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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嘉恩]奴才真命苦(這該死的詛咒番外篇)[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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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2-7 01:01:59
標題:
[嘉恩]奴才真命苦(這該死的詛咒番外篇)[全文完]
嘉恩 -
奴才真命苦
(這該死的詛咒番外篇)
他究竟是倒了什麼楣,竟會遇上這個鬼見愁?
哀求她幫忙解咒不成,反而又被下咒慘遭控制
成為乖乖聽話的卑微奴才,假裝不在乎的服侍她
天涼時兼作暖爐,被迫犧牲色相與她同床共枕
還得擔任馬車伕和保鏢,任由她予取予求
沒想到他的不反抗倒讓她看扁,以為是顆軟柿子
不惜使出渾身解數,打算主動出擊霸「後」硬上弓
執意讓他成為她的男人,阻斷其他女人覬覦的眼光……
該死!他真的很命苦,怎麼也擺脫不了她
眼看壽命因為驚嚇過度而縮短,卻又對她情不自禁
明明一點邪念也沒有,想要她的衝動竟威脅著潰決
也許真是天意難違,他們兩人注定「狼狽為奸」
畢竟這世上願意忍受辛苦愛上她的人,捨他其誰啊…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2-7 01:02:08
楔子
靈山,盤石險峻,傾崎崖隕。
一名褐衣男子站在通往靈山的山路前,一名經過的老者立即上前。
「你該不會是想去找住在靈山深處的那名咒術師吧?」
褐衣男子輕輕點頭,表示正是如此。
老者搖頭,「靈山除了有懸崖峭壁崎嶇路,迭嶺層巒險峻山外,山林裡更有許多猛獸,十分危險。又聽說那名咒術師性情乖戾,見了不順眼的人,除了不肯幫忙外,還會下咒害人,我見過許多人上山去找那名咒術師,最後都徒勞而返,我勸你還是別上山,快回去吧!」
褐衣男子綻出一抹若有似無的微笑,隨即邁開步伐,往前走去。
老者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挺拔的身影消失在山林裡,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隨即朝城鎮走去。
希望他能平安的活著下山啊!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2-7 01:02:33
第一章
靈山深處,一棟木屋立在懸崖邊,數人在屋外排隊,原因無他,只為了求咒術師幫忙。
然而無論他們手捧著多少白花花的銀兩,或是帶來許多價值連城的珍奇古玩,那名咒術師壓根兒不屑一顧,脾氣更是詭譎多變,對於看不順眼的人,不但不出手幫忙,還會下咒害他們。
就算如此,人們仍願意等下去,只因為這名咒術師法力高強,可以對任何人下各式各樣的詛咒。若是夫婿愛上了其它女子,她可以下咒讓他回心轉意;更可以向死對頭下咒,讓對方每日活在生不如死的痛苦地獄裡……
斐靳來到了木屋前,面無表情,冷冷的看了眼站在屋外,手捧著白花花的銀兩卻滿眼恨意的人們,逕自繞過他們,推門而入,映入眼簾的情景卻讓他不由得怔住。
一名身著黑衣的女子坐在窗邊,雪白的柔荑輕輕的托著小巧的下巴,面無表情的看著窗外景致。
肌膚白皙細緻,身材嬌小玲瓏,五官精雕細琢……相貌與一般人無異,但她有一頭銀白似雪的及腰長髮,格外的引人注目。
女子並未轉頭,嗓音清脆的開口,「好大的膽子,沒我的吩咐竟敢隨意進來,不怕我下咒殺了你?」
斐靳面無表情,語氣極冷的說:「怕就不會進來了。」
女子緩緩轉頭,將男子從頭到腳徹底的打量一番,最後綻出一抹艷麗絕倫的笑。
他身材挺拔、體魄健壯,五官俊逸,濃密劍眉、深邃黑眸、高挺鼻樑、豐潤雙唇……而他方才進入屋內時幾乎沒有發出腳步聲,肯定絕非普通人。
「你叫什麼名字?」她的眼底有著對他的讚賞。
她喜歡桀騖不馴的男人。正好,她需要一個奴才,幫她做事,並把外頭那些煩人的傢伙趕走。
「斐靳。」他的神情依舊冷漠。
「喔,你叫斐靳是嗎?」她笑瞇了眼,表情賊透了。
「你想怎樣?」斐靳緊擰劍眉,滿眼提防。他認得這種眼神與笑容,以前藍玉想叫他幫忙行竊時,總是這麼笑看著他。
「沒什麼,要你當我的奴才罷了。」
「你在說笑?」斐靳的劍眉蹙得更緊,雙手不自覺的緊握成拳。
「我為何要說笑?我說的是即將發生的事。」她的笑容擴大,眼底的笑意加深。
斐靳不發一語,轉身便要離去。
「斐靳,不許動。」她不疾不徐的下令。
下一瞬,斐靳立即動不了。
該死,他被她下咒了!
而這種感覺就像是與薩印初次見面時,他不經意對他說出「祝」字後,他身體僵硬,不聽使喚,被控制住的感覺……不,此刻的感覺,遠比被薩印控制時的感覺更為強烈。
女子笑著來到他的面前,笑瞇了眼,「奉勸你一件事,自己的名字最好別隨便告訴他人,只因為那是最強烈也最直接能控制住那人的咒語。」
斐靳怒氣衝天的看著她的眼。
女子看著他佈滿怒火的雙眸,輕笑出聲,「何必這麼生氣呢?能被我看上,成為我的奴才,可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我才不要這種福氣。」斐靳說得咬牙切齒。
「那可由不得你。」女子笑著輕拍他的臉,「斐靳,快去幫我把外頭的那些人趕走,否則就要你的命。」她的嗓音好輕、好柔,說出來的話卻讓人聽了不寒而慄。
斐靳緊擰眉頭,身體不聽控制,不由自主的步出木屋,面無表情的看著眾人,冷聲下令,「馬上離開。」
「什麼?你叫我們離開?」
「搞清楚一點,我們可是比你還早來到這裡,你憑什麼叫我們離開?」
「就是說嘛!你是哪根蔥哪棵蒜,竟敢對我們下令?」
「我看應該離開的人是你才對!」
其中一人已在這裡等候多時,咒術師連理都不理他們,任由他們在外面風吹雨淋,而這臭小子才一來,逕自進到屋內,走出來後就這麼對他們下令,讓他怎麼也氣不過,就要衝上前給他好看。
斐靳避也不避,冷眼看著男子朝他攻來。
正當那名男子的拳頭揮向斐靳的臉頰時,下一瞬,男子整個人凌空飛起,然後重重跌在地上。
眾人全看傻了眼,而斐靳的動作快如疾風迅雷,讓人壓根兒沒瞧見他是何時出手,又是怎麼出手的,那名男子就這麼倒在地面,痛苦呻吟。
「滾。」斐靳再次沉聲下令。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後扶起那名男子,頭也不回的快步下山,不敢多待。
「呵……」一道清脆的嗓音自斐靳身後傳來。
斐靳轉身,看著笑彎了腰的白髮女子,「我已經將他們趕走了,請快替我解開身上的詛咒。」
「咦?我有說過要幫你解咒嗎?我只有說過要你成為我的奴才。」她可從來不記得自己說過要幫他。
「你……」斐靳氣煞,劍眉緊蹙。
女子笑著朝他招手,「狗奴才,還不快過來。」
斐靳又氣又恨,怎麼也不甘願被叫為狗奴才,執意站在原地,不肯聽從她的命令。
「喲,可真有骨氣啊!」女子笑彎了一雙媚眼。
「我不是什麼狗奴才。」斐靳怒瞪著她。
女子眼底的笑意擴大。頭一回遇到這麼不怕她的人,而他的身手更是不凡,讓她更加確定收他為奴是再正確不過的主意。
「我叫巫月。」她頭一回主動將自己的名字告訴他人。
斐靳皺眉,並未答腔。
她叫什麼名字,與他一點關係也沒有,也不想知道,只在乎她是否能幫他破解身上的詛咒。
「你似乎不多話嘛!」她越來越中意他了。
斐靳劍眉緊蹙,「你究竟想怎樣?」
「不怎麼樣。」巫月聳聳肩,「反正你已經是我的奴才了,先去弄些吃的來,我餓了。」
「我拒絕。」斐靳說什麼都不會成為任何人的奴才。
「喔,這樣好嗎?若你不肯乖乖的服侍我,你身上的詛咒可能永遠都無法解開了。」巫月坐在椅子上,望著窗外,露出一抹淺笑。
斐靳訝異,「你知道我前來的目的?」
巫月轉頭,朝他綻出一抹笑。「那當然。」
他的眼神跟站在外頭的那些人不同,沒有貪婪與邪念,而會來找她的人,除了請她下咒害人外,就是請她幫忙解咒,但還是以請她下咒害人的人們居多,讓她見了就厭煩。
斐靳緊抿唇瓣,神情複雜。為了請她幫忙解咒,就得當她的奴才……難道沒有第兩條路可以選擇?
巫月以手支額,「你可以慢慢考慮,反正我這人沒什麼優點,就是很有耐性。」
呵……瞧瞧,他那緊擰眉頭,一副快要了他的性命的模樣,讓人見了就覺得好笑。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從日正當中到夕陽西下,斐靳依舊站在原地,劍眉緊鎖,表情未變。
巫月打了個呵欠,累得連拾起手來遮掩都懶,「喂,你究竟考慮得如何?」
斐靳雙手緊握成拳,暗暗作下決定,「好,我願意服侍你,但是你得告訴我解咒約方法。」
無奈……他不得不答應這女人無理的要求。
「那好,你先去幫忙找些吃的東西,再幫我燒水、掃地、洗衣、整理書籍。」巫月見他終於下定決心,二話不說,立即對他下令。
「等等,解咒的方法是……」
「咦?我有說要馬上告訴你嗎?狗奴才,還不快去做事!慢了,可就有你苦頭吃。」巫月收斂笑容,板起臉孔,語氣極冷。
她可沒那麼笨,若是一開始就告知他解咒的方法,那他甩頭便走,她不就少了個奴才,少了點樂趣嗎?
「你……」斐靳氣煞。
可惡,他被騙了!
「別在那邊你啊我的,還不快照我說的話去做,還是你比較喜歡被我下令?」巫月冷冷的瞪了他一眼。
真是個不受教的傢伙,叫他做點事,慢吞吞的,以後成得了什麼大氣候?說來說去,就是欠磨練。、
斐靳咬牙,轉身離開。
事到如今,他只得暫時忍耐,日後只要一得知破解詛咒的方法,便會立即離開這裡。
巫月笑看著他漸行漸遠的挺拔身影。呵……以後身邊多了個他,應該會發生許多有趣的事。
夜幕低垂,滿天星斗。
斐靳獵了只山雞,採了些山菜,升起了篝火,將山雞仔細處理乾淨,以木棍插在火上燒烤,再將山菜熬煮成湯。
巫月不知何時來到了他身旁,蹲下身子,看著在火上燒烤的山雞與山菜湯,肚子早已餓得咕咕叫,更不曉得有多久沒吃到熱騰騰的食物了,今晚她或許能飽餐一頓。
待山雞烤好後,斐靳將一根雞腿遞到她的面前。
巫月看了他一眼,「你先吃一口。」
斐靳皺眉,雖然有些不情願,但仍照著她說的話去做,當著她的面,咬一口山雞肉,併吞下。
巫月這才放心的伸手接過雞腿,直接就從他方才咬下的地方開始吃起,才吃一口,立即大聲稱讚。
「嗯,好吃,真好吃。」
斐靳皺眉看著她狼吞虎嚥的模樣,不禁嚇了一跳,天曉得她究竟是餓了多久?
「你……很餓?」
「廢話,看不就知道了!快給我另一塊肉。」
斐靳劍眉緊蹙,將另一根雞腿遞給她,「既然你這麼餓,又何必要我先吃?」向來不會多問的他,今晚破了例。
巫月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回道:「怕你下毒。」
「我絕不會做這種事。」斐靳神情下悅的說。
他以前雖是盜賊,搶劫過路行人,但是從來不曾傷害過任何人,更絕不會做出下毒害人這等齷齪事。
「雖然你有求於我,但是我不可能不對初次見面的人提防。」巫月面無表情的看著熊熊燃燒的篝火。「這世上最邪惡的……非人心莫屬。」
斐靳看著身旁的她,突然覺得她的神情有些哀怨,更彷彿早已看透人心,對人性徹底死心。
她看起來與他差不多歲數,為何會說出這樣的話?她之前可是遇到了什麼事?
沒來由的,他竟想多瞭解她。
兩人並未再交談,斐靳取來一隻木碗,裝滿山菜湯,並當著她的面嘗了一口,讓她知道他並未下毒,再將碗遞到她面前。
巫月伸手接過木碗,飲了一口,「哇,好喝。」吃了熱騰騰的食物,身子都暖和起來。
「還要嗎?」
「不,我飽了。」巫月朝他甜甜一笑。吃飽了,心情自然也好,笑容變得甜美迷人。
斐靳卻是皺眉看著她。
「怎麼了?」她不解。
「你究竟是好人還是壞人?」斐靳直瞅著她的臉。她明明笑起來好甜、好美,但說的話與做的事卻是無比邪惡。
「呵……你覺得呢?」巫月笑著反問,隨即站起身,逕自走進屋內。
斐靳再度看向篝火,心頭百感交集,腦海卻是空白一片。
「狗奴才,你還想吃到什麼時候?忘了我說過的話嗎?我要沐浴,還不快去幫我備妥熱水!」她甜美清脆的嗓音自屋內傳出來。
斐靳雖然面無表情,但是雙手早已緊握成拳,手中的木棍被握斷,手背更浮現數條青筋。
她……絕不是什麼好人,只是個愛使喚他人的壞心女咒術師。
匆匆吃完了山雞,喝完了山菜湯,斐靳立即為她燒水,好讓她沐浴。
只是當他提著注滿熱水的木桶進到屋內,卻瞧見她早已褪去黑色外袍,只著一件單衣與黑色長裙,坐在椅子上。
他趕緊轉身,「快穿上衣袍。」
「哎喲,你身為奴才,倒是挺愛管主子的閒事嘛!」巫月輕笑出聲,再次提醒他此刻的身份。
斐靳提著木桶的手背浮現青筋,不發一語,轉身將木桶遞上前。
「拿去。」他的語氣極冷。
巫月白了他一眼,「我靠這麼一小桶水就能沐浴嗎?」
「你想怎樣?」他皺眉。
「木屋後方有個大木桶,先去把它洗淨,再把大木桶拿進來,將熱水倒進去。」巫月手抆著腰,指使著他。
斐靳深吸一口氣,努力壓抑憤怒的情緒,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轉身步出木屋,照她的話去做。
好半晌,大木桶裡終於有八分滿的熱水。
巫月二話不說,當著他的面寬衣解帶,絲毫不會羞怯。
斐靳立即轉身,並閉上雙眼,以免瞧見她的身軀。
巫月整個人坐在木桶內,邊動手清洗身子,邊笑看著他挺直的背脊,「想不到你還是個正人君子呢!」
「我是來求解咒方法,不是來看你沐浴的。」斐靳冷冷的回答。
這女人可還知羞?竟當著男人的面寬衣解帶,以及沐浴。
「呵,說得好。」巫月笑瞇了眼,「但你最後還不是成了我的奴才,並為我做好每件事?!」
婁勒劍眉緊蹙,神情不悅。
該死!這女人非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說那兩個字嗎?忍,他非得忍耐,否則這一生都會受到「祝」字的控制。
「怎麼不說話了?」巫月以手梳洗著銀白似雪的長髮,笑看著他那越來越僵硬的背。
斐靳不願與她起爭執,淡淡的說:「洗快一點,免得天冷,你受了風寒,我可沒辦法幫你。」
「你這是在擔心我……還是怕我病了,不小心一命嗚呼,無法告訴你解咒的方法呢?」
「你應該知道答案。」斐靳冷冷的說。
他滿腦子所想的,就只有解咒的方法,但她若真的出了事,那他就一輩子都無法解開身上的詛咒了。
「那我就當作是你這狗奴才在擔心我這主子的身子吧!」巫月笑看著他那早已緊握成拳的雙手如今握得更緊了。
哈,逗這男人可真有趣,他明明氣憤不已,卻還裝出不在乎的冷淡模樣。
「喂,你別光站在那裡,還不快過來幫我擦背!」她笑瞇了眼,再次對他說出無理的要求。
斐靳忍無可忍,逕自往外走去。
他為她做的事情已經夠多了,如今居然還想要叫他幫她擦背……該死!她究竟是把他當成什麼了?
他不幹了,寧可一輩子被「祝」字控制,也不要委曲求全,低聲下氣的服侍她。
「斐靳,不許動。」巫月一聲令下。
斐靳立即僵在原地,動彈不得。
該死!這女人除了愛使喚他之外,還動不動就愛對他下令。
巫月緩緩站起身,步出大木桶,取來乾淨的布巾,先拭淨身軀,穿妥了衣袍,這才步至他面前。
斐靳怒目瞪著她,「你究竟還想怎樣?」
巫月輕柔的撫摸他俊美的臉龐,「不錯,你通過了試驗。」
斐靳劍眉緊擰,不懂她話中的意思。
「我只是要看看你是否會對我做出什麼不利的事,又是否真能不為所動,完全不受我的誘惑。」她笑說。
斐靳冷哼一聲,「我對你一點興趣也沒有,又怎麼會受到你的誘惑?」言下之意她太看得起自己了。
巫月又怎麼會不知道他的想法,原本輕撫的乎改為用力掐捏,將他俊美的臉龐捏得快要變形。
斐靳忍著疼,不喊叫出聲,就這麼讓她捏著,腦海裡卻浮現了薩印的身影與笑容。
薩印雖然能用一個關鍵字就讓他唯命是從,但是他從來不這麼做,反而還小心翼翼,盡量不在他面前說出那個字,以免他被控制住。
反觀這女人,一知道他的名字後,就開始對他下令,要他成為她的奴才,要他為她做許多的事……
薩印真是比她好上千百萬倍啊!
「你還真是我所見過最大膽、最不要命的男人了。」巫月雖然噙著一抹笑,但她的眼底卻一點笑意也沒有。
真是個不怕死的傢伙,若真不要命了,最好就繼續惹惱她。
斐靳怒瞪著她,但一張臉被她捏得變形,再怎麼凶狠的神情,如今看來都是可笑萬分,就算三歲娃兒見了,也只會對著他哈哈大笑,絲毫不會畏懼。
巫月忍不住輕笑出聲,收回手,「呵,你這人還真能忍啊!」
他明明就泛出淚光,臉頰也早已被捏得紅腫,但他就是不喊疼,實在是個做為奴才的絕佳人才,她說什麼都不會放他離開,一定要好好調教他,讓他終生服侍她,為她做牛做馬。
斐靳沉聲喝道:「士可殺,不可辱,要殺要剮,任憑處置。」
「你在說什麼傻話啊!我怎麼忍心殺了你呢?」巫月露出一抹笑,但她的笑卻讓人見了頭皮發麻。
斐靳的劍眉蹙得更緊,「你究竟想做什麼?」她的笑不懷好意,任何人都看得出來。
「斐靳,我命令你,從今天起,你得成為服侍我的奴才,沒有我的吩咐,絕不許離開我身邊。」
她的咒術言靈力量之強大,任何人都得遵從,絕對無法反抗。
斐靳雖然十分抗拒,但是他的腿不聽使喚,逕自跪下,更說出了他一點也不想說的話。
「是的,我的主人。」
他有預感,從今天起,他的日子將不好過……
原本來到此地是希望能為自己找到解咒的方法,卻怎麼也沒料到竟被人下咒,還成了必須聽她的命令的奴才。
該死!真是該死!究竟該怎麼做,他才能解開身上這兩個該死的詛咒?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2-7 01:02:48
第二章
翌日,陽光璀璨。
一名女子抱著一名男嬰前來找巫月,不是請她下咒害人,而是請她將男嬰身上的詛咒解開。
斐靳面無表情的看著那名女子抱著男嬰跪在屋外,苦苦哀求的模樣,感到有些不忍,轉身看著坐在椅子上把玩著竹片的巫月。
「你不願幫忙?」
巫月緩緩抬起頭,朝他綻出一抹笑,「為什麼要?」
「她……看起來有些可憐。」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在薩印身邊久了,他竟也變得想要幫助他人。
「哼!你認識她?」
斐靳搖頭。
「那你可知道男嬰為何會受到詛咒?」她冷冷的再問。
斐靳擰眉,搖頭。這種事情他怎麼可能會知道?
「對方的身份、來歷、男嬰受到詛咒的原因……來龍去脈都不知道,你居然還敢替她說話?」巫月瞪了他一眼。
哼,什麼事都不知道,就想替他人出頭……這種人啊,到最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斐靳緊抿雙唇,不再開口。
是啊,她說得沒錯,但是那女人抱著嬰兒獨自前來此地,表示她擁有極大的信念,非要讓男嬰身上的詛咒消除。
為何她不願幫助她?難道她真是個沒有心的人?
巫月放下手中的竹片,面無表情的瞪著他,「我說不幫就是不幫,你若真有本事,就自個兒去幫她好了。」
斐靳劍眉緊蹙,站在一旁。他竟會對這壞心腸的咒術師還抱有一絲希望,真是陵啊!
巫月沒來由的有股悶氣,小手重拍桌面,發出偌大的聲響。
「你不過是個奴才,就該聽從我的命令。現在是怎樣?!胳臂竟然往外彎,一直想著幫忙外人?」
斐靳撇開臉,裝作沒聽見。
誰想成為她的奴才?他全是被逼的,這一點她應該比任何人都明白。
巫月更為氣惱,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惡狠狠的瞪著他。
她氣……他為何要幫那女人說話?她更氣……竟為了他的不理不睬而發怒的自己。
斐靳則是面無表情,毫不畏懼的看著身材嬌小的她。
「好,既然你希望我解除那名男嬰身上的詛咒,那我就照辦,只是日後若發生什麼事,就得由你來承擔後果。」
巫月撂下話,立即步出木屋,一把接過那名女子懷中的嬰兒,逕自進到屋內,並將斐靳趕出去。
「現在你們誰都不許進來,更不得前來打擾我。」她關門落鎖。
斐靳站在一旁,依舊面無表情,卻瞧見那名女子浮現一抹異樣的神情。
事情……似乎有些不對勁。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許久過後,緊掩著的門終於開啟。
巫月臉色蒼白,抱著男嬰,緩緩步出木屋,顫抖著手將男嬰交給那名女子。
「他身上的詛咒已經解開,你快帶他下山;永遠都別再來。」
「好好好,一定、一定。」那名女子笑瞇了眼,緊緊抱住男嬰,此刻她的眼底沒有身為母親的欣喜,反而充滿了貪婪。
斐靳緊擰劍眉,看著那名女子滿心歡喜的抱著男嬰離開,然後有一名男子現身,帶領她快步往前走。
巫月冷眼看著他們遠離的身影,隨即連看也不看斐靳一眼,就要往屋內走去,但眼前突然一暗,她整個人往前倒下。
斐靳眼捷手快,立即上前抱住她,不讓她跌落地面,並扳正她的身子,查看她的情況,這才發現她臉色慘白,全身滿佈薄汗,一雙小手更是冰冷至極。
為什麼她會變成這樣?難不成是替他人解除詛咒的後果?
巫月緩緩睜開眼,看著滿眼擔憂的他,「哼,狗奴才……想不到你也會有這樣的眼神……」
「別說話。」斐靳抱著她步入屋內,將她輕輕的放在木床上,取來布巾,沾了些水,用力擰乾,再輕柔的為她擦拭臉龐。
巫月的神情無比虛弱,半睜著眼,看著他輕柔的動作,略微慘白的唇瓣若有似無的揚起。
斐靳面無表情,放下布巾,輕輕的揉搓著她那冰冷的小手,希望能稍稍幫她回復體溫。
好一會兒後,巫月的小手不再冰冷,這才緩緩的開口,「我餓了……」
「你要吃什麼?」
「粥。」
斐靳劍眉緊蹙,在這種深山裡,教他上哪兒去找粥?勢必得下山才能買粥給她吃,但是這一來一往間,不知何時才會返回?而在這段期間,若有人來找她,她獨自在此,出了事,該如何是好?
巫月看穿他的心事,「放心,我不會有事,今兒個也不會再有人來了,你就快去快回吧!」
斐靳皺眉,「你怎麼知道不會再有人來了?」
「我剛才已經卜過筮了。」巫月緩緩拾起手,指向桌面的那些竹片。
其實她早已料到今日會有一名女子抱著嬰孩前來找她幫助,而那名女子的目的並非正派,她不想幫忙,但是卜筮的結果顯示她一定會幫忙……怎麼也想不到,她竟是為了他才會這麼做。
天意果真難違啊!
斐靳還以為她只是在把玩那些竹片,沒想到原來她是在卜筮。
「那你先好好休憩,我會盡快回來。」他動作輕柔的收回揉搓她的小手的大手,轉身步出木屋。
巫月看著他離開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見,這才緩緩舉起方才被他輕輕揉搓的小手。
手已不再冰冷,心頭暖暖的,她不禁綻出一抹甜笑。
斐靳施展輕功,盡速下山,來到了靈山附近的一座城鎮,這裡並無飯館,他只得到米店買米,到時候再將米煮成粥,好讓她吃下。
正當他買了一袋米,準備離開時,卻瞧見方才帶著男嬰上山的女子經過眼前,在一名男子的帶領下,進入一棟豪宅。
「小兄弟,你可還要買什麼?」米店老闆笑著詢問。
「那戶人家是?」斐靳指向女子所進入的豪宅。
「喔,你說的是李家啊!」
「我方才瞧見有一名女子抱著男嬰進去李家,她又是誰?」斐靳再問。
「她是李家老爺的妾,但是她懷中所抱的男嬰卻不是李家的種。」米店老闆小聲的說。
「怎麼回事?」總是表現冷漠,對凡事都懶得理會的斐靳,今兒個非得將事情弄明白。
「那女子雖是李老爺花了大把銀兩娶回來的妾,卻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暗中與其它男人往來,竟在李老爺外出的期間懷有身孕,還硬說那是李老爺的種,打算靠這名男嬰將李老爺尚未生子的正妻拉下來。」
斐靳微蹙眉頭,「那你可知她的兒子被人下咒一事?」
米店老闆大為訝異,「咦?你怎麼會知道此事?」這件事應該只有這個城鎮的人才知道,外地人應該不知道啊!
斐靳抿唇,並未答腔。
米店老闆輕歎口氣,「唉,之前有一名老者經過此地,聽說此事,便對那名男嬰下了咒,並說若這名男嬰真是李老爺的兒子,日後一定可以開口說話;若不是,日後便無法開口說話,一輩子成為啞巴。」
斐靳的眉頭更為緊蹙。
他不應該在不知實情的情況下為那名女子說話,巫月也就不會為那名男嬰解咒……他的一念之仁,卻為李家帶來災難。
巫月又可是早已知道了此事,所以才會說日後若發生什麼事,就得由他來承擔後果?
米店老闆見他神情有異,開口詢問:「你怎麼了?」
「沒事。」斐靳單手扛起沉重的米袋,往靈山走去。
沒來由的,他的肩膀變得好沉、好重,並不是因為米袋,而是因為知道了實情。
他後悔不已。
當斐靳回到木屋,此刻早已入夜,他立即升火將米煮成粥,再端著粥進到屋內。
巫月依舊躺在木床上,雙眼緊閉,氣色欠佳,雙唇略微慘白,仍未恢復原本的紅潤。
斐靳將熱騰騰的粥放在一旁,伸手輕拍她細緻的臉龐,「醒醒。」
巫月緩緩睜開眼,他俊逸的臉龐立即映入眼簾,她抬起手,小聲的說:「扶我起來。」
他立即扶起她的身子,讓她的背抵在床架上,將粥端到她的面前。
「快吃。」她得馬上吃粥,好暖暖身子。
巫月看了眼他手中裝滿粥的碗,並未伸手接過,「喂我。」
斐靳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並未拒絕,以木匙舀了口粥,稍微吹涼,再置於她的唇瓣前。
巫月挑眉,看了他一眼,隨即張口吃下熱粥,怎麼也想不到他今晚竟會這麼聽話。
斐靳就這麼一口接一口的餵著她,直到碗底朝天,這才開口,「還要再吃嗎?」
巫月望著他,「怎麼你下山一趟再回來,彷彿變了個人?」這絕不是她的錯覺,是事實。
斐靳將空碗放在一旁,神情有些複雜,遲疑了一會兒,才將從米店老闆那裡得知的消息告訴她。
巫月聽完,直瞅著他的眼,「這麼說來,你後悔了?」
「嗯。」他點頭。
「再怎麼後悔,也無法改變既定的事實。」巫月聳聳肩,毫不在意,「反正那名女子日後自會有報應,到時候任誰也救不了她。」
斐靳皺眉,「你怎麼知道她會有報應?」
「別忘了我的身份。」巫月笑瞇了眼。
「你對她下咒?」斐靳難掩訝異。
他知道她會對看不順眼的人下咒,但她是在何時下的咒?又是怎樣的咒?他很想知道。
「是啊!當她抱回男嬰的那一瞬間,我碰到了她的手,就乘機對她下咒。」巫月笑得好甜、好美。
斐靳皺眉看著她,她竟然能笑得那麼甜美,說出來的話卻是那麼的恐怖駭人。
巫月緊擰蛾眉,瞪著他,「你是怎樣?對我不滿?」
斐靳不願回答,拿起空碗,就要步出木屋。
「等一下。」巫月一把拉住他的手臂,不讓他離開。
斐靳轉頭,看著她緊抓著他的手臂的小手,以眼神詢問:你想做什麼?
「你昨晚是在哪裡就寢的?」
「樹上。」
「樹上?怎麼可能?」她皺眉。他在說笑?
斐靳面無表情,表示的確是如此,沒什麼好懷疑的。
巫月看著他。原本以為他會很晚才回來,沒想到他竟這麼快就回來了,腳程極快,夜晚又在樹上睡……
「你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普通人。」
巫月皺眉,「最好普通人會像你這樣。」哼,聽他在胡說八道。
斐靳看著她依舊緊抓著他的手臂的手,「我得去收拾東西了。」言下之意,她該放手了。
「那些東西放著,明天再收也行。」巫月朝他綻出不懷好意的笑。
斐靳皺眉,「你有話就直說。」他似乎已經越來越習慣被她以這種眼神緊盯著瞧。
「我有點冷。」她微笑。
斐靳皺眉,「多穿幾件衣袍,多蓋一條毯子,就不會冷了。」
「這樣還不夠暖,最好有個人能來當我的暖爐。」巫月笑瞇了眼,雖未伸手指向他,但這裡就只有他和她兩個人,誰該當暖爐,再清楚不過。
斐靳緊蹙劍眉,「暖爐?」他的角色從奴才變成了暖爐?她會不會太過分了?
「這不快過來溫暖我!還是你要我下令,當個乖乖聽話的木頭人?」巫月很好心的給了他兩條路選擇。
斐靳又歎了口氣,將空碗擱在一旁,十分認命,在木床上躺下,緩緩閉上雙眸。
心頭一直有個聲音在告訴自己,忍著點,等到她為他解咒之後,他就能離開這裡;永遠都不會再見到她了。
巫月皺眉瞪著他,「你這是什麼態度嘛!活像是被逼的。」
「我哪一點不像被逼的?」斐靳雖然閉上眼,仍可由神情看出心中萬分無奈,就連說話的嗓音都有氣無力。
「你……」巫月原本有些生氣,但是他既然都躺在一旁當暖爐了,她就不再跟他計較。
和衣躺下,她的小手輕柔的覆在他那略微黝黑的厚實掌心上,感受著屬於他的溫暖體溫。
究竟經過多久了……她終於再次碰到人的體溫,這種感覺真的好舒服,好令人安心。
緩緩的,她閉上了眼,原本總是難以入睡的她,今兒個卻一下子便進入夢鄉,嘴角微微揚起。
聽見她均勻的呼吸聲,斐靳這才睜開眼,看著平躺在身側的她,他的神情有些複雜。
她有些舉動就跟任性的孩子沒兩樣,但有的時候她又會露出無奈與看透人性的神情……在她的身上籠罩著一層神秘的面紗,讓人看不透。
今晚她沒有叫他先試毒,就直接吃下粥……可是代表著她已經相信他了呢?
雖然確定她已經熟睡,但他的人手卻未抽回,依舊讓她緊握著,將自身的體溫傳遞給她,給與她溫暖。
總覺得……呼吸困難。
斐靳緩緩睜開眼,只見巫月不知何時整個人趴在他身上,而她的臉近在咫尺,他只要稍微往前,他的唇便可碰到她的。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向來警覺性高又淺眠的他,竟會讓她整個人騎到身上,這消息若是傳了出去,被認識的人聽到……那他乾脆一輩子躲在深山裡;永遠都別見人了。
「嗯……」巫月呻吟一聲。
斐靳見她似乎快要醒來,倒抽一口氣,以最快的速度將她抱離他身上,再迅速下床,往屋外奔去。
迎面而來的冷風,讓他那有些紛亂的心頓時冷靜下來。
不行,他不能再當她的暖爐了,否則他每日都會在驚嚇中醒來,他的壽命更會因為驚嚇過度而縮短。
巫月被斐靳丟在床上,迷迷糊糊的醒來,看著敞開的門扉,冷風即自外頭吹入屋內,冷得她直發抖。
「你在幹嘛?快進來啊!」她大吼。搞什麼啊?一大早就跑出去吹冷風,他想受風寒,她可不想啊!
斐靳轉身,緊擰眉頭,看了她一眼,隨即步上前,卻不是進到屋內,而是用力關上門。
巫月愣住,不停的眨眼睛,看著那扇被他用力關上的門。他……究竟在做什麼啊?
她有些生氣,下床梳洗的同時,下定決心要好好的訓斥他一頓。
但才步出屋外,她卻沒見到他的身影。
奇怪,他究竟是上哪兒去了?
地上早已升了火,鍋內的粥已熱妥,這時她實在餓得難受,顧不得一切,就拿笆木匙,舀了一碗,逕自吃著。
雖然燙口,但是好吃,她更好久沒在早上吃到熱騰騰的粥了,身邊多了個他,果然好處多多。
這時,巫月聽到遠處傳來腳步聲,以為是斐靳回來了,連忙站起身,臉上更是不禁露出一抹笑,但當她瞧見了來的是一名陌生男子,並不是他,笑容立即隱去。
可惡!沒事跑來個不相干的人做什麼?而他究竟是上哪兒去了,怎麼還不快回來?
那名男子一看見巫月,立即掏出利刀,直指向她。「你究竟是對她做了什麼?」
巫月眼底毫無懼意,「誰知道你口中所說的她是誰!」
「哼,別想跟我裝傻!昨天不是有一名女子帶個男嬰前來請你幫忙解咒,結果她回去後,當晚全身長滿了紅疹、膿瘡,一碰就疼,痛不欲生。」
「喔,你說的是那個女人啊!」巫月恍然大悟。
「沒錯!快說,你是不是對她下了咒?」男子怒氣衝天。
巫月笑瞇了眼,「沒錯,我是對她下咒了,凡是我看不順眼的人,就會下咒害對方,這件事任誰都知情。而你又是誰?幹嘛那麼在乎那名女人的事?你該不會就
那名男子眼底有著訝異,但絕不會承認,來回晃動閃著詭譎銀光的利刃。「你最好快點解開她身上的詛咒,否則我就要你的命。」
巫月眼底的笑意加深,壓根兒不畏懼,「喲,憑你,也想要我的命?那也要看你有沒有本事來拿。」
「你……」被她看不起,男子怎麼也氣不過,立即就要衝上前殺了她。
這時,一顆小石子射中男子的手臂,他疼得立即鬆開手上的利刀,下一瞬又有一顆小石子射中他的小腿,他疼得倒在地上,痛苦呻吟。
巫月看著倒在她面前痛苦呻吟的男人,心裡又怎麼會不知道,這男人會變成這樣,一定是斐靳下的手。
她緩緩彎下身子,伸手輕點男子的額頭,隨即笑道:「你已經被我下咒了,就讓你跟那名女子一同過著生不如死的生活。」瞧,她多好心,讓他們兩人有著同樣淒慘的下場。
「救……救命啊……」那名男子嚇壞了,連忙求饒,一點也不想跟那名女子變得一樣醜陋又痛不欲生。
「咦?你剛才不是想殺了我嗎?怎麼現在居然反過來求我?」巫月冷笑的說,看著他由一臉凶狠變成苦苦哀求的痛苦神情。
哼,人啊,只要一發生了事,最先想到的總是自己,壓根兒不會再去想他人的事。
「不要……我不要變得跟她一樣醜……我家裡還有妻兒要照顧啊!」那名男子苦苦哀求,伸出手打算抱住她的腿。
一道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巫月一把抱開,不讓那名男子碰觸到她的身子。
巫月偎在斐靳的懷裡,輕笑出聲,「呵……我還在想,你打算何時才現身呢?」他可真會忍啊!
斐靳面無表情的看著那名男子,「你真的對他下咒了?」他認得這名男子,他是當時帶領那名女子下山的男人。
「那當然,凡是我看不順眼的人,都逃不過被我下咒的下場。」巫月好輕、好柔的說著恐怖駭人的話語。
那名男子害怕不已,全身止不住的顫抖。
巫月邊把玩著白髮邊說:「你也聽到了,他說他家裡還有妻兒,卻跟別的女人通姦,不給他點教訓怎麼行?」
哼,隨隨便便拿了把刀上山來,就想要殺她?像他這種活得不耐煩的人,她只是詛咒他,而沒要了他的命,算他好運。
「滾。」斐靳對那名男子冷冷的低喝。
那名男子本來想替那名女子討回公道,沒想到反倒被下咒……緩緩站起身,神情恍惚的朝山下走去。
直到再也瞧不見那名男子的身影,斐靳才將巫月放下,皺眉瞪著她,「你應該與那人保持距離,以策安全。」
「為什麼要?」巫月笑吟吟,「我知道你絕對會保護我,因為你再也離不開我了。」
斐靳眉頭緊鎖,神情不悅,「別把話說得太肯定。」什麼叫作他再也離不開她?真是笑話!
巫月比個手勢,要他彎下身。
斐靳雖不明就裡,但仍照她的吩咐彎下身子。
巫月踮起腳尖,在他的耳畔小聲低語,「若真是如此,昨日你為何不拒絕我,還願意當我的暖爐,任憑我在夜裡對你又摟又抱,沒把我推開?」
斐靳愣住,啞口無言。
他昨晚真的被她又摟又抱……還不曾動手把她推開……怎麼可能?!難不成他就連在睡夢中也不敢違抗她?他離奴才這個身份……似乎是更進一步了。
巫月對他的反應再滿意不過,隨即再次開口,「對了,忘了告訴你,看你的外表好像挺瘦弱的,想不到你除了有胸肌、腹肌、臂肌外,就連大腿內側也很結實,真令人訝異。」
說完,她輕拍他的肩膀,露出微笑,頭也不回的進入木屋。
斐靳整個人僵在原地,原本面無表情的俊臉染上一抹紅。
她昨晚可是在裝睡?聽她說的那些話,幾乎把他全身都摸透了!
可惡!這女人……他實在拿她沒轍。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2-7 01:03:05
第三章
洗衣、煮飯、擦地、燒水……斐靳每日都得為巫月做許多粗活,而這些事更是怎麼也做不完。
巫月趴在床上,隨手將空碗丟在一旁。「拿去洗。」
斐靳只得將空碗拿去洗淨。
巫月翻身下床,往外走去,一不小心踢翻了水桶,水濺濕了她的外袍,她立即脫下,只著一件單衣。「拿去洗,再幫我拿一件外袍來。」
斐靳只得取來乾淨的外袍,並為她穿上,再將她脫下的那件外袍拿去洗淨。
巫月伸伸懶腰,覺得肩膀有些酸痛,朝他勾了勾手。「過來。」
斐靳立即走上前。
「幫我按摩。」巫月轉過身子,背對著他,伸手指著自己的肩膀。
斐靳瞪著她的細頸,有股衝動,想要狠狠的掐住。這女人實在很愛使喚人,並真的把他視為奴才了。
「動作快。」巫月頭也不回的嚷著。
斐靳只得伸出手,開始為她按摩肩膀。這樣的日子……他究竟還要過多久?
巫月舒服的歎了口氣,「啊……真舒服。」想不到他還挺會按摩的嘛!
好一會兒後,他打算收回手,巫月立即開口。
「是誰准許你停下來的?還不快繼續?!」
斐靳皺眉,就是不願再為她按摩,「別太過分。」
巫月轉頭,半瞇杏眸瞪著他,「你說誰過分來著?你只不過是個奴才,憑什麼這麼對我說話?」十分大膽,他可是不想活了?
斐靳蹙起眉頭,「你究竟什麼時候才肯幫我解咒?」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巫月綻出一抹笑,「當我高興的時候。」
斐靳瞪著她,「你什麼時候才會高興?」她的個性詭譎多變,他懷疑她會有高興的一天。
「你不應該這樣問。」巫月眼底有著笑意。
斐靳一愣,「那我應該怎麼問?」
「你應該問,我應該怎麼做才能討你歡心,讓你開心?」唉,他這人一點都不懂得說話的藝術。
斐靳劍眉緊鎖。這種話,他怎麼也說不出口。
巫月抬起小巧的下巴,冷眼睨著他,「你啊,這麼不會討人歡心……就算是等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我都不可能幫你解咒。」
「我生來不是為了取悅你。」斐靳冷冷的說。
「是啊,你只不過是一生下來就受到詛咒,想要找我解咒,卻反倒成為我的奴才罷了。」
「你……」斐靳氣煞。這女人牙尖嘴利,他怎麼樣也說不過她。
「我怎樣?」巫月的臉上堆滿了笑。
斐靳撇開臉,不想再與她交談,以免氣壞了身子。
「唉,你身為一個大男人,居然這麼愛和女人計較,以後一定不會是個好夫婿。」巫月搖頭又歎氣。
斐靳緊抿唇瓣,不開口就是不開口。
氣氛變得低迷。
巫月見他似乎真的動了怒,咬咬唇,雖然知道自己方才說話有些不對,但就是無法拉下臉來向他道歉。
「我……餓了。」
斐靳皺眉,「你不是才剛吃過?」
「反正我就是餓了,我們一起去山林裡找些東西吃。」見他還是肯跟她說話,巫月不禁笑逐顏開。
斐靳歎口氣,只得轉身,朝山林走去。
「等等。」她喚住他的腳步。
斐靳立即停下腳步,轉頭看著她。不曉得她又想做什麼了?
巫月步上前,握住他厚實的大手,朝他綻出一抹笑,「好了,我們走吧!」
斐靳就這麼被她拉著走,看了眼她緊握著他的大手的雪白柔荑,心頭有股說下上來的感覺,淡淡的、暖暖的,但他並不討厭。
巫月見他沒有甩開她的手,笑容更為擴大,而從他掌心所傳來的溫暖體溫直達心頭,更徹底暖和了她的心。
進到林子內,隨處可見參天古樹、各式珍奇藥草,以及可以食用的野草。
瞧見了一株盛開的艷紅花卉,巫月伸手欲摘取,卻被斐靳制止。
「別摘。」
「為什麼不?」她不解的眨眼。
「那株花有毒。」
「你怎麼知道?」她有些訝異。
「以前我與一名大夫到各地旅行,他曾經教我辨識藥草與毒草。」斐靳在說這些話時的神情是溫和的。
巫月皺眉,「你跟那名大夫是什麼關係?」
真是想不到……原來他的眼神也可以這麼溫和,由此可見,那名大夫在他心裡佔了極大的份量。
沒來由的,她的心頭有些悶、有些氣。
斐靳沉默了一會兒,「他是能控制我的人。」
「什麼?」巫月大叫。
斐靳不解的皺起眉頭。她何必叫得那麼大聲?
「你快把來龍去脈給我說清楚。」巫月非得弄清楚他跟那名大夫之間的事,不許他有任何的隱瞞。
「他叫薩印,而在百年前,我的祖先與另外三人一同去搶了薩印的祖先,結果他的祖先就對我的祖先與其它三人下咒,以後只要是薩家人遇到我及其它受到詛咒的三姓族人,並對我們說出一個關鍵字,就能控制我們的行動,就算是要我們當場自戕也行。」
巫月這才明白他受到詛咒的原因。「那你是逃離了他的身邊,特地前來找我解咒?」
「不。」
「不是?」她皺眉。
「是他叫我來的,他一心希望能解除我身上的詛咒,讓我不再受到控制。」斐靳露出一抹淡得幾乎看不出的淺笑。
巫月並未漏看他那抹淺笑,「喔,這樣說來,薩印是個好人嘛!」
「沒錯。」他點頭。
「哼!」巫月用力甩開他的手,逕自往前走去。
什麼跟什麼嘛,對於一個能控制他的人,他居然還那麼敬仰他,卻時常對她不理不睬,還動不動就擺臉色給她看……
她的心更悶、更氣了。
斐靳摸不透她詭譎多變的心,根本就不明白她怎麼會突然發這麼大的脾氣?
「你可知道解咒的方法?」她既然都知道了他被下咒的原因,應該會知道解咒的方法。
「就算知道,也不告訴你。」巫月頭也不回的繼續往前走。
斐靳氣惱,大步上前,一把握住她纖細的手臂,「別走,把話說清楚,好端端的,為什麼你要發怒?」
他不會讀心術,更不想猜測她的心,非要她將話說明白。
巫月轉頭,怒瞪著他,「如果我知道自己會發怒的原因就好了。」她只知道自己不想看到他為了他人而露出那麼溫和的神情。
斐靳皺眉,「你這是什麼意思?」她連自己發脾氣的原因都不知道?
「別問我,快放手。」巫月試著想用力甩開他的手,卻怎麼也辦不到,反倒被他握得更緊。
斐靳見她就如同一隻全身豎起毛,巴不得趕緊將敵人趕走的貓兒,暗暗的歎了一口氣,「你知道嗎?」
「知道什麼?」她暫時放棄掙扎。
「你真的很麻煩。」女人雖然都很麻煩,但沒一個比得上她。
「你說什麼?!」巫月氣煞,就要動手打他。
但是斐靳的動作極快,先單手握住她的雙手,再將她整個人扛在肩頭,朝木屋走去。
她喜怒無常,他若想跟她在林子內找東西吃,最後一定會餓死。
「你……你怎麼能這麼對我?快放我下來!」巫月趴在他厚實的肩膀上大吼大叫,雙腿不停的踢動,小手用力拍打他的背。
以往上山的人,每一個都對她必恭必敬,就怕惹惱了她,從來沒有人敢像他這樣對待她。
「你好吵。」斐靳淡淡的說,她的又踢又打對他而言根本就不痛不癢。
巫月愣住,隨即緊咬下唇,氣紅了雙眼。
可惡!可惡!這男人實在可惡!
只是當斐靳扛著巫月朝木屋走去時,卻瞧見有一群人前來,他立即停下腳步,瞪著他們。
那群人一瞧見斐靳那正扛著巫月的挺拔身影,全都愣住。
「怎麼了?」巫月開口詢問。
斐靳二話不說,將她放下來,讓她看清楚眼前的情況。
巫月瞧見滿臉訝異的人們正緊盯著她,沒好氣的罵道:「看什麼看?!沒看過人被扛著走嗎?」
瞧瞧,他們那是什麼訝異的神情,彷彿天即將塌下來。若真是讓她氣起來,便在他們每人身上下詛咒,讓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請問一下,你們誰才是住在這裡的咒術師?」一名老者膽戰心驚的問。
「不長眼的老傢伙,信不信我等一下詛咒你的子子孫孫十八代?」巫月伸手指向他,惡狠狠的說。
老者嚇得連忙跪在地上,「求求你,千萬別對我下咒,是我有眼無珠,不識白髮小姑娘就是那位名聞天下的咒術師。」
「哼。」巫月冷哼一聲,懶得理會他們,逕自繞過眾人,就要進到屋內。
「請你等等……咱們住的村莊附近山林裡出現了會吃人的饕餮,我們無力對付,所以今兒個是特地前來請你幫忙收服。」
原本前腳已經進到屋內的巫月,立即縮回了腳,轉身,朝眾人微笑的說:「你們可否再說仔細點?」
眾人見她態度驟變,雖然感到訝異,但也不敢忤逆她,立即告知,最近有許多旅人在經過一座山頭時遭到襲擊,無論男女老幼都被抓走,從此失去蹤影,現場只留下人們凌亂的腳印與偌大的野獸腳印,也不知道究竟是聽誰說的,一定是饕餮來到人間獵食,見人就吃,他們也請了一些道士、法師前去降服,但都是有去無回,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只得前來請咒術高強的她幫忙。
巫月的雙眸變得閃閃發亮,「呵……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
斐靳原本不發一語,一見她這模樣,頓時有股不祥的預感,大步上前,瞪著個頭嬌小的她。
「你該不會是想……」他不敢再說下去。
「沒錯,我要去降服那只饕餮。」饕餮,多麼難得一見的神獸,她非得將它捉起來,當作看門狗。
「那我……」他的額頭滲出冷汗。
「那還用說,你身為我的奴才,當然得一路服侍。」巫月笑靨如花,說得再理所當然不過。
他以為她會讓他獨自待在這裡嗎?門都沒有。
斐靳看著她那艷麗絕美的笑容,雖然很想保持一貫的面無表情,但他的嘴角卻不禁微微抽搐,內心的不安……表露無還。
他究竟是倒了什麼楣才會遇見她?他應該義正詞嚴的拒絕她,並阻止她去冒險,但是……
「你一定會跟我一起去的,對不對?」巫月朝他綻出一抹比驕陽更為耀眼迷人的笑容。
一見到她絕美的笑容,斐靳也不知怎麼了,竟不由自主的點頭,答允了她那無理又極為冒險的要求。
唉,難不成他真是天生奴才命,非得聽她的吩咐度過一生?
眾人滿心歡喜,立即請他們下山,盡快前往那座山頭,除去那只會吃人的饕餮。
巫月笑瞇了眼,在眾人的簇擁下離開靈山,前往他們口中所說住著饕餮的山頭。
斐靳則是皺眉,緊跟在她身後。
為什麼他會答應她?為什麼會這樣?他應該要拒絕的,為什麼一見到她的笑容,便怎麼也說不出拒絕的話?
他滿心疑問,卻沒個解答。
數日後,一輛馬車在眾人的帶領下,來到了一條通往深山密林的山道前。
斐靳拉扯韁繩,令馬車停下。
巫月伸出白皙小手,掀起馬車布簾,滿眼期待的看著山林。「就是這裡出現了會吃人的饕餮?」
「沒錯,就是這裡,而這座山頭是咱們村莊裡的人們要前往另一座城鎮必經之路,還請你幫幫忙,盡快除去那只會吃人的饕餮。」老者期盼的說。現今,所有的人都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那當然不成問題。」巫月笑瞇了眼,並將柔荑伸王斐靳面前。
斐靳先將韁繩交給老者,隨即握住她的手,扶著她步下馬車。他抬頭看著天色,已是黃昏。
「要在此夜宿?」他皺眉。
「沒錯。」她微笑,早已迫不及待要與那只饕餮碰面。
老者與眾人一聽他們要在此夜宿,全都嚇壞了。
「你們還是明天再來好了,今晚就由我做東,請你們吃些東西吧!」老者連忙開口。
他與眾人都怕這位好不容易請來的咒術師會與先前請來的道上、法師一樣,有去無回。
「囉唆,你們快回去,別待在這裡礙手礙腳的,若是我收服了那只饕餮,自然會回去通知你們。」巫月一點都不領情,還嫌他們礙事。
老者與眾人見她都這麼說了,只好將一把長劍及火把交給斐靳,做為防身與夜間照明用,再將特地為她準備的馬車帶回村莊裡,靜候她的消息。
巫月見眾人離去,立即往密林深處走去,斐靳緊跟在她身後,並隨時觀察四面八方的情況。
「今晚應該能遇到那只饕餮吧!」她笑說。
反觀她的滿心期待,斐靳緊抿唇瓣,不發一語。
巫月停下腳步,轉身,瞪著他,「你怎麼都不說話?」她可不想一個人自言自語。
「沒什麼好說的。」斐靳冷冷的回答,又見天色已暗,點燃火把,照亮週遭。
巫月緊擰眉頭,「你這人可真難相處。」以後他若能娶到妻子,那簡直是個奇跡。
斐靳並未答腔,往密林深處看去,遠處傳來聲響,不知是什麼東西在逐漸靠近?
他將火把插在光禿禿的地面,隨即抱著巫月,施展上乘輕功來到樹上,居高臨不看著底下的情況。
巫月瞪大了眼,訝異的看著他,「你……」她知道他絕非普通人,但怎麼也沒想到他的武藝遠遠超出她的想像。
「別出聲。」斐靳小聲低語。
巫月立即閉上嘴,順著他的視線往底下望去。
沒一會兒,只見一頭鹿來到火把旁,往四周看了一下,隨即趴在地上,似乎也懂得利用火把來取暖。
這時,一陣風吹來,巫月的身子因為寒意而輕顫。
斐靳抱著她朝較為結實的樹枝躍去,兩人並肩坐下,將她緊緊擁進懷裡,溫暖的體溫冉冉傳遞給她,讓她不再覺得冷。
巫月偎在他的懷裡,小手掌心輕輕放在他結實的胸膛上,感受著他那沉穩有力的心跳。
不必她吩咐,他逕自做出如此親密又貼心的舉動,有股難以言喻的莫名情愫將她整顆心緊密包覆著。
鼻間傳來的是屬於他身上的獨特清新陽剛味,讓她怎麼聞都不會膩,一顆心更不知怎地加速跳動。
「你……」
「嗯?」
巫月咬咬唇,雖然是她先開口,但此刻腦海卻是空白一片,壓根兒不知道該跟他說什麼。
奇怪,好奇怪……為什麼她會突然變成這樣?
斐靳見她沒繼續說下去,倒也沒追問。
好一會兒,巫月小聲的問:「你……以前曾經這麼抱著其它女人嗎?」只是當話才一說完,她就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真是的……她怎麼會問這種問題啊?她又莫名的緊張起來,不知道他會怎麼回答?
「從來沒有。」斐靳不假思索的開口。
「真的?!你沒騙我?」巫月抬起頭,訝異的瞅著他那雙深邃的黑眸。
「我毋需騙你。」斐靳神情坦蕩。
有就有,沒有就沒有,用不著撒謊,更何況他確實不曾抱過任何女人。而她,卻讓他破戒連連。
巫月見他不像在撒謊,隨即綻出一抹甜笑,再次偎在他寬闊結實的胸膛上,傾聽那屬於他的沉穩心跳聲。
他的回答讓她滿心愉悅,好開心……真的好開心聽到他這麼說。而這副寬闊結實的胸膛,她更打算佔為己有,不許其它女人碰觸。
斐靳看著偎在他懷裡的人兒,雖然下明白她為何那麼開心,但……只要她高興就好。
時間流逝,不知道過了多久,原本蟲鳴聲不絕子耳的暗夜密林,突然變得靜謐無聲。
斐靳二話不說,抱著巫月站起身,施展輕功往更高處躍去,再抱著她站在樹上。
「你怎麼了?」她不解的問。
「先別說話。」他小聲低語,黑眸半瞇,仔細看著下方。
巫月皺眉,雖不明白他究竟在做什麼,但也跟著往不看去,只見一頭老虎撲向趴在火把旁的鹿,動作極快,那頭鹿根本來不及反應,身軀就被咬住,再怎麼掙扎也只是徒勞。
一瞬間,生與死,強者與弱者的角色分明。
這時,一陣風吹來,濃郁的血腥味撲鼻,巫月感到一陣噁心,反胃想吐。
斐靳連忙伸手摀住她的嘴巴,不讓她發出聲音,更不能讓她嘔吐出來,以免那頭老虎發現了他們的身影。
老虎隨即叼著鹿往密林深處走去。
斐靳沉吟了一會兒,抱著巫月,施展輕功緊跟在老虎身後,打算一探究竟,確定自己的猜測是否無誤。
儘管不清楚他要做什麼,巫月緊抱著他,不讓自己掉落。
好一會兒後,老虎叼著鹿來到一座山洞,先將鹿丟在地面,隨即張口撕咬著鹿肉。
透過微弱的月光,斐靳與巫月可以清楚的瞧見山洞地面散落著人類的骨頭與被撕裂的衣物,甚至還有幾個被咬裂的孩童頭骨。
巫月立即明白,這裡壓根兒沒有什麼饕餮,只有一頭會吃人的猛虎,專門襲擊過路的旅人。
老虎兩三不就將一頭鹿吃完,但是彷彿還不滿意,繼續啃咬散落在地上的人類骸骨。
這個舉動,任誰都看得出來,它愛食人類的味道。
巫月冷眼瞪著老虎,「像這樣的畜牲,用不著讓它活著,快去把它殺了。」
斐靳正有此意,「你待在這裡,抱緊樹身。」
說完,他一躍而下,站在吃人猛虎面前,神情毫不畏懼。
老虎一瞧見有人站在面前,立即站起身,舔著嘴邊的鹿血,虎視眈眈看著斐靳,巴不得一口將他吞下肚。
斐靳冷眼看著老虎,等著它主動出擊。
老虎立即張口撲向前,就要將眼前的人類一口吞下。
站在樹上的巫月眼見猛虎動作之快,大為訝異,連忙大叫:「小心!」
斐靳避也不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揮出長劍,下一瞬,猛虎的頭與身子分離,鮮血噴灑一地,而他身上並未沾到一滴血。
巫月瞪大了眼,張大了嘴,一句話都說不出口。這殺人無數的猛虎壓根兒還來不及靠近他,就身首異處,斷了性命。
他武藝極為高強,無人能及,但他卻成為她的奴才……
斐靳將長劍收回劍鞘,隨即施展輕功來到她身邊,動作輕柔的將她抱起,一躍而下,讓她再次踏在地面。
巫月凝視著他,隨即露出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
「你又在打什麼主意了?」斐靳皺眉瞪著她。
現在一看到她這不懷好意的笑,他總是會有膽戰心驚的感覺。吃人猛虎他壓根兒不怕,就怕她。
「沒什麼,等會兒咱們先將骸骨埋入土裡,拿著衣物回村莊,告知眾人日後可以安心度過山頭的好消息,再把這頭老虎的皮扒下、手掌砍下。」
「為什麼?」斐靳皺眉。
「那還用說,當然是拿去賣錢,換取旅費。」這麼大的虎頭、虎皮、虎掌,絕對可以賣不少錢。
「旅費?」他的劍眉更為緊蹙,有不祥的預感。
「待在靈山,每天都有人前來找我幫忙,我都快煩死了,不如就乘這個機會跟你到處遊山玩水。」巫月笑得燦爛。當然,她心頭另有打算。
斐靳瞅著她,眼神懷疑。
她真的只是單純的想和他一同遊山玩水?他才不信!
巫月板起臉,抆腰瞪著他,「你這是什麼眼神?就這麼不相信我說的話?」實在可惡。
斐靳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說,逕自轉身砍下虎掌,再扒下虎皮。
巫月則撿起一些破碎的衣物,放在一旁,再將散落一地的骸骨埋進土裡,雙手合十為死去的人們祝禱。
斐靳回頭,卻瞧見眼前的情景,不禁愣住。
想不到……她竟也會這麼做!這麼看來,其實她是個不錯的人。
巫月拿起破碎的衣物,轉身,笑看著他,「好了,我們走吧!」
斐靳並未多說,藉著微弱的月光,帶領她步出密林,朝村莊走去。
途中,他刻意放慢步伐,好讓她能與他並肩同行。
巫月偷偷看了眼他俊美的側臉,唇瓣微勾,同時下定決心,不只要他當她的奴才,更要讓他成為她的男人。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2-7 01:03:23
第四章
當斐靳與巫月回到村莊,並告訴村人,壓根兒沒有什麼饕餮,只是有一頭吃人老虎襲擊旅人,而那頭老虎已經被斐靳殺死,以後眾人再也不用擔心,儘管放心上山。
「原來不是饕餮,而是一頭會吃人的老虎啊!」
「想不到這座山裡竟有這麼大的老虎。」
「這下子咱們終於可以放心的上山了。」
「啊,真是太感激了,我們應該如何報答你們?」老者滿懷感激的問。
巫月微笑,「用不著客氣,只要給我們一輛馬車就好。」
「就這樣?」老者與眾人訝異萬分。他們的要求未免太簡單了。
「沒錯,就這樣。」巫月笑著點頭。
老者與村民們立即為他們備妥了馬車,更準備一些乾糧與茶水,好讓他們帶在路上食用。
巫月尚未開口,斐靳便朝她走去,伸出長臂,動作輕柔的抱起她,讓她坐在馬車內,隨即躍上馬車,策馬往前奔馳。
眾人目送馬車離開,而在他們心裡有個疑問,聽說那名女咒術師性情詭譎多變,看見不順眼的人便會下咒害人……但今日一見,發覺並非如此,她其實是個樂於助人的大善人。
馬車緩緩往前行駛,微風吹起了深色布簾,巫月趴在馬車內,看著駕駛馬車的挺拔身影。
現在就算她沒下令,他也會主動為她做事……這就叫作心有靈犀嗎?還是說,他已經被她調教成功?
巫月執起一綹白髮,置於掌中把玩,但目光依舊緊緊鎖在他身上,不曾移開。
雖然她可以對他下命令,讓他不得不娶她為妻,他理所當然就成了她的男人,但她就是不想這麼做,那麼……她究竟該怎麼做?
也許她精通各類咒術,但是遇到情感上的事,就完全沒轍,而他又是那副對凡事都冷漠、懶得理睬的態度,要他主動向她示好……天塌下來都不可能。
既然如此,就由她主動出擊。
斐靳沒來由的打了個寒顫,雖然沒有回頭,但是他知道她正看著自己,讓他很不自在,彷彿自己是放在砧板上的一塊肉,等著被吃。
「你有家人嗎?」突然,巫月柔聲輕問。
斐靳一聽到她那過分溫和的嗓音,沒來由的感到一陣寒,「你問這個做什麼?」
他知道她一定又在打什麼歪主意了,不敢回頭,以免對上她的眼,到時候便會什麼事都全盤托出。
「沒什麼,只是想多瞭解你罷了。」巫月笑得毫無心機。
斐靳緊抿唇瓣,並未開口。
只是想多瞭解他……這種謊話她也說得出口?誰會相信她啊!
巫月坐起身,掀開布簾,逕自坐在他身旁。
「咦?我在問你話,你怎麼不回答呢?」哼,他別想裝作沒聽到。
「我爹娘都死了。」斐靳輕描淡寫的說。
「可有兄弟姊妹?」
「沒有。」
「那可有跟你比較要好的友人?」她再問。
斐靳緊擰劍眉,眼底滿是提防。「你想做什麼?」
「呵……我不是說過了,只是想多瞭解你罷了,幹嘛那麼畏懼?」瞧瞧,他幹嘛露出那副警戒的神情,她有那麼可怕嗎?
斐靳凝視她好一會兒,「有,一人是薩印,另一人是藍玉。」
「藍玉?」沒來由的,巫月對這個屬於女人的名字感到厭惡。
「她……嚴格說來,算是我的後娘。」
「後娘?」巫月蛾眉緊蹙。
「我爹還沒娶她進門,就死了。」
「那算什麼後娘啊?!」巫月半瞇起眼,瞪著他,「你跟她……可是同住在一個屋簷下?」
「沒有。」
「真的?」現在輪到巫月不相信他說的話,滿眼懷疑。
「當然是真的。」斐靳瞪著她。他絕不撒謊騙人。
「呵……」巫月輕笑出聲,「是真的就好。」既然如此,她就放心許多。
斐靳沉吟半晌,這才開口補充說明,「她跟薩印已經成親了。」
向來不會多說話的他,今日也不知是怎麼了,就是想把話說清楚,讓她知道所有的事。
巫月眨著眼,「那薩印不就成了你爹?」從友人變成爹……這樣的關係還真有趣。
斐靳緊擰眉頭,神情不悅,「我從來沒承認藍玉是我娘。」
他頂多是把她視為妹子看待,但他說的話,她從來不聽,還會擺出娘親的模樣叫他做事,不得已的情況下,只好借助外人的力量,讓她別再冒著性命危險趁夜前去行竊就好。
所以他才會特地帶薩印返回家鄉,並請他改變她,卻怎麼也沒料到薩印最後竟會愛上她,並與她成親……但這樣也好,只要他們過得幸福就好。
巫月睨著他,「你很在乎薩印?」
感覺起來……她似乎不該提防那名叫藍玉的女人,而是得多加注意那個叫薩印的男人。
斐靳雙手握著韁繩,看著前方,「他是個溫柔體貼又有些雞婆的好男人,就算知道我就是被薩家祖先所詛咒的斐姓族人,除了不對我下令外,更小心翼翼的絕不在我面前說出那個關鍵字。」
巫月蛾眉緊蹙,頭一回聽他說這麼多話……這一切竟全都是為了一個男人!哼,她改天可得好好會一會這名叫薩印的男人。
這時,她想起一件事,連忙問道:「對了,薩家人可用來對你下令的關鍵字是什麼?」
斐靳沉默了一會兒,先將韁繩置於一旁,輕柔的執起她雪白的柔荑,再以修長的手指為筆,在她柔軟的掌心寫下「祝」字。
當他修長的手指在她掌中寫字時,巫月感到一陣頭暈目眩,呼吸莫名的急促起來,心跳更逐漸加速。
他這個舉動,竟讓她感到羞赧。
「就是這個字。」斐靳沉聲低語。
雖然說出「祝」字,對他並沒有任何影響,但他就是不想直接說出這個字。
巫月直到今日才發現他的睫毛好長,雙眸好深邃,長相俊美非凡……瞧著瞧著,她竟整個人癡了。
他生得可真好看,只要女人一見了他,沒有一個不對他心動。
斐靳見她直瞅著自己瞧,卻一句話也不說,以為她是沒看清楚他所寫的字,於是再次以手為筆,在她掌間寫字。
然而當他再度寫完字,巫月依舊直瞅著他,並未開口說話,雙頰更泛起一抹暈紅。
斐靳皺眉,抽回手,輕輕貼著她的額頭。體溫正常,但是她為何突然臉紅?
巫月看著他厚實的大掌自她的柔荑,移到了她的額頭……而他的手掌好大、好暖和……她好喜歡。
「你還好吧?」斐靳突然覺得她變得有些怪異。
巫月連忙回過神來,「嗯,怎麼了?」
「你剛才究竟是怎麼了?可有瞧仔細我在你掌間所寫的字?」他皺眉,對她的心不在焉有些氣惱。
「你再寫一次。」巫月笑著攤開手掌,伸到他面前。
斐靳看了她一眼,再次在她掌心寫下「祝」宇。
巫月神情訝異,想不到關鍵字竟會是這個字,沉吟了好一會兒,隨即綻出一抹笑,「原來如此,選擇這個字做為關鍵宇,倒是方便。」
斐靳皺眉,「你知道薩家祖先用這個字做為關鍵字的原因?」
「呵……是啊!」巫月笑瞇了眼。若換作是她,也會用這個字做為關鍵字,好乘機對人下咒。
「薩印曾經拿薩家的族譜以及記錄著薩家歷代以來所發生之事的書冊給我看,上頭記載著薩家人可以用這個關鍵字對那四姓族人下令,而且對方一定會絕對順從薩家人的命令。但薩印與他的弟妹們都猜不透,為什麼他們的祖先當初要以這個字做為下令的關鍵字?而薩印的小妹也曾對受到詛咒的夫婿說過這個關鍵字,但對方卻不必她再下令,便能恢復正常,這件事讓薩印感到訝異與不解……你可知道解咒的方法?」
薩印與他那死去的爹一直到處尋找解咒的方法,但一切只是徒勞……為了自己,也為了薩印一家人,所以他才會特地前來找她尋求解咒的方法。
「當然知道。」這種小事,她怎麼會不知道?
「快告訴我。」斐靳訝異,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
巫月卻裝作什麼也沒聽見,逕自回到馬車內,「我累了,要休憩一會兒,沒事別吵我。」
雖然已經知道解咒的方法,但她就是不告訴他,以免到時候他二話不說便離開她身邊。
在他還沒成為她的男人之前,她是什麼話也不會告訴他的。
斐靳氣煞。這女人……可是故意在耍他?
他內心雖氣,還是得繼續駕著馬車往前奔馳。
抬頭仰望蔚藍蒼穹,斐靳無奈的歎口氣。究竟要到什麼時候,他身上的詛咒才能解開?
夕陽西下,夜幕降臨,滿天星斗。
來不及趕到城鎮,斐靳只得先將馬車停下,準備在野外夜宿。
巫月掀起馬車布簾,趴在車內,看著他升火的挺拔身影,露出一抹笑。
「我餓了。」
「馬車裡有乾糧和茶水。」他看著火,並未轉頭。
「喂我吃。」
斐靳歎口氣,站起身,來到馬車邊,先抱起她,再取出乾糧和茶水,回到篝火旁取暖。
巫月坐在他身旁,始終掛著笑容。
斐靳先拭淨雙手,再剝下一塊乾糧,置於她的唇瓣前。
巫月立即張口咬下。
而她那柔軟艷紅的櫻唇不知是無意還是刻意,碰觸了下他的手指,斐靳一驚,連忙將手收回。
指尖……有些燙。
「你在幹嘛?還不快餵我?!我快餓死了。」巫月催促道。
呵……她就不信他不會對她心動,她一定會使出渾身解數來誘惑他,讓他不得不乖乖成為她的人。
斐靳看著自己厚實的大手,好一會兒才又剝下一塊乾糧,置於她的唇瓣前。
巫月笑著張口咬下,這回她的唇瓣更是直接吻上了他修長的手指。
斐靳連忙將手縮回來,「你究竟是在做什麼?」
「吃乾糧啊!」她笑說,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你根本就不像是在吃乾糧。」他劍眉緊蹙。
「咦?要不然我吃的是什麼?」巫月笑著問。
「你……」斐靳怎麼也說不出,她其實是想吃了他。而她的意圖之明顯,就算是三歲娃兒也可以看穿。
「我怎樣?」巫月臉上掛著笑,傾身向前,主動靠近他。
相較於她的主動靠近,斐靳則是後退連連。
巫月見他幾乎就要站起來拔腿就跑,氣憤不已,怒指向他,「你給我坐好,不許動。」
斐靳只得坐在原地,不再後退。
巫月瞪著他,「我是什麼凶神惡煞嗎?幹嘛那麼怕我?」瞧瞧,他那是什麼反應?實在欠揍。
斐靳看著她,好一會兒後才緩緩開口,「凶神惡煞也沒你來得嚇人。」她啊,鬼見愁。
「你說什麼?」巫月惡狠狠的瞪著他。什麼叫作凶神惡煞也沒她來得嚇人?她氣得快要全身冒火。
「實話。」斐靳面無表情的說。
「你……」巫月只能瞪著他,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張口。」
「嗯?」巫月愣住。
「你不是要我餵你?」斐靳剝下一塊乾糧,置於她的唇瓣前。
巫月只得照他所說的話,張開嘴巴。
奇怪了,應該是由她來對他下命令的,怎麼現在他們的角色互換,彷彿他才是主子。
斐靳就這麼一次又一次的餵著她,直到手中的那塊乾糧被她吃完,再將裝滿水的竹筒遞到她的面前。
巫月接過竹筒,揭開封蓋,直接就飲,但她的目光自始至終緊瞅著他,未曾移開。
「你在看什麼?」斐靳被她這麼緊盯著,實在很不好受。
「當然是在看你啊!」巫月笑瞇了眼。
「我沒什麼好看的。」他淡淡的說,就是希望她別再看著他了。
「怎麼會呢?」巫月笑著傾身向前,幾乎整個人都要黏在他身上。「我倒是覺得你怎麼看都好看。」
斐靳雖然還坐在原地,但上半身一直往後倒,保持一點距離,就是不希望與她太過靠近。
巫月氣得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大吼:「你幹嘛一直往後退?!我真有那麼可怕?」
斐靳看著她,許久之後才點頭,「沒錯。」
「你……你……」巫月氣得漲紅了臉,向來牙尖嘴利的她,此刻竟說不出話。
「我怎樣?」斐靳覺得現在的她好可愛。
「我不理你了。」巫月放開他的衣襟,站起身,逕自往一旁走去,賭氣不再理他。
斐靳見她像個任性的孩子,噙著一抹淺笑,默默吃著乾糧,吃完後,再拿起方纔那個竹筒,直接就飲。
巫月嘴上雖說不理他,但視線始終在他身上。
當她瞧見他毫不在意的拿起竹筒就大口喝水,如此一來,他等於是間接吻上了她的唇……等他喝完後,伸舌舔去唇瓣上的水,這個動作分外引人遐想……
沒來由的,她心跳加快,呼吸急促……一切只為了他。
斐靳將竹筒置於一旁,轉過頭看著她,「過來。」
他的話如同魔咒,讓人不得不服從,巫月朝他走去,當他的視線對上了她的,頓時腦海一片空白。
斐靳伸出長臂,將她摟入懷中。
立即地,他的溫暖體溫及獨特的陽剛味將她整個人包圍住,而他那強而有力的心跳聲更讓她感到無比安心,緩緩的閉上眼睛。
原本是想誘惑他,沒想到被誘惑的人反倒是她……唉,算了,這種感覺也挺不錯的,她喜歡。
斐靳看著懷中的人兒柔順可人,原本總是面無表情的他,神情變得柔和。
伸出厚實的大手,他輕柔的撫著她那頭銀白似雪的長髮。
「為何你會有一頭白髮?」他柔聲輕問。
巫月緩緩睜開眼睛,看著地面,好一會兒後才緩緩開口,「天生如此。」
過去的一些痛苦回憶再次湧上腦海,她以為自己早已忘卻那些事,沒想到彷彿昨日才發生,記憶猶新。
「天生如此?」斐靳皺眉。
「沒錯,我打從一出生,就生了一頭白髮,而也是因為這頭白髮,讓我看清了人性。」
斐靳聽得出來,她以前一定是遇到一些事,但他並未多問,等到哪天她想說時,自然會告訴他。
巫月偎在他的懷裡,聽著他的心跳聲,再度閉上了眼。
一些人的身影,在她的腦海裡早已變得模糊。一顆傷痕纍纍的心,也不再那麼悶痛……是因為身邊多了個他嗎?
漸漸的,疲憊襲來,她打了個呵欠,很快就進入夢鄉。
聽著她均勻的呼吸聲,斐靳看著她甜美的睡容,情不自禁的伸出厚實大手,以指腹輕輕撫摸她細緻的容顏。
驀地,他的手僵住。
他這是在做什麼?他怎麼能這麼做?她可是巫月,一天到晚把他視為奴才使喚,不肯幫他解咒,甚至還對他下咒的邪惡女人啊!
「嗯……」巫月呻吟一聲,一雙小手緊緊環抱著他結實的腰身。
她睡得香甜,他感到痛苦,只因為她方纔那細微的呻吟聲竟讓他的下半身有了反應,蠢蠢欲動。
別去想,別去看,平心靜氣。
但是巫月就連在睡夢中,似乎也不肯放過他,除了一雙小手緊抱著他的腰身外,柔軟的酥胸還不斷在他身上磨蹭。
斐靳只得咬緊牙關,繼續忍耐,而她可是不把他當成男人看待?他是貨真價實的男人,也是會有慾望的。
這女人……實在邪惡!
他有預感,今夜一定不成眠。
破曉時分,巫月緩緩睜開眼睛,沒有看見斐靳,她立即站起身,而原本覆在她身上的一件寬大衣袍就這麼落在地上。
她環顧四周,馬車還在,篝火正熊熊燃燒,就是不見他的身影,他究竟是上哪兒去了?該不會……他把她拋下了?
沒來由的,她心頭悶痛,眼眶泛紅。
這時,一道低沉的嗓音自她身後傳來。
「你醒了。」
巫月連忙轉頭,只見斐靳僅著一件單衣,手中拎著一隻灰兔,朝她大步走來。
「你去哪裡了?」她皺眉。
「獵食。」他舉起灰兔。
「你怎麼能把我一個人丟下?」她氣惱不已。
斐靳並未多說,逕自繞過她,取出利刃,迅速將灰兔剝皮,再將兔肉置於火上燒烤。
見他不說話,巫月更氣,立即步上前,尚未來得及動手打他,她就被他一把擁入懷中。
這一切來得太過迅速,她幾乎沒看清楚自己究竟是怎麼到他懷裡。
斐靳瞅著她,「你……」再也說不下去。
「我怎樣?快說啊!」巫月擰眉。他什麼時候變得講話吞吞吐吐的?
「昨晚睡得可好?」
巫月點頭。有他當暖爐,怎麼睡都好睡,一覺到天明……她這才發現,他的氣色似乎不太好。
「你昨晚沒睡?」
斐靳抿唇,點頭。
「你為什麼不睡?」她皺眉。
斐靳的神情有些複雜,直瞅著她。實在是有苦難言,造成他睡不好的原因……就是她。
她越是抱緊他,他的下半身就越有感覺,卻只能一直忍耐……何謂天人交戰,他終於明白。
「你看著我做什麼?難不成是我害你不睡?」巫月瞪著他。他自己不睡,還想賴到他人身上?真是要不得。
斐靳暗暗歎口氣,將烤熟的兔肉取下來,遞到她面前。
現在他什麼話都不想說,也不想聽她再說任何話,最好的方式就是趕緊餵飽她,然後起程上路。
巫月早已餓壞,連忙伸手接過兔肉,顧不得燙,立即張口咬下,吃得滿嘴都是。
斐靳見她狼吞虎嚥,兩三下便將兔肉吃完,伸出修長的手指,動作輕柔的為她拭淨嘴角,隨即再將手縮回來,當著她的面舔淨手指。
他的動作讓巫月整個人愣住,看傻了眼,一顆心更莫名的狂跳起來,俏臉彷彿被火燒著,一片紅燙。
「怎麼了?」斐靳不解的看著她。
巫月連忙撇開臉,不讓他看見她此刻臉紅的模樣,悶著聲音回答:「沒事……」
沒事……才怪!他怎麼可以那麼自然就做出那種引人遐思的舉動?她總有一天一定會被他嚇到心跳停止。
斐靳伸手勾住她小巧的下巴,逼得她非得直瞅著他。「真的沒事?」他才不相信她的說詞。
巫月看著神情有些擔憂的他,好一會兒才開口,「我說沒事就是沒事,快讓開。」隨即揮開他的手,逕自朝馬車走去,坐進車內,再將馬車布簾放下,不讓他瞧見她的身影。
天,她究竟是怎麼了?越與他相處,她就變得越不對勁,她還沒把他勾引到手,反倒被他迷得七葷八素,剛才她竟還有股衝動想用力推倒他,來個霸後硬上弓……
噢,她在想什麼啊?
巫月連忙摀住臉,就算不照鏡子,她也知道自己的臉變得更紅了。
斐靳皺眉。她怎麼才一睡醒,就彷彿變了個人?
匆匆吃完剩下的兔肉,熄滅篝火,他走到馬車邊,先看了眼那徹底遮掩車內情景的布簾,隨後躍上馬車,策馬前行。
耳邊傳來馬蹄聲及車輪滾動聲,巫月緩緩放下手,紅著臉,看著布簾,而他就正坐在布簾的前方……
最後,她甜甜的笑了。
現在她終於知道,喜歡上一個人是怎樣的感覺了。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2-7 01:03:45
第五章
數十日後,斐靳駕著馬車緩緩駛進一座城鎮,在一間客棧旁停下,請店小二幫忙看著,隨即拿著虎頭、虎皮及虎掌到店裡販售,好換取旅費。
待在馬車內的巫月打了個大呵欠,百無聊賴,等著他回來。
「要買胭脂、簪花、玉鐲的姑娘們快過來,我所賣的東西物美價廉,買到賺到,保證絕不會後悔。」
巫月難掩好奇,立即掀起馬車布簾,看向吆喝叫賣的店家,只見許多女子湊了上去,互相討論,仔細挑選。
伸手觸摸自己的銀白長髮,她一直以來都讓頭髮隨意披散身後,從未整理過,若是……她買了個簪花,將發綰成髻,他見了可會歡喜?
她躍下馬車,朝賣胭脂、簪花的店家走去。
眾人一瞧見她,全都愣住,紛紛停下手邊的事,直瞅著她。
「她怎麼會生了一頭白髮?」
「她究竟是多大歲數?」
「她該不會是哪兒來的妖女?」
眾人的議論紛紛,巫月完全不放在心上,昂著下巴,走進店家,而原本在挑選胭脂、簪花的女子們連忙讓開,下敢與她太靠近。
「她是誰啊?」
「不曉得,今兒個頭一次看到,一定是外地人。」
「她的頭髮怎麼會這麼白?真嚇人。」
「她搞不好是什麼妖魔鬼怪變的,咱們快離開這裡。」
一瞬間,所有的女子丟下手中的胭脂、簪花,以最快的速度離開店家,深怕太靠近她會有危險。
老闆一看見來了個白髮姑娘後,所有的人全跑光,生意大受影響,原本開心的臉立即垮了下來。
巫月壓根兒不在乎他人的訝異目光,仔細挑選簪花,左看右看,終於選了一個喜歡的樣式。一隻木簪,上頭刻了一朵栩栩如生的梅花。
她立即將一頭白髮綰起,再以木簪固定長髮,漾出一抹笑。不知道他看到此刻的她會有什麼反應?
「這木簪怎麼賣?」
「五文錢。」
巫月立即掏出銀兩,交給老闆,隨即往一旁看去,既然她都來到這裡,自然就得好好逛一會兒,否則太對不起自己。
這時,又瞧見有人在叫賣糖葫蘆,她不由得嘴饞,大步上前,買了個糖葫蘆。
眾人一瞧見她,無不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巫月一面舔著糖葫蘆,一面閒逛,自然也瞧見了人們看著她的訝異神情,但是她才懶得理會那些人,反正又不痛不癢的。
這時,走在她前方的人突然停下腳步,巫月沒瞧見,就這麼撞了上去,手中的糖葫蘆沒握緊,落在地上,沾了塵土。
看著才吃沒幾口的糖葫蘆,她氣得破口大罵,「幹嘛走路走到一半停下來?!」
男子轉身,看著她,「你好大的膽子,撞上我還敢罵我,不想活了是吧?」
跟在男子身旁的兩名男子一瞧見巫月,不禁瞪大雙眼。
「喲,大哥,你瞧瞧,這女子竟生了一頭白髮,可真稀奇。」
「大哥,這女子的相貌還不錯,要不要帶回府裡玩玩?」
那名男子將巫月從頭到腳仔細看過一回,最後咧嘴大笑,「好,就這麼辦,你們快把她押回我的宅第,我要好好品嚐一下她的滋味。」
他長這麼大,頭一回見到生了滿頭白髮的年輕女子,不曉得她嘗起來的味道好不好?
巫月抬起下巴,冷冷的瞪著他們,眼底有著殺意。「你們敢動我一根寒毛,我就要你們的命。」
那兩名男子嚇得連忙往後退去,怎麼也不敢再上前。
這名女子氣勢凌人,令人心生畏懼,而在她眼底的殺意更讓人不寒而慄……她究竟是誰?
「你們這兩個沒用的飯桶,抓女人這種小事也辦不好!快滾開,我自個兒來。」那名男子伸手向前,就要抓住她的手臂。
這時,一顆石子準確的擊中男子的手,他疼得縮回手,連忙往後退去,驚恐的望向四周。
「究竟是誰下的手?快滾出來!」
巫月知道一定是斐靳下的手,立即綻出艷麗絕倫的笑容。他來了,來到她身邊了。
下一瞬,斐靳從天而降,站在巫月的面前,冷眼瞪著那三名流里流氣的男人。
「滾。」
他的嗓音低沉,黑眸隱含冷冽的殺意,令人見了不寒而慄。
其中一名男子仍鼓起勇氣,「你是什麼東西啊?!我們大哥可是官老爺的嫡子,你敢與他作對,不怕沒命?」
斐靳冷眼瞪著那人,沉聲低喝:「滾。」
那三人沒料到他竟壓根兒不畏懼,又見他似乎武藝高強,不好對付,連忙轉身離開,還不忘撂下狠話。
「你給我記住,以後別再讓我遇見你。」
斐靳轉頭瞪著巫月,「為什麼要擅自離開馬車?」若是他晚到一步,會有什麼下場,她可明白?
巫月對他眼底的怒氣視若無睹,笑瞇了眼,伸手指向發問的木簪,「你瞧,好看嗎?」
斐靳緊抿雙唇,看著她好一會兒,一把握住她的手,帶領她往前走去,不願她在此地多待片刻。
「等等,你要帶我去哪裡?」巫月差點跟不上他的腳步。
「帶你回到馬車上。」他冷冷的說。
「不要。」巫月用力甩開他的手。
斐靳停下腳步,轉頭看著她,以眼神詢問:為什麼不要?
「我好不容易才下山,當然得到處逛逛,怎麼能這麼快就回去?更何況要我一直待在馬車內,悶得很,我才不要。」巫月雙手抆腰,站在原地,說什麼都不肯再往前走一步。
斐靳瞪著她,神情無奈。
巫月瞪著他,神情堅定。
最後,他不得不退讓,暗暗歎口氣,「你想去哪裡都行,但是絕不能離我太遠。」
「呵,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巫月笑說,摟住他結實的手臂。
感覺到她柔軟的酥胸貼在自己的手臂上,斐靳的神情有些尷尬……想要縮回手,她卻摟得更緊。
「是你說我不能離你太遠的,你幹嘛還想把手縮回去?」巫月抬起臉,皺眉瞅著他。
斐靳撇開臉,避免讓她看出他此刻有些羞赧的模樣,小聲低語,「但是……也不必摟得這麼緊。」
「我高興。」巫月的笑容燦爛耀眼。「對了,剛才我拿在手中的糖葫蘆掉了,再買一個給我。」
斐靳只得帶她再去買糖葫蘆。
當他們買完糖葫蘆,轉身準備離開時,發現被眾人團團圍住。
斐靳立即將巫月護在身後,瞪向眾人,眼底滿是提防。
這時,一名老婦自人群中走出來。
「那三人仗著其中一人是官老爺的嫡子,到處胡作非為,見到女人就調戲,見到東西就拿取。」
「那又如何?」斐靳冷冷的反問。
「我們想請你幫個忙,給他們一點教訓,讓他們別再胡作非為。」
眾人全以祈求的眼神看著斐靳。
斐靳泛起一抹冷笑,「你們是住在這裡的人們,任由他們胡作非為,卻不敢出聲制止,現在竟想依靠外人的力量,不覺得羞愧?」
而他們方才看見巫月有難,卻只是站在一旁袖手旁觀,如今竟想叫他出手幫忙?像他們這樣的人,他見了就心生厭煩,絕不可能出手相助。
眾人一聽,不禁羞愧得低頭。
「你就幫他們吧!」巫月開口。
斐靳與眾人都訝異的看著她。
「你說什麼?」他不確定自己方纔所聽到的話。
巫月微笑,「既然他們都拜託你了,你就好心幫助他們,算是做功德嘛。」
斐靳劍眉緊鎖,不能理解,她怎麼會說出這種話?難不成……她又在打什麼壞主意?
巫月見他一臉懷疑,又怎麼會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眾人看著巫月,又看著斐靳,老婦率先開口。
「你們願意幫忙?」
「當然。」巫月笑瞇了眼,「只是你們得先告訴我,他們三人的祖墳位在何處?」
斐靳緊擰眉頭。就知道她沒安什麼好心眼。
眾人不解,「你為什麼想知道他們的祖墳在何處?」
「噯,別多問,要我們幫忙就快說。」巫月的神情有些不耐煩。
老婦住在這座城鎮多年,哪有什麼事不知情,立即告知巫月,他們三人叫什麼名宇,祖墳又位在何處。
巫月聽完,逕自拉著斐靳的手,往前走去。
眾人看著他們離去的身影,都感到莫名其妙,一頭霧水,不曉得他們究竟要怎麼教訓那三人?
人們紛紛對他們投來異樣的眼神,巫月壓根兒不在乎,小手緊握著斐靳厚實的大手,怎麼也不願放開。
斐靳看著她那雪白的柔荑,並未縮回手,就這麼任由她緊握著,心頭更有一股說不上來的感覺。
淡淡的,甜甜的……
突然,巫月停下腳步,拉著他走到一個賣梳子的攤子前,左挑右選,終於選了一把喜歡的木梳。
「我要這個。」
斐靳二話不說,掏出銀兩付錢。
巫月看著他,「我餓了。」
「想吃什麼?」
「肉包子。」
斐靳往四周看去,瞧見一個賣肉包的店家,立即上前買了個肉包,然後遞給她。
巫月凝視著他,好一會兒才伸手接過那顆熱騰騰的肉包子,小聲的說:「謝謝。」
無論她說什麼,他都會為她辦到……他這人未免也太好了,她越來越捨不得讓他離開身邊,打算霸佔他一輩子,不讓其它人覬覦。
斐靳愣住。想不到她竟會對他說謝謝……今兒個她究竟是怎麼了?
「你那是什麼神情?」巫月瞇起眼,瞪著面露訝異的他。
可惡!她生平第一次向人道謝,他卻露出這樣的神情,是想討打嗎?
「沒什麼。」斐靳淡淡的說,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
也不知地,他的心情突然變得愉悅,而這一切全都是因為她——巫月。
巫月將肉包剝成兩半,先將一半吃完,再將剩下的另一半高高舉起,置於他的唇瓣前。
「張口。」
斐靳立即張口咬下。
巫月那頭銀白似雪的長髮已經十分引人注目,而她喂男人吃肉包的舉動更是讓人議論紛紛。
「她究竟是哪兒來的女人啊?」
「真不知羞,竟在眾目睽睽下做出這種行為。」
「咱們還是離她遠一點,以免名聲也被弄臭了。」
巫月當然聽見了那些人說的話,但是一點都不在乎,拉著斐靳的手,往另一頭走去。
「咱們搭乘馬車離開這裡吧!」
哼,今兒個她的心情好,就不跟那些三姑六婆計較,要下然她早就詛咒那些人嘴巴爛掉,以後無法再胡亂道人是非。
斐靳看著她握著他的大手的雪白柔荑,是那麼樣的小,彷彿用力一捏就會碎裂……沒多想,他輕柔的反握住她的柔荑。
他的這個舉動令巫月訝異,停下腳步,轉頭,直瞅著他深邃的黑眸。
斐靳看了她一眼,慢慢邁步往前走去,最後帶領她回到客棧門口,給了店小二一些碎銀,然後伸手抱起她,讓她坐人馬車內。
巫月一直瞅著他,一顆心狂跳著,俏臉緋紅。
「你怎麼了?」斐靳挑眉看著她。
「沒……沒事。」巫月連忙垂下臉,不讓他看到她紅透的臉。
斐靳躍上馬車,拉扯韁繩,駕駛馬車,緩緩離開城鎮。
巫月悄悄掀起布簾,看著他寬闊的背膀,小小聲的說:「喜歡你……」
斐靳轉頭,「你剛才說什麼?」她說得小聲,他沒聽清楚。
巫月連忙放下布簾,「沒什麼。」拿起他買給她的糖葫蘆,慢慢舔著,露出一抹甜笑。
糖葫蘆好甜,她的心更甜。
靜謐的月夜,一輛馬車緩緩朝墓園駛去,陣陣涼風吹來,拂過樹葉,沙沙作響,更增詭譎氣氛。
斐靳拉扯韁繩,讓馬車停下來。
巫月立即掀起馬車布簾,臉上堆滿了笑,「咱們終於到了。」
斐靳看著她,「你來到這裡想做什麼?」
巫月伸手向前。「先別多問,快抱我下去。」
斐靳緊抿唇瓣,蹙起眉頭,不過還是伸出長臂,抱著她躍下馬車,並點燃火把,為她照亮前方的路。
暗夜裡,火把顯得格外醒目。冷風吹來,火光忽明忽暗,詭譎駭人。
來到一座墳墓前,巫月確認了這就是那個意淫她的男子的祖墳,笑說:「快把這座墳墓挖開。」
斐靳不解,「為什麼要挖開墳墓?」
「那還用說,當然是利用那些人的祖先的骸骨,好對他們下咒。」巫月臉上堆滿了笑,嗓音好輕、好柔,說出來的話卻讓人不寒而屎。
女人啊,可是很會記恨的。
「別這麼做。」斐靳不願從奴才、暖爐、馬車伕,再變成挖墓的賊人。
「為什麼不?」巫月皺眉,瞪著他。
「你這麼做,不怕他們的祖先報復?」
「哼,鬼有什麼好怕的?人比鬼可怕千萬倍。」巫月毫不畏懼的說。
斐靳皺眉。有的時候他覺得她似乎非常厭惡人,為何如此?
「你若不動手挖,我自個兒來。」說著,她就要挖開那座墳墓。
驀地,她的手被他一把握住,動彈不得,她轉頭,瞪著他,以眼神詢問他:這是什麼意思?
「別這麼做。別下咒害人。」他沉聲低語。
「然後呢?眼睜睜看著人們繼續被他們欺壓?」巫月冷笑的反問。
「可以用別的辦法。」
他真的確定自己受到薩印極大的影響,就是不願意見到有人做出傷天書理的事……尤其是她。
「喔,那你倒是說來聽聽。」巫月抬起下巴,冷眼睨著他。
斐靳並未開口,拉著她往回走。
「你快放手,我還沒對那些人下咒呢!」巫月拚命掙扎,但怎麼也掙脫不開他的束縛。
斐靳停下腳步,轉身,索性將她扛在肩頭,筆直的朝馬車走去。
「你這是在做什麼?快放我下來!」巫月又踢又打又叫。
可惡!動不動就把她扛在肩頭,他把她當成沙包啊?
斐靳動作輕柔的將她放進馬車內,隨即駕著馬車迅速駛離墓園,就是不讓她下咒害人。
「你這是什麼意思?」巫月掀起馬車布簾,惡狠狠的瞪著他。
他們明明都已經到了墓園,也看到那些人的祖墳了,他卻突然折返,讓她什麼咒也下不成,搞什麼鬼嘛!
「壞事做多了,會有報應的。」斐靳淡淡的說。
「報應?」巫月冷哼一聲,「這世上的人才不相信什麼報應,他們只會一味的指責他人不對,絕不會認為自己做錯事。
人啊,是這世上最邪惡、醜陋的生物。
斐靳看著她,「你以前究竟是遇過什麼事?」他向來是不會多問的人,但今晚他想知道有關她的一切。
驀地,巫月放下馬車布簾,縮回馬車內,悶著聲音說:「我的事,不用你管。」
斐靳劍眉緊鎖。
任誰都看得出來,她一定有事藏在內心深處。
巫月待在馬車內,不語;斐靳駕駛馬車,沉默。沒人開口說話,氣氛沉重。
許久過後,他將馬車停在城鎮外,看著放下的馬車布簾。
「你待在這裡,別離開。」
「你要去哪裡?」巫月小小聲的問。
斐靳並未答腔,逕自躍下馬車,施展輕功離開。
巫月獨自待在馬車內,面無表情的看著布簾,任由時間慢慢流逝,但始終不見他的身影返回。
她……又要被拋棄了嗎?
這時,布簾被掀起,斐靳探頭進來,將一本賬簿遞到她面前,讓她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如何反應。
「這是……」
「管轄這座城鎮的官老爺的私人賬簿。」
巫月瞪大雙眸,「你怎麼會有?」
「偷來的。」
「偷來的?」她十分訝異。
「我原本是盜賊。」他淡淡的說。
「什麼?」她張大了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因太過震驚。
「賬簿記載了官老爺和一些商家暗中協議,利用彼此的權能,謀取不法利益的事,若將這本賬簿交給巡撫,一定能將他治罪,如此一來,他的嫡子也就不能在城鎮裡繼續胡作非為。」
巫月難以置信的看著他,「我還以為……」
「我可從來沒說過自己是好人。」斐靳又怎麼會看不出她的心事。
「呵,我也不是什麼好女人。」巫月笑容燦爛的說。
斐靳緩緩傾身向前,輕柔的熨帖她柔軟的唇瓣,然後緩緩的退開,將屬於他的氣味還留在她的唇上。
巫月傻眼,一句話都說不出口,腦海一片空白,只能睜大雙眸瞅著他。
她的心跳得好快,呼吸莫名的急促,臉頰發燙……一切的一切,只因為他這突如其來的一吻。
許久過後,她低啞著聲音說:「為什麼……要吻我?」
斐靳看著她,神情有些複雜,腦海同樣空白一片,最後聲音粗啞的說:「情不自禁。」
是的,一切只因為……情不自禁。
他向來覺得女人麻煩,一開始也對她反感,但是經過這陣子的相處,他發覺她並不是一個邪惡的女人,也有可愛討喜的一面。
巫月雙頰誹紅,直瞅著他那深邃的黑眸,「你……喜歡我?」
斐靳望著她的眼,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也許。」
情愛……對他而言是全然陌生的,但是他確實對她有一些自己也不懂的情愫。
「也許……是嗎?」巫月輕笑出聲,伸出柔荑,輕輕撫上他那俊美的臉龐,「如果真的愛上我,你將會很辛苦喔!」
斐靳綻出一抹笑,「這一點不用你說,我早就知道了。」
晨曦自天際顯現,而他的笑容比晨曦更加耀眼迷人,令巫月不由得看癡了。
他平常總是面無表情,一副難以接近的冷酷模樣,但他一旦露出笑容,任何女人看了都會失去心魂。
巫月偎進他的懷裡,笑瞇了眼,「我們先將這本賬簿交給巡撫,之後立即返回靈山。」
像他這樣的男人,根本就是個禍害……所以她為了天下女人著想,一定要將他藏起來,據為已有。
「一切依你。」斐靳輕聲低語。
她的笑容帶著算計,他又怎麼會看不出?但是不管她做什麼,他都已有心理準備去面對。
一切都無所謂了,只要能看見她綻放笑容就好。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2-7 01:03:59
第六章
霞光四射,璀璨耀眼。
馬車緩緩駛入京城,巫月好奇的掀起布簾,往外看去,只見鱗次櫛比的屋宇,肩摩轂擊,熙來攘往,繁華熱鬧的街景,讓人沒來由的感到無比欣喜。
最後馬車在一問客棧前停下,斐靳掀開布簾,看著坐在馬車內的巫月好一會兒,「你先在這裡等一下。」
巫月皺眉,「為什麼?」
斐靳並未答腔,放下布簾,逕自躍下馬車。
不久,他拿著一頂氈帽回來,動作輕柔的為她戴上。
巫月明白他的用意,伸手向前,「如此一來,你可以安心的抱我下去了吧?」
斐靳抱著她躍下馬車,一同步入客棧。
「客宮,要住宿?」店小二熱絡的迎上前來。
「廢話,來客棧當然是要住宿,難不成還來買布?」巫月抆著腰,瞪著店小二。
店小二連忙點頭,「是是是,這位姑娘說得是,只是不知兩位要幾間房?」
「一問就夠了。」巫月綻出一抹笑。
「一問?」店小二來回看著他們兩人。
「他是我的男人,你有意見?」巫月笑瞇了眼,伸手摟著斐靳結實的腰身,揚聲說道。
此舉無非就是要讓眾人知道,他是她的男人,誰也別想覬覦。
斐靳劍眉輕蹙,並未多說。
店小二連忙帶領他們上樓,打開位於邊間的廂房門扉,「你們若有什麼需求,同我吩咐一聲就好。」
斐靳給了店小二一些碎銀,請他送茶水和餐點上來,隨即將門扉掩上。
巫月逕自打開窗子,坐在窗邊,看著底下人來人往的街景,臉上堆滿了笑,任誰都看得出她心情愉悅。
斐靳站在她的身旁,「你不該那麼說的。」
「為什麼不行?」巫月轉頭,笑看著他的眼。「你本來就是我的男人,我可沒說錯。」
斐靳皺眉,「何時的事?」他怎麼毫不知情?
「當你殺了那頭吃人猛虎後,我就決定把你的身份從奴才變成我的男人。」巫月伸出纖纖手指,在他厚實的掌心來回輕輕劃著。
斐靳哭笑不得。這對他而言,是好還是壞?
「你不高興?」巫月媚眼微瞇,瞪著他。
要曉得一件事,能被她看上的男人,可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他最好別那麼不識相。
斐靳沒答腔,卻一把握住她那不安分的小手。
巫月可以感覺到自己心跳加快,輕輕眨動眼睛,直瞅著他深邃的黑眸,小聲的問:「你想怎樣?」
「不怎麼樣。」斐靳微笑。
巫月一看見他那比驕陽更耀眼的笑容,一顆心狂跳不已,雙頰更染上暈紅,掌心微冒著汗。
要命……這男人笑起來真迷人,令人心動。
這時,門外傳來輕敲聲。
斐靳立即收回手,繞過她,前去開門,好讓店小二進來。
巫月將手按放在胸前,努力讓自己的心跳回復正常,但心情卻是複雜的,不知道應該感謝店小二,還是怨他?
店小二將茶水與餐點放在桌上,隨即步出廂房,不忘替他們將門扉緊緊掩上。
斐靳逕自坐下,拿起筷子,每道餐點以及茶水都嘗過,確定沒問題,這才朝她比了個手勢。
巫月立即步上前,在他身旁的木凳坐下。
「你可以安心用膳。」斐靳輕聲低語。
巫月的神情有些複雜,咬著唇,欲言又止。
斐靳又怎麼會看不出她的異狀,擱下筷子,緊瞅著她的臉。「你怎麼了?」
「沒事……」巫月垂下眼簾,拿起筷子,逕自用膳。
兩人並未交談,默默吃著膳食,直到盤底朝天,巫月才擱下筷子,小手托著下巴,看著那扇打開的窗戶。
斐靳看著她,好一會兒才開口,「你有心事。」
巫月收回視線,「我哪有什麼心事,你可別瞎說。」隨即站起身,逕自推開門扉,往外走去。
斐靳起身,大步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你要去哪裡?」
「那還用說,既然咱們好不容易來到京城,自然就得到外頭好好逛逛。」巫月理所當然的說。
斐靳看著她好一會兒,「你可得緊跟在我身旁,千萬別亂跑。」隨即將門扉掩上,帶領她步下樓。
巫月看著他厚實的大手緊握著她的小手,屬於他的熾熱體溫透過掌心傳達給她,讓她就連心也暖和起來,不禁露出一抹甜笑,愛煞這種感覺。、
他們倆緊握著彼此的手,步下樓的情景,讓客棧裡的人們停下手邊的事,緊瞅著他們。
斐靳與巫月壓根兒不在意他人的目光,穿過客棧大廳,步出大門,來到車水馬龍的街上。
巫月就如同孩童,見到了熱鬧的街景,滿心歡喜,東看西瞧,每個攤子都去看過一回才肯離開。
斐靳不厭其煩,跟著她去看每個攤子所販賣的物品,而他的手一直緊握著她的,絕不會放開。
這時,巫月瞧見數名女子走進一間布莊,挑選著布料,她看了眼她們所穿的衣裙,又看了眼自己身上所穿的黑色衣袍……隨即拉著他往布莊走去。
當他們一走進布莊,立即成為眾所矚目的焦點。
許多女子一見到高大挺拔、俊逸非凡的斐靳,不禁雙頰緋紅,害羞的撇開臉,卻又下時的瞟向他。
巫月又怎麼會沒看到那些女人想看又不敢看斐靳的模樣,故意拉著他的手,揚聲問道:「你說,我穿什麼顏色的衣裙比較好看?」
斐靳看了眼她身上所穿的黑色衣袍,又看向那些五顏六色的各式布料,「只要你喜歡就好。」
「但是我不會縫衣服。」巫月拿起一匹粉色綢緞,故意裝出苦惱的模樣。
布莊裡的女子們聽了,全都掩著嘴,小聲竊笑。她身為女人,卻不會女紅,真是可笑。
「我幫你縫。」斐靳淡淡的說。
女子們聽了,大為訝異,瞪大了眼看著他。
「你會?」巫月同樣有些訝異。
「當然。」斐靳點頭。
「那好,我就勉為其難讓你幫我縫衣服好了。」巫月立即喚來布莊老闆,伸手指了幾匹布,「我要這個、這個,還有那個。」
布莊老闆立即裁布,再將那些布包起來,遞到巫月面前。
巫月比了個手勢,斐靳立即上前,伸手接過布包,並取出銀兩付錢,然後牽著她走出布莊。
所有的女人見了,無不對巫月又嫉妒又羨慕,多希望身旁也有個像他那樣的好男人。
巫月以眼角餘光瞧見了她們那又羨又妒的神情,心情大好,臉上堆滿了笑。
「你還想買什麼?」斐靳輕聲詢問。
「嗯……」巫月側頭思索了一會兒,「你呢?你可有想要的東西?」
斐靳搖頭,「沒有。」他什麼都不缺。
「這樣啊……那我等會兒想去妓院瞧瞧。」巫月笑瞇了眼。
斐靳神情不悅,「你去那種地方做什麼?」她身為女人,竟想去那種地方?究竟在想什麼?
「沒什麼,只是想看看女人究竟該怎麼做,才能取悅男人?」巫月微笑,理由說得極為正當。
斐靳緊鎖眉頭,「不准去。」她用不著知道女人應該怎麼取悅男人,那對他而言只是麻煩。
「為什麼不行?你就沒去過?」巫月挑眉,笑看著他。
「當然沒有。」斐靳瞪著她。他怎麼可能會去那種地方?
「沒有就沒有,幹嘛那麼生氣!」巫月開懷大笑,「那我們到茶館去喝茶,這樣總行了吧?」
呵……逗他實在有趣,她都上癮了。
斐靳點頭,「當然可以。」
這下終於得以放心,要是她真的想去妓院,他一定會二話不說帶她返回客棧,將門扉關上,讓她哪兒也不能去。
巫月立即握著他的手,直往茶館定去。一路上,她瞧見了許多女人一見到斐靳就臉紅,心頭那股優越感更為加深。
像他這麼好的男人,她絕不會放手,一定要他永遠待在她身邊,時時刻刻陪伴著她。
進到茶館,店小二招呼他們坐在靠窗的桌位,然後端來上等的好茶與特製的茶點,讓他們慢慢享用。
斐靳同樣先飲茶水、先嘗茶點,確定都沒問題,這才替她斟茶,並將茶點遞向前。
巫月見他似乎已經習慣先為她試毒,而且從不問她原因……櫻唇輕啟,欲言又止,但是到喉嚨的話最後還是嚥下,並未說出口。
斐靳自然也瞧見她那欲言又止的模樣,可是他不追問,決定等她自己開口告訴他。
巫月端起茶杯,啜飲著茶水,漸漸的,心情平靜下來。
「你打算怎麼將那本賬簿交給巡撫?」
「入夜再潛入巡撫的宅第,將賬簿擱在他的桌上。」
「就這樣?」巫月皺眉。
「就這樣。」斐靳點頭。
城鎮的那些人,眼睜睜看著巫月被那名官吏之子欺侮,卻沒一個敢出面阻止,最後竟還希望他們幫忙……哼,他肯偷出這本賬簿,並交給巡撫處理,已經算是幫了大忙。
巫月放下茶杯,笑看著他,「你這人似乎挺會記恨的嘛!」
「有人對我好,我自然會對那人好;有人對我不好,我又何必對那人好?」斐靳淡淡的說。
「那我呢?」巫月伸手指著自己,「我可是對你一點都不好,你又何必要對我那麼好?」
斐靳愣住,緊抿唇瓣,沒有答腔。
是啊,她一開始就對他下咒,讓他不得不成為替她做事的奴才,又要他成為她的暖爐,為人們除去吃人猛虎、馬車伕、保鏢,最後還要他當她的男人……
任何人遇到這種情況,都會拚命想逃離她身邊,他卻選擇留下來,還一路照顧她,並情不自禁的吻了她……
她問他原因,他真的沒有答案。
「你怎麼不說話?」巫月笑看著他,逼得他非得回答。
斐靳看著她,好一會兒才開口,「等哪日我知道答案後,自然會告訴你。」
是,他是開口了,但他有回答跟沒回答一樣,巫月氣得緊蹙蛾眉,沒了飲茶的心情,逕自站起身,直往外頭走去。
說喜歡她,有這麼困難嗎?
斐靳連忙起身付錢,然後緊跟在她身後,就怕一不小心,她又會像上回那樣撞上了人,惹出事端。
巫月當然知道他就緊跟在身後,但她就是不願停下腳步,反而直往人多的地方走去。
因為她個頭嬌小,又戴著氈帽遮去白髮,一沒人人群中,斐靳很快便看不見她的身影。
巫月彎著身子,拐了個彎,進入一條小巷弄,再直往前奔,最後來到一間奢華的宅第後方,見後門未關上,立即走進去,壓根兒不怕被人發現。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座花園,種了各式的花卉與樹木,更有一座清澈見底的魚池,魚兒在池中自在的游來游去,而魚池旁有座涼亭,亭中坐了一名婦人。
巫月看著那名婦人的背影,越發覺得眼熟,鼓起勇氣大步上前,當她瞧見那名婦人的容貌,驚得臉色慘白,雙腿一軟,跌坐地面,發出聲響。
「誰在那裡?」婦人開口詢問,並轉頭,只是她的雙瞳看不見任何景象。
巫月抬起顫抖的手,緊捂著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試著站起身,但是她的雙腿彷彿瘸了,怎麼也無法移動。
「誰……究竟是誰在那裡?」婦人拄著枴杖站起身,走向聲音的來源。
巫月想開口叫她別過來,但是怎麼也發不出聲音。
這時,一名婢女前來,瞧見了眼前的情景,立即大喊:「你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裡?想對夫人做什麼?」
巫月聽見婢女的叫喊聲,使出全力站起身,直往後門奔去,而在奔跑的過程中,頭上所戴的氈帽被樹枝勾住,一頭銀白似雪的長髮就這麼顯現出來。
婢女驚呆了,張著嘴,看著巫月的背影,忘了追上去。
「是誰來了?」婦人連忙問道。
婢女這才回過神來,「我剛剛看到一名陌生女子闖入花園,她竟然……有一頭白髮。」
婦人一聽見白髮兩字,臉色慘白,跌坐地面。
「夫人,你怎麼了?」婢女連忙上前攙扶她。
婦人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但是臉色依舊蒼白。
是她嗎?真的是她那苦命的女兒嗎?但……怎麼可能?!她不是早就被毒死了?
婢女扶著婦人回到房內休息,見她似乎受到極大的驚嚇,便決定將此事告知老爺。
巫月在街上狂奔,路上行人一見到她那頭白髮,全都訝異的停下腳步,目光集中在她身上。
她不停的往前奔去,最後因為沒有踩穩,跌倒地面,扭傷了腳踝,疼得眼眶泛著淚水。
「她怎麼會生了一頭的白髮?」
「她該不會是哪裡來的妖魔鬼怪吧?」
「她這模樣可真怪。」
眾人圍繞在她身旁,竊竊私語,就是無人肯上前扶她起身。
巫月趴在地面,人們的冷言冷語,她早已聽習慣了,沒有任何感覺。
下一瞬,一道身影從天而降,站在她面前。
巫月緩緩抬起頭,只見斐靳那溫和的黑眸,沒來由的,她竟感到一股心疼,淚水即將決堤。
見她紅了眼,斐靳立即伸出厚實的大掌,動作輕柔的抱起她,無視眾人訝異的眼神,逕自穿過人群,往客棧走去。
巫月偎在他的懷裡,傾聽他的心跳聲,感受他的體溫……他的一切,讓她沒來由的感到好窩心。
總是孤單一個人的她,如今已不再孤單。
好一會兒後,斐靳抱著巫月回到客棧,客棧裡的人們與店小二一看見生了一頭白髮的巫月,全都露出訝異的神情。
斐靳抱著巫月經過店小二身旁時,沉聲說道:「拿塊布巾,提桶溫水到房內。」
店小二看著他們步上二樓,好不容易才回過神來,「啊……是是是……馬上來。」
斐靳抱著她回到房內,動作輕柔的將她放在床上,深邃的黑眸直瞅著她,並未開口說話。
巫月被他瞧得一顆心紛亂不已,不得不撇開眼,迴避他的視線。
這時,門外傳來輕敲聲。
斐靳前去應門,自店小二的手中接過布巾與溫水,再給了他一些碎銀。
店小二原本想再偷看巫月幾眼,卻在看見斐靳怒氣沖沖的眼神,嚇得連忙將門掩上,立即轉身奔下樓,不敢多待。
斐靳回到巫月身旁,彎下身,動作輕柔的為她褪下鞋襪,瞧見她的右腳踝紅腫,立即以布巾沾水、擰乾,為她拭淨小腳,再從懷中取出一個罐子,手指沾了些藥膏,塗抹在她扭傷的腳踝上。
巫月看著他為她塗藥,一切彷彿再理所當然不過,心頭有股說不上來的感覺,卻令她感到無比愉悅。
斐靳為她塗完藥後,再為她擦拭沾了灰塵的雙手與臉龐,他的動作無比輕柔,彷彿她是易碎的珍寶。
巫月舒服得歎了口氣,「啊……」被人呵護照顧的感覺,真好。
他將布巾擱在一旁,站在床畔,雙臂環胸,直瞅著她的眼,「你發生什麼事了?」
巫月心虛的別開臉,「我哪有發生什麼事?」
「如果真沒發生什麼事,你就不會不敢面對我。」
「我……」巫月咬咬唇,怎麼也無法對他說出一切。
斐靳看著她好一會兒,然後轉身,來到窗邊坐下,看著窗外的景觀,「等你想說的時候,再告訴我,我會一直待在這裡。」
巫月看著他的側臉,遲疑了一會兒,緩緩的開口,「你的雙親呢?」
斐靳先是一愣,隨即回答:「他們早已去世多年。」
「這樣啊……他們在世時待你可好?」她在說這句話的同時,臉上的表情是哀傷的。
「還好。」斐靳轉頭,看著她。為何她會突然這麼問?可是打算告訴他什麼事?
巫月緩緩閉上眼睛,「那你可曾恨過他們?」
「不曾。」斐靳皺眉。
「我有。」巫月睜開眼睛,面無表情的說:「我恨他們,恨之入骨,還對生我的娘親下咒。」
斐靳雖然訝異,卻不知道應該怎麼繼續問下去。
「你可知道我的名字是怎麼來的?我爹娘在生下我之後,一直未替我命名,最後我娘竟還將我送往靈山,讓一名老巫女收我為徒,她可憐我沒有名字,又是在月夜裡到她那裡,便替我取名為巫月……而今天我見到了那個狠心將我丟到靈山的娘親,一時驚慌,才會顧不得一切在街上狂奔。」巫月原本以為可以冷漠的面對這一切,沒想自己竟然如此沒用。
沒來由的,一顆晶瑩剔透的淚珠滑落臉頰,沾濕衣袍。
斐靳步上前,坐在床沿,伸出手,輕柔的為她拭去淚痕。
「無論你過去發生什麼事,那都已經是過去了。」
巫月緩緩抬起頭,凝視著他,下一瞬,她撲進他的懷裡,緊緊摟著他結實的腰身,放聲大哭。
「嗚嗚……」
為什麼……為什麼要讓她在今日遇見那個女人?難不成她跟她之間的因緣還未斷?
她還以為自己早已忘了過去的事,沒想到那些事竟如此清晰的呈現腦海中,彷彿昨日才發生。
而她為什麼哭,自己也不明白,只知道她的心好痛、好痛……眼淚也不聽使喚,不停的滑落。
斐靳伸手輕拍她的背,安撫她的情緒。
好一會兒後,巫月止住了淚,小聲的問:「你會一直待在我身邊嗎?」
她好怕……他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後,將會鄙視她,並離開她身邊。
「會的,不管發生什麼事,我會一直待在你身邊。」他伸手輕撫她的發,柔聲輕語。
疲憊感襲來,巫月緩緩閉上眼睛,安心入眠。
斐靳順勢往後躺在床上,摟著她的嬌軀,看著她的睡容,眼底滿是對她的無限寵愛與憐惜。
就算她曾對她的親生娘親下咒,他對她的那份情感並不會因此而動搖。
京城各地貼出了佈告,通緝一名白髮女子,凡是告知她的下落的人,將可獲得大筆賞金。
許多人瞧見了這張佈告,爭相走告,無不貪圖那筆賞金。
此事輾轉傳人了客棧掌櫃及店小二的耳中,他們交換了個眼神,雖說那名白髮少女與那名總是面無表情的冷酷男子是客棧裡的客官,但誰見了大筆賞金會不心動呢?
店小二立即將他們的馬車藏起來,讓他們到時候插翅也難飛,隨即跑去報官,領取大筆賞金。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2-7 01:04:17
第七章
這個夜晚,非常不平靜。
數十名官差緩走上客棧二樓,將位於邊間的廂房團團包圍,領隊的官差比了個手勢,隨即踹開門,所有的人立即提刀衝進房內。
但是廂房內空無一人,只有一扇窗半掩著,領隊的官差連忙奔到窗旁,往外看去。
「他們逃了,快追。」
官差們立即奔下樓,但無人知道他們逃去哪裡,更不知道應該從何追起。
京城外,一間破廟裡,斐靳升起小火堆,巫月坐在一旁。
馬車不見了,想也知道一定是客棧裡的人搞的鬼,而她更沒料到自己竟會成為通緝犯。
斐靳伸手將她摟入懷中,「冷嗎?」
巫月緩緩抬起頭,瞅著他的眼,搖頭表示不冷,有他陪在身邊,怎麼會覺得冷?
看著他好一會兒,她輕聲說道:「抱歉,連累你了。」
斐靳微微一笑,「別對我說抱歉。」跟她一起成為通緝犯,也不覺得怎樣,他壓根兒不在乎。
巫月笑了,伸手緊摟著他結實的腰身。好喜歡他……真的好喜歡他!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做?離開京城,返回靈山?」斐靳柔聲輕問。
巫月偎在他的懷裡,看著熊熊燃燒的火焰,「不……」
「不?」斐靳皺眉。
「我有件事一直放在心頭多年,打算在今晚做個了結。」巫月眼底有著前所未見的堅定。
就算她沒說仔細,斐靳也知道她打算做什麼,「你確定?」
「嗯,雖然可能會很危險,但還是請你跟我一道前往。」巫月抬起頭,以請求的眼神看著他。
斐靳站起身,滅了火,然後抱起她,「就算是上山下海,我也早就有所覺悟了。」
巫月的兩手在他的頸後交握,露齒微笑。
她果然沒有看錯,像他這麼好的男人,當然得要成為她的人,拴在身邊,讓他哪兒也跑不了。
斐靳抱著她,施展輕功,避開守衛,再度返回京城,來到一座奢華的宅第前。
「就是這裡。」巫月怎麼也不會忘了,就是在這裡遇見那個女人。
「你確定?」斐靳擰眉。
「那當然,怎麼了?」
「沒事。」斐靳抱著她,躍上圍牆,朝宅第內看去,只見一問廂房還有亮光,立即抱著她躍下圍牆,朝廂房走去。
巫月輕拍他的手臂,示意他放她下來。
斐靳立即放下她,只見她推開門扉,逕自往房內走去。
一名婦人坐在桌旁,聽見門扉推開的聲響,立即開口,「是環兒嗎?」
斐靳見她雖然睜著眼,視線卻沒有對著他們……她是瞎子。
巫月面無表情的來到婦人面前,冷著聲音問道:「告訴我,為什麼你要那麼做?」
身著華服的蘇儂一聽見是陌生女子的嗓音,嚇了一跳,臉色有些慘白,「你是……我的女兒嗎?」
巫月冷笑出聲,「想不到你還記得我。」
蘇儂扶著桌面,打算站起身。
「別動,也別想靠近我。」巫月沉聲低喝,並往後退了一步,就是不希望與她太過靠近。
蘇儂只得坐回椅子上,看不見任何東西的雙眸直瞅著前方。「我知道……你一直恨著我,但那一切全是誤會。」
「誤會?」巫月皺眉,眼底有著恨意,「打從我一出生,你便把我鎖在房內,不許我去任何地方,後來更把我送到靈山,交由那名老巫女扶養,最後假意派人送食物上山,卻在食物裡下毒藥,打算將我毒死,如果你這麼憎恨我,為什麼不在一生下我時便將我掐死,日後也不必如此大費周章。」
是的,她今日前來就是想知道,為什麼她不在她一出生就掐死她?為什麼將她送給老巫女扶養後,還特地派人向她下毒?
像她這樣惡毒的女人……她只是對她下咒,讓她失明,還算是便宜她了。
蘇儂的神情突然變得激動,大聲辯駁,「不,不是的……我這麼做全是為了保護你!」
巫月皺眉,「對我下毒,這是在保護我?」別把她當作三歲娃兒要,誰會相信她的這番鬼話?
「不,對你下毒的人不是我,是你爹,我以前的夫婿。」蘇儂的眼眶泛紅,拚命搖頭。
巫月看著她,見她不像在撒謊,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快把一切始末仔細說給我聽。」
蘇儂雖然看不見巫月,但始終望著前方,彷彿她就站在那裡。
「那一年我生下你,原本滿心歡喜,但是當接生婆告訴我,你竟一出生就長了滿頭白髮,我又驚又懼,連忙請接生婆千萬別將此事告訴你爹,並以你與他命格相剋,暫時不得見面為由,不讓你爹看見你,同時我也在思考著該怎麼告訴他此事。某日,我假裝隨意與他閒聊,問起了若有人一出生便滿頭白髮,他有何看法?沒想到他竟一口咬定那是妖魔鬼怪轉世投胎,非得要除去,萬萬不可讓那種人活在世間。」
這時,斐靳瞧見巫月的雙手緊握成拳,不發一語的來到她身旁,讓她知道,他會一直陪在她身邊。
淚水自蘇儂的眼眶溢出,滑落臉頰。
「我好怕他會瞧見生了滿頭白髮的你,所以每回當我前去照顧你時,總是不許任何婢女在一旁,更隨時將門扉緊緊掩上,若有事要離開,也將門上鎖,不讓你離開房間,以免被他人瞧見你的模樣。某日,一名新來的婢女,在我進到房內照顧你的時候,好意要來幫我,就這麼將緊掩的門推開,瞧見了你,立即驚呼出聲,你爹趕緊過來查看,我一直極力隱藏的你,最後還是被他發現,他一怒之下,就要殺了你,我請他千萬別這麼做,再怎麼樣你都是他的親骨肉,他最後雖然答應不殺你,卻要我馬上把你趕出家門,我在無可奈何之下,只好趕緊四處打聽,看有誰能收留你,後來聽說在靈山上住了一名性格古怪的老巫女,便帶你一同前往,請求她收留你,沒想到她一見到你就喜歡得不得了,立即答應收你為徒,讓你留下來。」
巫月眼底的恨意逐漸消失。
「我以為事情就這麼算了,那名老巫女應該也可以保護你,讓你平安長大,沒想到你爹還是不能接受你,竟然派婢女假借我的名義,送下了毒的食物到靈山給你……當婢女返回後,告訴我此事,我的眼睛竟在那晚瞎了……我認為這一定是我的報應,是我沒盡到保護你的責任,還害你被毒死,幾度想尋死,結果你爹也受不了我這個老是嚷著要死的瞎子,便休了我,把我趕出家門。我在寒冬中流落街頭,以為自己即將到地府與你相伴,沒想到卻被人所救,而那人正是巡撫大人,他更不嫌棄我的過去,娶我為妻,從此我就一直待在這裡,直到今日才知道你還沒死的消息……」
「所以你就請你的夫婿將我當作通緝犯,全國通緝,好將我捉拿到案,帶來見你?」
蘇儂倒抽一口氣,神情訝異,「不……我不知道有這種事……我沒有……我真的沒有請他這麼做……請你一定要相信我……」
巫月見她驚慌訝異,是真的不知情,又看著她好一會兒,才小聲的問:「你後悔生下我嗎?」
「不,我從不後悔生下你。」
「我是妖魔鬼怪嗎?」她再問。
「不,你絕不是,從來不是,你永遠都是我的心頭肉,我的寶貝女兒。」蘇儂的淚水落得更急了。
巫月的眼眶泛紅,晶瑩的淚水決堤落下。
夠了……她只要知道這些事就足夠了,多年來的怨恨,就在今晚,煙消雲散,不復存在。
她緩緩步上前,站在蘇儂面前,伸出手在她雙眼前畫符令,口中喃喃念著咒語。
下一瞬,她臉色慘白,往後倒去。
斐靳立即上前,一把抱住她,「你沒事吧?」
蘇儂訝異,這才發覺房裡還有另外一名男子。「你是誰?她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巫月喘著氣,「快帶我離開……」
斐靳點頭,立即抱起她,準備離開。
「等等……你們要去哪裡?我還有好多話想對你說……」蘇儂連忙站起身,不願她這麼快便離開。
「我跟你……早就沒有任何關係了……別試著找我……我不會見你的……忘了我……重新過活……」巫月喘著氣說。
斐靳抱著巫月步出廂房時,只見外頭早已站了一名中年男子,他面色凝重,方纔的話肯定聽得一清二楚。
斐靳面無表情的看著男子,「你現在還想捉拿她嗎?」他知道,打從他們進到房內,這名男子就一直站在外面。
巡撫羅威搖了搖頭,表示無意再捉拿她。
當初是因為聽了府內婢女所說的話,認為這名白髮少女可能會對蘇儂不利;所以才會下通緝令。
而她們方纔的對話,他全都聽見了,沒想到她竟然就是蘇儂的親生女兒,而過去所發生的事,只能說是命運捉弄。
斐靳先單手抱著巫月,自懷中取出一本賬簿,遞向前。
羅威伸手接過,「這是?」
「鄰近靈山有座城鎮,有名官吏與一些商人暗中往來,做些不法之事,更讓自己的嫡子在城中為非作歹,而這本賬簿所記載的一切,可將那名官吏法辦。」斐靳面無表情,淡淡的說。
已將賬簿交給巡撫,至於巡撫是否會嚴懲那名官吏,而那座城鎮的居民往後的日子又會如何,已與他無關。
斐靳抱著巫月,繞過巡撫,施展輕功,翻躍圍牆,消失在暗夜中。
突然,蘇儂大聲驚呼。
羅威立即奔入房內,只見她滿臉訝異的看著自己的手掌。
「我……我可以看見東西了……我可以看見自己的手了……我……我又重見光明了!」
為什麼……會這樣?難不成……全是她所做的?
羅威神情激動的步上前,「你……可以看見我了?」
「我……終於可以看見你了。」蘇儂看著眼前的男人,神情激動,顫抖著手,輕撫著他的臉。
是了,她每天撫摸的臉龐正是屬於他的。
羅威將她緊緊擁入懷中,感謝那名白髮少女……感激她的女兒為她所做的一切。
蘇儂怎麼也止不住淚水,雖然她的女兒叫她忘了她,而她也從來沒看過長大後的她,但在她的內心深處,始終有女兒年幼時的身影;永遠不會忘記。
感覺到懷中人兒的身子越來越冰冷,斐靳緊擰劍眉,在暗夜裡狂奔。
巫月雙眼緊閉,雙唇泛白,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越來越緩慢,身子變得越來越冷。
「我……快死了嗎?」她小聲的問。
「別胡言。」斐靳低喝,但他的心卻開始慌亂。頭一回,他有了害怕的感覺,怕會失去她。
這時,他瞧見一間荒廢已久的木屋,立即抱著她入內,先將木床整理乾淨,再動作輕柔的將她放在床上,利落的升起火堆,讓屋內增添暖意。
此刻的巫月就連睜開眼睛的力氣也沒有。看來……這回真的是難逃一死。
以前她被娘送到靈山,拜那名老巫女為徒前,曾經偷偷拔了娘的一根頭髮,希望在想娘的時候可以拿出來看。某日,一名婢女特地送食物給她,她先喂師父所養的狗,沒想到狗馬上毒發身亡,她發現所有的食物都被下了毒,又驚又訝,最後懷著滿心怨恨,拿著娘的那根頭髮下咒,既然她那麼不想看到她,那她就讓她一輩子都看不見,而她下的咒之強烈,搞不好就連將畢生所學的咒術教給她的師父也無法解開。
師父曾在臨終前告訴她,若她往後要替人解咒,就得替被解咒的人承擔一些痛苦,所以她極為不願為人解咒。
想不到今日她竟會解開多年前自己所下的咒,並落得如此淒慘的下場,真是諷刺啊!
如果這是她做了錯事的懲罰……她願意承受。只是她還有好多事情還沒做,不甘願就這麼死去……
啊……好冷啊……
斐靳見她的臉色更加慘白,體溫也不斷下降……心一橫,脫下身上的衣衫,並褪去她身上所著的衣袍,讓她僅著肚兜,隨即緊摟著她冰冷的嬌軀,再將兩人的衣衫覆蓋在彼此身上,以自身體溫來溫暖她。
巫月在半夢半醒間,感覺到一股暖意將她全身緊緊包覆,讓她不再覺得寒冷。
啊……好溫暖啊……
斐靳將她緊緊的擁在懷中,不斷在她耳畔低語,「別死……為了我而活下來……」
他終於明白她叫他試毒的原因,也知道她經歷過什麼事,但是他絕不許她在讓他知道一切後,卻離他而去。
神啊,千萬別將她自他身邊奪去。無論如何,他都要她活下來!
破曉時分,巫月緩緩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他近在咫尺的俊逸臉龐。她眨了眨眼,不確定自己是否有看錯。
但他們倆是如此的靠近,毫無距離可言,他赤裸著上身,而她……僅著肚兜。
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
她一頭霧水,怎麼也想不透。
「你醒了。」斐靳嗓音低沉的說。
巫月立即對上他深邃的黑眸,「你……我……」向來牙尖嘴利的她,此刻竟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
「你昨夜倒下,體溫驟降,我為了暖和你的身子,只得這麼做。」斐靳淡淡的說,但他結實的手臂依舊緊摟著她的嬌軀,不願放開。
他怕一旦縮回手,起身離開,她沒了他的體溫溫暖,又會全身變得冰冷。
「是嗎?」巫月垂下眼,不敢直視他的眼。
他說得輕描淡寫,她聽了卻全身發燙,不知所措。而他那熾熱的體溫,正一直溫暖著她的身子,讓她更是沒來由的感到羞赧。
「你還冷嗎?」斐靳輕聲詢問。
巫月搖頭,「不……不冷。」他將她緊緊的抱在懷裡,她怎麼可能會覺得冷呢?根本就是熱到發燙。
「你還好吧?」他再問。
「我……我沒事了。」她的雙頰早已泛紅,說話的聲音更是細微。
「真的?」他挑眉。
「真的……」她頭一次不知道應該怎麼面對他。
「那我可以起身了?」他輕輕的問。
「可以……」當然可以,她還在想他什麼時候才打算起身離開呢!
斐靳隨即縮回緊摟著她的長臂,往後退去,站起身,赤裸著上半身,再將她扶起,動作輕柔的為她穿上衣袍,神情坦蕩,眼底沒有一絲邪念。
巫月滿臉酡紅,看著他結實的胸膛在眼前晃動,羞得趕緊撇開頭。
為她穿妥衣袍後,斐靳這才穿上原本覆在她身上的衣衫,輕輕握著她的柔荑,確定她的小手不再那麼冰冷,這才放寬了心。
「你……不用再擔心我,我真的沒事了。」巫月小聲的說。他是如此的溫柔又細心體貼,敦她如何能夠不心動。
「我真的怕……會失去你。」斐靳的眼底有著擔憂。
他什麼都不怕,什麼都不在乎,但是經過昨夜,他卻有了害怕的感覺,就怕會失去她。
巫月凝視著他,輕笑出聲,「有什麼好怕的?!你就這麼在乎我?」想不到他也會露出這樣的神情,說出這些話。
「嗯,我很在乎你。」斐靳直瞅著她的眼,神情認真。
他這麼直率的回答,反而讓巫月不知道應該怎麼面對他,只能紅著臉,看著他好一會兒後,小聲的問:「你……喜歡我?」
「嗯,我喜歡你。」斐靳一本正經的說。
他已經知道了,在乎一個人、喜歡一個人是怎樣的感覺,而她就是他這一生最在乎、最愛的人。
驀地,巫月的俏臉更為漲紅,一顆心開始狂跳,呼吸也變得急促。以前要他說喜歡她,彷彿要他的命,今日他竟回答得如此順口又直接……教她怎麼也難以適應。
可是她愛煞了這種感覺,一顆心甜絲絲的。
巫月緩緩伸出手,輕撫著他俊逸非凡的臉龐,柔聲說道:「我不是個好女人,還曾經對親生母親下咒。」
「我知道,但那一切只是個誤會,不是嗎?」斐靳享受著她的小手撫摸他的臉龐的觸感,柔情萬千的望著她的眼。
「是啊……」巫月歎了口氣,「一個誤會,讓我恨錯了人,下了不該下的咒……我是不是很傻?」
恨了多年的人,到最後才發覺這一切竟只是個誤會……她好傻,真的好傻。
斐靳凝視著她,好一會兒才緩緩傾身向前,輕柔的在她已經恢復血色的柔軟唇瓣上印下一吻。
巫月愣住,眨著眼。
「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你不是叫她要忘了你,重新過活?」斐靳的額頭抵著她的。
巫月點頭。確實如此,那是她說過的話,沒錯。
「那你呢?你還要一直活在過去?」斐靳深邃的黑眸直瞅著她的眼。他不願看到她自艾自憐的模樣,那一點都不適合她。
「你說得對,我才不要一直活在過去,我還有許多的事要去做。」巫月開懷大笑。
還有更多、更好的未來在等著她,她才不要一直活在過去,那是傻子才會做的事。
斐靳見她笑了,嘴角微微揚起,情不自禁再次吻上了她的唇,而這一吻帶著他對她的深情愛意。
巫月緩緩閉上眼睛,柔順的迎合他的吻。
好喜歡……真的好喜歡他……如果時光能夠倒轉,她也同樣會選擇他,讓他成為她的男人。
好一會兒後,斐靳緩緩退開,看著依舊輕閉雙眸的她,下半身蠢蠢欲動,有了反應,他連忙走到屋外,用力喘氣。
雖然他已經確定了自己喜歡她的心情,但是她的身子才剛恢復正常,他們又尚未成親,他絕不能因為一時衝動而要了她。
巫月不解,站起身,來到他的身後,環抱他結實的腰身,柔軟的酥胸輕輕壓在他身上。
「你怎麼了?」為什麼他要突然走到屋外?
斐靳又怎麼會沒感覺到身後的柔軟,明明昨夜抱著半裸的她,他心裡一點邪念也沒有,如今見到了難得柔順的她,他卻一直有種要她的衝動。
該死!他究竟是怎麼了?
克制!冷靜!
巫月見他不理會自己,有些氣惱,「你究竟是怎麼了?說話啊!」別都不理她,讓她自言自語。
斐靳轉頭,看著她,好一會兒才粗啞著聲音說:「我沒事,我們準備上路,離開這裡。」
是啊,沒事……只是一直努力克制著要她的衝動。
「嗯。」巫月笑逐顏開,伸手要他抱她。
斐靳看著她,暗暗歎了口氣,隨即伸出長臂,一把抱起她,往前步去。
「你打算帶我去哪裡呢?」她笑著輕問,一雙小手緊勾著他的頸子。
斐靳思索了一會兒,「這裡離我住的地方不遠,我先帶你回去那裡休憩幾日,再帶你回靈山。」
雖然她的情況已經比昨夜好轉許多,但她還是需要好好補身子。
「當然好。」巫月笑說,主動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
她的主動,讓斐靳好不容易冷靜下來的情緒又開始躁動,下半身再度蠢蠢欲動。
「你……」
「我怎樣?」她高昂著下巴,笑望著他。
她就是喜歡他才會這麼做,換作是他人,哼,想要她的吻,門都沒有!
「沒事……」斐靳神情無奈,歎了口氣,抱著她繼續往前走去,不停的默念。
平心靜氣,心無雜念……平心靜氣,心無雜念……平心靜氣,心無雜念……平心靜氣,心無雜念……
「你怎麼都不說話呢?眉頭緊鎖著,是不是不開心啊?我再多吻你幾下,你那緊皺的眉頭會不會舒展開來?」巫月一手勾著他的頸子,一手輕輕劃著他那性感豐厚的唇瓣。
斐靳抬起頭,面無表情的看著蔚藍蒼穹,開始懷疑自己的冷靜與克制,是否真能繼續保持下去?
崩潰……或許只是遲早的事。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2-7 01:04:36
第八章
位於京城郊區有座村莊,村莊裡的某間屋子下方有條隱密的通道通往後山,那裡有一間木屋,屋旁有一座清澈見底的碧綠湖泊,湖中魚蝦滿群,遍地生滿了藥草與各式花卉,宛若仙境。
斐靳抱著巫月進到木屋內,動作輕柔的將她放在床上,隨即往外步去,提了桶水,回到屋內。
巫月環顧四周,屋內擺設簡單,卻是應有盡有。
「你一個人住在這裡?」
「嗯。」斐靳點頭,取來布巾,放進水桶裡沾濕,用力擰乾,坐在床沿,為她擦拭臉龐與雙手。
巫月看著他的動作,笑說:「你似乎很會照顧人嘛!」
「只對你。」斐靳直瞅著她。
他對他人的事向來是懶得理會,更不會花心思去照顧他人,但是遇上了她,彷彿他天生就該是她的奴才,會主動照顧她、為她做事。
「那我應該感激得痛哭流涕?」巫月笑瞇了眼。
「用不著,只要好好照顧自己就好。」斐靳淡淡的說。
巫月瞪了他一眼,什麼叫作只要好好照顧自己就好?
「別把我當成三歲娃兒。」
斐靳並未多說,逕自轉身,步出木屋。
巫月連忙就要下床,卻被他制止。
「你別跟來,躺在床上,好好休憩。」斐靳擰眉瞪著她。就某方面來說,她比三歲娃兒還難纏。
「不要,我又沒生病,為什麼要躺在床上好好休憩?」巫月拒絕,就是要跟著他。
斐靳冷冷的開口,「昨夜的事,你全忘了?」
昨晚是誰全身冰冷,差點沒了性命?是她!
巫月咬咬唇,只得聽他的話,乖乖躺在床上。
斐靳回到床畔,俯下身,在她的額頭印下一吻,「你一定餓了,我去弄點東西給你吃,你乖乖待在屋裡等我回來。」
他低沉的嗓音是如此溫柔,再加上他的這一吻……讓巫月忍不住甜甜的笑了,輕輕點頭,「好,我等你回來。」
斐靳放心的步出木屋,為她獵食。
巫月趴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心想他應該沒那麼早回來,便翻身下床,開始在屋內四處閒逛。
只是翻來看去,實在沒有什麼東西引起她的興趣,這時,瞧見了一隻木箱,好奇心驅使下,她伸手打開。
只見箱子裡面有數件衣袍與長褲,她一眼便認出來,那些衣物是屬於他的。
隨手拿起一件,輕輕嗅聞,彷彿可以聞到屬於他的獨特陽剛氣息,讓她心動不已,緊緊抱在懷中。
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竟然會這麼喜歡一個人……他是第一個,或許也會是最後一個。
抱著他的衣衫,巫月坐在窗邊,希望能在第一時間看到他返回的身影。
燦爛陽光透過窗子,斜照了她一身,溫暖和煦,微風輕拂,吹起了她那銀白似雪的長髮,涼爽宜人。
她緩緩閉上眼睛,不知不覺的進入夢鄉。
斐靳帶著一隻山雞與幾條鮮魚返回木屋,卻瞧見了她坐在窗邊,懷中緊抱著他的衣衫。
見她睡得安穩,他也不忍驚醒她,拿起薄被輕輕的覆在她身上,隨即將山雞處理一番,熬煮成湯,再升火烤魚。
巫月在睡夢中聞到一股香味,緩緩睜開眼睛,只見他倚在門邊,看著屋外正置於火上烤著的魚與燉煮的雞。
「你回來了。」她笑看著他。
斐靳轉頭,看著她,「嗯,我回來了。」
巫月見他看著自己的眼神似乎有些不一樣,但是哪裡不同,她一時之間也說下上來,準備站起身時,這才發現她身上覆蓋一條薄被。
咦?她方才身上有覆蓋這條薄被嗎?該不會是他幫她蓋上的?一定是如此,錯不了。
正當她將薄被自身上移開時,瞧見了懷裡正抱著他的衣衫……等等,這麼說來,他自然也瞧見了她方才抱著他的衣衫……
驀地,她整張俏臉漲紅,低垂螓首,不敢抬起。
斐靳當然瞧見了她蓋赧的模樣,倒也沒多說什麼,見魚已經烤熟,鍋中的山雞也燉煮得差不多了,朝她步去,伸出厚實的大手,握住她的柔荑。
「來吃點東西。」
「嗯……」巫月輕輕的點頭,羞得不敢多說話。
斐靳接過她手中的衣衫,連同薄被一同扔到床上,然後牽著她往外走去,席地而坐。
他將一條烤熟的魚遞到她的面前,巫月伸手接過,立即張口咬下,鮮甜美味的魚肉烤得恰到好處,讓她一吃就上癮,兩三口就吃完。
他再舀了碗雞湯,要她趁熱喝。
巫月先嘗了一口,立即對美味至極的雞湯大為滿意,同樣也是兩三口便喝完。
「好喝。」說真的,他的廚藝實在好得令人沒得挑剔。
「你喜歡就好。」斐靳接過她手中的空碗,又舀了雞湯,隨即就著她嘴巴碰渦的地方喝湯。
巫月的俏臉不爭氣的又漲紅。他不介意,她卻看得心跳加快。
雖然他們倆曾經吻過彼此,但她有的時候只要一看到他,一顆心就會加速跳動,臉兒也徹底紅透。
就是喜歡他!
斐斬喝完了湯,再度將木碗裝滿了湯,遞給她。
巫月先是一愣,隨即伸手接過木碗,看著他的唇瓣方才碰觸過的地方,緩緩貼近,飲著熱湯。
總覺得……這碗湯的味道變得不一樣了,可是因為她和他共享一隻木碗的關係?
斐靳看著她,「還要再喝嗎?」
「不了……」巫月紅著臉,搖了搖頭。她怕……自己的心臟會受不了。
斐靳站起身,洗淨雙手,從鍋中取出山雞肉,剝成小塊,置於她的唇瓣前,「張口。」
巫月立即張口吃下,愛煞他餵她的感覺。
斐靳就這麼剝著肉,不厭其煩的一口一口餵著她,幾乎將大半的雞肉全都餵進她的肚子。
巫月吃得整個肚皮都脹起,見他還要再餵她,連忙搖頭擺手,「不了,我已經飽了。」再餵下去,她真的會撐死。
「真的飽了?」斐靳挑眉。
巫月抆腰,皺眉瞪著他,「你是在懷疑什麼?那隻雞有大半都進了我的胃。」是他餵她的,他應該最清楚,不是嗎?
「我怕你餓著。」斐靳柔聲輕語。
「聽見他這麼說,再多的怒氣,也在一瞬間煙消雲散,巫月原本生氣的神情立即放柔,沒有辦法再對他發脾氣。
「我……真的飽了,吃不下了嘛!」
斐靳看著她好一會兒,隨即微笑。
巫月一看見他那耀眼迷人的笑容,幾乎失去魂魄,只能直瞅著他深邃的黑眸,「有什麼好笑的?」
這男人……一旦笑起來,不曉得會讓多少女人神魂顛倒!
「我從來沒想過會與你變成這樣的關係。」想當初在靈山與她初次見面,更從來沒料到會見到她如此柔順的一面。
不得不說,愛會讓一個人改變甚大。
「什麼關係?」巫月眨著眼。
「這樣的關係。」斐靳笑著傾身向前,輕柔的在她的唇瓣印下屬於他的印記。
巫月撫著發燙的唇瓣,雙眼迷離的看著他,心跳不禁加快。而他方纔的動作,早已說明他們是情人的關係。
「你……不喜歡與我變成這樣的關係嗎?」她輕聲詢問。
「怎麼可能會不喜歡!」斐靳輕笑出聲。
巫月著迷的看著他,而他那低沉渾厚的笑聲更令她難以忘懷。啊……這是她第一次聽到他的笑聲,真好聽。
斐靳伸手輕撫著她細緻的臉龐,「我若不喜歡你,又怎麼會帶你回來,還親自煮食給你吃?」她的問題是多餘的。
巫月偎在他的懷裡,笑問:「喔,這麼說來,我在你心中是最特別的人了?」
「嗯。」斐靳摟著她的嬌軀。
「那你說……以前可有帶其它人來過這裡?」巫月伸出柔荑,與他厚實的大手交握,感受到屬於他的溫暖體溫,好暖和。
這時,她發現他的掌間布著一些厚繭,以指尖在那些厚繭上來回輕撫。
呵……這種觸感好奇特,可是她喜歡。
斐靳想起了藍玉之前曾帶著薩印從密道前來此地一事。
「倒是有兩個人曾經來過。」
「你說什麼?」巫月瞇起眼,瞪著他,「是哪兩個人?」雖然她的嗓音好輕、好柔,眼底卻浮現殺意。
如果那兩個人是女的,她一定會逼他說出她們的名字,再對她們下咒,讓她們永遠都不得靠近他。
她在想什麼,斐靳又怎麼會不知道。
「是薩印與藍玉,他們也只來過這裡一次。」
「真的?」巫月皺眉。
「我用不著騙你。」
「那就好。」巫月笑了,輕輕的摟著他的頸子,主動在他的頰邊印下一吻,「如果有別的女人敢靠近你,我絕不會輕饒她們。」他可是她一個人的,任誰都別想覬覦。
斐靳暗暗歎了口氣,突然有種很命苦的感覺。
巫月笑著偎進他的懷裡,拾起頭,看著夕陽餘暉將天空染成一片橘紅,幾顆星子點綴其中。
夜晚,即將來臨。
突然,她忘了靈山的一切,忘了過去的事,只想要與他在一起,過著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悠閒生活。
斐靳抱起她,返回屋內,先將她輕輕的放在床上,再將屋內的爐火升起,增添暖意。
巫月看著他壯碩挺拔的身影,又想起了昨夜的事,俏臉頓時漲紅,連忙躺在床上,背對著他,不讓他瞧見她羞紅了臉的模樣。
心兒怦怦跳,呼吸好快……一切只因為他。
他昨夜褪去了她的衣袍,讓她僅著肚兜,他則赤裸著上身,緊緊擁著她,溫暖她的身子……那麼今晚呢?
這時,她聽見了他朝床鋪走來的沉穩腳步聲,同時也聽見了自己越來越快速的心跳聲。
下一瞬,斐靳平躺在床上,就躺在她的身側。
巫月靜待著下一刻,只是過了許久,他都沒有做出任何舉動,讓她從原本的期待變成失望。
緩緩翻身,她對上了他深邃的黑眸。
斐靳的黑眸蘊含著笑意。「睡不著?」
「呃……嗯……」巫月紅著臉,輕輕的點頭。
可惡!為什麼他總是可以看穿她?她的心事真的那麼容易讓人看透?
「要不要做點別的事?」他輕聲詢問。
「別的事?」她聽見自己的嗓音變得沙啞、顫抖,任何人都可以聽得出來她有多緊張。
「嗯,比如說……」
「比如說……」巫月看著他,心跳加快。
他會說什麼?他又打算做什麼?可是要與她……
「數數兒。」
「啊?」巫月瞪大了眼。他方才說什麼來著?數數兒?
「若是睡不著的話,那就數數兒,很快就倦了,應該馬上便能入睡。」斐靳神情認真的說。
巫月瞪著他,氣得說不出話。她的緊張……全都白費了。
「鬼才跟你一起數!」她白了他一眼,翻轉身子,懶得再跟他多說,以免氣到想殺人。
斐靳看著她的背,笑了。逗弄睡不著,正胡思亂想的她,也挺有趣的。
好一會兒後,巫月竟氣得在不知不覺中睡著。
聽著她均勻沉穩的呼吸聲,斐靳知道她已熟睡,正打算閉上眼睛時,突然,一隻小手伸過來,橫置於他的腰際。
他轉頭,卻正好瞧見她翻身,俏臉在瞬間與他的臉極為靠近,幾乎毫無距離可言,又瞧見了她小巧的櫻唇微啟,吐氣如蘭,身上所穿的衣袍略微敞開,肚兜若隱若現。
昨夜的他一心只想著要溫暖她的身子,別讓上天奪走她;而今夜的他卻開始胡思亂想,心跳加快。
他打算移開她的手,起身離開,她卻整個人壓在他的身上,讓他哪裡也去不了。
斐靳倒抽一口氣,低啞著聲音問:「你……究竟是真睡還是假睡?」他不得不這麼懷疑。
回答的他,只有巫月均勻的呼吸聲。
這下子他也只得認命,繼續被她壓著。
睡不著的人換成他了,只得默默數數兒,希望能轉移注意力,盡量別去想趴在自己身上的她。
他覺得自己命苦的想法……越來越強烈了。
清晨時分,巫月甦醒過來,發現斐靳不在身旁,立即下床,往外走去,還是沒有看見他的身影,但是爐火上正煮著粥。
「奇怪,他究竟是上哪兒去了?」神出鬼沒的,去哪裡都不會說一聲,實在可惡。
這時,她瞧見他的衣衫與長褲及一塊布巾置於湖畔,好奇的上前,伸手拿起,蛾眉輕蹙。
奇怪,他的衣衫怎麼會在這裡?
下一瞬,斐靳緩緩自湖中站起身,全身赤裸,全身肌肉線條分明,沒有一絲贅肉,體魄健壯。
巫月羞得連忙轉身,「你……你在做什麼?」天,她從來沒想過,一早醒來居然可以看見如此養眼的情景。
斐靳不發一語,大步走向她。
「布巾。」
一聽見他低沉渾厚的嗓音,巫月心跳加快,連耳根子都徹底紅透,不知道應該怎麼面對他。
剛才的那一眼,她什麼都瞧見了,他是那種穿上衣衫反而看起來比較瘦的男人,其實他健壯得很。
斐靳看著她的背影一動也不動,只得再次開口,「麻煩一下,請將你手中的布巾交給我。」
巫月這才回過神來,不敢回頭,將布巾往後遞。
斐靳伸手接過,先拭乾身軀,再開口,「長褲。」
巫月連忙將手中的長褲往後遞,但腦海裡滿是他赤裸著身子的模樣,怎麼也揮之不去。
斐靳逕自繞過她,回到屋內,將束於腦後的烏黑長髮解開,再以手中的布巾拭乾。
巫月緊捧著他的衣衫,站在屋外,看著坐在屋內的他,不禁看傻了眼。俊逸的臉龐,寬闊的胸膛,修長的四肢……為什麼一個男人竟能生得如此好看?而他的一舉一動,都令人著迷。
斐靳將頭髮拭乾後,隨意以皮繩束起,隨即抬起頭,看著站在屋外的她,朝她綻出一抹笑。
一瞧見他迷人的笑容,巫月的心差點跳出胸口。半裸著身的他正對著她微笑……天啊,眼前的情景實在有礙身心健康。
「你愣在那裡做什麼?還不快過來。」斐靳不得下開口。
他的話如同魔咒,讓巫月不得不乖乖順從,快步進入屋內,來到他的面前。
斐靳伸手接過了她手中的衣衫,穿上。
看著他健壯的身軀被布料遮住,巫月心頭湧上一股強烈的惆悵。她還想多看幾眼呢!
見她一副捨不得他穿上衣衫的模樣,斐靳哭笑不得,「你究竟在想什麼?」
「沒……沒事。」巫月絕不會說出他赤裸著身子比較好看的話。
「既然沒事,那就快去拿碗。」斐靳指向一旁的櫥櫃。
巫月立即轉身,取出木碗,遞給他。
等等……情況不太對,他們之間的關係怎麼變了?彷彿他才是主子,而她是服侍他的人。
斐靳接過碗,來到外頭添了粥,再將裝滿了熱粥的碗遞給她。
「快趁熱吃了。」
巫月伸手接過,瞧見他手上也端了碗粥,不禁擰起蛾眉。
「怎麼了?」斐靳也看見了她的神情。
「沒事。」巫月低著頭,面無表情,默默吃著。或許……她方才應該只拿一隻碗出來就好。
兩人不再交談,就這麼將粥吃完。
這時,斐靳瞧見床上有抹紅,劍眉緊蹙,擔憂的瞅著她,「你受傷了?」
他怎麼會突然這麼問她?巫月不解,輕輕的搖頭,「沒有啊!」
「那床上怎麼會有血?」
巫月轉頭看向床鋪,俏臉立即漲紅,連忙將他趕出去,並將門上鎖,不讓他進來。
斐靳困惑,不明白她為何將他趕出來,抬手敲著門,「你究竟是怎麼了?究竟是哪裡受傷了?」
「我沒事,你暫時先別靠近我。」她的背抵著木門。
斐靳緊擰眉頭,「為什麼暫時不能靠近你?」明明床上有血跡,她卻說沒事?鬼才相信她!
「我……我沒有受傷……只是……月事來了。」巫月越說越小聲,一張臉漲紅。
為什麼月事會在這時候來?還被他看見……現在的她實在是羞得想去死。
斐靳停下敲門的動作,愣住,神情錯愕。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
巫月發現門外沒有任何聲音,以為他離開了,尷尬的緊咬著唇。
「快開門。」
他低沉的嗓音自門外傳來,讓巫月愣住。
「你沒聽見我方才說的話嗎?」
「聽見了,但那又如何?我不在乎。」他淡淡的說。
巫月傻眼,「你……怎麼能不在乎?」通常男人都會選擇迴避,更認為這是污穢不堪的事。
「因為我早就有決心要與你共度一生,如果因為這點小事就要我離開你身邊,那我日後還怎麼跟你在一起?」
巫月緩緩轉身,訝異的瞪著門扉,「你……」方纔他說什麼來著?
「如果你想一輩子跟我在一起,就快開門。」他低聲的說。
巫月緩緩打開門,看著站在門外的他,露出一抹笑。「你是說真的?」
斐靳微微一笑,「我是盜賊,不是騙子。」
巫月看著他好一會兒,往前邁進一步,踮起腳尖,主動在他堅毅有形的下巴印下一吻。
她無法不對他心動,愛煞這個男人。
「改天帶我去找薩印他們,我來告訴你們解咒的方法吧!」她笑望著他,柔聲說道。
斐靳先是一愣,隨即笑了,俯下身,給她一記繾綣纏綿的吻。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2-7 01:04:51
第九章
除夕當天,京城天悅飯館照例不做生意,廳堂中央擺了一張大圓桌,桌旁坐了數人。
薩印、薩鄂、薩壇、薩璃全瞪大了眼,看著那名生了滿頭白髮的咒術師——巫月。
雖然他們對她為何生了一頭白髮感到好奇,但是他們更想知道……
「你知道解咒的方法?」
「那當然。」巫月笑看著滿臉詫異的幾個人。
「該怎麼解咒?」薩印率先問出眾人的心聲。
巫月喝了口熱茶,潤潤喉,「我肚子餓了,這裡不是飯館嗎?怎麼沒送菜上來,可是想把我餓死?」
薩壇的夫婿,也就是天悅飯館的老闆——龐煜,連忙請大廚將拿手好菜全端出來,就是要讓這位貴客吃得滿意。
等到桌上擺滿了菜餚,站在巫月身旁的斐靳立即夾了數道佳餚放在她眼前的瓷盤上,再將手中的竹筷放進她的掌問。
眾人見了,再次瞪大雙眸,滿是訝異。
這個慇勤的男人究竟是誰?那個總是對凡事懶得理睬、漠不關心的斐靳上哪兒去了?
「謝謝。」巫月笑著向他道謝。
斐靳並未答腔,卻露出一抹淺笑。
眾人不禁倒抽一口氣,原來……他也是會笑的。究竟是什麼改變了他?是她,這名聽說性格詭譎多變的咒術師?
巫月夾起菜餚細嚼慢咽,露出滿意的笑容,「嗯……菜色不錯,味道也好。」
薩印與其它人鬆了一口氣,就怕一不小心惹她不開心,她不願說出解咒的方法,那可就糟糕了。
半晌,巫月滿足了口腹之慾,這才笑看著眾人,「在我說出解咒的方法之前,有件事想請問一下。」
「什麼事?」薩印開口。
「為什麼你們想知道解咒的方法呢?」巫月直勾勾的望著薩印。
她向來不信任人,認為人心是險惡的,但是斐靳總是說薩印是個好男人,今天她倒要看看,他是否真如斐靳所說的那般好。
「那還用說,當然是為了要替斐靳解開身上的詛咒,我不願他一直被薩家祖先的詛咒束縛住。」薩印神情坦蕩,直率回答。
「喔,是這樣嗎?」巫月冷眼睨著薩印,「我才不相信你會這麼好心,斐靳跟你非親非故,你幹嘛要那麼用心的為他著想?」
「他跟我旅行多年,與我一同尋找失散各地的弟妹們,我早已將他視為家人。雖然他總是沉默寡言,以前又是盜賊,但是他其實心地善良,像他這樣的好人,我當然不希望他一直被祖先的詛咒控制,飽受那個關鍵字的束縛,他就如同失去自由一般。」薩印的神情有些激動。
斐靳看著薩印,眼底有著感激。
「喔,是哪個關鍵字,你倒是說來聽聽。」巫月假裝毫不知情。
薩印緊抿著唇,怎麼也不願開口。
「咦?你怎麼突然不說話了?你不說出來,我怎麼會知道呢?」巫月故意追問。
薩印看了眼站在她身旁的斐靳,「斐靳在這裡,我不方便說,我寫給你看。」
說完,他起身,欲前往櫃檯拿紙筆。
「呵……不必了。」巫月輕笑出聲。
薩印與其它人都以不解的眼神看著巫月。
「其實我早就知道是哪個關鍵字了,斐靳以前告訴過我。」巫月勾著斐靳的手臂,笑瞇了眼。
薩印不解,「那你為什麼還要……」
「只是在測試你罷了。」巫月笑看著他。
薩印皺眉,「測試?」
「我當然要看看,你是否真的那麼關心我的夫婿啊!」巫月轉頭,笑看著斐靳,「呵,你說對不對?」
「夫婿?」
「你們……成親了?」
「不會吧!」
薩印、薩鄂、薩壇、薩璃全都眨了眨眼,訝異的看著他們兩人,怎麼也不敢相信他們已成為夫妻。
斐靳的神情有些尷尬,更有一抹羞赧。「沒錯,她是我的妻。」
雖然他們還未拜天地,更未宴請賓客,請人們見證,但是他們每晚同床共枕,他又對她說過要一輩子在一起的話語,他們倆早已如同夫妻。
「真是恭喜你了。」薩印既訝異又驚喜,眼神無比誠摯,誠心的說。
斐靳望著他,好一會兒才嗓音低沉的開口,「謝謝。」僅是簡短的兩個字,卻蘊含著無限的感激。
他們之間的關係,或許比親人更親。
巫月雖然知道他們感情要好,但還是不喜歡見到這情景,畢竟她之前曾經把薩印視為情敵。
「好了,你們別一直看著對方,究竟還要不要聽我說解咒的方法?」
「當然想知道。」薩印連忙點頭。
斐靳直瞅著她的眼,等著她開口說分明。
巫月看了眾人一眼,「其實解咒的方法很簡單,只要那四姓族人能出自真心的對薩家人好,或是真心的敬慕薩家人,詛咒自然就會解開。」
眾人瞪大了眼,訝異不已。
「就這樣?」
「就這樣。」她微笑的點頭。
「怎麼可能?」
巫月瞇起眼,「你們懷疑我說的話?」
薩璃思索了一會兒,「或許……真是如此。」
眾人立即看向薩璃。
突然,薩印想起了之前她說過的話,隨即笑說:「小妹說得對,我怎麼會沒想到這一點?!」
薩鄂沉思半響,最後也露出笑容,「啊……原來如此,這麼一來,或許真的說得通。」
向來精明的薩壇反倒被他們說的話弄糊塗了,「你們究竟在說什麼,我怎麼都聽不懂?」
薩璃緩緩開口,「之前我曾一不小心對王說出那個關鍵字,結果他不必我再說出那個字,過了一會兒,自然就恢復正常,我想或許是因為他是真心喜愛我,所以才會這樣,後來我某天又不小心再對王說了那個關鍵字,結果他居然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我和王都很訝異,詛咒或許已經解開了,只是我們不知道是怎麼解開的,直到今兒個才知道真正的原因。」
詛咒……唯有真愛能解。
薩壇看著身旁的夫婿龐煜,雖然他不是那個被祖先所詛咒的龐姓族人後代,也不知道被詛咒的真正龐姓族人後代現在在何方,但……這一切都已經無所謂了,只要能跟相愛的男人在一起就好。
「為什麼關鍵字會是那個字呢?」薩印仍是不解。
「其實你們的祖先也算是有心機的人,故意選擇這個字,就是要讓他的後代子孫在某些特別的日子前去向那四姓族人祝賀,就能乘機控制住那些人,讓他們無法防備。」巫月笑著回答。
「呵……那不是跟我的做法一樣。」薩鄂笑說。想不到他跟祖先的想法一致呢!
薩印立即轉頭,瞪著他。
薩鄂連忙噤聲,不敢再說下去,以免挨罵。
如今真相大白,多年來的疑惑終於解開,沒來由的,薩印突然覺得肩膀變輕了,彷彿是身上的重擔已經卸下。
他看著斐靳,「也許……要讓你傾慕我們有些難,但我們還是會盡量避免在你面前說那個關鍵字。」
斐靳看著他,並未答腔,輕輕的點頭。
「好了,話都說完了,我們也該離開了。」巫月逕自站起身,就要往外走去。
斐靳隨即轉身,就要跟在她身後,一同離開。
「等等……」薩印連忙出聲。
斐靳停下腳步,看著他。
薩印看著斐靳,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以後……我們還能再見面吧?」
「也許,某一天。」斐靳笑說。
眾人一見到斐靳那燦爛耀眼的笑容,全都怔住,心跳加快。真是想不到,他笑起來竟如此迷人。
薩印看著斐靳的笑容,或許……此刻他當著他的面說出那個關鍵字,他或許也不會受到控制了,但是為了斐靳,他絕不會冒險去嘗試。又看了眼生了一頭白髮的巫月,想到了一件事,立即上前,附在斐靳的耳畔,低聲說了些話。
斐靳聽完,先是一愣,隨即點頭,「我知道了。」
巫月看見他們那麼靠近,沒來由的覺得氣怒,立即揚聲,「快點走了,我還趕著回靈山呢!」
兩個大男人幹嘛靠得那麼近講話?討厭死了!能那麼靠近斐靳的人,只有她一人。
斐靳看著巫月發怒的模樣,當然知道她在想什麼,雖然想笑,但是強忍著笑意,轉身,朝她走去。
薩印看著他的背影,突然開口,「往後每年除夕夜我們都會在此相聚,我希望以後你也能前來。」
斐靳未開口,僅僅舉起手,揮了一下,表示他聽見了。至於會不會前來……一切還是得由巫月作決定。
看著斐靳與巫月頭也不回的步出飯館,兩人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街道彼端,薩印這才收回視線,笑著在圓桌旁坐下,與弟妹們一同用膳。
他誠心的祝福斐靳與巫月,希望他們能永結同心,百年好合。
一輛馬車在寒風中奔馳,最後來到一問廟宇前停下,斐靳躍下馬車,進到廟宇裡,詢問住持是否能讓他們暫時在此地休憩。
住持笑容滿面,點頭答允。
斐靳立即回到馬車上,先為巫月戴上氈帽,除了可以保暖御寒外,更可以遮掩她那頭白髮,以免引入側目,再將他的大衣覆在她的身上,好暖和她的身子,然後抱著她躍下馬車,握著她的柔荑,往廟宇走去。
巫月看著他厚實的大手,讓她的手不再冰冷,嘴角微揚,甜甜一笑。
待他們進到廟宇,瞧見也有許多人待在廟裡避寒風,大部分是無家可歸的遊民。
住持請小沙彌端了兩碗白粥給斐靳與巫月,隨即在暖爐中添了些柴火,好讓眾人暖和身子。
斐靳先吃了口粥,確定沒問題後,再將碗遞給巫月。
巫月笑著伸手接過,「我已經不怕了。」
「我知道。」斐靳微笑。但是出門在外,他多少還是會有些提防。
巫月坐在他的身旁,一小口一小口吃著粥,熱騰騰的粥一吃進肚子裡,整個身子都暖和起來。
這時,一輛奢華的馬車在廟宇前停下來,一名身著華服的老婦人在婢女的攙扶下步下馬車,走進廟裡。
住持同樣笑著迎上前,並請小沙彌端來兩碗白粥,請老婦人與婢女享用,好暖暖身子。
老婦人笑著接過碗,卻沒有吃,先與住持閒話家常,後來住持有事先離開,她立即坐在椅子上,將碗擱在一旁。
衣著單薄的婢女站在一旁,想吃粥暖暖身子,老婦人卻開口斥責。
「你是什麼身份,居然敢站在我身旁吃粥?」
「我……」
「還敢頂嘴!還不快去拿香來給我拜佛,若是慢了,當心佛祖懲罰你這笨手笨腳的丫頭。」
巫月緊皺蛾眉,原本平靜的心情,在聽到她說的這番話之後,氣得火冒三丈。
「是……」婢女連忙將碗擱下,三步並作兩步上前,將香點燃了,恭敬的遞到老婦人面前。
這時,香灰落下,燙著了老婦人的手,她氣得用力甩了婢女一巴掌。
「賤丫頭,居然讓香灰燙著了我,我要是有個萬一,你賠得起嗎?」
「老夫人,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喲,要真是故意的,我豈不就沒命了!閃邊去,別妨礙我拜佛。」老婦人又甩了婢女一巴掌。
婢女接連被甩了兩巴掌,一張小臉又紅又腫,雖然疼,卻不敢哭出聲,眼眶盈滿淚水。
老婦人拿著香,跪在佛像前,開始誠心祈禱。
「那婢女真可憐,這麼冷的天,居然穿得那麼單薄。」
「那老婦人雖然有錢,心腸可是一點也不好,天天前來拜佛,卻也天天虐待那婢女。」
「怎麼沒人出面替那名婢女說話?」
「怎麼沒有?!之前住持就有替那名婢女說話,結果那老婦人雖然滿口答允住持一定會好好對待那名婢女,卻在住持離開後,對那名婢女又打又罵,說她是個不要臉的賤丫頭,只會裝可憐博取眾人的同情,還說她這麼做,連佛祖都看不過去,日後一定會嚴懲她。」
巫月聽了一旁的遊民小聲的交談,氣得雙手顫抖,忍不住站起身。
怎麼會有這種佛口蛇心的人?既然她這麼相信佛祖會懲罰他人,那她今日就代替佛祖,對她下詛咒,讓她那張滿口佛理的嘴生滿爛瘡,給她一個永生難忘的教訓。
斐靳一把摟住她的纖腰,劍眉輕蹙,「你打算做什麼?」
「做什麼?當然是對那老婦人下咒。」她怎麼也氣不過,世間怎麼會有這麼惡劣的老婦人。
「別這麼做。」他制止她。
「為什麼不能?」巫月皺眉。
斐靳直瞅著她,低沉著聲音說:「我不願再見到你下咒後又為人解咒,結果差點沒了性命的模樣。」
她那瀕臨死亡的模樣,他再也不想見到。
巫月望著他,好半晌發不出聲音,最後坐下,偎進他的懷裡。原本滿腔怒火已經熄滅,心頭變得暖暖的,只因他是如此的擔心她。
斐靳俯身,在她耳畔低語,「你就這麼看不慣那老婦人的行為舉止?」
「那當然。」巫月用力點頭,「難道你看得慣?」那老婦人既然如此虔心拜佛,卻還做出那種行為,任誰都看不過去。
「當然看不慣。」斐靳冷眼睨著老婦人虔誠拿香拜佛的模樣。
巫月看著他,「你該不會是想……」
「你別對人下咒,由我來給那老婦人一些教訓就好。」斐靳露出一抹不懷好意的笑。
巫月看著他邪肆的笑容,心兒怦怦狂跳。沒想到看起來有些邪惡的他,竟也如此性感迷人。
斐靳自腰帶取出幾顆隨身攜帶用來防身的小石子,見老婦人欲起身,立即將指間的小石子朝她的腿射去。
老婦人痛得立即又跪下,往左右看去,滿臉困惑,打算再次站起身,腿再次傳來疼痛,而這回的痛楚比方才劇烈。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老婦人又驚又懼,彷彿是有人故意不要讓她站起來。
婢女站在一旁,不明白老婦人為何站起又跪下,廟裡的其它人見了,也覺得莫名其妙。
老婦人不信邪,準備再站起來時,啪的一聲,她插在頭上的玉簪竟裂了開來,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她滿頭的白髮立即披散身後。
「瞧,是佛祖顯靈了,一定是你老是虐待婢女,連佛祖也看不下去,要來懲罰你了。」巫月站起身,指著老婦人。
「你……你胡說!」老婦人驚得連忙辯駁,「我才沒有虐待她。」
「你方纔的行為,在這裡的每個人和佛祖都瞧見了,你還敢說沒有?!根本就是睜眼說瞎話,不怕再被佛祖懲罰?還是說……你已經活膩了,想早點到佛祖身邊修行?」巫月的笑容好甜、好美,說出來的話卻好狠、好毒。
「是啊,你的行為我們都瞧見了。」
「你動不動就打她,還說沒有虐待她,真是胡說八道。」
「哼,現在就連佛祖也看不下去,要來懲罰你了,你真是活該啊!」一旁的遊民也混著幫腔。
老婦人聽了,一張老臉嚇得慘白,連忙說道:「我……我不敢了……我以後下敢再虐待她了。」
「最好是這樣,可別忘了舉頭三尺有神明,你再動不動就打她、罵她,別說到佛祖身旁修行,搞不好閻王會先派牛頭馬面拖你到陰曹地府嚴懲一番。」巫月依舊笑容滿面,嘴巴說著令人不寒而慄的話語。
「是啊,像你這樣的人,就算天天前來拜佛,以後還是會下地府的。」遊民點頭附和。
老婦人全身顫抖,想站起身,卻又不敢,就怕等一下腳又發疼,又跪了下去,再被佛祖懲罰。
婢女連忙攙扶著老婦人起身,帶領她緩緩步出廟宇,乘著馬車離開。
巫月一想到老婦人離開時那慘白著臉的模樣,不禁掩嘴竊笑,相信她以後一定不敢再隨便打罵那名婢女。
斐靳見外頭的風勢漸弱,將空碗擱在一旁,站起身,擁著巫月往外步去,抱著她乘上馬車,隨即駕著馬車離開。
巫月坐在馬車內,掀開布簾,笑看著他,「想不到你也挺壞心的嘛!」要不是有他的幫忙,天曉得那名婢女日後又會被虐待得多慘。
「我從沒說過自己是好人。」斐靳淡淡的說。
雖然他平時總是冷漠的面對任何事情,更不想多事惹麻煩上身,但是見到了太過分的事,也會看不慣,暗中出手。
巫月先是一愣,隨即笑說:「呵……那正好,我也不是好女人。」她最受不了滿口仁義道德的人,但若是有人遇見了一些不當的事卻裝作沒瞧見,她也不喜歡。
像他這樣亦正亦邪的男人,正對她的味,讓她愛戀不已。
斐靳手握著韁繩,看著前方的道路,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你以後別再下咒害人,也別再替人解咒了,好嗎?」
巫月眨了眨眼,「為什麼不?」
斐靳緊抿唇瓣,並未答腔。
其實就算他不說,巫月也知道,他是擔心她,才會這麼開口要求,沉吟了一會兒,她笑逐顏開,「如果有人令我見了不順眼,很想對那人下咒呢?」
「我會替你給對方一些教訓。」斐靳下假思索的說。
「如果有人哀求我要我幫忙解咒呢?」
「不准。」斐靳態度強硬。
如果每個人一旦受到詛咒後,都前來找她幫忙解咒,那麼她就算有上百條命也不夠活。
他人受到詛咒的事,他們管不完,也用不著管。
「你就這麼在乎我?」巫月笑瞇了眼,柔聲輕問。
斐靳一手握著韁繩,緩緩轉頭,伸出另一隻厚實的大手,輕柔的撫著她那有些冰冷卻細緻絕美的臉龐。
「我現在什麼都不在乎,只在乎你。」他的嗓音低沉渾厚且略微沙啞,凝視著她的深邃黑眸蘊含著無限愛意。
巫月感覺到自己的心變得好暖、好暖,凝視著他的黑眸,瞧見了他對她的深情愛意,最後甜甜的笑了。
「你可知道我為什麼要返回靈山?」
斐靳搖頭。
「住在那裡,三天兩頭總是有人跑來找我幫忙下咒或是解咒,住得都膩了、煩了,所以才會想請你帶我回去,整理一些東西;永遠搬離那裡。」是的,他方纔所說的那句話,就足以讓她放下一切。
斐靳望著她,笑問:「那你打算住在哪裡?」
巫月抬起小手,握住他正輕撫著自己臉龐的溫暖厚實大手。
「我知道有間木屋,建在一處隱密的竹林內,一旁還有清澈湖水,裡頭魚蝦成群,天氣好的時候,還可以一時興起跳下去玩水,越過山頭便可瞧見一座村莊,隨時可以到村莊裡購買必需品。你覺得呢?我們長住在那裡,應該是個不錯的主意吧!」
斐靳的笑容擴大,緩緩傾身向前,在她的唇瓣印下一記緩繕纏綿的深吻。
她的提議,他再滿意不過。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2-7 01:05:11
第十章
自從返回斐靳所住的木屋後,他每日都燉雞湯給巫月喝,並在湯內添加一些藥草,雖然味道有一點苦澀,但並不讓人覺得難吃,問他為何要這麼大費工夫,他總是緊抿著唇,不願回答。
這日,斐靳拿了一隻木碗,碗中裝著由藥草搗碎磨成漿的濃液,來到床畔,看著趴在床上看書的巫月。
他先將木碗擱在一旁,再輕柔的抱起她,讓她坐在床上,抽出她用來固定長髮的木簪,以木梳沾了些木碗裡的藥液。動作輕柔的為她梳頭髮。
巫月皺眉,轉頭看著他,「你這是在做什麼?」
「沒做什麼。」他淡淡的回答。
巫月的蛾眉更為緊蹙,握住他的手,看著那把沾著藥液的木梳,「上頭沾了什麼?」他沒做什麼才怪。
斐靳看著她好一會兒,「我這麼做,全是為了你好。」
「如果真是為了我好,那就快告訴我,這是什麼?」她半瞇著媚眼,直瞪著他,一定要他說個明白。
斐靳拗不過她,「一種藥草。」
巫月愣住。這算什麼回答?有說跟沒說一樣,她又不是瞎了眼,怎麼會看不出這是一種藥草?!
「你……」
他打斷她的話,「我想每日幫你梳發,你說可好?」
巫月一接觸到他那深邃迷人的雙眸,又聽見他那低沉柔和的嗓音,差點全身無力,癱軟在床上。
「好……」現在無論他說什麼,她都會說好。
唉,以前她竟還妄想著要誘惑他,結果反而被他迷得暈頭轉向,他若說東,她絕不會往西。
斐靳微笑,「那你是否可以放開我的手?」
「嗯……」巫月立即縮回緊握著他的手腕的小手。
斐靳再將木梳沾取些許藥液,動作輕柔的為她梳頭髮,一次又一次,仔細梳著。
巫月乖乖的坐著,他幫她梳頭髮的感覺讓她好心動、好喜歡……已經開始在期待著明日的到來。
為她梳完頭髮,斐靳定到一旁,取出置於木櫃中的一隻布包,打開,取出放在裡頭的幾匹布。
巫月瞪大了眼,「那些不正是我以前請你買的布?」
斐靳點頭,拿起一塊布,來到她身旁,「站起身,伸長手臂。」
巫月沒有任何遲疑,立即站起身,伸長雙臂。他該不會是想……
斐靳以手中的布測量她的身長,在布上做了些記號後,取來利剪,依照記號剪裁,再穿針引線,準備為她縫製衣裙。
巫月見他動作迅速,彷彿十分熟稔,忍不住開口詢問:「你……以前縫製過衣衫嗎?」
斐靳點頭,「我身上的衣衫、長褲,就是自己做的。」
巫月難以置信的看著他身上的衣衫與長褲,不得不說……他十分擅長女紅。
「我也可以試試看縫衣服嗎?」她一臉躍躍欲試。
斐靳立即為她穿針引線,並將兩塊裁剪好的布交給她,「把這塊布和那塊布由這邊縫起。」
巫月照著他說的話去做,但是不管怎麼縫,就是縫不好,最後縫得歪七扭八,悄悄看了他一眼,他的手指動作靈巧迅速,立即就將衣袖部分縫妥。
不死心,她拆掉重縫,但怎麼樣就是縫不好,還一直被針扎到手,最後她放棄了,將那兩塊糾結在一起的布與針線丟在一旁。
「手好痛,我不縫了。」
是,她在要性子,鬧脾氣,但他的女紅實在好,她怎麼也比不上他,氣餒不已。
「你的手扎傷了?」斐靳皺眉,直瞅著她。
「嗯,疼死了。」巫月攤開滿是針扎痕跡的雙手,讓他看個仔細。
斐靳放下針線與布,站起身,打開木櫃,取出一個罐子,打開瓶口,沾了些藥膏,動作輕柔的為她塗抹在十指上。
「為什麼不早點跟我說?」他心疼不已。
巫月歎了口氣,「不死心,想試試看自己能否像你一樣,結果事實證明,我只會下咒害人,完全不懂女紅。」
斐靳並未多說什麼,塗抹完藥膏後,俯身在她的額頭印下一吻,「你先坐在一旁休憩。」然後繼續為她縫製衣裙。
巫月坐在床上,側著頭,看著他專注縫衣服的模樣。
雖然男人似乎不應該碰針線,這是女人的工作,但是不曉得為什麼,他拿著針線的模樣依舊俊逸迷人。
他雖不多話,但是態度沉穩又溫柔體貼,煮食、洗衣、掃地、縫衣更是難不倒他,說起來,他實在是個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為什麼你會愛上我?」巫月忍不住想問。
她知道自己脾氣不好,有時候看人不順眼還會下咒害人,家事、女紅一竅不通,倒是很會使喚別人,像她這樣的女人,她自己也明白,根本沒有男人敢娶她為妻。
初次見面,她便對他下咒,要他成為她的奴才,又對他盡情使喚……但他最後卻還是選擇了她。
不明白……真的不明白啊!
斐靳停下手上的動作,轉頭,看著她,「為什麼問?」
「因為想知道。」巫月直勾勾的瞅著他,逼得他非回答這個問題不可。
斐靳看著她好一會兒,「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巫月瞪大眼,低聲吼道。
斐靳繼續縫衣服,「喜歡一個人,如果真的需要一個理由,那麼愛上一個人就彷彿只是為了那個理由才會與對方在一起。」
好半晌,巫月說不出話。或許他說得沒錯,愛上一個人,一切憑感覺,不需要理由。
好一會兒後,斐靳將縫到一半的布放在桌上,站起身,往外走去。當他再返回屋內時,手中多了一碗藥,筆直的朝她走來。
巫月皺眉瞪著他,「你該不會想叫我喝下那碗藥吧?」
「你知道就好。」斐靳將碗遞到她的面前。
「不要。」巫月雙手放在身後,撇開臉,怎麼也不願配合。哼,每天不是叫她喝雞湯就是飲藥,她都喝膩了,才不要呢!
斐靳見她如同娃兒般難伺候,忍不住歎口氣,「聽話,快喝下。」
「不要就是不要。」巫月大聲拒絕,毫無商量的餘地。
斐靳出子無奈,只得將那碗藥飲下,含在口中,隨即伸手勾住她小巧的下巴,唇準確的印在她柔軟的唇瓣上。
巫月瞪大了眼,沒料到他竟會這麼做,但她依舊緊閉著唇,不讓他將口中的藥液餵入她的口中。
斐靳輕捏她的手臂,巫月因為疼痛而驚呼出聲,他乘勢將藥液餵入她的口中。
巫月又怨又恨,怒瞪著他。可惡!他怎麼能這麼逼她?
「很不甘願?」他眼底有著笑意。
「那還用說!」她皺眉,惡狠狠的瞪著他。
斐靳俯身,再度在她的唇瓣上印下一記輕吻,「還氣嗎?」
巫月的怒氣明顯消了一些,「嗯……還在生氣。」
斐靳厚實的大手輕摟著她的纖腰,緩緩俯身向前,親吻她的唇,並伸舌輕舔著她柔軟的唇瓣。
逐漸地,巫月呼吸不穩,櫻唇輕啟,想要更多。
他的舌尖輕柔的竄入她的口中,與她的粉舌纏繞,恣意吸吮她口中的芬芳,極盡繾綣纏綿。
巫月暈頭轉向,再也坐不穩,往後倒去。
斐靳摟著她的身子,不讓她往後倒,黑眸蘊含著笑意,「還在生氣?」
巫月喘著氣,「不……不氣了。」被他這麼吻著,誰還發得了脾氣?怒火早已熄滅。
「那就好。」斐靳微笑,額頭抵著她的。
巫月看著他,心情很複雜,不知道應該高興還是發怒。真的覺得……自己拿他實在沒轍,完全被他吃定了。
接連數月,斐靳每日幫她梳頭髮,又餵她吃加了藥材的雞湯與藥液,巫月總覺得自己快要成了藥罐子。
她不喝,他就以嘴餵她,之後又吻得她暈頭轉向,讓她怎麼也發不了怒……所以她抱怨歸抱怨,心頭卻是無比甜蜜。
斐靳步入屋內,拿起木梳準備幫她梳頭髮,這時卻發現她頭頂上方的頭髮已經變黑,不禁露出一抹笑。
這幾個月一直餵她吃那些藥材,如今終於見到效用。
「你怎麼了?」巫月見他遲遲不動手,轉過頭來,只見他露出笑容,不曉得他為了何事如此愉悅?
「你想不想知道我每日究竟餵你吃什麼藥?」他柔聲輕語。
巫月用力點頭,「當然想知道。」每回問他,他總是不說,沒想到今日他竟然王動想要告訴她。
「何首烏狀如人形,以其塊根入藥,有益氣血、黑鬚發、悅顏色,久服長筋骨、益精髓,延年不老之作用。」
巫月愣住,「黑鬚發?」
「沒錯,這是薩印在那日我們離開前,特地告訴我的藥方,經過這個月來的服用,你的白髮已經逐漸變黑,往後你便可以不必戴帽,隨意外出。」
「真的?」巫月還是難以置信。
斐靳握住她的柔荑,帶領她往外走去,讓她站在湖畔,仔細看清楚湖中的倒影。
巫月瞧見了自己的頭髮確實變黑了,一時之間,竟然說不出任何話。
想不到一出生便伴隨著她長大的白髮竟能變黑,而他一直瞞著她這件事,任由她怎麼追問也不肯開口告知……
沒來由的,一顆晶瑩的淚珠自眼眶湧出,滾落她的頰邊。
斐靳抬起手,為她拭去淚水,柔聲低語,「別哭。」眼底有著對她的無限疼惜與深情愛意。
巫月緊摟著他的身軀,俏臉埋進他的胸懷,「謝謝……」此刻她只能對他說出這兩個字,而她內心的感激怎麼也道不盡。
斐靳輕撫著她的發,「用不著向我道謝,我既然身為你的夫,為你做這些,是再理所當然不過。」
巫月的淚水落得更急了。為什麼……他總是要對她這麼好?
斐靳輕輕拍撫她的背,柔聲安撫道:「別哭了。」
天啊,看見她流淚,令他心疼。
好一會兒後,巫月止住淚水,偎進他的懷裡。
斐靳摟著她的纖腰,下巴抵在她的肩上,「除夕……我打算去見薩印一家人,你覺得呢?」
巫月緩緩抬起頭,在他的頰邊印下一吻,「當然好。」她知道,其實他心裡還是惦記著薩印。
雖然她不太喜歡見到他跟薩印太過親近的情景,不過既然薩印都好心的特地告訴他這個可以讓頭髮變黑的藥方,那她又怎麼會不答允?
「當真?」斐靳的神情有些訝異。
「那當然。」巫月伸手勾住他的頸子,笑容滿面,「只是你必須答允我一件事。」
「什麼事?」他皺眉。
「你得繼續餵我喝藥,讓我的頭髮完全變黑。」這就是她唯一的要求。
斐靳先是一愣,隨即笑說:「當然好。」然後輕輕的吻上她的唇。
就算她不這麼要求,他也會一直餵她喝藥,讓她的白髮完全變黑,以後走在路上再也不會有人以訝異的眼神看著她,並說她是妖女。
他要讓她能光明正大的走在陽光下:永遠不再遮掩,在意他人的目光。
韶光荏苒,轉瞬又到年終,京城車馬眾多,人煙稠密,人們忙著辦年貨,準備過個好年。
一名艷麗的女子坐在茶館裡,雪白的柔荑托著小巧的下巴,看著窗外的街景。
這時,三名男子上前,主動攀談。
「姑娘,咱們能否請問芳名?」
巫月訝異的眨著眼,伸手指向自己,「你們在跟我說話?」
「那是當然。」
「我們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麼美的女子,所以方才在外頭經過茶館時,一見到美若天仙的你,就顧不得一切,只想與你認識,跟你做朋友。」
巫月怎麼也不敢相信,自從她的頭髮變黑,又穿上了斐靳親手為她縫製的粉色衣裙後,主動上前與她搭訕的男子便多了起來。
哼,男人啊……果然還是最注重女人的外貌。
原本打算不理會他們,讓他們識趣的離開,卻在此時瞧見了鐵青著臉色,筆直的朝她走來的斐靳,不禁笑瞇了眼。
三名男子一見到她那艷麗絕倫的笑容,心花怒放,以為她願意與他們做朋友,卻怎麼也沒料到,下一瞬竟聽見一道低沉的嗓音自身後傳來。
「滾。」
他們三人立即轉頭,看見一名相貌俊逸、身材挺拔的褐衣男子劍眉緊蹙,怒瞪著他們。
看見有人這麼不識相,他們三人仗著人多,又想在美人面前表現,於是高揚著聲音,一一開口駁斥。
「你剛才說什麼來著?」
「我看,該滾的人是你吧!」
「你最好馬上離開,否則我們三人就給你好看。」
斐靳的臉一沉,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出手,下一瞬,那三個人全倒在地上哀號。
茶館裡的人們全都訝異的看著眼前這一幕。
方纔……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他們三人又是怎麼跌在地上?壓根兒沒人看見他究竟是何時又是怎麼出手的!
那三人雖然全身發疼,但怎麼也不敢多待,立即站起身,像是後面有猛虎在追逐,拚了命的往前衝。認識美人固然重要,但自身性命更重要。
斐靳將茶錢丟在桌面,朝巫月伸出手。
她笑瞇了眼,緩緩伸出柔荑,放在他的掌間,任由他握著她的小手,步離茶館。
一路上,斐靳緊抿著唇,不發一語,任誰都看得出來,他正在盛怒當中,生人勿近。
他方才不過是去買個東西,讓她待在茶館裡飲茶,回來時竟然瞧見有三名男子上前與她搭訕……一想到這兒,依舊怒不可遏。
巫月卻笑得燦爛,主動摟著他結實的手臂,壓根兒不在乎旁人訝異的目光。
「你很生氣?」她笑問。
「嗯。」他沉著聲音說。
「你後悔讓我的白髮變黑?」她笑著再問。
斐靳停下腳步,轉頭,神情複雜的看著她,「有一點。」
她之前滿頭白髮時,人人見了避之唯恐不及,如今她的頭髮變黑了,人人卻是急著湊上前與她認識……人心真是現實!
但是如果時光能夠倒轉,他仍會天天熬藥給她喝,讓她擁有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光明正大的走在路上,不再被人指指點點。
「那你是不是很不喜歡那些男人靠近我?」巫月在他厚實寬闊的胸膛上畫圈圈。
「那當然。」他劍眉緊蹙,任何男人都不會願意看到自己心愛的女人被一群意圖不軌的男人團團包圍。
「那你倒是說說看,為什麼這幾個月都不碰我?」
有人經過他們身旁,聽見了她所說的話,立即以訝異的眼神看著她,但是巫月一點也不在乎,一雙媚眼直勾勾的瞅著他,不許他迴避這個問題。
她雖未經人事,但還是知道許多事情。他每晚只是摟著她睡,卻沒有與她發生更進一步的關係,讓她又急又氣,自己真的那麼沒有魅力嗎?
斐靳的神情有些尷尬,彎下身子,在她的耳畔小聲低語,「女子在月事期間,以及孕婦,不能服用何首烏。」
巫月愣住,小聲的問:「你是因為要讓我的頭髮變黑,所以才會一直忍著,不願與我發生更進一步的關係?」不會吧?
斐靳露出羞赧的表情,握著她的手,邁步往前走去。
是,他一直忍著。
每天與她同床共枕,每晚被她用各種曖昧誘人的姿勢緊緊摟著,卻不能對她做任何事,隔日一早立即跳進冰冷的湖水中游泳,好平息體內的慾火……都快要忍到得內傷。
巫月不禁開懷大笑,緊摟著他的手臂,「今晚與薩印他們一同用膳,度過除夕後,咱們早點回去,你說可好?」
如今她的頭髮已經完全變黑,他可以放心與她燕好,她也早已做好心理準備,可以當個娘親了。
她在想什麼,斐靳又怎麼會不知道!
「嗯……」他輕輕的點頭,耳根子泛紅。
巫月見他這副模樣,覺得甜蜜萬分,對他的愛也更為加深。
斐靳伸出手,握住她緊摟著他的手臂的柔荑,讓兩人十指緊緊相扣,不分彼此。
巫月緩緩抬起頭,直瞅著他深邃的黑眸,朝他綻出一抹笑。
斐靳瞧見了她的笑容,嘴角微微揚起。
也許……他應該感謝薩家祖先,因為他對斐姓族人所下的詛咒,他才能遇見巫月,並愛上她。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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