。

　　萬貴妃答：「我哥啦。」

　　「哇！」紹敏小小的驚呼了一下，然後甜甜地叫：「萬大哥你好。」

　　萬歲微頷首，算是打招呼了。

　　紹敏拉著萬貴妃到一邊，說起悄悄話：「你哥真的好帥好帥！」

　　萬貴妃斜眼看她，滿臉得意：「當然！萬家出品，實屬優品！」

　　「啐！」紹敏小力地打了她一下，旁邊的萬歲咳了聲。

　　「走了，趕時間！」下午還要去接淡容家來的親人，根本沒空閒。

　　「走了走了！」萬貴妃跟紹敏揮手再見，小步跟在萬歲後面。

　　回M城的路上，萬貴妃偷偷觀察老哥。從側面看他，那峻頰略顯瘦削，臉上乾乾淨淨，亂髮也梳得妥妥貼貼，的確長得很帥。

　　「哥。」

　　「嗯？」

　　「我同學稱讚你帥呢。」

　　「……」一貫清冷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萬貴妃討個沒趣，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街景，想起老哥跟淡容一路走過來的戀愛歷程，禁不住又問：「哥，跟淡容結婚，你有幸福的感覺嗎？」

　　萬歲迅速瞥了她一眼，淡淡說了句：「廢話。」嘴角已含笑。

　　萬貴妃癟癟嘴，好吧，她是問得很無聊。連老哥這個冰塊男都能找到跟他契合的另一半，那她是不是應該好好珍惜霍允庭那傢伙？

　　M城傳統的結婚儀式要從婚禮前一晚開始，然後連著宴請三天。萬家首次辦這種喜事，為了鄭重其事，家裡小診所停業五天，而幾老也提前休了假，為婚事作好準備。萬貴妃一回家便沒空閒過，拎著汽球和彩帶把家裡每個角落都打扮得充滿喜慶氣氛。

　　傍晚親朋戚友開始到來，家裡的小院子開了六七桌，鬧鬧哄哄的好不熱鬧。主人家進進出出招呼，忙得連水都來不及喝一口。晚上九點多，客人還沒離開，萬貴妃偷個空喘息一會。摸摸口袋，才發現手機一直被遺忘在房間，於是蹬了三層樓梯回去拿。

　　因為老哥的新家已經淨房，在婚禮前一晚不能進去，所以他今晚在老宅住下。經過他的房間，萬貴妃聽到他在講電話。

　　「累嗎？晚餐吃了什麼？吃不下也要吃點，不能餓著。要不我給妳送些粥過去？」

　　「好好，我知道今晚不能見面。嗯……寶寶乖不？」

　　看來他在跟淡容聊電話，那聲調柔得快要化成水了。

　　大概是淡容在說話，他沈默不語，過了一會，才又沈沈地說：「我……想妳了。」

　　原來，男人在說這句話時，都這般讓人感動。萬貴妃雙手握拳擱在胸前，心頭麻得緊要，她突然也很想那個已有半個月沒見面的傢伙。

　　悄悄回房，書桌上的手機冷冷清清地躺著。拿起一看，果然有好多通來電未接。她回撥過去，剛接通第一句劈頭便說：「霍允庭，我好想你。」

　　打了整晚電話都沒人接，霍允庭本來想發脾氣，聽到這句話即時楞住：「發生了什麼事？」

　　「沒有，只是突然很想你而已。」窗外白蘭飄香，萬貴妃望著皎潔的月色輕嘆。

　　霍允庭被她的輕言細語所動容：「那我現在過來？」

　　「不了，家裡好多人，我恐怕走不開。」她可不想又只能匆匆地見一面。

　　「……」霍允庭萬般無奈。「妳明天會不會邀請我出席？」

　　「誒？你想來？」萬貴妃驚奇。

　　霍允庭翻眼：「不是我想來，是妳要不要我來？」

　　「那個，你以什麼身份來？」萬貴妃如實反映：「我哥恐怕跟你不熟，小容應該也沒有邀請你。」

　　「萬貴妃！」他咬著牙低叫，該死的她說的都是事實。

　　萬貴妃抿起嘴偷笑。「我知道了，你想以我男朋友的身份出席，對吧？可是，那樣會不會太突然？」

　　「算了，我只是隨便說說。」霍允庭扒扒頭髮，首次覺得挫敗，他是沒有立場出現。

　　「我……。」萬貴妃還想再說兩句，樓下傳來媽媽叫她的聲音。她捂著手機應了句，然後滿帶歉意地說：「我不能聊了，又得下樓去招呼客人。」

　　「唉，那妳去吧。」

　　「嗯。」

　　收了線，萬貴妃再次經過老哥的房間，見他雙手放在書桌上，十指彈著桌面。不知他在幹啥，她輕輕呼喚：「哥，你的兄弟都來了，你還不下去？」

　　萬歲聞聲迅速收回雙手，凜著臉點點頭，耳根帶著莫名的紅色。

　　萬貴妃聳聳肩，不明白他葫蘆裡賣什麼藥，先行離開。

　　結婚真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才安靜了幾小時，大清早便被挖起床。今天來的親戚比昨天還要多，萬貴妃根本沒閒過兩分鐘。老哥跟十幾個兄弟去了裝花車，回來後又去洗頭什麼的。這些都是習俗，十幾個兄弟裡大部分都的醫生，個個穿得人模人樣，兄弟團不容小窺。老哥也整裝待發，一襲西服穿得特別好看，頓時把那群人比了下去。

　　萬貴妃抽了個空去把霍允庭買的裙子換上，頭髮略略挽起成髻，再別了一個小小的髮飾。出來時惹來十幾個兄弟的口哨，紛紛想跟她要電話號碼。

　　好不容易脫身，轉頭小提包裡的電話響了幾下，她拿出來看，是霍允庭發來的短信：今天會有很多兄弟吧？如果他們招惹妳，誰都不許理睬！

　　霸道！萬貴妃回了他一個鬼臉，便去吃飯。

　　午餐後十幾輛車出發去接新娘，因為淡容娘家不在這邊，所以在酒店裡訂了房間。沿途炮竹聲聲，彩帶飄揚。

　　那群醫生，平時看著斯斯文文，想不到玩起來瘋得緊要，淡容那邊的姐妹團根本不是對手，被噴得一身彩帶，甚是狼狽。新郎一般沒有發言權，萬貴妃跟在老哥身邊，淡定地看著他們鬧。

　　談判了半小時，終於把姐妹利是敲定下來。眾人嚷著開新娘房門，其中有個叫玲瓏的姐妹伸手往門前一橫，朗聲說道：「沒這麼容易啦，新郎先來唱首歌，再念段詩，然後做俯臥撐一百下，以表誠意。」

　　讓老哥唱歌念詩？萬貴妃聽了就偷笑。果然，萬歲搖搖頭：「唱歌不成，俯臥撐我可以做。但妳們確定，是小容的意思嗎？」

　　「哪用她開口，今天我們最大，我們開口就成！」眾姐妹紛紛起哄。

　　「哇，又不是娶妳們，妳們要求來做什麼？」兄弟們半點也不退讓。

　　萬歲倏地站起身，把西裝外套脫下，再挽起襯衫衣袖。深深地吐了口氣，大聲說：「我做。」然後在大家騰出來的空間裡趴下。

　　數數的聲音越叫越響，萬貴妃好想笑。老哥做完一百下俯臥撐，等會恐怕連走都沒力。新娘房間不知何時悄悄開了條門縫，她偷偷溜過去，瞄到房間內穿著婚紗的淡容笑容可掬。

　　她舉起手揮了揮，輕聲說：「小容，妳好漂亮。」

　　淡容回以她更燦爛的笑臉，然後目光又定在房間外正在賣力做著俯臥撐的人身上。

　　當數字數到一百時，室內響起了熱烈的掌聲。萬歲躍起身，視線往新娘房投去。這生最重要的女人，正端正的坐在那，凝視著他的雙眼裡透著濃濃的愛意。眾人讓出一條路，房間也被完全敞開，他快步入內，拉著她的手起來。

　　「辛苦了。」淡容舉起手裡的面紙，為他擦拭臉上的汗水。

　　萬歲非常配合的俯下身，享受著她的服務。完畢，他難得的面露笑容，從褲袋裡拿出結婚戒指。閃過燈「哢嚓」個不斷，他緩緩為她戴上，然後在無數尖叫著「吻她吻她」的聲浪中，深深地吻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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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24 07:44:26

正文　39

　　新娘接回家後就是大人們的事，先拜神，然後一對新人還要向長輩們敬茶，這時候會有人害羞，你推我讓，比街市還要吵鬧。

　　沒有她的事，萬貴妃閃身上二樓。兄弟們正在打牌，看見她再次吹口哨調戲。真受不了這班人的熱情，她嘻笑著逃到三樓，退回房間。

　　終於清靜下來，她坐在椅子上捶著被折騰了整天的雙腳。

　　下午四點多，距離晚餐還有段時間。打開小提包找到電話，竟然一條資訊都沒有。今天週末，不知道他要上班不。考慮了一會，還是沒去打擾他。

　　無事可做，她突然記起那封信。再次拉開包包的扣子，信被壓到最底，她挖出來，掂掂滿有分量的。找來剪刀把封口剪開，三張A4大的紙折成九層，怪不得這麼厚。才攤開紙張，熟悉的黑色字體躍然紙上。

　　這……這信……她匆匆翻到最後一頁，署名的確是肖何。

　　師兄為何要寫信給她？心底莫名一顫，她連忙把第一頁重新攤開。

　　「萬……小妃：

　　請允許我這樣叫妳，雖然我知道，我沒有資格。對不起，對不起……太多太多的抱歉，總覺得說再多對不起也沒用。

　　本來想事情就這樣過去算了，風過無痕，讓自己在妳的生命中徹底消失。可是，妳為什麼還要幫我介紹工作？妳的善良和大度，讓罪孽深重的我情何以堪？

　　不知妳有沒有嘗過貧窮的滋味？吃不飽睡不暖那種。我家很窮，從小我就受盡別人白眼。所以我一直很努力讀書，希望他朝有日能出人頭地。

　　四年前我考上醫學院，是家裡翻天覆地的一年。我家裡把所有能賣的東西都賣了，好不容易才籌上一萬塊。我爸拿著那僅有的一萬元，買了火車票送我來G市。為了讓我舒服點，他給我買的是硬臥，而他只坐硬座。到了學校交完學費，就只剩下三千元。父親拿走500元，剩下2500元給我當生活費，然後乘當夜的火車回家去了。

　　我還記得他臨走前對我說：『小何，家裡為了你，可是孤注一擲了，你絕對不能夠讓我們失望。等你畢業後當上醫生，家裡就靠你了！』

　　看看，我可是背負了全家人的希望。語言不通，水土不服，生活困難，打工累得要死。每當辛苦得想放棄時，我就想到那句話。

　　我知道妳喜歡我，我是有感覺的。每回參加社團活動，總有一雙小鹿般的眼睛偷偷觀察著我，我只要一回頭，那雙眼就會即時閃開，然後，就會看到妳嫣紅的臉。那種感覺，真的太美妙了，它讓我那卑微得不能再小的自尊心得到前所未有的滿足，所以……

　　很可笑吧？我也曾經幻想過要跟妳在一起，但是，妳的世界這麼美好，我拿什麼給妳？

　　大學生涯很快就過去，畢業之際，我才發現自己努力了四年所學到的東西根本很難找到好工作。尤其是沒有關係，想要大醫院接收我們這種只有本科學歷的半吊子中醫學生更是難上加難。幾個人到省醫院實習，只有一個被留下，而那個，據說是市裡某領導的親戚。其餘幾人，全被當狗般呼喝，那種滋味，不是一般人能接受。

　　無意中，我留意到關於M城中醫院的報道。對的，關於M城中醫院的事，我比妳還要更早知道。所以，我刻意接近妳，目的就是想讓妳哥幫忙介紹。

　　看到這裡，妳該覺悟了吧？我很壞，我當初接近妳的目的，真的很不純正。那天偶遇那個妳稱為哥哥的人，我驚喜萬分。可是一頓飯後，我的世界即時崩潰了。妳那個所謂的哥哥，很不喜歡我。

　　我不知要怎麼辦好，畢業在即，投出去的簡歷如石沈大海。如果……如果妳真的喜歡我，而我……請原諒我當時齷齪的想法。我真的以為，只要跟妳在一起，那到M城發展便可少走很多彎路。

　　我一步一步的想要靠近妳，但妳卻越逃越遠，還拒絕了我的求愛。那天下午，我在妳喝的水裡下了安眠藥，我當時肯定是鬼迷心竅，以為只要奪走妳的清白，就可以得到妳。

　　可是，妳最後一段話，完全把我敲醒了。這世上沒有捷徑，每個人都該為自己的未來去努力，我不應該為了一時的挫折而氣餒。

　　萬貴妃，寫這封信不是祈求得到妳原諒，尤其是姓霍的男人威脅著如果我再在妳身邊出現，就會讓我身敗裂。只是，當知道妳仍在幫我留意工作，這讓我愧疚得想死！

　　我很後悔，我傷害了一個天真純潔的女孩。妳有權利知道所有真相，所以，我選在妳考完試的一天，把信寄給妳。

　　對不起……對不起……」

　　信的最後一頁，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對不起，萬貴妃渾身顫抖，眼淚「撲撲撲」的滴在信紙上。

　　這是什麼情況？師兄是個大壞蛋？然後，霍允庭知情，卻完全不告訴她？太殘忍了！她竟然，有過如此不堪的遭遇！猛地記起那天身上的吻痕，難道是師兄留下的？想到這她突然好想吐！霍允庭，你為什麼要騙我？你以為這樣，我就可以不受傷害嗎？

　　萬貴妃捂著嘴，淚水從指縫間滑到手肘，再跌落在粉色的裙子裡。除了難受，她找不到任何詞語來形容此刻的心情。

　　屋外吵得沸沸揚揚，萬貴妃縮在房間內哭得胸口發痛。直到房間外響起敲門聲，她才停住。

　　「小妃，妳在裡面嗎？準備出發去飯店了。」

　　「嗯。」她慌亂的抹著眼淚，壓住胸口回應媽媽的話。

　　腳步聲漸漸飄遠，她忍住仍想發出的嗚咽，蹣跚著去浴室洗了把臉。望著鏡裡哭紅的雙眼，她只覺心亂如麻。

　　這輩子一帆風順，根本沒遇到任何挫折，家人的保護，也讓她得個健全的身心。哪料到，世上真的存著著陰暗面，人心真的難測。

　　渾渾噩噩的隨著大家去到飯店，主人家得站在門口迎賓。今晚宴開六十席，來的人太多，祝福的語句不斷送上，家裡各人笑得合不攏嘴。可是萬貴妃卻僵著臉，難以笑出來。

　　「小妃，妳不舒服嗎？」空閒下來，淡容悄悄問這個小姑子。

　　萬貴妃呆呆地搖頭：「沒……沒有。」嘆，她得記住現在是什麼時候才行。

　　「如果累就進去坐一下吧。」小淡好心地建議。

　　「她再累也不及妳累，要我拿個凳子給妳坐嗎？」萬歲轉過身攬著淡容的肩膀。

　　「不用啦，大家都站著，我坐下來成何體統！」淡容搖頭。

　　「我這不是怕妳辛苦嗎？」萬歲抻手撫上她的肚子。

　　「哎呀，大家都在看了。」淡容嗔著拍他的手。

　　萬貴妃看著這對新人打情罵俏，不禁開懷了。煩惱事都先拋開吧，今天這麼喜慶的日子，真的不適合傷春悲秋。

　　手上的小提包傳來顫動聲，有短信到。她略為猶豫，終是忍不住拿出手機。果然是霍允庭傳來的，而且還寫得可憐兮兮：我知道你們在XX酒店辦喜酒，我就在不遠處小巷子裡那家馮不記。妳在大魚大肉的時候，我就孤零零的吃著麵條。

　　撇撇嘴，把手機放回包包裡，不打算回覆。片刻，小提包又顫了一下。她無奈之下只好再次拿出手機，又是他發來的信息：我真想快點看到妳，我的公主。

　　大豬頭！萬貴妃暗暗罵了他一句，明明氣上心頭，卻控制不住湧出來的那絲喜悅。

　　把手機收好，擡頭才發現老哥已不見人。

　　「好了，人來得差不多，我們準備進場了。」

　　奶奶一聲令下，一家幾口便往宴會大廳走去。

　　「小容慢慢走，小心那婚紗拖到腳哦。小妃，扶著大嫂。哎呀，阿歲跑哪去了？」車淑梅邊走邊嘮叨著。

　　「他剛才說先進去準備。」張惠儀替兒子解釋。

　　萬貴妃走上幾步想扶淡容，淡容笑著搖頭。「不用了，都別把我當病人看待。」

　　按慣例，當賓客入席後，全場燈光便暗下，然後一對新人會在奏著結婚進行曲的音樂中步行去主席臺。可是當燈光熄去，老哥竟然還未出現，大家不禁心急了。

　　「阿歲呢？」奶奶才開口，場內突然響起了清澈的鋼琴聲，旋律很熟悉。

　　咦？萬貴妃望向正門口對著的主席臺，一束白色的光正照在旁邊放著的鋼琴上，而老哥就端坐在那。

　　「忘了是怎麼開始，也許就是對你，有一種感覺……」低沈好聽的歌聲從他嘴裡悠悠地吐出來，全場觀眾立馬變得鴉雀無聲。

　　「忽然間發現自己，已深深愛上你，真的很簡單……」

　　天啊！老哥在唱歌，他居然會唱那首《愛很簡單》！怪不得中午的時候他不肯唱歌，原來他的歌聲，要留在晚上。想起昨晚他在房間敲打桌面的樣子，估計他當時在練彈鋼琴。他根本就不會那玩意，那應該是為了今晚的演出去學的。

　　另一束白色的燈光亮起，緩緩地照射到新娘身上，萬貴妃看到淡容充滿驚喜的臉。

　　「I love you，無法不愛你baby，說你也愛我……I love you，永遠不願意baby，失去你……」

　　當歌聲唱到這段時，淡容已經熱淚盈眶，咬著唇，似乎在強忍住不讓自己哭出來。

　　萬貴妃被這場面感動死了，相信在場的人無一倖免。老哥，實在太浪漫了！

　　歌聲在最後幾個音符中結束，場內響起了熱烈的掌聲。柔和的燈光亮起，萬歲站起來，拿起麥克風。

　　「我不會唱歌也不會彈琴，今晚讓大家見笑了。」他鞠了個躬，然後直起身時，眼睛看向門口。

　　「我是個很悶蛋的人，不懂說貼心話，也不會做浪漫的事情。我還曾經想過要獨身一輩子，是妳讓我改變了想法。能夠遇見妳，是我這生最幸運的事情，是妳讓我覺得，原來愛一個人可以這麼幸福。」高大的身影邊說邊往門口移去。

　　「我曾經對妳撒過慌，讓妳傷心，但請相信，在我騙妳的同時，我的心比妳還要難過。」

　　聽到這句話時，萬貴妃頓如當頭棒喝。她……剛才還埋怨霍允庭騙她呢。

　　「雖然，妳說跟我聯婚就是完蛋。」他的話剛落，場內響起了一陣笑聲。萬歲微微一笑，語氣有些調皮。「其實我想告訴妳，嫁給我，絕不可能是人生的完蛋，妳可以把它解釋為，完美的誕生。我們的結合，會是幸福的開始。我願意向妳承諾，」

　　萬歲已走到淡容跟前，雙眼情深款款的望著她。「這輩子，我一定會盡最大的努力，讓妳擁有一個充滿愛和溫暖的家庭，讓妳過得幸福、快樂！」

　　淡容嗚咽一聲，顧不上會弄花妝容，撲進他懷裡，倆人緊緊相擁，場內掌聲不斷。

　　燈光完全亮起，萬貴妃悄悄抹抹眼角的濕意，隨著大隊進場。之後雙方父母還說了些什麼，她都沒記住。主人家去敬酒，她依然笑咪咪地跟隨。擾攘的大廳內，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靜。

　　什麼欺騙都不重要，能走在一起不容易，要惜福。好想見他，好想好想！

　　在場內逛了一圈，總算完成敬酒的任務。主人家的桌上沒剩幾個人，大家都忙著去跟客人寒喧。萬貴妃悄悄離場，走出宴會廳後，直接小跑起來。

　　奔出酒店，她拿出手機撥了那個號。幾乎在接通的第一時間，對方就接聽了。

　　「你在哪？」倆人同時開口。

　　相同的背景雜音，讓萬貴妃停住腳步。她轉身，不遠處的路邊，那個朝思暮想的人正倚在車旁。

　　萬貴妃咧嘴一笑，急匆匆地跑過去，在他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情況下，一把撲進他懷裡，嬌著聲說：「霍允庭，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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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24 07:44:38

正文　40

　　朗月星稀，涼風習習，M城中心公園某個角落的石凳上，一個穿著粉色小禮服的少女正努力對付著眼前草莓蛋糕。旁邊身形高大的男人把修長的雙腳伸得筆直，兩手撐在身後，無奈地看著她。

　　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驟然聽到她愛的表白，霍允庭驚喜得胸口發燙。即使當時在大馬路旁，都阻擋不了想吻她的欲望。只是這個小妞，隨即而來的一句話，把他的熱情硬生生迫回去。

　　「好餓好餓！」她環抱著他的腰軟著聲撒嬌，霍允庭當時幾乎就想把雙手掐上她迷人的小頸脖上。分開半個月，她就不能浪漫點？

　　萬貴妃挖完最後一口蛋糕進嘴裡，細心地把空盒子蓋好，摸摸脹鼓鼓的肚皮。一瓶水遞過來，她接過後小小的啜了口，再深深地吐了口氣。「好飽！」

　　閉閉眼，霍允庭把瓶蓋扭回原位。「沒見過有人喝完喜酒後還像個餓鬼似的。」

　　「哪裡？根本都沒吃什麼。」萬貴妃撅著嘴反駁。「敬完酒我就跑出來了，飯局還沒完呢。」

　　「笨蛋，誰讓妳不吃東西？」霍允庭揉揉她的髮。

　　「還不是想見你嗎？」她側起頭瞅著他，暗淡的夜色中一雙黑亮的瞳眸格外閃爍。

　　霍允庭禁不住俯下身親了親她的嘴角，嘗到甜甜的味道。才想深入吻下，淺淺的交談聲從遠飄近。她略作掙扎，他便退開了。唉，公眾場合，不是適合親熱的地方。

　　「吃飽了，接著想去哪？」他撩起她鬢邊的一縷髮絲，塞到她的耳背後。

　　萬貴妃擡手握住他的掌，「先在這裡走走吧，太撐了，得消化一下。」

　　於是倆牽著手，沿著公園的小徑慢走。

　　萬貴妃其實有很多話想說，關於肖何的事，關於剛才老哥婚禮的事。只是，這刻真的很寧靜，她不忍開口破壞。

　　「怎麼不說話？」他柔聲問。自己居然如此輕鬆地跟她在公園裡散步，如果以前誰告訴他有天跟一個女孩做這等無聊的事，打死他都不相信。

　　「嗯嗯。」她晃晃小腦袋，仰頭看天上皎潔的月光，悠悠開口：「霍允庭，你是不是很愛我？」

　　霍允庭一楞，然後抿著嘴輕笑不語。得不到回應，萬貴妃停住，癟起嘴睨向他。

　　「還不說？」

　　霍允庭笑得更深。

　　「喂！」她捶了捶他，依然沒聽到他的話，接著十分孩子氣的往他胸前鑽，撒賴的想要得到答案。

　　霍允庭按著她的肩，俯在她耳邊說：「那妳是不是很愛我？」

　　「我說過了！」她從他懷裡仰起頭討價還價。

　　「我想再聽一次。」那句話，彷彿聽幾百次都不會生厭。

　　萬貴妃眼珠子一轉，雙手扣著他的脖子，掂起腳湊到他的耳邊，遲疑了幾秒，才緩緩說道：「我……討厭你！」說完她已翩然逃開，空氣中響起了銀鈴般的笑聲。

　　霍允庭沒好氣地望著前面那抹粉色的身影，柔軟的裙擺在輕舞飛揚，把她襯得仿如跌落凡間的精靈。前面是個廣場，她正站在那對著他甜甜地笑。

　　「耍我？」他雙目一瞪，作了個兇惡的模樣，邁開大步便追上去。

　　萬貴妃拔退快跑，廣場中央地面上佈滿密密麻麻的小孔，當霍允庭把她攔腰逮住時，那堆小孔突然齊唰唰地噴出彎彎的水柱。

　　「哇啊！」萬貴妃高聲尖叫，身上瞬間就被淋濕。「快走，全濕了！」

　　她拍著他的手臂大叫，誰料霍允庭童心大發，抱著她在噴水柱間亂躥。萬貴妃掙扎了幾下終於著地，兜起兩掌心水往他身上潑。

　　嬉笑聲始起彼伏，他們沒理會旁人的目光，玩得忘形。或許情人間做的事都這般無聊幼稚，最後二人狼狽而逃，回到車上相視大笑。

　　「快擦擦，免得著涼！」伴著聲音一條毛巾蓋在她頭頂上。

　　小禮服濕噠噠的貼在皮膚上，加上車內的空調，萬貴妃非常配合地打了小噴嚏。

　　「先回去洗澡。」霍允庭根本沒諮詢她的意見，踩了油就往家裡奔去。

　　「回哪裡的家？」萬貴妃抹著臉，望窗外的景色根本不是去她家的方向。

　　他瞟了她一眼，「妳說呢？」

　　當然是他家！時間還早，才不要這麼早放她走。

　　到家後，他催促著她去洗澡。

　　「嗚……我沒衣服換。」

　　「誰說沒有？在我房間的更衣室裡有整個櫃子的女裝。」

　　「為什麼？」萬貴妃楞楞地站在樓梯口。

　　「上次妳跟我媽不是去逛街？她買的衣服都是給妳的。」

　　「呃？」

　　「快去！」

　　「哪……哪你為什麼還給我買裙子？」

　　「她是她，我是我！好啦好啦，別再扯，先去換衣服。」霍允庭不允許她再回話，環著她的腰身直接上三樓。

　　沖洗完換了乾淨的衣服，傭人阿姨把她的小禮服拿走。出到房間，他也一身清爽的坐在床邊。

　　「過來。」他勾勾手指，另一隻手上拿著毛巾。

　　萬貴妃略作猶豫，跟他共處一室，好危險哦。

　　「快呀。」他揚了揚手上的毛巾，萬貴妃才慢慢的踱步過去。

　　霍允庭示意她在床邊坐下，然後拿著毛巾輕輕地幫她擦拭濕髮。搓著搓著，他從直起腰逐漸彎下身，以唇代替了手，細碎的吻落在她的後頸背上。

　　萬貴妃一個激靈，猛然擡起手掩著耳，紅著臉抑壓的低喊：「你別亂來！」

　　霍允庭即時石化。他的小女孩，還是不習慣情人間的親熱嗎？有些挫敗，他頹然地坐下，繼續幫她擦著濕髮。

　　似乎反應過大了，萬貴妃反而不安起來。偏過頭，見他表面平靜，她怯怯地解釋：「我……」

　　他扔開手裡的濕布，雙手圈住她的肩，低聲嘆氣。「我不會再亂來，放心。帶妳回來，只是想跟妳再待久些，好長時間沒見，難道妳都不會捨不得嗎？」

　　「當然會！」她重重地點頭，然後轉身靠進他懷裡，揪著他胸前的衣服，悻悻地說：「人家有好多話想跟你說啦。」

　　「什麼話？」他抱著她退到床頭背靠前挨下，拉著她的小手把玩著那幾個白白的小指頭。

　　「霍允庭。」她輕輕的叫。「我……肖師兄那裡事，我全知道了。」

　　霍允庭一驚，「哪些事？」

　　「就是……他接近我的目的，還有……那天下午……」

　　「妳怎麼會知道？」霍允庭迅速推開她想看清她表情。

　　可惜萬貴妃垂下眼簾，只留給他一個髮頂。她訥訥說道：「他給我寫了信，說明了一切。」

　　「他媽的！我早就猜到他不會安於本份！」狠狠地說了句粗話，霍允庭非常憤怒。萬貴妃按住他的手，跪起身摟住他的脖子。

　　「我沒事。雖然一開始知道事實的時候很難過，不過，我現在已經看開了。」

　　「這種人當初應該殺了他！」回憶那天的情景，他更覺忿恨。

　　萬貴妃搖搖頭，急匆匆地說：「別！」她跪坐在床上與他面對面。「我已經不想再追究！」

　　「笨蛋！」

　　「噓，別氣！」她捂著他的嘴，不讓他打斷自己的話。「下午看到信的那一刻，我是真的好傷心。但是剛才我哥在婚宴上說的那番話，讓我茅塞頓開。愛一個人，就會想盡一切方法讓她不受任何傷害。我很幸運，能夠得到你愛護。不過……」她略作停頓：「你這樣做，會讓我永遠都學不會長大。」

　　他不語，因為她說的話，他也考慮過。

　　萬貴妃對他展露了一個釋懷的笑容，用柔得不能再柔的聲調繼續：「我希望，將來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能跟我分享，而不是把我蒙在鼓裡。答應我！」

　　霍允庭庭看到她眼裡的堅持，扯了扯嘴角，微點頭。

　　萬貴妃把頭枕在他的肩上，多興幸自己並未為此事而亂發脾氣。「霍允庭，謝謝你。我……」說著有些哽咽，她又亂感動了。

　　霍允庭誤會她在害怕，揉著她的髮頂安慰：「沒事，都過去了。」

　　萬貴妃抹抹眼角，擠出一個笑臉：「我跟你說說今天的婚禮好不？」

　　她絮絮地講述今天所遇到的事，霍允庭摟著她靜靜地聽著。

　　「原來結婚真的很煩，又累。我真希望自己將來的婚禮可以簡單些，沒那麼多繁文縟節，穿著婚紗在教堂裡宣誓就好了。」

　　說罷，那個一直在聆聽的人始終沒回應，萬貴妃擡頭，才發現他雙目緊閉，睡著了。

　　很累吧？她摸上他的臉，沒了眼鏡的掩飾，能看清他的五觀。長長的睫毛低垂，平時銳利的雙眼此刻緊合著，鼻子很挺，下巴上有著隱隱的青色鬚根。大概是最近太忙，眼底有點泛黑。

　　心裡突然漲滿憐惜之情，他都這麼累，還要顧著她。伸手撫撫他的眉毛，睡得這麼沈，叫醒他實在於心不忍。再待一會才回家吧，剛想起身，誰知手被牢牢抓住，身體遭用力一扯，轉眼間她已躺到他身下了。

　　「妳偷看我。」慵懶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接著耳朵被輕輕的咬了口。

　　「我哪有？」剛喊完，嘴巴馬上被封住。對於他的吻，早已習慣了。可是這個吻特別溫柔，迷人的男性氣息微熏了她的神經，身體似水般，任由他隨便吹皺。

　　見她如此乖順，他更加深了纏綿，雙手伴隨著濕吻而摸上她的胸部，隔著衣服輕輕揉著。

　　突來的撫弄讓她倍感泛癢，她皺皺眉，稍稍推他。

　　「小妃……」他在她耳邊輕吹著氣，手悄悄鑽進衣內，撫摸著她背部柔滑的肌膚。「別怕，就只摸摸，嗯？我好疼，全身都疼。但是，只要妳不願意，我就不會強來。」

　　柔柔的話讓她停止了掙扎，她信任他。

　　霍允庭把二人的衣服脫掉，用自己裸著的上身貼緊著她的。嘴唇不斷地吻她的耳背和脖子，再緩緩的順勢滑向她捂著胸部的小手上。

　　萬貴妃羞澀地任他把內衣扯開，他的頭在她胸前移動，頂端的敏感度讓她渾身顫抖。他的唇很溫暖，所到之處，皆留下長長的濕痕。她心裡一蕩，雙手不覺的撫上他的胸膛。觸摸著他的體溫，讓她的心怦怦跳得更快。原來，情人間的裸裎相向，竟是這般美妙。

　　霍允庭的大掌蜿蜒而下，撫過她的腰際，在褲頭處停留。不敢亂來，他正極力忍著衝動。即使，身體某處已徹底的蓄勢待發。

　　萬貴妃朦著眼，思緒飄離。有東西頂著她的下半身，她是知道的。如果他非要繼續，她根本不會抗拒。可是最終，他只是吻吻她的眼角，雙手用力地把她緊緊的抱住。

　　「小妃，我愛妳，我真的真的很愛妳。」

　　她在他呢喃著的愛語中，笑著合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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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24 07:44:50

正文　41

　　恍惚中，有人在她耳邊輕哼著不知名的小調。聲音時高時低，充滿著磁性。他還用手撫摸她的背，接著是頭髮，就像小時候媽媽的手，溫柔，不帶任何色情。很溫暖，很舒服。

　　沈沈的睡著，連夢裡也含笑。

　　歲月靜好，能一直這樣下去就圓滿了。只是……

　　像是突然想到什麼，萬貴妃倏地睜開雙眼。

　　室內幽暗，空調靜靜地噴著氣。她枕在溫暖的胸膛上，柔軟的胸脯壓著某人結實的肌肉。腰間被有力的手臂環著，四條腿親密地交纏。

　　這些不是重點。

　　「啊啊！」萬貴妃尖叫著爬起來，身上的絲質被下滑，胸口一涼。

　　「啊啊！」她再次驚呼，然後燈就在她毫無預備的情況下亮了。

　　「搞什麼？」

　　慵懶的男音夾著濃濃的睡意，萬貴妃跪在床上，雙手捂著裸著的胸往後望，同樣赤著上身的傢伙也坐了起來，靠著床背懶懶地看她。

　　「幾……幾點了？」萬貴妃結結巴巴地問。

　　霍允庭揉揉額，隨手拿起床頭櫃的手機。「快五點。」

　　「啊！慘……慘了！」「夜不歸宿」四個字在腦裡閃過，她慌亂地跳下床，拾起地上的衣服想要穿回。然而才鬆開抱著的雙手，驚覺他在，又趕緊合回。

　　背著他，她彆扭地把內衣套上，可是因為心急，手好像不聽使喚似的，老扣不上。

　　「別急，慢慢來。」溫熱的氣息迫近，兩隻大掌從身後伸出來，幫她把胸前的部位調整了兩下，然後再扣好。

　　「……」火燙般的熱氣已從臉上延伸到耳朵，連身體都不由得打顫。他們竟然……親密至此！

　　「舉手！」他接著把T恤拎起。萬貴妃迅速轉過身，拒絕穿上。

　　「怎麼？想誘惑我？」他一手扔開衣服，環著她的腰往上一提，暴露在空氣中的肌膚又再緊密結合。

　　「才……才沒有！」她雙手格在他的胸前，焦急地叫：「我的禮服……我要穿回禮服！」如果讓家人看見她換了衣服，罪加一等！

　　「妳確定？」他的眼睛在她的胸前掃了圈。

　　「對！」回答非常堅定。

　　霍允庭也不逗她了，乖乖把她放開，走出房間。萬貴妃鬆了口氣，暴露著的皮膚泛起了雞皮，她有些無措地拉過絲被披在身上，仍是覺得不夠，又把胸前的部分捂得嚴嚴密密。

　　過了一會，他把已經洗乾淨的小禮服拿回來。

　　萬貴妃拖著長長的被單接過，見他還站在那，兇巴巴地說：「你還不出去？」

　　「呃？我以為妳需要幫忙？」他搓搓鼻子，在裝無辜。

　　「大色狼！快走！」她推他，霍允庭大笑著離開。

　　以最快速度穿好衣服，跑到樓下尋到扔在客廳沙發上的小提包，拿出手機。「噢！」她拍拍額，想死的心都有了。螢幕上十幾通來電未接，全是家人輪著打來的。

　　「快快快！」她不停地催促換好衣服的霍允庭，上到車仍然在叫著這三個字。

　　「開快車危險。」他淡定地說，握著方向盤的手小小的敲打著。

　　「我這次肯定被罵死了！你怎麼不叫醒我？」萬貴妃哀嚎。都怪她，當時明明就叫自己別睡，豈料一不小心，唉！

　　「因為妳睡得像小豬一樣，試問我如何有本事叫醒一頭沈睡的小豬？」他笑說著伸手去摸她的髮。

　　「你才是豬！」她把他的手格開，別過頭望車外的景色，沮喪得想撞牆。真想有雙翅膀，直接從半空飛進房間。

　　黑色的Volvo在泛著魚肚白的晨光中飛馳，拐了個彎，終於去到熟悉的街道。車還未停定，萬貴妃便心急地把門上的鎖按掉，推門往外衝。

　　「喂！小心！」霍允庭差點被她嚇死，腳下用力踩盡剎車。瞥見座位角落的小提包，他抄起跟著追出去。這小妞跑得比兔子都快，他連忙大叫：「等等！」

　　萬貴妃剎住腳步，回頭見他手裡舉著的包包，於是又氣急敗壞地往回跑。

　　「妳知不知道剛才很危險？」霍允庭揪著她的手臂，嚴正地批評。

　　「哎呀，放手！」她得趕在家人起床前溜回去！

　　「告訴我，下次不會再犯！」

　　「知道了知道了！」她急得直跺腳。

　　霍允庭嘆氣，手一鬆，她又溜了。

　　「喂！」他再次把她叫住。

　　萬貴妃撅起嘴不耐煩地看他：「又怎麼了？」

　　霍允庭踱步至她跟前，「妳忘了一件事。」

　　「什麼事？」萬貴妃仰起頭，眼裡滿是疑問。

　　霍允庭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嘴唇，「親親。」

　　萬貴妃猛地倒抽了口氣，臉色瞬間漲紅。這傢伙，也太大膽了！左右看看，幸好街上無人。她踮起腳，蜻蜓點水般啄了啄他的嘴角。退開之際，腰忽地被虜住，下一瞬間就被他鑊住柔軟的唇。

　　這個吻很長，他既野蠻又親暱的侵佔她的口腔，帶著強烈的情感，吻完又啄，硬是不肯放開。萬貴妃就像個傻瓜一樣，勾住他的脖子軟軟地掛在他的身上，在其熱情的親吻下顫抖。

　　清晨的街道上，天色已亮，已經不給力的路燈見證著一對戀人的依依不捨。

　　終於，他親夠了，抵著她的額狂喘氣。

　　「別毛毛燥燥的，慢慢走進去，有事打電話給我。」心裡縱然想把她抓回車上，卻知道這是不現實的。

　　已經被親得暈頭轉向，萬貴妃完全沒了主意，只有乖乖地點頭。

　　霍允庭推了推她。「去吧。」

　　腳步好沈，連擡起也困難，萬貴妃走幾步，又回頭看看他。不想離開，彷彿相處了一晚都覺不夠。剛才明明還想著要回家，現在卻好想跟他膩在一起，直到天荒地老。是不是戀愛的人都這樣？

　　霍允庭笑著揮揮手，示意叫她進屋。萬貴妃臉上刷地變紅，覺得自己不再像自己了，於是甩甩頭，踩著步子小跑回去。

　　行人道比馬路高，因為心不在焉，萬貴妃蹬著那六寸高跟鞋很不幸地踏了個空。「哎呀」一聲驚呼，她華麗麗地摔倒。

　　霍允庭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個笨蛋，連走個路都這麼不小心。他笑著踏步過去把她扶起，再拍她身上的塵。「都說讓妳慢慢走！」

　　「嗚……這個臺階……討厭！」這條街走了二十多年，即使閉上眼也能分辨出哪裡有坑坑窪窪。今天竟然在自家門前撲街，好丟臉！

　　霍允庭摟著她無聲地笑，她怎能這般可愛？可愛得讓人想咬她兩口。

　　「笑？你還笑！」她摸著摔疼的屁股瞅著他，又羞又怒。

　　「哈哈！」他仰起頭禁不住的大笑，心情前所未有的舒暢。半晌，他在她的瞪視下止住笑，然後捏了捏那個鼓起的腮幫，痞痞地說：「好吧，看在妳捨不得離開我的份上，我不笑了！」

　　「啐！你臭美！」萬貴妃啐了口。

　　他用力地抱住她，把下巴擱在她的髮頂，低聲嘆息：「怎麼辦？我也不想放妳回去。」

　　萬貴妃一顫，也伸出雙手環抱著他。

　　倆人靜靜相擁了一會，最終是他先放開。「進去吧。」

　　「嗯。」她抿抿嘴，怕自己會不顧一切的隨他跑掉，所以沒再回頭。進屋後，她才從合上的門縫間看到他飽含深情的臉。

　　萬貴妃靠著緊閉的家門甜甜地笑了片刻，直至聽到汽車的的引擎發出「轟隆」的聲音，才踩著細碎地步伐進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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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24 07:45:02

正文　42

　　家裡很靜，應該都沒起床吧？

　　萬貴妃輕輕關上門，眼睛如探射燈般往屋內掃了一圈，在確認無人時才提著高跟鞋躡手躡腳地往樓梯移去。

　　踏上第一級臺階，心裡小小的高興了一陣，但是隨之而來的吆喝聲，把她的僥幸心理完全瓦解。

　　「臭丫頭！」

　　萬貴妃聞聲擡頭，只見奶奶叉著腰兇神惡煞地站在二樓梯口。

　　「呃？哈哈，奶奶，好早哦。」她訕訕地嬉笑。

　　「快給我滾上來！」

　　滾怎麼上來呀？萬貴妃很想反駁，卻知道這時候不該在太歲頭上動土，於是垂著肩走上去。

　　看著孫女披散著頭髮，臉色紅徘，衣服雖然沒變，但……車淑梅倏地瞪大眼，那裸露在空氣中的雪白肌膚上，竟然有著許多細小的紅色點點，整個人活脫就一副被人徹底享用過的模樣。

　　怒火瞬間升起，她厲聲大叫：「說！昨晚去哪了？」

　　「我……」萬貴妃瞄了眼奶奶，有些羞澀地小聲說：「去見朋友啦。」

　　「朋友，朋友？什麼樣的朋友這麼重要？可以棄哥哥的婚禮不顧，連家人打電話也不聽？臭丫頭，妳今天不好好解釋，奶奶絕不饒妳！」

　　「就是朋友嘛。」有必要氣得這樣嗎？萬貴妃嘟起嘴，用腳尖輕輕劃著地面。想起剛才分手的一幕，嘴角不由自主地翹起。

　　「妳……」還死不承認！車淑梅舉起一隻手，怒得連話都說不完整。

　　「什麼事這麼吵？咦？小妃回來了？」披著外套出來的萬家媽媽張惠儀看到女兒，不禁皺眉。「妳這孩子昨晚跑哪去了，害全家人打鑼般找妳。」

　　「我……我去看朋友嘛。」萬貴妃躥到媽媽身邊蹭她的手臂，心裡樂著呢，好想找人撒撒嬌。

　　「朋友！朋個屁！是霍家那個兒子，剛才我在頂樓看見她跟人家抱著猛親。哎呀，妳說她怎就這麼大膽，竟然在大街上如此放肆！」

　　聽到婆婆的話，張惠儀張信張疑地審視著女兒：「真的？」

　　萬貴妃紅著臉不說話。被看到就被看到嘛，她戀愛了，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惠儀啊，我很生氣！這臭丫頭太不自愛了，竟然夜不歸宿，跟一個男人去鬼混！」車淑梅誇張地用手捶胸。

　　「奶奶……」

　　「媽……」

　　母女倆同時開口，車淑梅卻不收聲，依然說得痛心疾首：「妳看看她的脖子，妳說……她越來越不像話了！」想到孫女可能被人家吃了，車淑梅就想哭。

　　脖子？萬貴妃低頭看看，啊！怎麼全是吻痕？她連忙想掩住，卻忘記手裡還有高跟鞋，只好扔掉鞋子，無措地解釋：「媽……我沒有做壞事！」

　　可這簡直就是越描越黑。

　　看到這，張惠儀的神情也嚴肅起來。「小妃，昨晚去哪了？妳跟霍家那個孩子是什麼關係？」

　　「我……我昨晚是跟他在一起沒錯，但我們沒有……哎呀，不是妳們想的那樣！啊！」想說自己是清白的，但昨晚的確也發生了讓人難以啟齒的事，萬貴妃急得直跺腳。

　　「那妳說，妳是不是跟他戀愛了？」

　　「是啦是啦！」萬貴妃紅著臉承認。

　　「臭丫頭，之前還騙奶奶說跟他沒關係！」車淑梅的臉色漲得如豬肝色。

　　「那時候是真的沒有嘛！」萬貴妃扁扁嘴，憋屈極了。她戀愛呀，她們不是應該高興的嗎？

　　「妳……妳還有理！氣死我啦！我跟妳說，我不贊成！不贊成妳跟那個小眼睛談戀愛！」

　　「為什麼？」奶奶的話，仿如晴天霹靂，炸得萬貴妃整個呆住。

　　「不贊成就是不贊成！」

　　「奶奶，妳怎麼可以這樣！」被這般蠻橫的反對，萬貴妃也來氣了。

　　「先別吵先別吵。」張惠儀覺得自己也需要冷靜地消化這事。

　　車淑梅可不管，嚷著聲下命令：「不用說！姓霍那個傢伙不適合妳！現階段，妳的任務應該專心讀書！」

　　「我不要！奶奶妳好偏心，當初老哥戀愛的時候，妳是舉腳贊成的！」

　　「那不同！」

　　「哪裡不同？人家好不容易找到個喜歡的，妳非但不支持，還抵毀人家！」萬貴妃瞪著自家奶奶。當初淡容在家裡可是得到公主般的待遇，為何她的霍允庭就被嫌棄了？

　　「抵毀？我哪裡抵毀她？」

　　「妳叫他小眼睛！」萬貴妃氣得快要哭出來了。

　　「妳……」車淑梅頓時哭笑不得。

　　「好了好了，都別吵。」張惠儀揉揉發疼的太陽穴。這一老一少，咋像個孩子似的，唉。

　　「我不管！奶奶要道歉！」

　　「我也不管！反正我就不同意！」

　　婆孫二人吵得臉紅耳熱。彼時，強大的怒吼聲從旁邊響起，「都給我閉嘴！」

　　三個女人齊唰唰的望過去，只見萬家爸爸板著臉站在不遠處。「小妃，妳這是什麼態度？夜不歸宿已是不對，還跟奶奶大小聲？啊？」

　　「我……」萬貴妃有口難辯。

　　「看吧，連妳爸爸都不幫妳！」車淑梅繼續火上加油。

　　「你們……你們都欺負我。」這輩子都沒被老爸罵過一句，今天他居然吼她。萬貴妃只覺委屈極了，鼻子泛酸，眼淚不受控地撲哧撲哧掉落下來。「我討厭你們！」她哭著撂下這句話，轉身往三樓奔去。

　　「臭丫頭……」車淑梅想喊住，然而眨眼間就不見了她的蹤影。捶著手，她轉過頭給兒子充滿責備的一瞥：「你幹嘛那麼大聲？」

　　萬家爸爸默，剛才是誰大聲來著？

　　「沒事沒事，讓她先冷靜一下。」張惠儀往樓上看了眼，嘴裡雖說沒事，可心裡滿是擔憂。唉，女兒從小到大都很乖巧，現在說討厭她們，心裡定是難受至極。

　　萬貴妃的確是很難過。回到房間，她坐在床邊不停地抹眼淚。過分，為什麼不讓她跟霍允庭在一起？他很差嗎？要身形有身形，要相貌有相貌。眼睛是小了點，但也不能因此而否定他！

　　想到奶奶剛才嚷著的不贊同，她忍不住號啕大哭。為何老哥和淡容能輕易得到家人的認同，而她卻被反對？偏心！偏心！

　　心裡不停地重複著這兩個字，小提包裡的手機突然發出叫聲。她睜開被淚水模糊了的雙眼，把手機摸出來。當看到螢幕上顯示的名字時，新一輪眼淚又來襲。

　　「霍允庭！」她哭著喊他的名字，好想好想他能在身邊。

　　「怎麼了？」霍允庭被嚇了一驚。「幹嘛哭？」

　　「嗚！」吸了吸鼻子，她淒淒戚戚地嗚咽：「我好難過！」

　　「停！先別哭！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低沈的嗓音一貫的冷靜自制。剛才分開時明明還快樂得像隻小鳥，轉過頭就變成這樣，肯定有原因。「是不是被家人罵了？」

　　「嗚！」她只顧著哭，實在不想跟他說，家人反對他們在一起。

　　「傻瓜。」他笑了笑，柔著聲安慰：「他們怪妳昨晚沒回家？」

　　「不止！他們……」萬貴妃癟著嘴，只覺眼淚如斷線的珍珠，擋都擋不住。「他們知道我跟你在一起，然後說不許！嗚！」

　　「哦。」霍允庭對她的話頗意外。「妳的意思是說，妳家人反對我們戀愛？」

　　「嗯！」萬貴妃哭得聲音都顫抖了。

　　許多念頭在霍允庭腦裡轉動，每個原因都有，這個結果，他竟然不意外。電話那邊的人哭得快透不過氣，他只有先安撫：「別哭了，沒必要為這事難過。」

　　「我怎能不難過？他們竟然不允許我談戀愛。我不要！」一直以為生長在開明的家庭裡，從老哥和淡容的經歷，她曾經預示到自己的戀愛也會得到家人的支持和祝福，誰知結果卻出人意料。

　　「乖，妳現在哭也於事無補。」

　　「我難過嘛！」萬貴妃拿紙巾捂了下鼻子把涕液擠出來，發出了強大的聲音。她不以為意，仍然苦哈哈地哭訴：「奶奶好過分，她居然叫你小眼睛！」

　　「噗。」霍允庭忍不住笑出聲來。他的小女孩，快要逗死他了。「妳忘記了？當初妳也說我的眼睛小呢。」

　　「那……那不同！」萬貴妃記起了，她的確說過這話沒錯。可是……可是現在他是她的人，對不？誰也不能說他的壞話！

　　「別氣了，嗯？去洗個臉，再好好的睡一覺。」

　　「我哪裡睡得著？」

　　「妳這樣我會擔心的。」

　　萬貴妃抿著嘴不說話。說真的，發洩過後舒坦多了。腦裡一轉，她喏喏地問：「你有沒有不開心？」畢竟被嫌棄的人是他。

　　「沒有呢。因為我知道，妳是站在我這邊的。」她的心意，他領會到了，這是值得幸運的事。

　　「霍允庭，我……」

　　「嗯？」

　　萬貴妃支支吾吾了一會，才輕輕呢喃：「我喜歡你。」

　　淺淺的笑容在他唇邊泛起，她的話，好窩心。「我也喜歡妳。」

　　收線後，萬貴妃躺在床上，內心前所未有的堅定。要跟他在一起，誰也不能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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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24 07:45:17

正文　43

　　「小妃，要去吃晚飯了。」張惠儀敲了幾下門板，房內半點動靜也沒有。她不死心地改用拍的，才傳來女兒懨懨的聲音。

　　「不吃了。」

　　「那怎麼行？」中午那頓已經錯過了，現在又不吃？

　　「我不餓。」

　　「不餓也得吃點。」這女兒真讓人憂心。

　　張惠儀仍在努力相勸，身後傳來輕淺的腳步聲，下意識地回頭看，只見婆婆躡著腳而來。

　　「又不吃？」車淑梅悄悄問。

　　「嗯。」

　　「臭丫頭！」車淑梅壓著聲罵了句，想想又覺不忿，然後「咚咚咚」的用力捶門。「喂！用苦肉計，以為絕食就可以讓奶奶屈服對不對？」

　　回應的是直接的沈默。

　　「媽，別這樣。」張惠儀拉著婆婆，企圖阻止她大呼小叫，免得起反效果。

　　「我怎樣了？小丫頭耍什麼心思我不知道？哼！」車淑梅揚起頭對著房門方向朗聲道：「想練仙女？我告訴妳，即使妳餓上三天三夜，奶奶說不許就是不許！戀愛了不起呀？看妳能挨到何時！惠儀，我們走！」

　　「媽……」張惠儀扯著婆婆的手，對她猛搖頭。

　　「怕什麼？我就不信鬥不過這小丫頭！」說著拽起媳婦的臂強行拖走。

　　萬貴妃貼著門板聽了會，半晌，房外已歸於平靜，才訕訕地返回。昨晚吃過那個草莓蛋糕到現在，她粒米未進，滴水未沾。今天是婚禮的第二天，老哥和淡容應該回娘家了。晚餐繼續到酒店裡進行，然後三天的喜慶日子就劃上句號。大家都在同歡樂，就她這麼可憐。剛才霍允庭發了短信來問她在幹什麼，她可不敢讓他知道自己正絕食抗議，所以回覆說出去吃飯了。

　　翻了個身，全身冒著冷汗，餓得發軟。她跳起身強打起精神亂跳了一輪，再到浴室沖了個熱水澡。十分鐘後重新躺回床上，抱著被子滾了幾下，模模糊糊睡著。

　　也不知睡了多久，被吵醒時窗外已全黑。室內幽暗，她瞪著看不清的天花板，有些不是狀況。房間外媽媽持續叫喊，總是得不到應答敲門聲急速起來。萬貴妃沙啞著聲開口：「媽，我睡著了。」

　　「妳這孩子！」張惠儀稍帶怒意地斥責，「媽給妳帶了吃的回來，快開門。」

　　「我不餓。」奶奶剛才的警告尤在耳邊，偏偏萬貴妃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所以即使肚子響如雷鳴，還是極力忍著。

　　她現在可是為了愛情犧牲，誰也不能動搖！

　　「萬貴妃，妳再這樣媽媽要生氣了！」張惠儀撂下狠話。等了一會，女兒不為所動，她縱然心急最後也只能嘆息：「沒妳辦法了，東西我放在門口，妳要想吃了就出來拿吧。」

　　從三樓下來，張惠儀顯得心事重重。

　　「肯吃了嗎？」車淑梅拉著媳婦心急地問。

　　張惠儀搖搖頭：「又說不餓，我放門口了。」

　　「這臭丫頭！我上去罵罵她！」

　　「媽！」怕婆婆跟女兒再起衝突，張惠儀無力地垂下肩。「她現在氣上心頭，妳說什麼她都聽不進耳的，還是先讓她靜一靜吧。」

　　車淑梅想想也對，只好無奈地坐回沙發。看到兒子悠閒地翻報紙，她本來不太好的心情就更糟。一手扯掉擋住視線的物體，她借意發爛渣：「女兒都絕食了，你居然還有心情看報紙？」

　　萬家爸爸眨眨眼：「我可以做點什麼？」

　　「她平時不是挺聽你的？快去讓她吃飯！」

　　「她如果願意吃妳就不用傷腦筋了吧？」早上罵了她一句，他到現在還後悔呢。反正做什麼都錯，幫誰到最後都變得裡外不是人，他乾脆保持中立。

　　「你……沒用的傢伙，氣死我了！」怕孫女餓壞，但又不想就此妥協。車淑梅用力地甩掉報紙，也不知該怪誰，獨自坐在沙發一角生悶氣。

　　有見及此，張惠儀挨著她身邊坐下，小心翼翼地試探：「媽，其實……妳為什麼非要反對？」

　　「惠儀，我以為妳會知道？」對於媳婦的問題，車淑梅顯得非常吃驚。「姓霍那家是怎樣的人，妳不是不知道？霍家那個媽媽一開始讓我們多難堪呀？雖然最後她道了歉，而我也釋懷了，但那是因為我們跟她只是醫生與病人的關係，所以我才不介意。妳說一個這樣強硬勢利的女人，如果當了小妃的婆婆，將來我們家閨女不受罪才怪。再者……」

　　車淑梅頓了頓，似乎覺得這個理由太薄弱，仔細斟酌，決定好好組織反對的理由。「他們家是法國籍的，人家的事業都在那邊，妳說萬一小妃嫁給那小子，是不是也要跟著移民過去？她是我們的寶貝，是要繼承診所的，妳捨得讓她跑到地球另一邊去？將來有起事來，叫天不應叫地不聞呀！還有，那家人的關係好像也不太好，他們一家三口在診所裡出現過幾次，我看到那小子對父親很不尊重。姑且不論他的為人，如此複雜的一個家庭，我真怕那丫頭難以應付。」

　　「媽，妳是不是想得太遠了？」有疑問的是萬家爸爸。女兒才多大？離談婚論嫁還遠著呢。

　　「哎呀，這不叫想得遠。小閨女談戀愛，作為家人當然希望她能開花結果。愛情大過天，以為有困難都可迎刃而解。甜蜜的時候哪會想這些現實問題？再說，情到濃時，該做的事都做了。萬一不小心有了小寶寶，她還有幾年大學要讀呀，那怎麼辦？又假若將來他們沒在一起，那我們丫頭豈不是吃大虧了？」

　　雖然很想說婆婆多慮了，但她的話不無道理，張惠儀很難找到反駁的語句，就連萬家爸爸也不說話。

　　「唉，不行不行，這事總得想想辦法，我打電話跟阿歲商量一下。」車淑梅自言自語完畢，也不管兒子媳婦怪異的目光，「蹬蹬蹬」快步上樓。

　　萬貴妃哪裡知道奶奶的顧慮？為了愛情，她可是豁出去了。餓得要命的時候，唯一想到的方法就是睡覺，連霍允庭打來的晚安電話也沒氣力多說，草草兩句便收線，還被他嘲笑是小懶豬。

　　第二天睡到快中午，醒來後實在頂不住，衝下樓到廚房猛灌了半壺水。

　　「大小姐，捨得起來了嗎？」車淑梅站在廚房門口，抱著胸得意地說。

　　本來還想偷偷看有什麼可以下肚，聽到奶奶的聲音萬貴妃連忙打住。「我只是口渴而已。」她窘迫地越過車淑梅，打算回房間。

　　「站住！」車淑梅大喝一聲，走到她身邊上下打量了兩圈。在瞥見她青白的臉，火氣就攻心了。「昨晚媽媽把食物放門口了，妳偏不吃。好啦，今天她收走了，妳就來找？明明餓得快要暈倒的樣子，讓我發現了，又逞強？」

　　被一語道破，萬貴妃眼睛都紅了。本來就是她們不對，為何反要責怪她？「我是不餓，就是不餓！」

　　「還嘴硬？奶奶不過是讓妳先別戀愛而已，現在以學業為重，等畢業了，以妳的條件，要什麼好男人沒有？」

　　「等我畢業都二十六歲了，再拖拖就二十八，到時我就像阿哥一樣，變成大齡剩女，看妳怎麼急！」

　　「哎呀哎呀，還強辭奪理！」車淑梅氣得吹鬍瞪眼。

　　「我不要跟妳說！」萬貴妃沖她喊了句，迅速撤現場。耳後還傳來奶奶的責罵聲，她沒理會，耗盡所有力氣衝回到房間，整個人幾乎虛脫。

　　手機傳來「咕嚕」兩聲，她無精打采地拿起一看，是霍允庭的未接來電提示。回撥過去，傳來他精神抖擻的聲音。

　　「我想邀請美麗可愛的萬小姐共進午餐，不知道她賞面不？」

　　剛剛才跟奶奶吵完，萬貴妃心情極差。「不想去。」

　　「哦？」回答出人意料，他還想跟她當面聊聊。「還沒氣完嗎？」

　　萬貴妃扁扁嘴，想到戀愛前路坎坷，心裡的情緒瞬間就翻滾到胸口，連帶說起話來也哽咽：「我不舒服。」都已經使上極端手段，家人仍是抱反對態度，這好比硬生生在她心裡劃了一刀，很疼很疼。

　　「小乖乖，我不想看到妳這樣。」霍允庭故作輕鬆地說，柔軟的音色穿過微電波，把她的眼淚給迫了出來。

　　聽著她無聲地哭泣，他緘默不發一語。看來事態比預料中嚴重，他有必要做點什麼，來消除她的不安。

　　「別哭了，好不好？」

　　「對不起。」她本來就不是情緒化的人，大概餓得發昏，人特別脆弱，間接就影響了大腦思考的能力，有些意識還沒來得及思考便已直接反應出來。

　　「霍允庭，我現在不想聊天，先掛線了好不？」怕再下去自己會一發不可收拾，讓他更為擔憂。

　　「好，妳先收線吧。」

　　之後他便沒再開口，萬貴妃想說什麼，最終還是直接掐斷通話。戀愛呀，真的好煩人。不喜歡就難說，兩情相悅的人，為何還要考慮到家人的支持與祝福？如果可以拋開一切，活得隨心所欲多好？

　　良久，萬貴妃心情稍稍平靜，門外又響起了敲門聲。

　　「小妃。」

　　又是媽媽。萬貴妃有氣無力地回道：「我不要吃飯啦。」

　　張惠儀默了一會，再次說話時已帶著笑意：「孩子，媽媽是來告訴妳，霍家那個孩子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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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24 07:45:29

正文　44

　　萬貴妃衝下樓，就看到奶奶與霍允庭坐在沙發上喝茶，二人有說有笑，完全沒半點火藥味。

　　不是反對他們來往嗎？為何對他這般友好？萬貴妃如丈二和尚，完全摸不著頭緒。

　　「跑那麼快，看來還蠻精神的嘛。」車淑梅笑著調侃孫女。

　　霍允庭則朝她招招手，「過來坐。」

　　萬貴妃楞楞地去到他身邊坐下，左右轉著頭，狐疑地看他們。「你來幹嘛？」她以唇語默聲問。

　　霍允庭淺淺一笑，摸上她的髮。「我聽說妳不肯吃飯？」

　　「哪有？」她低下頭嘟著嘴，悻悻地玩指甲。

　　「喲，大小姐不承認了？」

　　奶奶好討厭！萬貴妃給她充滿怨念的一瞥。

　　「整天都沒吃東西，肚子不餓？」

　　詢問的聲音依然輕柔，萬貴妃本想說不，結果肚子就非常不合作地「咕咕咕」響起來。

　　「傻瓜。」霍允庭搖搖頭。

　　恰巧張惠儀捧著一個大碗從廚房出來，她朝這邊喊：「小妃，媽媽給妳盛了湯。」

　　霍允庭拍拍萬貴妃的肩膀：「去吧。」

　　「哦。」小丫頭這下可聽話了，幾步跑到餐桌邊。湯很熱，她吹完又吹，一雙眼珠兒不斷地往沙發處張望。

　　「要不要先吃點飯？」女兒餓了一天，當媽的最心疼。

　　萬貴妃心不在焉地揮手，「不用了。」她現在的關注可不在肚皮上。

　　張惠儀無奈，也不知要怎麼說她好，一顆心都掛在那人身上了。不管啦，兒子媳婦稍後會回來吃飯，她還要去買菜。

　　客廳那邊，車淑梅跟霍允庭正客氣的閒聊。

　　「你媽媽現在還有沒有頭疼？」車淑梅端起茶杯不經意地問。

　　「回法國後沒再發作，連坐了十多小時飛機還能精神翼翼，這是前所未有的好事。她打電話來稱讚說車大夫的醫術了得，以後得好好答謝。」

　　車淑梅滿意地點頭，然後輕輕綴了口茶。桌上堆滿了禮品，她瞄了眼接著又道：「你太客氣了，還專程來道謝。」

　　霍允庭的眉毛不羈地挑了一下，看來對方是故意曲解他的來意。眼眸閃了閃，他沒再說話，彎起嘴角一味的笑。

　　客廳內氣氛沈寂，萬貴妃三兩下解決掉湯，扔下筷子便回來。

　　「那麼急，小心消化不良！」活像她會吃人一樣，車淑梅忍不住斥責孫女。

　　「喝湯哪會消化不良？」萬貴妃嘀咕著，身邊遞過一片紙巾，她直接把嘴巴送過去。霍允庭輕輕印了印，幫她擦乾淨嘴邊的油漬。

　　「自己沒手嗎？」看到倆人肆無忌憚的親密，車淑梅眼底就冒火。

　　霍允庭手一僵，極自然地收回紙巾，臉上的笑容始終掛著。而萬貴妃則別過臉，裝作沒聽到。

　　把手裡的紙巾揉成一團放進口袋裡，霍允庭擡頭，目光灼灼地說：「車大夫，我不想拐彎抹角了，其實這次到訪，我有個很冒昧的請求。」

　　大概猜到他所指何事，車淑梅的臉馬上板起，變得十分嚴肅。

　　霍允庭拉過萬貴妃放在大腿上的手握緊，真誠真意地說：「我跟小妃情投意合，希望車大夫同意我們交往。」

　　車淑梅臉色一凜，好一個情投意合，臭丫頭就只知道對著那傢伙傻笑。如果直接說不同意，那小丫頭估計又要發爛渣，到時她還背上個棒打鴛鴦的罪名。

　　想了想，她委婉地道：「小妃還在讀書，戀愛會影響她的學業。」

　　「我哪有？」萬貴妃連忙為自己辯護。

　　「嗯，小妃很懂事，她考試那個月，我們只見過一次面。每回我打電話給她，只說上兩句她就嚷著要看書。」霍允庭用兩個手掌圈住她的小手，每說一句話都溫柔地看著她，眼底有著濃濃的寵溺。

　　這不是做戲，但於車淑梅眼裡卻有些假。她咳了兩聲：「她還小。」

　　「我快22歲了！」

　　「閉嘴！」臭丫頭說一句駁回一句，半分矜持都沒有。

　　說話被喝住，萬貴妃不滿地扁嘴。

　　「乖，奶奶說話別頂撞她。」霍允庭摸摸她的後腦勺，軟軟地安撫，萬貴妃只好收聲。

　　女大不中留，跟家人慪得要命，在那傢伙面前卻乖順得像隻小貓。車淑梅恨得牙癢癢的，卻沒有表露出來，語氣依然不慍不火：「說真的，小妃年紀才22沒到，家裡人不同意讓她這麼早談戀愛。」

　　「我……」萬貴妃想開口，被他握著的手重重一按，她才及時停住。

　　霍允庭徐徐應道：「嗯，我明白。」

　　車淑梅得意地繼續：「讀醫很費勁，只怕戀愛了會讓她分心。她將來要繼承家裡的小診所，責任重大，家裡對她可是抱著很高的期望。」

　　霍允庭邊聽邊點頭，直到車淑梅語畢，他突然轉過頭對萬貴妃說：「我的手機好像漏在車上，妳能不能去幫我拿？」

　　「呃？」萬貴妃傻傻的不明白他的用意。

　　「我怕會有客戶找，麻煩妳了。」霍允庭把車匙遞出來，她呆呆地接過，然後起身出去。

　　十幾分鐘過後，萬貴妃翻遍了他的車，始終找不到他的電話。最後她決定不找了，忿忿地回家。

　　「沒有電話啦！」她一打開門就嚷著，此時客廳內就只剩霍允庭獨個坐著。

　　瞧見她進來，霍允庭站起來走向她，舉起一隻手道歉：「原來電話被我帶進來了，對不起，害妳白跑一趟。」

　　「真是……」萬貴妃捶了捶他，心裡為錯過了他們的談話而可惜

　　「奶奶呢？」她往屋內看了看，不見了奶奶的蹤影。

　　「聽電話去了。」霍允庭回答。

　　「你們剛才還說了什麼？」萬貴妃好奇死了。

　　「就聊聊天而已。

　　萬貴妃斜斜望著他，不太相信。「真的？她沒有為難你？」

　　「傻！」霍允庭笑著摸摸她的頭，「我這麼好，她怎麼捨得為難我？」

　　「啐！」萬貴妃也笑了。

　　「答應我，別再做傻事？」

　　「沒有做傻事呀？」適當時候，她就裝傻。

　　霍允庭翻眼：「絕食了，還不傻？」

　　「人家只是以此表示不滿！」

　　「不滿也別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霍允庭把低垂的頭兒壓到胸前。才一天沒見，她的臉看著更尖了，這個傻瓜。「妳這樣，我會心疼的。」

　　萬貴妃捏住他胸前一攝衣服，訕訕地回應：「知道了啦。」

　　他用力地抱抱她，不捨地放開。「好了，我先走。」

　　「這麼快？要不，我陪你出去吃飯？」

　　「不了，我突然想起還有事要做，先走了。」

　　「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奶奶肯定跟他說了難聽的話！萬貴妃鼻子一酸，揪住他的衣服不想讓他走。憑什麼要阻止他們？太過分了！

　　「怎麼又鬧情緒了？」他俯下身抹了把她泛紅的眼。

　　「咳咳！」咳嗽聲從二樓傳下來，萬貴妃往上看，看到奶奶便大聲嚷道：「奶奶好壞！」

　　「小丫頭發瘋了？」才講完電話出來就被孫女責罵，車淑梅不禁皺眉。

　　「妳……哇！」哽在胸口的那道怨氣喘不過去，萬貴妃難以抑制自己的情緒，悲悲戚戚地哭了出來。她只是想跟喜歡男人在一起，為何這麼難？

　　「我……我什麼？」車淑梅急匆匆下樓，本想教訓臭丫頭幾句，在見她淚眼連連時，胸口就發疼。

　　「不哭，乖。」霍允庭小聲地安慰，無效，只好對車淑梅解釋：「她誤會了，以為妳對我做了不好的事。其實，我剛才跟妳已經達成共識，你們會給我機會，對嗎？」

　　「這……」車淑梅一時語結。這小子好狡猾，她明明只答應會考慮，根本還沒下決定。

　　「小妃前天晚上在電話裡跟我哭訴，說家人不贊成她戀愛，哭了很久，非常傷心。我不瞭解為何自己會得不到你們的認同，但我的確很喜歡很喜歡她，喜歡到會想她共度一生。」

　　「妳也看到了，她表面乖巧，其實挺有自己的主見，非旁人輕易能說動。今天她絕食，明天不知道會做些什麼傻事出來。與其讓她惱你們反抗你們，倒不如給我一個機會，一個讓你們接受我的機會。」

　　剛才他的話尤在耳邊，車淑梅想想也對，或許先拖拖，免得越弄越僵。可是這小子不簡單，竟然扮豬吃老虎，她看漏眼了！

　　孫女哭天搶地似的，看著頭疼。無奈之下，車淑梅叉起腰，怒目瞪著她，不大情願地道：「對，奶奶是答應給他一個機會，怎樣？妳不滿意？」

　　萬貴妃即時收住眼淚，還有些懷疑。「真的？」

　　霍允庭笑著點頭。好險啊！

　　「那……奶奶，妳是不反對我們了？」萬貴妃破涕為笑。

　　「咳！只說給他機會，沒有馬上答應，他現在只是觀察期！」車淑梅昂起頭，被陰了有些不爽。

　　「我會努力的！」霍允庭一臉堅定。

　　車淑梅瞇起眼，越想越不悅。她對霍允庭勾勾食指：「小子，上來書房，我有話要跟你說！」

　　「要說什麼？」萬貴妃一下子又緊張了。

　　「妳！奶奶都承諾給他機會，妳再這樣我要生氣了！」車淑梅的火氣像混合了汽油一樣燃燒著，快要被那臭丫頭氣死了！

　　「人家只是……」不放心而已。自知理虧，萬貴妃選擇閉嘴。

　　「快上來！」看到他如狐貍般的笑容，車淑梅就火大。薑是老是辣，準讓你好看！

　　霍允庭安撫了一下心上人，跟著上樓時心裡沈了沈。看來他把人家給惹毛了，唉，傷腦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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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24 07:45:48

正文　45

　　警報解除，萬貴妃那個樂呀，見著誰都笑咪咪。當天霍允庭告辭後，她胃口大開，午餐吃了兩大碗飯，心情極佳。連老哥回來後與奶奶躲在書房密談她都沒空八卦，拉著淡容吱吱喳喳地吐苦水。

　　淡容真是個好聽眾，不打岔不反駁，靜靜地聽著她說話。

　　「說真的，之前我覺得霍總太複雜了，挺怕妳跟他走得過近。但他肯為了妳來說服奶奶讓你們在一起，證明他是認真的。緣分這東西妙得很，連我跟妳哥都能開花結果，所以，我真誠祝福妳。」

　　「哎呀大嫂，我真的愛死妳了！」萬貴妃一把抱著淡容，感動得幾乎流下熱淚。自從她的戀情曝光後，就只有淡容表明支持態度，真好！

　　晚上，她在電話裡旁敲側擊，想知道他跟奶奶上書房後到底達成了什麼協議，可惜霍允庭就只一味的笑，片言隻語也不肯透露。

　　管他的，反正家人不反對就好了！這下她更心安理得了。

　　考完試，意味著暑假即將來臨。以往暑假裡，萬貴妃都要到診所幫忙。她當然不是負責看癥，通常會跑跑腿，幫病人拿拿藥，維持一下秩序什麼的。今年暑假也不例外，奶奶早就跟她約法三章，絕不能因為戀愛而偷懶。

　　「我是這種人嗎？」萬貴妃抿抿嘴，對奶奶的不信任有些不滿。她可是個懂分寸的人，在診所裡的實習是增長經驗的好機會，這比在課堂上學到的還要多，對此她可是心甘情願的。所以當霍允庭又要去香港出差，問她是否要同行，幾經考慮，她還是拒絕了。

　　在診所上了三天班，到第四天中午他終於回來。幾天沒見，他邀她外出午餐，萬貴妃當然不會拒絕。跟奶奶報備時，被她瞅了一眼。

　　「記得兩點準時回來上班。」

　　「知道了啦！」說完後萬貴妃高高興興地蹦跳著出去。

　　車淑梅望著孫女的背影，眉頭緊鎖。抓起話機，撥了那個號。一會，當對方接聽後，她劈頭便問：「那件事怎麼還沒消息？」

　　話筒那端的萬歲平靜地道：「應該這兩天。」

　　「一定能行？」

　　「嗯。」

　　得到孫子肯定的回答，車淑梅才滿意地放下話筒。

　　臭小子，跟我鬥？她瞇著眼奸笑了一下，神情有幾分得意。

　　天氣炎熱，太陽像要把所有裸露在陽光底下的萬物燒焦似的，讓人不想踏出去半步。午飯已吃完，萬貴妃不想動，賴在餐廳裡涼冷氣。

　　「在診所上班累不？」

　　「累呀，要站一整天呢，而且，診室外沒有空調，熱死了。」萬貴妃把玩著牙簽盒，不明為何覺得中午約會超沒勁。

　　「那要不要給妳裝一臺？」

　　「傻！」她嗔著瞪了他一眼，心裡雖然覺得不現實，但還是甜了甜。「你想被奶奶罵。」

　　霍允庭傾身隔著方桌捏了捏她的臉頰。「我怕熱壞妳了。」

　　「你把我看成什麼？我又不是千金大小姐。吃得苦中苦……」

　　「好了好了，萬大醫生！」他笑著打斷她的話，端起面前的茶喝了口。

　　萬貴妃撇撇嘴，還想再說什麼，包包裡的手機就響了。她拿出來一看，是個陌生的號碼，還是G市的號段。

　　「喂？」

　　「是萬貴妃同學？」

　　一個好聽的女聲，萬貴妃懵懵地說是。

　　「我是中醫大校務辦的，之前妳有提交到臺灣X大學學術交流的申請吧？學校現在增加了兩個名額，而妳是其中一個。請於明天攜帶有效證件回校辦理相關手續。」

　　「啊？這……」

　　「怎麼？有疑問？還是妳不想去？」對方提出疑問。

　　「不！可是……」消息來得太突然，萬貴妃一時難以接受。

　　「不是就可以了，至於帶什麼證件，請記錄一下。」

　　對方絮絮地說了大堆東西，萬貴妃慌忙拿出筆和記事本一一記下。

　　「明天早上十點，記住！」

　　「好的，謝謝。」萬貴妃把電話收好，仍是楞楞的仿如夢中。

　　「什麼事？」霍允庭問。

　　「呃？」萬貴妃如夢初醒：「那個……我……我下個學期要到臺灣學習半年。」

　　「什麼？」他沈著臉不確定地又問了一次。

　　「這……本來沒入選的，可是剛才學校打電話來通知，說增加了兩個名額，我入圍了！」萬貴妃定定地看著他，一鼓作氣地把話說完。不知為何，聽到這消息，她有些許不安。

　　霍允庭支著手，合著的掌放在嘴邊，似在深思。萬貴妃喏喏地繼續說：「這個交流學習的機會只針對升上大四的同學，當初我哥去過一次，所以我也很想去。」

　　他仍是沈默不語，她開始急了。「我知道……你可能不想我去，對不？我申請的時候，還沒跟你開始啦！」她現在的心也是處於七上八下的狀態，機會失而復得，本來是值得高興的事，只因她曾經那麼渴望。可是，先前因為考試有半個月沒見，當時她都覺得難熬得緊，現在要分開半年，別說是他，連她也難以接受。

　　看著她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霍允庭閉了閉眼，只覺老天肯定在考驗他。怎麼他才認認真真的要開始一段感情，就遇到各大難題？先是她家奶奶的阻止，再來就是分離。

　　但，她是為了學業，還有前程，他能自私嗎？

　　「什麼時候去？去多久？」

　　「應該是9月初到12月底吧？」

　　「妳真的很想去？」

　　萬貴妃扁著嘴點頭：「嗯，那是我的夢想。每個讀中醫大的人都渴望能去一趟，聽說臺灣那邊的教學非常棒，回來的人都讚不絕口。而且學校方面會因此而加分，對將來就業有很大幫助。」

　　見他擰著眉，萬貴妃歇了歇又說：「學校每年才選6個人，會針對成績好的學生進行篩選，即使申請了，還要考慮個人的家庭條件，所以能被選中的都是各方便條件比較優越的。我原本就落選了，但剛才那人說，因為增加了兩個名額，所以我又被選上。」

　　等了好久，霍允庭才抹了把臉：「如果……我讓妳別去，妳會不會很難過？」

　　她即時紅了眼，垂下頭。機會難得，不去太可惜了，將來她肯定會後悔。

　　她的反應就是最好的答案，霍允庭望著室內天花頂著轉著的古老吊扇，真是百般滋味在心頭。「我是很想讓妳別去，但這樣太自私了。所以……」

　　萬貴妃倏地擡頭，咬著唇用滿是期待的眼神看他。霍允庭不禁好笑，「妳其實已經決定了，只是想得到我的支持而已？」

　　她撅起嘴眨眨眼，默認了。

　　「笨蛋！」他又捏了捏她的臉蛋。

　　結了帳，回到車上，二人難得的沒對話。黑色Volvo在街上慢慢地行駛，經過河濱公園，轉入種滿大樹的林蔭小道。

　　車外熱氣沖天，陽光閃得刺眼，街上沒幾個人。車子驀然停下，他拉起手剎，轉過身把她抱住。

　　「你……」萬貴妃雙手僵在半空，感受到他身體的顫抖，最後緩緩地用手環住他。

　　他不說話，就這樣把她摟得緊緊的，彷彿要把她捏碎似的。只是忽然之間，他已經開始捨不得了。

　　萬貴妃鼻子一酸，感受到來自於他身上的那股不捨之情，哽著聲低語：「我……我不去了。」

　　他頭一轉，把她眼角流出來的液體舔進嘴內。唇劃過鼻尖，在她的兩片柔軟上淺淺地摩擦，如蜻蜓點下的漣漪，輕輕的，載著深深的情誼。

　　萬貴妃這下哭得更厲害了，雙手摟著他的脖子，主動加深這個吻。

　　良久，當大家都快氣絕時，他才移開唇。

　　腦裡突然記起以前看過一套劇，當時女主角變成小人，常常躲在男主角的口袋裡，跟著他到處去。如果他也能這樣多好？

　　「小寶貝……」想說句愛語，卻又覺太肉麻。

　　「我說，我不去了。」身下的人囁嚅地說出這句。

　　霍允庭微微把她推開，以鼻尖摩擦她的鼻尖，嘴角含著淺淺的笑意。「妳肯為了我放棄自己的夢想，我雖然很高興，但正如我剛才所說的，我不能這麼自私，對嗎？短短的半年時間，很快就會過去。」

　　「可是……我也捨不得跟你分開呀。」她嗚咽著，晶瑩的眼淚還掛在雪白的臉上，看著尤其楚楚可憐。

　　一股暖流滑進心內，霍允庭把她的頭壓在胸前，讓她聽著自己狂動的心跳。每一下，都急速有力。「聽到嗎？這裡也在狂叫：『我也捨不得啊！』」

　　萬貴妃「噗」一聲笑了出來，往他懷內鑽了幾下，把眼淚揉在他的衣服上。

　　她發現，自己越來越愛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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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24 07:46:03

正文　46

　　拒絕了霍允庭載她的好意，萬貴妃獨自坐車回學校。花了兩小時，把所有資料填好、提交，再走出校務辦已是中午。想起宿舍裡還有紹敏在留守，也不至於一個人孤零零的吃午餐。

　　知道萬貴妃被挑中去臺灣，紹敏表示驚訝。

　　「怎麼會臨時增加兩個名額的？歷屆來似乎沒這個先例。」

　　「我也奇怪，但是剛才我的確已經提交了辦理到臺灣的證件申請。」個中原因她也考究過，不過學校的決策她又怎會猜得到？

　　「哎呀，那就別管它了，反正妳一直都想去。」紹敏拍拍她的肩。

　　「當然！」因為對她來說是好事。

　　「中午我請妳吃飯當慶祝，吃完飯我們去逛街好不？」

　　「好！」反正她也有很多心事想找人分享。

　　自從上次跟霍晶鈴瘋狂購物過後，一直忙於學習，萬貴妃都沒出去玩。難得現在無牽無掛，倆個女人逛得忘了時間，到下午五點，她們手上已經掛滿了裝戰利品的袋子。

　　天氣熱，二人去了家冷飲店休息。

　　「我很好奇，妳家為什麼不同意妳跟姓霍的在一起？」那男人怎麼看都滿優秀的嘛。

　　「我也不知道。」萬貴妃聳肩，「大概是之前他媽媽曾經對我奶奶做過不禮貌的事情。」

　　「不禮貌的事情？」

　　「嗯，就是ba la ba la……」萬貴妃把事情的始末詳話短說了一遍，紹敏像聽故事般，嘴巴張得老大。

　　「好彪悍的媽媽！」顯然她對霍允庭的媽媽比較有興趣。

　　「對的，他的媽媽其實很好相處的。」

　　「那是因為妳是她兒子的女朋友吧，笨！不過妳肯為了他跟家人吵架，還絕食，我佩服妳！」紹敏給了她一個大拇指。

　　「哎呀這件事別再提了，現在奶奶只答應給他機會，他還處於觀察期，所以我們其實還沒解除警報。」萬貴妃戳著手裡的冰沙，含著吸管又猛地啜了一口。雖然平時做事大而化之，但感情事她的心思還是較縝密，總覺得不太對勁。

　　「觀察期，噗，妳奶奶好厲害！」那個強勢的男人，竟然也拿她家沒辦法，紹敏掩著嘴偷笑。

　　「還笑，妳不覺得我很可憐？人家才剛戀愛，就被家裡反對。而且霍允庭人也不錯呀，他們為嘛要對他有偏見？」萬貴妃依然為此事忿忿不平。

　　是不錯，但可能僅限於對她。紹敏努努嘴，擡頭見萬貴妃又在看短信，不禁翻眼。「真有夠貼身追蹤！」整個下午都沒消停過。

　　「沒有啦，他擔心我晚點坐不到車回去，所以要來。」萬貴妃連忙解釋。

　　「體貼。」

　　「嗯。」萬貴妃咪笑著點頭。這時手機又響了一下，她按下，看完後對紹敏說：「他知道我們在一起，說晚上請妳吃飯。」

　　「不會是吃那種貴死人不償命的餐點吧？」聽了她描述請肖師兄吃的那頓晚餐，紹敏就沒興趣。其實她對那個男人有些害怕。

　　萬貴妃揮揮手：「不會啦。妳想吃什麼都行！」

　　紹敏轉了轉眼珠子：「那就……麻辣火鍋吧！」

　　「呃？」聽到「辣」字，萬貴妃一下子就呆了。

　　「我突然很想吃很想吃！在這種悶熱的天氣，如果能夠吹著空調吃麻辣火鍋，肯定爽死了！」

　　紹敏半瞇著眼，似乎已經想像到那種冰火兩重天的感覺，說得萬貴妃也開始嘴饞。可是他不能吃辣呢，真愁人。

　　一小時後，霍允庭終於與她們回合。萬貴妃為他們作簡單的介紹後，把紹敏的意願提出來，本來以為會遭到拒絕，誰知他竟然很大方地點頭。

　　「想吃就去吧。」

　　「你……不是吃不了辣？」上次因為吃麻辣燙進醫院，想起這萬貴妃仍心有餘悸。

　　「總有不辣的東西吧。」霍允庭對坐在後座的兩位女士笑了笑，回過頭專心開車。

　　既然請客的說沒問題，也不想掃了紹敏的興，萬貴妃便放心。

　　吃火鍋的地方是家大型的川菜館，接近七點的時候正是晚飯高峰期，人很多。不過環境不錯，地方乾淨。一坐下兩個女生就親自去點菜，回來時已經滿載而歸。萬貴妃體貼的為他選了一個肉片炒青菜和土豆絲，還特別叮囑侍應說不要放辣。

　　等吃的時候，萬貴妃跟霍允庭要手機。

　　「幹嘛？」霍允庭邊問邊把電話遞給她。

　　「送你一份禮物嘛。」萬貴妃從包包裡拿出一個小小的東西，心急地拆開。

　　「什麼禮物？」

　　「手機鏈啦。」她擺弄了他的手機幾下，從上至下看完又看，薄薄的機身上楞是沒法找到掛手機鏈的地方。「沒有孔？」

　　「可能是。」他拿回電話翻了翻。因為從不用那玩意，所以根本沒留意。

　　「啊！」萬貴妃失望地垂下肩，拿出自己的電話，上面吊著的手機鏈與給他的那個明顯是情侶款。枉她精心挑選了那麼久，到頭來白忙一場。

　　「東西給我。」霍允庭攤開手問她要。

　　「都用不了。」

　　她想收回，卻被他眼明手快的搶了去。興致盡失，萬貴妃悶悶不樂地扯著屬於自己那款的粉色蝴蝶結。

　　攤在掌心裡的小東西很簡單，藍色的皮質帶子上鑲著個金屬心型的牌子，牌面上有一行字：the only。他喜歡這句話。

　　「傻瓜。」這點小事也值得不高興？霍允庭把手機鏈別到汽車鑰匙上，舉起到她眼前揚了揚。「這樣就行了。」

　　好吧，這未賞不是個好主意，萬貴妃抿抿嘴，憨憨地笑。

　　「謝謝，情侶款看著很有愛。」他繼而湊到她耳邊輕輕再說了句，逗得她笑得更嬌。

　　這倆個人是否已經忘了有第三者的存在？紹敏兩眼一翻，別過臉，免得再看他們卿卿我我。霍大公子的形象跟上次見面時的落差太大，她真的接受不了。

　　一頓麻辣火鍋吃得倆個小美人大汗淋漓，不過即使如此，對於嗜辣的人來說，這種感覺可說是欲仙欲死。就是霍允庭看著鍋裡飄著紅紅的食物，胃部不斷抽動。

　　飯飽菜足後，按紹敏的要求把她送到附近的巴士站，霍允庭才把車轉往回M城的方向。

　　萬貴妃摸著漲漲的肚子，咪起嘴傻笑。

　　「什麼事這麼高興？」霍允庭瞄了她一眼。

　　「沒有。」口裡否認，但嘴角的弧度卻越彎越大。「就是覺得很幸福很幸福！」幸福其實很簡單，一飽口腹之欲，或是有心愛的人相伴。

　　「傻瓜！」他笑了笑，真是個容易滿足的小傢伙。按下CD鍵，溫柔的音樂傾瀉而出，與車窗外的夜色配合得天衣無縫。腳下加速，車子在高速公路上飛馳。

　　萬貴妃靜靜地聽了片刻，肚子突然抽了抽，她眉頭一斂，轉了個身，沒事了。過了幾分鐘，小腹處又傳來一陣針刺般的疼痛。她咬咬唇，用手捂住。

　　車子去到收費站，霍允庭付了錢，窗外的白熾燈照進車內，他才發現她臉色蒼白。「怎麼了？」

　　萬貴妃擺擺手，「沒……」「事」字還沒說出口，肚內又是一陣絞疼。她倒抽了口氣，拼命呼氣。

　　身後有喇叭催促聲，霍允庭不得不發動引擎。

　　「是不是肚子疼？」

　　「嗯……有一點。」好像又好些了，萬貴妃抹抹額，冒了一身冷汗。

　　「受不了還吃辣！」霍允庭沒好氣地打了燈，轉入國道，嘴裡念著。

　　「哪有？我身體強壯得很，吃香喝辣從來不是問題。」萬貴妃癟癟嘴，不滿被教訓。可是過了二十分鐘，肚子的不斷抽疼終於讓她說不出話來。

　　「要不要去醫院？」見她情況越來越糟，霍允庭也急了。

　　「不……我只想，上廁所。」萬貴妃抱著肚子呻吟。

　　嗚……原來幸福真的不能炫耀，否則很容易滿瀉。半小時後她坐在他家馬桶上拉得半死不活時，忽地悟出這個道理。

　　「怎樣？是不是還很疼？」霍允庭心急地敲著廁所的門板。聽到裡面有沖水聲，沒幾秒她打開門，軟著身出來。

　　「來吃藥。」他扶著她到沙發坐下，才端起水，她突然又跳起身往浴室衝，霍允庭只好拿起藥尾隨進去。

　　「啊！你怎麼進來了？」看到他出現在眼前，萬貴妃大驚，也顧不上疼，連忙拉好裙擺把裸露出來的地方遮住，嚷著道：「出去啦！」

　　霍允庭惘若未聞，走至她跟前蹲下，「先吃藥。」

　　「你能不能先出去？」好糗，她掩著臉哀嚎。「這裡好臭啦！」

　　「誰拉屎是香的？」

　　「霍允庭！」萬貴妃板著臉大喝，在與他瞪視兩秒後，立馬苦哈哈地呻吟：「啊，我不要！人家的高貴美好形象……」

　　「還美好？肚子都要疼死了吧？快吃藥！」霍允庭敲了敲她的頭，萬貴妃只好乖乖的吃下藥。

　　「真乖。」他親親她後走去水龍頭洗好杯，一派悠然自得。

　　萬貴妃抓破頭，多想把他一腳踹出去，同時又希望室內排氣扇能加雙倍速度，把異味全抽空。

　　正在發愁之際，幸好他的手機響了，他才從褲兜裡拿出電話出去接聽。

　　「哦，車大夫，已經回來了，正在我家。」

　　奶奶打來的？怎麼會是打給他而不是她？萬貴妃側著頭偷聽。

　　「她吃錯東西，拉肚子了。嗯，剛吃了藥。」

　　萬貴妃匆匆弄好，去洗手，迅速衝出廁所悄悄到他身後偷聽。

　　「好的我記得，晚上十點前嘛。」他剛收線轉身就看到她一臉鬼鬼祟祟。

　　被撞破了她也沒不好意思，劈頭便一句：「什麼十點呀？」

　　霍允庭定了定神，揉亂她的髮。「好了不？沒事就回家。」說完率先往門口走去。

　　萬貴妃連忙追上，嘴裡繼續嚷著：「喂，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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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24 07:46:20

正文　47

　　有問題，一定有問題！已經連續半個月，晚上跟他約會總是早早散場。

　　萬貴妃輕敲著放在桌上的食指，狐疑地盯著不遠處正在找東西的男人。

　　今天傭人阿姨休假，她自動請纓來做飯給他吃。花前月下，美酒當前，一頓燭光晚餐完畢，理應會發生點什麼。然而晚飯完畢，他看看手錶，說時間差不多了，要送她回家。汗，才九點半，是否太早點？

　　昨晚跟紹敏通電話，談起這奇異的事件，那臭丫頭竟然口沒遮爛地說：「不會是要應付別的女朋友吧？」

　　可能嗎？萬貴妃馬上就否認了，她相信他！

　　「說真的你們現在去到幾壘？」紹敏又提出了驚爆性的問題。在得知他們還清清白白，臭丫頭大聲笑了有十分鐘之久。

　　「噗！他是和尚呀？還是不舉？面對妳一個如花似玉的大美女，居然能把持住，沒把妳第一時間吃掉？」

　　「呸！那……是我不願意而已！我才不許他亂來！」他的性功能她從不懷疑好不！之前如狼似虎，還嚇得她一度不敢跟他見面。

　　「哎呀我的媽呀，萬小妃，怎麼說妳好呢？男人都是下半身旺盛的動物，妳不許他亂來，就不怕他出去偷吃嗎？約會的人都癡纏得很，他早早扔妳回家，不會是趕下場吧？在妳身上得不到滿足的慾望，就找別的女人來發洩了。」

　　「妳……胡說！他愛我，尊重我，才不會朝三暮四啦！」

　　忿忿掛線後，想完又想，萬貴妃對自己最後一句話越來越沒有把握。這段時間他好像極少有過分的要求了，每次親熱也只是點到即止。那會不會是……哎呀，她快要瘋了！

　　敲敲頭，拒絕再回憶，免得胡思亂想。他還在翻櫃，也不知在找什麼。萬貴妃躡著腳走到他背後，突然一撲，跳到他背上，兩手箍著他的脖子，雙腳交叉繞在他的腰上。

　　「在找什麼？」

　　被突襲，霍允庭直起腰，拍了拍她的屁股。「頑皮！」

　　萬貴妃捏住他的臉頰，湊到他耳邊裝腔作勢地兇道：「說！你是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霍允庭側過頭勾起唇角瞅著她，神情似笑非笑，一副壞胚子模樣。

　　「我怎麼知道？」萬貴妃小嘴一撅，別過臉，以掩飾自己的不好意思。

　　霍允庭朗笑幾聲，邁開步伐往客廳走去。

　　才移一步，萬貴妃就大叫：「哇，要掉下來了！」那傢伙竟然不扶她。把心一橫，她像隻蜘蛛般伸展手腳，強硬要爬到他身前。

　　出於本能，他只好伸手抱住她的雙腿。「妳表演高難度動作？」

　　她才不管，牢牢地纏著他，終於成功換位，卻因動作太大，讓他失去重心，倆人同時跌倒在沙發上。

　　沙發雖然柔軟，但撞擊力太大，仍是有點疼，更何況墊了底。萬貴妃咧著牙揉後腦勺，表情可愛得讓他忍不住咬她的臉蛋。

　　身下溫香軟玉，一個小小的懲罰很快就變了味。吻如驚濤駭浪，洶湧澎湃。

　　天氣熱，她穿得清涼，無袖衣服的領口被扒開，蓬鬆地掛置手臂上，露出了好看的鎖骨，還有小半邊胸部。

　　霍允庭埋首其中，深深地吸著那陣陣的少女清香，身體已不受控制的蠢蠢欲動。擡頭，身下她美麗的臉上泛著羞澀的緋紅，手軟若無骨的摟著他的頸項，仰頭嬌啼的撩人模樣，似含苞的花朵，等著他去採摘。

　　他傾盡了所有自制力，才控制著自己不去把她的衣服撕爛。這種禁慾生活，真他媽的難過！

　　壓著她的人沒了動靜，萬貴妃徐徐睜開雙目。他的雙眼腥紅，看著已經動情，就是不明為何沒了下文。難道真如紹敏所說，他有了別的發洩對象？

　　想到這，她拱起身，二話不說就把自己的紅唇送上去。

　　天啊！這小傢伙不知道他忍得多辛苦嗎？霍允庭享受著她少有的熱情，殘餘的理智仍在掙扎。

　　「婚前不能有性行為！」

　　萬家奶奶這句話如大魔咒，迅速把他的慾念打散。果斷地推開她，坐起身，扒扒頭髮，霍允庭用沙啞的聲音說：「晚了，我送妳回去。」

　　他怕再待一分鐘，就會把她給就地正法。

　　萬貴妃隨著坐起，望望他沒表情的臉，突覺有些許委屈。剛才她的暗示都很明顯了，為何他還有所顧慮？

　　「來。」霍允庭站起來，深呼吸了口氣，朝她伸出手。萬貴妃咬著唇，一排貝齒把下邊的唇瓣蹂躪得通紅。妳就投懷送抱吧，人家還不領情。

　　回家途中她的臉一直向著窗外，指甲都快被啃光了，越想越憋悶。下車的時候連招呼都沒打，推開門就直奔家門。

　　「小妃！」霍允庭甩門幾步追上，攔腰把她截住。「別生氣！」

　　萬貴妃別開臉不肯正面看他。生這種氣讓人難為情，不能當面說清，憋在心裡又難受。

　　霍允庭抱住她，頭枕在單薄的肩膀處低聲下氣地說：「妳的小腦袋又想歪了對不？並非妳想的那樣，實在是……」實在是這種事讓人難以啟齒。

　　不知別的男人戀愛有否像他那樣窩囊？晚上不準超過十點回家，不能有過分親熱的行徑，更重要是，婚前絕不許有性行為。

　　作為一個正常的男人，面對自己心愛的人，哪個能做到柳下惠？而且小傢伙最近越來越熱情，可說是絕對放任他。

　　每次約會，他都告誡自己要冷靜。那老太婆金睛火眼，有次他在她的肩處種了顆小草莓，過後她都打電話跟他算帳。

　　有想過置之不理，戀愛是倆個人的事，只要他強來，小傢伙一定會順從。問題是，他知道家人對她的重要性。不想她為難，所以只好自己忍了。這輩子，連老媽都沒他這個兒子辦法，今天為了那個小女友，他卻變得異常的乖巧。

　　這事傳出去，怕要笑死人了。

　　「我擔心情難自控，會做出傷害妳事來，所以才把妳推開。」

　　「人家……」不介意。可這麼說，很不矜持，萬貴妃當下住口，又不甘心，猛地咬了他胸膛上的肌肉一口。

　　霍允庭倒抽了口氣，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慾望隨即又迅速飆升，直想把她拖回車上。

　　「咳咳！」空氣中傳來兩下咳嗽聲，接著那陰魂不散的嗓音飄來。「你們還要抱多久才肯放開？」

　　「啊！」萬貴妃聞聲忙鬆開抱住他的手，想起剛才自己的大膽行徑，不禁紅了臉，有被看到不？她退後兩步，捊捊耳畔的髮，羞澀地叫：「奶奶。」

　　「嗯。」車淑梅正著臉，瞇起眼走過來。

　　霍允庭扯扯嘴角，「車大夫。」

　　車淑梅舉起左手，仰頭看著霍允庭，「超了十分鐘！」

　　「什麼超了十分鐘？」萬貴妃好奇地把頭湊過來。

　　「那小子沒說嗎？你們晚上約會，不能超過十點回家！」對孫女的無知，車淑梅有些疑惑，小子竟然沒告狀？

　　「原來……」是奶奶搞的鬼！萬貴妃大驚。「可是，為什麼要這樣規定？」

　　「還不是為了保障妳安全！」車淑梅重重地敲孫女頭。

　　「哇！奶奶，很疼！」萬貴妃撓著頭，往前靠去，霍允庭馬上伸手幫她揉。

　　「這次沒準時回來，對不起，下次我會注意的了。」以退為進，絕不可再惹怒老太婆，霍允庭算是怕了她。

　　「遲到一次，扣10分。」

　　「奶奶！妳居然還弄分數？」萬貴妃要暴走了。「這事我毫不知情，不算不算！」

　　「小孩子懂什麼？奶奶是為妳好，以後妳謝我還來不及。」就是故意要為難他。有點小聰明就為可以算計她？薑是老的辣，不玩大可走人，她還高興呢。

　　「妳！」萬貴妃跺跺腳，回頭瞪著一直不吱聲的霍允庭：「奶奶有這個要求，你怎麼不早說？笨蛋！」害她還誤會。

　　「沒什麼好說的嘛，早點回家妳還不用熬夜啦。」他捏捏她的鼻子，溫柔地笑。「聽奶奶的話，我就能早點通過考驗。」

　　「傻瓜！」萬貴妃抿抿嘴，轉過身對車淑梅嚷：「奶奶，人家都回來了，妳先進屋去吧。」

　　「妳還不回去？」

　　「我們還有事情聊。」

　　「過十點了！」車淑梅指指手錶。

　　「在家門口，已經算回家了。我還有話要跟他說，妳快走！」配合著說話，萬貴妃不耐煩地揮手。

　　「臭丫頭，趕我？沒進屋子都不算回家！」車淑梅叉起腰，態度強硬。

　　「哪有人這樣的？」萬貴妃急得團團轉，突然靈機一動，拉起霍允庭往家門走去。「跟我來！」

　　「去哪？」

　　「去哪？」

　　另外兩人異口同聲的問。

　　「我邀請他到園子裡坐一下，這可以了吧？」萬貴妃沒好氣地對車淑梅翻白眼，然後扯著霍允庭進了門口，隱身於夜色裡。

　　「妳這樣奶奶會生我氣的。」

　　「我還生她氣啦！」

　　二人的對話不大，卻足以讓身後的車淑梅聽見。女大不中留！那小子就吃中了這點，所以什麼都不做就小勝一局。哼，來日方長，誰勝誰負還早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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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24 07:47:33

正文　48

　　對於奶奶的故意阻撓，萬貴妃私底下曾向媽媽抗議，然後她得到語重心長的一段話。

　　「小妃，從小到大我們給予妳很多自由，盡可能引導妳作出正確的選擇。或許妳會覺得自己已經長大，有足夠的能力可獨當一面，會認為家人反對妳戀愛是質疑妳看人的眼光。但去到人生大事，我們都得謹慎，絕不能輕率。那個男人除了要愛妳，同時還要讓我們信任，讓我們有足夠的信心把妳交托給他。將來的路還很長，如果他真要跟妳好好走下去，就會容忍奶奶暫時的刁難。妳應該稍安無躁，給彼此時間，靜待結果。」

　　聽完媽媽的諄諄教導，萬貴妃如茅塞頓開。這事上，每個人都泰然處之，就她煩躁急進了。

　　想開了就好，重新看問題，才發現奶奶的要求也不過分。

　　時光稍縱即逝，暑假眨眼就過完，越接近開學的日子，萬貴妃的心情就越沈重。行李已經執拾得差不多，證件也準備好，要走得瀟灑很難。

　　「你會不會想我？」

　　萬家的院子裡，萬貴妃揪著霍允庭的手臂，訕訕地問。

　　分離的日子裡還夾雜著她的生日，想想拍拖後的首個生日不能跟戀人過，萬貴妃就高興不起來。

　　「妳說呢？」他抹了抹她泛紅的眼，沒直接回答。明天她要回學校，後天的飛機到臺灣。不遠的距離，已足夠讓相戀的人飽受相思之苦。仰頭望天，一彎新月高掛天邊，再過半個月就是中秋，到時人圓不能兩團圓，怎叫人不惆悵？

　　「我會想你的。」萬貴妃投進他的懷裡，聲音哽咽。

　　他撫上她的髮，輕聲低語：「四個月應該很快就過去，而且臺灣一點都不遠，有空我會過去找妳。」

　　「聽說學校很偏僻，交通很不方便，而且……好像是封閉式管理，不輕易讓人探望。」

　　「那我豈不是可以輕鬆幾個月？」

　　「喂！」人家可傷心呢，他卻開玩笑！

　　霍允庭親親她嘟得老長的嘴，笑著說：「妳想我怎樣？」

　　萬貴妃歪著頭想了想：「不許偷看別的女生！」

　　「好！」他忍住笑，喜歡她小小的霸道。

　　「男生也不能！」現在好男人都搞基去了。

　　「好！」肩頭不斷聳動，忍得內傷。

　　「唉！」萬貴妃拍拍額。咋她這麼傻？盡說些無聊話。「進去吧，可能要開飯了！」今晚家裡為她餞行，在她再三要求下，他也在受邀出席。過完暑假，家人對他仍是不冷不熱，憂傷。

　　霍允庭摟著她肩膀的手緊了緊，神秘兮兮地說：「放心，我會為妳守身如玉，不讓別人沾汙。」

　　萬貴妃抿嘴一笑，斜眼看他：「鬼扯！」她胡說八道他還當真。

　　入屋後，餐桌上擺滿了做好的菜。張惠儀還在廚房忙碌，淡容與萬家爸爸在客廳聊天，今天家裡難得的齊人。

　　霍允庭走過去加入聊天之列，萬貴妃進廚房。

　　「好香哦！」她聞到酒味，還有蟹香。

　　「正在清蒸螃蟹，再過十分鐘就可以開飯了。」

　　張惠儀背著她在磨蒜蓉，手勢俐落，圍裙的帶子隨便綁在腰後，腦勺上的髮間隱約可見銀絲。萬貴妃心裡一緊，從後面摟住那瘦削的肩，軟著聲叫：「媽……」

　　手上的動作頓住，張惠儀往後偏偏頭，笑著說：「老大不小了，還撒嬌。」

　　萬貴妃可不管，想到將會有四個月不見，便有所不捨。「媽，我愛妳！」

　　「哎呀好啦好啦，媽媽聽到這甜死了，妳就別再肉麻兮兮的，上二樓書房叫奶奶和阿哥下來吃飯。」

　　「嗯……」她搖著頭，難得少有的感性，媽媽都不跟她抱抱。

　　「快去！別耽誤我工作！」

　　萬貴妃扁扁嘴，突然立正，頑皮地舉起手掌到耳邊：「Yes madam！」說完蹦跳著出去。

　　「淘氣！」張惠儀望著女兒的背影，故作輕鬆的心情也變得沈重。大學離家近，每個月她都會回來兩三趟，故不覺得有什麼。這次卻要分開四個月，還是去他們無法觸及的地方，她能否好好照顧自己，這是作為媽媽會擔心的問題。不過孩子大了，做父母的該學會放手，不是嗎？

　　萬貴妃調整好心情，決定避免讓家裡籠罩在別離的傷感中。不就四個月？打個噴嚏就過去了。她踩著輕快的腳伐去到書房，準備敲門。

　　「阿歲，你說我要不要辦個入臺證？方便去看那小丫頭？」

　　聽到這話，萬貴妃差點笑出聲。奶奶太誇張了，她只是去學習好不好！老哥肯定會不屑，果然……

　　「學校會把人照顧得很好，妳就省點心吧，況且就算讓妳辦了旅遊入臺證，也不可能會去到她的學校，那地方可偏僻呢。她才去四個月，妳別當成一去不返。」

　　「呸呸！她是你妹妹，吐口水重新再說！」

　　書房內車淑梅扯著孫子的衣服強迫他吐口水，萬歲被煩到瘋，不悅地冷言：「既然如此不捨，當初就別讓我把她弄過去！」

　　萬貴妃正在想像著裡面的情況，笑得腰都彎了。驟然聽到這話，弓著的身體瞬間僵住。

　　「我還不是為了她好？你也說姓霍那小子邪氣，不適合妹妹。反正那丫頭一直都嚮往去學習交流，這次倒是一箭雙雕。分開幾個月，回來後什麼熱情都該冷卻了吧？」

　　之後他們再說了什麼，萬貴妃都沒聽入耳。腦內不斷傳遞著一個信息，她能去臺灣，並非因為她的成績好，而是靠老哥走後門。

　　渾渾噩噩地離開書房，走到樓梯口，樓下餐廳裡媽媽正在盛湯，不遠處沙發上坐著的三人聊得頗和諧。家人為她這次的離開滿懷喜悅，然後，一切都是假像。

　　騙人的！所有美好的東西都是騙人的！

　　眼淚不受理智控制地向上湧，一滴兩滴三滴四滴，沿著臉頰徐徐滑落。

　　萬貴妃無力地蹲下，埋首於雙膝間，肩膀劇烈的抖動著，喉嚨裡發出陣陣嗚咽聲。

　　「咦？小妃？蹲在上面幹什麼？讓妳叫奶奶他們下來吃飯叫了嗎？」發現女兒不太對勁，張惠儀站在樓下張望。

　　聞聲的霍允庭扭頭見到這情景，連忙大步奔過來。

　　斷斷續續的抽泣聲聽起來極為痛苦，他三步拼作兩步上樓，在她面前單膝半跪，扶起她的頭。「小妃？」

　　眼下的人滿臉淚水，呼吸因哭泣而急促，連嘴唇都在顫抖。他一驚：「發生了什麼事？」

　　「霍允庭……我不去臺灣了，不去了！」她牢牢的抓住他的雙臂，胸口只覺得疼，那種被親人欺騙、擺了一道的失望，已經徹底擾亂了她的思維。

　　很小的時候就知道哥哥成績好，踏著他的腳步所到的學校，老師在知道她是萬歲的妹妹後皆表示驚訝。為此她一直很努力，就怕人家說她沒哥哥優秀。一度做每件事都以他作為標準，學醫尤甚。表面她看著大大咧咧，其實自尊心比誰都強。在知道自己落選時，老哥就曾表示過可以幫忙。但她心高氣傲，寧願去不成也不願走後門。如今真相赤裸裸的擺在面前，曾經讓她自豪的事，卻是如此醜陋。她的驕傲，她的純真，一下子被完全打碎。更過分的是，他們會這樣做，純粹為了阻止她跟霍允庭談戀愛！

　　「先起來，告訴我發生什麼事？」霍允庭柔著聲安慰，想拉她起來，無耐她像鐵了心般，強行壓著他的臂，用哭得沙啞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呢喃。

　　「我不要，不要去臺灣……不要去！」

　　其餘人根本不明發生何事，書房裡出來的車淑梅一出來就聽到這話，以為她在向男友撒嬌，臉一板，厲聲大喝：「好好的鬧什麼彆扭？去臺灣不是妳的夢想嗎？後天就要出發，妳現在說不去？是不是瘋了？」

　　不想聽他們的聲音，萬貴妃捂著耳朵，像孩子般撒野：「我不去！不稀罕！」

　　剛才還好好的，這刻突然性情大變，肯定發生了什麼事。霍允庭無計可施之下只好先抱著她站起身，並附和著小聲說：「不去就不去。」

　　誤以為她因為不願跟那小子分開而臨陣反悔，車淑梅徹底的暴怒：「萬貴妃，妳越來越不像話了！光戀愛就可以當飯吃？連前途都棄之不顧？所以我就說別讓她談戀愛，你們看看，她現在成什麼樣子！」

　　心猛然地被揪緊，像被人狠狠地揍了一拳頭，明明就不是她錯，為何反倒過來指責她？

　　「我討厭奶奶，越來越討厭！」萬貴妃側著頭，眼裡充滿怨恨，冰冷從裡面迸發出來。

　　車淑梅喉嚨一哽。「妳！」

　　「小妃！不能這樣說話！」

　　「小妃！不許胡說！」

　　三道聲音同時喝斥，萬貴妃全不理會。眼角凝聚的淚水滿溢，她顫著聲，一句一句地說：「太可惡了，真的不想讓我跟他在一起就明說，為何要耍手段？我明明就沒被選上，你們硬要把我送去臺灣。我還滿心歡喜，以為自己的努力終於得到肯定，到頭來，卻只是笑話一場。」

　　好傻，她還為此驚喜陶醉，卻不知原來自己只是個布偶，被他們所操控。好討厭這樣，好討厭！

　　所有人都楞著，知情的不知情的，全被為她的話震驚，車淑梅更是沒由來的心虛。「小妃……」

　　不想再待在這了！萬貴妃推開攔住她的人，以極快的速度衝下樓，只想逃離。強大的關門聲驚醒了他們，接著人影一閃，眨眼間霍允庭也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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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24 07:47:46

正文　49

　　很多時候大人會以自己的人生經歷和標準，去衡量孩子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萬貴妃自小算乖巧，青春期最反叛的時候也只是不肯讀醫。之後家中三老輪流跟她做思想工作，不用幾天就讓她打消了這個念頭。其實她心裡明白，頂著醫生世家這光環是很難逃過學醫的命運。既然選擇順從，她心甘情願地接受，而且盡最大努力做到最好。

　　或許是一直表現得太乖順，所以他們才認定要她做什麼都無所謂？

　　「先把頭髮擦乾。」頭頂驟然落下一條毛巾，萬貴妃楞楞地接住，有一下沒一下的擦著滿頭濕髮。

　　從家裡跑出來，很快就被他逮著。胡亂的解決了晚餐，再跟著他回家。似乎除了這裡，她便無處可去了。心情仍然沈重，第一次跟家人鬧翻，第一次離家出走。想到那無緣的臺灣之旅，既痛又恨。

　　手冷不防被按住，他拿走毛巾，接替了擦頭髮的任務。

　　「真的不去臺灣？」低沈的噪音終於打破了房間內的沈靜。

　　倏地擡頭，她用力地點了點。「對！」語氣極堅持，然而輕顫的嘴唇卻洩露其內心的忐忑。

　　霍允庭沒說話，神情略帶嚴肅，凝視著她的雙睛異常深邃。

　　她一凜，用幾乎要快哭出來的腔調問：「你是不是覺得我很任性？」在感覺被全世界遺棄後，唯有他值得完全信賴。他的一言一語，對她來說尤為重要。

　　霍允庭深注她一眼，把毛巾往床邊的櫃子扔開，雙手撐住身後的床墊又問：「不去臺灣的話，明天還去上學不？」

　　上學？如果她臨時退縮，學校那邊怎麼解釋？

　　「乾脆做得徹底些，連學校也別去，休學算了。」

　　他的說話清清冷冷，有那麼點幸災樂禍之意。萬貴妃瞪著他，眼淚瞬間被迫了出來。為何要把話說得那麼盡？明明知道她根本不可能這樣做！

　　「可惡！」她縱身一撲，用自己的身體壓在床上，張嘴就咬他的唇。

　　「可惡可惡！」淚水飛濺，像是要把受的氣出在他身上，她使勁地捶打他壯碩的胸膛，邊哭邊鬧。

　　剛才在家信誓旦旦地說了不去，冷靜下來就開始後悔。說出去的話如潑出的水，她不甘心屈服，卻又捨不得那個機會。掙扎、無助、仿徨，她都煩死了，他還來摻一腳。

　　知道她難過，霍允庭唯一能做的，就是任她盡情發洩。到她哭累了，停下來，他才伸出強壯的手臂，把她安放在自己的懷裡，拍撫她纖細的背脊。

　　「解氣了嗎？」他的語調一改剛才的淡漠，變得溫溫柔柔。

　　萬貴妃摟著他的脖，埋首在那充滿男性氣息的頸窩處，再次痛哭失聲。她明白他的用意，也瞭解他在迫她正視問題。是可以選擇跟家人決裂，選擇任性，但以後呢？她會後悔的，絕對會！

　　「其實如果妳不去臺灣，我會更安心。」他的說話聲又斷斷續續地飄進耳裡。「我們才開始了不久，總是聚少離多。兩人的感情還未夠堅固就要分開，萬一出現別的男生對妳窮追猛打，我怎麼辦？丟下這邊的事業跑到臺灣去守著妳不是男人所為，而遠在異鄉的人，最容易因為寂寞接受另一段感情。所以幾個月時間也足以讓我有危機感。我好不容易才相中一個喜歡的想安定下來，才不要節外生枝。所以，如果妳去不成的話，偷笑的該是我。但……」

　　哭聲逐漸變小，她定著不動，專心地聽他說著從沒坦承過的憂慮。

　　「妳這個小傻瓜是如何注重自己的學業，我知道的。我不忍心讓妳為了我放棄自己的夢想，這樣對妳不公平。所以即使現在妳遲疑了，我也絕不會煽動妳。」

　　「現在不是你的問題嘛！」萬貴妃抬起身，吸吸鼻，大眼睛被淚水浸洗過後，顯得特別的清靈。「我做夢都想去，想了三年。可是現在……我恨的是促成這個結果的，並非因為我的努力，而是被人暗中安排。哎呀，你明白的！」

　　霍允庭點點頭。「是蠻傷自尊的。」

　　「嗯。」

　　「不過我認為，凡事結果才最重要，目標達到了，誰管它是如何走過來的？就好像當初我不使點手段，你這個小笨蛋怕已經落入別人家的懷抱裡了。」他說著刮了刮她的臉。

　　萬貴妃皺皺鼻，有些明白，又不太認同，生意人的想法跟她這個單純的學生絕不能相提並論。「你都不生氣嗎？他們安排我去臺灣，只是想把你和我分開啦！」

　　「第一，如果妳不想去臺灣的話，他們就算安排也沒用，所以罪魁禍首還是妳。咦咦？別瞪我，我說的可是事實！第二，相比於我媽，我覺得他們玩的把戲都太小兒科了。」

　　「你媽怎麼厲害？」好奇心被勾起了。

　　霍允庭翻翻眼：「妳不傷心了？」

　　「傷心的。」她假意泣了一下，拿手抹了把眼角。

　　霍允庭被她氣得哭笑不得。「我的故事呀，可以說很複雜，也可以說很簡單，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完。」

　　「那就長話短說嘛！」她其實從霍晶鈴那略知了一二，但跟他親口說出來完全不同。相戀的人應該互相瞭解，她希望也能幫他分擔。

　　「那要從很久很久以前說起哦……」霍允庭把從小被父母扔回國，心底的孤單和積怨，到後來要聽從母親的安排回法國繼續學業，畢業後又如何要做些他不想做的事，一一道出。為了反抗，他曾做過很多傻事，最終母親答應給他自己創業的機會，卻故意設置關卡，讓他有名無權。

　　「妳是個乖孩子，甘心按著家裡的安排一步一步的走。我不同，我的心不在哪裡，勉強自己太痛苦了。他朝等存夠資本，我一定會飛出來的。不過在那之前，就得忍忍，按兵不動。」

　　「怎麼聽著好像有什麼陰謀？」

　　「陰妳個頭，這叫忍辱負重！」霍允庭彈彈她的額，「算了，以妳簡單的小腦袋瓜的確難以消化。不過相比起來，妳是不是覺得自己這小小的自尊心受創很微不足道？」

　　「沒有！」她挺了挺胸，拒絕承認。

　　倔強的小孩，但看來她的心情平靜下來了。霍允庭傾身用雙手圈住她，淡淡一笑：「那妳繼續彆扭好了。」

　　萬貴妃扭頭給了他一記幽怨的眼神：「我哪有彆扭？」

　　「還不承認。」他捏她的鼻尖。

　　「你……討厭！」明知道還故意戳穿，萬貴妃不依地想重施故技。粉拳才揮下，就被他接住。他把她往身上一帶，轉眼就含住她嫣紅的唇瓣咂吮不止。

　　心與心的距離，因交流而更加貼近。相愛、信任、繼而交心，能分享彼此的快樂與難過，是情人間最難能可貴的事情。

　　床上的人互相交纏，吻得難捨難離。空氣中的情慾味道濃烈，熏得人幾乎暈掉。

　　霍允庭極力抑制自己快要崩潰的自制力，然而手卻早已經熟練的伸了她的衣裡，四處遊走。他的掌很大，滑過她柔滑的肌膚，帶出了陣陣酥麻。萬貴妃渾身發軟，不反抗也不掙扎，默認著任他肆意妄為。

　　「小傢伙，已經過了晚上十點。再不走妳要後悔的。」他輕咬她的耳垂，手揉著她柔軟，頂端的小梅花點在指尖的撥弄下逐漸綻放。天啊，這是多麼甜蜜的折磨。

　　何止過了十點，都深夜了。她清楚知道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情，她願意。「嗯……我……今晚不走。」

　　因為這句話，霍允庭即時頓住了手上的動作。他略擡起頭，雙眸緊緊的盯著她，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剛才的話，他其實是想她能夠把自己打住。

　　萬貴妃被瞧得滿臉通紅，眼睛左轉轉右轉轉，最後視線又羞羞的落回到他身上。「你……你幹嘛停了？」

　　霍允庭支著額，沈沈的笑，那聲音低啞而性感。萬貴妃不明所以，瞅著他的表情無辜得讓人不忍傷害。

　　「小乖乖想我繼續嗎？」他故意用下身堅硬的部分去摩擦她，語氣有些調侃。

　　「胡……胡說！」萬貴妃的臉再次轟紅，結結巴巴地否認。

　　霍允庭抱著她一個翻身，讓她趴在自己的胸膛上，手指穿插於她的髮間，柔軟的觸感讓他悸動的慾念慢慢平息。「小乖乖，我是很想繼續。但，今晚不是時候。」

　　乘人之危非大丈夫所為，雖然他自認不是什麼好人，不過他希望對她負責。「妳現在情緒混亂，還有很重要的事情沒決定好，我不想讓妳分心。」

　　重要的事情……萬貴妃在他身上伏著不動，過了很久，才幽幽說道：「如果我不去，會讓很多人失望嗎？」

　　「別管其它人，問妳自己就好。」他摸到她的心臟位置，按住。「這裡想去，就去；不想，就拒絕。別管其他人的想法，忠於自己。」

　　她想去，即使知道走後門，傷害了自尊。「我……要去。」

　　「嗯。」他微鬆了口氣，用力抱住她的腰，腳霸道地箍住她的小腿，下巴抵著她的髮頂。半晌又開口：「明天我送妳回學校，現在睡覺。」

　　萬貴妃往他胸前再鑽了幾下，安心地合上眼。

　　過了很久很久，在確認懷裡的人完全入睡時，他才放開她起床。推開陽臺門出去，拿起手機撥號，一會，對方接聽。沒有打招呼，他直接說：「情緒穩定下來，現在睡了。嗯，明天按原定計劃回學校。好的，不用謝。」

　　收線後，他仰望晴空，新月在半夜漆黑的天際中映得更加明亮。

　　為了她，也為了他，這樣做最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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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24 08:19:53

正文　50

　　端坐在三萬尺高空上的機倉內，萬貴妃打開登機前霍允庭塞給她的手拎袋。裡面有幾包她平時愛吃的零食，還有一封信。

　　撕開信封，拿出便箋紙，幾行端正的字體躍於眼前：護身符是妳奶奶求的，昨天離家的時候妳沒理睬她，只好讓我轉交。銀聯卡是我給妳的，密碼是XXXXXX。出外多帶點錢會比較安全。

　　摸摸信封，感到硬硬的。把東西倒出來，果然是一張銀聯卡和一道黃色的護身符。

　　想起昨天臨行前奶奶欲言又止的模樣，還有媽媽一臉的依依不捨，萬貴妃抿抿嘴，眼眶就濕了。

　　是倔強也好，自尊心作祟也好，雖然答應去臺灣，她卻並未原諒他們。無論家人是否全部知情，只要想到自己被蒙在鼓裡，她就難以釋懷。這次的出行，多少是負氣離開。

　　身邊隨行的同學三三兩兩地聊著，盡管彼此不認識，但因為目的地相同，新鮮感倍增，所以顯得特別興奮。八人當中只有萬貴妃一個是女生，不時有男生跟她搭訕，但因為情緒消沈，故她未加入他們的話題。

　　臺灣XX大學位於臺灣高雄，從G市乘飛機過去，中途要在香港轉機。當飛機跨越兩岸，降落在高雄機場時已經是下午時分。身邊聽著嗲嗲的臺灣腔調國語，機場電子屏上的繁體字快速跳動，萬貴妃才意識到自己真的遠離了熟悉的家，去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接機的老師非常熱情，紛紛跟他們擁抱。她詳細地交待了一些入校的事情，接著領大家坐車去X大的新校區。

　　X大是一所私立大學，分為兩個校區。萬貴妃所去的是新校區，地處偏僻。校園雖然不算大，但環境優美建築精緻。這裡的醫學系相當出名，緊鄰還是X大醫院，教育設施超一流。

　　宿舍環境同樣不俗，X大對交流生非常優厚，住的都是最豪華的宿舍公寓，頗有酒店的風格。

　　辦好各種手續，萬貴妃被安排與他校的一名女生蓮同宿。

　　蓮是個活潑的女孩，才見面就吱吱喳喳地自我介紹。相反萬貴妃就顯得格外平靜，簡單說了自己的名字和學校，就去整理行李。

　　稍後蓮喚她去遊校，反正也要買東西，萬貴妃便答應了。跟蓮另外兩個同校的女生會合，幾人在校園裡逛了一圈，然後到自助餐廳用餐。完畢後她們到學校的便利店買了些生活必需品，回到宿舍天色已完全黑暗。

　　蓮去洗澡，萬貴妃迅速打開電腦連上網。QQ裡紹敏在，她沒理會，鼠標一直往下拉，找到霍允庭的頭像居然是灰的。給他留言說自己已安全到達，再對著老哥的頭像發了一會兒呆。氣他，同時即使留言給他也可能看不到，所以還是算了。

　　發現她在線，紹敏不停地發資訊來，視窗閃得眼花。哈拉了幾句，萬貴妃便藉口要洗澡離開。

　　稍後從浴室出來，蓮已坐在床上用電腦。因為明天仍是假期，她跟同學會去逛高雄市區，順便買電話卡，問萬貴妃是否同行。

　　來臺灣前萬貴妃有很多計劃，除了努力讀個好成績外，還要到處遊玩一番。家裡早就準備好她此次出行的費用，銀行卡裡有四萬塊，除了支付學校的費用外，餘下的足夠她好好去花費一下。但事情真相大白後，她突然挺有骨氣的連家裡的錢都不想用。在下飛機兌換臺幣時，這個想法一閃而過，到校後更堅定了。

　　故對於蓮的提議她興趣缺缺，只隨便應了句便去吹頭髮。

　　再次回來，QQ裡要等的人仍是沒在線。早知道一到達就先去買電話卡，省得現在連打個電話回去都沒辦法。

　　蓮又來勾搭她說話，彷彿有用不盡的精力似的，絮絮地八著到臺灣後發現的新鮮事物。

　　換作以前，萬貴妃其實跟她差不多——開朗，不知天高地厚。但今非昔比，加上跑了一天，身體累到不行，她覺得自己現在整個人蔫蔫的，對玩完全提不起勁。

　　「喂，你們學校有幾個人來了？怎麼都不見妳跟同學連繫的？」

　　「呃？有八個人，其餘都是男生。」蓮突然這樣問，萬貴妃只好小聲地回答。

　　「人數好少哦，那篩選肯定很嚴格吧？我們學校這屆來的人可多呢，有兩百人。大部分都在舊校區那邊，分配到不同的學科，讀醫的就二十來人而已。」

　　是真的挺多的。萬貴妃皺皺眉。

　　似乎察覺到她有興趣，蓮開心地繼續：「哎呀，我告訴妳，我們學校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只要有錢有關係，就可以得到來臺灣的通行證。學校的領導……」

　　蓮圍繞著這個話題說了大堆，萬貴妃越聽表情越怪，最後索性背過面不理人。蓮以為自己不受歡迎，好奇的瞥了她一眼，悻悻地收聲上床睡覺。

　　那晚，萬貴妃躲在被窩裡，因為思鄉、想念情人、還有憶起蓮對走後門者的不屑態度，偷偷哭著入睡。

　　翌日醒來，寢室內已無人，蓮大概出去了。萬貴妃起床梳洗好，也不急著吃東西，首先就開筆記本電腦。開關按了好幾次沒反應，大概昨晚忘記關機，把電池給耗盡了。在行李箱內找出電源，轉換插座，弄好後再按開關鍵，依然沒反應，插電源後本本充電的提示燈根本沒亮起。

　　難道轉換插不行？她又找來手機充電器連接上，「嘟」一聲，顯示充電中，一切正常。那是電腦壞了？

　　萬貴妃耐著性子不死心的試完又試，本本像是要跟她作對似的，絲毫沒半點反應。

　　人生最杯具的，莫過於此了。結果她只好背著電腦，獨自一人到高雄市區去找維修店。

　　外面天氣酷熱，九月的太陽惡毒無比，頂著三十多度的高溫，萬貴妃徒步走去半山坐校車。沿途許多風景也無暇欣賞，出到市區，問了幾個人，才找到電腦一條街。

　　檢測了大半天，維修員才說是主機板壞了，導致充不進電。可憐那本本才買了一年不到，仍在保修期內，現在卻因為去到陌生的地方而被迫著大卸八塊。

　　電腦要一周後才可拿，萬貴妃只好先回去。室外的溫度過了中午繼續攀升，受不了那熱度，午餐隨便吃了個速食。花了比以往在家貴好幾倍的價錢，鈔票給出去時心疼不已。

　　因為念著下午還要回學校選課，也有感於學校便利店的東西比外面的要貴，所以她決定還是先買些生活用品。誰料在街上轉了幾個圈，超市沒找到，她卻迷路了。找不到坐校車的那個車站，無計可施之下，只好打了輛出租車。幸好司機大叔人好，說出地址後大概聽出口音，問她是不是來自助旅行，當得知她是交換生，還告訴她很多要注意的事項。

　　趕在5點前選好課，出到校園碰到蓮和她的兩個同學。把選課的詳細地點告知她們，才說完三個女人便匆匆消失了蹤影。

　　二十分鐘後，萬貴妃再次在食堂裡與她們遇上。

　　「一起吧。」蓮的其中一個同學提出邀請。萬貴妃點點頭，捧著自己的那盤食物走到她們那桌。

　　幾個年輕人邊吃邊聊，大多數時候萬貴妃只負責聽，要不就微笑。後來蓮離座上廁所，邀請萬貴妃的那個女生突然說：「其實妳也不孤僻，挺nice的嘛。」

　　「呃？」嘴裡含著一口飯，萬貴妃呆了。她什麼時候對人不夠和氣來著？

　　「哦，是蓮早上說的。因為妳對她好像很冷淡，所以她才有此感嘆。不過今天我看妳蠻親切的，並不如她說的那樣哦。」

　　所以她一到臺灣就被貫上冷傲的罪名嗎？萬貴妃冷淡地笑笑，只顧著吃而沒說話。後來蓮回來，她便藉口有事先走。

　　到臺灣第二天，電腦壞了，電話卡還沒買到。跟遠方的親人沒取得連繫，與新認識的室友關係淡薄。

　　運氣似乎有點背，她該怎辦？

　　好想找人傾訴，然而……她傻傻的又想哭了。

　　晚點蓮回來，發現她呆呆的坐著，洗完澡出來還是老樣子，於是過來敲她的書桌面。「妳沒事吧？」

　　擡起泛紅的眼，萬貴妃有些不知所措。

　　「我聽說妳今天也去了高雄？」

　　「嗯。」她小小的吸了吸鼻。

　　「昨晚妳對我的提議不冷不熱的，我就以為妳沒興趣。對不起，如果我知道妳也想去，我會等妳的。」

　　蓮的道歉來得有些意外，反倒讓萬貴妃有些不好意思。「沒事，我的電腦壞了，才不得不去找維修店。」

　　「哦，那太可憐了。」蓮站了一會，室內寂靜，不知道要再說什麼，場面變得尷尬。

　　隨後蓮想走開，萬貴妃才鼓起勇氣問：「那個……你們都買到電話卡了嗎？」

　　「對呀。」

　　「在哪買的？」

　　「就在市區。妳還沒買到？」

　　萬貴妃苦著臉點點頭。

　　「妳還沒打電話回家？」蓮繼續問，萬貴妃再次點頭。

　　蓮走到自己床邊，從包包裡拿出手機，過來遞上。「借妳。」

　　「呃？」

　　「先打電話回家報平安吧，不然家裡會擔心的。」

　　蓮誠心誠意地再揚揚手機，萬貴妃不由得喜出望外，接過電話，連聲道謝。

　　「我出去走走，等會兒回來。」

　　門輕輕合上，蓮留給她獨處的空間。

　　其實人間有情，她為啥要不高興？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萬貴妃萬般感慨，看來她得盡快收拾心情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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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24 08:20:08

正文　51

　　握著不屬於自己的話機，萬貴妃小心翼翼地撥號，唯恐會把號碼弄錯。才兩天沒見，不知道他有沒有想她？現在正晚飯時候，他在幹什麼呢？會否不方便聽電話？

　　一條光纖飛馳，跨越了海峽兩岸，在千千萬萬錯縱複雜的電路線中，終於連通屬於他的那段。有節奏的「嘟」聲傳進耳裡，萬貴妃默默念著：四、五、六……怎麼還不接？

　　「喂？」

　　急速而又熟悉的嗓音終於透過話筒傳送過來，萬貴妃忍著嘴角漾開的笑意，嬌聲嬌氣地說：「你聽得好慢哦。」

　　以為會有喜悅的回應，誰料對方開口就是劈哩叭啦的一陣怒吼：「還知道打電話回來？昨天下午就應該到了，妳居然現在才報平安！是不是顧著玩？樂不思蜀了妳？」

　　本來懷著滿腔柔情，在聽到這番話時萬貴妃就火了：「霍允庭！你過分！」說完沒再廢話，果斷掛了線。

　　可惡！才分開兩天就罵她！臭男人！

　　萬貴妃撫著胸口，努力的讓自己順氣。過了一會，想了想，再次撥號，這次接聽的是一個男中音。

　　「爸……」

　　還是這個男人好，任她怎麼撒嬌都行。可惜電話是人家的，怕花太多話費，萬貴妃只簡明扼要的說明了現在的情況，並拒絕了跟其他人通話的請求便匆匆收線。

　　總算報過平安，心裡踏實了點，就是被那傢伙兇了很不爽。

　　通過借電話事件，與蓮之間的芥蒂很快消失，年輕人要熟絡其實蠻簡單的。

　　這學期萬貴妃多選修了好幾門課程，每天都把時間排得密密的。在臺灣的大學課堂，老師不會讓你把書看完，更不會要你記住那些用不上的理論。他們常常會舉身邊的案例說半個小時，然後讓大家勇躍發言討論。這種教學方式很新鮮，上課輕鬆開心，而且容易結識新朋友，故萬貴妃很快就投入到學習中去。

　　生活漸漸步入正軌，一切都那麼美好，就是每當獨處時，就會想到那個人。

　　電話卡依然沒買到，後天是週六，她打算去拿電腦時才一起辦。始終沒連繫上，不知道他會否氣得跳腳？其實那天過後她就釋懷了，只是不好意思再跟人借電話，所以就沒找他。

　　望望天，月亮已變圓，中秋節快到了。每逢佳節倍思親，首次離家過中秋，有點落寞。離家的第六個晚上，即使每天過得嘻嘻哈哈，但萬貴妃想家的感覺依然濃烈。

　　算了，不應該傷春悲秋的。她毅然站起，拍拍屁股上的塵土。晚飯後在校園裡散步成了她最近的習慣，今晚大概是月亮的緣故，所以才會想得特別多。

　　拖起緩慢的腳步往宿舍走，入夜的校園來往人數不多，顯得格外寧靜。回到宿舍大堂，迎面舍監老師從樓上下來。倆人擦肩而過，在她快要轉彎的時候，舍監老師突然回頭：「那位同學，妳是302的萬貴妃？」

　　「呃？」萬貴妃轉身，呆呆地點頭。

　　「嗨，妳總算回來了！」舍監老師「噔噔噔」的往上跑。「剛才有個男人找妳，他說是妳的未婚夫。」

　　「未婚夫？」萬貴妃像鸚鵡般重複著舍監老師的話，腦袋裡楞楞的消化不了那意思。她啥時候有未婚夫來著？而且，這裡是臺灣好不好，怎會有人找她？

　　「妳是從大陸過來的交換生對吧？連自己未婚夫都想不起？姓霍的，戴眼鏡，有這麼高！」舍監老師踮起腳比了個高度，突然眼前人影一閃，萬貴妃已經衝下樓。

　　「喂！妳要去哪？」舍監老師追著她大叫。

　　「去找人啊！」萬貴妃停住，心裡既驚又喜。他來了！他居然來了！

　　「妳知道他到哪去了嗎？」

　　「那他去哪了？」

　　萬貴妃問得心急，兩隻腳上上下下地跳著。舍監老師笑了笑：「他在這等了好久妳都沒回來，然後大概肚子餓，就往便利店那方向去了。」

　　「啊，謝謝！」萬貴妃一溜煙的跑得飛快。

　　身後舍監老師仍在大喊：「記得十點三十分前回來！」

　　什麼都聽不到了，她腦裡只想快速找上他。便利店就在眼前，一個高大的男人從裡面推門出來。背著光，他的臉容看不清楚，可是萬貴妃卻咧嘴一笑，像火車頭般飛身撲上去。

　　對方手裡還拿著一罐冰凍的即飲咖啡，出奇不意之下被撞飛，腰間突然纏上兩條腿，軟綿綿的身體就這般自動投懷送抱。

　　「哇哈哈！」熟悉的笑聲夾雜著微微的風，在空氣中飄蕩。

　　他不動聲色，抱著她隱沒於黑夜裡，去到一個無人的角落。掛著肩上的皮包無聲地滑落於地面上，手掌忽地舉起，接著重重的拍落在她的小屁屁上。

　　「啊啊！你幹嘛打人？」萬貴妃掙扎著尖叫。

　　「叫妳掛我線！叫妳任性？」又一掌落下，不過這下力度虛了不少。懷裡是實實在在的溫暖，叫人好生眷戀，他又如何捨得？

　　「誰讓你罵……」身體著地，辯駁的話還沒說完，熟悉的氣息飄至，他已饑渴的吻了上來。

　　這不是最長時間的分離，卻是讓他最為憂心的一次。沒有消息，找不到人，緊張的神經每天都繃得像接緊的弦，怕她出意外，怕她不適應，怕她會哭……這種如被螞蟻噬咬般的思念，讓他食不安坐不穩。

　　種種擔憂，均注進濃烈的深吻中去。兩人都快喘不過氣來了，萬貴妃用小手無力地捶他的肩。他稍移開半分，呼了口氣又再咬住她像果凍般柔軟的唇。一點一點的吻吮，描繪完整個唇形後，又帶著不容忽視的寵溺，細細地輕啄。

　　空氣裡充斥著滿滿的甜蜜，上山下海，跨越了海峽，好不容易才可見上一面，他不想放開。片刻，他終於吻夠肯鬆開她的唇，可是倆人的眼睛依然如膠如漆。

　　「你怎麼來了？」嬌柔的聲音就似棉花糖，又軟又甜。

　　霍允庭抱著她移到路邊的石凳，把她置放在自己的腿上，總覺親得不夠，想再行兇，卻被她嬌笑著躲開。

　　「別啦，你快說話呀，不然我會以為自己在做夢。」她用手捏捏自己的臉，有些痛。

　　傻瓜！霍允庭抓過她的手放到唇邊吻了吻，開口還是比較嚴肅：「誰叫妳掛我線？又一直不願再打電話回來？自己錯了被說兩句還生氣，這種事情要不得！」

　　看她撅起嘴，恐怕又把這小傢伙惹毛，霍允庭的語氣軟了幾分。「我這次趁著要到香港出差，就順道過來一趟。你們這個學校真的偏僻得很，我順著地址跑了一個下午，進來後還要跟那個舍監老師解釋了大半天，她幾乎連我的三圍都問得清清楚楚，才幫我去找人。結果，妳卻跑出去了！」

　　噗。想到他被胖胖的舍監老師纏著盤問，萬貴妃掩著嘴輕笑出聲，被他瞪著只好忍住。她望望四周，又望望他，知道這次的確是自己任性了，才舉起手作道歉狀：「對不起啦。」

　　他又重重的印了印她的唇，喃喃慨嘆：「狠心的傢伙！」

　　「沒有啦，是我一直沒買到電話卡。」萬貴妃支著頭，把這幾天發生的事跟他說了遍。

　　語畢，他才沒好氣地道：「妳這笨豬！學校不是有幫辦預付電話卡的？怎麼不先弄一個？」

　　「那個電話費好貴的！」

　　「錢不是問題！我給妳那張卡裡不是有十萬塊嗎？如果還不夠，我再轉十萬進去！」

　　萬貴妃別過臉，仰望著天空，心裡默聲說：原來她不經意間變了小富婆，可惜，那錢用不得呀。

　　「還有，電腦壞了應該及時換新的，萬一要修一個月，妳也等嗎？」

　　嘖嘖！有錢人說的話就是不同，她才不要跟他一般見識！

　　「反正弄到六天沒辦法跟家人連繫，怎麼說就是妳不對！幸好我過來了，不然還要等到何時？」

　　「後天就好了嘛，我放假會去辦。」才幾天而已，用得著這麼緊張嗎？見面就數落個不停，囉嗦得像個老太婆似的。萬貴妃張張嘴，又被橫了一眼，只好訕訕的收回想說的話，搖著他的脖子連哄帶騙：「好啦好啦，都是我錯，行了吧。」

　　霍允庭摸著她的後腦勺，想氣又氣不過來，只好半笑著說：「才知道。」然後把她的頭緊緊的貼在胸前，感受著那個小小的身軀所帶給他的安寧與溫暖，才相信這刻他們是真的在一起。

　　聽著有力的心跳聲，萬貴妃用手指他身上亂劃，嘴裡漫不經心地問：「你什麼時候走了？」

　　「明天。」

　　「啊？這麼快？」後天是週末，她以為會有幾天時間。

　　「我明天下午約了客戶，本來明早才去香港，今天卻為妳蹺班了。」

　　嗚……感動！萬貴妃摟著他的脖子，深深的埋首進他懷中。

　　這是意料之外的相聚，即使時間短暫，她該滿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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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24 08:20:19

正文　52

　　十點三十分很快就到，萬貴妃不得不先回宿舍，而霍允庭則在離校區半小時車程的某酒店住了一晚。

　　第二天上午上完課，她心急火燎地離開教室，才出門口就被班裡同組的一個臺灣男生叫住，問她借剛才課堂上討論的筆錄。出於互助互愛的精神，萬貴妃把筆記本給了同學，結果而被纏著聊了幾句，那男生還跟她要電話號碼。

　　好不容易脫身，衝下樓便見霍允庭站在噴水池邊。有種久違的熟悉感，彷彿回到X中醫大，只要電話一到，他就會出現在眼前。可這次他們並未事先約定，而他昨天也只問了她今早要上的科目，竟也能神通廣大的找到教室來。

　　興高采烈往他那衝去，想製造驚喜，誰料他像有後眼似的，一個轉身便把她抱個滿懷，並二話不說就湊過頭來要親她。

　　萬貴妃嗔笑著避開，周圍人來人往，根本不適合表演親密。奈何他太過強勢，挑起她的下巴狠狠地吻了吻才肯放開。

　　「好多人啦！」她抹著唇埋怨，但嘴角含笑，未真的動惱。

　　霍允庭扯扯嘴角，眼睛往她身後的教學樓上瞥去，剛才一直倚著圍欄往這邊張望的人影已消失。鏡片後瞇著的雙目這才收回視線，把放在腳邊的東西拿起給她。

　　「什麼來的？」萬貴妃打開紙袋，裡面赫然裝著一臺全新的平板電腦。「這……」她狐疑地看著他，不明白其用意。

　　「新買的，給妳。」

　　「為什麼？我有電腦了！」

　　「不是壞了嗎？」

　　「應該修好了，明天就可拿回。」

　　霍允庭沒所謂地聳聳肩。「兩臺輪著用吧，即使壞了一臺仍有另一臺補上。」

　　太誇張了吧！「不要啦！」

　　沒理會她的拒絕，他接著問她要了手機，把新買的電話卡裝好。「我預存了話費，妳只管放心打就行。」

　　「……」原來他推遲半天才走，就為了弄這些？

　　「別老想著省，錢該花的時候就得花！」

　　可是現在明顯有些錢不該花，電腦根本沒必要買新的，預付的電話卡打回家的話費很貴，她等這麼久不也只是想弄張話費便宜點的嗎？這些根本就是冤枉錢，不值得！「霍允庭，有些事我可以自己辦妥，你別總是瞎操心。」

　　霍允庭對她的話不以為然：「反正我來了，就順便幫妳完成！」

　　萬貴妃瞅著他，想再開口就被他按住唇。

　　「聽話！我知道我的小傢伙急著想長大，但我能幫妳做的就只那麼一點點而已。沒法連繫上的感覺太糟糕，我連覺都睡不穩，就怕妳出意外，妳就順了我吧！」

　　他總有理由，就像上次瞞著她肖師兄的事，卻永遠忽略了她的想法。不想花時間在爭吵上，她只好把東西收下，嘴裡依然碎碎念著：「我回去的時候要拿兩臺電腦肯定重死了！」

　　「我來幫妳拿好了。」

　　萬貴妃一楞，這是預示著他會再來嗎？「霍允庭……」

　　「嗯？」

　　「我很高興你這次來。」

　　他撫著她的髮鬢，笑。「我知道。」

　　偏偏頭，萬貴妃以臉頰去摩挲他修長的指腹，雖然極其眷戀這感覺，但……她把心一橫：「可是我是大人了，不想做被寵壞的小孩。」

　　大掌一頓，霍允庭深深地凝注著她。「那妳想我怎樣？」

　　萬貴妃咬咬唇：「我想你別再來了，免得我分心。」

　　他沈思了片刻，最後又笑了笑。「我明白了。」

　　萬貴妃馬上投進他懷裡，緊緊地抱了他一下，訕訕說道：「我知道你疼我，可是我該學習自己面對困難，不能老依賴人！」

　　他仰頭望天，想告訴她自己是多喜歡讓她依賴。從小被迫獨自長大，沒有兄弟姐妹也沒有豬朋狗友，是這個女孩令他萌生起要寵一個人的念頭。通過寵她，使他能感受到自己是被需要的。可惜，他的小傢伙不領情。

　　「身在福中不知福。」他略有不滿。

　　「哪有？我非常珍惜現在所得到的一切！只是……我又不是小孩子。哎呀，你就聽我一次吧。」

　　基本上只要她撒嬌，他就會沒撤。

　　倆人耳鬢廝磨了一會，霍允庭要趕去機場。

　　「事事要小心。」

　　「哦。」

　　「三餐要定時。」

　　「行。」

　　分別之際，情人間的叮囑總是特別多。

　　「不許吃泡麵，不許亂吃辣的東西，否則又要拉肚子。」

　　「好啦！

　　「我的手機會為妳二十四小時開機，只要妳想，無論何時都能找我！」

　　「OK！」

　　「還有……」

　　「有完沒完了？」這傢伙真的比她老爸還要囉嗦！

　　「這麼快就不耐煩？」他彈了彈她的鼻尖，「我只是想說，我要走了。」

　　萬貴妃抿抿嘴，在聽到這句話時紅了眼。今日一別，估計得等學期末才能見面了。自從倆人正式確定關係後，總是聚少離多，什麼時候他們才能好好的在一起不分離？

　　隨他去到校門外，一個出租車大叔早在那等著。霍允庭再次抱抱她，便叫她回去。萬貴妃不依，他笑著調侃她：「我怕妳會追著車尾哭鼻子，讓人笑話。」

　　「才不會啦！」又不是演苦情戲。

　　直到回到宿舍，她才突然恍悟，其實他是不想讓她看到他別去的背影？

　　一小時後，收到他已到達機場的資訊，隨後又陸續來了幾條。

　　「剛才我忘了說，以後都不許穿小背心和熱褲，容易惹人犯罪。」

　　「如果有男人來糾纏，要果斷告訴他妳有未婚夫了！」

　　夏天穿得清涼有什麼問題？這傢伙連穿衣都管了，還以未婚夫自居呢。

　　萬貴妃嘀咕著翻到最後一條：「記得，想我。」

　　看到這四個字，她默默的收好手機，去換了另一套衣服。

　　*****

　　思念會折磨分隔兩地的戀人，但它同時能促進彼此的感情。縱然不能見面，透過電話、網絡，心與心之間依然貼近。

　　臺灣的學習緊湊，生活卻寫意。節假日中，蓮她們經常去各地遊玩，萬貴妃偶爾會同行，不過更多的時候她會獨自到學校附近走走，或帶上一本書，時間同樣過得飛快。

　　踏入十二月，天氣開始變冷。屈指一算，在臺灣已有三個多月，距離回去的日子不遠。盡管與這邊的生活習慣不同，文化存在著差異，教育模式也有偏差，但各方面都適應得很好，以至想到離開，心裡頓覺不捨。

　　聖誕節前，萬貴妃收到一個很好的消息，淡容為萬家添了一個女娃娃。電話中媽媽樂翻天，不停地說小娃娃長得粉嫩粉嫩，跟她小時候很相像。

　　喧鬧的背景中夾雜著奶奶高昂的呼喝聲，大概有人來家裡道賀，話語間依然中氣十足。

　　跟奶奶的關係還沒完全恢復，大概彼此仍在為那事尷尬，在幾次短暫的通話中，說話都是小心翼翼。其實大家都釋懷了，可惜相隔太遠，電話裡能說的有限。

　　好想回去！家裡有喜事，肯定熱鬧非凡，想回去看看小娃娃，想回去承歡膝下。特別是學年接近尾聲，各種大考小考都順利通過，這個念頭就越高昂。

　　可是不行，聖誕至新年期間的一周時間，她決定了跟蓮和幾個新認識的朋友一起去環島旅行。這也是她辛苦努力幾個月後最最值得期待的事情，即使霍允庭要在聖誕後來跟她過生日，也遭到拒絕。

　　「妳真狠心，丟下我自己去玩。」霍允庭這麼埋怨。

　　「沒有，這是我給自己的獎勵，因為我拿了好成績。」

　　「為什麼不跟我去？」

　　「感覺完全不一樣的嘛。」跟他以後還有機會，但這邊的朋友，怕是唯一一次了。

　　「好吧，那生日禮物回來再補。」

　　「嗯。」

　　他是個通情達理的男朋友，萬貴妃發現，對他是無可挑剔的了。

　　平安夜當晚，學校裡有活動，大家狂歡至零時才回宿舍就寢。明天就出發，萬貴妃興奮得失眠。快天亮才睡著，感覺才沒闔眼多久，就被蓮搖醒。

　　「妳睡得好沈哦，我叫了很久妳才有反應。」蓮已經換好衣服，似乎隨時可以動身。

　　萬貴妃撐著要起來，可是身體卻睏泛到不行。她迅速摸摸自己的額，觸手體溫很高。「怎麼辦？我……我好像發燒了。」脖子還很癢，她拉開睡衣的領口，抓了幾下。

　　「咦？妳脖子上長了好多紅皰。」蓮疑惑的湊近觀察。

　　「是嗎？」

　　「不信妳看看。」蓮遞過一塊鏡子，萬貴妃接過一照，白嫩的頸項間，真的佈滿了紅色皰疹，而且某些還帶膿。要死了！「那怎麼辦？」

　　這不是一個好消息，蓮連忙打電話給其他人。半小時後，她得到答案：「小妃，她們說讓妳別去。」

　　「啊？」萬貴妃當場大受打擊。

　　「要不我留下來陪妳？妳這種情況得去隔壁醫院檢查一下才好。」

　　為了這趟旅行，大家請了幾天假才湊夠一周時間，怎麼好意思連累人家去不成。萬貴妃搖搖頭，拒絕了蓮的好意，說自己留在宿舍就行。

　　「那妳自己小心，有事打我電話，或打舍監老師電話？」

　　「嗯，知道了，妳玩得開心點吧。」

　　蓮走後，小小的套間內變得異常寂靜。窗外雖然有北風，但陽光普照，今天還是聖誕節，她孤零零的一個人好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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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24 08:20:32

正文　53

　　探過熱才37.9度，不算高，萬貴妃狂灌了幾杯水，再去沖了個溫水澡。浴室鏡子裡，除了脖子，胸部也有星星點點的紅疹。她猜應該是皮膚過敏，努力回想昨晚吃了什麼東西，渾沌的腦袋卻像失了憶，什麼都想不起來。

　　手機資訊提示音響了響，打開一看，是霍允庭發來的：我準備登機了。

　　之前打算聖誕節來陪她，所以他排了一周的假期，後來計劃取消，他決定今天回法國。

　　想回覆說她沒去成環島旅行，如此一來他肯定會馬上來到她身邊。可是曾大義凜然的說了會照顧好自己，現在才小小的發燒就跟他撒嬌，這有違她的初衷。

　　支著頭，打了兩行字：一路平安哦，我也出發了。待螢幕顯示發送完畢，她才失落地躺回床上。很睏，不想動，懶得去醫院，或許睡一覺會沒事，於是又鑽進被窩裡。

　　再次醒來窗外天色已黑，北風把窗戶吹得「咯咯」作響。降溫了嗎？天氣預報說今晚會變冷。她動了動，想拿床頭的電話看電話，奈何手像掛了鉛般，沈得很。

　　她咬咬唇，憑著強大的意志推開棉被。冷空氣來襲，她打了個顫，清醒了點。爬起身，脖子一陣發癢，連臉也是，她忍著沒抓，傾身到床邊開燈。

　　突來的光線使眼睛眩了眩，萬貴妃倚著床頭坐下，拿起手機看，晚上八點多。有兩條信息，一條是蓮發來的，問她現在怎樣。另一條是霍允庭，回覆她之前的短信，只有五個字：聖誕節快樂。

　　信息是早上十點多發來的，那他此刻應該還在飛機上。

　　萬貴妃頹敗地放下電話，閉目一會，再次拿起床頭櫃上的探熱針。五分鐘後，量出體溫為38.3度。比早上高了，卻仍然不算嚴重。

　　早餐沒吃，錯過了午餐，她卻不覺餓。可是不餓也得有點東西下肚，總不能整天都不吃東西。拖著沈沈的身子去沖了杯即食麥片，喝完後身上一陣火熱，她到浴室洗臉，才進去就差點被自己嚇了一跳。明淨的鏡裡，白皙的臉上竟然也長了許多紅點。

　　怎麼回事？捧著兩頰，一股寒氣從腳底冒上來。別慌，別慌！她努力穩住情緒，企圖從學過的醫學知識中瞭解這種癥狀，然而卻毫毛頭緒。

　　房間內電話在響，她軟著腳出浴室，蹣跚著去到床邊坐下。拎起手機接通，媽媽溫婉好聽的聲音從彼岸傳送過來：「小妃呀，到嘉義了嗎？」

　　7天的臺灣逆時針環島路線首站是嘉義，在這以前她曾向家人匯報過，但如今，她卻獨自在宿舍。萬貴妃蜷縮著身子，鼻子一酸，就想哭了。「媽……」

　　雖然只簡單的一個字，可是當媽媽的依然耳利的聽到那濃重的鼻音。「怎麼好像哭了？出去玩不高興嗎？」

　　「沒……」萬貴妃迅速捂著鼻子，為免家人擔心，還是決定不說實話。「今天很冷，我有點鼻塞。」

　　「哎呀，這麼不小心，聽聲音好像蠻嚴重的，快找點藥吃。」

　　「嗯。」

　　張惠儀又叮囑了幾句，然後掛線。萬貴妃放下手機，可憐兮兮的哭起來。好想回家，好想告訴媽媽，自己生病了。

　　身上的疹子不知怎麼回事，現在晚上九點多，她想去看病卻渾身無力。遠在他鄉，要找個可照應的人都沒有，今天還是節日，本該跟大夥高高興興的玩著。想到這，她更感悲傷。

　　寧靜中電話又猝不及防的突然叫囂，萬貴妃抹著眼淚接聽。

　　「小丫頭，我聽妳媽說妳感冒了。」才通話，奶奶便像機關槍般急急說了這句。

　　多麼熟悉的稱呼，自從吵架後，她好久都沒聽到這三個字。原本忍住的眼淚，隨著「嗚」一聲傾瀉而下。

　　車淑梅誤以為孫女因為自己主動關心她高興得感動流淚，於是笑著說：「喂喂，奶奶給妳打電話，妳哭什麼？讓同學看到要取笑妳了！」

　　「奶奶！」萬貴妃抽泣著叫電話另一端的人，似乎又恢復到以往那種說話模式，情緒瞬間失控。「奶奶，我生病了，嗚！」

　　「我知道了，這不是專程慰問妳了嗎？」孫女在撒嬌，車淑梅心底慨嘆：真好，和好了。

　　「妳不知道，我根本沒感冒。早上起來時我發燒，脖子和臉上都長了紅疹，結果同學就讓我別去環島旅行，然後他們出發了。我好傷心，想去看病又沒力氣。嗚！」開了個頭，萬貴妃就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可憐之處一一訴說。

　　「發燒？長紅疹？哎呀妳這孩子，怎麼跟媽媽撒謊了？現在是什麼情況？給奶奶說一下。」

　　經她描述，這次出的紅疹極有可能是水痘。

　　「妳現在發熱，就證明水痘剛起。超過38度的話，吃點退燒藥，這個妳有帶過去的，找找看。」

　　「我怎麼會出水痘的？」小時候不是有打預防疫苗的嗎？「那個好癢。」才說著，她就想伸手去抓。

　　「水痘當然會癢，妳千萬別用手抓，不然會有疤痕的！」

　　聽到這話，萬貴妃迅速收手。

　　「怎麼辦？萬一半夜發高燒也沒人知道。」車淑梅焦躁地喃喃自語，心裡恨不得自己有雙翅膀，可以飛過去照顧她。

　　「不會發高燒吧。」一整天體溫都沒升多少。

　　「很難說的。唉，怎麼攤上這個時候發水痘的？小霍知道嗎？」

　　「我……我沒讓他知道。」萬貴妃訕訕回答。

　　車淑梅想了想，還是先安慰：「也不用過分擔心，注意別通風，別在外面亂跑，溫度沒升到39度的話，一般不用去醫院。」

　　「嗯。」

　　「沒事的，我們的小寶貝是未來的大醫生，一定能熬過去的。」

　　在奶奶的鼓勵下，萬貴妃有了信心。結束通話後，她撐起身吞了一片退燒藥，然後強打起精神打開電腦，查了些關於水痘的資料。只看了一點點後實在睏極，再次倒回床上休息。

　　不知睡了多久，朦朦朧朧聽到電話響，她想醒來，但腦袋完全不聽使喚，只轉了轉身便又沒了意識。有些模糊的景象出現在夢裡，漸漸這個輪廓變得清晰，是霍允庭。他手裡捧著蛋糕，在對她笑。當她走近，他卻突然消失。她在原地轉圈，難過得大哭，卻沒人理會。

　　陸陸續續又轉了幾個夢，身體一直在浮沈，就像孤獨的小舟在海裡漂浮，找不著方向。

　　猛然驚醒，室內已由暗轉明，天花頂的吊燈不給力地亮著，太陽光從視窗照射進來，增加了暖意。摸摸額角，還是燙。身體依然泛力，不過比昨天精神了些。背部冒了很多冷汗，睡衣都濕透了。她緩慢地起身換衣服，發現手臂也無所倖免，紅點滋生。好想抓它，癢死了！忍不住去照鏡，額上紅紅的一大片，這下徹底毀容了。

　　看時間已到午間，肚子餓得打鼓。房間內只有為旅行而準備的乾糧，她想吃粥，想吃媽媽熬的鹹瘦肉粥。

　　思念的情緒油然而生，眼眶內河水泛濫。

　　不可以這樣，她得照顧自己。找出圍巾、帽子、口罩，把全身和頭臉都包得嚴嚴密密，才準備出門，外面就有人敲房間門。

　　她拉開門板，戴著口罩的舍監老師看到她時鬆了口氣，並往後退開兩步。「同學，妳沒事吧？」

　　「啥？」

　　「妳未婚夫大半夜打電話來說妳長水痘了，讓我過來看看。我敲了好幾次門妳都沒反應，還以為妳出事。」

　　「他……他怎麼知道？」聽到這個消息，萬貴妃整個人呆住。

　　「這個我倒不清楚了。同學，妳準備出去？長水痘不能亂跑哦，會傳染的。」

　　「我……我肚子餓。」

　　「那妳回房間，我給妳買些吃的。」舍監老師說著把門關上，並隔著門板喊：「別出來哦！」

　　萬貴妃哪還管她，掏出手機，發現有幾個未接來電。匆匆撥給他，對方是關機狀態。他不是去法國了嗎？為何會知道她發水痘的事？是奶奶找過他？他會來嗎？

　　滿腦子疑問，既渴望他的出現，又怕讓他見到自己現在的樣子。糾結啊！

　　半小時後，舍監老師送來一個煮麵條，大概怕會傳染，她只匆匆放下便走了。萬貴妃只吃了一點點便沒食欲，撥他的電話總是不通，這人到底在哪了？一直等呀等，到下午兩點多，舍監老師又來敲門。「同學，妳未婚夫來接妳！」

　　「啊？」萬貴妃還沒反應過來，手機就響了。她連忙接聽，屬於他低沈厚重的嗓音嚴肅地說：「收拾幾套衣服，穿戴好，我在宿舍下面等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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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24 08:20:47

正文　54

　　去了一趟醫院，驗血後確診萬貴妃身上長的皰疹就是水痘。扎了一針，拿藥後她便被霍允庭拽著離開。

　　出租車一直在醫院門口等候，看到他倆出來，司機大叔非常醒目的連忙把車門打開。

　　外面北風呼呼，車內卻溫暖怡人，只除了某人的臉。

　　萬貴妃斜斜地靠在座位上，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角。別生氣嘛。她以唇語說著，可惜戴了口罩，霍允庭未能接收到她的道歉。他微側頭朝她冷眼一橫，並且收回被拉住的衣角，然後又目不斜視地望向前方。

　　從時間上推移，她發病的時候他還在G市機場。當時給她發過短信，得到的回覆是她已經出發去環島行了。結果坐了十多個小時飛機，才下機便收到轟炸式的電話。

　　她說能好好照顧自己，讓他別操心。好，他給她機會學習長大。但給她機會並非等同於隱瞞，作為男朋友，他其實只想給予最及時和必要的關懷，這樣難道有錯？

　　怪她不是沒道理，因為在乎，所以才會生氣！

　　被拒絕被嫌棄了，萬貴妃怏怏地端坐好。小氣鬼！她生病了還要看他臉色，就不能大量些嗎？她拉開圍巾準備順順氣，手忽地被用力拍了一下。

　　「安分點！」他冷冷開口。

　　「熱！」為怕吹風，她全身包得嚴嚴密密，就像阿拉伯婦女，只露出圓圓的眼睛。可是車內暖氣給力，她被悶得冒汗，背部又濕又癢，說不出有多難受。

　　霍允庭根本不聽她的解釋，只道她在鬧彆扭，眉頭擰起不悅地說：「快到了！」並幫她把圍巾重新弄好，再拑住一隻小手，嚴禁其亂來。

　　如果不是渾身無力又不舒服，萬貴妃肯定要抓狂。忍耐有限度的，這傢伙到底在發什麼脾氣啊？

　　車子跑了半小時，去到學校附近的一個渡假村。駛入林蔭小道，一排排兩層高的小房子整齊林立。出租車拐了兩個彎，在其中一幢的門前停下。

　　司機大叔率先下車，到車後方去拿行李。霍允庭推門出車後轉身，彎腰把她抱起。

　　「我可以自己走！」萬貴妃掙扎著，無奈被他完全無視，箍著腰身的手還緊了緊，外帶給了她一記白眼。

　　以最快的速度進屋，上了二樓，霍允庭把這個不聽話的小傢伙扔床上。

　　「先歇歇。」他撂下一句便匆匆下樓。

　　萬貴妃顧不及摔痛的屁股，迅速把頭和身上纏著的東西扒開，再扯掉大衣。悶了半天，幾乎把她憋死。

　　臥室是開放式的，床鋪只簡單的放在地臺上，顯得很悠閒。踩著柔軟的地毯走到圍欄邊，往下可看到寬闊的客廳，而他站在玄關處，正在給司機大叔數錢。

　　萬貴妃轉移入浴室洗手，望著鏡裡慘不目睹的臉孔，一陣嫌惡。回到床上，撫摸著軟綿綿的床單，有種感覺叫安心，是因為他的出現。她滾了幾滾，突然又惆悵起來。高興什麼呢？他生氣了呢。

　　心情反反覆覆，最後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睡夢中，身體冰火相間，一會像被水淹，一會像被火燒，難受至極。想用手撓臉，然而有東西拼命拑制著她的手。動彈不得，加上不舒服，她難過得大哭。為何生病了還要欺負她？

　　「醒醒，小妃。」

　　有個好聽的聲音叫她，萬貴妃悠悠睜開雙眼，霍允庭擔憂的臉映入眼簾。

　　她有些錯愕，呆了幾秒才記起發生什麼事情。「嗚……」意志終是敵不過諸多的不適，了無生氣的大眼睛一眨，淚水便串串落下。

　　「沒事，很快就會好。」他把她抱起，輕拍她的背部小聲安慰。對她隱瞞病情的怒氣，因眼前所目睹慘況而消失無蹤。

　　人生病特別脆弱，更何況身處異鄉。情人的安慰，就如催淚劑。霍允庭什麼都沒做，就靜靜的擁著她，任由她發洩。

　　半晌，她終於哭完，下巴被擡起，一條小手帕軟軟的擦過她的臉。

　　「真醜！」他笑她哭得像小孩，眼淚來去自如。然而這話聽進她耳裡就變了質。

　　「我就是醜！誰叫你看！」萬貴妃迅速以雙手掩臉，扭動身體悶聲大叫。

　　「搞什麼？」幹嘛突然發瘋？

　　「嗚……你嫌棄我醜！」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誰不希望把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呈現於愛人眼前？萬貴妃當然也不例外。

　　「醜也是我愛的，誰嫌棄來著？」霍允庭強硬拉開她的手。

　　萬貴妃抵死不從，倔強地捂著臉，抽泣著控訴：「你又兇我了！人家生病你還兇我！」

　　做錯事的人還有理。霍允庭重重地呼了口氣，放軟了聲調：「好吧，妳不醜，標準的大美人一個。」

　　「你騙我！現在我臉上長滿紅疹，哪裡漂亮？」

　　真是唯女人與小人難養也，說什麼都錯。「那妳想怎樣？」

　　萬貴妃不發一言，只垂著頭，豆大的水珠子像下雨般滴在床單上。她也不想無理取鬧，實在是……都是水痘的錯！

　　霍允庭沒徹，她傷心他也不好受。連續在空中飛了快三十個小時，他也累。

　　「別生氣，我道歉了好不？」

　　對方的姿態已軟化，萬貴妃不好再僵持下去。其實他能來，她高興還來不及。

　　「餓了嗎？我叫了粥。」

　　萬貴妃點點頭，倆人到樓下用餐。

　　客廳茶几上放著三個盒子，印有鄰近大酒店標誌的盒子特別顯眼。他細心地把盒子打開，舀了一勺吹涼，再遞給她。

　　白粥應該算熬得夠火候，只是依然引不起她的食欲。勉強再吞了兩口，實在難以下嚥，她只好推開。

　　「不喜歡。」

　　她委屈地撇嘴。

　　霍允庭沒辦法，只好隨她。把盒子收走時，他聽到她可憐兮兮地說：「霍允庭，我好想吃媽媽熬的鹹瘦肉粥。」

　　原來，小傢伙想家了。

　　夜裡，萬貴妃沖完澡後趴在床上，讓他幫忙塗藥膏。上身除了寬闊的睡衣外便無他物，她有些不習慣。動了動，他把她按住：「還沒塗好。」

　　蘸著藥膏的棉棒從脖子上一路下滑，去到腰際點了幾下。

　　「背部好了，坐起來。」

　　萬貴妃迅速把衣服拉好，一骨碌坐起來。霍允庭幫她抹了臉和額頭的，繼而到脖子。

　　「把扣子解開。」

　　「啊？」

　　他指了指她的頸下：「胸部也有。」

　　「那個……我自己塗好了。」萬貴妃紅著臉捂住胸口。

　　「都什麼時候了，還計較這些？」他二話不說就拉開她的雙手，解開扣子褪下她的上衣。

　　雪白的胸脯上，一片片的紅色看著很可怕。霍允庭倒抽了口氣，低下頭專心為她上藥。

　　萬貴妃瑟縮著肩膀，感受到他的手指有意無意的觸碰到最柔軟的肌膚，力度不大，卻讓身體詭異得發抖，十隻腳指頭繃得緊緊的。

　　也不知是誰開的頭，反正到最後，塗完藥的他擄住她的唇細細的吻著，手緩慢地在她身上遊走。

　　「會……會傳染的！」她喘著氣，分不清渾身發軟是生病的緣故，還是他的吻使然。

　　「我怕就不會來。」他握住她的下巴深吻一下後，才幫她把衣服扣好。

　　那一晚，萬貴妃被他抱著入睡。半夜她睡得極不安穩，水痘又痛又癢，好幾次她根本就是沒意識的要伸手去抓，都被他制止住。一直到天亮，因為累了，她才平靜下來。

　　再次醒來，他已不再身邊。窗外的陽光明晃晃的灑在床尾的地上，她朦上眼，發現手上多了雙手襪套，大概是為了防止她亂抓。

　　赤腳下床穿上外套，樓下有響聲，她移步至梯口，看到他在開放式廚房的料理臺前擺弄著，嘴裡念念有詞。

　　「瘦豬肉已經用鹽和油醃了一小時，是水煮開後跟米一起放還是豬肉後放？哦，那是先把米熬透點再放。豬肉需要再清洗乾淨嗎？會不會太膩？好的，肉別給她吃就是。」他說著把碗裡的東西倒進鍋裡，大概不小心燙了燙，碗差點掉地上，他顧得碗來結果勺子就丟了。

　　「沒事沒事，剛才手抖。」他把勺子拿到水龍頭下沖了沖，繼續說：「是，昨晚睡得不好，半夜哭了幾次，大概難受。早上我檢查時手腳也有，不過不算嚴重。我知道，要戒口，不能隨她任性。奶奶放心，我會注意不讓她傳染……好的，不用謝。」

　　語畢，他把掛在耳邊的藍牙耳機摘下，再拿起勺子放鍋裡攪拌。

　　笨蛋，原來他在煮粥。

　　萬貴妃蜷縮在地板上，靜靜地看著他忙碌的身影。如此居家的他極少見，估計下廚也是首次。這位大少爺平時都有人侍奉著，今天竟然為了她一句話而嘗試做他從沒做過的事，還遠隔重洋去求教。而且奶奶好像也被他收服了，居然還懂關心他。能得到家人和他的照顧和愛護，她何其幸福？

　　身後的陽光把周圍曬得熱哄哄，同時也溫暖了她的心房。

　　如果有個男人寵妳至此，妳會怎樣做？

　　果斷嫁給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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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24 08:20:55

正文　55

　　聖誕至新年的整個假期，萬貴妃都在生病中度過。

　　12月31日是她的生日，因為不能外出，二人只作了簡單的慶祝。踏入新年的一刻，電視裡歡呼鬧騰，隔壁大型主題公園煙火四起，為她的生日添加了歡樂氣氛。

　　幸得有情人相伴，縱然被病痛折磨，是苦也是甜。

　　臺灣的學習交流生活即將結束，為了能跟她一起回家，霍允庭在假期後又多待了一周。

　　一月過了三分之一時間，與可愛的校園揮揮手，他們終於踏上歸途。飛機降落在G市機場時已經跨年，望著周圍熟悉的環境，一切仿如夢中。

　　萬貴妃能安全到家，最高興的莫過於幾老。分離前鬧過不快，車淑梅一直為此擔憂，生怕小丫頭以後都不理她這個老太婆。每次接到她給家裡打電話，車淑梅都坐在媳婦或兒子旁邊，企圖能聽到一句：讓奶奶聽電話吧。可惜一次都沒有。以往，即使小丫頭在G市讀書，婆孫倆都沒超過一周不通電話的，哪料到這次一分開就是四個月，是生氣或尷尬，都夠讓人唏噓。聽著電話裡她撒嬌般的哭喊，車淑梅既喜又悲。可憐這小丫頭生病也無人照料，直教人寢食難安，思前想後，除了找那小眼睛別無他法。

　　摸著整整瘦了一圈的心肝寶貝，車淑梅心痛不已，嘴裡喃喃說著：「還好平安無事，南無阿彌陀佛……」

　　所有誤會與不快，都在此刻煙消雲散。

　　晚飯完畢，小倆口在庭園外散步。

　　「剛才我看到奶奶往你碗裡猛夾菜呢。」還小霍小霍的叫得親熱，萬貴妃想想就覺得好笑。看來他憑借此次表現，成功通過了考驗。

　　「嗯，她熱情得讓我差點招架不住。」

　　「噗！你想奶奶對你冷冷淡淡嗎？」

　　「我倒希望是她的小心肝對我熱情如火。」

　　「貧嘴！」萬貴妃嗔著橫了他一眼。仰望夜空，興幸當初沒有因為家人的反對而放棄對方，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

　　「小妃。」

　　「嗯？」她收回視線，笑著轉頭望他。隆冬的晚上寒風依然強勁，高闊的走廊上，清澈的月色透過樹梢隱射進來，幽冷中顯得格外寧靜。回家的感覺真好，即使是最凜烈的冬季，也讓人感受到溫暖。

　　霍允庭坐在走廊的扶手上，抓緊她的雙手，輕聲說：「寒假我們去法國吧。」

　　「啊？」

　　「不要驚奇，我早就有這個計劃。反正妳有一個多月的假期，那就去探望我爸媽，順便四周玩玩。」

　　「這……」好誘人的提議，萬貴妃猶豫著。出國耶，她都沒想過。「可是我才回來。」家人會答應嗎？

　　果然，此事一提，車淑梅首個有意見。「剛回家又要出去？還整整一個月這麼久？我不同意！」

　　「我媽說非常想念她，想讓她到我家酒莊那過春節，感受一下那邊的節日氣氛。再者，也當是彌補她這次沒去成環島旅行的遺憾吧。」霍允庭說得平淡，彷彿是最平常不過的一件事，車淑梅的眉頭已擰作一團。

　　「小妃，妳的意思呢？」大家長萬爸爸盯著女兒。

　　萬貴妃抿抿嘴，她當然想去呀。

　　見孫女不說話，車淑梅知道她的意願了。「出國簽證不容易辦，還有半個月就春節，應該趕不及吧？」

　　「可以辦商務簽證，這個不難，包在我身上。」霍允庭非常篤定。

　　車淑梅沈思了片刻，朝霍允庭勾勾指食：「跟我到書房去。」

　　又去書房？萬貴妃神經馬上繃緊。霍允庭拍拍她的手，淡定地跟隨車淑梅上樓。

　　二人密談了大半個小時，再次出來時他滿臉春風。

　　「奶奶跟你聊什麼？」一直在外等候的萬貴妃心急地問。

　　「沒有，只是閒聊而已。」

　　「閒聊要這麼神秘？」她才不信！

　　「真的只是閒聊。」他撥撥瀏海，幽深的眸光黑亮逼人。原來老人家一直怕他會把小家秋帶到法國去定居，所以才設了重重關卡。

　　「我無法選擇自己的出生地，國籍也不是我說變就能變。不過我從小在這裡長大，這裡就是我的家鄉。將來我打算一直在這住下去，以後也不會改變。我知道小妃有她的責任，我不會阻礙她完成。」

　　看他說得真誠，車淑梅也為之動容。「那你媽對小妃……」

　　「我媽很喜歡小妃，在電話裡常常念著她。」

　　「這樣……」

　　「其實奶奶妳只要明說，就不用擔心那麼久了。」

　　「哎呀我擔心什麼？小丫頭現在還年輕，將來的事誰也沒法說準。小夥子呀，雖然我答應讓你們戀愛，可是之前說的條件還是要遵守的。婚前不能胡來，知道嗎？」

　　「我明白。」

　　他是真的明白，再明白不過了。

　　*****

　　去法國旅行的事就這麼定下來，萬貴妃熱切期待著，就是辦簽證要遞交很多檔，手續繁複又瑣碎。

　　「為何出國還要寫未婚證明出生證明這麼麻煩？」

　　「這是規定，出國不容易的。」霍允庭聳聳肩。

　　好吧，為了浪漫的法國之旅，她忍了。

　　一月中旬，萬家新添的公主萬依小朋友滿月，家裡沈浸在一片歡樂中。

　　緊接著到月底就是春節，因為奶奶堅持，所以他們要過了正月初一才走。

　　大年三十晚，二人吃完團年飯後去逛花市。萬貴妃記得，去年的這個時候，她看著老哥和淡容你儂我儂，曾一度羨慕不已。想不到才短短一年，她也找到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

　　「什麼事讓妳笑得像花癡一樣？」

　　「你才花癡！」這傢伙最近老損她，不過轉念想想，其實以前一直如此。「時間真的過得很快。」萬貴妃有所感慨，尤記得初相識時，他既陰險又可惡，恨得她牙癢癢的。所有情景皆歷歷在目，如果當時有誰告訴她，一年後自己會跟這個男人相親相愛，打死她都不會相信。

　　「霍允庭，我們認識滿周年了。」

　　「嗯，想慶祝？」

　　「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倆個人能在一起就好，記念日什麼的，不用太多了。她偷偷笑了笑，側著頭瞟向他，「我居然跟你談戀愛，實在奇怪。」

　　「有什麼好奇怪，我們是天作之合，說不定明天妳就當了我老婆。」

　　「啊，臭美！誰是你老婆！」

　　「妳都沒想過要嫁給我嗎？」他睨著她。

　　萬貴妃撅起嘴，訕訕地回答：「也不是沒有。」但不是現在吧？

　　「嗯，那就好。」霍允庭點點頭，薄唇微微上揚。

　　怎麼突然說到這個話題呢？難道他想求婚？此念一起，萬貴妃沒由來的緊張起來。天！人家還是學生，談婚論嫁什麼的還不是時候。可是萬一他突然在大街上跟她求婚，她要不要答應好？

　　萬貴妃內心翻騰，久久不能平靜。

　　「小妃，妳可不可以……」

　　「啊啊！」萬貴妃尖叫了兩聲，打斷了他的話。「現在街上人來人往啦，你能不能先換個安靜的地方？」雖然這樣比較刺激，但她要浪漫啦。

　　「換個安靜的地方？」霍允庭挑挑眉，「幹嘛？」

　　「呃？你不是想——求婚？」

　　「求婚？」霍允庭懵了懵。

　　「不是？」難道是她誤會了？「那你說嫁呀之類的話題，又問我可不可以……」

　　「我是想問妳，可不可以別再用力抓我手，疼。」霍允庭有趣地注視著她，眼色興味盎然。「原來妳這麼心急想嫁我！」

　　「啊！才不是！」真的是誤會了，糗死！

　　他用指腹摩挲著她的唇瓣，痞痞地開玩笑：「既然小傢伙想現在嫁我，那我也可以考慮一下。

　　「沒有沒有！」被他故意扭曲意思，萬貴妃極力否認。

　　沈靜冷冽的黑眸一閃，霍允庭在人來人往的街上按住她的雙肩，神色凝重：「那如果我是認真的呢？」

　　「才不跟你開玩笑，哼！」壞蛋！還想取笑她！萬貴妃格開他的手，一溜煙的往前面的人群裡鑽。

　　「小妃！」他大叫，想跟她作更深入的探討，結果她已經跑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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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24 08:21:07

正文　56

　　因為春節過得非常熱鬧，結婚之說很快被萬貴妃遺忘。大年初三，收拾好行裝，他們終於要出發去法國。

　　坐的是晚機，十幾個小時的高空之旅占了大半是睡眠時間，但因為萬貴妃太興奮，以至連霍允庭也得不到好好的休息。

　　霍家的酒莊，位於法國南部普羅旺斯裡的一個小鎮裡，這是她在不久前才知曉的事情。原來他家就在那個充滿了夢幻的紫色熏衣草之鄉，她發現自己真有夠孤漏寡聞，竟然從沒深入瞭解過關於他的背景。故整個飛行過程中，就只聽到她吱吱喳喳的發問。

　　到達法國巴黎戴高樂機場時天剛亮，那是時差問題。在巴黎並未作任何逗留，萬貴妃甚至還沒來得及看清這個陌生的地方，便又馬上轉機飛去馬賽。

　　這次的行程不長，下了飛機，霍允庭便拉著她去了趟大使館，遞交了一些證明。萬貴妃楞楞的根本不明白為何出國玩一次要這般麻煩，不過既然是規定，那一切只好聽從他的指揮。

　　從大使館出來，早已有輛吉普車在外等候。從馬賽開車到普羅旺斯大概只要幾十分鐘時間，二月初的法南天氣依然寒冷，所幸太陽很給力，時不時從雲端深處探頭與世人打招呼。

　　起初萬貴妃仍能強撐起精神看沿路的風景，可是當車子行駛了一半路程，她的眼睛已經很難睜開。

　　「累就睡一下吧。」霍允庭伸出大掌覆上她的眼簾，低沈的聲音好比安眠曲，萬貴妃一閉眼就睡得昏天黑地。沿路顛簸也沒弄醒她，那雙強而有力的臂彎始終把她圈得緊緊的，比絲棉被還要溫暖。

　　這一覺睡了很久，再次甦醒是因為暖哄哄的太陽。她睜開眼，觸目所及，頭頂是印著複雜花紋的布幔，她躺在寬大的手工古典鐵藝大床上，身上覆蓋著的是典雅的輕柔被單。陽光穿透臥室大片的落地玻璃窗，將金色均勻鋪滿房間的每個角落。

　　是不是在做夢？有幾秒，她不知身在何處。

　　掀被下地，踩著充滿異域風情的紅色地毯，憑窗眺望。碧藍如洗的天空下，寬闊的庭園裡覆著薄薄的雪，一些叫不出名字的老樹微微透著綠意，預示著春天的腳步已來臨。

　　萬貴妃摸著玻璃，不禁慨嘆：真如人間仙境。

　　當她沈浸在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時，身後響起了敲門聲。「小妃？」霍晶鈴已推開門，從縫隙間探頭進來。

　　「啊？伯母妳好。」萬貴妃連忙跑過去甜甜地打招呼。

　　「呼，終於醒了。肯定累壞了吧，妳睡了整個晚上。」霍晶鈴微笑著走進房間。

　　「喝！」那是說，她從昨天上車後睡到第二天早上？這太失禮了，竟然睡死到連自己怎麼進屋的都不知道。「伯母，對不起，我……」

　　「沒事！」霍晶鈴拉著她的手上下打量，臉色紅潤，精神飽滿，看來體力已恢復。她即時給了她一個熱情的擁抱，高興地喊：「親愛的，歡迎來到維拉酒莊！」

　　「伯母妳不怪我打擾就好了。」

　　「說什麼打擾？我們高興還來不及呢。快去梳洗，一天都沒吃過東西，肯定餓壞了。廚房早就準備好豐富的早點。來，先換衣服！」霍晶鈴邊說邊走到牆邊把衣櫃打開。「看看，這是我為妳買的，今天穿什麼好呢？」

　　衣櫃裡掛著滿滿的衣服，從大衣到裙子、毛衣，應有盡有。

　　萬貴妃拍額：「呃？其實我有帶衣服來，我的行李箱呢？」她四處尋找那個小小的皮箱，發現不見了蹤影。

　　「那個大概拿到允庭的房間去了。哎呀反正這裡有，就穿現成的吧。妳身上的睡衣不也是從這裡拿的？還推辭什麼？」自從上次跟萬貴妃在G市逛過街後，每回再去買衣服，霍晶鈴都會看看有哪些適合她，然後買回家放著。難得跟這個小女孩投緣，而且兒子跟自己又不親，霍晶鈴儼然把她當了女兒，以彌補心底某些遺憾。「這些衣服都是我專門從巴黎買回來的，妳就忍心拒絕我嗎？」

　　霍晶鈴裝出一副可憐模樣，萬貴妃沒徹，只好像個娃娃般任她把選好的衣服往身上套。

　　穿戴好後，萬貴妃才問：「霍允庭呢？」

　　「他大清早就駕車出去了，還沒回來。」

　　過分，竟然把她扔家裡自己跑了！萬貴妃撇撇嘴，頗為不滿。

　　在霍晶鈴的陪同下結束早餐，萬貴妃獨自到庭院外散步。

　　從外望向主屋，二層樓高的房子是由整片整片的石板鋪砌而成，看著非常結實。古舊的橡木大門兩邊，醒目地貼著一副紅色門聯，黑色的毛筆字寫得龍飛鳳舞、蒼勁有力，看著好有親切感。

　　原來他家也有過農歷新年的習慣。

　　屋前是一個大大的庭院，黑色的鐵花籬笆伸延至很遠，院子的盡頭，有一座用白色石頭砌成的游泳池。庭院另一邊種了好些松樹，還有剛才在房間裡看到的老樹。在藍得純淨的天空下，這裡的一切把整幢房子襯托得孤世傲立。

　　天氣仍冷，卻因為有充足的陽光，根本沒有寒冬的感覺。空氣混著清新的味道，萬貴妃伸出雙手深呼吸了口氣，才合上口便見昨天接他們的那輛吉普車從大門口駛進來。

　　車停定後，一早不見了蹤影的人推門出來。今天的他穿著短款皮衣，略為修身的牛仔褲包著長長的腿，腳上蹬的長靴上沾滿了雪。

　　萬貴妃屁顛屁顛的跑過去，癟著嘴抱怨：「你到哪去了？」

　　霍允庭笑著摟住她：「只是去買點東西。怎麼，醒來不見我，心急了嗎？」

　　萬貴妃皺皺眉，沒有回答他的提問，只是不滿地嚷：「過分，出去也不叫我。

　　「是誰睡得像小豬一樣，無論我怎麼叫都不肯醒來的？」他捏捏她的鼻子，萬貴妃大眼一瞪，鼻子攏成一團，樣子滑稽得讓他哈哈大笑。「放心，接下來的時間我會帶妳到處遊逛，不急在一時。」

　　「那還差不多。」

　　二人入了屋，午餐差不多要開始。霍家的家庭成員很簡單，除了他的父母，還有滿頭白髮的雪姨。聽說這位溫婉的中國女人從小把霍晶鈴拉拔帶大，在霍家有極其重要的地位。

　　開飯前，霍晶鈴給了萬貴妃一個紅包。「我很久都沒給人派過紅包了，知道妳要來，我興奮極了。」

　　聽她這麼一說，萬貴妃本想推卻也只得收下，隨手放進大衣的口袋裡。

　　在霍家，溝通似乎不是問題，因為他們都說中文，奇怪的是連傭人都能說得一口國語，雖然讀音不太純正。

　　因為萬貴妃的到來，為隆重其事，雪姨親自下廚。這個已經上了年紀的女人無疑是個極佳的廚師，萬貴妃本來因為之前吃了早餐，肚子已飽了七成，誰料食物味道實在太好，她貪嘴得停不下來。

　　「呵呵，喜歡就多吃，不夠廚房裡還有！」

　　「夠啦夠啦！」碟裡不斷地有食物補給，萬貴妃飽得肚皮都快撐破了。趁雪姨進廚房的空檔，她在桌子下拉霍允庭的手求救。「霍允庭，我……我快不行了。」

　　「傻瓜，飽了就別吃！」他把她碟裡的雞塊搬到自己面前，三兩口解決掉。

　　「雪姨是因為太高興了，家裡好久都沒有客人。」

　　「是呀，小妃妳以後放假就來這裡吧，當陪我們也好。」霍晶鈴馬上附和丈夫的說話。

　　結果這成功勾起了萬貴妃的同情心。霍允庭長年居住在中國，難得才回來一次。在這個偌大的莊園內，平時大概就只有三個人就餐，的確是冷清了點。

　　之後萬貴妃非常捧場，把雪姨端出來的甜品都掃掉，惹得這位老人家笑得合不攏嘴。

　　飯後他們去午睡，萬貴妃因為吃得太撐，霍允庭便帶她參觀酒窖。

　　穿過庭院，推開主屋末端的兩扇厚重木門，萬貴妃進入了一個沒有窗戶的屋裡。室內完全封閉，沒有一絲光，當霍允庭開燈時，刺激得她閉了閉目。

　　霍允庭關上木門，把室外的寒冷完全隔絕。

　　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酒味，一隻大手伸過來握住她的小手，霍允庭把她拉貼著身邊，從靠牆的水泥階梯直落地窖。電燈炮的光線把偌大的空間照得昏黃，萬貴妃掃視一圈，被眼前的景象懾住：一只裝著葡萄酒的大木桶像陳列品般擺放在牆邊，那場面之壯觀，讓人乍舌。

　　「來。」霍允庭把她安置在一張原木凳子上，然後不知從哪拿出幾只高腳玻璃酒杯，拿起身邊的抹布認真仔細的擦拭。好像只要稍有半粒塵埃，也會影響酒的品質，這樣的一絲不苛，就如專業的品酒師，讓人眩目。

　　杯子終於擦拭乾淨，他把通透的玻璃杯整齊排列在原木桌上，再從酒架上拎起幾瓶酒，分別注了半杯，然後彎彎腰，紳士般地伸出右手作了個請的手勢：「美麗可愛的小姐，請試試維拉酒莊釀製的美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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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24 08:21:18

正文　57

　　萬貴妃不懂酒，從對酒有限的認知裡，眼下這幾個裝著不同色澤液體的通透器皿裡，除了散發著芬芳的酒香外，別無其它。

　　原來酒的色彩可以這麼豐富，白的、深紅的、粉紅的……啊，竟然有粉紅色的葡萄酒。

　　她好奇地端起那款粉紅色的酒，送到跟前一聞，充滿陽光氣息的熱帶水果香味縈繞於鼻間，淺賞之際，柔和細膩，味道清爽怡人。

　　「我們酒莊出產紅、白和粉紅三種葡萄酒，其中以粉紅葡萄酒為數最多。普羅旺斯是粉紅葡萄酒的產地，份額占了百分之七十。而我們酒莊能釀製出最好的粉紅色葡萄酒！」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神色間有種與生俱來的自豪感。萬貴妃想，其實他非常熱愛酒莊裡的一切。

　　「霍允庭，為什麼你會知道那麼多？」他不是在中國長大嗎？

　　「這裡是我的家，瞭解是理所當然的，而且我大學讀的就是跟紅酒有關的專業，那時候我還花了很多時間去研究。」

　　「那……你放棄繼承酒莊，不是挺可惜嗎？」她的語氣有些許遺憾，不關乎其它，純粹替他曾經付出過的努力而婉惜。

　　「不會可惜。」當初讀這個專業就不是他自願的，後來慢慢培養出興趣，他也曾想過就這樣下去也未嘗不可。可是工作了一段時間後，他發現自己很難接受被母親支配。霍家一個男人在她的控制下生存就夠了，他不想再平添一個。如果可以，他渴望有天能要衝出去，闖出屬於他的天空。

　　「妳會覺得我身在福中不知福嗎？放著雄厚的家庭基礎不要，硬要做些力不從心的事情？」

　　「沒有！」萬貴妃搖頭，「每個人都有權利選擇他自己要走的路，如果你志不在此，勉強也是沒幸福的。男兒志在四方，無論你怎麼做，我都會支持你的！」

　　「真的？」

　　「千真萬確！」她重重的點頭，帶著一種不容忽視的堅持。

　　霍允庭淡淡一笑，表面上雖未看出有多高興，內心卻因為她的話而激動不已。有人支持他的任性真好！

　　「小妃……」他輕聲喚她的名字，多想把這個奇妙的女孩納入自己的羽翼下，讓她不受風吹雨打，永遠幸福快樂。「不如我們……」

　　「哎呀！我突然記起，奶奶讓我帶給你媽媽的膏藥，還沒從行李箱拿出來！」那藥肯定把她的衣服都染出味兒了。萬貴妃拍拍頭，她真大意，來了兩天都完全在狀況外。

　　「那個先別管！」

　　「我怕我又忘了，不如先回去？」她還沒找到那箱行李呢。

　　他按住她的雙肩，態度強硬：「再坐一下，酒還沒喝完。」

　　「可是……」

　　「再喝一點。」霍允庭為二人倒了半杯酒，再把玻璃杯遞給她。萬貴妃呆呆地接過，學著他搖了搖手裡的玻璃杯。

　　昏黃的燈影下，粉紅色的漿液晃動，讓人遐想連篇。他眼睛一閃，換了個話題：「法國以浪漫著稱，其中發生在普羅旺斯的浪漫傳說更多。妳想聽故事嗎？」

　　「也好呀。」萬貴妃翹起兩腿，反正也沒事做嘛。

　　霍允庭換了個坐姿，絮絮地說著話。他的聲音低沈，就像遠處傳來的鐘聲，忽遠忽近，充滿磁性。萬貴妃沈醉於那些感人的愛情故事裡，沒一會，手裡的酒杯不知不覺就空了。

　　「妳知道嗎？每年夏季，都會有很多人不遠千里來到這邊舉行結婚典禮。」

　　「嗯？為什麼？」她扇動著長長的睫毛，室內的酒香熏得她半醉，剛才一杯下肚，更讓她倍感昏沈。她支著頭，伸出右手食指在他的臉頰上輕輕地劃。回家後，他摘掉了那副平光眼鏡，原來長年隱藏在鏡片後的瞳目，竟是如此閃亮。她發現，他渾身散發著一股迷人的吸引力，蠱惑了她的視線。

　　「或許他們認為，在這個浪漫的地方舉行婚禮，會更讓人難忘。」霍允庭握住她調皮的手，眼睛在看到她嫣紅的腮幫時閃起狡黠的光芒。「小妃，妳羨慕嗎？」

　　「啊？可能吧。」她傻楞地點頭，渾沌的腦袋有些不集中。

　　「如果……我們的婚禮也在這舉行，妳願意不？」他輕咬她的指，帶著邪魅的笑容，低低沈沈的聲音似是誘惑，又帶著一種纏綿悱惻的味道。

　　萬貴妃側起頭，努力地想了想。婚禮，普羅旺斯，如果再加上紫色的熏衣草，好浪漫……這主意不錯！「我還要在教堂裡行禮！」她嘟著嘴把腦裡想到的說出來。

　　霍允庭展開了一個碩大無比的笑容，手伸進大衣的口袋裡，握著那個小錦盒，附和著她的說話：「當然，會如妳所願的！」

　　「那就好。」她舉杯至嘴邊想喝酒，結果發現杯裡已空。身體熱得很，她放下酒杯，抹了把滾燙的臉，扯開大衣的領口，「熱……」

　　看來她根本沒把他的話完全消化掉。

　　「把外套脫掉。」他幫她解開大衣的鈕扣除下，晃動間，一個紅色的利是封從口袋裡滑落在地上。

　　萬貴妃彎腰拾回，舉起看了兩眼。「怎麼會有個紅包？」說著已挖開封口，把裡面的紙拉出來。「這是什麼？」她撓撓頭，奇怪為何紅包裡裝著的不是錢？

　　「那是支票。」話題又被扯開了，霍允庭翻眼。

　　「哦哦。」她把那叫支票的東西舉到頭頂的燈泡前，瞇起眼想仔細看清。「1、2、3……」咦？一字後面竟然有五個零！

　　以為自己看錯，她又重複數了幾遍。沒錯，的確是這個數字，她有點摸不著頭腦：「你媽媽為什麼要給我一張十萬的支票？還要用紅色的利是封裝著？」

　　「那是她給妳的紅包，妳忘記了！」霍允庭斜起眼不屑地瞄了瞄，用錢來收買人心，是她慣用的伎倆。

　　「十萬塊那麼多。」

　　「那是歐元。」換成人民幣還得在後面再加個零。

　　可是萬貴妃並未意會，她把支票放桌上，半合著眼，漫不經心地「哦」了一聲。

　　眼見及此，霍允庭靈機一動，不著痕跡地把利是封收走，轉過身把口袋裡的東西掏出來。幾秒後他坐正，見她仍在發呆，於是把利是封推到她的眼底下。

　　「幹嘛？」

　　霍允庭輕咳了兩聲：「這是我給妳的紅包。」

　　「你為什麼也給我紅包？」她合上眼，苦惱地皺起眉頭。奇怪她明明睡了一整天，為什麼還是覺得睏？

　　「這個紅包跟我媽媽給的不一樣。」

　　「有啥不一樣？」萬貴妃這才慵懶地睜開雙眼，拿起紅色利是封捏了捏。「怎麼是硬的？」目光揣測地掃了他一眼，得到一個鼓勵的笑容。

　　她意興闌珊地拆開紅包，把裡面的東西倒出來。纖細的手掌上，赫然躺著一顆閃亮的鑽石戒指。「你為什麼包了一只戒指給我？」萬貴妃懵了，難道他家習慣過年要給人送大禮的？

　　「妳說呢？」他雙肘撐在桌上，眼睛直勾勾盯著她。

　　因為酒精的關係，她的小腦袋瓜根本運轉不過來。而且頭真的好暈，萬貴妃癟下嘴角可憐兮兮地看著他，漆黑的雙瞳水汽迷濛。「不明白。」

　　「笨蛋。」霍允庭敲了敲她的頭殼頂，「我在向妳求婚！」

　　「哦。」萬貴妃正在把玩著戒指，切割成心型的鑽石看著很耀眼，像天上的星星。

　　反應平淡，霍允庭甚至懷疑她根本沒把話聽進去。「小寶貝，快說妳願意吧！」

　　「我願……」萬貴妃及時剎住，側頭睨身他：「我為什麼要答應你？」

　　「因為我愛妳！」他淡定地開口，隨即又問：「妳愛我嗎？」

　　她愛他嗎？「當然愛！」

　　「那不是行了嗎？兩個相愛的人最終也是要結婚，所以妳嫁給我也是必然的，對吧？」霍允庭始終不懷好意地笑著。

　　「那倒是。」萬貴妃捧著臉，完全不覺得他的推理有問題。

　　「那麼……我們結婚吧！」他宣佈完執起那隻白皙的小手，以極快的速度把戒指套進她的無名指上。「記住，戒指戴上了就代表妳答應做我的伴侶，這不是玩的，以後不能反口，不能撒賴說沒答應過，知道嗎？」

　　「嗯。」她也沒想過玩。

　　「真乖！霍允庭親吻她戴著戒指的手，又傾身去吻她的唇。

　　萬貴妃被他抱在懷裡，老覺得剛才所發生的一切好不真實，似在做夢。這種夢雖然美好，但總是有點不對勁。好睏！她摟住他的脖，往他身上鑽了幾下，決定把這些都拋開，軟軟地叫道：「霍允庭，我頭好暈，想睡覺。」

　　他一把抱起她，小聲地安撫：「好，馬上就回去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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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24 08:21:30

正文　58

　　在霍家只逗留了一周時間，他們並沒有外出太多，大家似乎都有共識，就是多陪伴家中幾老。

　　不過即使那樣，萬貴妃也不愁寂寞。酒莊裡的一切足夠讓她好奇個夠，尤其雪姨精湛的廚藝。每天下午，她都有模有樣的跟雪姨學習做法國菜。單是餡餅就有多款，肉類的、水果類的，還有麵包蛋糕，或是煎個小羊排，或是做洋蔥豬扒，而肥鵝肝煮珍貴的黑色野松露，她之前是見都沒見過。什麼菜配什麼酒，各種各樣的講究，無不讓她眼界大開。

　　難得有人認真地學習，雪姨也樂得傾襄相授。出來效果雖然強差人意，每每被某人嫌棄，不過他卻極為捧場地把食物一掃而空。

　　臨離開的前一晚，霍晶鈴拉著萬貴妃秉燭長談，所聊內容其實跟那次在霍允庭家的差不多。

　　「小妃，幫我勸勸允庭，讓他接管家裡的事業吧。我一把年紀，該退休了。」

　　萬貴妃完全看不出一個外表像三十多歲的女人哪裡一把年紀，退休之說似乎太早了。而且霍晶鈴的要求讓她頗為難，因為就在幾天前，在那個充滿酒香的酒窖裡，她信誓旦旦的說會支持他的任何決定。

　　記得的還不止這件事，糊糊塗塗答應求婚的那段，過後某人私底下曾有意無意的善意提醒，動不動就以吻作為懲罰，教她想抵賴也不行。

　　拜別依依不捨的三老，他們到了普羅旺斯另一個小鎮，正式展開了浪漫的法國南部之旅。

　　盡管來得不是時候，七八月才是普羅旺斯熏衣草綻放的季節，可這裡到處可見古典優雅的街頭建築，流水潺潺的噴泉，一切如詩如畫，美不勝收。

　　他們捨棄了酒店，直接在一家充滿普羅旺斯風情的小屋住下。屋外是精緻的花園，屋內有寬敞的客廳，溫馨的米色牆紙延伸到房間內。傢俱是有著美麗花朵刺繡的布藝沙發，一塊圖案繁複的歐式地毯表現了鮮明的異域感。

　　推開房門，橙色的床單在窗外陽光的折射下靜靜地鋪滿。萬貴妃甚至邪惡地想：他們今晚會否在就這充滿激情的床上滾床單。

　　話說到法國一周了，那傢伙倒規矩，除了親吻外並未作逾矩行為，連她都要懷疑自己的魅力。明明初認識時他表現得如狼似虎，乍確定關係後反而平靜了下來？男人不都是肉食動物？為何他有很多次機會可下手，卻忍著不動？

　　「楞著幹什麼？把東西收拾一下，我們出去逛市集。」

　　一聲令下，成功打散了她的胡思亂想。

　　法國南部人熱愛市集，幾乎每個鎮子都有自己的集市日，一週一次或兩次，有各種食物、器皿、香料、服飾、藝術品、手工製品出售。

　　萬貴妃拉著霍允庭穿梭於各個地攤檔之間，像個小鄉巴佬似的，拿起這個看看，又拎起那個玩玩。她也沒想過要買，純粹就覺得好奇。兩小時後，手裡的戰利品只是些蔬菜和肉類，打算用來做晚餐。

　　那晚沒了雪姨的指導，萬貴妃把法國菜弄得一塌糊塗，霍允庭掩著眼嘆氣。結果晚餐二人到外面的一家露天咖啡館解決掉，當美味的食物落肚時，霍允庭有感而發：「結婚後妳一定要把廚藝練好，不然肯定會餓死我。」

　　萬貴妃輕咬著含在嘴裡的銀叉，大方地點頭：「沒問題！」結婚那是幾百年以後的事了？她就不信到時弄不好一頓飯！

　　晚上依然過得平靜，洗完澡就睡覺，她拉東拉扯地挑著話題，十分鐘後他就完全沒了反應。萬貴妃直想搖醒他，問他為何二人同床共枕了，他還能這麼老定。可惜才伸手想扯他的頭髮，就被一隻大掌壓住，並聽到他用沙啞的聲音說：「別再玩了，睡覺！明天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能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萬貴妃抿抿嘴，往他懷裡縮了縮，很快就進入夢鄉。

　　第二天，她被癢癢的觸感騷擾醒來。

　　「小懶豬，起床了。」

　　「快點，不然要遲到！」

　　屁股被拍了幾下，萬貴妃不得不睜開眼。

　　「去洗臉，然後換衣服！就穿掛著的那套裙子。」

　　他交待完就走了出去，萬貴妃瞄到他今天穿得很正式，黑色的西裝啊，擦得光亮的皮鞋啊，那是她從沒見過的打扮。

　　洗完臉後，她才發現他指的裙子，竟然是一襲白色的小禮服。它上身鑲嵌著大面積的水晶和鑽石，裙擺處設計是層層疊疊的輕柔純白紗，縫製成大花朵的形狀，只及到膝蓋處。

　　「今天要參加宴會？」她朝門口大喊，聽到他不太明顯的回應。

　　萬貴妃迅速把裙子穿上，身後的拉鏈卻搆不著。「霍允庭，你進來幫我一下。」

　　他迎聲進來，萬貴妃背過身，再次嚷了句：「拉鏈拉不上啦！」

　　身後的人走上前，一隻手搭在她裸露在空氣中的肩上，另一隻手把拉鏈緩緩往上提。隨後，他輕輕挽起垂在她肩後的長髮，放到鼻間嗅了嗅，然後從後面環住她。

　　「我們要去哪？」萬貴妃回頭，便被他挑起下巴，吻迅速落下。

　　他把她的身體扳正，逐漸把吻加深。好久之後，沙啞的聲音才響起：「小妃，妳答應了要嫁給我。」

　　萬貴妃被吻得暈頭轉向，只能發出一個單音：「嗯。」

　　「不後悔？」

　　「不。」

　　「好。」他放開她，捏著她的下頜，蘊著笑意的雙眸緊緊地盯住她。「那麼，我們就今天結婚吧。」

　　「啊？」她大驚！事出太突然！

　　「妳答應了，不可抵賴！」

　　「可是……」也不是現在吧？

　　「坐下。」他把她按在梳妝椅上，蹲下身握著她的手，與她對望。「妳說過喜歡簡單的婚禮，想在教堂裡宣誓，對嗎？」

　　「是說過，不過……我沒想到是現在，而且這麼倉猝？」震驚已不足以形容此刻的心情，她要拒絕嗎？

　　「沒有倉猝，我愛妳，想娶妳，想妳成為我的妻。這個念頭絕非衝動，它每天都在我腦裡重複很多遍。」

　　「可是……我還要念書。」

　　「結婚會阻礙妳念書嗎？」霍允庭瞅著她，從她的眼中讀到猶豫。他撥弄了一下她額前的髮，微微嘆息：「我只是……想真真正正的擁有妳，不想再有人分開我們罷了。」

　　聽到這話，萬貴妃心裡顫了顫。確實，從倆人相戀後，他一直都處於被動狀態。可是結婚哦，好大的事情……

　　「答應我吧……嗯？」他抱住她，伏在她的肩上一遍遍地問。萬貴妃心軟，情不自禁就點了頭。

　　霍允庭高興地親她的臉，拿起桌上的梳子起身，細心地理順她的長髮。「在中國，結婚前不是流行這幾句？一梳梳到尾，二梳白髮齊眉，三梳兒孫滿地。小寶貝，我們一定會幸福的。」

　　他把她的髮一縷一縷地挽起，手勢不算純熟，態度卻非常認真。半晌，一個簡單的髮髻完成。他從旁邊的地上拎起一雙白色的高跟鞋，彎下腰半跪在她跟前，抓住她小小的腳丫。

　　「我……」她稍稍縮了下腳。

　　霍允庭擡起頭，「怎麼了？」

　　萬貴妃瞪著他，從那雙炯炯的眼神下看到些許緊張。他也怕她拒絕？是嗎？不忍見他失望，她微垂下頭，癟癟嘴：「沒有啦。」

　　他露齒大笑，快速幫她穿好鞋子，回頭起來拿起掛著的大衣。「出發了。」

　　在市政廳註冊結婚所花的時間並不多，連宣誓都不用，一個小時就完成。那個工作人員在辦理手續前說了一堆話，萬貴妃半隻字都沒聽懂，霍允庭解說了幾句，她就畫了押。

　　之後他們去了一家古老的教堂。美妙的詩歌，莊嚴而又神聖的氣氛，倆人在神父的指引下鄭重宣誓。當戒指互相套進對方的指間，她激動得哭了。

　　「傻瓜。」他笑著用指腹擦拭她的眼睛，可是淚水卻越流越多。

　　「是不是沒有家人的參與，覺得遺憾？」他忽然問。

　　是有點，不過感覺還好，而且還有許多人圍觀，雖然一個也不認識，但她還是接收到很多祝福。

　　「我們這算正式的夫妻了嗎？」

　　「當然！以後街上有帥哥搭訕，要告訴他妳有老公了，知道不？」

　　突然就成了已婚人士，這個身份好陌生。萬貴妃望望手上戴的戒指，又看看他的，不禁問出心裡的疑惑：「你是不是早就預謀好？」

　　「是什麼都好，反正妳現在不能反悔了！」霍允庭猛地抱起她，大步往教堂外狂奔，嘴裡大聲嚷道：「天啊！我終於娶到妳了！」

　　身體在空中轉了幾圈，萬貴妃拍著他的肩膀，大笑著尖叫：「瘋了！放我下來啦！」

　　「一輩子都不放手！」追妻之路何其漫漫，他現在的興奮難以言喻。

　　陽光下，一對相愛的人終於完成了人生最重要的歷程，他們相擁，吼叫，親吻，身後的人跟著歡呼起哄，沒人會覺得這樣有問題，只因這裡是法國，所有浪漫的事每天都在此發生，路過的人都會感受到那份喜悅。

　　結婚，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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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24 08:21:40

正文　59

　　熱鬧的賓客，浪漫的華爾滋，香醇的美酒，精美的菜肴……

　　他說了句：「我不會讓婚禮無聲無息就過去。」然後就有了上述的一切。

　　萬貴妃已經數不清自己收了多少禮物，嘴巴笑到僵硬，他到底從哪找了這麼多人來慶祝？

　　晚宴一直至深夜才散去，當司機把這對新婚的小夫妻送回家時，萬貴妃已半醉。

　　「小寶貝，站穩，我要開燈。」霍允庭單手挾住她的腋下，另一隻手在牆上摸索。只觸及到一個開關，便聽到她嘻笑著掙扎脫離他的掣肘。興許是因腳步輕浮，以至整個人出其不意地滑到地上。

　　霍允庭看著地上的黑影無奈地搖頭，他抱起她置放在旁邊小吧臺上，低聲命令：「乖乖的不許動，不然要掉下來了！」

　　室內氣溫回升，原來剛才他開的是暖氣。霍允庭幫她把大衣脫掉，再彎身挑開她腳上的高跟鞋。把身上厚重的衣衫徐下，轉身，透過窗外灑進來的月亮，便見她笑嘻嘻地看著自己。

　　她裸著的兩腳互勾著，小手端正在放在大腿上。頭微側，嘴角含笑，那雙大眼，在暗淡的夜色中閃耀著如星星般的光芒。

　　還真的很乖，霍允庭禁不住傾身湊過去親了親她。才想要離開，脖子便被她摟住。

　　「霍允庭……我今天……很高興！」她像小貓一樣，把臉埋在他的頸脖處不停地摩挲，每個字都說得酥軟甜嚅。

　　「我知道。」霍允庭溫柔地撫著她的髮，興幸這次安排得到圓滿的成功。從驚訝，到猶豫，到全盤接受這場婚禮，她只花了短短的半天時間便適應。在教堂宣誓那刻開始，甜甜的笑容始終掛在她的臉上，沒有消失過。這個磨人的小傢伙，終於屬於他了！

　　霍允庭情不自禁地啄了啄她的唇，輕聲說：「這裡是我的。」

　　拉開她頭頂固定髮髻的夾子，柔順的青絲傾瀉而下。他親她的髮鬢，「這裡也是我的。」

　　吻沿著耳墜一路下滑，去到雪白的頸項，又吻又啃，最後定點在她胸前的凸起。他捧起包裹在白色小禮服下的渾圓，微用力揉了幾下。「還有這裡。」

　　手劃過曼妙的曲線，輕巧地落在裸露在空氣中的小腿上。微帶繭的大掌貼著柔滑的肌膚，緩緩攀升，愛撫她柔軟的大腿。每到一處，他便霸道地說一聲：「這裡，這裡……妳身體的每一部分，都是我的！」

　　萬貴妃已經分不清東南西北，身體被撩撥得直打顫，嘴巴抖得連話也說不出來。心底有種渴望，她說不清，只知道很想很想與他貼近。

　　「我們回房間……」懷裡的人吐氣如蘭，搔得身體蠢蠢欲動，霍允庭本想抱起她，結果小傢伙已動情，急不及待地伸出舌子舔他的喉結，瞬間把他的冷靜粉碎。

　　他扶住她的後腦，頭一垂，便把她粉紅色的小信子含進嘴裡。

　　舌尖與舌尖相觸，這種交換唾液的深吻，起了極好的催情作用。已經多久了？自從被限制後，每次的親熱，他都得用多大的自制力才能讓自己停下來？那個該死的約定，把他折磨透了。他渴望她，渴望能把自己深深地埋進她的身體裡。這股無法消解的欲望，每每午夜夢迴都讓他想得發疼。這次，他終於無需再顧忌，手直接摸上她的背，把小小的拉鏈輕輕滑至臀部。

　　嘴巴被既野蠻又親暱的侵犯著，萬貴妃不由得逸出破碎的呻吟，幾番氣絕了要退開，他的唇卻如影跟隨。是酒精作用也好，還是他的吻也好，身體輕飄飄的仿如踩在雲端。她拱起身，更加貼近他的胸膛，任由他把裙子半褪。

　　單純的吻已不能滿足彼此，霍允庭抱起她站直，迅速轉移陣地。

　　根本不用開燈，白色的拱形窗並未拉上厚重的布簾，皎潔的月亮透過薄薄的窗紗，為整個房間披上了一層朦朧的銀光。

　　霍允庭把她放在床上，急速地解襯衫的鈕扣。

　　身上的裙子早已岌岌可危，只凌亂地掛在腰際。盡管萬貴妃神智不太清醒，仍是羞澀地翻身，擁著被單半趴著。雪白的背部就這樣毫無保留地沐浴在淡淡的月色中，妙漫的曲線，肌膚賽雪，襯托著美好的蝴蝶骨，整個人漂亮得像玉雕。

　　此情此景，霍允庭已無遐顧及那該死的鈕扣，用力一扯，幾個小小的圓形小物頓時在地上四散。喉結上下移動，他吞咽了口唾沫，情不自禁地摸上那像花瓣般光滑的身體，如同對待最珍貴的藝術品。突然，他傾身拎起床邊矩子上的一瓶紅酒，拔開橡木塞子，把粉紅色的液體緩緩地注進她背上小小的凹槽裡。

　　「啊。」冰冷的感覺讓她打了個顫，萬貴妃一動，紅酒便沿著脊骨流到腰際，再滴到床上。

　　「別動。」霍允庭傾刻覆上她，用滾燙的紅唇貼著她的肌膚，從下往上，細細的舔嚐。這是他這輩子喝過最醇的酒，既香又甜。「小妃……小妃……」濃濃的酒香伴著近乎耳語的呢喃，一種無法抑制的情慾在空氣中擴散。

　　萬貴妃只覺喉嚨乾涸，全心全意地感受著他毫無保留的觸碰為身體帶來的快感。身體就如海綿，因他的撫摸變得敏感潮濕，已不知道是誰更需要誰，感觀因為刺激興奮而麻痹，只憑著最本能的反應，迎接著他的深吻。

　　衣衫不知不覺被清空，兩具赤裸的身體在橙色的床單上糾纏。

　　他拿她的手環住自己的脖子，望著她的雙眼黝黑瑩亮，好看的臉頰有著不尋常的緋紅，似在極力的隱忍，深怕會因為自己的妄撞而傷害她。「如果疼，就咬住我。」

　　他說什麼？萬貴妃還未意會過來，下身便被撐開，一個堅硬的物體毫無預警地闖入境地。

　　「嗯！」那兒傳來最極致的疼痛，她顫著身閉上眼，慢慢適應。

　　「寶貝……對不起，我不可能停下來，疼就咬——著——我！」他喘著氣艱難地說完，眼睛始終盯著她，一次又一次地，把自己往她的緊致裡推。那份被吸附吞噬，幾乎要了他的命。

　　銳利的疼痛只經歷了一瞬間，他每次用力的深入，都把她撐到了極限。眼前一片空白，她只知道將長腿圈住他腰身，任由他帶著她一同弛騁。

　　室內喘氣聲和呻吟聲綿綿起伏，也不知過了多久，好像有一個世紀這麼長，萬貴妃鬆開無力的雙腿，微微拍了拍仍在律動的他：「我……不行了。」他的熱情早就超出她所能承受的界限，靈魂彷彿要出竅，身體已不是自己的，任憑著他支配。

　　身上的人悶哼了一聲，仍未有打算停下來，似乎要把長久的禁慾全部補回來。

　　萬貴妃搖著頭，意識早已支離破碎，是甜蜜也是折磨。她咬他，拍他，均無用，最後只能蜷縮著身子，在他一退一進的進攻下發出細小的嗚咽聲。

　　是什麼時候停下來的？她完全沒感覺。再次睜開眼魂魄歸位時，自己已經泡浸在溫暖的水裡。一隻大掌在她身上搓柔，它的主人似是察覺到她已醒來，瞬間停住動作，把她納進懷內。

　　「醒了？」

　　全身像被碾碎後再重組，萬貴妃哭喪著臉轉身摟住他，半哭著喊：「疼。」

　　「小傻瓜，以後就會好了。」他摸著她的濕髮，親親她瞇著眼。最愛看她現在樣子，神情慵懶，臉色緋紅，一副被徹底享用過的模樣。有那麼一瞬的衝動，他想把她再次壓倒在身下。可是不行，她的小傢伙會承受不了。

　　「洗完澡就睡覺。」外面天色已微亮，是時候要休息了。

　　「嗯。」萬貴妃懶懶地應了聲，任他抱起自己，再用毛巾包住。回床上的途中，她突然睜開雙眼大叫：「哎呀！」

　　「怎麼了？」他把她放回床上，又拉了另一條毛巾幫她擦拭頭髮。

　　萬貴妃強撐起身體，驚慌地握住他的手：「你……你剛才……沒有用……」

　　霍允庭眉頭一挑，漫條斯理地繼續剛才的動作：「下次我會注意。」

　　「如果有寶寶了怎麼辦？」

　　「小傻瓜，那就生下來把他養大。」他笑著彈彈她的鼻子，用力按住她的肩要她躺好。「這事沒什麼好擔心的，現在先睡覺。」

　　「我才不要！」她還要讀書，而且如果讓奶奶知道了，不殺了她才怪！萬貴妃嘀咕著，連之前所受的疼痛都忘記得一乾二淨，嘴裡不停地保佑，千萬別中招，人家才第一次偷吃禁果！

　　霍允庭真想提醒她，懷孕並不可怕，因為——她已經結婚，現在是有夫之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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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24 08:22:03

正文　60

　　接近三月的普羅旺斯天氣已經相當暖和，院子裡一片嫩綠，各種花卉爭奇鬥妍。

　　這對新婚夫妻白天周遊於各個村莊裡，漫步於充滿詩情畫意的異國風情中，日落時則手拉著手回家。市集日的時候萬貴妃會做飯，不過晚餐大多數在外解決。飯後他們聊天，喝酒，做愛做的事，新婚生活過得滋潤而甜蜜，猶如神仙美眷。萬貴妃甚至覺得每天都在做夢，以前連幻想都不敢的事情，現在一一實現。

　　法國之旅最後一周，他們去尼斯逗留了四天，參加了世界著名的狂歡節。隨後坐火車直達巴黎，用兩天時間給家裡各人選好禮物，橫跨半個地球的旅程終於結束。

　　回到M城，已經是春暖花開的季節。出租車一路往萬家開去時，倆人始終握著手。萬貴妃望向窗外，馬路旁的樹木已披著上綠衣。去時的心情跟回來已截然不同，就連身份也改變了。她轉頭盯著手裡的戒指，神情有些若有所思。

　　怎麼跟家人交待呢？坐隔壁的人似乎一點都不擔心，愁！

　　到家是下午時分，推開門，就看到淡容抱著小萬依在庭院裡散步。

　　「回來了？」

　　「嗯。」萬貴妃扔下手裡的行李，衝過去看小Baby。「小公主，好久不見了！」她戳了戳萬依白白嫩嫩的臉，想湊嘴過去親，被霍允庭伸手攔住。

　　「先洗手，別弄髒寶寶。」

　　「哦。」萬貴妃覺得有理，旋風式般奔進屋裡。

　　淡容不經意地看了眼他的左手，再想起剛才小丫頭在她面前晃過的戒指，淡淡一笑：「看來你們發生了讓人意想不到的好事？」

　　霍允庭微微一楞，隨即勾起嘴角輕笑：「妳的眼睛真銳利。」

　　「你的動作真快。不過，我猜家裡知道後會刮十級風暴。」

　　「風暴來得快也去得快，既成定局的事，無論怎樣也難以改變。」

　　「什麼事成定局？」洗完手出來的萬貴妃把頭湊過去好奇的發問，霍允庭只揉亂她的髮，笑而不語。淡容抿抿嘴，並未多言。沒心沒肺的那隻注意力馬上被小baby吸引了過去，小心翼翼地從淡容手上接過軟軟的一砣，卻因為抱不來只好又把寶寶歸還。

　　隔壁診所傳來關門聲，緊接著在連通兩個院子之間的鏤花鐵門前便出現了車淑梅的身影。

　　「小妃？」

　　「奶奶！」

　　「小丫頭終於回來了，想死奶奶啦！」車淑梅快步穿過門口，一把抱住萬貴妃。

　　「奶奶，我也很想妳。」

　　倆人互抱了一下，車淑梅拉開她仔細端詳：「看看，喲，好像胖了。法國好玩嗎？那邊多帥哥不？」

　　「多呀，帥得不得了，真想左擁右抱。」

　　「貧嘴，就不怕小霍吃醋？」車淑梅橫了孫女一眼，亂沒正經的小丫頭。不過看霍允庭始終咪著嘴笑，大概也習慣了她這德行。「不能做壞事哦，否則奶奶要打妳屁股。」

　　「啊？」萬貴妃一驚，完全是心虛，馬上把左手收到身後，結巴著說：「哪……哪有做壞事？」

　　「哼哼……」車淑梅又往霍允庭的方向投去一瞥，這次卻意有所指。

　　「咳！」霍允庭小小的咳嗽了一下：「我跟小妃，已經在……」

　　「啊啊！」萬貴妃突然整個人撲到他身上，用左手把他的嘴巴緊緊捂住，並對他擠眉弄眼，腦裡狂喊：不可說！不可說！

　　霍允庭皺眉瞪著她，從她的神情裡接收到暗示。

　　「搞什麼？是不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從實招來！」車淑梅窮追不捨，甚至懷疑孫女已經貞節不保。可是當初那小眼睛拍著胸膛前信誓旦旦的答應她的要求，該不會失信吧？

　　「沒有沒有！」萬貴妃猛搖頭，連忙轉移話題：「我給你們買了好多禮物，還有小萬依的寶寶衣服，要不要看？」

　　扯到寶貝曾孫子身上，車淑梅興致來了。「哎呀，依依小寶貝太幸福了，快來太奶奶這，我們進去拆禮物囉！」

　　車淑梅高興地推著淡容進屋，跟在後面的萬貴妃這才鬆了口氣。她回頭，只見霍允庭瞇起眼，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

　　「為什麼要隱瞞？」

　　「那個……」萬貴妃對著手指，「我怕……」她在脖子上做了個劈的手勢。

　　霍允庭摸著下巴，「這事遲早要讓他們知道。」

　　「那找個合適的時候才說吧，拜託！」

　　萬貴妃雙手合十作請求狀，霍允庭扒扒頭髮，沒她辦法。

　　當天晚飯後，霍允庭只能孤零零地獨自回家。躺在房間裡那張大床上，他輾轉反側。這段時間習慣了身邊有個溫香軟玉，喜歡就能採擷她的甜美，現在忽然又獨個兒睡，還真他媽的孤枕難眠。

　　生活逐漸恢復正常，再過幾天便要開學，萬貴妃自是在家裡宅著，做個乖乖女。戒指早就給摘下來，被她用銀鏈串起掛在胸前。霍允庭回來後就去了香港出差，兩天沒見面，晚上電話裡此人無比怨念，哀聲嘆氣地說寂寞。

　　週五下午他回來，倆人約好了出去吃晚飯。他開車來接的時候，一本正經地跟家人談笑風生，臨出門前奶奶叮囑叫她早點回來，他還笑著點頭。

　　上車後，萬貴妃問他要去哪吃飯，他一聲不響就直接把車開回家。

　　衣服從走廊開始散落，到房間時她已被脫光。床根本來不及去，他便把她壓在門板上。

　　萬貴妃被撞得後腦生疼，本來為了約會而上的淡妝都讓他吻得一塌糊塗。她捶他的背，妄圖讓他停下來。但他罔若未聞，輕而易舉地擡著她的兩腿，以一種近乎粗魯的姿勢侵入。

　　「啊！你小力點！會疼啦，嗯……」

　　他奮力地挺進，稍退一步，又再狠狠地深入。動作有些野蠻，活像幾百年沒過性生活一樣。萬貴妃只能生嫩地包裹著他，雙腳緊緊的圈住他的腰才不至於掉下。他的撞擊，使她顫抖，迷失。有痛楚，又不盡然，那股漩渦般的快感，由淺至深，從內到外，徹徹底底地把她淹沒！

　　一輪攻勢後，那傢伙到床上又戰了一輪。他就像吃錯藥似的，把她當魚般上下煎透。

　　萬貴妃那個恨，飯還沒吃就先被人吃掉了。

　　戰火終於熄滅，她整個人呈大字形攤在床上，感覺自己死了好幾回，被吸乾元氣，精盡人亡。

　　去而復返的傢伙捧著熱騰騰的薄餅進來，他身上只穿著浴袍，領口拉開，露出胸前一片春色。

　　去接外賣也不穿戴好，就不怕被看光？真難理解，剛才明明是他在動，為何這傢伙現在看著仍然活力充沛，精神奕奕？

　　「起來吃！」他拍拍她的屁股。

　　萬貴妃無力地舉起手擺了擺，整個人蔫蔫的。

　　「妳的體力真差。」他搖頭，坐到床邊，撈起她枕在自己的大腿上，一口一口的餵食。

　　「……」誰是罪魁禍首？萬貴妃給他一個白眼。

　　片刻，整個薄餅解決了大半個，總算補充了些許能量。萬貴妃吸完最後一口水，摸著肚子說：「我明天要回學校一趟。」

　　「幹什麼？不是再兩天才開學？」他幫她擦嘴的動作頓了頓。

　　「找房子呀。升大四後要回舊校區上課，那邊的宿舍環境很差，連套間都沒有，許多同學都在外面租房。本來之前說好跟紹敏合租，但上學期我去了臺灣，她就跟了別的同學，唉。」也不知能不能找到合適的地方，快開學，房源緊張。

　　把紙巾往床頭櫃上一扔，霍允庭擡腳上床，順勢把她摟住。「不用找了。」

　　「嗯？為啥？」萬貴妃撐起身看他。

　　霍允庭把玩著從她脖子上的項連，漫不經心地回答：「我早就租好房子了。」

　　「咦？你為什麼知道要租房子？」

　　「妳就當我未卜先知好了！」他可是有線眼的。「我怎麼可能讓我老婆為這點小事操心？」

　　啐！萬貴妃斜著眼瞅他，嘴角卻止不住漾了開來。好吧，原來老公還是有點用處的。

　　「高興了吧？煩惱的事又少了一樁？」

　　「嗯，是不錯！」她給予肯定的點頭。

　　「要怎麼報答我」霍允庭把臉湊到她跟前，痞痞地笑，像個要討糖的孩子。

　　萬貴妃轉了轉眼珠，「你想要什麼獎賞？」

　　霍允庭一個翻身，把她按在床上。「肉償如何？」

　　「啊！不要了吧！」她掩著臉大叫，霍允庭已要動手脫她的衣服。

　　「喂喂！才做完！」

　　「妳老公一夜七次都不成問題！」他已經快手快腳把她剝得清光。

　　「……已經很晚了，你明明剛才還答應奶奶要早點送我回去！」她雙手捂著胸，作最後的掙扎。

　　「先把妳老公餵飽了再說！」他伸出祿山之爪，成功得逞。

　　那晚，萬貴妃被徹底搾乾後才給放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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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24 08:22:15

正文　61

　　開學前一天早上，萬貴妃回到G市。

　　霍允庭自是充當司機，黑色的Volvo駛進一個花園小區，萬貴妃下車時看到小區內充滿歐陸風情的綠化園林，還配備大大的游泳池，眼睛幾乎要掉下來。

　　「瘋了，你找了套什麼樣的房子？」不用上樓看了，在寸金尺土的G市，能配套完善的設施，那房子租金肯定高昂得不像話。

　　「兩房兩廳的，不算大，才六十來平方。不過這裡封閉式管理，離學校近，大概步行十分鐘就到，所以我才選上。」

　　「哦！」被打敗了，她一個人住這麼大的房子幹嘛？她就知道，以這個人的標準去選擇的東西，都不是她這個凡人可接受的。「一個月租金多少？」

　　「三千六吧。」霍允庭隨口回答，從車後拎出行李，發現她鼓起腮瞪著自己，不禁問：「有什麼問題？」

　　「超級大豬頭！」那是她快三個月的生活費了，萬貴妃要抓狂了。「能退不？」

　　「我已經給了三年半的房租。」

　　「什麼？」一次把房租付完？那得多少錢？目瞪口呆都不足以形容她現在的表情。

　　電梯一直往上攀升，萬貴妃嘴裡不斷地嘟嘟嚷嚷：「你找房子前怎麼都不問問我的意見？這筆費用根本不在我的負擔範圍內，我只是一個學生，住那麼貴的出租屋幹嘛？」

　　霍允庭始終沒哼聲，電梯到達18樓停下，他拉著她走出去，到達走廊的盡頭，拿鑰匙打開門。

　　房子真的不算大，客廳也是小小的那種，不過裡面裝修很精緻，看得出什麼都是新的，沒人住過，站在陽臺還能把樓下花園盡收眼底。

　　他把行李扔下，按住她的雙肩，認真而嚴肅地說：「我沒打算要讓妳來負擔，我只按我的能力範圍去選擇讓自己滿意的東西。」

　　萬貴妃苦著臉，不知要怎樣反駁他。

　　見她沈默不語，霍允庭放緩了下語氣：「我是妳老公，花老公錢是理所當然的事。還是妳根本就沒有已為人妻的自覺性？」

　　好吧，她是完全沒有已婚人士的感覺，能怪誰呢？回來後一切歸於現實，浪漫的法國之旅就像做了場夢，夜半醒來她依然是她，什麼都沒變嘛。

　　「這裡只是暫時歇腳的地方，真不值得我們為了它吵架。」他彎下腰捏捏她的臉，與她鼻貼鼻。「乖，笑個？」

　　萬貴妃撇撇，價值觀不同，她改變不了他。

　　「下午我們去買些其它東西吧，畢竟在要這住幾年，總得完善的。」

　　大局已定，不情願也得接受。況且錢都付了，總不能讓房東吐回來。

　　搬進新家的第一天，二人首次因為意見不合小吵了一場，不過總算有驚無險，安全過渡。

　　第二天開學，紹敏得知萬貴妃被金屋藏嬌，哪肯放過八卦的機會，纏著她要聽故事。萬貴妃被問得煩，索性放學後拖著她去買了食物，然後回家聊心事。

　　「哇！霍先生好癡情，追到去臺灣！」

　　「可憐的，竟然長水痘！」

　　「喲，這麼好命去法國玩。」

　　「什麼？」

　　叼在口裡的魷魚絲突然掉到地上，紹敏完全震驚。「妳……妳說什麼？妳竟然……竟然結婚了？」

　　萬貴妃點點頭，半年的經歷全數吐盡，突然才發現自己只享受了半年的戀愛生活就被冠上他的姓，沒由來的感到惆悵。結婚這個字眼，聽著仍是覺得陌生。

　　「媽呀！」紹敏拍額，雖然聽起來很浪漫，但不由得可憐這丫頭。年紀輕輕，就給拐了。「你們的婚禮有法律效力不？」

　　「有呀。」簽了字的，不是嗎？

　　「雖然聽著覺得不可思議，不過仍然恭喜妳。」紹敏往沙發上一靠，繼續往嘴裡塞魷魚絲。「霍先生愛妳至深，嫁他應該也不錯，妳就安心當個好太太吧。」

　　「什麼嘛？」好太太怎麼當？她覺得自己現在與單身無異。

　　「好太太準則：出得廳堂入得廚房，當然還要……」紹敏壞壞地笑：「上得了大床。話說，妳家霍生猛不？」

　　「去死！」一個抱枕飛過去，紹敏笑得更賤。

　　又聊了一會，萬貴妃電話響，她看看手機，跑到陽臺外接聽。

　　「吃飯了嗎？」

　　「呃？吃了。」零吃也算吧？

　　「在做什麼？」

　　「紹敏來了，我們正在聊天。」

　　「又是小女生的私密話？」

　　「對啦。」她隨便敷衍，才不要讓他知道她們正在討論他。

　　霍允庭笑了笑，「那我不防礙妳們了，晚上我不在，妳怕的話讓紹敏留下來陪妳。」

　　「怕什麼？我是大人了！」她說得斬釘截鐵。

　　「好好，我忘記了，妳是勇敢的女超人。」

　　「哼。」竟敢看輕她！

　　二人拉雜了一會便收線，回到客廳，紹敏已把幾包零食解決了大半。十點多，紹敏說要走。

　　「妳一個人行吧？」

　　「當然！」怎麼他們都一樣，以為她是小孩子？

　　「好吧。」紹敏聳肩，「那我走了。」

　　送走紹敏，屋內頓時清靜下來。她關好門，洗完澡後不放心又出來檢查外面的門窗有沒有上好鎖。玩了一會電腦，覺得無聊於是上床。關了燈，老覺得空氣中靜得恐怖。說真，從小到大她過的都是群體生活，不是有家人倍伴就是在學校宿舍裡，從沒試過單獨住一間屋。

　　十分鐘後，萬貴妃終於敵不過內心那份恐懼，起身開燈。剛才真不該誇下海口，原來她會怕。枕頭上有他昨晚留下的氣味，她想他了。

　　那晚，她開著手機裡的mp3，聽歌至天亮。

　　新學年有許多東西要適應，新的學習環境，新的住宿環境。學校方面還好，因為有很多解剖課和實驗課要上，時間在忙碌中度過。孤獨的漫漫長夜是她最不願去面對的，以前住宿時不覺有什麼，現在卻感覺很怪。看劇，泡小說，網聊，過往晚上做的事現在彷彿突然沒了勁，心心念念想著某個人，恨不得他時刻陪在身邊。

　　因為這樣，所以有時她會跟紹敏在外面逛逛，在學校圖書館待到十點多才回家。

　　為此霍允庭諸多不滿。「要看書在家比圖書館更舒服，別太晚回家，危險！」

　　她不好意思跟他說自己怕面對家裡四面牆，怕半夜會有人闖進來。諸多不明朗因素，她的睡眠質量極差，常常半夜醒來無法入眠，黑眼圈都跑出來了。偏偏這幾天他好像很忙，都沒露過面。

　　週四晚上，紹敏有約。這丫頭上學期末跟系裡一個男生擦出愛火花，閒裡忙著約會。無人陪伴，萬貴妃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遊蕩，實在無聊，沒多久便打包了個米線打道回府。

　　回家打開門，意外看到客廳裡亮了燈。她一驚，隨即快速放下東西跑進睡房。浴室裡傳來水聲，她興奮地拍門大叫：「霍允庭？」

　　「嗯。」浴室裡的人應了聲，她高興得幾乎跳起來，站在門口等他。

　　五分鐘後，他擦著頭開門，萬貴妃一下就撲到他身上，捧著他的臉猛親。

　　「發生了什麼事？」他抱起她出客廳，看到茶几上的外食盒，皺起眉頭。「還沒吃東西？」

　　「嗯。」萬貴妃像小貓一樣膩在他的懷裡，鼻裡聞著熟悉的沐浴露香味，懶懶地回應。不想動，他的懷抱給了她百分百的安全感，舒服得讓人昏昏入睡。

　　「又吃外賣。」剛才他檢查過廚房，冰箱裡幾天前買的肉還在，連西紅柿也沒少過，倒是雞蛋全吃光了。

　　「懶嘛。」辛苦做完後還是一個人吃，多沒勁。

　　「這樣不行，不健康。」他把她放在沙發上，走進廚房。沒一會裡面傳出敲打聲，擾攘了一陣，他捧著湯碗出來。

　　「快吃。」

　　萬貴妃爬起來挾了口，麵條煮得不夠軟，味道一般。

　　「不好吃？」見她停下來，他自己試了口，確實強差人意，沒辦法，他就只會下麵。

　　「霍允庭，我想睡覺。」萬貴妃又靠過去，像吃了軟骨散，整個人柔若無骨似的賴在他身上。

　　「這麼饑渴？」霍允庭笑。

　　隨便他怎麼想，萬貴妃一味往他懷裡鑽。

　　「那也得先洗澡。」他抱著她進房間，萬貴妃這才不情願地入了浴室。

　　稍後當二人進行過劇烈運動後，霍允庭撐起身，開了床頭燈。小傢伙在中途已進入昏睡狀態，身體軟趴趴的任他為所欲為。長長的睫毛下，黑眼圈清晰可見，他撫摸她的臉，再看看床頭櫃上那本《如何快速入眠》，還有扔在一旁的耳機，頓時明白了什麼。

　　這些天他很忙，忙著打仗，所以冷落了他的小妻子了。

　　他附身親親她的唇，轉身關燈，再把她抱好。

　　「很快我就可以天天陪著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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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24 08:22:27

正文　62

　　白粥差不多熬好，鍋裡昨晚試驗做的荸薺糕已經加熱，早餐準備就緒，就等某位大爺起床。

　　昨夜他晚睡，她都上床了，他還對著電腦不知道在弄什麼。前段時間他很忙，但每晚都會回來。這幾天忽然就閒下來，連公司也沒去。

　　萬貴妃不知道他是否放假了，反正有他在家，她終於能睡上好覺，對這個小房子也越來越眷戀。

　　「啊！」她剛關掉火，冷不防腰部被人從後面抱住，熟悉的氣息使她微微一笑。「你起來了？快去洗臉，我幫你把牙膏擠好了。」

　　他扳正她的身子，低頭摩挲了一下她的鼻尖：「下午才有課，怎麼自己先起來了？」

　　「我做早餐呀。」萬貴妃發現她現在絕對稱得上合格的小妻子，在他的監督下，她每天都做飯，閒裡還研究做些別的食物，把他侍候得妥妥貼貼。雖然有點小辛苦，不過彷彿回到在法國的那段日子，生活過得充實而甜蜜。

　　「我覺得，妳最好先完成好侍寢的工作。」說著他微施力便把她抱高，唇隨即壓下去。

　　「喂喂，這裡是廚房！」

　　「沒關係，妳昨晚不是才打掃……過……」最後一個字，消失在她的嘴角。

　　半晌，萬貴妃抓到個空檔才吐出斷斷續續的字句：「套……套。」

　　「妳是安全期……」他含著她在空氣中微顫的峰尖，說話含糊不清。

　　可惜她仍是聽清楚，緊夾住他在身下作怪的手，繼續抗議：「你前幾次也說安全……期……」這段時間忙，上一次的經期是幾號她都忘記了。試過好幾回沒用，她擔心得要死。什麼安全期，從來就不靠譜。「不行！喝！」他的指驀然深入，萬貴妃狠狠地倒抽了口氣。

　　真麻煩！霍允庭隨即把手抽出來，拉開頭頂的吊櫃門，精準地挖了一個小東西出來。

　　暈……他到底在家裡幾處地方藏了安全套？客廳茶几的小抽屜裡有，房間床頭櫃裡有，浴室的鏡盒裡也有，現在連廚房……

　　就在她思想錯亂之際，他已經悄然無聲去拉開她的兩腿，火熱的堅硬迅速頂入她的空虛中。

　　萬貴妃有時候懷疑，男人的精力到底有多高？倆個人在一起，是不是除了做那個就別無其它？

　　十分鐘後，她半哭著求饒：「我……夠了……」下午有解剖課，她不要又病蔫蔫的去上課。紹敏每次見她這樣，就會嘲笑她縱慾過度。

　　某人當真停住，但並未退出來，雙手緊緊托住她的臀直接走回房間。

　　又過了一小時，萬貴妃睡得迷迷糊糊，忽然被一串長長的電鈴聲吵醒。

　　一隻大手拍拍她的頭：「妳繼續睡。」然後床墊因他的動作顫了幾下，房間門被關上。

　　本來想再睡，可是外面傳來斷斷續續的吵鬧聲勾起她的好奇心。家裡除了紹敏，從沒來過別的客人，到底是誰？萬貴妃火速起來穿上衣服，拉開房間門便聽到一道尖叫的女聲：「你混蛋！」

　　來人竟然是他媽媽？

　　萬貴妃慌忙跑出去，只見霍家夫婦都在，而霍晶鈴已氣得臉紅耳熱。

　　「小妃？你真把人家給藏起來了？你這個臭小子，工作跟私生活都一塌糊塗！你說，你到底想怎樣？說啊！」霍晶鈴大概已怒極，伸手就要去揪兒子的手，被何阮東拉住。

　　「伯母……」雖然不知道為何他們能找到這裡來，不過既然被誤會了，萬貴妃覺得有必要解釋。可是才開口，霍晶鈴又搶白了。

　　「小妃，妳之前不是答應我會好好勸服他？為何現在會變成這樣？連妳也搞不定他，我還能指望誰？」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萬貴妃完全狀況外，看看霍允庭，他沈著臉，雙唇緊閉，一個紅色的巴掌印清晰可見。

　　「妳不知道？」霍晶鈴神色驚訝：「他連妳也隱瞞了？」

　　「隱瞞什麼？」

　　「他偷偷把公司賣了！」

　　「啊？」萬貴妃大吃一驚，是那家LED燈的公司？

　　「不用奇怪！」霍晶鈴似是找到知音人，「那家公司是我出資開的，他要賣根本沒問過我的意見。當初他說過要好好幹一番事業，結果呢？天啊，我要瘋了！」

　　「可……可能，他有苦衷。」萬貴妃小聲地為他辯護。

　　「什麼苦衷？那座廠房投資了幾千萬進去，他怎能說不做就不做？」霍晶鈴狂扯著頭髮，突然像想到什麼，猛地停住，擡頭看著兒子：「算，賣就賣！既然你主動放棄，請你馬上收拾一下，給我滾回法國去接管家裡的生意！」

　　「我對你們的酒莊一點興趣都沒有！」一直沒吱聲的霍允庭終於開口。

　　「什麼你們？酒莊將來是你的！當初你答應過我，闖不出一番事業就回去，現在你竟然出爾反爾？」

　　「在妳的控制下，我永遠都沒辦法闖出名堂。家裡有個被妳控制著的男人已經夠了，不用再多我一個。」

　　霍允庭這話說得太冷漠，霍晶鈴頓時臉如死灰。「你……你是不是要活活氣死我！」

　　她氣得渾身發抖，始終沈默的何阮東走過去擁著她，輕聲說：「冷靜。」

　　「我怎麼冷靜？當初為了生他，我差點就死了！早知道他今天會這樣，當初在他來時就掐死他算了！」

　　「別胡說話。」何阮東擰著眉斥責。兒子倔強，妻子火爆，倆人碰面就吵，他調停的工作不知要做到何時。其實他明白兒子想要出去闖蕩的心態，每個有擔當的男人都會如此。

　　問題是他從出生就注定要當酒莊的繼承人，這是沒法改變的事實，所以妻子才會堅決如廝。

　　「我有說錯嗎？這種兒子要來何用？」

　　「那妳可以當沒生過我。」霍允庭陰沈地說了一句，霍晶鈴聽了後「嗚嗚」兩聲哭了出來。

　　何阮東瞪了兒子一眼，以少有的嚴肅口吻教訓他：「你不應該這樣跟媽媽說話。」

　　霍允庭別過臉，神情依然倔強：「當初你們就應該再生一胎，今天就不用煩心了。」

　　彷彿被戳中了痛處，霍晶鈴的嗚咽聲更大：「你以為我不想？還不是因為你？」

　　「別再說了。」何阮東及時捂住老婆的嘴巴，過往的事一牽扯出來只會讓人傷心。

　　「霍允庭……」萬貴妃也聽不下去了，拉拉他的手，搖搖頭，示意叫他別再說刺激人。

　　何阮東正著臉對兒子說：「是你選擇的路，父母即使要阻止也沒用。但你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家裡不會再為你的事業埋單，你好自為之。」接著他看了看萬貴妃，又再開口：「還有，人家是好閨女，你別隨隨便便同居了就算。」

　　霍允庭面無表情地回視父親，彷彿在說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我們已經在法國註了冊。」

　　「什麼？」霍晶鈴再次尖叫：「你竟然結婚也不通知我們？你到底把父母置於何地？我們真讓你這麼恨？」

　　「伯母……」萬貴妃可沒霍允庭沈得住，畢竟錯在他們。「其實，我家也不知道。」她忽然覺得壓力好大，萬一家人知道了，反應只怕比眼前的人還要激烈。

　　何阮東冷眼凝視了兒子幾秒，最終嘆氣：「你這次做得過了。」他拍拍仍想開罵的妻子，「我們先回去吧。」

　　「不要！我還沒罵夠！」

　　「小鈴！」何阮東沈聲大喝，霍晶鈴即時收聲。她撇撇嘴，又無聲地掉了串眼淚。

　　何阮東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眸裡充滿無奈，聲音變柔：「乖，先離開這裡再說。」

　　屋內少了兩個人，頓時恢復了平靜。萬貴妃努力地組織剛才聽進耳裡的話，他賣了公司，所以這段時間才這麼空閒？

　　「霍允庭……」很多問題在腦裡蹦跳出來，想問，但如果他要坦白，早在幾天前就說了。「生意的事情我一竅不通，雖然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把公司賣掉，但我相信，你肯定有自己的理由。不過，我們是夫妻了對吧？我希望你有煩惱可以我跟說一下，好讓我替你分擔。」

　　霍允庭從她眸裡讀到理解，他攬住她的頭，拉近自己。「我明白，其實最近我正在計劃做一件事，資金方面有些緊張，不過我一直在想辦法。等成功了，我就告訴妳實情好嗎？」

　　萬貴妃點點頭，回抱他。事出突然，她得花點時間消化。

　　「我變成一無所有了，妳會介意嗎？」

　　「傻。」她收緊雙手，把他抱得更緊。「你忘了，三年後我就是大醫生了，到時我可以養你！」

　　傻瓜！霍允庭撫著她的髮，無聲地笑。他的小傢伙就是這點可愛。

　　萬貴妃心底正在盤算，他沒工作了，以後生活怎樣？家裡給的生活費省點吧，哦哦，她還有一百萬。可是……那筆錢是他媽給的，這樣花很難心安理得耶。唉，愁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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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24 08:22:41

正文　63

　　早上發生的事直接影響了萬貴妃的情緒，下午碰到紹敏又被調侃，不過她沒心情回駁。

　　聽說今天上的解剖課要操刀，大家彷彿很興奮，不過有膽子小的女生就縮到旁邊去。半個月前其實也接觸過屍體，只是那時僅遠遠觀望，萬貴妃覺得自己還好，就算看著很陰深卻沒覺得恐怖。

　　教授進來後，室內頓時安靜下來，他講解了幾分鐘，然後走到手術臺上掀開白布，一具發白的屍體在日光燈下顯得格外刺眼。

　　空氣中似乎有股不尋常的味道，教授邊說邊拿起明晃晃的手術刀，示範性地落下。有女生尖叫，萬貴妃捂著嘴努力想把噁心的感覺壓下去。奇怪，她之前明明不怕的。

　　刀像割豬肉般劃開屍體，紹敏抓住她的手臂，把整個人的體重掛在她身上。「好……想吐！」

　　萬貴妃托著臉，雙腿莫名的顫抖，快要撐不下去。

　　突然，有個缺德鬼把蓋住屍體頭部的布掀開，一張年長慘白的臉赫然現於大家眼前，這下萬貴妃終於忍不住，把哽在喉嚨裡的異物全數吐出來。

　　「哇，妳比我還誇張。」紹敏連忙遞上紙巾。

　　「喂喂，這是必須要面對的，大家要勇敢！」

　　教授在那邊呼喊過來，紹敏扶著她挺直腰。

　　「妳還好吧？做做樣子，告訴他我們頂得住的！」

　　「我……沒……」渾身冒了冷汗的萬貴妃揪住紹敏肩部的衣服，剛想說自己沒事，下一刻身體放軟，暈了過去。

　　醫務室內，萬貴妃蒼白著臉躺在病床上，不遠處有兩個女生偷偷對她行注目禮，更多時候是咬著耳朵說悄悄話。稍後又有幾個人在門口探頭探腦，然後那兩個女生迎了出去，幾個人熱議了一番，終於消失。

　　萬貴妃腦內一片空白，似乎已預知到稍後的情況。原本只以為自己受不了才會暈倒，然而從醒來後聽到醫務老師輕蔑的一句話，她的世界顛覆了。

　　室外走廊傳來急速的腳步聲，不出三秒，紹敏領著霍允庭衝進來。

　　「你們好好聊一下。」紹敏不安地看了看萬貴妃，然後識相地退出房間。

　　霍允庭一屁股坐在床上，執起她的手，冷得像冰的觸感頓時讓他皺了眉。「哪裡不舒服？」

　　萬貴妃瞥了他一眼，唇抿得緊緊的，不發一言。

　　「小妃？」他撫上那個尖尖的下巴，她側頭避開。

　　眼淚慢慢地滑下來，忍了這麼久，在見到他即時控制不住。

　　他伏下身抱住她，小聲說：「沒事。」

　　萬貴妃下意識揪住他胸前的衣服，用顫抖的聲音哭著罵他：「都是你，都是你啦！怎麼辦？怎麼辦？」

　　「那個……只是懷孕，又不是什麼壞事！」

　　「我不要！不要！」他倒說得輕鬆，這個意外會把她的人生徹底擾亂。如果讓家人知道這事後會有什麼結果？她不敢想像。剛才那些八卦的人已經夠她受了，保不準現在這事已經在校園裡瘋傳開去。

　　好丟臉，好可怕！

　　「我們回家再說，嗯？」他扶起她。萬貴妃依然在抽泣，腦內像撓亂的毛線，什麼主意都沒有，只有聽他的。

　　倆人出到走廊，圍觀的人還沒散去，三三兩兩圍成一堆，見到他們便指指點點，更過分者還拿出手機拍照。

　　「同學！你幹什麼？」霍允庭怒目一瞪，伸手就要去抓那個男生手上的電話。

　　「哇！你想怎樣！」那個男生往旁閃開，神情誇張地大叫。「有膽做出丟臉的事就不要怕人家拍照。中醫學系花哦，平時看著清純可人哦，內裡私生活卻極度糜爛。搭上富二代，就可以順利去臺灣交流哦，去法國快活哦。唉呀我說，即使被包養也該低調點，弄大肚子要掩也掩不住！」

　　這人話剛完，立馬惹來哄堂大笑。

　　如此難聽的說話，使萬貴妃原本就蒼白的臉更如雪上加霜。

　　「你是哪個系哪個班的？」聽著她的啜泣聲，霍允庭的眼色越漸陰沈。

　　「你想怎樣？不會是想找人打我吧？哎呀我可不怕啦，今天這麼多人在場，如果我有什麼損傷，首個嫌疑人就是你！」

　　周圍的人開始起哄，男生愈加囂張，就連醫務室的老師也走出來幫腔：「先生，這裡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請盡快離開！」

　　「很好！你們要充當人證是吧？」霍允庭壓抑著冷酷，寒冷的目光掃視了一圈，然後手指直逼那男生：「今天這個人，在大庭廣眾之下對我太太說出侮辱性的說話，他不僅傷了我太太的自尊，還破壞了我夫妻間的感情，對此我將保留追究法律的權利！老師，剛才他的話妳也聽到，對吧？」

　　「啊？你……你們……是夫妻？」醫務老師被唬得一楞一楞。

　　霍允庭勾著嘴角冷漠地笑：「幹嘛？學生就不讓結婚嗎？我們的婚姻具有法律保障，如果有需要還可以出示結婚證。當然，不是什麼貓貓狗狗都可以看的！」

　　「這……」

　　「今天這場鬧劇，我不會就此罷休的！老師，妳為人師表，該當個表率，到時需要妳當證人，可不能抵賴哦。」說完，他摟著早已哭成淚人的萬貴妃推開人群，瀟灑離開。

　　車子往二人住的小窩奔去，萬貴妃兩目無神地望著窗外，看到外面急速而過的街景，頓感前路迷茫。盡管剛才他在同學面前為她扳回了一局，可是她真正擔心的根本不在此。下一步要怎麼走，她完全沒底。

　　坐在駕駛座前的人，一邊得專心開車，一邊還得時刻留意著身旁的她。從學校離開到上車，她始終臉無表情，看她兩眼放空，連焦距都沒有，他的心一揪一揪的甚是難受。難道他決定錯了？

　　把車泊好，霍允庭輕輕拍了拍她，「別胡思亂想，天塌下來有我頂著，明天週末我們就回去自首。」

　　萬貴妃無精打彩地給了他一個凝視，最終點點頭。進入電梯，他把她的手握緊，妄圖把自己身上的力量傳輸給她。

　　等電梯停住開門，倆人同步踏出去。走廊的感應燈「啪」一聲亮起，萬貴妃擡頭，瞥見家門口站著的倆個人，身子頓時僵硬，寒氣襲捲全身。

　　「萬貴妃！」

　　怒吼聲在狹窄的空間內迴盪，霍允庭第一反應就是把她護在身後。

　　「死丫頭！過來！」車淑梅寒著臉大喝，雙眼中帶著一種前所未見的暴怒。萬貴妃長這麼大，還沒見過奶奶此等模樣。她瑟縮著身子，抓住他的手臂。

　　霍允庭攔住她的腰，目光在見到抱著胸瞪著他的母親時隨即了然。要來是終是要來，他微吸了口氣，鎮定地面向車淑梅：「全是我的主意，奶奶妳別怪她！」

　　「是你的主意……很好，你終於肯承認把我家閨女拐了？小霍，本來我對你開始改觀了，但你卻讓我徹底失望！我告訴你，這段婚姻萬家不承認！」車淑梅怒目一轉，對著孫女冷聲道：「還不給我滾過來？當真要永遠當個縮頭烏龜嗎？」

　　萬貴妃咬咬唇，突然昂然推開霍允庭，硬著頭皮朝奶奶飄移過去。

　　車淑梅上下打量著面前的人，冷笑：「同居、隱婚，翅膀硬了，會飛了？萬貴妃，是不是家人一直以來太寵愛妳，所以就認為可以自作主張了？結婚如此大件事，就可以不用詢問家人的意見，想嫁就嫁了？妳到底有沒有把我們放在眼內？有沒有？」

　　最後一句吼得非常響亮，萬貴妃半句話也不敢吱，任由奶奶的手指往她腦門上不斷戳。

　　霍允庭實在看不下去，小傢伙可是他捧在手心上疼的，哪能讓他們如此粗暴對待？他衝過來拽住老人家的手，試著平心靜氣勸解：「奶奶，是我的錯，妳要打要罵就沖著我來好了。小妃身子弱，妳別為難她。」

　　「我教訓孫女用得著你管嗎？」車淑梅甩開手，轉頭對他怒吼！

　　霍允庭也不甘示弱，「她是我老婆！」

　　「你放屁！放狗屎屁！」車淑梅被孫女的新身份刺激得連聲咆哮。

　　霍允庭把萬貴妃攬到胸前，以極冷靜的聲調繼續說：「這是沒法改變的事實，而且，她懷孕了！」

　　「什麼？」

　　「什麼？」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一個震驚，一個驚喜。

　　「懷……懷孕……」車淑梅倒退兩步，眼前一片花白，幾乎站不住腳。

　　「車大夫……

　　「奶奶……」

　　霍晶鈴與萬貴妃伸手要扶她，皆被一手格開。

　　車淑梅晃晃頭，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萬貴妃……妳……妳太胡來了！還沒畢業就懷孕，妳連學業也不顧了？連萬家的事業也不顧了？妳……想做個背信棄義的孩子！」

　　如此直接的指控，恰恰踩中她心中所憂，萬貴妃頓時泣不成聲：「奶奶……對不起……對不起。」

　　「妳不是對不起我，是對不起妳自己！妳把過去所作的努力全付諸東流，知不知道！」車淑梅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悲哀。

　　「我知錯了……奶奶……」萬貴妃方寸大亂，已經無法知曉所謂對錯。她大哭著追去扯奶奶的衣角，就像小時候，每當她做錯事，就會這樣懺悔，奶奶最後定會原諒她。

　　「走！跟我回家去！這件事，就讓妳爸媽為妳作主！」車淑梅拽住她的手，迅速朝電梯走去。

　　「我……」她回頭望霍允庭，他連忙追上來。

　　有見及此，車淑梅嚴正地對他說：「姓霍的，今天你可以把她攔住，不過，以後萬家將會跟她一刀兩斷！」

　　空氣因此話而凝結住，萬貴妃已完全驚呆，霍允庭心疼她，只好作出退讓：「既然這樣，我送妳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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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24 08:23:13

正文　64

　　窗外又在下雨，從半夜開始，伴著雷電狂灑了一輪後沈靜了片刻，現在又瘋狂地下個不停。

　　萬貴妃躺著，眼睛穿過玻璃窗，在泛著魚肚白的天空中看到透明的雨簾橫掃向白蘭樹的枝葉上。

　　初夏，雨，失眠夜……明明是她最熟悉的床，身體卻感到莫名的空虛，只能擁著被子，深深地把自己包裹住，靜靜地，靜靜地……聽著雨聲。

　　回家已經有一周時間，學校方面不知是誰幫她請了假，手機被沒收，不準外出，禁止與外界取得任何連繫。在這個家，她算是被軟禁了。

　　家中幾老無法理解她的任性行為，就正如她很難讀懂他們的固執一樣。不管她的婚姻是否具有法律效力，一句他們不承認就是不承認。霍允庭被徹底拒之門外，任憑她哭得再悲情，也無法動搖他們的決心。

　　這有點像電視裡演的封建社會苦情劇，反正萬貴妃是完全被孤立了。奶奶的不理不睬，父親的冷然對待，還有媽媽的唉聲嘆氣。七天時間，她嘗透了被冷落的滋味。是否每個做錯事的孩子，都要受到這種懲罰？

　　心裡每每難受得幾乎要窒息的時候，她就愈加懷念那個溫暖的懷抱。霍允庭，你會不會心焦火燎，每天都像我一樣熱切盼望著能早日得到解脫？

　　父親私底曾找她談過，媽媽也找她談過，反反覆覆都是責備。其實她已經知錯了，看她每天都乖乖的待在房間裡閉門思過不就是最好的證明了嗎？下一步應該怎樣走，誰能為她指明一個方向？

　　樓下的古老大鐘敲響了六下，萬貴妃翻了個身，已經睏極的雙眼一閉上，便又感到團團的黑影洶湧而至。她慌亂地睜開，摸著肚子，努力地深呼吸。沒事的，沒事的！

　　時間過得沈重而漫長，很久很久，大鐘終於敲了七下，腳步聲準時在房外響起，然後有人敲門。

　　「小妃，吃早餐，要媽媽放在門口嗎？」

　　不能再逃避！萬貴妃一骨碌起來，靜坐了幾秒，待暈眩感過後，便軟著身子去開門。

　　「起床了？」女兒終於肯主動開門，張惠儀有些驚訝。回來一個星期，除了首天哭鬧過，小丫頭其餘時間就像現在這般沈靜。這種不哭不鬧的舉動，讓人憂慮。

　　張惠儀捧著食物進房，小小的房間顯得很壓抑。她放下手裡的托盤，把窗簾徹底拉開，清新的空氣迎面撲來。下了一夜雨，到早上終於放晴。

　　「媽媽今天休假，等會妳陪我去買菜好不？」有些心底話仍是得跟她說，最近家裡因為她的事鬧得很僵，婆婆氣得吃不下嚥，連丈夫也因此發了頓脾氣。大家都難以接受小丫頭已嫁作他人婦的事實，但是一切已成定局了不是嗎？即使再生氣也得接受。強硬地關著孩子，只是無謂的自尊心在作祟罷了。作為一個母親，她不能看到女兒日漸消瘦而什麼都不管。

　　奶奶要解除禁令了嗎？允許她外出了？腦內盤算著，萬貴妃握緊拳頭，指甲深深地掐進掌心裡，痛。

　　「好嗎？」見她不說話，張惠儀又柔著聲問，萬貴妃最終點頭。

　　「那先去洗臉，今天的粥我很早就起來熬了，妳一定要吃兩碗哦。」昨天早上的牛奶她吐了，張惠儀擔心得半死，畢竟現在不止一個人，她的食量小，整個人瘦巴巴的，根本供不夠兩個人的營養。今天霍家那孩子終於被批准過來，希望兩家人快點達成共識，以免苦了孩子。

　　萬貴妃聽話地進浴室梳洗，出來時母親還沒走，她在其監督下吃了一碗粥，總算恢復了些體力。

　　換好衣服，她偕同媽媽下樓。飯廳裡，幾個人正圍著餐桌吃早點，淡容跟小萬依也過來了，而老哥則缺席，大概已經上班。

　　萬貴妃的出現，使原本拿著搖玲逗小萬依的車淑梅頓了頓。當她喏喏地坐下，車淑梅才又若無其事地恢復了動作。

　　「小妃，要不要吃包子？媽媽給妳拿？」

　　萬貴妃微搖頭，「不了。」

　　正在看報紙的萬家爸爸瞥了她一眼，冷聲說：「給她弄點牛奶。」

　　「不是說昨天喝時吐了？」車淑梅接口，隨即意識到自己還在生氣又忿忿地別過臉。

　　這時淡容把一盆切好的蘋果遞過來，「吃點吧，有些酸，胃口不好時比較容易下肚。」

　　怕不識好歹又惹人厭，萬貴妃叉了一塊慢慢咀嚼。

　　稍後隨媽媽去了一趟超市，回程時經過街口一家水果檔，老闆跟她們寒喧之際，硬給她們塞了袋蘋果。

　　「哎呀都別客氣，上次幸虧有車大夫治好我的病，今天我才能精神抖擻地站在這裡，這點小心意你們就收下吧。」

　　盛情難卻，二人只好收下。隨後張惠儀拉著女兒的手，笑著道：「總有很多熱情的人，不是這個就是那個，家裡的水果總吃不完。」

　　「那是因為大家都得到過奶奶的幫助。」

　　「嗯。小妃……」張惠儀突然停下腳步，看著女兒略帶感慨：「小診所雖然不大，卻方便了很多很多人。它在這裡幾十年，經歷了幾許風霜，依然屹立不倒，全靠妳奶奶獨力支撐著。其實她年紀大了，很想能早點退下來安享晚年。但哥哥卻拒絕繼承診所，所以她才把所有希望都寄託著妳身上。她比任何人都希望妳能盡快接管診所，希望妳能把小診所樂善好施的精神發揚光大。因此她才對妳特別嚴格，妳知道嗎？」

　　萬貴妃點頭，這個她當然知道，當年選擇讀醫，她就清楚明白自己是被賦予重任的，那時她還感到無比光榮。

　　張惠儀笑笑，摸著女兒的頭，很欣慰她能明白。「妳和哥哥都這麼優秀，我和爸爸都很高興。或許妳會奇怪，在對待你們的終身大事上，我們的態度不一。妳是否認為我們對妳過分嚴謹了？不像哥哥那時隨意？」

　　萬貴妃不發一言。

　　張惠儀又再繼續：「妳哥哥這人，從小有自己的想法，長大後他變得驕傲、目中無人，那段時間大家都為他的終身大事費盡心神。所以當淡容與他在一起時，我們就特別興奮。那種心情，妳也能深深感受到吧？」

　　當然，因為她參與其中。哥哥能得到幸福，作為妹妹，她也很高興。

　　「可是妳不同，」張惠儀稍作停頓，似是想整理好要說的話。「我們必須承認，作為父母都是自私的。對別人家的閨女跟對自己家的閨女加了雙重的標準。淡容那時跟妳哥住在一起，我們恨不得他們能快點開枝散葉。而到妳呢？我們就怕妳被人騙，被人欺負。霍家那孩子並非不好，其實他能堅持下去，我們還是挺接受他的。偏偏他選擇走捷徑，明知道妳對我們如此重要，仍私底下跟妳結婚。這已經觸犯了我們的底線，試問有誰家的父母希望自己的女兒在他們毫不知情的情況下無聲無色地嫁掉？更何況妳還在讀書，現在又突然懷孕，對將來多少有影響。其實當妳覺得我們太固執的時候，不妨站在父母的立場想想整件事，或許妳就能理解我們為何會生氣。」

　　「我明白的……」她喃喃回應。

　　「傻瓜。」張惠儀拍拍女兒的肩膀，「妳要知道，無論妳做了什麼錯事，家，永遠是妳的家。我們永遠都愛妳，這是不會改變的。」

　　「知道了。」萬貴妃擦掉眼角的淚液，是真的明白父母的心情，她辜負他們的期望了。

　　回到家，淡容跟萬依正在院子裡曬太陽，昨晚的大雨似乎沒影響今天的好天氣，早晨的陽光明亮而不強烈，最適合嬰兒享用。

　　張惠儀拎著買的東西進屋，萬貴妃則加入曬太陽的行列。BB床上的小萬依正在睡覺，肉嘟嘟的臉看得人好想咬一口。萬貴妃摩挲著實木床架，兩眼貪婪地看著她。

　　「小容，當媽媽的感覺是怎樣的？」

　　正在看書的淡容擡頭，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看著既恬靜又幸福。「當媽媽的感覺……說不上，就是覺得孩子是自己的一切，很愛很愛她。」

　　「哦。」萬貴妃不其然的摸自己的小腹。

　　「妳現在應該還沒感受到吧？」淡容索性放下書本，跟她聊天。

　　「啊？是沒感覺。」還好沒感覺，不是嗎？

　　「放心，等肚子越來越大，到能感受到他的跳動，妳天生的母愛就會油然而生。」

　　跳動？萬貴妃咬咬唇，喃喃說道：「應該不會有了。」

　　「嗯？為什麼？」淡容奇怪地看著她，小小的臉上，晶瑩的淚珠凝結在她無神的眼內。心裡一凜，淡容突然揪住她的手：「小妃……妳……」

　　「我……」萬貴妃木然地轉頭，如琉璃般的眼內，淚水終於盈滿滑下。

　　「妳不要做傻事！」隱約猜到她的心思，淡容神色變得凝重。

　　「我……沒辦法……」

　　「妳怎能有這種想法！」淡容倏地站起來，匆匆跑入屋內。

　　沒一會，她的聲音從屋裡傳出來：「你們快勸勸她，小丫頭想把孩子打掉！」

　　萬貴妃眨眨眼，呆呆地回頭，只見霍允庭慌張地衝出來，積累已久的委屈在他出現的一刻立即變得潰不成軍。

　　溫暖的懷抱不消幾秒就包裹著她，耳邊響起他急速的叫聲：「傻瓜傻瓜！誰准妳這麼做？」

　　眼淚一直淌、一直淌，心臟痛得麻痹。萬貴妃已經找不到任何言語，只能緊緊地揪住他的臂膀，發出破碎的字句：「對不起……霍允庭……對不起。」她已經沒有辦法了，如果沒有孩子，很多問題都能迎刃而解，那是她下了多大的決心才做出的艱難決定啊。

　　「我不是讓妳別胡思亂想的嗎？天大的事有我頂著！」霍允庭緊緊的抱著她，內心自責不已。是他太自私，太自以為是，一心只想要把她據為己有，卻完全忽略了她的感受。在這件事上，其實最受傷的是她。他真該死！

　　隨後跟出來的車淑梅悄悄拭了兩下眼角。小丫頭的笨腦袋到底裝的是什麼？竟然有此念頭？好吧，她接受那臭小子的道歉，接受他的提議了。只要——他們開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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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24 08:24:38

正文　65

　　夜，月色清明。

　　KING SIZE大床上一個圓潤的身子動了動，再伸出小腳丫踢了踢身邊的人。

　　「嗯，又怎麼了？」霍允庭睜開才合上沒多久的眼，起身打開床頭的小燈，再看看鬧鐘，半夜十二點了。

　　萬貴妃癟著嘴，手指沿著床單的花紋直打圈圈。

　　「說吧，妳這次又想吃什麼？」盡管睡前才伺候她吃了一小塊蛋糕，霍允庭仍是耐著性子詢問。

　　「我……人家突然很想吃水煮魚。」

　　囁嚅的聲音即時令他皺起眉頭，重複的說話聲調不免提高。「水煮魚？」

　　「對啦對啦，還要超辣！我知道小三元現在還沒關門，我有它的電話號碼。」小三元是家專門吃水煮魚的店，營業時間至深夜，還管送外賣。想想那刺激的感覺，她就猛咽口水。

　　「不行！這些東西不能吃！」拒絕的態度果斷，霍允庭關掉小燈，重新躺下。

　　昨晚是麻辣串，前晚是剁椒魚頭，大前晚是宮保雞丁……每到半夜她就想要吃東西，而且還千變萬化，讓人防不勝防。這都不是重點，問題是她完全把嗜辣的程度徹底升級。

　　果真被拒絕了！萬貴妃連忙笨拙地爬起來，揪著他的手臂猛搖：「我想吃我想吃！」

　　「No！想都別想！」昨晚已經軟化了一次，今天還來？她現在什麼情況？霍允庭決定這次無論如何也不能動搖。

　　萬貴妃叉著堪比水桶的腰身，大喝一聲：「霍允庭！」

　　懷孕初期因為孕反應厲害，她吃啥吐啥，直到熬過了五個月，胃口才好了些。也因為這樣，很多時那些不被允許吃的食物，他都因為不忍而偷偷讓她嚐。可是今晚，他竟然不從。

　　被叫了名字的人背著她不發一言，這次似乎鐵了心。

　　知道無望了，萬貴妃悻悻地躺回床上。肚皮出其不意的躍動了幾下，她小小的「呻吟」了一聲，身後隨即有個溫熱的身體靠過來。

　　「怎麼了？」他從後抱住她，手自然而然的摸上她隆起的肚皮，掌心旋即被踢了兩腳。

　　萬貴妃掙扎著，然而手腳即被鉗住，身體動彈不得。鼻子馬上泛起酸意，她「哇」聲就哭出來了。「你們都欺負我，三個臭男人！」

　　「噓……乖。」霍允庭小心翼翼地幫她翻轉身，伸手抹向她的眼睛，清涼一片，並非做假。孕期進入第八個月，胎動越來越頻繁，加上她懷的是雙胞胎，更加重了負擔，以至一有小情緒就會哭鬧，

　　他都習以為常了。

　　「我肚子餓你都不管我！」萬貴妃順勢窩進他懷裡，並把眼淚往他身上擦。

　　「真餓了我去幫妳下麵條。」

　　「我不要吃麵條！」每回都麵條，她都吃膩了。為何他不能像老哥那樣廚藝了得？

　　「水煮魚不行！太刺激，對寶寶不好。妳也不想他們拉肚子吧？」他溫言細語地哄，知道她無理取鬧，還是得忍。

　　「嗚……」其實她也知道有些東西不能吃，可是嘴饞呀，心癢難耐最難受。

　　「要不還有草莓蛋糕，我給妳拿？」

　　「不要……」她在他懷裡猛搖頭。

　　無計可施之下，他只好說：「就算想吃，也得自己做的才行，外面的不衛生。」

　　「那你明天給我做！」

　　「……」

　　得不到回應，萬貴妃哭得更厲害。就知道，這個廚藝白癡！

　　「好好！我做，行了吧？」語氣是萬分的無奈，下廚真不是他的強項。

　　「真的？你真的肯做？」她擡起被洗得清亮的雙眸，有些不敢置信。霍允庭勉強地點點頭，內心唏噓不已。沒辦法，她現在可是大王，得罪不了！

　　有人想敷衍了事，有人卻說到做到。

　　第二天傍晚，萬家屋內人氣鼎盛，除了萬家幾口，連霍晶鈴夫婦也來湊熱鬧。

　　廚房裡，霍允庭正對著一條鯇魚乾瞪眼。

　　「啊啊，要把魚鰓挖出來。」萬貴妃倚著料理臺，伸手指指魚頭。

　　洗魚的手頓了頓，其主人明顯不悅，一張嘴抿得緊緊的，似在極力忍受著不耐。

　　「快呀！」

　　「其實我真的不擅長搞這個！」說話的聲音很慢，一個個字似在牙縫裡擠出來。答應給她做水煮魚是權宜之計，誰料她真叫岳母大人準備好材料。

　　「安啦，有我指導，你行的！」

　　手上的魚又滑了出去，霍允庭終於忍不住把那尾魚扔回洗碗盆裡，費力扯掉身上那件印有卡通公仔的圍裙扔在臺上。

　　「誒！你這是怎麼了？」她拉拉他的手臂，見他臉有慍色，咬咬牙，扁著嘴低聲說：「要不，還是我來做吧。」說罷，拿起圍裙就要往身上套。

　　「妳弄什麼？」他及時阻止住她的動作，重新把圍裙圍好，一手撈起盆裡的魚，努力把魚鰓挖出來。

　　她別過頭，偷偷笑了笑。

　　稍後張惠儀進來，見霍允庭在弄這個，嘴裡忙嚷道：「哎呀怎麼能讓允庭做這些？」

　　「媽，是他答應要親自做的，妳別心疼他！」

　　張惠儀白了女兒一眼：「男人下什麼廚？」

　　「哥也是男人！」

　　張惠儀默。

　　霍允庭聽不下去了：「大王，這裡有我就行，妳出去吧。」

　　「可是我要給你做指導呀。」

　　「不是有媽在嗎？地面濕滑，妳在這不安全。」

　　「對呀，小妃妳出去！」

　　連媽媽也發命令了，萬貴妃只好圓潤地滾。

　　霍允庭擺弄了一會終於把魚洗乾淨，放在砧板上，手起刀落，砍了幾塊後老覺得不對勁。「媽，這樣行不？」

　　他舉起魚塊，張惠儀看了眼，嘴角抽搐了一下。「得先把魚骨起出來……還是我來吧。」

　　張惠接過他手裡的刀，純熟地割出魚骨。霍允庭觀察了一會，眼睛不經意地往客廳瞄去，見到萬貴妃不斷往這邊張望，於是不動聲色地說：「餘下的我做吧。」

　　果然，當他重新操起刀，那小傢伙才笑著轉回身去跟他們聊天。霍允庭翻眼，真的被吃死了。

　　一會，萬歲進來為女兒倒開水，看見眼料理臺上的半成品，勾起嘴角道：「你要煎魚排？」

　　正在切肉的手頓了頓，又徑自一刀下去。魚肉滑，操刀者顯然已耐性全失，肉切得越來越厚。

　　張惠儀跑過來檢查，訕笑著替女婿解圍：「肉厚煮的時間長點就行。」

　　「哼！」萬歲冷笑：「不行還是別逞強！」然後倒了水就離開。

　　霍允庭咬咬牙，最終忍住。是誰為了淡容跟他打架的？其實大家不相伯仲。

　　稍後輪到車淑梅，她轉了一圈後只撂句「只有你才陪那丫頭瘋」就走了。

　　霍允庭啥都沒說，忍辱負重啊。

　　一小時後，終於可以順利開飯。桌上放滿的菜，就那盤水煮魚最醒目，賣相可以用慘不目睹來形容。

　　「今天允庭下廚做了這道菜，值得稱讚。」還是張惠儀最仁慈，對於女婿的所為十分滿意。

　　霍晶鈴挑了一片魚肉，笑著調侃：「兒子長這麼大，我還是首次吃到他做的菜。雖然看著怪怪的，不過就算赴湯蹈火我也再所不辭。」

　　「……」對於濫用成語的人，霍允庭已找不到任何詞語來形容他的無力。

　　「哎呀，媽媽妳別這樣說，能做出來，我覺得他已經很了不起了。」萬貴妃吃了塊魚，對身旁的人甜甜一笑，還不忘給了個大拇指，「除了不夠辣，味道真的一級棒，！」

　　霍允庭笑笑，估計是人情分比較多。「我故意少放辣椒的，妳只能吃一點點，知道嗎？」

　　「嗯！」

　　她重重地點頭，眼角因笑容彎起了孤度，霍允庭突然發現，其實只要她高興，再辛苦也是值得的。

　　人多就熱鬧，一頓飯下來，笑聲不斷。飯後再聊聊天，晚上的時間過得特別快。九點多，萬貴妃已頻頻打呵欠，於是霍家幾人便起身告辭。

　　回到家，小傢伙已呈現半睡的狀態，霍允庭連忙抱起她上樓。

　　進浴室，把她放到馬桶上，他打開淋浴，水溫慢慢變暖。「自己來行嗎？」

　　「嗯。」

　　「那我去做點事。」

　　「好。」

　　門開了又關，然後腳步聲遠去，直到聽不到。萬貴妃這才睜開眼，漾起了嘴角。

　　知道他不喜歡做菜，可是，他做了，只為她而做。有時候她會覺得自己很任性，可是每次他恣意地接受自己的撒嬌，她都有種被深深地寵愛著的感覺。所以即使因為懷孕而被迫休學一年，她也不後悔。尤其是倆人的婚姻終於得到家人的承認，所愛的人都能和睦相處，她感到自己很幸福，很幸福……

　　過了半小時，霍允庭把今天沒完成的工作做好，洗好澡上床，她已經睡著。懷孕並未讓她長胖，大的只是肚子，每天不少食物下肚，全都被倆個小子給瓜分光了。

　　日漸巨大的肚子給她沈重的負擔，再過個把月只怕她連走路都艱難，這使他心痛，她才這麼小，已經要負起身為人母的責任。

　　帶著幾許自責，霍允庭鑽進被窩裡，輕輕把手伸到她的脖子下，把最深愛的人納入懷內。她身上有股沐浴後的氣味，即使倆人用同一種沐浴露，他也沒法從自己身上體會到那種熏人醉的清香。

　　他吻吻她的髮，手輕輕撫摸孕育著霍家下一代的部位，心底一片柔軟。

　　倆個小傢伙又在搞小動作，萬貴妃皺皺鼻子，眼皮動了動，緩緩睜開雙眼。惺忪的眼眸，睏極的臉容，使她此刻看起來有種說不出的嫵媚。「都弄好了？」

　　公司賣掉後，他把全副心思投入到做古董生意裡去，萬貴妃完全不懂這個，有次無意看他的交易記錄，才發現這傢伙把古董給賣到國外去了，金額還高得驚人。原來家裡堆著的那些破破舊舊的瓶罐，可以賣到幾十萬乃至幾百萬，好可怕！

　　「嗯。」他定定的望著她，這個小東西，如此嬌柔惹人憐愛，教他想一口揉進肚裡。

　　「霍允庭，」她圈住他的雙手，小腳丫在他的腿上蹭了蹭，「今晚辛苦你了，我好高興。」

　　嘴角一彎，他笑了。

　　「那……有獎品嗎？」

　　「嗯。」她往後仰起頭，把唇貼到他的唇上。

　　他扶著她的頭，加深了這個吻。

　　許久，他才放過她，並啞著聲說：「乖乖睡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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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1-24 08:24:52

番外

　　「喂喂！平平，不是玩老鷹抓小雞嗎？你的目標怎麼不是小雞，卻老沖著母雞撞！」

　　萬家庭院內，萬貴妃叉著腰教訓大兒子。今天周日放假，一家四口按往常回娘家，雙胞胎兄弟理所當然要纏著表姐萬依玩。本來小閨女很不願意，因為人家正在畫畫，結果倆隻惡魔把小姑娘的畫紙扔出了花園，硬生生惹哭人家。在她幾番調教下，並以新的顏色筆和圖畫冊作利誘，小萬依才肯陪他們玩。

　　「媽，先把母雞搞定，後面小雞還怕不到手？」平平學著她叉起腰，擡起下巴，說的理直氣壯。

　　暈！這小子年紀小小咋就懂得擒賊先擒皇？說不過大兒子，她轉頭朝小兒子喝到：「那安安你呢？老鷹都沒抓你，你幹嘛死抱著母雞？」這倆兄弟一前一後，把萬依當成夾心餅裡那層奶油拼命地擠壓，搞得人家小姑娘哭得死去活來。如果不是孩子還小，她真懷疑他們是不是故意吃人家豆腐。

　　安安垂著頭，囁著聲一副小媳婦模樣地說：「我害怕嘛。」

　　「你……」男子漢大丈夫，他竟然說怕，氣死。

　　「姑姑，」長得粉雕玉砌的萬依拉拉萬貴妃的衣袖，抽泣了一聲，哽咽著說：「我不玩了啦。」

　　哭得梨花帶雨的小人兒直叫人心疼，萬貴妃蹲下身擦掉她的眼淚，順勢親了親她粉嫩的臉 頰，柔著聲安慰：「小依乖，別哭哦，姑姑再給妳買個喜羊羊娃娃好不？」

　　「哇！小依讓媽媽親，那我也要親！」伴著喊叫聲，平平已把媽媽一把推開，從側邊抱著萬依的腰，嘴巴以急速的姿勢親上了萬依的臉。

　　「啊！哥你太奸詐了！說好不許偷親的，我也要！」安安不甘示弱，也跑到萬依跟前，對準粉紅的小櫻唇就啄下去。

　　「哇嗚！不要不要！」近段時間被爸爸灌輸了太多不能隨便跟人玩親親的觀念，故萬依對此非常反感，她哭喊著揮動著雙手要推開他們，可是兄弟倆比她高出了半個頭，她那是對手，結果白嫩嫩的臉上被印滿了口水。

　　被推倒在地的萬貴妃看到這情景只有驚悚，隨之大喝：「喂喂！你們兩個臭小子，給我住口！住口！還親？還親？」

　　然而雙胞胎完全不理會她的吆喝，只顧著你推我搶的對小姑娘猛烈進攻，萬貴妃氣急，躍起身衝過去用力扯開這兩個為非作歹的臭傢伙。

　　「嗚啊啊，我以後都不跟平平安安玩了！嗚！」終於脫離魔爪的萬依哭喊著要奔回屋裡去，卻在跑了幾步後與衝出來的萬歲撞個滿懷。

　　「小依，發生了什麼事？」萬歲緊張的詢問。

　　「嗚，爸爸，平平安安他們好壞，抱著我猛親，我說不要，他們還是不停的親啊親，都快要把人家給壓扁了！嗚！」

　　女兒話音剛落，萬歲驟然變臉，前段時間寶貝兒在幼稚園被男同學偷親的事記憶猶新，想不到回到家還是不安全。「萬貴妃，妳是怎麼教兒子的？哪能讓他們胡來？」

　　「啊？這……只是小孩子玩玩，哥你別較真。」小萬依人見人愛，就是她也禁不住想多親幾下。雖然他們的行為有些過分，不過當母親的當然要護短：「小孩子不懂事嘛，哈哈，不懂事呀。」

　　萬歲怒：「不懂事不是藉口，小小年紀就像色狼一樣，大個還得了。」

　　「誒！老哥，你好過分，怎能說自己外甥是色狼？」一對兒子雖然頑皮，好歹也是她十月懷胎生的，哪能老哥隨便責罵。

　　「哼！養不教，父之過！」萬歲拂拂衣袖，抱起女兒往屋裡走。去到門口，卻見老婆和妹婿併肩站在那，他狠狠剜了霍允庭一眼，又丟了句狠話：「有其父必有其子！」

　　戰火蔓延到身上，霍允庭無緣無故中槍，只覺得莫名其妙。

　　淡容朝老公使了個眼色，讓他別亂說話，萬歲才不甘願的進屋哄女兒去。

　　待他消失後，霍允庭懶洋洋地問：「我以前有偷親妳？」

　　「我應該不可能讓你得逞的！」

　　「嗯，我印象中確實沒有。不過倒是妳老公太小氣，即使我以前對妳曾有好感，畢竟也是過去的事，咋他每次見到我仍是沒有好臉色的？現在還為了這點小事跟妹妹吵架。」

　　淡容聳聳肩：「碰上女兒的事就會這樣，我也沒辦法。」

　　那邊萬貴妃被老哥罵了，氣的大聲訓斥兩個小鬼頭：「你們太不像話了，怎能隨便親小依？」

　　「媽媽，是妳先親的哦！」平平反駁。

　　「那不同，媽媽是女孩子，你們是男孩子，男女授受不親！」

　　「爸爸也是男孩子，他都可以親妳，而且比我們親的還要兇呢。」想起早上看到的情景，安安平靜的吐出一句。

　　「那……」萬貴妃氣結，一時根本無話也辯。轉頭看到老公施施然走過來，怒火的苗頭迅速轉移。「霍允庭，你這個壞蛋，看你把孩子教的……」這傢伙平時在孩子面前毫不忌諱，只要喜歡就親她抱她，結果讓他們有樣學樣。

　　「只是很小事？」誰也喜歡漂亮的女生，小萬依的確很可愛嘛。不過看到老婆瞪著眼，霍允庭只好對兒子說：「平平安安，雖說遇到喜歡的女孩子親她是無可厚非，但是未經過人家同意這樣會令對方討厭你的。以後不能再這樣，知道嗎？」偷親也要有技巧，別落人口實。

　　「知道了！」

　　「知道了！」

　　兄弟回答的異口同聲，霍允庭笑了笑：「好啦！剛才太奶奶找你們，說準備了很好吃的果凍，你們快回去。」

　　小子二人聽著歡呼一聲，幾秒後就不見了蹤影。

　　萬貴妃看著他們消失的方向，氣的跺跺腳，狠狠地瞪他：「哪有人像你這樣教孩子的？」

　　「哎呀，他們知道錯了，妳別再氣。」

　　「你……你只會把他們慣壞！」她生他們差點就難產，然孩子卻只聽他話，天理何在！

　　「他們只是孩子而已。」

　　「哼！我不管你們父子三人了！」她說罷氣沖沖地離開。

　　一箭三雕，連他也遭殃了？霍允庭摸摸鼻子，心想這兄妹倆果然同一條氣管出氣。

　　晚上回家，萬貴妃仍在為白天的事惱火。

　　「小寶貝，別再生氣了好不？女人氣多了會長皺紋。」

　　「胡說！我哪裡有皺紋！哼！」又是一句不愛聽的話，萬貴妃摔門離開房間，去二樓看兒子洗澡。時令夏天，兩隻小傢伙喜歡放滿滿的一缸水打水仗。接近浴室，清脆的童聲從裡面傳出來。

　　「哥，長大了我要娶依依。」

　　「不行，依依是我的！」

　　「啊？我已經決定了！」

　　「既然如此，我們決鬥吧！」

　　接著是一陣嘻嘻哈哈的打鬧聲。萬貴妃站在門口，兩眼一翻，有沒有人來告訴她這是怎麼回事？ 一會，打鬧停止，倆兄弟又開始閒聊起來。

　　「哥，你喜歡依依什麼？」

　　「嗯，你不覺得她抱起來軟軟的？比小白還要軟。」小白是家裡養的一條狗。

　　「對，聞起來還香香的，比媽媽還香。」

　　她已經淪落到跟狗平起平坐了，萬貴妃哭。

　　「不對，應該是媽媽香點，要不然爸爸不會抱著她嗅完又嗅。」

　　平平大笑，安安的聲音則有些沮喪：「哥，其實我也想抱媽媽，打雷閃電很厲害的時候，我害怕的時候，都很想很想媽媽能抱著我，但她卻老不在身邊，我……我難過。」

　　「弟，別這樣，媽要上學。」

　　「我不喜歡媽媽上學，她會不會待幾天又要走了？」

　　「爸說她畢業了，上星期我們還去參加了她的畢業典禮，你忘記了？」

　　「哦哦，所以媽媽不會再離開了？」

　　「對的。」

　　「那我今天晚上去跟她睡。」

　　「爸不會同意的！」

　　「啊！我不管不管！」

　　萬貴妃剛想推門進去，肩膀就被人按住。

　　「讓他們再玩一會。」

　　貼著耳根的嘴唇輕啟，萬貴妃回頭，看著他扁扁唇，兒子的對話讓她紅了眼。

　　生完孩子後，她因為身體不好調理了一段時間，孩子都是保姆帶的。復課後升大五，學習緊張，大六大七實習，能騰出來的時間不多，一個月能回家一次就很不錯了。孩子有家人老公照顧，因此她才能完全專心地應對學業。幾年過去，她得到漂亮的成績，卻不知不覺錯過了孩子的成長。

　　「我對不起他們。」語畢，一串眼淚流下來。之前的火氣，被滿滿的自責與內疚取代。

　　「沒事的，他們的童年很快樂，妳別想太多。」

　　「我不是個好媽媽。」所以孩子才不黏她，這是報應。

　　「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看到她傷心難過，霍允庭抱著她又親又哄。

　　悲傷過後的萬貴妃復原的可快，抹掉眼淚，指著眼前的人大聲道：「都是你啦！」

　　又關他事？

　　「這麼早生孩子幹嘛？害我根本沒時間照料他們。」

　　啊？好吧。「是我錯。」

　　「哼！」她重重地哼了聲，把頭埋到他的胸前，幽怨的說：「我以後一定要加倍關心他們，不讓他們受委屈。」

　　「嗯。」

　　「所以今天晚上，我要跟他們睡，你不許反對！」

　　額角抽搐了一下，「妳確定？」

　　「對！」

　　回答極其響亮，一個小時後，萬貴妃仰天長嘯。天啊！房間裡簡直成了戰場。被子早就不知所蹤，枕頭被完全撕毀，剛才羽毛滿天飛時，兩個小鬼興奮的又叫又跳。興幸床墊夠硬，沒被跳破。她挪動著快要挺不直的腰身，緩慢的爬下床。當了兩個小時的人質，被一兵一賊折磨的死去活來，直到他們鬧夠了，累極而睡，她才得以解脫。

　　回到房間，孩子他爸正在悠閒的看書，見她出現淡淡的道：「歡迎歸隊。」

　　嗚！不帶這樣損人的！

　　萬貴妃往床上一攤，掩著臉哀嚎。當媽太不容易了，有兩個活潑好動的兒子更是淒慘。他們呈大字型躺開，根本無她容身之所，才躺了五分鐘，臉和肚子被踢了好幾腳。

　　「妳終於明白我為啥不讓他們跟我睡了？」

　　討厭的臭傢伙還在耳邊幸災樂禍，萬貴妃移開雙眼，可憐兮兮的對他點頭。

　　「還是生女兒好，看小萬依多可愛，文文靜靜的，淡容帶的可輕鬆。」

　　咦？女兒？心懷鬼胎的男人手已襲上她的胸部。

　　萬貴妃翻身，拂開他的手。「不要，我好累，腰要斷了。」

　　「妳不能厚此落彼，服侍完孩子，也得理理老公，妳平常冷落的可不止他們。」她實習的時候住的是宿舍，那段期間他顧著孩子，兩人也是聚少離多。

　　「我可以拒絕嗎？」心有些動搖了。

　　「妳說呢？」他把她扳正，快速覆上她的身體。「或許我們也能打場激烈的仗。」

　　「啊！你瘋了！」

　　衣服瞬間被消滅，尖叫聲最後被壓下來的吻吞噬，一室春光啊。

　　一個月以後的某天清晨，萬貴妃衝出浴室朝躺在床上的丈夫大吼：「霍允庭！」

　　「嗯？」揉揉耳孔，他轉身，睜開惺忪的眼。

　　「嗚！我被你害死了！」萬貴妃把舉著驗孕棒的手低垂，頹敗地坐下。

　　「怎麼了？」他欺身上前，觸目所及是那根棒，嘴角一掀。「有了？」

　　「對！你這壞蛋！」

　　「哦耶！」他高興的跳下床，轉了兩圈，又跑回來抱著她。「不氣不氣，別氣壞身子。」

　　「我不要不要不要！」好衰，她才剛畢業，又要當媽媽了！

　　「呸呸！別說這種話。妳不是說喜歡女兒嗎？這下可好了，能得償所願。」

　　「誰說會是女兒？哦，你是故意的對不？」

　　「別管是天意還是人為，反正妳有了，應該高興。」

　　「高興個屁！」她只想拿個平底鍋砸他的頭。

　　「別說髒話，注意胎教。」

　　「嗚，我覺得自己像豬。」老是生孩子。

　　「呦，即使是豬也是最漂亮的豬。」

　　「啪。」他被暴力的打了一下。

　　霍允庭也不生氣，嬉笑著說：「雙胞胎知道這個消息肯定會很高興，他們那麼喜歡萬依，其實就是因為家裡太缺乏女生。如果有個妹妹，兩個小子肯定疼死她。哇，說不定會是雙胞胎妹妹，到時一人帶一個，不用爭了。」

　　「你把孩子當成玩具呀？哦。我不敢想像，奶奶要是知道我又懷孕了，肯定又要開罵了。」她好不容易熬到畢業，才要開始接管診所。

　　「不會的，她高興還來不及了。」霍允庭小心翼翼地撫著她的肚皮，「前幾天我聽到她跟紹敏說，希望妳能再生一個呢。她說趁年輕，再生一個就夠啦，到時該完成的任務都完成了，就可以專注於事業。我還知道她要給紹敏介紹對象，還說妳錯有錯著，現在不用愁終身大事了。噗。」

　　「哼，你就貧吧。」鬼話連篇。

　　「老婆，我說的是實話！」他舉手發誓。

　　好吧，比她早畢業一年的紹敏來M城拜奶奶為師後，年屆26歲高齡仍是小姑獨處，確實經常被奶奶念。可是這跟懷孕是兩回事，她愁死了。

　　「別不高興嘛，現在妳畢業了，診所也有紹敏幫忙，奶奶都不會太辛苦。能懷孕是福氣，妳就安心的迎接小生命的到來。等生完孩子再投入工作，將來事業家庭兩兼顧，還能見證孩子的成長呢。」

　　都既定事實，只有這樣了。

　　「快換衣服，我們回家，把這天大的喜訊跟他們匯報一下。」

　　「用得著這麼心急嗎？」

　　「我又當爸爸了，當然心急！哦，還得打電話給老媽，霍家的香火被妳給發揚光大，她肯定會樂死。」孩子的出生，給了他很多啟示。看到老婆為錯過兒子的成長而發愁，他有點理解老媽當年的遺憾。或許誰也有不可理解的原因，他應當體諒。

　　看來最樂的就是你！萬貴妃幽怨的瞪著房間內團團轉的傢伙，看著他對著電話興高采烈地說話，不時大笑，心底的火氣慢慢回落。肚裡正孕育著一個新的小生命，帶來了新的希望，她的人生已越來越圓滿，真的應該高興。

　　「老婆！爸媽說要馬上回國，奶奶和丈母娘叮囑妳別亂蹦亂跳。哦，我還要去叫平平安安起床。」說最後一句話時，他已經衝出了房間。

　　陽光從落地窗飄灑進來，又是晴朗的一天。樓下有興奮的吵鬧聲，估計是兩個小鬼聽到消息後衝上樓。

　　其實幸福就是這樣，她——知足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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